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日漫《邻居是个pao王让人很困扰》

本来要更往事经年,但那个开头开得不是很好,有点不知道怎么写了,这个大概算是往事经年的病娇版吧……

非常非常病,病娇的病,慎入,真的慎入!看得不对劲了请尽快退出!

有湛澄,曦澄,玦澄,瑶澄,和隐约的小辈澄

啊,还有看得到吃不到的魏,戏份挺多但是有点惨的羡澄

莫家庄里,魏无羡躲在廊下的柱子后头,边上有仆从进出,边走还边议论着,说是江家人要来了。

魏无羡先前才被这家那大少爷给一脚踹倒,稀里糊涂地想着自己怎么又活了过来的时候,莫子渊听外头报了一声江家要来人,便急匆匆走了,倒省得魏无羡再多挨上几脚。

堂堂夷陵老祖重生,趴在那破烂的屋子里头缓了一会儿,寻思着是哪个江家?

一想到他师弟手上那条紫电,魏无羡忙不迭的爬起来,准备寻个时机溜了。

谁知这庄子里头的人好似都往门口涌,一副迎接贵客的架势,魏无羡一时找不准方向,这就到了门口,人来人往地没处去了,只好先躲上一会儿,盼着来得可别是江澄本人。

可看这莫家人的架势,若不是江澄这个宗主,用得着这么大排场?

远远一架马车驶来,两匹骏马并辔牵引马车,车厢外壁上用江家的纹饰,车顶四角上海坠着铃铛,随着马车潜行不断作响。

魏无羡远远打量着,看这车马豪奢的,心里越发打鼓,知道来的人多半就是江澄这位宗主了,可是一面又忍不住嘀咕,江澄出行不御剑?怎么还坐上了马车?

马车在莫家庄前头停下,先掀了帘子出来的是个少年,眉心红砂,金星雪浪,是金家人。

那少年见门口聚了好些人,先是啧了一声,有些嫌弃的样子,

“我和舅舅只不过是路过,借地方过夜罢了,你们这般架势是什么意思?”

魏无羡听出这少年的身份,忍不住打量着他,想看出金凌脸上是不是该有些师姐的样子,可越看越觉得这孩子分明像极了江澄,连说话的语气都像了。

他有些遗憾的挠头,叹着气四处打量着,看能不能趁众人都关注着门口尽早溜了,他可不想被江澄发现。

车厢里的人开了口,金凌撇了撇嘴,止了话头,俯身去撩起了门帘。

帘子撩开,先伸出了一只手,握住了少年用来搀扶他的手。

那只手骨节纤细,手指修长,肤色却是青白,指尖的颜色也极淡,握着那少年的手,竟越发衬得白瓷一般的精致又脆弱。

那是江澄,却不是魏无羡见过的,甚至也不是他想象的样子。

江澄很瘦,似是弱不胜衣,又不得不这在不算太冷的日子里身穿白裘,尖尖的下巴掩在毛茸茸的领子后头。

他看上去是久病之人,瞧着便有几分虚弱,这病意让他原本锐利俊美的容貌添了几分惹人心疼的易碎之感,待他不小心受了风,咳得急了,唇瓣仿若骤然点了胭脂染上些嫣红,眉间微蹙,便是一段醉人风流。

魏无羡脚下仿佛生了根,江澄病了?怎么会病的?又病了多久?能让他这样瘦又这样虚弱?

江澄被金凌扶下了马车,掩着唇由着外甥应付了那群逢迎拍马的莫家人,一道进了庄子。

是那群在后院布置的蓝家少年,魏无羡一阵牙疼,恨不得再缩得小些,就是因着这群蓝家人在后头他才没敢往后门去的。

走在前头的是蓝思追和蓝景仪,来江澄面前行了礼,两人显是和江澄很是熟悉,又搭话问江宗主怎么在此地。

“路过罢了,借住一晚,你二人有事在身?”

两人跟上江澄,回答道莫家庄有邪祟出没,两人带着人来除邪祟,把前因后果和他们做的布置都说了个清楚。

魏无羡心中疑惑更甚,这两个蓝家的小辈对待江澄,怎么像是对待自家长辈一般?态度亲近不说,交代事情也事无巨细的。

江澄也是,又问了两个少年一些细节,态度很是寻常,仿佛一直便是这样和蓝家的小辈相处的。

“你们做得不错,只是这恶鬼于你们而言多少有些麻烦,蓝湛在附近吧,叫他过来。”

江澄说得理所当然,魏无羡险些一个跟头从柱子后头摔出来,和小辈说话随意也就罢了,怎的说起蓝忘机都是这样随意又熟稔的?他们竟然这样熟悉了吗?

“若是含光君知道江宗主在此,定是会很高兴。”

蓝景仪嘻嘻哈哈地,嘴碎说了一句,江澄挑了下眉,瞥他一眼,神情有些似笑非笑,并未说什么,蓝思追又对着江澄行了一礼,拉着蓝景仪给含光君传讯去了。

那两个孩子走远,江澄抬起手,像是随意摸了摸手上佩戴的戒指,随即却猛地一甩鞭子,朝着魏无羡抽了过来。

那鞭子携着雷霆之势,吓得魏无羡头皮都炸了,都来不及庆幸江澄的病似乎没有影响到他的修为,就地一滚地躲开,嗓子一扯就干嚎起来:

“救命啊!江宗主谋财害命啦!”

江澄抽了一鞭子被魏无羡躲了过去,把紫电拎在手里,听见这话顿时笑了,他这是被逗乐了,满眼都是兴味地看着滚了一身灰的魏无羡。

“哦?本宗主倒是不知道,你有什么值得谋财害命的,莫玄羽?”

魏无羡暗叫一声糟了,怎的江澄还认识这献舍的倒霉蛋?抬眼还要再胡说八道打算掩饰一番,一看江澄的笑脸愣了神。

他不是没看见过江澄的笑颜,他曾经不止一次的看过江澄少年时全无阴霾的笑容,看过这双星眸粹了稀碎的星,融了满满的华光的模样,后来江澄脸上多了阴霾和沉郁,魏无羡又见过他许许多多的冷笑和嗤笑。

而此刻,江澄笑着,他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的“莫玄羽”,那目光专注些便像是情意,疏离些又像是估量,薄唇抿了抿,勾起唇角,已然融入骨子里的媚意若隐若现,看得人心惊动魄地移不开眼。

魏无羡张口结舌地愣住,回过神来又意识到自己口干舌燥地忍不住吞咽,明明没脸没皮了一辈子的人被他师弟这一笑就引得红了耳根。

“莫玄羽?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金凌先行去布置莫家给江澄准备的客房,折返回来寻舅舅,就看到那满脸涂抹地乱七八糟的人坐在江澄身前不远处的地上呆头呆脑的,不过莫玄羽在金家的时候就有些看起来疯疯癫癫的,还挺好认。

魏无羡回了神,自觉丢人地抹了把脸,到这地步了他也只好继续装糊涂了,嬉皮笑脸装疯卖傻,

“二位是认错人了吧?啧啧啧这位江宗主好大的脾气,见了人便抽可太凶了。”

说着还故意装出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控诉起来。

金凌走到江澄身前,江澄把紫电收了回去,往前一伏,手臂搭着金凌的肩,半趴在外甥肩头,这动作显然不是第一回了,金凌只是站直了身子让江澄更方便些。

江澄还打量着魏无羡,顺手捏了捏金凌的脸颊,言语有些嘲讽和取笑,

“金凌,你这个叔叔不认你呢?”

“他算我哪门子的叔叔!我小叔叔在金麟台呢!”

江澄故意拿话逗外甥,见小外甥果然气鼓鼓地,笑着摸了摸金凌的头发,伏在他肩头轻声地笑。

舅甥俩就这么旁若无人地说话,魏无羡再怎么故意的装腔也没人搭理。

金凌转了转眼睛,琢磨着舅舅心情不错,开口道:

“舅舅,我小叔叔真和这家伙没什么,舅舅别生小叔叔气了嘛。”

话音刚落就被他舅舅揉了把脑袋,江澄站直了身子,哼了一声,

“金光瑶给你什么好处了,这样帮他说话?”

这莫玄羽和金光瑶有牵扯?魏无羡简直头晕目眩,可是江澄和金光瑶又有什么关系?江澄还生金光瑶的气?

魏无羡这会儿完全想不出他不在的十三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过江澄既然和金凌聊上了,此时不溜,更待何时?

但他今日的逃跑大业注定不顺,刚偷摸爬起来,含光君御剑而来,落地便是一道剑光朝着魏无羡来了,灵剑径直把魏无羡的衣摆钉在了地上。

又是一个一见面便动手了,魏无羡觉得自己这是比上辈子还招人恨不成?咬着牙要去扯自个儿的衣摆,金凌在一边幸灾乐祸地告诉他:

“想什么呢?真以为我们没看见你想跑啊,再乱动当心打断你的腿啊。”

避尘寒光阵阵的,蓝忘机的目光极冷淡地扫过魏无羡,不忍直视地不愿意多看,去握了江澄的手,拧了眉道:

江澄由着含光君将自己的两只手都捉去手心暖着,盯着把魏无羡钉在了那儿的避尘剑若有所思。

虽是个反问句,江澄猜测的语气倒是笃定,若非本来就知道莫玄羽在此,蓝湛也不会一过来就动了手,他又略想了想,

“你们几个又背着我商量了?”

蓝湛打量江澄神色,没见他不悦,伸手把江澄揽入怀里,看向“莫玄羽”的目光十分厌恶,

“他屡次对你出言不逊,早就不该留在金麟台。”

魏无羡已经必须极力维持自己的神情,才不至于露出瞠目结舌的表情来,蓝湛和江澄旁若无人的亲密动作,虽然他既想不通他们俩怎么会成了……成了这样的关系,也想不通那个古板的蓝家会允蓝忘机成了断袖,两人还丝毫不见隐瞒,但至少能够解释先前蓝家小辈对江澄的态度。

可魏无羡隐约觉得好像不止于此,江澄说的“你们几个”是指谁?这莫玄羽到底怎么招惹的他们,被赶出金麟台又是怎么回事?

更重要的是,他还能跑吗?

江澄把脸埋在蓝湛肩头,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蓝湛抚了抚他披在身后的长发。

“莫要管了,我们进屋。”

江澄却把脸又转向魏无羡的方向,眯了眯眼睛,

蓝湛的神色猛地沉了下来,伸手扣住怀中人的腰,又听江澄贴在自己耳边轻声细语,

“我要去云深不知处住一阵,含光君,不乐意吗?”

魏无羡一惊,云深不知处那几千条家规仿佛在他头顶上狠狠锤了下来,也顾不上对江澄如今模样的疑惑了,张嘴就要抗议,却怎么也分不开嘴唇,被下了禁言咒。

蓝湛弯腰把江澄抱起,直接把人带走了,金凌似乎本想拍拍魏无羡的肩膀,又有点嫌弃,抱着手丝毫不觉得同情,

“谁让你嘴巴老不干不净的,活该。”

魏无羡被锁在柴房里关了一晚上,外头有身穿江氏校服的弟子守着,他琢磨了一会儿,觉得今晚是跑不掉了,不如路上再寻机会,囫囵睡了一觉,第二日一早被肉包子的香气给唤醒了。

一个身穿江氏校服的弟子给他拿来两个肉包子,并一碗白米粥和一碟子小菜,魏无羡的肚子早饿了个透,恨不得对这小弟子千恩万谢的,脸上笑还没扯开呢,又听这弟子道吃完了随他去见江澄。

魏无羡觉得这一顿简直跟断头饭似的,可该吃的还是要吃,吃完了本想扒着门框说不去的,那弟子十分及时地提醒他,若是他不去,江澄也可以来。

魏无羡认命了,垂头丧气地去见江澄,一路上没看见蓝家的那群少年,心思又活了些,拐弯抹角地打听,那弟子根本没隐瞒,道是含光君带着蓝家弟子和小少爷夜猎去了。

到了江澄所在的小院里,另一个江家弟子正抱着一架琴从屋里往外走,房门没关上,里头传来江澄的声音,

“直接砸了,当我什么香的臭的东西都收吗?”

这脾气,听着还是魏无羡熟悉的那个江澄,可进了屋,他见到的还是那个病恹恹的江澄。

江澄今日看起来也不算是病恹恹,那几分病气还在,脸色却比昨日看着红润些,似乎刚起身不久,神色有些许困倦慵懒,他今日披了件墨色的大氅,深色的衣料显得他越发瘦。

江澄正坐在棋盘前,捻子在手,直接道:

魏无羡脚下刚退了退,领他进来的江家弟子把门关上了,他只好去棋盘另一边坐下。

魏无羡有些恍惚地看着对面的江澄,他们那时候,也下过棋的。

江澄是稳扎稳打的路子,魏无羡则专爱琢磨些奇招怪招,就喜欢出其不意地取胜,很长一段时间里,他总是能赢江澄,江叔叔也总是夸他天资聪颖,远超旁人。

后来他腻了,不耐烦这磨人的事儿了,每每下不完一盘就要去做别的事情,有一次他去玩了一圈回来,看见江澄没有收起来的棋盘,那局棋被江澄一个人下完了。

白子依旧是江澄自己的棋路,黑子却是他的路数,他扪心自问,做不到比棋盘上的黑子下得更好。

不知道什么时候,江澄摸透了他的棋路,甚至比他更精通。

“我该叫你莫玄羽,还是别的什么名字?”

魏无羡猛地回神,后背又是一身冷汗,觉得自己这刚刚在这壳子里安家的三魂七魄这两天都被吓走一半了。

他坐得歪歪扭扭的,摇啊晃的一副不安分的样子,看着就惹人烦。

“江宗主这是说什么,您不是昨个儿就叫我莫玄羽了吗?贵人多忘事,也不至于这么快就忘了我的名儿吧?”

江澄并不抬眼看他这讨人厌的作态,还在摩挲着手心棋子,

“不是你说我认错了人?”

魏无羡这才想起是有这么一句,他本就心虚,这样近得面对自己如今最不想见的人,更是心慌意乱地找补不上了。

“还不说实话吗?叫你孤魂野鬼,或是夺舍的恶鬼也太不方便了些。”

江澄再开口,惊得魏无羡立刻反唇相讥,

“江宗主这不是污人清白吗!我好好的一个人,怎么能说我是鬼呢!”

“你醒过来便想跑,也不看看屋子里留了什么东西吗?”

看着江澄丢在棋盘上的几个纸团,魏无羡依稀记得这是莫玄羽屋里头的东西,可他跑得太急,没来得及看,莫非上面写了什么?

“什么屋子,什么东西?江宗主可是堂堂一宗之主,不是要欺负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老百姓了吧!”

魏无羡飞快地说着,盘算着要想办法脱身。他还没站起来,江澄先伸了手攥住他的手腕撸起袖子,看着他手上的伤痕,笑得嘲讽,

“不知道给你献舍的是谁,为了什么,想要谁的命就跑了,你也不怕魂飞魄散么?”

手上那道不会愈合的伤疤,意味着莫玄羽的一个愿望,若不完成,他迟早会再度没了命。

魏无羡突然反握住江澄的手,同样撩起了江澄的袖子,先前只能隐约看见的痕迹暴露出来,是个齿痕,与其他已经成了深红色的痕迹一起附在江澄细白的手腕上,这齿痕似乎留下不久,或许就是昨晚留下的。

魏无羡忍不住咬了咬牙,他突然觉得干渴无比,他原本想不出蓝忘机如何与江澄纠缠,可看着江澄手腕上的痕迹,他仿佛能看见那番痴缠,火热地灼得他心口坠了一团火,不是暖的,而是烧得他睚眦俱裂得疼。

江澄笑了声,不紧不慢地收回了手,袖子又滑落了下去,将昨晚的痕迹掩藏。

可又没有藏得彻底,他下棋的时候,倒茶的时候,哪怕只是抬起手,袖口就会露出一点点若隐若现的痕迹,更叫人想去看个清楚明白。

“与其关心我,你不是更应该关心莫玄羽最恨的人是谁吗?不过,其实倒也是一样的。”

魏无羡猛地抬起头,惊愕地目光对上江澄气定神闲的脸。

江澄扯了扯自己肩头的大氅,魏无羡突然瞧见江澄领口也同样的“藏”着些痕迹,而江澄对他的目光视若无睹,只是平静甚至悠闲地说:

“莫玄羽最恨的人是我,他想要你,杀了我。”

不等魏无羡反应,也不等他辩驳,江澄仿佛就是叫他来告诉他这一件事而已。

“你可以走了,等蓝湛回来,一起去云深。”

魏无羡站起身,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外走,他推门,门吱呀一声地开了,他听见江澄在他身后问了句:

魏无羡本能地一哆嗦,又更怕江澄猜到他的身份,当作没听见急忙跑了。

他漫无目的地走着,走着走着蹲下了身,握住了自己的手腕,死死的握着。

他知道的,知道莫玄羽要他杀一个人。

他醒来的时候,那间屋子的墙上,用鲜血写满了江澄的名字,在昏暗的灯光下仿佛一道道鲜血淋漓的伤口,充满了恨意的诅咒。

他不敢看,他舍不得看,他抹掉那些血字,即使知道自己手上有一道伤痕,他也当作不知道。

莫玄羽要他杀江澄,他怎么能?

他们到了云深不知处,魏无羡路上没有逃跑,含光君和江澄同行,他没什么机会跑。

或许,也不想跑,他有些浑噩,又有些迷茫。

江澄明明知道莫玄羽献舍恶鬼就为了杀他,可自那天对魏无羡说了那一番话之后就不管不顾了,魏无羡忐忑了几天,被云深不知处的苦菜叶子给折磨得又想跑了。

结果出了客房转了一圈,云深不知处的守卫比当年不知道强了多少倍,明明没人看守他,他依旧出不去。

他瞎溜达的时候遇到了蓝思追,魏无羡对这个蓝家孩子有些好感,没躲开他。

蓝思追还是客客气气地叫他莫公子,看了看他胡乱走的方向,

“莫公子是想去找含光君吗?再往前是静室了。”

魏无羡悚然一惊,他真是瞎走的。过了那么多年,他连哪个地方翻墙方便都忘了,哪里记得那小古板住哪儿。

可是静室,他又想起江澄身上的痕迹,午间吃的苦菜叶子好似又翻腾起来,舌根底下苦得都觉得能要命。

他没说话,蓝思追体贴地补充:

“莫公子若是找江宗主的话,今日要去寒室,泽芜君回来了。”

蓝思追说的每一个字魏无羡都听懂了,可组合在一起他就听不懂了。

江澄会在静室是因为蓝忘机,那他为什么会在寒室?为什么蓝曦臣回来了,他会去寒室?

等到魏无羡不知不觉地站在了寒室的门口,他依然想不明白。

有人请他进去,他便走了进去。

他躺在床榻上,不如前几次魏无羡看见是穿得多,他只穿着寝衣,靠在床头,背后放着软枕好让他舒服的倚着。

几天不曾见到,魏无羡觉得江澄仿佛又瘦了些,他的下巴原就是这样尖的吗?还是他的皮肤本就是这样苍白,他的肩头本就是这么单薄,本就是这样,只倔着,撑着,挺着这一身傲骨的吗?

蓝曦臣也在,他坐在床边,手里端着药碗,喂江澄喝药,只是勺子举起来又放下去,江澄苦得皱眉,他便心疼得皱眉,最后江澄拿了碗去仰着脖子喝了,蓝曦臣就赶紧喂他一个蜜饯。

汤药温热,江澄的唇显得格外得红,他用双唇含住蜜饯,一点一点咬进嘴里,等全含进嘴里了,便露出个满足的笑,眯着眼睛的,像是被甜味儿迷住了的孩子。

蓝曦臣为他擦了擦嘴角,温润的脸上全然是宠爱和心疼。

魏无羡想离开,他觉得自己看不懂他们的亲密,看不懂蓝曦臣眼中的情意,看不懂江澄对着蓝曦臣露出的笑,看不明白蓝曦臣为何让江澄伏在自己膝头。

婉伸郎膝上,何处不可怜。

他突然听见什么声音越来越响,随即意识到,是自己粗重的呼吸,是自己越来越快的心跳,他仓皇的后退,江澄却伏在蓝曦臣膝头看了过来。

他笑着,让蓝曦臣的手指抚过自己垂落的青丝。

“他不是莫玄羽,他是被莫玄羽献舍了的恶鬼,莫玄羽的愿望是要我的命,曦臣,你说该怎么办好?”

看着江澄言笑晏晏,魏无羡瞬间觉得冰寒彻骨,他看着江澄的笑脸,他笑得那么美,又笑得那么残忍,魏无羡看见他眼中透露出的恶意,那比蓝曦臣身上的杀意更让魏无羡觉得可怕。

江澄看着他,始终看着他,看着他退却,看着他脸上浮现出难以置信的神色,看着他似乎伤心了,又似乎愤怒了。

撑起身体,江澄推开蓝曦臣扶他的手,再次开口:

“你只要说一句话,我就不让他们杀你,好不好?”

“你承认你是魏无羡,是魏婴。”

“你说啊,你说你是魏婴,我就保你的命,不好吗?”

江澄还在笑,明明笑着,却像是哭,蓝曦臣把他摁在怀里,搂紧他摁着他的后脑不让他去看魏无羡。

“莫公子,请你出去。”

蓝曦臣的声音紧绷,几乎掩盖不住汹涌的杀意。

魏无羡往后退,他看见江澄被蓝曦臣紧紧搂在怀里,看见江澄侧着脸,亮极了的眼睛里滑落一滴泪,他看见江澄勾着嘴角,看见江澄分开双唇,无声地喊他:

魏无羡退出了寒室的门,有人却与他擦身而过,要往里走,魏无羡下意识地抬起手,被一道霸烈的灵气直接拍开。

聂明玦只是斜眼看他一眼,眼中的嫌恶和蓝忘机看向他时的一般无二。

寒室的门又一次在魏无羡眼前关上,午后阳光正好,他却浑身冰寒。

他回了客房,蜷缩在床榻上,他冷极了,裹紧了被褥也依旧冷得打颤。

他满眼都是江澄的样子,是江澄流着眼泪喊他的样子,魏无羡浑浑噩噩地睡了过去,他做了一个梦,关于上辈子的梦。

那是他们后来难得的一次放松,在伏魔洞里,他拉着江澄喝酒,他们喝了许多,江澄醉了,同他躺在一起,他忍不住去闹江澄,压着江澄挠他的痒痒肉。

江澄怕痒,被他闹得求饶,兴许是醉了,连平时不肯叫的师兄都喊了出来,笑着笑着却又愣住,疑惑地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魏无羡,因着酒意而有些迟钝的意识不到是什么抵在自己大腿边。

魏无羡看着江澄微醺的面容,望着他因为酒意而泛红的眼角,俯身靠近他的脸,哄着,

“阿澄再喊一声好不好?再喊师兄一声……”

他的声音沙哑,热气喷洒在江澄脸上,江澄忍不住闭上眼睛,被魏无羡满口的酒气似乎熏得更晕了,他分开红艳的唇,唤他:

那个醉酒的江澄不见了,成了一个又哭又笑的江澄。

他被蓝曦臣搂在怀里,一会儿又被蓝忘机拉扯着,魏无羡听见他的呼唤,他迈开步子想要靠近,可是无论如何也没法碰到江澄,他只能听见江澄的呼唤,听见他一遍又一遍的喊他。

魏无羡从无尽的梦魇中被敲门声唤醒,他抬起手,摸到自己满脸的泪。

门外的人是那个叫蓝景仪的少年,说有人要见他。

魏无羡跟着他出门,迈出一步就险些软了腿,他跟着蓝景仪去了一个亭子,等他的人是金光瑶。

金光瑶倒了一杯茶,放在石桌另一边。

“不对,应该是,魏公子,好久不见。”

魏无羡已经懒得反驳什么,他走过去坐下,端起茶水一饮而尽,意料之外的冰凉,像是往胃里吞了块冰,凉得他又打了个哆嗦。

“人走茶凉,魏公子就当替小羽喝这一杯茶吧。”

金光瑶又提了茶壶,这一壶是热的,魏无羡却不想碰了。

“魏公子,不妨往前看看?”

魏无羡打着哆嗦咬着牙关往前看,这亭子,对着一处院落的后窗,那屋里点着灯,灯下,是他刚刚梦见的人。

江澄就在那屋子里,就在那盏灯下,他从身后握着金凌的手,在教外甥习字。

魏无羡刚刚不曾注意到,蓝景仪带了他过来就走了,也进了那个院子里,这个出自蓝家却性子跳脱的少年跑到江澄面前,不知说了什么,逗得江澄粲然一笑,抬起手敲了一下蓝景仪的脑门,少年摸摸额头,依旧笑得得意,金凌扯扯江澄的手,要舅舅继续握着手教。

那窗户里,映出融融暖意。

魏无羡的喉咙里仿佛被什么死死卡住,说出口的话压抑而难听:

“是阿澄的院子,虽然他也能住寒室和静室,但我和大哥来的时候,总归不太方便。”

魏无羡再说不出话,手指无意识的捏着石桌的边缘,指尖用力得发白。

金光瑶只看了一眼,就继续转头看着江澄的方向。

“夷陵老祖死后第二年,阿澄的金丹出了问题,他说,这金丹是你剖给他的。”

又一个秘密被揭露,魏无羡说不上什么心情,他只是在想,出问题?出了什么问题?他的金丹能出什么问题?不该好好的呆在江澄身上,帮着他做他的江宗主吗?

“那颗金丹偶尔会不受江澄控制,四散的灵气会攻击他,损伤他的肺腑,攻击他的灵脉。”

魏无羡不敢置信地开口,若是这样,那岂不是他的金丹把江澄伤成这样的?是他的金丹让江澄成了这副模样,但怎么会呢?他的金丹该好好护着江澄的,就像他一样护着江澄的!

“怎么会?我正也想问问魏公子,医师说器随灵走,金丹是器,你是本源,金丹这样攻击阿澄,是不是意味着,魏公子,你想伤他?”

魏无羡急忙开口反驳,可是心底又响起一个声音,说他有,说他有过怨恨,说他看着江澄带着人冲上乱葬岗的时候恨不得江澄去死!

“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有!”

他摇着头反驳,痛苦不堪的抱住了头,他怎么会想伤他呢,那是江澄,那是他的师弟,是……阿澄。

金光瑶冷眼看着他的痛苦,漠然地轻轻晃着手中的茶杯,看着茶叶在茶杯中打转。

“有不有都不重要了,本来只是要除掉一个莫玄羽,没想到倒把你招回来了,该说莫玄羽命好,还是你的命好呢?”

魏无羡艰难地抓住金光瑶话里的词语,他抬起头看着金光瑶,而金光瑶的眼睛里,同样是嫌恶。

魏无羡原本以为这份厌恶和聂明玦还有蓝忘机一样,是向着莫玄羽,可现在看来,分明也是向着他。

“阿澄说莫玄羽想要他的命,你信了?”

莫玄羽不是想要杀江澄,那是为了什么?

是什么让他魂飞魄散也要换一个愿望,是什么让他耗尽了鲜血也要在墙上涂满一个名字?

魏无羡仿佛看见了莫玄羽,看见了莫玄羽笑得疯疯癫癫地在墙上写着江澄的名字,一遍遍喊着江澄,念着江澄,满眼的执念,满眼的——渴望。

魏无羡头痛欲裂,金光瑶饶有兴致地看,看着他像是野兽一般无助地低吼,痛苦的哀嚎。

“我们找到了能剖丹的医师,找到了能够替代金丹的灵兽内丹,可是阿澄不愿意,魏公子,你说这么多年了,阿澄宁愿被折磨得浑身病痛也不愿意剖丹,你说,他为了什么呢?”

金光瑶走了,他去了那个院子里,魏无羡试图站起身又摔倒在地,他还是能看见那扇窗户,看见金光瑶就在江澄身边。

江澄拿起笔,笑着要在金光瑶脸上画,金光瑶无奈又纵容地看着他,金凌伏在“作画”的江澄肩头,指点着说要在哪里再添上一笔。

魏无羡捂住脸,他忘了,他们本就是一家人。

只不过他魏无羡,原本也该是江澄和金凌的家人。

他打翻了茶水,这一杯热茶也凉透了,兜头浇下,浇得他透心得凉。

魏无羡被巡夜的弟子送回了屋,他挨到第二天,天蒙亮便出了门,他摸到那个院子外头,守着那扇窗户,他想再看看江澄,他想见江澄。

他望着窗户,忐忑地,犹豫地,可是那个念头怎么也舍不掉,他想看看他,再看看他。

魏无羡软了腿,连站起来再靠近些都做不到。

江澄看见了他,他用一只手撑着下巴,在晨光里微微眯着眼睛,笑着看着他,叫他:

魏无羡张了张嘴,喉咙里无力又虚弱的回了一声。

他想再说些什么,他想多说些什么,可是又无从说起。

江澄在窗边趴了下来,双手垫着尖尖的下巴,看起来像是个少年,他望着魏无羡,越发像魏无羡记忆里的样子。

“魏无羡,你见到我的时候,为什么想跑呢?”

魏无羡的大脑空白了片刻,想起那满墙的名字,想说我不想害你,可……

“是因为不想杀我吗?”

魏无羡还是站不起来,他往前膝行了两步,靠近了窗户,他伸出手,指尖在颤抖,就像梦里一样怎么都碰不到江澄。

江澄看着魏无羡朝自己伸出的手,轻轻地笑:

“你根本不想跟我回莲花坞,所以听见我来的消息就跑了,是不是?”

是啊,他根本不想回莲花坞。

他不敢回去,不想回去,他其实,不敢见江澄。

他看见江澄就想起自己上辈子做了什么,看见他就想起江叔叔和虞夫人,想起阿姐和金子轩,他想起那些人,死在穷奇道的,死在不夜天的,他看见江澄,就看见了他犯下的罪孽。

他不想记得了,他想忘记,他恨不得通通忘记,甚至连江澄一起忘记。

他死得好疼,他想活,他连英雄都不想做了,就想再活一辈子,哪怕这辈子没有江澄呢?

或者,干脆,远离江澄呢?

他想收回那只颤抖的手,可江澄又突然伸出手握住了他。

很凉,江澄的手很凉很凉。

“魏无羡,你就这么不想见我,你明明还说过,要永远做我的下属,永远留在莲花坞。”

魏无羡嗫嚅了一下,不敢说自己食言了,他想说自己后悔了,可又分不清自己到底在后悔什么。

“师兄,你当初为什么要剖丹给我啊,要我还给你吗?”

急忙摇了摇头,魏无羡抬起脸又不敢看江澄望着自己的眼睛,低下头去。

“就当,就当我还江家的。”

江澄还握着他的手,很久,很久都没有说话。

他的指尖轻轻摩挲着魏无羡的手心,那里有被聂明玦昨日用灵气击伤的痕迹。

“我主动跑出去引走温家人的时候,想的可是只要你活下来就好了。魏无羡,你用一颗金丹还给江家,你用什么还给我?”

魏无羡被这一句话震得晕眩,他眼前一阵黑一阵白,抬起脸也看不清江澄了,他的眼底涌上热意,他的心底满上无边的疼。

江澄是为他失的丹,是为了他,全是为了他……

有什么被江澄放在魏无羡的掌心,魏无羡下意识地握住,却再握不到江澄的手。

他定睛去看,他握住的是陈情。

“我藏了这根笛子十三年,还给你了。”

江澄站直了身子,居高临下地看着魏无羡,见魏无羡终于攒够了力气站起身要扑到窗台边来抓他的手,江澄苍白的脸上浮现出魏无羡曾经最熟悉的,少年江澄无忧无虑的笑颜,魏无羡看得出神,看得怔愣,他有那么一刻恍惚觉得,仿佛他们之间没有什么温家,没有什么伐温,没有失丹与剖丹,没有十三年,仿佛江澄还是那个会被他叫一声师妹就气得脸颊都红了的少年,仿佛他还是江澄的师兄,是那个会永远陪着他,当他最衷心的下属的师兄。

江澄叫他师兄的那一刻,仿佛所有的臆想都成了真,他朝着窗台扑了过去,可没有来得及。

一双手从江澄身后揽住他的腰,把他抱离了窗边。

窗户咚得一声关上了,魏无羡只能从那一条留下的缝隙里,看见江澄被一个男人抱在怀里,看见他们紧紧的拥抱,看见他们的身影交错,看见衣料被撕扯扔掉,看见江澄冰凉的手搂在男人的肩头,捶打了两下又停了下来,只是难耐地屈起指节,在男人的后背留下红色的抓痕。

魏无羡后退着,无力地跪倒在地。

那根被江澄精心藏了十三年的笛子也被摔在了地上,染上了灰尘。

原以为大梦初醒,又一世无尽芳华。

……对不起我好像有点丧病,希望不会雷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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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改了一下 有借梗 电影《你眼中的世界》

简直不可思议 。

别让我听不见你的心跳。

宋亚轩吸了吸鼻子,低头从衣袋里掏出一包烟,取了烟夹在指缝,顺着指尖能看见车流模糊在霓虹里。将一条腿从半空收回来。烟草气息缠住眼睛,可风刺骨,未经允许就将雾割散了,又是一片清明。

明天会是美好的一天吗。

没人回答独自一人融在顶楼黑夜的宋亚轩。

刚坐下来的刘耀文猛地跌坐在地上,带着大排档的“哐啷”塑料椅翻倒在地。丁程鑫被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手上的骨肉相连摔在裤管,他立马弯腰,妄图用纸巾把油腻痕迹擦掉,嘴里骂骂咧咧着。

“操什么!凳子上有屎吗刘耀文……”,丁程鑫整个人都在桌子底下,稍抬头就看见一脸惊恐的刘耀文,“你怎么了?”

刘耀文看着丁程鑫的脸发愣,一首抵着胸口,“丁儿,我喝的多吗?”

丁程鑫嫌弃地皱眉,把手里的纸巾往刘耀文脸上扔,“多个屁多,刚开瓶呢。”

丁程鑫不知道刘耀文的一身冷汗,刘耀文双手在水泥地上摸了摸,再次确认是坚实的地面才起身,扶起翻跟斗的椅子。

方才整个人悬在了半空,脚底下是如蝼蚁的车辆、大桥、高楼、霓虹灯……好像下一秒就会从云里跌落,坠入刘耀文从未见过的繁华里。

什么东西?他仍旧不敢相信地揉眼睛,眼前是他和丁程鑫两个人点的烧烤,还有两瓶刚开的啤酒,丁程鑫已经给自己倒满满一杯了。

“是不是最近太累了,总是神经兮兮的……”丁程鑫眼神里添了一丝担忧。

“明天,我就走了,你自己……自己的身体比什么都重要,听到没?”

刘耀文听言夹了颗花生,敷衍地点点头,“知道知道,你可放心走吧,整天叨叨地我都烦了。”

“小没良心的。”丁程鑫嘴上骂着,眼眶不知怎么酸了,“好歹看着你长大……”

刘耀文勾了勾嘴角,直接对嘴喝了一口啤酒,“屁话。”酒瓶放下时眼角也有些湿润。

“小时候你还穿着大红裤衩在书上掏鸟蛋,鸟蛋没捞着从树上掉下来哎呦那个哭得……”

“诶诶打住!”刘耀文伸手,并不想回忆黑历史,“伤感可以,这种事情大可不必。”

丁程鑫咽下卡在喉咙里的土豆。坐四个小时的火车,从这个生活了二十年的小地方消失,在即将的明天,要和小地方的风说再见,和墙角的狗洞说再见,和亲朋好友们道别。

“兄弟我没什么送你的,这顿夜宵就算我请了,改日你成功追梦、飞黄腾达,可别忘了犄角旮旯里还有个我昂!”说着刘耀文碰了碰丁程鑫的被子,爽快清脆。

丁程鑫一笑,低头半晌,刘耀文看着他的发旋,听他又问了一遍。

“刘耀文,跟我一起走吧……”

即使丁程鑫知道刘耀文仍旧会给出和以前一样的答案,但他还是想再试试……再试试拉一把这个和他一起长大的弟弟……

“哥,出去了照顾好自己,要娶个漂亮的嫂子啊。”

丁程鑫背上行李打算在火车站过夜,第二天一大早就走了,回到家的刘耀文将钥匙扔在一边,校服随手挂起,房子太低了,月亮照不进来。

“奶奶,都说了别把热水壶放在门口……”

叹口气,弯腰将跟前的红色热水瓶端回桌子。离开时手不经意碰到桌面,却摸到了一手油腻。

刘耀文舌尖抵了抵脸颊,指尖滑腻的触感被无限放大,像潘明子湖边的沼泽令他喘不过气,一瞬间窒息感汹涌而来,冲破他死守的防线。

热水瓶被打落,啪地一声碎一地,失去温度的热水在碎片里蔓延。刘耀文蹲在地上,双手紧紧环住膝盖,脑袋埋在臂弯里,梗咽着不想让空气发现他一无是处的眼泪。

“耀国你回来啦,我今天把桌子都擦了一遍,擦得可干净了……”

埋在黑暗里的刘耀文听见了奶奶的声音。

“那是油,不是洗洁精!我是刘耀文,不是你儿子刘耀国——要我说几遍你才能记……”

而下一秒吼声戛然而止,同样熄灭在黑暗里。

“哎呦!热水瓶怎么碎了,快快,耀国你快把碎玻璃扫了,一会儿耀文放学回家该扎脚了!”

像被人抽干了心脏里的血液,刘耀文尖锐的牙齿咬住下唇,骨头都在无声中分崩离析……刘耀文几百年没去上课了,哪还有放不放学。

泪水一下干透,刘耀文放开自己站起身,十七岁的个子已经和老式冰箱一样高了,“你睡吧,我来。”

老人却像是没听见似的,又自顾自说着,“耀国你把饭菜热热,早上凉,多穿件衣服。”

刘耀文吸吸鼻子,弯腰拾着玻璃,锋利的刃滑过指尖,流下一道血痕,红珠子便冒了出来,“好,你先睡吧奶奶。”

日子怎么过都是过,一个人过是过,两个人过也是过……哭个屁,有什么好哭的。

宋亚轩灭了烟,俯瞰脚底下的川流,将熄灭的第六支烟扔了下去。

还行,至少还没到想跳下去的地步。他起身一跳,跃回顶楼平地。一张折叠的纸从口袋里飘出来,宋亚轩伸手想把它捡回来。

可眼神一晃竟发现手指渗出一颗颗分明血珠,折叠的纸变成了一片片泛着光的玻璃,还有一只躺在水里的老旧热水瓶。

宋亚轩一愣,微张着嘴忘了合上……他以为是自己的手,却发现是别人的。手的主人完全不在意伤口,继续捡着一片片的锋利……风一吹又不见了,变回灰蒙蒙的地面和一张纸。

他眨眨眼,蹲身将纸塞回口袋,一面无事发生般离开,一面给手机里的人打字。

打完又一个个删除,踹回口袋。

穿过即使是深夜也有人流的大街,路过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宋亚轩想给自己买了一罐泡面,热水腾在透明玻璃上遮住了欢笑的路人,雾是白的,脑子里也是白的。

可宋亚轩没有走在大街上,更没有遇到便利店,他只是被一拥而上的医护人员拽回了雪白的病房,他们以为自己要离开,其实他也没有,只是想吹风看夜景。

毕竟洗胃挺不好受的,砸在地上应该也是。

护士好像见惯了这种事情,平静地把饭盒端到他面前,说找了你一晚上,阿姨送来的饭都凉透了,心理医生给你从家里带了点,吃点吧。

能不凉透吗,都已经十二点了。

不知怎么握着勺子的手病态地攥在一起,食指指甲嵌入拇指皮肉上,叉子变了方向胡乱搅着米饭,“我想吃泡面……”

话还没说完,眼前的画面又变了,宋亚轩睁大了眼睛,一团火焰越过锅窜了上来,吓得宋亚轩兀地往后一躲,依旧是第一视角,那人一手拿着铲子一手颠锅,色泽诱人的面条在火焰里翻滚……而且有声音,他听到低沉的男声。

“丁儿点的都是什么,还不如文哥我在家搓一顿来得快乐。”

护士一愣,没听清宋亚轩说了什么,又自顾自地道,“你爸爸嘱咐过不让你吃这些东西……”

刘耀文瞪大了眼睛把锅扔可出去,抱着胳膊左顾右盼。他只是饿了,但不至于饿出幻听吧!盼着盼着眼前的画面也变了。

一床蓝色的被子,红色的字眼印着“中山中心医院”,被子上的小桌有饭有菜,画面移动,他看到了带着口罩在一边拧瓶盖的护士……还有一只举起的手,好像在确定眼前的事物是否存在般胡乱挥着。

“我去……你谁啊!”这也太真实了。

刘耀文的声音再次劈在宋亚轩空白的脑海里,好似添了一笔浓墨重彩,宋亚轩跟着再次当机,他眨眨眼也嚷嚷。

 看着眼前狭小昏暗的厨房,宋亚轩确认这不是自己的原所在地。

这回护士听清了,吓了一跳,以为是宋亚轩情绪不稳定,急忙道,“好了好了,我找人给你去买,你别激动!"

宋亚轩一愣,厨房和男人的声音不见了, “不是,我……那个,不用了,我不太饿。“

刘耀文的画面没散,呆在原地傻眼了,这分明是一个病房,还是豪华的那种,和自己家门口那家卫生所的病房完全不是一个档次。

还有这只手腕上戴着的手环。

宋什么……翻过去了看不清。

“你,你怎么……”刘耀文开口却不知道问什么能解开心头惊人的迷雾,“……我今天没吃菌菇啊?”

宋亚轩刚送走护士又陷进了另一幅画面里,还是那个厨房,只不过视线的主人好像愣住了,傻傻地盯着白墙看个没完,嘴里念着大悲咒,完全没注意有什么危险。

刘耀文画面一闪,猛地看见自己忘记关火,挡风用的报纸垂下来马上要沾上火焰,他立刻伸手关了火,扶起报纸。

“我去我去,谢谢谢谢……”慌急慌忙中也不知嘴里说着什么没头没尾的言辞,“不是……你到底谁啊!”

宋亚轩的画面消失了,入眸又是蓝色的被子,他被问地莫名其妙,却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他对着空气缓缓留下名字。

“啊?什么?”刘耀文没听见他说了什么,画面就带着声音消失了。独留自己和糊在墙壁上的一托面,面面相觑。

刘耀文也不饿了,浑浑地洗了个澡,又钻进被窝,睁着眼睛思考今日人生奇幻事件,可画面仍旧没再变换,他抬手遮在眼睛上,难道真的是最近太累了……

奶奶每月的医药费需要不少,刘耀文一般去学校报个到就溜出来赚钱,学校来家里找过好几次,奶奶开门后也不知道和班主任说了什么……总之差不多的时候就该把自己除名了。他想着坐起身,看着对面叠起来的教科书和试卷……那个什么宋的听着声音,也是学生?

他翻个白眼,脑袋砸回枕头上,想不明白的事情不如睡一觉留给明天。

躺在病床上的宋亚轩如往常一样没能入睡。他睁着眼睛看天花板,好像下一秒画面又会变成那个小厨房,瓶瓶罐罐自己也分不清是酱油是醋……

医生也没说病入膏肓啊……心里难得荡开的情绪又淀下来,他侧过身,陷进消毒水气味里。

“耀国——起床上学喽,太阳晒屁股咧!”

刘耀文皱着脸,抬手挡住刺眼的阳光,“唉我的奶奶——我爹今天怎么还上起学了呢,那你不要耀文了吗!你的耀文呢!”

“什么耀文啊,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赶紧起来。”奶奶头发梳地整洁,黑色发卡把白发都拢在一起,抬手就打在刘耀文的屁股上。

“啊!奶奶!”刘耀文唉声叹气地起床,昨日的崩溃、惊吓忘得一干二净……

眼前刺眼的阳光渐渐收敛,一叠纸闯入眼帘,猛地向自己砸了过来。刘耀文应激反应后退,一脑袋撞上床头,咚的一声。

宋亚轩原本没想躲开,可后脑勺兀地传来剧痛使他不得不弯腰抱头,正好错开飞来的纸张。

这么几张纸就算砸在脑袋上也不至于试着这种触感吧……还是后脑?

刘耀文眼前一暗,又看到蓝色的被子,耳边是纸张哗啦落地的声音,还有一声轻呢。

宋亚轩听言皱着眉抬头,眼前闪过一抹阳光,明明护士说今天是多云……

刚想说话却被一声撕裂的女声拉回现实,他眼里入了这个女人,踩着高跟鞋红着眼眶靠近过来。

刘耀文也看到了,还看到掉落一地的病历单。

所以那个高空……一切发生的太突然,让他一时间没法反应。

“我碍着你什么了啊?要这么对我?”

“还吞安眠药?你要死别死在家里啊,我还想死呢,个没良心的东西!”

“我告诉你要钱别来找我,你爸有的是钱,你要死也把我养你的钱让你爸给我吐出来啊!”

眼前的女人发了疯般对宋亚轩吼着,抬手在护士来不及阻止的瞬间就要扇下来。

刘耀文睁着眼愣是没感受到那个人想要躲闪的迹象,明明抬手的迹象这么明显!

宋亚轩眼前的事物没变,可他听到声音,是昨天的那个扔锅的人……在手掌落下的一刹那,宋亚轩躲开了。

“你还躲?我是你妈,打你怎么了!”女人吃惊的大叫,被医护人员拖拽开。

可宋亚轩没注意,他只是有些不可思议,他居然躲开了。

宋亚轩想,那个人听得到也看得到吗?可脑子太乱了,理不出一跳清晰的路线。

“你……是真的?”他只能重复昨天的问题。

刘耀文此刻哪像回答这个弱智问题,心底的燥意翻上来怎么是说灭就灭的。

“你骂回去啊!这女的是你妈?是他妈傻逼吧!说的什么鬼话?”

宋亚轩的杏眸轻扑,“……”

“骂人啊?骂人不会吗?”

刘耀文听他半天憋不出一个字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替他张嘴,“去我这暴脾气……”

宋亚轩掌心不知不觉攥上被角……女人已经被医务人员拉走了,主治医生神色担忧地进来,安抚着他的情绪。

其实宋亚轩还好……原本许是会痛的,会痛的想逛一逛24小时便利店,然后买杯泡面去天台看风景。

可今天守恒的湖面被颗满是棱角的坚石头打破了。

那“石头“还在耳畔骂着自己听不懂的方言……眼前的景象模糊了,病床变成了床,白墙和医生成了木头桌子,上面还堆了书籍,看起来和自己的差不多,窗外有一轮太阳,刺眼又热烈。

“手上的伤好点了吗?”

宋亚轩没理还在嘱咐的医生,问他。

刘耀文一愣,骂声停滞,似乎在回忆什么伤口,“你说这个啊……早愈合了。”

脑海中糊成团的思路似乎又清晰了些。

“厨房……我们能互相看到对方看到的东西对吗?”

刘耀文盯着眼前一脸忧色的主治医生,凭空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他的话。

宋亚轩盯着窗外的太阳,“你呢?”

刘耀文简直不可思议,胳膊上的寒毛倒立,嘴上却很诚恳地自报了家门。

宋亚轩把这三个字在脑海里捻了捻,还有声音……昨天没有感知觉,今天有了。想着他抬手摸了摸后脑勺,“后脑勺起包了。“

刘耀文闭眼,眼前的画面便消失了,他皱眉道“你怎么知道?”

可当他再次想起宋亚轩时,画面又变回了白墙和主治医生便秘的脸。

“你要不让医生先……出去?不然他可能要把你拖去人类研究所。”

宋亚轩反应过来笑了笑,那就是换个地方关?

笑声闯进刘耀文的耳朵,像春日的清晨,撞得刘耀文摸了摸鼻尖,还怪好听的,大概是我疯了……

按宋亚轩心理医生马嘉祺的话来说,简直荒唐。

刘耀文吃着白粥酱黄瓜毫无芥蒂地吐槽宋亚轩碗里的豪华早饭。

“你这也太幸福了吧。“

宋亚轩听者幸福两个字眼一顿,随即凭空指了指,“这是什么?“

“酱黄瓜,吃过没?我奶奶做的。“刘耀文得意轻哼,又想到了什么似的,”嘶,好像这个知觉时而灵时而不灵啊。”

“是啊,不然还能尝尝是什么味道的。”宋亚轩夹了煎的金黄的荷包蛋,放在唇边两秒又放了下来。

刘耀文作为二十一世纪新青年遇事有过人的处变不惊,他啧啧一声,“你那下雨了?”

宋亚轩看向窗外淅淅沥沥的雨丝,“……不过我不太喜欢。”

宋亚轩回神时刘耀文已经骑上单车窜梭在小巷子上,“你和奶奶一起生活?”

刘耀文没回答他,“你先别说话,我怕想到你我就看不着路了。”他又道,“带你看看F城的太阳,陌生朋友。虽然是个破落地儿,但太阳还是能看看的。”

宋亚轩及时做了个把嘴缝上的动作……紧接着手愣在半空,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眼前光景。

光线刚刚好打落枝桠,绿意疯涨下挂了只金丝鸟笼,蓝鹊脆啼,高低木椅错落,眼及处老人慈眉善目,支着拐杖凭空点点,路面坑洼,自行车驶过视线抖动,他看见刘耀文扣动把手上的铃,比枝头的鸟叫更好听。

房屋低矮,并排连着自营业的蓝布杂物店,宋亚轩听着方言一下陷了进去,好像闻到了暖阳,还有砖缝里青苔。

视线跌落,自行车迎风飞过下坡路,坡很陡,宋亚轩觉得自己就要飞出去,潜意识疯狂想走旁边的楼梯。

刘耀文嘴角勾笑,他今天套了远路,选择一条看上去干净些的路径,至少不会有醉汉和烂尾楼。

“那是什么鸟,他在说什么……”

刘耀文眼前一黑,闪过病床一角,“诶诶,你别说话。”

他按住刹车稳了身形才继续上路,“八哥,整天学他老子骂人……”说完又觉得不妥当,像宋亚轩这样的富贵人家应该没见过骂街的八哥……“我是说,他学我们这儿的方言,我们说什么它学什么,灵着呢。”

护士站在门外停住脚步。

病房里仰着浅笑的少年突然不属于这个病房。

他应该坐在自己房间的床头吃着薯片熬夜看令人兴奋的球赛,思考明天该怎么像喜欢的女生表白。

可这些为人最基本的情绪都不会在他身上出现,护士想起早上那个女人红着眼冲进来的模样,而躺在病床上的少年眼中毫无波澜,像一滩已经死掉的海水。

“对哦,你也是十七岁。”

到学校门口的刘耀文停了车,把书包往肩上一甩,“我不读书,一会儿去打工了。”

刘耀文对他也没什么隐瞒的,反正宋亚轩想看的时候就都能看见了。

“我现在在想,我们这个感官互通的时常,是永久性的吗?”不然他上个厕所这家伙也能瞧着看?

眼前浅黄的校门消散,跟着宋亚轩视线拉会白墙,“啊……好像不是永久。”

光顾着让宋亚轩看太阳了,早工都快迟到了。

脑海里的声音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刘耀文原地蹦了两下好像能把人在蹦出来似的。

对面一排吊儿郎当的学生朝他招手。

“文哥——帮你拿了昨儿的试卷。”有人扬了扬手上空白的试卷。刘耀文抬手夺过,“谢了啊!”

“不翻墙你养我啊!”刘耀文踹了他一脚,“书包,给我搁位置上去。”

“你这两天当心点,最近十七中那些瘪三每天晃来晃去,有事就打电话!”

刘耀文抬手,找到无人的墙角,抬手一翻,双脚刚落地便感受到黑压压的影子围了上来。

宋亚轩正在走廊里跟着严叔办出院手续,看着一罐罐五花八门的药瓶出神,画面便模糊了,他想大概又要见面了。

不是上午吗?怎么这么黑……他试探地启唇。

宋亚轩抬头瞳孔一震,头顶猛地落下一棍子。

葛叔一回头便发现宋亚轩抱着头蹲在地上,嘴里不知喊了谁的名字,慌忙过去把宋亚轩扶起来,“轩轩没事吧……”

宋亚轩回复一瞬的清明,他对严叔摇头,“叔我没事,回家吧。”随即又陷入刘耀文眼中的世界。

宋亚轩抬手保住自己,肩膀好像被什么利刃划开,火辣辣地一条。他没听到刘耀文的声音,只有拳打脚踢的闷声,他在打架吗……宋亚轩弯着腰比严叔更快一步上车,假装带上耳机打电话的样子。

“喂……文哥?”我帮你报警。

刘耀文骂了一声,往跟前的人踹去,直到宋亚轩清清冷冷的声音闯进来。

什么时候来不好,这个时候来。

宋亚轩的肚子痛得不行,和早上一样,不会有伤口出现,却是实打实地感同身受。

刘耀文举起手边的砖砸过去,砸开飞过来的小刀。

宋亚轩忍住不叫出声,抓着衣领下意识往后退,可余光有黑影晃过,”后面有人!”

刘耀文一边抡拳一边感到伤脑经,他一打四不是什么大问题,可现眼睛里还住着个宋亚轩。小少爷应该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吧,况且他情绪……

想到这儿他立马甩开扑过来的二愣子,抬脚一揣,在谁也没想到的时候转身就跑。

今天你文哥怂了,打不起。

刘耀文的腿就比这群瘪三长了一截,两三下就把人甩开了。

宋亚轩在车的后座肌肉紧绷地仿佛跟着跑了一路,此时才吐出一口浊气,吓得葛叔转头问他还好吗。

宋亚轩回神,对他笑了笑,“没事,和老同学聊聊天。”

“你能跑干嘛要和他们打?”转头宋亚轩的声音带了一丝责备,可尾音的委屈惹得刘耀文到嘴的话打了个结。

“我……我又不是不能打……”

“快去医院,背上估计出血了。”

刘耀文这才反应过来,登时从地上站起身,“你不会感受到了吧!”

宋亚轩愣了愣,这家伙怎么不把重点放在自己的伤口上,随即仔细回忆了一番方才的情景

“就是棍子挺沉的……还有点刺激。”

刘耀文愣住,他抓了抓头发,第一次担心别人被打像在关心自己被打,别扭得慌。

“宋亚轩,你是真的吗,太不可思议了……”

宋亚轩听到刘耀文的后知后觉,自己也觉得难以想象,好像又有石头掉进湖里,涟漪一圈圈荡开。

“这里是K城,九月十八日,北京时间九点四十六分。”

“……F城,九月十八日,北京时间九点……四十七分。”

自此后二人坦然接受成为彼此的天大小秘密这一事实。 

 白天刘耀文去哪都带上宋亚轩,宋亚轩干什么都有刘耀文陪着。走在大街上不顾旁人诧异的眼光放声大笑,每回看见刘耀文的奶奶,宋亚轩会自顾自地打招呼,即使奶奶并不能听到。

“你又开灶,我床上一股油烟味……”

“你抽烟的时候怎么不考虑一下我?”刘耀文轻哼。

宋亚轩眨眨眼,半晌才道,“最近没抽了。”在床上转了个身,看着热油下锅,却摸不着更吃不到。

“羡慕吧,羡慕自己做去。”

宋亚轩切了一声,坦荡荡道,“我不会。”

“你数学题不是很厉害?”刘耀文摇晃脑袋,随即好像已经听到对方不悦的轻哼般,“可以学,刘老师在线免费教学。”

宋亚轩思考了一番,从床上坐起来向门外看去,好像他们都不在家。他下床穿上拖鞋,不知道冰箱里阿姨留了什么吃的。

“万恶的资本主义……”当刘耀文看见一冰箱的新鲜食材忍不住摇头,“拿番茄,鸡蛋,你看看下面有没有速冻食品。”

“下面那层,速冻啊哥。”

“切成丁,丁!不是块,我的宝贝!”

宋亚轩一愣,支支吾吾地道,“我切成丁了呀……”

“放水,再放点……那是盐巴……”

“啊……在哪?这个是什么?”

 平静的日子难能可贵。

宋爸的声音涌进来时刘耀文正在和宋亚轩讲小时候的趣事,说他有一堆玩伴,不过都不学无术,只有丁程鑫藏着梦想,想去大城市里打拼……说着喉间一哽,跳过了这个话题。

“有机会来F城啊……虽然没什么好玩的东西,但我可以带你上山看日出。”

宋亚轩望着底下孤独一盏路灯,拉上窗帘,“那你呢?”

“我什么?”刘耀文挑眉, 看到他不再盯着楼底看才松了口气。

“你不想从F城出来……”

一个吗字还没出声,被门外玻璃破碎的声音抽离。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外面两个人和宋亚轩除了流淌的血液,没有一点关系。

“从小到达你敢说你管过他?宋成你别摆出这种慈悲的脸给我看,你有外遇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会不会到这种地步!”

“那你也不能打孩子!”

女人仿佛听到了天大笑话,瞪着眼反笑,“你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好啊,你心疼给你好了!反正也是个有病的累赘,你把钱给到位就行。”

久违笑声让宋亚轩反胃,他像往常一样只是盯着门,听着。

“你以为给他报这么多补习班你儿子就会变成天才吗?就他的分数能上什么好大学?你管过吗!”

“还什么忧郁症……我看他是遗传了你的基因吧!就是你宋成害的我!”

宋亚轩垂眸,突然很想灯关,自己就变成一团小小的黑色,融在里面,变得越来越小……

宋亚轩念出名字时自己也愣了愣,他渐渐期待能有回音,期待会有小石头能掉进深不见底的湖水。

“那他判给你还是我啊?这钱你可要算清楚!”

像往常一样盯着窗外那盏灯光。

窗户上挂了一条项链,四岁的时候父母送给他的生日礼物,他以为母亲爱他,就算骂他没用也没关系……宋亚轩没有周末,他的每一天都被各种课程安排的满当,成绩稍有下滑就会被她责骂,说他是个累赘。

没用的东西不能把他爸爸留下来。

是那个叫母亲的女人亲手把锦衣撕开的。

口袋麻痹疲倦用的烟抽完了,只剩空壳子。宋亚轩收回手才想起,刘耀文让他戒烟来着。

他只能清晰地感受着心底跟着记忆一点一点再一次拉扯下去。把没用的自己藏起来……等到完完全全消失了,他们会不会就不吵架了。

刘耀文被窗口外的喊声吓了一跳,对着外面吼道,“干嘛——”

“有人跳楼了!在你家对面!”

二胖从底下蹿出个脑袋,一脸发现大新闻的模样。

“谁啊,关我屁事。”说完就要关上窗户。

二胖阻止道,“诶诶,就是你家对门的陈姑,昨天还穿的漂漂亮亮的,今天就跳楼了。”

那日去上班的路上刘耀文看见过这个女人。那一片乱得很,刘耀文很少让宋亚轩看,总是趁他午睡走小路。但宋亚轩好奇,放低语气时刘耀文便拒绝不了。

刘耀文路过她,女人梳着麻花辫,辫子的尾巴有一朵白色小花,画了美美的妆,碎花裙可能也是最喜欢的。

“听说是什么双向什么……就是抑郁症,她老公不要她了,整个人都疯了!”

他翻开笔记本,上面记录了他趁宋亚轩睡觉时查到的资料。

宋亚轩会把药物大大方方的放在桌上,却总是忘记吃,还要刘耀文温馨提示……被提醒的宋亚轩反而会绽开一个笑意,说自己好多了……嘴角的弧度让刘耀文生疼。

“宋亚轩儿,药得少吃,伤肝……”

刘耀文听不到他的回应,心口却噗噗地跳着,一阵阵翻涌异样感。一个听到关心就会笑得小朋友,怎么能失去快乐情感呢……

刘耀文拉开窗户,跳上桌子跃出去,一路奔跑。他看到管闲事的老头老太围在那指指点点,他撇了一眼,立马收回视线,警察还没来。

像石沉了大海,没有音讯。

宋亚轩把自己藏在被子里,锁住窗户又锁住门。窗户是刘耀文让他锁的,他说每天晚上在他睡前都要锁住,门是宋亚轩想锁的,这样外面的人就不会发现自己了。

刘耀文弯腰靠在一棵树旁,得不到宋亚轩的回答,今天可能都睡不上觉。

二胖把他拖出宋亚轩视线的时候,分明有一个男声,不是葛叔的。

“亚轩儿你睡了吗……"

一股恐怖的窒息感从胸腔蔓开,紧紧捏住心脏,每个呼吸都扯着肝肠……刘耀文眼前没有一丝光亮,浑身不制的颤抖使他不得不半跪在树前。

绝望占满了刘耀文的脑海,好像有千万之手拉扯着他往腐朽的泥地里埋,好累,每一根神经都想要罢工。

他狠狠掐了自己一下,才夺回一丝清明。

“轩儿,我在,轩儿你听得到吗?”

话刚说完,泪水便决了堤。心脏深陷其中,他甚至分不清是宋亚轩的眼泪,还是自己的眼泪,。

“宋亚轩儿我在……我带你去看日出。”

耳边哭声放大,梗咽着,刘耀文听不出这是宋亚轩的声音,他的声音总是清冷的……就算是撒娇也是。心一下被揪住地疼,他抬手胡乱抹掉眼泪,“宋亚轩别听外面的声音,听我说。”

宋亚轩缩成一小团,把自己藏在被子里,听到刘耀文声音的一瞬间泪水崩溃。经历过无数个湿透枕头、抓破肌肤的夜晚,可唯独这一天宋亚轩不想看见这样的自己,不想让刘耀文看见。

可私心又希望刘耀文留下来,听他一遍一遍说我在。

“可是刘耀文,我开心不起来。”

宋亚轩抓着自己的手臂,白皙的手臂上应该又有很多血痕,他开不了灯,那太亮了,小宋会撑不住的。

“我……我一点也没好,怎么办刘耀文,我是不是特别没用。”泪水一次又一次打湿枕头,“什么都做不好,吃安眠药也没死掉,特别累特别累……”

你别嫌我软弱好吗?我已经努力装作轻松的样子。

刚把泪水擦掉的,下一秒便又落了下来,刘耀文摸自己的脸颊,甚至希望能让宋亚轩感觉到。

“你别想这些亚轩,你不是一直想看日出吗?”K城到处都是高楼大厦,肯定很累吧。

"你成绩这么好,英语也好,学东西又快,还把高压锅炸了还能补救,我都没这么厉害。宋亚轩开始弹钢琴的时候,刘耀文还在偷别人裤衩呢,宋亚轩考全班第一的时候,刘耀文……刘耀文还在河里撒泼。你不优秀,谁优秀?”

“别听他们的,看我宋亚轩,看我。”

宋亚轩眼眶是酸的,他眨眼望视线能清晰些,眼前是一片林子。

林子里没有灯盏,头顶的月亮星河却闪耀,落在树梢像动画里仙女撒了星尘粉。

“你不是问我……为什么没和丁程鑫一起走吗?”刘耀文一边走,一面尽量让自己的嘴角上扬。

他听到宋亚轩的呼吸声。

“我爸妈三年前跑了,留我和阿兹海默的奶奶,和一点钱。”

这么点钱就算是省吃俭用,加上奶奶治疗需要的药物,一年就耗尽了。刘耀文高二开始逃课赚钱,洗碗,板砖都干过,手起了茧子,被溅上来的油烫伤……那个时候也不过十五岁。

那时候的班主任很好,他知道刘耀文的处境,每晚都会来家里给他补课,不过后来那个老师调走了……

所有人都用唾沫淹没他,好好一个孩子怎么变成这样,整天翘课不好好学习,还打架,混社会……

除了丁程鑫和一些一起长大的瓜娃。可他们也什么都没有,每天过着泥菩萨过河的苦日子,有上顿没下顿也正常。

“有时候你的中饭,我都没见过原材料……你别笑话我,我还真有这么几瞬间想尝尝味道。”

宋亚轩松开自己的手心。

“后来,就没有后来了,我奶奶这辈子都是要在这个村子的,小时候爸妈打工,她养我,现在我怎么能说放就放。”

“我们这儿弃学的多着呢,现在不也过得很好……读书我还是下辈子吧。”

刘耀文终于在一路自言自语中听到了久违的清冷,他哽咽了一下。

“我骗你干嘛。”声音渐弱。

“你桌上的书每一页都有痕迹……我说的英语题你都能答出来,刘耀文晚上都会抽出时间看书,背单词。”

刘耀文眼前的画面晃动,总算不哭了……他又看见窗户外的那盏灯,温黄的灯芯小小一颗被笼罩在玻璃下。

“宋亚轩儿,我带你看日出,你也带我看看大城市呗。”

别忘了K城就算在凌晨也是热闹非凡的。

脸上还带着泪痕,眼眶酸涨,他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蹑手蹑脚从视线盲区离开。只要不出现,他们两个也不会在意宋亚轩在或不在。

把这个冰冷的地方扔掉,就像他说的,难受就骂,不喜欢就不要。

宋亚轩说我不要你们了。

宋亚轩终于走上了那条路,然而不是独自一人。

人流拥挤,挂灯缠绕在树梢上,当作星星。就算是晚上,整个城市也是明亮的,从甜品店前白色的招牌,到写字楼顶高高悬着的图标,喷泉奏乐,入了刘耀文的眼。

跑车从宽广的街道疾驰而过,宋亚轩带着刘耀文一家店一家店地观望。

“这块手表我同学看上很久了,最后也没买……”

“两万啊……”刘耀文感觉心在滴血。

刘耀文跟着钻进一家二十四小时便利店。

“但我还是最喜欢这个牌子的泡面。”宋亚轩交了钱,坐在玻璃窗前,泡面腾起的烟雾印在玻璃上,他伸手画了颗爱心。

透过爱心刘耀文看见了大都市的繁荣,对面是红蓝相间的书店,橱窗陈设包罗万象。

“你看那个人,一看就是分手了。”刘耀文能感受到宋亚轩的情绪明显好转。

“啊,这也能看得出来?”宋亚轩吸鼻。

刘耀文啧了一声,“小屁孩,你懂啥?”

宋亚轩不服,下意识直了身板道,“你还比我小两个月,你懂什么……你谈过恋爱?”

“我当然……没谈过啊!”刘耀文眯了眼睛。

“难道轩轩哥哥谈过?”

宋亚轩被一口面呛到,低头咳嗽起来,咳得脸都红了。

刚说完,眼底就碰巧挤进一对拥吻地情侣,宋亚轩不自然地躲开,挪向别处。

刘耀文被晃地头晕,及时制止,“你晃拨浪鼓呢?考虑一下我好不好……”

宋亚轩怎么知道为什么今天满大街都是情侣。

“你……你看什么呢!”

宋亚轩惊得一下从位置上窜起来,“你让我别晃的!”

刘耀文下意识把头别向别处,却发现视线不是自己的。

近距离盯着人家接吻算,算怎么回事……

宋亚轩红着脸干脆低头,囫囵吞着泡面。

“宋亚轩宋亚轩!你快去找一面镜子!”

“……让我看看你是什么模样。”

刘耀文站起身,晚风吹过指尖。

宋亚轩的叉子从手上滑落。半晌后他从凳子上跳下来,出门路过那对无视路人拥吻的情侣,匆匆找着有镜子的店面。

“眼睛可能有点肿……你。”宋亚轩心里打着鼓,“你别笑。”

“笑什么?你等会,等我开个前置摄像头。”

“嗯……”鼓声越发快,不停加速着血液循环。

刘耀文趁着月光,对镜头里的自己打了个招呼。

宋亚轩心头一紧,伸出手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摆手。

路人往复,只见得一位少年站在镜子前摆手,脸颊泛着能溺人的笑容。

而在刘耀文和宋亚轩眼里,整个世界都只有对方,笑得红了脸,眼神不知该往哪放,刘耀文开了几次口都没说出一句明白话。

宋亚轩红着眼笑他,也没说话。

那天两个人整晚都没睡,刘耀文等日出,宋亚轩等刘耀文。

被刘耀文催回家,窝在床上和他说了一整夜的话,最后宋亚轩说的口干舌燥,眼皮沉重,他才听到刘耀文叫他的名字。

宋亚轩瞬间清醒,睁开双眼,。

旭日露出小小的一角,辉映着朝霞,云层穿了橘粉色蓬蓬裙,闪着金光叫宋亚轩应接不暇。

 出太阳了,明天会是美好的一天吧。

刘耀文拉下脸,“哥,我一晚没睡。”

宋亚轩笑了笑,眼前的画面消散了。他下床走到窗前拉开窗帘,阳光透了进来,穿过宋亚轩。

刘耀文带宋亚轩看日出,看繁星缀满夜空,宋亚轩就带着刘耀文逛遍城市里的霓虹大街,两个人看同一场电影,上一堂英语课,宋亚轩吐槽刘耀文英语差,刘耀文便把他错的数学题翻出来堵他嘴。

“你这题不对吧……把x带入,从这一步开始就不对。”刘耀文在空白纸上凭空指了指。

宋亚轩气地摔笔,“你说怎么真的有人不听课不补习也能这么厉害?”

刘耀文尾巴能翘上天去,“我该。”

 宋亚轩在床上上加了个枕头,刘耀文在不大的单人床上也加了一个,侧过头就着对方的晚安入睡,晨时又在朦胧早安里苏醒。宋亚轩抬手摸了摸无痕的正投,却在万万个瞬间恍惚,刘耀文好像就睡在他旁边。

看完日出的后几天有人敲响了刘耀文的家门,睡眼惺忪中听到宋亚轩先问了句,谁呀。

“谁呀?”刘耀文开门。

同样的两个字,两人却说出了不同的质感。

“耀文,我是你兰兰阿姨。”眼前的女人和自己跑了的母亲有几分相似,至少眉宇间的柔美是相似的。

刘耀文回校了,这也让他苦恼。

“宋亚轩,你不要这么积极回答问题好不好,我地理上的好好的,突然冒出一句英文真的很串戏欸……”

宋亚轩刷刷记着笔记,“和文哥这种学霸没法比。”

宋亚轩和刘耀文的同桌几乎拿生命和对方并排坐着,刘耀文的同桌不敢吱声,宋亚轩的同桌思考要不要快告诉老师宋班长的这个诡异情况。

刘耀文啧了一声,却被窗外人打断,“文哥!打不打篮球!”

你听听,同样是文哥,怎么宋亚轩念出来就这么好听。

偶尔上学的刘耀文从厕所出来,一路上撞了人也不知道,被撞的学生刚要骂出口,看见是刘耀文又把话憋了回去,只是轻声嘟囔,“书不会读,拽倒是挺拽。”

可认识刘耀文的人都感觉坐在位置上的刘耀文不太对劲。

“文哥你上个厕所,上傻了?”说着摸上刘耀文的额头,被一把打掉。

宋亚轩捂着自己泛红的脸,惹来周围同学的关心。

“亚轩,你脸怎么这么红?”

宋亚轩忙摇头,微笑回应。

只是上了个厕所……是刘耀文上了个厕所……是刘耀文不小心上了个厕所……

他伸手捂在脸上闷闷道,啊,我都在回忆什么。

宋亚轩父母离婚了,因为没成年,宋亚轩仍旧跟着父亲,他把挂在窗户上的项链还给母亲,也就当作最后一次碰面的礼物。

宋爸几乎不回家,宋亚轩也乐得自在,每日跟着葛叔和刘耀文学做家务活。

一次刘耀文看见宋亚轩泛红的手心,骂骂咧咧地让他打住,“我的小少爷,你可别折腾自己了,你这是让谁心疼!”

话一出口世界都安静了……偏偏刘耀文刚好看见站在厕所镜子前红了耳廓的宋亚轩。

刘耀文抹了一把脸。你吃菌子了?说的什么人话?

两人都选了理,离高考的日子一天一天缩短,过了冬日又迎来一轮盛夏。一模二模刘耀文的成绩吓得全校师生跌破眼镜。

可夸奖在刘耀文耳朵里就是没宋亚轩夸出来的好听,而且他这成绩放在宋亚轩的学校也不过中上游。

“我一模才比你高四十分……”

“你还想高多少啊!”刘耀文吼了一声,吓得女孩子浑身一抖。宋亚轩听着他连忙抱歉的模样直想笑。

可那女孩比他想象中的勇猛。

“刘耀文——我喜欢你——做我男朋友吧!”

“去C大吧,听说那里的打铁花很漂亮。”

“宋亚轩儿,水壶开了……”

“你明明听得见还不理我!”刘耀文看见了宋亚轩迅速转头的视角。

“宋亚轩儿~亚轩儿~轩轩,轩轩哥哥~你干嘛呀~”刘耀文趴在桌上几乎无计可施,恨不得能把人拽过来搓着他的连问生什么古怪气。

宋亚轩干脆闭上眼睛,他生气,他生气自己不知道气什么,还能这么生气……

“轩儿,你看看刘耀文儿……”

宋亚轩捏着自动铅笔,有一下没一下的按着,听对方一声声黏腻,任自己心尖颤动。

“……你不喜欢人家干嘛收礼物?”

刘耀文一愣,随即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女孩子脸皮薄,当中拒绝人家不太好……我放学把礼物放回去了,你没看见而已。”

宋亚轩皱眉,“真的吗?”

“真的,我发誓。”刘耀文差点笑出声,“还生气吗?”

没得到回答,刘耀文眼前的热水壶先一步消失了。

刘耀文失落地环胸,最近同感的频率和持续时间越来越少了……

他打开手机,是丁程鑫发来的消息,一张二维码的券。

他拿出手机给宋亚轩发了一条价值三毛钱的短信。

手机消息闪烁,是马嘉祺的消息。

小马哥:考完来C城吗,请你看演出,加油

宋亚轩嘴角浅笑,打字道:传闻中的男朋友?我就不叨扰了[偷笑]

那一头沉寂了许久,宋亚轩先退了出来,发现信息栏又红色圆。

愣了愣,没在意手里的笔掉落,咕噜咕噜摔在地上。

文儿:考完去看去C城吧,去看我朋友的表演。

过了一会又编辑过来一条

宋亚轩早晨起来没有听到刘耀文低沉的嗓音,没有看到熟悉的床头,他才发现眼眶酸涩,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拿出手机飞速给刘耀文发消息。

别让我觉得你是假的……

刘耀文皱着眉望天花板很久,仍旧没得过来视线的变换,耳边的手机震动,他放在眼前不禁皱眉。

起床,洗脸,吃早饭,上学,埋头刷题。

十七岁的浓墨重彩,藏在刷刷作响的纸笔接触中,最后在跌宕人心的响铃里宣告封箱。

刘耀文走出考场,试探的模样像遇见他的第一天那般。

只是一个礼拜而已,若不是高考在即,他怕是早就思念成疾,病入膏肓。

宋亚轩的志愿是自己填的,宋成看着他冰冷的眼底没有逼迫他。踏出考场的那一刻,拿出手机找到刘耀文的对话框。

宋亚轩指尖一顿,抬头,对眼前的女孩子笑了笑,“考得怎么样安晴?”

叫安晴的女孩摇摇头,答非所问。

“毕业了,我不想留遗憾……我想说,我喜欢你——”

毕业了,我不想留遗憾。

宋亚轩低头看了看手机里的对话框。

刘耀文:我觉得我快疯了宋亚轩

宋亚轩喉结滑动,抬头对她道。

“我有喜欢的人了,谢谢你。”

刘耀文去兰姨家看奶奶,奶奶坐在摇椅上还是笑着。

他蹲下来,对奶奶说,”奶奶我走了,我会回来看你的……“

“我是耀文啊。”刘耀文鼻尖发酸。

“耀国啊,你要对耀文好一点,我这儿孙子从小就懂事,从来没有给我添过乱,听到没?”

听到了,耀文都听到了。

坐四个小的火车,和生活了十八年的地方说一声再见。

他想起丁程鑫离开前说的话,明天一定是美好的。

拖着行李箱的宋亚轩站在火树银花下,仰着头,心底说不出是什么牵起惊鸿波澜。

太美了,美的宋亚轩泪水在眼眶打转。

转着转着就从脸颊落了下来,铁花像金色的星子布满整个夜空,又转瞬即逝。下一轮惊鸿又会出现,光辉灿烂。

我在这……回应落在哽咽里,发不出多余的声音。

华彩斑斓,刘耀文飞快穿过花火与人群,眼里自始至终都只有一个身影。他比想象中的更漂亮。

宋亚轩缓缓回头,看见穿着黑T的身影,风尘仆仆的模样,身后行李箱都不要了。

“眼泪都挂满了,哪里好看……”

都是真的,是宋亚轩双手摸到的,日夜都在幻想的山河少年郎。

梦里有山河,山河是少年。

“刘耀文……你怎么这么高啊?”

宋亚轩又掉落眼泪,不要钱似的。

刘耀文和宋亚轩约定的地方是C城,K城和F城的中点,火花最绚烂的地方。

像从前住在对方脑海那样目中无人,刘耀文捧起宋亚轩的脸,眸子里填满对方,将近一个月没听到的清冷,此刻在手心暖的快要滑开。

原来宋亚轩的温度这么热。

希望不要被打吧,刘耀文实在忍不了画面重叠带来的得失感。

吻落下的时候,宋亚轩闭了眼,环上刘耀文的脖子。

不存在按小时计算的距离而听见你的心跳,比火树银花更让我怦然心动。

湖面波澜,涟漪壮阔,明天是美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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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韵哲看着秘书从狗仔手里买断的照片,几乎要失笑出声。上面是他掺着喝醉的余沐阳,两个人举止亲密。由于角度刁钻,看起来像是在接吻,还是热吻的那种。

这套照片,是准备出现在明天微博头条的。

最近他们公司投资了一个新的选秀节目,是最大的广告商。这个节目不过就是请一堆已出道小糊咖出来炒冷饭。其中就有余沐阳,沉寂多年,终于发光发热C位出道。

他们俩一个是最大投资商,一个是人气top出道选手,这种照片流出来,关系不言而喻。

也是有够好笑的,他包养余沐阳?

且不说他和余沐阳是发小,余沐阳本来就是那种实在没办法在娱乐圈搞出名头就要回去继承上亿家产的富二代,哪要他包养啊。

当初余沐阳因为非要当爱豆和家里闹翻了,余沐阳脾气又倔,放狠话给家里让他们做好保密工作,别让其他人知道他和余家的关系就行。

余家做的也是狠,保密工作做好了,还要打压。余沐阳这些年,始终在十八线徘徊。

傅韵哲想搭把手也都被余沐阳强硬的拒绝了:“我又饿不死,要你帮忙干嘛?”

傅韵哲提了几次,余沐阳都拒绝了。傅韵哲干脆暗中搭线,结果还是被余沐阳知道了。晚上就被余沐阳堵在别墅的车库门口,傅韵哲停了车,下车后将西装外套脱下来准备盖到余沐阳身上,初春的夜晚余沐阳竟然只穿一件白T。

傅韵哲不是什么脾气好的人,更何况有关于余沐阳的在他这儿都不是小事,于是更容易一点就着,但他又实在舍不得和余沐阳发火。

余沐阳应该是刚跑完什么商演,脸上有未卸的妆,但还是掩不住神色里的疲惫。

余沐阳推开他的衣服,语气冷淡:“都说了,我不要你帮忙。”

傅韵哲收回手,气得想笑。是啊,你不要,我上赶着犯贱,要你管?

这么冲的话,他不能说出口。两人之间保持和平之道,就是总要有一方妥协。他只好笑着装傻:“我帮什么了呀?”

余沐阳抬眼看了他一下,懒得和他争辩,直接就走了。

他们俩相处这么多年,早把对方脾气摸得一清二楚。可余沐阳伤人那倔劲儿,傅韵哲始终没法适应。

再之后余沐阳就没再联系过他,两人开始冷战。

傅韵哲没再管过余沐阳工作的事,他投资那个选秀项目只是碰巧,不是冲着余沐阳投的。不然那祖宗知道了,又得和他闹。

余沐阳出道那夜,他主动发了条短信祝贺。余沐阳也回了他的消息,两人的关系开始破冰。

他们成团之后集训了几天,录了点物料,终于放了天假,晚上他们公司组织了酒局。傅韵哲推了个会议去参加酒局,想去看看余沐阳。

后来余沐阳喝醉了,再后来就出现了照片那幕。

“这照片……”秘书看着老板嘴角的笑,有些摸不着头脑。

傅韵哲虽然不在乎这些花边新闻,可不至于看着这种照片还能笑出来吧。

傅韵哲收敛起嘴角的笑说:“狗仔那销干净了吗?”

“嗯,弄干净了。这照片怎么处理?”秘书又问了一遍。

傅韵哲摩挲着手里的照片:“这我留着,你再给那狗仔一点钱,说他照片拍的好。以后拍到余沐阳的照片,我也全都买断。下去吧。”

傅韵哲点开置顶的聊天框,将照片拍了给余沐阳发过去邀功,请我吃饭。

余沐阳刚拍完一个广告,坐在保姆车里休息,点开看见傅韵哲的消息低骂一句:“请个屁。”

傅韵哲见余沐阳不回消息,让秘书把晚上的时间留出来,又让秘书给余沐阳的经纪人发消息,问余沐阳在哪?等下接他吃个饭。

余沐阳拍完广告,就换上了自己衣服。白T搭黑色牛仔裤,还戴个白帽子,缩在保姆车里,简直跟空气似的。

苏菲才接手余沐阳,知道他性子清冷,穿衣服休闲舒服就好。可是傅韵哲应该是瞧上了他,穿这么素,怎么勾搭上金主啊。

急忙让服装师准备了白衬衣和黑色破洞牛仔裤,至少禁欲的气质得有吧。又让化妆师补了下妆,勾了个小眼线。

傅韵哲可是条大鱼,要是钓到了,加上余沐阳本来拥有的C位资源,那必定要红得发紫啊。

余沐阳有些困乏,任由他们打理自己。只是弄好了以后,在照镜子的时候问苏菲:“等下什么活动啊?”

“和傅韵哲吃个饭。”苏菲如实回答。

余沐阳放下镜子,无语的说:“什么啊?搞了半天,就是为了和傅韵哲吃饭?”

“对啊,傅总欣赏你,你要懂事点。”苏菲语重心长的劝道。

余沐阳觉得越发窒息,又解开扣子:“苏菲,你知道我和傅韵哲什么关系吗?”

苏菲看余沐阳的情绪波动这么大,于是猜测到:“有过节?”

余沐阳朝化妆师要卸妆巾了,然后让人退下,保姆车只剩下他和经纪人两个人。余沐阳边卸妆边漫不经心的说:“我们俩扯证了。”

这下轮到苏菲情绪波动大了。

这个扯证自然不是余沐阳自愿的,是傅韵哲逼他的。

他好不容易通过选秀节目熬出头了,结果在公司组织的酒局上被人下药了。幸好失去意识前,最后看到的是傅韵哲。

事后余沐阳没觉得有什么,除了全身上下像散架似的。虽然一夜情对象是发小实在是太奇怪了,但也幸好是傅韵哲。

余沐阳醒来的时候,傅韵哲已经洗漱好,正在打领带,准备离开。

余沐阳扶着快要断掉的腰,发现起不来,又躺了回去,对傅韵哲的背影说:“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傅韵哲低沉的回应:“我们俩非要生分至此吗?”

“因为你喜欢女的嘛,让你上男生……”余沐阳看着傅韵哲转过来,脸色十分不好:“傅韵哲你这么吓人干嘛?”

“你要当明星,家人阻止,你就和家里断干净。我要帮忙,你清高,强硬拒绝。结果呢,被人下药,差点被人强奸,这就是你想要的?”傅韵哲走到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说。

“傅韵哲!”余沐阳从床上坐立起来,牵扯到后面,倒吸一口气,皱起眉头。

傅韵哲眸色暗沉,看着被子滑落,露出的余沐阳白皙的身子,上面满是自己留下的印记。到底还是心疼余沐阳,他坐到床边,轻轻的握住余沐阳的肩头,认真的说:“我们俩结婚吧。”

傅韵哲继续说:“我被家里催婚催烦了,你也该和家里缓和了。傅家和余家联姻,百利而无一害。”

余沐阳脑子混沌得快要听不清傅韵哲的话,烦躁的推开傅韵哲:“傅韵哲,我的事不要你管!”

余沐阳总是在推开他,傅韵哲好不容易压抑住的情绪,又翻涌上来。

不是他推掉会议,想过来看他一眼。那昨晚余沐阳在他身下的样子,就是另外一个人看到了。

傅韵哲握住余沐阳的手腕:“余沐阳,是我太纵容你了。要是昨天我不在,你以为你今天有力气和我闹吗?”

傅韵哲一次又一次敲碎他骄傲的外壳,余沐阳像一头暴躁的小兽对他吼道:“到底是谁和谁闹?谁要和自己的兄弟结婚啊!”

“我都是为了你好。”傅韵哲松开他的手,轻声细语的安抚他。

是,为了他好就是用床照要挟他,跟他结婚。

林墨接到他的电话,刚好送完幼稚园最后一个孩子。

“哥们,你想想你和家里闹了那么久,总不可能真的一辈子不联系吧。怎么联系呢?为余家带来利益啊,傅韵哲给你创造了,不好吗?”

接着林墨拿出在学校辩论的架势的和他分析。

林墨站正方,支持他们俩联姻。

余沐阳站反方,不支持他们俩联姻。

最后林墨的结辩是:你没有喜欢的人,他没有喜欢的人,你帮他解决催婚烦恼,他帮你缓和家族关系,两全其美。

“我怀疑傅韵哲给你塞钱了。”

“自信点,把‘我怀疑’去了。”

“林墨,你还要不要face!”

”你们俩啊,就是适合在一起,免得祸害别人。”为了傅韵哲发他的巨款,林墨又尽职尽责劝了半天:“小鲨鱼啊,你是得了便宜还卖乖,这么划算的事,为什么不答应啊?”

“我不爱他,他……也不爱我。”

“感情这个事是可以培养的。”

“我的意思是才不要和傅韵哲结婚!”

可是傅韵哲的行动力太快,第二天就去余家谈结婚,晚上余沐阳就收到他爸发来的消息,让他回家吃饭。

第三天就托人给他请假,把他从余家大宅的床上拉起来,去荷兰领了证。

傅韵哲领完证立马改签飞美国谈生意,又托人把他送回国。

所以,他和发小隐婚了。

余沐阳在苏菲和傅韵哲秘书的护送下,从保姆车坐上黑色商务车。因为余沐阳和傅韵哲的关系,这顿饭并不是商业应酬,所以苏菲没有上车跟着。

只是点头和车上穿着西装的傅韵哲打招呼:“傅总好。”

傅韵哲正戴着蓝牙耳机,对着电话那头说话,处理工作上的事情。他看着余沐阳进来,就把电话挂了。然后对着苏菲点头,浅笑礼貌回应。

苏菲至今没法将婚姻这个词与傅韵哲和余沐阳关联,傅韵哲的花边新闻不少,但多数是上赶着的,并不真切更不长久。

余沐阳的确漂亮,如果得到傅韵哲青睐,被包养也不惊奇。可这是婚姻,而且余沐阳看上去对这段婚姻并不上心,也不刻意讨好傅韵哲。难道真的是傅韵哲单方面的过度迷恋?

她收回探究的眼神,关上了车门。不管这段婚姻如何,做为经纪人,余沐阳有傅韵哲这样无可撼动的后盾,的确能让她省心很多。

傅韵哲看余沐阳穿得薄,拿过旁边的衣服盖到他身上。

秘书侧目看了一眼,没想到老板对情人照顾得这么细致入微。

余沐阳早已习以为常,傅韵哲从学生时代就喜欢在包里多放一件衣服。每次看到他穿得薄,就非要给他穿上。余沐阳不情不愿的被傅韵哲裹成熊,嘟囔着说:“都不好看了。”

每次采访,余沐阳都会被调侃偶像包袱重。有一次傅韵哲和他一起看他的采访视频说,这不怪他,是母胎带出来的,从小就喜欢照镜子。余沐阳瞪了他一眼,傅韵哲就会嘴上抹蜜似的哄他。

“你怎么样都好看。”傅韵哲从秘书手里接过文件夹,边翻边耐心安抚。

傅韵哲翻了两页,从旁伸手把余沐阳的手机拿开,又拿出一副眼镜递给他:“平时就不要戴隐形眼镜,换一下吧。订了你喜欢的火锅店,还有一会儿才到,可以补会儿觉。”

傅韵哲就是这样,先把眼镜递过来,又建议他可以补会儿觉,看似给了他选择的空间,实则

余沐阳没有接过眼镜,闭着眼准备补觉,他也的确挺疲累的。

秘书觉得傅韵哲这简直是照顾小朋友的教科书示范。

傅韵哲对余沐阳实在是上心,前两天傅韵哲让他订了两张飞往荷兰的机票,就是带着余沐阳去的。一天后,傅韵哲又坐红眼航班飞到美国和他们汇合。

一回国,就处理了余沐阳的绯闻危机,又立马让他订了余沐阳喜欢吃的火锅店,晚上接他吃饭。

余沐阳的确拥有让人着迷的气质,总决赛舞台,傅韵哲也去了。他没有坐在主办方提供的第一排,只是抽空去看了一眼。

强烈的节奏入耳,舞台上的余沐阳穿着白色宽松毛衣,额发乖顺的垂下来。动作带着些许慵懒,从发丝到指尖都游刃有余踩着每一个鼓点。腰肢在空中摇晃划下让人疯狂的弧度,精瘦的腹肌与白色的毛衣边玩捉迷藏。

大屏幕上镜头拉近,聚焦在他的脸上。那双清澈的眼眸,在烟雾中被模糊。湿润又朦胧,如晨曦里带着露珠的玫瑰花瓣,美得让人心上一颤。

由于站在光束中央,毛衣的绒毛都仿佛延展成光环。最后他绷直脚尖,转身仰背下腰,卸力将整个背部完全贴在地板上。音乐结束,所有光环收敛,他将自己“献祭”于这个舞台。

他何其渴望舞台,又仿佛为舞台而生。

余沐阳最后是扶着腰出的火锅店,公司给他接了太多活动,睡觉时间都不够,哪有时间痛痛快快的吃顿火锅。

两个人坐上车以后,傅韵哲把余沐阳抱在怀里,给他揉肚子消食。

“傅韵哲,你还记得吗?以前我就是这么给你揉胃的。”余沐阳像只慵懒的猫,在他怀里闭着眼说。

“我那是胃疼,你是猪吗?不怕撑死啊。”傅韵哲颇为无奈的说。

“我觉得火锅太好吃了,我都能天天吃。”余沐阳还在回味的时候,手上忽得一凉。他抬起手,被无名指的钻戒闪到了:“这什么玩意儿?”

傅韵哲覆盖住他的手,无名指上有一样的戒指:“你说呢?”

“哇,傅韵哲哪有人戴婚戒这么敷衍的啊?”

傅韵哲出乎意料的戴戒指方式竟冲刷了他心里和兄弟戴婚戒的尴尬感。

“那回头,我办个婚礼,给你单膝下跪戴。”傅韵哲贴着他耳朵说。

余沐阳光是想想,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别,就这样吧。”

傅韵哲又递给他一个盒子:“这里面是条项链,你戴婚戒不方便,当吊坠戴就行。”

原本余沐阳想之后取下来的,可是傅韵哲已经替他考虑了,他只好接过盒子。

余沐阳最近接了个人资源,是桃子台最新的慢综艺,《一杯茶》。

五个固定MC,两位前辈,两位新人,一位流量小生。一季十期,在两个国家开茶馆。一个是马耳他,地中海小岛。一个是在巴黎,埃菲尔铁塔下。宣扬中国传统茶文化和历史。平台、质量、人气都是极佳的。

拍摄宣传照和预告片那天,余沐阳才见到了其他固定MC。余沐阳到得很早,这是他一直以来的习惯,宁早到不迟到。

他是第一个到的,第二个到的是一个女生,是他现在签署的公司旗下的演员。余沐阳绅士的主动搭话,缓解女生紧张的情绪,虽然他更紧张。然后是两位入圈十几年人气不温不火的大前辈结伴到的,余沐阳毕恭毕敬和前辈打了招呼。

最后来的是林溯,火了许久的顶流,人气居高不下。因为有活动耽搁最后一个到,到了摄影棚一个劲和工作人员道歉,倒也没什么架子。

为了符合主题——茶,男生的服装都是灰色棉麻套装,上面刺绣了一些淡雅的茶花。女生则是同样系列的连衣裙。每套以裁剪不同突出性格和年龄。

一切拍摄顺利,结束以后,客套说了再见。也就各自分开了,林溯主动凑过来,加他微信,还让他有些惶恐。

“我可以加你微信吗?”

“可以啊。”余沐阳拿出手机。

林溯拿出手机扫了一下余沐阳亮出的手机上的二维码,露出爽朗的笑说:“因为以后要一起工作那么久呢,我们就多多关照啦。”

“嗯,请前辈多指教。”余沐阳微笑着打招呼,眉眼弯弯,显得很可爱。

林溯笑着说:“我知道你年纪挺小的,不过冷酷的样子看着比我还大,现在终于有小孩子的样子了。”

林溯确实比他大几岁,可也不至于被他叫小孩子吧。余沐阳顾及他是前辈也不反驳,还要商业互吹一波:“前辈本来就很年轻啊。”

“哈哈哈哈,我知道。”

这不要脸得和林墨有得一拼了,不过也聒噪得很有趣。

余沐阳从摄影棚出来,就看到了傅韵哲常坐的黑色商务车。

余沐阳上了车以后,钻进傅韵哲怀里,仰着头摊手要糖。傅韵哲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一颗巧克力,撕开包装纸放进他嘴里。余沐阳喜欢吃糖,又要管理身材,所以让傅韵哲随身备着,能够监督他一点。

余沐阳看着傅韵哲说:“我想吃酒心的。”

傅韵哲冷漠的看了他一眼:“没有。”

余沐阳倒也不恼,将男人的脖子拉下来吻住他。

傅韵哲喜欢酒,别人随身带烟盒,他就带一个银色的方形小酒壶。他爱酒,却又克制,一个小酒壶就够了。身上淡淡的酒香混着古龙香水,不难闻还带着独一无二的味道。所以傅韵哲的吻也很像总是带着淡淡的酒味。

前座的司机目不斜视开着车,自动屏蔽着后座的一切。

余沐阳的吻很直接,刻意的发泄不满。

傅韵哲没想到余沐阳会搞这么一出,不过也不奇怪,余沐阳一向是越挫越勇的。

余沐阳新染的茶色头发,蓬松得像一只猫。这只猫敏锐的察觉到他的情绪,就收起了利爪,露出柔软的掌心,在他胸膛轻轻抚平他的情绪:“哲哲,我会对你负责的。”

语气却满是调侃,傅韵哲拿他没办法。

过了一会儿,听到怀里平稳的呼吸声后,傅韵哲让司机把副驾驶上的大衣递给他,给余沐阳盖上。

他们俩在一起太久,做尽了世上最亲密的事,但同爱情无关,至少在余沐阳眼里。

傅韵哲轻微的叹了一下,温柔的在余沐阳发旋处落下一吻。

正式开始录制节目,节目组是先将他们集合在了一个茶馆里,了解茶文化,清楚各种茶的特性和口感。

服务员摆放上来精美的茶具,还上了些精致的糕点、干果、蜜饯、肉脯。外国人不会打牌,若还没有美食相伴,就更没有竞争力了。

绿茶鲜爽,有时口感会有些苦涩,可以搭配甜的点心,如凤梨酥;乌龙茶是半发酵茶,饮时重韵,茶汤过喉徐徐生津,用咸鲜的点心来配,能保留茶的香气,不破坏原有的滋味,搭配咸口干果类;红茶滋味醇厚浓郁,回甘很好,配上一些酸的点心,会产生令人愉悦的酸甜口感,搭配酸甜的食品,如蜜饯;普洱茶的味道能很好地包容甜度高和偏油的点心,使得它们在入口后不那么腻,对于双方来说都是一个味觉的提升,因此可以选择比较油的点心,像含油的酥饼、各类肉制品等,都是不错的选择……

茶和茶点相辅相成,才能达到绝妙的味觉体验。

服务员说了很多,余沐阳强装精神认真听,却不过是左耳进右耳出。旁边的林溯则干脆打了个哈欠,侧头小声询问他记住了几个。余沐阳如实回答,一个没记住,两个人默契相视一笑。

接着还要培训一个星期左右,保证能泡出一杯香气四溢、回味悠长的茶来。拍摄场地才开始转到马耳他。

去马耳他的前一天,从国外出差回来的傅韵哲拎着一套上好的紫砂茶具:“验收一下学习成果。”

“切,你会品吗?”余沐阳放下手机,睨了一眼傅韵哲。

“你先沏。”傅韵哲坐下,悠然自得的说。

余沐阳起身走到厨房烧水,趁着烧水的时间,将茶具一一摆放整齐。

余沐阳这个周都学的很认真,泡茶动作行云流水,边泡还边解释,特地用的是英文。有关准确形容茶叶的口感和历史的生僻单词,余沐阳反反复复练了很久。

“马耳他是一个国家,主要语言是马耳他语和英语。它被誉为地中海的心脏,也被称为欧洲的后花园。两年前,由大自然鬼斧神工雕刻的戈佐岛蓝窗崩塌,使马耳他失去一个标志性地标。这次的茶馆就开在戈佐岛,现在的人最喜欢卖情怀。”傅韵哲边品茶,边跟他科普这次开茶馆的地方:“还有,你刚才错了一个单词。你不用紧张的,慢慢说,已经准备得很棒了。”

余沐阳默默听他说完,然后朝他摊手,傅韵哲低头准备给他拿糖,余沐阳却说:“我要酒壶。”

傅韵哲从内侧口袋拿出酒壶递给他,余沐阳酌了一小口,里面装的是威士忌,最清爽直接的烈酒。

余沐阳把玩着精致小巧的酒壶:“别人都是烟瘾,你怎么是酒瘾啊?”

“抽烟伤肺。我小酌,既能麻痹神经,又不伤身体。”

傅韵哲冷静克制惯了,从小就这样。余沐阳觉得这样挺累的,但傅韵哲不觉得。他们俩都看似内敛,可处理事情都千差万别,能做这么多年朋友倒也难得。

“茶很好喝,回味悠长。”傅韵哲又从旁拿出一盒酒心巧克力:“给你的奖励。”

“我又不是小朋友。”余沐阳看了一眼,他知道这个巧克力品牌,不仅贵还要排队买。

“那我送给别的小朋友去了。”傅韵哲作势收回。

傅韵哲起身揉了一把余沐阳的头:“别闹了,早点睡,明早我送你去机场。”

航班很早,闹钟一响余沐阳立刻关掉,生怕吵到傅韵哲。

余沐阳轻轻的掀开被子,小心翼翼的下床,脚刚沾到地,就听到傅韵哲刚醒的沙哑声音:“叫你经纪人在机场等着,不用过来接你。我先给你做早饭,洗漱搞快点。”

余沐阳回头,看到傅韵哲起身套上外套朝门外走去:“没事,你再睡会儿吧。”

“你这次去录节目,一去就是半个多月,怎么着都该送送你。”

傅韵哲语气温柔,却透着不容置疑。

“我们俩又不是新婚,不用这么腻歪吧。”

他们俩以前各自忙起来,一个月不见也是正常的。

“那是老夫老夫?”傅韵哲故意曲解他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唉~好好好,我这就去洗漱。”

余沐阳不是开不起玩笑,而是他和傅韵哲现在这关系,开玩笑的话也很容易变得暧昧。刚才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傅韵哲抱着,还有点脸红心跳。

心里坦荡的时候,他喝醉抱着傅韵哲舌吻的事儿都没少干,那次事后也全当都是酒的错。反正想到和自己最好的兄弟扯证了以后,亲亲抱抱什么的都变得奇怪了。偏偏傅韵哲还是和从前一样没心没肺,他却没有这么豁达。

余沐阳胡思乱想着朝浴室走去,没看见傅韵哲低垂的眉眼。

他以前是没身份黏着余沐阳,朋友之间的距离也要点到为止的。记得初中那会儿,他就尚未这个道理。全凭心意,处理学生会和学业之外,只要有点空就去找余沐阳。音乐社的成员都打趣道:“还能干嘛啊?找余沐阳啊。”他偶尔去音乐社是有事,但确实百分之九十都是放不下他的小鲨鱼。

在别人的起哄声中,他笑得坦然。他和余沐阳一起长大,自然把他心里的第一位,这本就是事实,也不怕任何人打趣。却忽视了余沐阳的感受,他脸皮薄,心思细腻却都拿来和自己钻牛角尖。

而后受到余沐阳的疏离,傅韵哲才慢慢琢磨出来的。后来他将距离控制好,不过度叨扰余沐阳。但只要余沐阳主动靠近,他一定在他不远处。

现在好不容易和余沐阳扯证,有了这身份当然要充分利用。不过余沐阳从来不当真,那枚戒指虽然是漫不经心给余沐阳戴上的,但戒指的的确确是他精心挑选的,而且刚刚好契合余沐阳的无名指。

反正他是打定主意要套牢余沐阳了,余沐阳要是向往自由,他就做无垠的海洋。

余沐阳打理好以后,拖着两个行李从卧室出来,放到客厅里。

傅韵哲解开围裙,把已经做好的面端到餐桌上。余沐阳走过来坐下,看着面上的煎蛋,和一旁的水煮蛋说:“你不怕我胆固醇超标啊?”

“那个水煮蛋是给你敷眼睛的,到时候机场饭拍不好看,怕你哭鼻子。”傅韵哲往卧室里面走,准备洗漱,然后出门送余沐阳。

“傅韵哲,你大爷的!”余沐阳拿围裙扔傅韵哲。

他脸皮贼薄,又过于在乎形象,最不喜欢自己眼睛肿。上幼儿园的时候,睡前喝了一杯牛奶以后,又贪嘴的喝了一大杯果汁,第二天眼睛巨肿。傅韵哲走过来就把帽子掀了,和他打闹。校门口啊,那么多人都看到了他的金鱼眼,园草的名号还保不保得住了。他捡起帽子,就飞奔往厕所走。傅韵哲追过来就看见他掉金豆子了,急忙捧着他的脸哄。后来傅韵哲每天一包彩虹豆,送了一个周才把他哄好。长大以后,傅韵哲就时常用这个笑话他。

和发小结婚,自己还有一大堆小辫子被他抓在手里,这婚后地位多堪忧啊。

傅韵哲被扔了以后,还笑嘻嘻的把围裙捡起来放到一边,整个没脾气样。

好吧,这地位……看起来还可以。

余沐阳把面吃得干干净净,回过头发现傅韵哲已经收拾好了。穿着白色高领毛衣,外搭黑色呢子大衣,像韩剧男主似的。余沐阳刚好是韩剧发烧友,算是在他审美点上了。

韩剧男主拎着他的两个大行李箱,男友力十足,只是一开口就暴露了:“就穿这皮外套出门啊,余沐阳你是想我再给你的行李箱里塞一包感冒药是不是?”

顺带提一嘴,因为他工作太忙了。婚后他发现最方便的就是,行李都不用他收拾了,傅韵哲会帮他收拾好。虽然他是处女座,有洁癖,但完全不会收拾东西。傅韵哲就不一样了,上海男人的讲究这个时候体现得淋漓尽致。

余沐阳顿住跟着傅韵哲出门的脚步,被傅韵哲念叨着回屋套了件黑色的短羽绒。

送到机场以后,经纪人立刻走过来让保镖取下两个行李,然后护送着他下车。

等粉丝都把余沐阳围严实了,傅韵哲墨镜下的眼睛还没从余沐阳的那个方向移开。

过了许久,他才发动车子离开。看到自己握着方向盘的手上面无名指的戒指,才感觉心间逐渐被填满。

节目组安排的茶馆是面对着大海的,在一排的咖啡厅里,鹤立鸡群。装修风格古色古香,卡座之间用镂空屏风隔开,室内还有熏香缭绕。每个桌子都有一个青花瓷花瓶,插着一只秀气的兰花。茶具和瓷碟、茶叶、瓜子……都没有办法在当地买,所以节目组都提前准备好了。精致糕点需要每天新鲜制作,特殊材料由嘉宾漂洋过海自带。

正式开店以后,各种事故接踵而来。余沐阳总是很乐观,执行力也很强。话比较少,林溯总是给他抛梗,两个人的互动有很多亮点。

余沐阳泡的茶,虽不如另一位前辈的醇厚。动作却优美顺畅,很是打眼。

马耳他录制快结束的时候,节目就已经剪辑正式播出了。余沐阳和林溯上热搜的次数差不多,两个名字出现在同一个热搜的时候也不少。

傅韵哲看着热搜上的“林溯余沐阳”,勾起唇角。好友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鲨鱼去了国外,傅总终于有空陪我喝酒了。”

傅韵哲最近刚忙完一个项目合作,闲暇之余接到好友邀酒的电话,自然就过来了。可是好友翻出来前段时间的旧账来调侃他。

傅韵哲倒是很坦荡喝了一口酒回道:“我就是见色忘友。”

兄弟嘛,有事为兄弟两肋插刀,没事插兄弟两刀。

好友拍了一下傅韵哲的手臂,又笑着说:“都暗恋人多久了,握得住吗?”

好友其实也算和他们俩一起长大,对于两人之间的事,也算看的透彻。

余沐阳这人在娱乐圈混的,情商能差哪去。偏就栽在傅韵哲这儿,从旁人视角,傅韵哲双标得不行,就差把“喜欢余沐阳”五个字刻在脸上了。

但余沐阳从来没有意识到,或许是因为认识太久,余沐阳已经将傅韵哲视为自己的一部分,如同左手摸右手,怎么可能有感觉。傅韵哲大概也有这样的认知,才会和余沐阳耗这么多年。

傅韵哲摩挲手上的戒指:“反正跑不了。”

即使余沐阳和别人一起上热搜,还是因为亲密打趣的模样。但他仍然是属于自己的,他们俩结婚了。

其实他从没想过用这样的方式套牢余沐阳,他也算少年意气风发,家世加上他自己的天赋和努力,所立之处的高度都是他应得的。可是感情讲不了公平,更谈不上努力。他爱了余沐阳许多年,而余沐阳不爱他,甚至不会将这种感情往他身上靠拢。

他和余沐阳一起长大,生活轨迹重合,几乎成为了一体。余沐阳最开始谈恋爱的消息在他们圈散开,也是他被问的最多:“是什么样的人能被鲨鱼青睐啊?”

傅韵哲才知道,没有所谓的一体,余沐阳是会离开自己,会属于别人。

他未尝没有做过挣扎,占有欲是一种复杂的情绪,不必非要依附爱情生长。可当他谈了一次又一次的恋爱,都无可避免在对方寻找余沐阳的影子,他选择了认输。

那晚,余沐阳在他怀里轻圞颤。紧紧的抓住他的衣角,脸色酡红,一遍遍说难受。

傅韵哲握住他的手,近乎贪婪的呼吸他身上的味道。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近距离看着余沐阳了,何况此刻余沐阳将所有的依赖感都给了他,断断续续叫他的名字:“傅……傅韵哲……”

林溯虽然闹腾,但好歹在这个圈子呆了这么久。而且人红是非多,红了这么多年,经历得大风大浪不是余沐阳可以想象的。

林溯喜欢余沐阳这沉稳的性子,认真而且学东西快,不卖弄。许多事情自己默默做了,也不邀功。这样的人做得多,但镜头不一定都会记录这种繁杂的事,他就总是要靠近他,cue他。

不知不觉到了录制马耳他的最后一天,结束了一天劳累的工作,林溯拎着几瓶啤酒找余沐阳去楼顶喝酒,放松一下,聊些有的没的。关系自然就亲近了许多,而且颇有惺惺相惜的趋势。

节目组录够了镜头,看天色实在太晚了,就收设备回去了。

林溯看着余沐阳脖子上的戒指问:“这不是个简单的吊坠吧,里面……好像还刻着一个人名字呢。”

余沐阳拿到戒指后,无聊的时候仔细端详过。铂金色的戒指,围着嵌了一圈的钻石,款式比较简单,但又不失格调。里面还刻了“FYZ”。那傅韵哲那枚,刻的应该就是“YMY”了吧。不过字刻得很细的,并不明显,除非盯着看半天才能发现。

余沐阳也不多做掩饰,回答:“送的那个人的名字。”

余沐阳想要否认,回答兄弟好像也不对,他和傅韵哲这些事儿说出来还有点复杂,兄弟之间的联姻?实在太奇怪了。余沐阳干脆就点头答应了:“……嗯。”

“这样啊,我还想追你呢。”林溯颇为惋惜的说。

他只是有这个想法的雏形,没想到就被扼杀在摇篮里。

余沐阳看了眼他们俩脚下的空啤酒瓶,没几瓶啊,怎么就喝醉了?

林溯看着他的反应,笑出了声:“你啊,交际能力这么好,怎么感情上这么迟钝。”

这话傅韵哲也对他说过,不过余沐阳觉得自己可不迟钝,现下不是反驳的时候:“林溯,你认真的?”

“不过,我不会挖人墙角的,放心。”

这不对啊,他也不是傅韵哲墙角啊,不过又发现傅韵哲的新用处——挡桃花。

林溯看着他松了一口气,心里有些不爽,用手背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怎么着,被我喜欢还嫌弃啊。”

“不是不是,只是我把你当好兄弟。”余沐阳笑着回答,也拍了拍林溯的肩膀。

“你这么迟钝啊,应该一大堆兄弟吧。”林溯看着余沐阳意味深长的说。

余沐阳自然明了林溯的话里有话,揽着林溯的肩膀一起回房间:“别闹了,林溯。”

结束完马耳他的录制,有一段修整的时间,余沐阳回到国内跑跑其他通告。苏菲和他在车上,说之后的行程。

余沐阳提出想去成都学习长壶茶,即使换一个地方录制,面对不同环境,但同样的茶和手法,还是会让人觉得视觉疲惫。而长壶茶这种极具特色,带有一点技巧的特殊泡茶方式,足够吸引眼球,能带给观众惊喜。

苏菲说回头和公司商量一下,因为行程比较满。

苏菲看着余沐阳脸上还有妆,人已经去会面周公了,于是没有叫醒他,让化妆师过来给他卸妆。

随后对司机说:“不去酒店。”

明天的活动是从下午开始准备的,正好也是在北京,余沐阳可以回趟家。虽然余沐阳没有给她打招呼,但毕竟她要照顾余沐阳作为一个成家的人。经纪人说是保姆也不为过,艺人的情绪和身体状态都要照顾到,以便他们有足够的精力与活力面对长时间的镜头。

到了地下车库,苏菲才叫醒余沐阳:“到了。”

余沐阳迷迷糊糊的揉了揉眼睛,下车以后,却发现没人跟下来,疑惑的问:“等谁呢?”

“你不知道自家门牌号啊?要人跟着。”苏菲扶了一下眼镜,把包递给余沐阳。

“小别胜新婚,明天下午三点来接你,不用谢。”苏菲说完就关上了门。

余沐阳抱着包,直到车开走,才回过神。小别胜啥?他听到了啥?

算了,家里的床总比酒店舒服。

傅韵哲听到开门声的时候,正在处理公务,愣了一下。他没想到余沐阳会回家,毕竟他根本没觉得他们俩是结婚了的认知。不过心里还是泛出暖意,他关上电脑,起身走出卧室。

靠在门框看余沐阳,温柔的询问:“吃夜宵吗?”

余沐阳抬起头看见穿着睡衣的傅韵哲,略带歉意的说:“你继续睡吧,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了。”

“余沐阳……”傅韵哲心里的暖意被余沐阳的话驱散,走过来拿过余沐阳的包:“我们俩结婚了的。”

余沐阳看着傅韵哲,眼睛有些迷茫,傅韵哲无奈又补充一句:“是一家人了,你能不能不要跟我这么客气。”

“我尊重你的空间,不是客气。”余沐阳有些疲惫的说。

他们俩是实实在在的两个个体,打扰对方的私人空间,哪怕是挚友,也会造成困扰的。

“今天是经纪人把我送回来的,以后不会这样了,我会先给你打电话。”余沐阳并不饿,所以准备回房间的浴室洗澡,然后睡觉。

傅韵哲原本还以为是余沐阳想要回家,原来是别人送他回来的,他拉住余沐阳的手腕:“余沐阳,我不需要你提前给我打招呼,这里是你的家。而且我们俩已经结婚了,我应该被你麻烦的。”

余沐阳摸了摸傅韵哲的头:“别闹了,傅韵哲。我知道了,先让我去洗澡,好吗?”

傅韵哲松开余沐阳的手,看着他的背影。纵然他已经用婚姻将余沐阳捆在自己身边,但这只是别人眼里他们俩的关系,于余沐阳而言,他们仍然只是若即若离的朋友。

余沐阳站在花洒下,才不允许自己继续装傻,温热的水打在他的脸上,傅韵哲的话他懂。

婚姻就是将所谓的距离打破,不管是财产还是隐私都和对方融合,在外界眼里他们就是一体的,连余生都连在一起。

若是有一天要举办结婚仪式,他们站神父面前,被问到“无论是顺境或是逆境,无论富裕或贫穷、疾病还是健康都彼此相爱、珍惜、直到死亡才能将我们分开。”的时候,要回答“我愿意”。

这婚是傅韵哲用床照逼他结的,以达到双方利益而已。当时他是很生气的,就好像你养的宠物,突然对你亮出獠牙。不过傅韵哲不是他养的宠物,也没有伤害他,最终结果对他的确没有任何坏处。

那么现在傅韵哲还想要什么?对于这段关系是否太过入木三分,他若配合傅韵哲的节奏,又会有怎么样的结果?

他向来随心所欲,却又不是不计后果的人。就比如,他选择了进入娱乐圈,就已经有了被父亲驱逐的预判。他这样别扭的性格经常被好友吐槽,他却不以为然。人性本来就是复杂的,比常人别扭了一点也没什么。

余沐阳没在感情上花过太多心思,细腻温柔的待人方式,就能让恋人感到体贴。可能也因此让人觉得平淡,所以渐渐的分开了。

那么他延续这样的方式对傅韵哲,也会让他们俩分开吗?

可是他们俩之间没有爱情,又有什么关系呢?他明明亲眼见过傅韵哲交过很多女朋友,按理说也不可能喜欢他的。

余沐阳从浴室出来,傅韵哲还没有睡,旁边还准备了吹风机。余沐阳坐在床边,傅韵哲就拿着吹风机给他吹头发。

空气里很安静,只有“嗡嗡”声,给人一种细水长流的错觉。

吹完头发后,余沐阳直直的盯着傅韵哲,他用手抚摸上傅韵哲的脸颊:“傅韵哲你是不是……”

如果答案不是还好,如果是,他根本没办法回应,自此就会将两人的关系搞僵。

余沐阳最终将那个问题咽了下去,转而问道:“想做爱?”

傅韵哲没期望余沐阳这个石头能开花,但也没想到他能想歪。

可单说这个问题的答案,他当然想。

“苏菲明天什么时候来接你?”傅韵哲将余沐阳压在身下,声音低哑的问道。

话音刚落,傅韵哲就吻上了他的唇。

余沐阳看着窗外阳光正好,就坐在阳台的躺椅上晒晒太阳。傅韵哲隔着窗户看沐浴在阳光下的余沐阳,觉得他很遥远,他想走过去狠狠的抱住,吻得他喘不过气,只能像抓着浮木一样,也回抱住自己。

但这样偏激的情绪,不能被余沐阳感知到。在余沐阳未对他生成爱意之前,这些情绪都会给他造成心理负担,从而将他推远。

阿姨做好了饭,招呼他们两个吃午饭。

傅韵哲舀了一碗花胶鸡汤在他面前:“你今天晚上回来吗?”

余沐阳喝了一口汤答道:“行程比较多,会很晚。”

“嗯。”傅韵哲淡淡的回应,让人看不出情绪。

“我可能过几天要去成都。”余沐阳转移话题。

傅韵哲轻微皱眉:“你公司安排的?”

余沐阳回道:“我自己提的。”

“长壶茶是传统工艺,手艺人要练很久的,而且很容易烫伤。”傅韵哲看着余沐阳,语气有些不悦。

“我知道,但我就是想试试。”余沐阳浅笑着说,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

余沐阳的确没有做不好的事,天赋异禀和天道勤酬都占了。

但是《一杯茶》节目本身讨论量就不低,他自身的热度也不低,根本没必要格外花精力,冒着极容易烫伤的危险去学。

“好吧。”傅韵哲知道余沐阳倔,不能多劝:“到时候时间确定了,我陪你去成都。”

其实说实话,傅韵哲在他身边,他真的会心安一点。离家以后,他知道自己没有退路了。但傅韵哲始终在他身边,他从来没觉得自己孤立无援过,于是更加大胆的往下走。

余沐阳的假安排好了,去成都的机票也订好了。好友撺了局说要给余沐阳“送行”,其实只是胡扯一个相聚的理由。余沐阳还带了自己的大学同学池忆。

傅韵哲和好友以前经常来大学找他,也就一起认识了池忆。虽然各自在不同的领域发展,但始终没有断了联系。

好友姗姗来迟,池忆要他自罚三杯,结果池忆被好友劝着也喝了两杯。

中途傅韵哲接了个电话,还是没能跟他去成都,公司临时有事,走不了。

余沐阳看着傅韵哲挂断秘书的电话,皱着眉头,伸手抚平他的眉头:“你是小学生吗?什么不开心都写在脸上。”

傅韵哲挪开余沐阳抚摸在他眉心的手,转而握在手里,温柔的叮嘱:“你学的时候小心点。”

好友本来是考虑到余沐阳现在的身份订了个包厢,现在看来,为了保护广大单身狗,也应该订个包厢。

好友和池忆相视一眼,同时做了个呕吐的动作。余沐阳笑到后仰,傅韵哲则很坦然的承受了来自单身狗们的调侃,顺便扶了一把余沐阳的腰,怕他笑得撞到哪儿。

池忆初识傅韵哲的时候,就对傅韵哲的富家少爷气质印象深刻,还又高又帅,站在人群里那叫一个耀眼夺目。结果傅韵哲在余沐阳面前就气场尽散,小心嘱咐:“大哥,小心你的手。”

余沐阳的手受伤了,处于快好不好的状态。偏偏余沐阳好动,又闲不住,傅韵哲只好把一双眼睛都放在他身上。要是余沐阳视线望过来,傅韵哲指定回一个温柔的微笑。

其实池忆对余沐阳一直有美强惨的滤镜,觉得余沐阳脆弱又坚韧的。结果被这样一个小富家公子缠住,遮挡了双眼。

傅韵哲揽着池忆的肩膀说:“你别以为余沐阳是个小可怜,他脚上那双脏球鞋好几大千。”

以防不信,傅韵哲把官方页面点开给他看,底下的标价近五位数。妈呀,他要是有这么一双球鞋,怎么舍得穿脏,简直要供起来啊。

“不能因为他低调,就觉得我用金钱蒙蔽他的双眼啊。他的十八岁生日,还收了辆跑车,只是他自己更喜欢骑自行车而已。”

那个时候傅韵哲对他还颇有敌意,明里暗里炫耀自己有多了解余沐阳,池忆懒得和小孩子计较。

“他那自行车也不便宜!”

得,俩有钱人谈恋爱,他是见识了没有最作只有更作。

他看着余沐阳谈了初恋,不是傅家少爷。结果,兜兜转转还是和傅家少爷结婚了。

他们俩能结婚,作为好友他也是由衷的开心。

余沐阳从傅韵哲的手心抽出,挑起傅韵哲的下巴,眼眸低垂看着他:“我已经长大了,你不要像管小朋友一样行不行。”

他当然知道余沐阳长大了,他一直都知道,只是他还是放心不下。

看着余沐阳和傅韵哲挨得极近,暗潮汹涌。

“亲一个!”池忆不嫌事大。

好友捂住池忆的嘴:“你们俩忍不住的话,可以回家亲,把我们当外人就行。”

好友话音刚落,傅韵哲就亲了一下余沐阳。傅韵哲不出意料的看见余沐阳迅速红了脸,心里终于平衡了一点。

以前余沐阳只有喝醉发酒疯,才会吻傅韵哲。而且余沐阳喝醉以后更认人,别人挽住他的手,就能听到他闭着眼睛闷闷的回一句:“你不是他。”大家也就当看闹剧。傅韵哲除了适当的宣示主权,其实从来没有主动亲吻过余沐阳。那是因为没有身份,现在是持证合法耍流氓,傅韵哲怎么可能经得起挑逗。

池忆之后就不敢再起哄了,毕竟好兄弟的狗粮,谁想吃啊!

苏菲看着余沐阳双手空空从电梯出来,身后跟着的傅韵哲拉了个行李箱。

余沐阳出圈金句就是征服星辰大海的真男人,哪里可能拖不动行李箱。

不知道是傅总太能疼人,还是余沐阳太依赖傅总。不过总的来说,他们俩看起来很恩爱。如果他们俩不是隐婚状态,苏菲一定能给他们俩拿下一个《幸福X重奏》的资源,好好给全国观众喂这口优质狗粮。

苏菲让助理过去从傅韵哲接过余沐阳的行李箱,然后留给两个人一个道别的时间。

“走了。”余沐阳说完打了个哈欠。

太早了,他想傅韵哲多睡会儿的,可傅韵哲偏要送他到楼下。

傅韵哲顺毛的样子还挺乖,余沐阳忍不住呼撸了一把傅韵哲头毛,占他便宜:“乖乖等着哥哥回来哦。”

没想到傅韵哲真的乖巧的点了点头:“好。”

然后笑得灿烂无辜的说:“等‘哥哥’回来给糖吃。”

余沐阳脑海自然浮现出昨晚晚睡的“原因”,于是略微抬起嘴角假笑了一下,没有回话。

淦,要不是初夜他不清醒的做了下面那个。也不至于……现在都翻不了身。

不对,他要是清醒,也就不会和傅韵哲有初夜了,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但是傅韵哲活儿好,是不可否认的。

余沐阳在成都总共也没呆几天,学了技巧以后,让师傅看着练,不对的地方及时指导。多精湛是不可能的,但架子是有了。

傅韵哲每天和余沐阳视频,问他有没有烫伤什么的。说没有肯定是假的,但确实不严重。余沐阳这面先应付着说没有,等回京再想办法。

余沐阳回家的时候,傅韵哲竟然不在,余沐阳松了一口气。打电话给傅韵哲,傅韵哲说自己在踢足球。

去年他接不到什么戏的时候,好长一段时间空窗期,经常找人一起踢足球。傅韵哲却因为忙,推掉了自己的邀约。

其实余沐阳不是小气的人,只是他觉得傅韵哲拒绝自己没关系,但怎么能陪别人踢呢。

傅韵哲回来以后,就立马上楼找余沐阳:“吃了晚饭以后,我连夜得去出个差,过两天就回来 ”

傅韵哲边说,边从衣柜拿出一大堆干净衣服塞进行李箱里面。余沐阳没反应,傅韵哲收拾好行李后,就爬到床上看余沐阳是不是在睡觉。

余沐阳一手抵住傅韵哲的胸膛,语气不善:“不准亲我。”

傅韵哲愣住,他没这想法啊。

又听到余沐阳说:“不想给你“糖”吃。”

他鲜少见到余沐阳这副委屈的模样:“怎么了?”

余沐阳压根不可能在他这儿受什么委屈,他什么都迁就余沐阳。他今天还专门找了个踢足球很厉害的朋友学习,就是为了以后能陪余沐阳一起踢。

余沐阳不肯说,傅韵哲也就不问了。傅韵哲打开电脑,查看秘书发过来的文件。

过了一会儿,余沐阳突然说:“不想吃饭。”

傅韵哲摸出手机给助理发了个消息,改签到明天大清早。他不知道余沐阳在别扭什么,但哄好余沐阳比较重要。

“我改签了,去吃火锅吧,这个有胃口吧。”

余沐阳终于从床上蹭起来,将傅韵哲腿上的笔记本电脑放到床头柜上。横跨坐在男人身上,捧起男人的脸霸王硬上弓似的吻了上去。

等余沐阳松开他,傅韵哲才一手扶着人的腰,一手捧着余沐阳的脸,温柔的问:“你到底怎么了?”

只是很不爽,好像吻傅韵哲,得到傅韵哲回应的时候会好一点点。

他好像突然明白为什么发酒疯会吻傅韵哲了,因为傅韵哲总是有平复他情绪的魔力。

余沐阳把傅韵哲推到在床上:“吃什么都没胃口,吃你有。”

傅韵哲想,也是,在成都的时候,火锅大概也吃腻了。而且他是真的想余沐阳,扣着余沐阳的后脑勺,吻了上去。

傅韵哲刚从会议室出来,就接到了余沐阳的电话。

他玩笑说:“查岗啊?”

傅韵哲没想到余沐阳会这么回,还做好了被怼的准备,一时不知道怎么说。

余沐阳又说:“最近接了个戏,讲婚姻的。”

“哦,这个时候,知道我们俩结婚了。”

“你被查岗什么感觉啊?给我讲讲。”

“这要看你够不够爱他,如果爱,就觉得被在乎,不爱,就觉得烦。”

“那会不会有第三种,就是爱,但觉得对方不信任自己,有点生气。”

“也有这个可能,你打电话还有别的事吗?”

“对了,妈说让我们有空回去吃饭。”

“我是说,你还有什么事没有?”傅韵哲格外咬重“你”字,希望余沐阳能和他聊聊只属于他们俩之间的。

傅韵哲叹了口气:“没什么。”

余沐阳察觉到了:“不顺利吗?”

只是为了琢磨戏里的情绪状态,才打电话给他。算了,好歹也是让余沐阳尝到了结婚的甜头。

“没什么事就先挂了,你早点睡。”

余沐阳看着被傅韵哲挂断的电话,有些怅然若失。

而且今天傅韵哲不在,感觉被窝都比平时冷。

傅韵哲回来的时候,已快到半夜了,发现客厅的灯还亮着。傅韵哲看着余沐阳在沙发睡着了,把行李箱放到玄关,没再拖着,怕吵到余沐阳。然后轻手轻脚走过去,把人抱起来。

余沐阳还是醒了,但已经被傅韵哲放到床上了。

傅韵哲问他:“怎么睡沙发上啊?”

“又是为了体验新戏啊。”

余沐阳脑子发懵,什么戏?他就是单纯想等傅韵哲回来啊。

傅韵哲没等他回答,转身去浴室洗澡了。

反正也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等傅韵哲洗完澡出来,余沐阳还没睡,可能是刚才眯了会儿,精神了,干脆拿着剧本在看。

傅韵哲走过去,把剧本拿开,放到床头柜。二话不说,按着余沐阳吻。

余沐阳不抵触和傅韵哲亲热,也想他,就回应了傅韵哲。

第二天扶着腰起床,才感叹纵圞欲过度。傅韵哲还没醒,余沐阳侧头看他。

长得真帅啊,太能祸害人了。

更不对劲了,他开始脸红了。余沐阳摸着自己的脸到浴室,站在镜子前。

他开窍了,呸,不是,他喜欢上傅韵哲了。

“余沐阳傅韵哲”上热搜了,傅韵哲看到这个词条霸占榜一,后面还跟着一个暗红色的“沸”。而且料是实实在在的接吻照,不同衣服,不同角度,毫无洗的可能性。余沐阳被包养言论在网上炸开了锅,傅韵哲揉着太阳穴,把秘书叫进来。

“不说了吗?狗仔拍到余沐阳的所有不利的图,都要不计价格的收,怎么办事的?”

“这个事情,我们确实没有收到任何消息。突然就上热搜了,公关部已经在处理了。”

“联系他们经纪公司,看怎么配合,能把这个事情对他的影响降到最低。还有,把狗仔查出来。”

余沐阳的电话打来了,傅韵哲对秘书挥了挥手,让他出去。

然后立马接起来:“对不起,我没保护好你。”

“热搜的事,不用降。”余沐阳却说。

“让包养言论发酵会儿,等下打他们脸。下来接我,我到你们公司门口了。”

傅韵哲不知道余沐阳什么意思,都这个时候,这祖宗怎么还来他公司。但是身体反应快于大脑,挂断电话以后,就已经走出了办公室。

保安在门口挡住大波媒体,余沐阳坐在大厅里的沙发上,倒是很怡然自得,好像在低头看手机,时不时从沙发上激动的起来。如果傅韵哲没猜错,应该是在看足球比赛的回放。

傅韵哲走过去,余沐阳一抬头就看见了他,笑着说:“哲哲~”

“你想干嘛?”傅韵哲问道。

余沐阳放下手机说:“公开啊。”

余沐阳没说话,拉着他的手,走到媒体面前,取下脖子的项链,把戒指戴在自己手里。然后和傅韵哲十指紧扣:“事发突然,既然大家这么热情,就当开记者发布会吧。我和傅韵哲正经婚姻关系,感情稳定,谢谢关心。”

余沐阳坐在傅韵哲办公室,喝着秘书小姐端来的奶茶,傅韵哲坐他身旁看着他:“我们……就这样公开了?”

“你是嫌排面不够,配不上你傅大总裁的身份?”

“不是,你不怕糊吗?”

“不是在转型了嘛,而且我们正经婚姻关系,又不是什么谈了以后还会分的恋爱。就伤粉丝一次,一劳永逸了。”

傅韵哲又问:“以后别人都知道你是我的了,你不介意?”

余沐阳反问:“那以后别人都知道你是我的了,你介不介意?”

傅韵哲立马回道:“当然不。”

余沐阳放下奶茶,对着傅韵哲勾起嘴角:“照片我放出去的,不用找狗仔算账了。”

余沐阳意识到自己喜欢傅韵哲后,决定给他个“名分”。

余沐阳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傅韵哲:“最近有谣言说,我喜欢你,我澄清一下,是真的。”

傅韵哲愣了好一会儿,消化完余沐阳突如其来的表白,才说:“……好土。”

“那就是假的。”余沐阳嘴硬的说,毕竟他都是被追的,又没有表白的经验。

傅韵哲立刻说:“说了就没有反悔的机会了。”

“我爱你啊,傻子。”余沐阳揽着傅韵哲的脖子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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