齐一民《六十才终于耳顺》是写给老年人读的吗?

[题记]《六十才终于耳顺》已由云南人民出版社出版,已在全国各大实体书店和网店上架。齐一民是一个勤奋的作家,尽量把自己的生活与写作安排的紧凑而有节奏。他不是一个把自己成天关在书斋中闭门造车的作家,他总是出现在时代与现实世界的第一现场,始终如一地去感受、观察和思索着这个世界的人与事。他常常把自己当作第一观察对象,他写自己,好像也是在写你熟悉的某个人;他描述自己的内心,却又是在剖析当今社会与人性。

目录很长,却是快速了解本书的有效途径。

《六十才终于耳顺》,齐一民/著,云南人民出版社2022年1月第一版,定价:60.00元。ISBN:978-7-222-20484-3。

这是作家齐一民在《四十而大惑》和《五十还不知天命》之后推出的第三部“跨越十年坎”文集,也是作者送给自己即将到来的花甲之年的一份大礼。

2020年是非凡之年,作者在这一年里怀着即将步入耳顺之年的纠结和忐忑取得了驾照、买了车,在新冠肺炎疫情不严重的时候看(听)了几部剧,还体验了新的教学方式——网课……当然,读书之于作者是和吃饭睡觉一样的日常,自是必不可少。2020年的种种经历和感悟,作者在本书中以两个中篇小说《老乔重新驾车记》(自嘲体)、《六十才终于耳顺》(随笔式),以及用“赋”、随笔写成的书话、收藏、剧评、创作谈、教学札记等向读者一一呈现。

本书是作者近三十年写作的集大成之作,集作者擅长的各种文体和风格于一书,行文老道却不油滑、幽默而不油腻,文字积极乐观, 充分反映出作者在行将进入老龄行列之前的悸动和不安,以及老骥仍然伏枥的志气和达观。

齐一民:笔名齐天大,1962年生于北京,对外经济贸易大学经济学士,加拿大卡尔顿大学公共管理硕士。2013年获得北京大学中文系比较文学博士学位。从事过多种职业,包括中国国家公司驻日本商务代表、北美跨国公司亚洲市场经理、外企首席代表、建材公司CEO等,现任北京语言大学客座讲师。系北京作家协会会员。已出版20余部作品,其中《总统牌马桶》等已被译成英文并在海外出版。

第一部分 老乔重新驾车记(小说).... 001

二、深圳,二十年后再相会... 087

三、很难为情的“老深圳”王师傅.... 089

四、追寻邓小平的足迹..... 091

五、说说深圳的“撩”... 093

七、结语:深圳有文化吗?... 095

第一本:《在我母亲家的三天》..... 101

第二本:《理想的读者》...... 104

第三本:《〈水浒传〉考证》...... 107

第四本:《活过、爱过、写过》... 109

第五本:《岁月的泡沫》.... 112

第六本:《忧乐为天下——范仲淹与庆历新政》... 116

第七本:《小说灯笼》....118

第八本:《垮掉的行路者——回忆杰克·克鲁亚克》.... 121

第九本:《托尔金的袍子——大作家与珍本书的故事》..... 125

第十本:《黑暗时代的爱》... 129

第十一本:《你和我》..... 131

第十二本:《赖宝日记》.... 133

第十四本:《平安经》..... 139

话剧《阳光下的葡萄干》..... 152

合唱音乐会“华彩秋韵”随想..... 160

歌剧《冰山上的来客》.... 168

关于《雕刻不朽时光》..... 173

关于《我的名字不叫“等”》..... 184

自编教材《2020:我们的伊甸园》后记.....209

第一周:“钉钉”上开课了!.... 212

第二周:请不要轻易“脱钩”!(国际热点话题).... 214

第三周:十一、中秋双节黄金周中间授课感想.....220

第四周:“诺奖”(非文学类)语汇的年度挑战..... 221

第五周:今年的诺贝尔文学奖.... 224

第六周:中国经济话题......227

第七周:“十四五”规划观察.....229

第九周:进博会、“双十一”、RCEP.....233

第十周:中外作家、翻译、语言研究之一.....235

第十一周:中外作家、翻译、语言研究之二.....239

第十三周:中外作家、翻译、语言研究之三... 243

第十四周:本学期总结课,有喜悦和慰藉... 247

第八部分 六十才终于耳顺(小说).... 251

引子:“六十而耳顺”定义......252

一、必须记录点什么,免得七十岁的时候把六十岁的事都忘光了... 253

二、元旦这一天,有耳顺的,也有耳不顺的.... 255

三、俺是“虚大爷”,或者是“大爷候选人”.. 257

四、我发现五十大寿的崔旅长岁数其实不大..... 259

五、本人才是那个每隔十年就要感慨一番的人......263

六、老伴抱怨:“你怕把她冻着,就不怕把我冻坏了吗?”...266

七、人命只在呼吸间.... 268

八、莫非是老父显灵?..... 269

九、真想立马和这些冰场的“花大爷们”分道扬镳!..... 271

十、第二次看田汉的《名优之死》.... 273

十一、邻桌那位大爷,你咋就那么猥琐?.... 275

十二、必须重新评估一切.... 278

十三、从耳顺年的创新说到文章的抄袭.... 280

十四、从赵忠祥的驴画一落千丈论人生评估.....284

十五、写这部书的复杂心情.... 286

十六、我画一张“也应歇歇”为特朗普大爷送行....288

十七、昨日湖畔烟云:我学雷锋搞“熊抱”....291

十八、从河南济源“打人书记”下台联想到我也曾被女领导暴打过一拳...294

二十、从《读书》沈公仙逝到《新京报·书评周刊》寿终没能正寝.. 301

二十一、原来花滑也能滑出雄风.....303

二十二、2月8日中小学生作文课教案..... 306

二十三、复兴商业城停车场那三个湖北同龄老弟.....310

二十四、方梦颖的白天鹅已经达到了化境......313

二十五、我看贾平凹父女的“文二代门”.....315

二十六、国贸冰场又来了个1962年生的老头儿....319

二十七、属虎之人梦虎... 321

二十八、听中芭交响乐团演奏《红色娘子军》.....324

二十九、六十岁老师给十岁小学生们上课.....327

三十、纪念“女苏东坡”韩良露....330

三十一、深切悼念老同学祖起顺.....332

三十二、写在牛年来临前... 334

三十三、沿着陈乐民《哲学絮语》的道路前行...337

三十四、“唯心论、唯物论”的译法.....341

三十五、再批“唯”字头.... 344

三十六、《林少华看村上——从〈挪威的森林〉 到〈刺杀骑士团长〉》读后感.... 346

三十七、看电影《你好,李焕英》,回忆我家第一台电视机... 349

三十八、民主政治原则之一:“要有幽默感”.. 352

三十九、用哲学写艺伎... 354

四十、刘绪源著《今文渊源》和中国幽默冠军幽默... 356

四十一、齐爷爷寒假“新思维作文课”:点评... 360

四十二、昨天我被卖水果的女店员着实幽默了一把... 364

四十三、接着点评小学生作文...365

四十四、终于凑齐了陈乐民、资中筠夫妻的签名书... 372

四十五、元宵节之夜,我拒绝了别人的让座... 375

四十六、尾声:关于生命的分段,... 3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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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六十才终于耳顺》

《六十才终于耳顺》,齐一民/著,云南人民出版社2022年1月第一版

首先,这个“赋”字纯粹是出于附会——前不久刚看了半截电视剧《大秦赋》,那是个高开低走的电视剧,就把深圳之行的杂记用“赋”字点缀一下。

还有,本来去深圳就那么七八天(12月22—28日), 而且已经写了《深圳!深圳!》那首算是“诗”的东西纪念。我这个“齐天大(圣)”(本人笔名)走到哪里都喜欢用文字洒几滴猴尿留点痕迹,然后就不再理会。但不知道怎的,从深圳回京都第二天了,那一周的情景还在脑子里缠绕着不走。

昨天北京是最冷的一天,零下11度,紫竹院大湖只有一小块是水,其他都是坚冰。我先在湖上刚开门试营业的“天福号”餐厅喝咖啡,然后又驱车(对新车进行抗冻试验)去颐和园看一眼十七孔桥和万寿山都被冻成啥模样。只觉得头是冰冷的,心是温热的;那冷,是北京给的,那热,是深圳带回来的。这时,我才觉得自己这趟深圳巡查之旅还没真正画上句号,于是,就抑制不住想再写点什么。

今年出趟远门真不容易,出去难,回来更难,这不, 前天我的飞机刚落地,正在为没厚衣服穿怎么对付飞机外面零下N度的北京的冰寒而犯愁,一个电话从深圳追来, 是南湖派出所一位女警察打给我的,这还是我这辈子第一次接到女警察的追查电话。她问我哪天去的深圳,现在人在哪里。我说我的确在深圳没做过核检,但人已经落地北京了。女警察同志听后先迟疑了一下,然后说那就算了吧。她放下电话后,我的后脖子处噌的蹿出一股北京冰镇凉气。

还有就是,这趟飞机一半是空的,起飞前一个前排坐窗边的老外回头对他的女同事说:“哈,回北京的飞机一半empty(空的)!”他刚那么得意说完纠纷就产生了,一个中年男乘客死活要换座位,他想到我的邻座。空姐说不行不行,并送上热水哄他坐回去,说根据疫情期间规定,不能随便更换座位,并把身体结实的一个男空少也找过来了,但那人死活就是不肯坐回去,大声喊:“我知道他是哪国来的!”我才明白,原来他是嫌唬那个说“这趟飞机是空的!”的老外,怕那人带病菌。最终他还是如愿了,没坐回去。我因此就联想到在深圳南方科技大学新落成的人文学院楼里学者们讨论一整天的那个主题“后疫情时代的跨文化研究”。这哪是后疫情啊?分明是疫情当中,正如闹地震,时下北京恰是“震中”。

我于是有些后怕,因为北京新一轮疫情(第三轮了吧)似乎刚刚正式开始——就在我乘坐的飞机在天上飞的那两个小时里,也就是说我这趟2020年的“雁南飞”歪打正着,去晚了一两天,不行,回来晚了一两天,也不行, 我是打了个插空牌。再过三天就是2021年了,也就是说, 我能在年尾巴上在2020年出趟远门,而没让这一年落下“哪儿都没去成”的遗憾,是一种中大奖的意外……

哦,还有件事更蹊跷,当我的“半专机”(因为机舱是半空的)正在北京机场跑道上慢慢爬行的时候,一条朋友的短信吓了我一跳,说我刚买的那种车在北京某地组装线上的进口配件也“核酸检测呈阳性”了,朋友建议我回家后将车子彻底检测一遍,也做个整体核酸检测什么的, 我回复说我一定照办,到家就先把车拆成零件,然后一样样用酒精和84消毒液泡一下,之后再组装回去。

这信不信由你,反正我真会拆车!

二、深圳,二十年后再相会

人生二十年,弹指一挥间。常驻在深圳的中学老班长司维在同我道别的时候说:“你啥时候一定再来深圳一趟啊!”我嘴上说“好、好”,不过人到了这个年纪,去一个城市就基本是永诀,不是那里不好,而是你以后还要马不停蹄地去那些还没去过的目的地。

深圳我千禧年那年来过一次,忘了当时是从香港进的罗湖关口还是从罗湖去的香港。

20世纪90年代,港、澳及东南亚这一带是我任职的尤克集团公司亚洲市场销售代表的管片,因此我常来常往, 南到菲律宾、泰国、越南,北到国内各个区域,就不一一说了。

对那时候的深圳印象最深的就是这次我下榻的罗湖主城区的这些高楼大厦。小财兄是我在中技公司的原同事, 后来下海来深圳,他驾车带我穿城而过,一路都是壮观气派的高楼,但那对于从纽约、东京、香港一路行走过来的我也不是什么刺激。当然,记得还路过过鲜花铺满的“锦绣中华”。

那次深圳之旅最受刺激的有两件事,一是路上行人的年轻,刚四十岁不到的我感觉已然是老人了,那和2010 年我去日本金泽所见的满大街都是60岁以上的老人正好相反。

一座满大街都是毛头年轻人的城市也能让你惴惴不安,因为它是一个没有“来头”的城市,人人如浮土,粒粒皆无缘。我当时就琢磨,那是一种怎样的人间交际?哪怕你有两代人,好歹也有上辈子人当个参照,这是人类交往的基本,能帮你省去很多疑问,但都没来头的几百万人凑到一块儿(当时来深圳还要边防证呢),A就是A,B就是B,C就是C,加起来就是X——未知。

所以,那次我的第一感觉就是“此地不可久留”!

小财兄的遭遇也让我不适,他好歹是“两财一贸”里的“中财”(中央财经大学)毕业生,是曾经的外经贸部干部,下海来到此地打拼,不打拼别的,就是为了做生意赚钱,但赚钱也路子不正,比如他为了搞定客户,常常要带客人去干那个(此处少儿不宜),而且还总坐在楼下等着客人下楼。那是种咋样恶心的等待呢?

上次来深圳拜访的那个闵老板,是我在加拿大蒙特利尔时跟我买酒店锁的客户,其实他的真正目的是为了自己开锁厂做调研,过不久他的锁厂就真在深圳建成了,还带我参观他自建的生产线,有模有样的,规模已经足以挑战北美的同行,后来更是如此,他成了国内的“锁王”。

我把他的故事传到朋友圈后,本想吊吊大家的胃口, 没想到巴黎的一位老同学看了非常气愤,说那个老板不地道,抄袭别人产品。这奇怪吗?这不就是典型的深圳故事的最初版本吗?

反正我觉得我当初带他参观加拿大工厂,也不是什么错误。

三、很难为情的“老深圳”王师傅

二十年后的深圳机场,出来后第一眼所见是蓝色的出租车长队。

比亚迪,电动的,干干净净,整整齐齐。

后来我琢磨:一个城市出租车选的颜色,莫非就是这个城市的个性?

比如,北京出租车绝不可能首选蓝色——皇家么,先挑黄的红的。纽约的出租车记得是黄的。杭州的忘了,可能是灰色的。

由此说来,深圳的蓝是出于海的选择。

王师傅小我两岁,1964年的,湖南人,他来深圳的时间是1994年。

让王师傅最难为情的恰是他来深圳的时间。第二天, 我们一起去大鹏半岛的时候,他对我说,一般他不太和客人深聊,碰上同龄人,高兴才多说点。他从湖南一个小地方(刘少奇的故乡)出来,打拼了四分之一世纪,有两个孩子、两套房子。我说您不简单了,他说:“哪里哪里, 我没财务自由啊,我还要开出租车。”

快六十岁的人坐出租车碰上同龄人当司机是一件值得聊的事,年轻司机没什么,就是给老人开车,但同龄人给同龄人开车,坐车的和开车的似乎都心知肚明——都是大半辈子,区别是,一个坐车,一个开车。

北京的同龄司机你可别小觑,因为他们里面经常有千万亿万富豪——大多是那些拆迁户们。我就碰见过张口闭口说我家在市中心有一套院子,我开车是因为我媳妇不让我在家待着的。他那么一说,你坐他们的车就非常不落忍,觉得下车时给一百块钱都是瞧不起他们!

还有,北京人六十来岁开出租车大都没啥,京郊的师傅们都来北京几代人了,人家也从没觉得开出租车有什么丢人;但深圳却不同,白纸一张的深圳显然没有那么多拆迁户,湖南人王师傅更不可能是,而他已经来此地二十多年,他因开出租车难为情,这说明和他同期来的人大多都发财、都财务自由了。

王师傅说,其实他曾经也是老板,做过各种能通向发财道路的事,比如长途贩运冷冻肉和鸡蛋,但偏偏那么晦气,一次运冻肉的集装箱冷库中途停电了,他赔了一大笔;另一次运鸡蛋货车的纸箱子都被倒着放了,他又赔了一大笔。听到这时我眼前出现了那样一幅无比糟糕的画面——你想呀,大热的广东夏天,肉运到了发现冰箱没电,打开货柜看见满地流脓鸡蛋。

那两次是老王的“滑铁卢”,两次预想之外的失败让他没了本钱,走上了后十几年老老实实开出租挣温饱的安稳之路。

王老弟的故事似乎只有我这样的同龄人才懂,才能开导他。

我让他相信命运,我劝他甭总想过去,多想想作为两个孙子的爷爷、在深圳有两套房子的自己。

从国贸大厦顶上邓小平发表“南方谈话”的那间屋子旋转着俯瞰深圳的夜景,从莲花山顶邓小平雕像那里环视白天的深圳,还有圣诞夜从“春天的故事”小平巨照前经过,我都感觉几分的激动、几分的浮想、几分的穿越。我把目光和思绪回放到20世纪初的世界,遥想那个少年留法的邓小平,他其实是个地道的“大海龟”,那只“神龟” 在异国的海域游荡多年后回来,又经过了诸多生死劫难, 然后伺机从深圳这个无名的“点”,启动了建设中国的机关。

我试着体会一个九十岁老人站在那个70分钟转动一圈的房间中,带着怎样的心绪,谈话、聊天。

深圳是他画的第一个圈,楼宇在圈里竹笋般迅速生长。

上海浦东是他20世纪90年代启动,我就从北美回上海出差,我下飞机后打的直奔只有林立的吊车,高楼尚未建成的浦东大工地,我带着万分的激动和喜悦在那里“巡视”,过不久后我就举家回国,可以说,我这二十年的生活是追随着邓小平的步伐走的;岂止我自己,那么多人不都是么?

新海归跟着“老海龟”埋头上岸,改变了中国,有的是改变宏观整体,有的是改动微观局部,但心情心态是同一的。

其实,来深圳不来深圳也像当初决定回国还是不回国,都是举棋不定和前途未卜的选择。有人来深圳并长期扎根了,就是今天的“老深圳人”;有人中途又回家了, 半途而废,半途而废没什么不好,那也是一种抉择。

生命这么短暂,黄金期更是瞬间,它如同一个赌注, 你放进哪台“老虎机”里,就出哪台机子的“成果”。

人濒临退休就是从“老虎机”中清理“战果”的时段,有的里面有,有的里面空空,没有的也没什么,生命还要继续。

我对那位视自己还在开出租车为“失败的老深圳”的王老弟说,人年轻时当然要争强好胜,但一旦过了六十, 就该视柴米油盐儿孙绕膝为最大福气了。他说,是的是的,这个我懂。

最近听说一个词语——撩妹,这个“撩”很适合形容你在深圳目击的一切动态的景物和人,比如国贸大厦下面那些狂舞的大妈和非大妈们,比如城市那么多高楼大厦夜晚的灯光秀,还有就是人们的心,也很“撩”。

深圳的舞步无与伦比,至少在中国其他城市我没见过那么疯狂跳的,有广东大妈,跳得拳打脚踢;有男女拉丁,海豚般扭着他们像是被电击了的屁股;有妈妈带着小女儿闲在地在原地转圈圈。

深圳这地方的人和广东其他地方的人种并不一样, 是广东湖南湖北江西和其他省份的大拼盘,因此说话和跳舞都有南方人的力度和弹性,比如男女都拥有纤细的小蛮腰,都能扭出如同蛇蝎一样有点邪乎的曲线。

这一点北京紫竹院的舞者们就比不过了。

传说这边大学校园里都有追到老师家的山蛇,哦,广东音乐中有一名曲《金蛇狂舞》!

深圳光怪陆离仿佛白昼大厦灯火下的舞蹈,是精神顺畅自在的副产品,是肆无忌惮和随心所欲,是灵魂的放松和念想的无拘无束,这舞蹈里有着不少的“深圳精神元素”,它感染力超强,令旁观者也心花怒放不舍离去。同样的舞姿和舞态很久以前我只在古巴看过,如果你没看过没细琢磨过的话,你可就亏了!

南科大两晚一天,密集的会议议程——围绕“后疫情时代的跨文化研究:问题与方法”的主题。红地毯、师生情,学者雅士、智者满堂,美月照楼台,仿佛是梦境。

第一次住在大学的专家公寓,却称不上“专家”的我,起夜时面对南科大美丽校园长满荔枝树的小山,将脑中清空,呆望。

无疑,南科大校园内所有的一切都是独有的,都迥异于我以前所见过的校园,这是深圳精神的贯彻,是骨髓里的冲刺,是“后无来者”的自觉。不只是表面的超前, 更是实质的进取,就如同出租车司机老王的那股子劲头, 敢冒险、敢尝试,二十年后成功与否不要紧,要紧的是能手把方向盘对我说:“我无悔,该努力的我都努力过了, 至于中途冷藏肉的冰箱停电、鸡蛋箱子倒放,那是运命使然。”南科大不正好也在庆祝建校十年吗?当它建校二十年的时候就将盘点今天的“做了与没做”,而不是得与失。

所有的大学校园都是象牙塔,区别于校外的一切, 而从始至终身居其中的人对此却没有感觉。校园迥异于社会、迥异于出租车司机老王的生活,校园里面都是处于梦境中的人们。

在这之前,我最后一次坐在有自己名牌的桌前开会是千禧年在拉斯维加斯开的“尤克集团21世纪展望大会”, 我的名分是亚洲市场负责人,那之后本人就再无名分了。那次的参会者是我来自世界各地的同行同事们,都是五金防盗行业的顶级专家,我们讨论的是全球范围内能对付小偷和专业盗门的各种有效工具,比如银行金库门、监狱门、监控、时间锁、保险柜(箱)、汽车钥匙,等等,注意,我们讨论的是全世界各国的所有工具,也就是说,假如我们那群人没了,全球的小偷们就可畅行无阻!

本人也不是善主,远的不说,香港监狱的门锁就是经过我联系,由尤克德国分公司装到门上去的。那是一种硕大的特制门锁,外表十分光滑,仿佛奔驰般细致的工艺,它只有一边有钥匙,我问德国同事为什么只有一边能开,他们答曰:“难道您想让被关进去的人也能从里面开门吗?”

香港啊,香港,在中英街年初为隔离瘟疫建起了一道薄薄金属墙的香港,我何时能再看你一眼?

其实在南科大校园里,也有一道早先修的、将深圳和外界隔开的网状的墙。

七、结语:深圳有文化吗?

深圳机场有一种白色怪异的装饰物,那种据说叫作“莲蓬乳”的装饰物每个至少有两米高,它们遍布深圳机场,不知它们是能治愈密集恐惧症患者,还是能吓死有那种病的人。反正看上去挺怪的,像莲藕、树干、蜂房,或者广东人喜食的百叶。

莲花山顶在过党日,一架硕大的钢琴——不知它是怎么被抬到山顶的。人们在进行正式演出前的彩排,女学生身着港式花裙校服,显得秀美而端庄。内地的校服千篇一律都是“筒子”和“包袱皮”,这种能将少女美表现出来的校服还是头一次看到。

其实以上这些,在我眼里都是深圳的文化。

怎样定义“文化”?狭义说是文房四宝、诗词歌赋; 广义说呢,凡是能使人区别于动物的社会性行为方式,包括组织行为方式、生活习惯、包装装饰、生活态度、规则规范,所有这些,都能让一个人类群体区别于其他群体, 都是他们的特有标记,在我看,就都是所谓的文化。

从出租车司机老王身上和他的言谈举止,你能明显感到他就是深圳人,不只是他,其他的年轻司机,你和他们聊天时感觉他们也是深圳人,区别只是才来不久的和来了十几年的,一致的是,他们都认可 “来了就是深圳人”的说法,而这种说法,你从北上广其他三个一线城市的人嘴里就休想听到。

莲花山顶少女的港英式校服是一种中外杂交的文化, 深圳夜晚如同白昼撩人的灯光秀是后现代建筑的语言,莲花山顶带着咄咄冲动的宣誓和激动,乃至国贸大楼下面那些头上悬着“邓公厅”狂舞的男女老少的舞姿的狂野,更是一种“我跳我高兴,我爱咋跳就咋跳”的自由的表态, 南科大的院士“豪宅”和其他大学少见的“书院”是一种理念推陈出新的教育文化,就连一个打扮十分二次元的东北年轻人像龙虾似的在人流不息的街道上连喊带叫舞蹈, 不也是一种特别有文化的“文化”么?

在深圳,文化是一种价值取向和生活态度,是一个城市的内心契约和所有来此地谋生讨生活人的共识。深圳有几千万原本在家乡“不成功”的男男女女,但凡是中等成功者或者有背景有后台的,何人愿意拿大半个青春去“赌”,去一个曾被人称为“沙漠”的地方做“生命试验”?

北上广的人口几十年来也从几百万扩展为几千万, 但起码还是原来文化的放大版,北京四五环是“四九城” 的延伸,浦东不可能完全没有浦西的元素,但深圳呢?它从完全的“零度”开始,一张雪白的纸,倒是歪打正着, 形成了全城人的集体共识,最原始的共识就是要过好日子要发财,想实现之,就要创立并遵守能让大家既来之则安之的“零起点全新规矩”。在深圳,从第一眼看见标准一致的蓝色出租车的那一时刻开始,你就能时刻感触到这个城市潜行的规则和规矩,不是被诟病的“潜规则”,而是潜在的契约和契约精神,这是一个公民社会所必备的。同时,你还能触摸到每个市民或参与这个城市建设的人的那种高心气儿以及自己修炼的或被传染的“深圳人气质”——在不妨碍他人的前提下追求梦想(财务梦、生活梦、事业梦),没有腐朽的羁绊,没有旧路宽窄的打扰, 面朝他们眼前的大海和海外的世界,他们冲浪,他们自由舒展地游泳!

二十多年前在长篇小说《总统牌马桶》里,我让那个主人公裘八来到那个年代国人心目中的“延安”——深圳历练打拼,回京后裘八挑起了一轮从京城到全国乃至全世界的“马桶大战”。今年,2020年底,在全球浸泡在新冠病毒中的尴尬背景下,我借开会来深圳民间“庙堂”一周游,上山下乡,看海观山,我的结论是:深圳是中国这只一发儿不可再收回的离弦之箭的箭头,是最超前和最锋利的地方。在深圳的土地上小平精神已经融入这一两千万人的骨髓,他们敢于创新开拓,靠勤奋智慧吃饭,二十年后已成功转型为高科技中心,他们不待见陈规陋习、按资排辈、按出身论地位等诸多老城市的弊病。深圳,她是美丽的、全新的、不停歇的,公平的、市民的、公民的。总之,我爱深圳,深圳万岁!

(写于深圳归来后,2020年最后一天,北京新冠肺炎疫情第三轮已经多点发现的至冷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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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记] 《六十才终于耳顺》是北京作家齐一民2021年创作完成的一部“随笔式中篇小说”,收录于同名图书中,于2022年1月由云南人民出版社出版发行。读齐一民的小说,你一定要拿出点读乔伊斯《尤利西斯》、普鲁斯特《追忆似水流年》和因凡特《三只忧伤的老虎》的精神来才行……

来源:《六十才终于耳顺》

《六十才终于耳顺》插图

“百度知道”:“六十而耳顺”说的是到了六十岁,人就变得中庸了,什么话都能听得下去,也能辩明其是非曲直。

“耳顺”的道理是说,自十五岁开始做人处世、学问修养,到了六十岁,好话坏话尽管让人家去说,听到也毫不动心、不生气。你骂我,我也听得进去,心里平静。这个心里平静不是心如止水、死气沉沉,而是很活泼,听别人言语,便可以分辨真假是非了。

到这个境界,当是镇定自如、波澜不惊,可以举重若轻了,但是还没有达到从心所欲。

再过几个小时就是2021年元旦,那是本人虚岁六十的年度。四十岁我写了《四十而大惑》,五十岁时我写了《五十还不知天命》,因此,六十也甭偷懒,得把这个“年槛”的事情和心态记录记录。

前两天在深圳机场,我明明把大双肩背包托运了,过安检时还是大惊失色,问我的双肩包和手机怎么丢了,整得整个保安团队都过来帮我四下寻找,结果是我压根儿就没让双肩包过安检——已托运了嘛。当我终于认定自己放进安检机的是比双肩包小得多的黑色小挎包后,保安队长用半东北口音说:“大哥呀,您不带这么吓我的啊!”

即使过了安检我还是神魂不定的,我知道自己犯了天大的认知障碍问题。这和老父的阿尔斯海默症有关系吧,但为何这么早?话剧演员于是之就是在不到六十岁的时候开始犯的那种病,父亲虽然也是,但到八十二三岁还没糊涂,莫非……

世界上就怕这“莫非”二字,早痴呆或晚痴呆,谁也拿不准,如果遗传了老母九十岁还清清楚楚的基因就好了,但那谁能保证呢?

因此,就必须写,必须记录点什么,免得七十岁的时候把六十岁的事都忘光了。

老表:“之一”写得不错!很生动。让人很freshly,感受到了六十龄前的恐怖。

《六十才终于耳顺》图书简介:

2020年是非凡之年,作者齐一民在这一年里怀着即将步入耳顺之年的纠结和忐忑取得了驾照、买了车,在新冠肺炎疫情不严重的时候看(听)了几部剧,还体验了新的教学方式——网课……当然,读书之于作者是和吃饭睡觉一样的日常,自是必不可少。2020年的种种经历和感悟,作者在本书中以两个中篇小说《老乔重新驾车记》(自嘲体)、《六十才终于耳顺》(随笔式),以及用“赋”、随笔写成的书话、收藏、剧评、创作谈、教学札记等向读者一一呈现。本书是作者近三十年写作的集大成之作,集作者擅长的各种文体和风格于一书,行文老道却不油滑、幽默而不油腻,文字积极乐观, 充分反映出作者在行将进入老龄行列之前的悸动和不安,以及老骥仍然伏枥的志气和达观。

《六十才终于耳顺》,齐一民/著,云南人民出版社2022年1月第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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