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成为音乐制作人?

“告诉你一个小目标:我想让瑞鸣这些音乐放在所有可能出现的地方,全世界听见50亿次,触达200个国家和地区。”

一次聊天,叶云川这样说。秋天已经开始,仿佛全世界都在落叶,我听到某种飞虫正在振动自己的翅膀。

叶云川,著名音乐制作人。2003 年在北京创立音乐品牌“瑞鸣音乐”。一个实验者,一些人眼里的不靠谱的破坏者。其实我一直觉得他是那种有着很明显的“僧侣性”的人——作为文化保存者,他会最大限度的与尘世拉开距离。他把传统的尽可能录入囊中,同时,他也努力做着更多有想象力的音乐。某种意义上说,他是当代音乐人中的一个孤本,一块独立于时代之外的飞地。

近 20 年来,他创作制作了二千五百首作品,作品获得约一百八十个奖项及提名,包括美国独立音乐大奖、全球音乐奖、中国金唱片奖、华语音乐传媒大奖等等,这是一下子难以列尽的荣耀。

“我制作的音乐看似凌乱,招法百样,却离不开民族文化、世界音乐八个字句。野路子有野路子的内在逻辑、武功秘籍。”他笑道,“我自仗剑走天涯,那管你定的规矩,饿死方罢。”

听很多人说过,他其实有一个很高的目标,那就是格莱美。他是为数不多的在格莱美注册有投票权的中国会员,常常自费把作品邮寄到美国参加评选。2020 年,因为疫情原因,国际航线紧张,他给格莱美的评选会员们寄唱片的运费就花了两万多,“你都不知道费了多大力。”

自 2001 年谭盾的《卧虎藏龙》获得格莱美最佳电影原创音乐专辑奖之后,中国音乐拉近了与格莱美的距离。但遗憾的是,这非常有限,特别在中国本土。作为致力用世界音乐语言来表达中国音乐的本土制作人,他一直希望这一局面可以改变,让世界听见更多来自中国的声音,让中国音乐有更多的国际话语权。

2020,这一次又失败了。但他会“屡败屡战”。这次见面,我本想追问有关格莱美的事情,他却把自己的另一个“小目标”说了出来。这个“小目标”,一下子让我显得特别功利起来。

“我要的比别人多。”他从不掩饰自己的野心,也不会隐藏自己的失落,“坦白地说,这么多年来没有做出什么成绩的,”“我的幸福感和失落永远共存,只不过美好远大过沮丧,总归内心的满足要更多一些。”

其实,多年来他在无边世界旅行,“去大海里游泳”,刻意争取国际上的影响力,这本身就是最大的成就。——看似为自己,其实更是在为中国音乐发声。

有一次,他带着 1000 张CD到德国参加世界音响音乐大展,英文不好,就在平板电脑写着,“我是中国音乐人,请您听我们的音乐”,两天时间唱片全部送完。在美国做展览,美国人听了他制作的音乐,看到他的唱片,就觉得是日本品牌。在西方人的印象中,亚洲品质最好就是日本,最潮就是韩国,而中国的东西,便宜就好。这个东方的堂吉诃德幻想改变这种认知。

改变的前提,是要对这个世界有一点点新的贡献。“而我,除了音乐,没有别的可以奉献。”

他的微信签名是“一个人的旅行”。但他以一个普通音乐人的力量,汇聚了更多的人,一砖一瓦修筑着在别人看来根本无法完成的宏大工程——这就是“中国音乐地图”在一些人眼里,他就是一个哪吒,三头六臂。目前,这个历时三年,囊括近40个民族,213种传统乐器,采录超580位民间音乐人,1056首曲目,1000个音乐视频,近30万字采集文字资料的项目已经收官。

有一刹那,他全身仿佛轻了三十斤。但是随即,另一个更大的心愿便笼罩了他:把这些东西存留下来,但还要努力传播到更多人那里去,传播到世界去。他说,“传播就是保存的最好方式”如果把音乐也像佛教那样分为大乘与小乘,叶云川就是典型的“大乘音乐人”。这也是当代最为需要的音乐人。

他希望用一个完整的系统回答西方人常问的一个问题,什么是“中国音乐”。这些音乐世世代代相传,如今传到我们手里,却正以没有流量的名义遭到淘汰,“我们对这个世界、对自己的民族到底是贡献还是犯下过错?”

从成功学的角度看,他确如他自己所说,是一个“非常失败的创业者”。他把自己的许多做法叫做“肉包子计划”,所谓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2005 年做音乐缺钱的时候,他卖了位于北京三环边的一套房子,然后租房住了 10 年,保证自己总有钱做音乐。“事实证明,财商极低智商不在线。”

“还是要跟木匠一样不断做东西。”在他心中,木匠这个角色,要比所谓“工匠”更有生命感。“我做的事情都是没有用的东西,但是我想说,没有用的东西远比有用的更加珍贵和有力量。”

这么多年以来,他的“置装费”平均一年也就一千元。常年牛仔裤帽衫,夏天就牛仔裤、白T恤,这是他永远的标配。为人随和,弹性很大,似乎把他放到任何一个状态,他都能比较容易去适应。但有朋友说,这只是“表象”。他实际上偏执、苛刻、挑剔,不通人情世故。他也承认,“双子座嘛,实际上很分裂很顽固的。”

他总结出一个最能体现自己特征的字:熬。像煎中草药一样,他用慢火“熬”着自己的 “小目标”。屡屡失败的格莱美是一个。“中国音乐地图”更是一个,“找出中国音乐与世界文化融合的道路”,这是他为自己的过去颁发的另一种格莱美。

而让瑞鸣音乐——传统中国音乐——被全世界听见50亿次,100亿次,及至无数人次,则是他现在的目标。

“翻过一座山,见另一座山。”他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彼岸。”

“我们唯一能做的东西,就是去留存一些必然消失的东西”

搜神记:因为疫情,这两年世界改变了很多。这期间你是怎么过的?

叶云川:我 2019 年和 2020 年是特别极端的两年。2019 年一年我坐飞机差不多有几十次,有将近 300 天不在北京,去了全国 14 个省,还去美国、日本录音,跨度极大。因为我在做一个项目叫“中国音乐地图”,疯狂地、紧锣密鼓地跑完了 2019 年。2020 年春节期间就去了越南西贡,然后回到北京,疫情就爆发了。等于 2020 年整个全年,全部埋头做我 2019 年的这些音乐的后期。因为 2019 年我的体量很大,涉及 30 多个民族、580 个民间音乐人,乐器都用了 213 种。这就是中国音乐地图,跨度很大,是一个别人叫做原生态我却称之为根源、母语的音乐项目。

搜神记:这个项目的初衷是什么?

叶云川:对于世界来讲,我就回答西方人常问的一个问题,什么是中国音乐?这个对于我们来讲有点像哲学性的问题,就像什么是中国豆腐一样,没有办法去回答。因为我们有 500 种豆腐,怎么去讲?日本豆腐很简单,人说我们就是日本豆腐,中国人不服,我们有客家酿豆腐、麻婆豆腐等等几百种,怎么讲?所以我想用一个系统去告诉世界,什么是中国音乐。我用音乐地图的概念来回答世界,这是中国音乐,你可以从省、民族、地区、风格当中去解构它。

但我更想表达一个东西,我总结了一句slogan,“用音乐找回民族的记忆,从母语中寻找生命的缘起”。我们的故乡都被拆没了,你等于是用今天所谓现代化铲平所有人的记忆。不仅是我的家乡,是近乎所有人的,被铲平了、铺上水泥地以后,其实是所有东西都消失了,沉积千年的东西都烟消云散了。那什么东西是可以保留下来的?音乐一定是其中之一。因为音乐很难篡改。在所有的文化形态中,比如你这个图片,你这种文字,都可以篡改,可以面目全非。所以说历史是个任人打扮的小姑娘。但是音乐很难,因为音乐是内心流动、流淌的东西,你只要敢改一个音符,它马上就显得特别不和谐、不自然,一看就是改过的。所以它最能真实地记录一个时代的声音。我录的《西安鼓乐》,算是这次录音有传承记载距今时间最长的,最起码是 1300 年,据说是安史之乱从宫廷逃出的乐师传下来的,保存到现在几乎是原貌的状态,且不说更多的东西。当然有时候有些音乐无法记载不好说,但是对于我们来讲,当 1000 多年前的音乐响起的时候,那种端庄、雍容的气质一出来,你一听,哇,这应该就是那个时代的声音!你知道那些演奏者是什么人?他们只是西安郊区的村民,但是他们的笙管笛、鼓一出来,一听就是宫廷音乐,而且是大唐的那种华丽的雅乐。所以,“用音乐找回民族的记忆”,这是很好的一个路径。

搜神记:Slogan的下半句“从母语中寻找生命的缘起”,听上去也比较大而悬。给我们具体讲讲?

叶云川:比如我去梅州,这么小的孩子就不会讲客家话了,为什么?因为你讲客家话怎么上学?而且你讲会被嘲笑,是你很土。我也录客家音乐这些,你只要听到这个音乐一响起,马上就听到了中原,那种敦厚的东西显然在岭南地方不可能出现的,它就是千百年从中原一路迁徙而来的。所以只要音乐保留下来、语言保留下来,历史就能够很好地去继续下去。但是如果没有这样的东西,历史就是胜利者去书写,想怎么写怎么写,可能写的是面目全非的。我很在意“用母语寻找生命的缘起”,就是因为语言一旦扁平化了、普通化了以后,独特的多样的文化一定就消失了。语言不只是工具,语言背后有着每个民族每个地区的遗传密码。

搜神记:要寻找那个中国,现在也只有到这些地方去了。你录的很多都是各个少数民族的音乐,也是因为语言吧?

叶云川:是的。语言是保留下来的,有些也掺杂时代的语言,普通话,比如说你听到藏族同胞用藏语讲电脑,他也讲电脑这样的外来词,但是绝大部分就是古老的语言。在这种语言当中,其实就能找到所谓生命的密码,就能知道你是从哪里来的,然后你才知道要到哪里去。

春节前我们去北京的郊区村子里面做一些原生态的语言和音乐采集,前面这个村保存得很好,相传几百年。可我们去新的那个村,所有房子全部推平、全部建新的,然后号称是有 400 年历史的村落。你凭什么说 400 年?你甚至可以说 4 亿年,因为这片土地存在了 4 亿年,但是文化本身呢?历史风貌呢?在你这里荡然无存。这种情况在今天的中国比比皆是,我们也无能为力。我们唯一能做的东西,其实也是我做“中国音乐地图”的重要动机,就是去留存一些必然消失的东西,肯定消失,语言消失、音乐消失,因为没有人听,你传统的东西谁去听呢?你在互联网上没流量,没流量就给你刷一边去了。但是我觉得我们把它记录下来了,音乐、影像、文字、图片,立体地把这种文化风貌基本地记录下来,之后不管多少年,就算一千年依然可以听到那个声音,就好像我们听西安鼓乐,一千多年前如果它没有演奏的方式传承记录下来,我们如何知道唐朝是什么样一种风貌?现在有很多山寨的那种都是想象的,但最起码来讲还有敦煌壁画还有音乐看到听到唐朝的这些东西。那其他的文化你看什么?可能什么都没得看,这是很可怕的一个现状,我们对历史、对文化缺少最基本的尊重。

搜神记:后面会做什么项目呢?

叶云川:我自己喊的口号,是以一个普通的音乐人的力量,希望去聚合更多人,然后我们一起涌入海里。因为所谓的海洋就是世界,世界就是海洋。我就是这样一个比较神叨叨的状态。2020 年和 2019 年两年的时间,基本是在做这个项目,2021 年我就是收尾。但是后面我会继续做下去,把传统的尽可能录入囊中,同时做更多有想象力的音乐。我觉得还可以做 10 年,不过弹指一挥间,或者说一辈子,就一直做下去。

“因为 6 岁以前在乡下,我没有被束缚,就有无穷的创造力”

搜神记:你说你是客家人,为此经常去广东“寻根”。这是怎样一个来龙去脉,你能说清楚吗?

叶云川:我本身是四川人,是四川客家人,母语就是客家话。小时候我们就叫土广东,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把我们叫土广东,所有的风俗跟四川人完全不一样,语言也完全不同。但那个时候因为没有族谱,也没有什么介绍,就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我们跟周遭人是不同的。你知道为什么我发现了这个秘密吗?是直到我后来去深圳。我少年时去深圳,闯深圳,一个人都不认识,我站在罗湖区蔡屋围天桥上就哭了,那里是一个城中村,你想啊,一个人都不认识,举目无亲啊。然后我下桥,去找我姐姐的朋友给我介绍的一个人,发现城中村那些当地人说话我能听懂!这很可怕,因为我没有想到到了两千公里以外,那个村子里面的人说的话我能听懂。后来就开始琢磨为什么,由此就开始了自己对客家文化的一个兴趣。

搜神记:当时为什么要去深圳呢?

叶云川:不想在四川待着了。那时就觉得深圳是一个可以闯的地方,我应该去,就坐了 50 多个小时的火车到深圳。50 多个小时的火车,结果是什么?下了火车睡在床上脚还是抖的,一直抖。深圳的几年是最艰辛的,但也是建立良好职业习惯的几年,学到了最宝贵的东西,比如契约精神,比如永不停歇的拓荒牛精神。之后一度回到成都,享受了几年生活,但觉得那不是我想要的状态,后来看北京要开奥运会了,就来北京了。觉得奥运会那么重要,应该看看我有什么机会。

搜神记:我是2001年来的北京,你是哪一年?

叶云川:大约 2002 年。来北京的前两年,跟着人起哄干了一些事,上很多当,特别的糟糕。带着骄傲来,结果摔很大很大的跟头。也想要放弃,后来一想,别放弃啊,放弃就根本没戏了,在深圳不也熬过去了嘛。那做点什么呢?那就做音乐吧

搜神记:为什么音乐可以做?

叶云川:因为之前的事情都是跟好多人一块儿做的,就觉得好多骗子,欠我的、骗我的钱,最后搞得我特别的惨,我就想,我要做自己能掌控的事情。我请了著名制作人张春一老师来做了一个案例,然后开了张,从此以后就是我了,我就一直做音乐做到现在。

要感激这么多年经历的东西,不管好的坏的,人生就是这样成长。可以自豪地说,在我的这些作品当中,确实比一般的要深刻一点点,它不是一个娱乐的东西,是可以让你听完以后会有些思考的东西,显然是我在这个过程当中的一些历练,用音乐的方式给到了大家。

搜神记:一开始就是找人作曲、找人演奏吗?这个制作人究竟是做什么的?

叶云川:虽然小时候自己学习弹琴唱歌写歌,但弹不过别人唱不过别人写不过别人录音更不会。不过我觉得有一个人可以学习,《三国演义》的刘备,武功不如关张,计谋不如诸葛,却可以凭借仁义勇气成就自己,哈哈。所以学习,是我从开始做音乐到今天都没有停止的成长方式。一个个作品不过是作业,我就一直学一直交作业,有时作业被人夸,有时作业被人弃我也无所谓,不过是作业,学到了,内心的进步才最重要。

我的音乐角色是制作人,像你一样,别人也总问我什么你到底做什么的,我说负责买盒饭,这是第一功能,你要让你请的音乐家吃饭啊。第二个说法是珍珠项链里的绳子,虽然价格只是两块钱,但没有这根绳子,这就不是珍珠项链。第三个,有些像汉字的“巫”字,上通天,下通地,中间联接人,因为你听得懂神的语言,也感受来自常人的心声。

搜神记:你这样解释,估计很多人还是听不明白。你是四川什么地方人?

叶云川:成都,其实我们家就在现在的三环路。我之前回去过,去到亲戚家,拆迁早已抹去了我们所有的记忆,非常伤心。我特别感谢我小时候的那个生活状态。因为 6 岁以前在乡下,我没有被束缚,就有无穷的创造力。所以到今天我都很骄傲的是,我从来不缺创造力。你给我一把泥巴,我想塑造什么就塑造什么,但是如果你给我一个玩具,你给我一个乐高,你告诉我它必须怎么拼,这个逻辑是怎么样,那我最后可能就是一个升级版的机器,那没有价值的。恰恰因为我小时候就是泥巴、泥塘、捞鱼、嬉戏,那长大了以后就觉得,这个世界你随便去想象,是无限的。所以我现在可以吹牛说我在中国有超过 40 个民族的朋友,也去到过 40 个不同的国家,可以无限延展。我觉得这一点对于所有人来讲都是最重要的东西。但是这些在现代化当中全部被改变了,我们在从农业到工业化的过程当中丢掉了最朴素的、最本真的东西,生活细节消失,然后我们每个人都成为一颗流水线上的钉子。

“只有在海里游泳的人才会充满敬畏”

搜神记:你是为数不多的在格莱美注册的中国会员之一,听说每年都自费把作品邮寄到美国参加评选。这是一件听上去简单、做起来比较复杂的事情。为什么这么做?

叶云川:2020 年又失败了,我当时好沮丧,伤心了好一阵。给格莱美评选寄唱片,你都不知道费了多大力,光运费就两万多。不过失落又不是第一回了,想想也就无所谓。我很少跟别人讲这个话题,因为我没有实现的东西我不太讲。

搜神记:但我觉得很有价值。

叶云川:它应该算是一种情结。一个人在游泳池游泳,一会儿 50 米就游过了,每天游十几个来回,他就会觉得自己好厉害,但是只有在海里游泳的人才会充满敬畏。为什么?因为无论多强大的人,在海洋面前、在自然面前都不值一提,都会产生敬畏。像我们因为看的东西多一点点,就会产生敬畏。但是反过来,你也会产生惊喜,产生很多强烈的愿望,为什么?因为海洋里面会有无数的珍宝。

搜神记:你是从哪一年开始接触外面世界的?

叶云川:我最早一次去国外参展,大概是十六年以前去戛纳,跟着别人,自费去的。从戛纳去了巴黎,然后大家都去买名牌了,我就自己逛。巴黎有 18 条地铁线,我只记住一个站名,就开始各种晃荡,想去了解法国文化。从瑞鸣 2003 年一创立,我们的唱片上就中英文对照,而且中文用繁体字。因为简体字很多华人不认识,我要让国外的华人能够看懂。所以十六年前就开始了。

但是惨败的。参加过两次戛纳展览,一点不夸张,老外都是绕着我们走。在很多西方人的眼里,中国似乎跟辫子时代差不多。如何去改变这些狭隘的认知,就面临一个方法的问题。就是说,你是站在一个怎样的高度去和别人交流,如果你只是说中国地大物博,那人家说再见、不送,人家很客气。但是你如果拿出真正的作品来,人家看你的时候就显然不同了。所以我的所有的作品都会把品质做得特别高,录音、制作、印刷,所以才会有了目前几十个国家都有一些听众的小小的氛围。

搜神记:从一开始就有意识这么做。

叶云川:不是我特别有意识这么做,而是他们都认同我的作品,因为我把音乐品质定位为TOP级的,我们的音乐品质是和世界一直在一起进步,大家都在这个水平,只不过这个风格你喜欢不喜欢。包括 2019 年我们在美国做了六场展览,还开了四场音乐会,就是尽可能去接触世界,去介绍自己的文化,希望自己能够站到那个顶端告诉别人,我们是优秀的。因为没有这个大家没办法对话。这之前,似乎亚洲最好就是日本,最潮就是韩国,而中国文化、中国音乐、中国几乎所有的东西,便宜就好,就是这样一个认知格局。我希望像我们可以获得一些话语权,因为没有话语权你说什么人家都不听你的嘛。所以我其实是刻意地去争取这些国际的影响力,虽然结果很失败,但一直在努力。我比别人要的要多。坦白地说,这么多年来都是没有做出什么成绩的。2019 年还好一点,《荒城之月》在国际上获了几个奖,算是在国际上有些影响的作品。

搜神记:我个人觉得,你的作品是很适合作为礼物送给老外的。

叶云川:这是你考虑的,而我觉得最重要的,是我们能否把这个作品做好。我的作品是比较干净的,现在有太多作品不讲究,因为没市场,容易将就。但是我不行,我有精神洁癖,音乐里有一点脏的东西我就受不了,比如乐器与乐器之间产生的冲突性或者瑕疵。有一次混音中有一位录音师把凳子都踢飞了,被我气的,因为里面有我听到的不想要的声音我就要改,太苛刻招人烦。中国传统乐器以前基本都是独奏的,后来学习西方交响乐团要乐队化,它很容易造成冲突,包括我们要把 个人弄到一块吹拉弹唱的时候,你发现它全是冲突。所以要付出更多的心力调节融合。这种形式不是中国传统的文化哲理,传统文化里我们都是一个人,跟天地自然对话,所以我在长城的山谷中录了一个作品叫《天人合一》,那个反映很好,包括德国的伙伴说他也要在黑森林照我的录制。因为在山谷里弹琴,有很多自然的声音,鸟叫虫鸣,青蛙和鱼都在跳,特别和谐。当时海航、国航、南航的一些全球航线都播,可能是他们觉得这个很适合飞机上安安静静去听去幻想,但没有一家公司给我一分钱。

搜神记:可以去找他们啊,这属于商业。

叶云川:有时候也顾不了那么多,维权成本太高。反过来说,我最欣慰的还是自己做的一些东西大家觉得喜欢,影响了一些人,这不就挺好的?包括那天测一个网络平台的数据——真的不夸张,用我们的作品做背景音乐超级棒——我们其中有一首曲子被 31 万个视频使用,这带来的肯定是亿级的间接听过我们的音乐,我们有 2200 首曲子,那我就很开心,虽然它没有一块钱,因为它是免费的背景音乐。我认同这样的传播方式,我们是有合约的。让更多人听到是最重要的,至于说多少人给你钱,它是第二位的事情对吧?难道人家不给我钱我就把它藏着掖着了吗?那我做它干嘛?

搜神记:有很多机构跟你合作吗?

叶云川:是的,大家在网上听音乐的渠道我们都有合作,也还不错,多少都有些钱,我收到的最少一笔钱是 1 美分,也有月付费 20 元的。有一次去一大姐家,她让我喝了一包营养粉,价格是 40 元,我说这一口就喝了我两个月的钱。当然也有很多的,都很高兴。音乐对人的影响极大,如同盐,盐是卖的最便宜的,这或许是合理的,但会伤害从事音乐的人的心,大多数人会因此放弃,所以需要大家呵护。我们主要还是靠世界各地听众买我们的唱片、黑胶才维持这样的创作。我个人觉得,对于商业本身来讲,它一定是要有能力的人去做,假如没有能力的人去做,比如我们去做,显然就是猴子掰苞谷,你捡一个一定要丢一个。我为什么不愿意去捡那个,是因为我知道我捡那个我要丢这个,但是我这个是更重要的东西,我才不丢。那个有就有,没有就算嘛,对不对?因为你必然要取舍。如果你两个都给我,我也很开心,问题是不给两个,上帝很公平,给一个拿走一个,怎么办?那我肯定要我这个。你要做出好音乐,没准 200 年以后它还在啊。

搜神记:你肯定也有缺钱的时候吧。

叶云川:做音乐不怎么缺钱,因为钱都花在这了。我这么多年保持着置装费平均一年一千元(笑)。还有,最极端的是 2020 年疫情期间有半年中午就两个馒头,我一算,每餐 5 元就解决了。当然这是笑话,你把作品做好了,总是有无数的听众买单,支撑着你继续做音乐。最初做音乐缺钱的时候,我卖了房子,兑换成了录制音乐的费用。事实证明,财商极低智商不在线。那是 2005 年,三环边,五六千元一平米的北京。于是我租房住了 10 年,可以保证我总有钱做音乐。

在美国,叶云川与当地音乐家合作录制福音音乐

“我从小就信,我只要慢慢地爬慢慢地爬,爬到顶上葡萄就熟了嘛”

搜神记:前面你说过 6 岁以前在乡下,正是因为没有被束缚,才有无穷的创造力。想让你再跟我们讲讲你小时候的事

叶云川:小时候是这样的,为什么我讲客家话?客家话就是我的母语,我父母、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都是客家人,哥哥姐姐不会讲了,我还找回来了一些。6 岁前在乡下,没上过幼儿园,傻玩。傻玩其实是没有人跟我玩,因为我性格非常非常内向,你别看我现在侃侃而谈,像个话痨,小时候那简直了,见到女生脸红的不行,有人到家里吃饭的时候,我是不上桌的,就躲一边去。一个人傻玩,最主要的玩法是什么?盼下雨。下雨的时候乡下的河沟里、田埂上都有鱼,可以尽情捞,很有收获。记忆最深的是,有一次鱼塘被开放了,所有人都可以去捞,但是所有大人小孩都在一个地方捞,只有我在没有人的另一个区域,一网,又一网,即使一无所获,也宁愿一个人捞自己的鱼。现在想起来,特别有画面感。

搜神记:那时候我们都是一个放养的状态。

叶云川:那个时候生态比较好,春天一打雷,那泥鳅就从泥里边蹦出来了。这时候只要有水的地方就是我的战场,就拿个网去捞。有一次钓鱼的时候差点被鱼拖到水里淹死了,因为才几岁嘛,钓好长一条大鱼,鱼拖着我往下走,是附近游泳的大哥在池塘里面把我捞起来了。我 6 岁前所有的时间都是和泥土的关系,而且绝大部分时候是一个人,就是人与自然的一个状态。这状态一直影响到我现在。

搜神记:音乐的启蒙是什么时候?

岁左右。因为我姐是学幼师的,她弹钢琴、唱歌什么都可以的。那个时候我就听到了校园民谣,记忆最深的就是《捉泥鳅》,特别触动我,那就是我的天性,因为我就天天捉泥鳅。还有第二首歌是《蜗牛与黄鹂鸟》,我到现在都记得,黄鹂鸟啊你不要嘲笑我,等我爬上它的时候,葡萄就成熟了。很多人不相信,懒得爬那么高,费事。我就信这个话,我从小就信,我只要慢慢地爬慢慢地爬,爬到树顶上葡萄就熟了嘛,其实很小就建立了这样的价值观。

叶云川:不好意思——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我初中以后就没有受过官方教育,考不上高中,我连职高都考不上,因为成绩太差了。差到什么程度?数理化这样的课程我能考 2 分到 4 分,不是 5 分制,这是 100 分,那 2 分到 4 分全靠选择题蒙。上所有的课我只看小说,语文课我也看小说,我不听任何一个老师讲,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老师气的不行,后来就说,你随意,只要不影响别的同学就好。

我不认识字的时候看连环画,而且攒好多,零花钱都买连环画书了。后来存放在乡下,有一年乡下亲戚说你们家老房子被烧了,啊?烧了房子不重要,但那些连环画全都烧没了,这是很痛心的。然后看小说,中国的、外国的名著,没的看了就看港版的旧书。所以我认繁体字,你给我繁体书我完全没有问题,因为从小这么看。13、14 岁以前,就很幼稚地觉得把一辈子该看的书差不多都读完了,包括武侠书什么都看完了。

那读了很多书的好处是什么?就是很早就丰富了我的价值观,而且这个价值观是古代人的价值观,不是现代人的。因为它给我的太满了,所有的是是非非,全在书里面讲得很明白,连《三言二拍》、《儒林外史》都看了,小时候就对所谓的官场完全没有了兴趣。我在北京其实也没有刻意地交织,我也不会去迎合,我就做我的事,捞自己的小鱼小虾米,要不就看着天空幻想。

搜神记:其实到现在你还是处于一种野生状态。

叶云川:是,我从小到大都是处于一种野生状态的人。别人觉得很梦幻的东西,对我来讲无非就是要像蜗牛一样花更多的时间去争取。最后基本全都能实现。我特别在意自己这样两个成长阶段,6 岁、13 岁,可以说我 13 岁就停止成长了,后面的生活我认为都是在重复,就是不断在重叠自己信念里的这些东西。后来去欧洲做一些东西,去美国、去日本做一些事情,就是带着这种信念去做这样一些幻想里的东西。坦白来说学费交了无数,真的不敢去算这些东西,也没有必要去算。

“在一个快速的时代,没有人愿意去做这种东西”

叶云川:我给你放一段音乐,正经地放,不是说作为聊天背景音乐的。这个是在 2017 年完成的一个作品《神话·山海经·上古传说》,其实也是受小时候看连环画和《山海经》的启发。这个作品花了差不多有 7 年的时间,过程很曲折,好在扛下来了。你看过《山海经》对不对?我其实不想去讲《山海经》里面的神神怪怪,九个尾巴十个脑袋,我觉得过度关注这些就根本没有理解《山海经》背后的东西。我是想从中找到古代中国人的精神气质。

搜神记:古代中国人的精神气质?你找到了吗?

叶云川:我认为这些上古神话里有很多代表着传统中国的精神气质,但今天都丢掉了。所以我要从这个自己的作品中去再现它。比如说第一首叫《盘古开天》,就是开拓的。也有永恒的主题,战争、爱情,当然还有我一直更看重的另外一个中国人的精神,曲子叫《夸父逐日》。每次讲到这个,我都会起鸡皮疙瘩,就是他明明知道无法实现的东西,但他也要去做,也要牺牲,当他最后精疲力尽、无法追逐到太阳的时候,他把手上的桃木杖往东边扔去,他告诉别人说太阳是从东边升起。你想一想这样一种牺牲的精神多高贵啊!但今天的人不是这么讲,觉得傻,我就想从这里去讲中国人关于爱、关于奉献的这些伟大的东西。

搜神记:听了这曲子,确实汗毛倒竖的感觉。

叶云川:几个月前我们《神话》专辑的作曲家张朝老师给我打电话,说云川你是个“伟人”,我说你这是调侃兄弟啊。我们很熟悉。他说疫情期间哪都去不了,就把西方古典音乐全部淌了一遍,回头再来听《神话》,特别的骄傲和感动。当时做这个作品,张朝老师住北京的郊区,我从东五环往返一次大概 170 公里,我好像跑过八趟,三顾茅庐才跑三趟,我都跑八趟了。他说没有我不会有这样的音乐,我们是彼此成就。在商业社会,在一个快速的时代,没有人愿意去做这种东西,而且录音的时候往返录了几个月,内心的那种悲凉是什么?因为你知道,你做就是赔钱的。一首曲子几十个人,而且都是找最好的演奏家来演奏,代价很大,大多数人未必喜欢,但是如果你不这么去做,就不可能产生你想要的东西。结果未必就是多么好,但是你希望它成为一个很好的作品,你就愿意这么去付出,对不对?

搜神记:你在录制的过程中,是不是总会找那种很特别的乐手或者乐器?

叶云川:对,你随便听一下,这个乐曲,古琴是 900 多年的,最优秀的古琴演奏家赵家珍老师演奏,那最后你听的那个弹拨,不是竖琴,是箜篌。我自己录制音乐使用过 400 种乐器,录音师李大康老师、李小沛老师、张小安老师,都是中国最优秀的录音师,这样可以保证作品的高品质。在不同音乐中会使用不同的乐器,不管乐器来自哪里,哪一个合适去用哪个。在不同的国家做音乐,我也都是选择那些非常棒的录音室。或许大多数人制作音乐不这么挑剔。但我觉得所有花的这些代价都是值得的,因为只有追求极致,好的东西才有机会留下来。

  • “没有傻子的世界很可怕的”

搜神记:你所有音乐当中,都有一种很强烈的孤独感。

叶云川对,哪怕是我看上去很欢乐的音乐,但内心也是孤独的。我的微信名叫“一个人的旅行”,因为我知道,就算咱们关系再好,也不可能一块“旅行”的,你注定了做这件事情是一个人,那这些作品当中,其实从头到尾都是带着这样一种状态。

搜神记:就是微信开机页面那个人,孤独星球。

叶云川:但是这种孤独也不是说因为什么事,是因为我从小就这么过来的嘛,就是从几岁就这样。

搜神记:孤独是音乐的本质嘛。实际生活中你不觉得孤独吧——因为我知道你有很多方方面面的朋友。

叶云川:还是觉得,还是有。到现在其实还是有蛮辛酸的东西,但是我有个好处,我会把它转换成力量。当我觉得这里面承受了很多东西的时候,我会把它转换成能量。我是一个很要强的人嘛,这种状态会帮我,而不是说会影响到我什么。生活当中你看很多人都高高兴兴的,会享受,那我基本上没有什么,我最大的享受就是在音乐当中,我每天在这就已经很享受了。问题是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所以我另一个更大的心愿,还是希望把它传播到更多人那里去。很多人不是说不喜欢,而是因为不了解你,都不知道你有这些东西,因为现在充斥的都是那种属于流量的东西,我们不占流量。

搜神记:那在你这样一个人看来,实体唱片会消失吗?就像我们的传统媒体一样……

叶云川:这个问题其实你已经有答案了对不对?不是会不会消失的问题,就是必然消失的嘛。我跟你讲,你认识我很荣幸,我将成为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传承人,唱片的传承人(笑)这是没有悬念的,但是我基本上会做到最后那一个。今天我们面临的都是非常糟糕的一个状态,无论你付出多少艰辛,最后也无法体现你的价值,因为人们不会为这些价值去买单。比如我做“中国音乐地图”,那么厚重的东西,如果把它全部数字化,它全是碎片,那怎么去体现我们对这个事情的态度?所以最后,还是要做成一个载体,像这几年我弄的黑胶、CD等各种各样的方式,因为这种东西有一定的仪式感,有美学上的认同感,很多东西可以浓缩到这个上头去。你尽力去在你能够承受的条件下做成一个拿得出手的东西,而且确实是对标世界的这样一个东西。我这些作品拿到美国去,都说漂亮,book。美国现在做的东西很简陋,为什么?因为美国的印刷很贵,简陋的纸片、塑料就那么一弄,艺术家出门,拿个包就带着走了,现场签售破纸片。我每次去国外的时候,都是带整箱的唱片,我有一个超级大的箱子带着去,走到哪全部发完就高兴了,因为我觉得这个品质代表着中国。

搜神记:做这种展览,中国是不是只有你们一家呢?

叶云川:理论上应该就是这样,因为它不划算,不划算的买卖只有傻子才干。我上次在中科院做演讲,我说下面没有一个傻子,所有人都笑了。我说没有傻子的世界很可怕的,每一个人都那么聪明的话,那傻子都不够用了。

本文图片除署名外均由受访者本人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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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历史记载的第一款电子游戏诞生于1952年,半个多世纪后的2018年则被称为电竞元年,游戏经历了从野蛮生长到科学进步的发展之路。直至今日,热搜榜上电竞接连攀升的关注度,已然催生出滚雪球般的商业价值。2022年第19届亚洲运动会,电竞更将首次作为正式项目并记入国家奖牌榜。电子游戏,注定成为人类历史进程中的一场暴风式革命。

2011年,当美国国家艺术基金会宣布「电子游戏是一种艺术形式」,游戏作为「第九艺术」的名号也正式坐实。解剖「第九艺术」后不难发现,它沾染着美术技艺的视觉美学,充斥着音乐艺术的沉浸享受,添加了戏剧电影的故事情节,几乎涉遍八大前辈的所有特性,却又偏不止步于此。从普通电子游戏延伸而来的电竞游戏从字面上就已经解释了它与传统艺术的区别:美学娱乐在左,竞技比拼在右。似乎找不出第二个模拟沙场能像电竞游戏那样:人们打开电脑,套上耳机,让屏幕中的自己走进一个精致华丽的虚构世界,拿出真实世界的体育精神,最终为了荣耀而战。

今天,我们将以一种严谨认真的态度与这「第九艺术」产业中的五位领航员探讨游戏这一行业与他们自己的生存现状。或许是冥冥之中的天意,原本我们打算邀请五位进行真人大片拍摄的计划因近期的疫情隔离被迫取消,因此委托艺术家以插画这一脱离现实的形式呈现他们各自的肖像,而这恰好又是另一种「第九艺术」的体现——他们或是在虚拟的世界中与我们打照面,又或是为我们缔造了一个充满情怀的虚拟世界,你看不清他们的真实相貌,却因为游戏与他们精神互通。

敬请品味这人间的游戏吧。

江湖中有些人是号响亮过名的,只因学艺武艺、功过是非都累积在这名号上,慢慢地变成了一种概念,一个名词,有了一些更广泛的意义。比如东邪西毒、四大名捕还有人皇Sky。

前《魔兽争霸》世界冠军

即使李晓峰并不是一个家喻户晓的名字,但是说起Sky,任何一个因为打游戏被父母敲过脑壳的人都会告诉你「那可是人皇。」而我们何以在提起这个名字时肃然如此,是因为在Sky 李晓峰出现之前,中国的电竞好像是沉在一口井里,高墙环伺,不见出路。直到Sky带着他的倔强、顽固和愤愤不平的神气为中国电竞撞出一道生门,也为无数电竞的后继者抱薪。江湖中相传因为他,中国电竞的平均工资提高了1000块,也是因为他,电竞得以卸掉不务正业的枷铐,绷直腰杆,走到竞技体育的正路上。

江湖中登名夺号的人也往往有一段艰难的洗练史,故事的主角在这一过程中雕形刻骨,需要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熬过此番磨砺,大功方能练成。李晓峰的苦是构成他传奇故事的一块拼图,他也不厌其烦地为我们重述在他成为 Sky 之前的 生活。他在讲自己不被理解,不被看好,物质生活摇摇欲坠的时候语速很快,像鹰的翅膀扫过树尖一样轻,但是说起做大侠的梦想时却像草木扎根一样坚定。从他身上我们能很轻易地找到一种自我为依靠的踏实和诚恳,也有留存至今的莽撞和天真。左手古龙右手金庸,他更喜欢金庸,前有郭靖后有杨过,他更共情郭靖。郭靖的忠慧和难好像都可以在他身上找到点影子。他以前身开路,为后世谋途的情怀也与郭靖的家国之情虚实呼应,到了功成名就身退后,依然要为江湖传承操忙。如今围绕着李晓峰的名头繁多,但你要让他在人皇、CEO、中国电竞第一人这些名号里挑一个,他应该会告诉你「侠之大者,为国为民」。还是做大侠罢。

一个娱乐问题,您是魔兽打得好还是 Dota 打得好?

那肯定是魔兽打得好,地位还是在这里,不需要纠结和讨论。

您已经无数次在各种采访里叙述过那段苦日子,每次叙述的时候,心态会发生变化吗?

首先我总是在重复和陈述那段经历是因为很多媒体和报道都在问,大家想听我描述我是如何成为李晓峰的,希望通过挖掘这段过去来完整我现在的故事叙事。但是说到心态的变化其实都是随着当下的一些具体情况而变化的。不过即便感受会变动,当时那段经历在我身上形成的一种肌肉记忆或者说是基因记忆是没变过的。

那你对于媒体总在重复和渲染你身上的「苦」这件事会感觉有点烦吗?

那段时间确实是苦,不过有时候一周接受三四个采访,同样的事情讲上三四遍一定会烦。但如果半年讲一次的话,其实还蛮有趣的,感觉上我是变动的,但那段经历是固定的,随着我经历的变化和时间的流逝都产生了一种新的视角来看当时的经历,有一些新的画面和体验,还挺不错的。

您对《孤勇者》这首歌有共鸣吗?或者说您觉得自己是电竞路上的「孤勇者」吗?

我觉得某种程度上是。孤勇者是不断在探索,不停地走向前人没到过的地方,把荒蛮草地踏出路的人吧。可能我之前在探中国职业电竞选手的路,探现在已经是小众游戏的《魔兽争霸》的路,退役之后又在想还能为电竞做点什么。就是一直在走、在探路的孤勇者吧。

您作为中国电竞的破局者,会因此感觉背负上一些责任吗?

比如您对电竞教育的关注,还有会参加一些大师课之类的。我现在反而不觉得我承担了很多责任,早年间聚光灯打在一个我人头上的时候,我会觉得我得负责,我要为中国电竞的发展扛事儿。但是中国电竞发展到现在,我们也看到涌现了如此多的职业选手甚至明星选手,他们也在为电竞做自己的探索,所以我觉得他们把我当时背起的很多责任分摊掉了。不过教育和大师课这方面我可能做的比其他人多些。

在您看来中国电竞依然存在着怎样的困境呢?

现在电竞的困境更加细分了,具体到每个游戏上。游戏不同,现在面临的问题也是不同的。整体的电竞环境已经在向好发展了,如果一定要找出一个问题,那应该就是还是有很多人不够了解电竞,从而不支持或者有一些偏见。不过目前看来发展是大于困境的。

那您有想过如何扭转这种「不理解」吗?

我从前二十年的职业生涯里,尤其是前十年,我总在想要怎么 解释,怎么自白,怎么努力才能抹除偏见,让大家更理解电竞。但我现在30多快40岁了,再去看这件事,发现偏见已经没有之前那么严重了,因为那些当年20多岁的「网瘾少年」也已经快40岁了,他们了解电竞,知道电竞是怎样的。所以在这个行业的受众群体足够成熟了之后,偏见自然会被消除一些的。所以目前看来,时间是最行之有效的方法,我们得等。

您平时会看电竞小说和电视剧吗?您觉得影视剧、明星代言入场电竞是喜是忧?

电竞小说我没有很仔细地看过,不过听别人讲了无数遍也相当于看过了。对于明星和电竞之间的关系我其实挺乐观的,现在这么多明星自己会玩游戏,做战队,去拍跟电竞相关的电视剧,这在之前是很难想象的。现在大家都愿意做这方面相关的努力,已经证明电竞受到更多的参与和认同了。我也想看到更多这方面题材的文艺作品,无论是描述电竞生活的,还是表达电竞精神的。

现在电竞的火热发展带来了很多新的现象,比如「饭圈」这个词开始进入电竞的语境中,有人会像喜欢偶像明星一样喜欢电竞选手,您怎么看这种饭圈化现象?

这个事情我有时候也会思考,目前看下来是有好有坏,但很多事都是有好有坏。在饭圈的崇拜机制下,选手和粉丝的关系可能会更近,和选手建立一种好像更亲密更坚定的情感联系,可以让选手获得更多的支持。不好的就是在接受了粉丝给予的红 利之后,选手的一言一行都要接近一个规范,去配合粉丝对自己的设想。还有就是为了维护粉丝的关系,可能会影响到他本身的日程规划、训练规划,这对他的职业生涯可能是有伤害的。

您觉得当下的电竞选手最需要哪方面的支持?

这是个比较大的命题。作为选手来说,不同时期需要的支持肯定是不一样的。考虑到未来的职业发展,首先需要选择游戏,然后在有游戏联赛机制保证下的联盟里比赛,然后有一份相对稳定的收入,获得更多的关注。在这个链条里其实需要很多方面的支持,需要情感方面的支持,也需要行业整体的保障,自身、家庭、联赛环境、政策环境,甚至于媒体,每一环都很重要。

一个现实的问题,很多选手依靠直播赚了钱,您觉得对于电竞选手来说是钱重要还是荣誉重要?

两者能兼得当然是更好咯,像Dota这类比赛,荣誉和奖金是并存的,但是像参加奥运会亚运会的时候肯定是荣誉更重要,争的是身披国旗的那个瞬间。有选手在还可以打职业的情况下选择去直播赚钱,也有人像UZI在退役之后要重新回来打职业,那就是个人的选择和志向,每个人看重的东西不一样。

那您有计划回来职业赛场吗?

我是很想重新感受电竞赛场里的那种公平,因为在我们生活的这个世界里全然公平的事情已经少之又少,公平对抗的机会也是难得。所以会想念游戏赛场里那种没有任何加权的,全凭实力和能力的环境。不过目前也只是在想,还没有明确的计划。重回赛场也会面临一些有形和无形的压力。

一个比较俗的问题,在看您采访的时候发现您经常会用金钱作为一段回忆的锚点,比如2块钱的伙食费和2000块的奖金,好像通过金钱来为您当时的一些生活状态做记号,现在还会这样吗,金钱还会困扰您吗?

年轻的时候也不是为了赚很多钱才打游戏,主要是为了实现自己做大侠的梦想,钱只是在当时保证我生存的一个物质条件,现在已经不会为生存发愁,所以钱没那么重要了。不过也不能说一点都不重要了,但是我正在向这个方向努力。我现在能做到的事就是不被钱驱动去开始做一件事,这样容易走得更远,更心平气和一些。

从选手到创业者好像是学生走出象牙塔,您还习惯吗?

确实之前感觉只要打好比赛,做好自己的事就好,创业之后像重新踏入社会,很多东西需要协调,也有很多经验学习和积累,很多事也不是我想象的样子。创业后难免会要处理之前没接触过的人情、公关的事,我只能说不排斥吧,当成工作的一部分在做。

您现在也有自己的战队,想知道您是怎么挑选职业选手的,如何判断一个年轻人是拥有成为职业选手的潜质还是普通的爱玩游戏罢了?

挑选选手的逻辑其实很简单的,就是每个游戏服务器排行榜上,排名越高就证明这个人越有潜力,我们只需要把精力放在筛选这些人上就可以了,加上一些联赛的转会,战队之间甚至熟人之间的相互介绍。可能不像传统体育项目,你需要从小开始,苦修十年才能成为职业选手,电竞选手从不会这个游戏到可以打职业比赛可能只需要两年,所以有比较多试错的机会,理论上是不用一条路走到黑的。

竞技体育中一直流传着「竞技体育,菜是原罪」这样一句话, 您认同吗?

我觉得这句话蛮妙,对于职业选手来讲,这句话是很对的。你作为职业选手,如果打不过别人,就是菜,这是你的原罪。希望职业选手可以用这句话来要求自己。但是对于普通的爱好者或者说观众来说,我其实希望大家对于职业选手多一些理解和宽容。作为一个要求和标准是对的,但是作为一句批判的话,还是希望大家多一点理解。

您曾说这个行业不缺少天才,缺少的是复合型人才,复合型人才是个怎样的概念呢?

我这么说是因为这个行业发展得太快了,当一个行业在蓬勃发展的时候必定会涌现出许许多多的人才,我们现在是否有足够的专业人士来培养他们和雕琢他们,这是个很现实的问题。更专业的教练,更良性的经营都是我们需要的。比如说专业的心理训练、赛训,帮助职业选手延长自己的职业寿命。类比传统体育,比如足球和篮球,在培养一个选手的过程中其实动用到了非常多专业的知识和专业的人。这些有相关技能的人可能并不了解电竞,也缺少进入这个行业的契机,所以我认为无论是通过培养还是引进,都需要更多这样有着专业技能的复合型人才。

互联网快速发展的进程下,游戏产业在这一场域占有重要的一席之地。2012年,一位14岁的男孩在网络发布了他的第一个游戏解说视频,开启了与观众独一无二的联结。十年后的今天,他成为了一名拥有互联网全平台千万粉丝的知名UP主。他就是中国BOY——王瀚哲。

凭借着社交媒体的优势,人人都是创作者,一夜成名成为了现今的一种迷思。「中国BOY是怎么火的?」大量类似的问题包围着这位游戏区的顶流创作者,有的来自观看他游戏解说视频的粉丝,也有的来自探析成名案例的互联网工作者,这些好奇的背后无不展现着众人身处自媒体时代的思维方式。窥视现实诸象的全貌,成名是一段漫长的过程,若是每个人都按照一种模式寻求回馈,纵然精雕细琢,也是颓然无趣的。又有多少人在这场成名游戏中仍能保有自我价值?

创作游戏实况解说视频是中国BOY步入的一场精彩冒险行动。他的游戏视频解说风格与内容生动有趣,凭借着这种随和的亲切感,与观众建立了一种朋友般的联系,因而受到越来越多人的喜爱。与之伴随的还有中国BOY身上被游戏激活的更多可能性。拍摄生活类视频、主持节目、制作音乐、上综艺节目……这些多样的创作路径,建构出了中国BOY与王瀚哲两种身份下的立体精神空间。而当剥离所有娱乐性的意向后,在他身上显而易见的还有,勇气。

早在2012年你就开始已经做游戏解说了?

什么促使你开始视频创作的历程,是不是和哪些经历有关?

和自身经历没有太多的关系,主要是因为那个时候网络上很流行游戏解说的视频,我很爱看这类视频。在视频网站的游戏频道,很多热爱游戏的各类人群都会自己拍摄、录制一些游戏解说的视频分享在网站上,当时的我算是处在一个学习的阶段,出于对这个领域的兴趣,所以也想去尝试一下。

游戏解说视频中,你玩游戏的反应都是非常自然的状态。所以在录制大部分介绍新游戏的视频前,你是否从不主动做该游戏的资料搜集,以保证视频内最真实的一面?

没有那么需要收集资料,因为录制这类游戏实况解说的视频,第一反应是最重要的。资料搜集基本是关于游戏的难度方面,这点需要事先了解一下,便于判断这个游戏是否适合做成视频内容。其他信息就不会查得太过详尽,看一下官网的介绍和宣传视频一般就足够了。

说到「适不适合做成视频内容」,不如具体分享一下判断标准,哪些游戏是你想做的?

没一个绝对的标准。如果一定要说出什么具象标准的话,以我个人来说,首先是要好玩;二是在内容上要有我自己发挥的空间,简单来说就是有可以进行「吐槽」的地方;三是相对冷门,甚至是稀奇古怪的游戏。

大部分人都持有这样的一个观点:「游戏根本价值在于娱乐自己」,想听一下你对这一观点的看法?

「娱乐自己」肯定是一部分。具体要按照不同类型的游戏讨论,单机游戏很大程度上是满足自己的成就感。网络游戏的话,很大程度上能够满足个人的社交需求,同样,也包含了部分成就感。对于我来说,游戏的根本价值更多的是一种分享,把玩游戏的这一份快乐分享给观众,大家摄取的点是不一样的。

今年是你做游戏解说视频的第十年,这十年恰是经历了国内游戏解说和职业电竞的「荣辱兴衰」。你觉得时下是游戏圈是呈一种什么样的状态在变化?

国产游戏正在往越来越好的方向发展,从前的一些国产换皮游戏由盛至衰 ,现在的游戏制作逐渐开始更多地注重研发富有新意的原创游戏。与此同时,游戏研发费用的投入也逐年在大幅度地提高。这些变化和如今游戏玩家们的整体游戏审美和标准的不断地提高是相辅相成的。再加上现在游戏设备的机能也同步跟上了,就会有更出色、更优质的游戏作品出现在我们的眼前。

玩游戏时,玩家听到声音能够一下子分辨出你就是中国BOY;就连走在小区,5岁的小男孩也可以一下子喊出你的真名。论成名带给你精神角度的积极面来说,它是你坚持做视频的助推器?

与其说是助推剂,这更像是我与大家建立的一种相互陪伴式关系。做视频对我来说就是希望在大家不快乐的时候,看一下我的视频调整心情,或者是满足大家空闲时间的放松娱乐。

你觉得自己是一个在社交能力方面天赋异禀的人吗?

社交方面主要还是取决于每个人的性格,我的性格造就了愿意与人打交道的直观表现。不过,这不能直接代表我是一个社交很厉害的人,社交能力强的人有很多。

说到这儿,想请王瀚哲采访中国BOY一个问题。

想要问问他那么多年做视频有没有真正的感到过后悔?

请中国BOY回答一下以上的问题。

我不会后悔做视频这个选择,但是有一段时间会很好奇地想,「如果当初没有做视频,现在会做什么事情?会发生什么其他的可能性?」

倒没有那么怀念,因为年轻时候的自己性格还是比较冲动的,心智没有现在这么成熟,成长的经历都是必要的。

自媒体博主作为你的主要身份之一。在我们身处的这个数据时代,流量、数据一定程度上是与影响力划等号的,这是一种较为直观的评判标准。想知道,这种量化的评判手段的AB面对你的影响?

我对于数据没有太过看重。视频做了这么多年,大概知道大家喜欢看什么样的内容,什么样的内容做出来的点击量会高,但是我还是更愿意做一些自己想做的内容以及希望输出的观点。「博眼球」的视频很好做,但是从长远角度来看,这些内容并不会带来太大的收益。

身为创作者,做自己擅长或者想表达的视频,能够让观众更了解你本身,大家也愿意主动观看你更多的作品,这是一种信任关系。播放量高的视频,作为观众了解这一位创作者的快速途径,至于观众愿不愿意去更深层次地认识你,那就需要去看其他的视频了,如果说你的视频都很「爆点」,长期来说会造成观众的审美疲劳,不利于大家深入了解的创作者本身。

在意数据是很正常,直观的流量可以帮助创作者完善往后视频创作的整体节奏以及内容的丰富度,这方面数据无疑带来了积极性的帮助。可以了解到什么样的节奏、什么样的题材,大家会感兴趣。但是对于我来说,不是为了吸引眼球而创作视频的。

做视频、录节目、做音乐、发专辑,在不同的领域以热爱作为出发点付诸行动,是什么促使你去做出视频创作之外的身份突破呢?

因为现在认识了越来越多相关领域的朋友,我自己也一直对这些领域非常感兴趣,让想要亲自去慢慢地尝试和摸索。从最基础的一些音乐角度,到嘻哈的伴奏和韵脚,再又慢慢了解整体演唱的flow,对于我来说,没办法投入所有精力在这方面,这是一个相对漫长的过程。

最重要的自我表达方式是什么?

歌曲占的比重会多一点。

音乐人作为你近年的一个崭新的重要身份,喜欢做音乐的理由是什么?

做音乐的整个过程比较享受,完成之后很有成就感,这跟做视频不太一样。我没有什么太大的愿望,没有一定想在舞台演唱。就想着万一这几首歌有很多人听,我就可以在KTV、在朋友的面前把这个歌给点了。

很多首歌都是围绕着生活构建的,就像是你记录生活的一个特殊存证?

不能说是记录生活的存证,它们没有那么具象化,主要是一些我个人观点上的表达,其中也包含了一些内容架空的歌,来满足自己的一些想象。比如说,「噼里啪啦」正是因为在过年期间,想发一首相关联的歌和大家一起开心一下;最开始发的第一首歌「凌晨三点半」,也正是我在3:30写的,把脑子里的思绪记录了下来;以及有一首叫「火星」的歌,想象了自己登上火星的场景;还写了一首歌叫「鞋 王」,因为前段时间炒鞋的概念还挺疯狂的,我就做了这首歌表达观点。这些都是我用了音乐的方式记录下当时的想法,并把它们留在了互联网上。

根据你的观点,我们是否该试着做那个改变既定规范的「先行者」?

如果让所有人都去改变和突破自我的话,对于其中一部分人来说是一件很不自在的事情。我的观点是,当大家愿意尝试新东西的时候,一定要有勇气。很多时候大家不愿意迈出第一步是因为害怕失败,怕有失落感,往往是因为从最开始就抱有太高的预期。不妨试着降低预期,降低各方面的标准,首先把第一步踏出来,会有意想不到的事情等着我们去发现。

如果有一日必须要面对创作枯竭的一刻,会感到恐惧吗?

不可能总是只依靠个人运作所有内容。一个人肯定面临瓶颈期,也总会有灵感枯竭的那一天,但是有团队支持,每周一起开会交流,就没什么好恐惧的了。

最后,不如在这里立一个近期的flag?

希望这一年我能好好坚持健身,练出big muscle,其实也不需要big muscle,看着稍微壮一点就可以。

解说的角色是特殊的。和所有竞技比赛类似,电竞赛场的主角是战队和明星选手,观众收看比赛,冲着结果的未知而来:对战双方是否棋逢对手,赛事是否有反转的戏剧化可能......解说则隐于比赛之后,用声音与观众共享狂喜、欣快、懊恼、愤怒与惊诧,以观众的姿态现身,却比观众更懂得游戏规则,更了解战队和选手背景,也有一双敏锐的眼睛,能够精准地看见比赛中的痛点与燃点。事实上,他们是一出好戏中无法被忽视的黄金配角。

米勒从事英雄联盟的解说,业已九年有余。毕业后误打误撞,凭着对游戏的一腔热血,没作多想便入了行,当时的草台班子、野路子,如今听来是不可复制的,带着往日烙印的故事—— 2015年往后,谁都不曾预料过电竞行业的飞驰,选手职业化,战队和俱乐部管理模式化,解说自然也面临着同样的境地,工作细分,门槛变高,如今的签约解说,甚至被要求传媒播音专业科班出身。

「优胜劣汰」,连续两年当选「最受欢迎解说」,多年解说顶级赛事,米勒清楚地知道,在每年 30% 淘汰率的电竞行业,一旦懈怠、停滞,满足于此刻的成绩,便会被淘汰。他希望自己成为一名「好厨师」,把赛场上精美的食材烹饪成饕餮大餐,「不喧宾夺主,不客随主便,做好平衡,把知识融会贯通,形成个人的鲜明风格——但最重要的,还是把赛场的趣味、竞技精神传递给观众。」

不免想起演员吴孟达的一段采访,当时他夹起一片姜,缓缓讲道:人们钟情于盘中的鸭,但是这姜才使鸭滋味无穷。解说亦是如此。

2022年英雄联盟春季赛又开始了,一般每周会解说几场比赛?

一周解说一两天,一天解说五六场,一场30分钟左右。工作量其实不大。现在从事解说的人多,每周的比赛少,具体分配到的解说任务也会比较轻。

你在2010年放弃了家里安排的稳定工作,选择向电竞圈发展, 当时是怎么考虑的?

原本就打算来上海做电竞,后来被家里人叫回去,待了两天,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再回到上海。父母肯定不太理解,因为当时的电竞行业,收入、成熟度、专业度都没有特别好。大家都是野路子出身,因为喜欢电竞才进入行业。毕业之后打职业有点晚,我的水平也不太够,所以想着退而求其次做解说。

那时候有担心过未来吗?

没有,第一份工作很难想得那么长远。所以是运气比较好。从事解说四五年,大概是2015年、2016年,才发现电竞发展得挺不错,到了2018年,电竞元年,《英雄联盟》的首次国际夺冠,很多圈外人包括我的父母,开始了解到电竞的轰动影响力。这几年处于巅峰期,圈内普遍认为行业发展得非常好,甚至是有点太好,也会有一些担心。因为一个行业太过快速地发展,势必会产生泡沫。

最初你从事解说时,做这件事的人有多少?现在呢?

一开始解说《英雄联盟》这个项目的就三四个人,还都是兼职,现在做《英雄联盟》解说的至少几十个人,顶级联赛下边每一级别的联赛都有十几个签约解说。我刚刚加入这个公司的时候,得同时解说好几个项目,做大型比赛或者线下活动,也要去搬水,去组装椅子、电脑,那时候大家是共同完成一件事情,分工没有那么细化,但是现在,解说就是专业的职业,分两类,要么是播音主持专业出身,要么就是退役的职业选手。以前我们都是草台班子、野路子,没学过播音,普通话也不标准。

肯定的。解说也是优胜劣汰。从事互联网行业,或者说从事游戏、电子竞技行业,确实得进步,跟职业选手一样,不能老是靠经验去打,要是不进步,也会被年轻的选手所取代。

在你看来,解说在电竞行业中是怎样的角色?

在我的经验里,解说是比赛跟观众之间的桥梁。能把赛事的魅力、乐趣传递给观众,算是比较合格的解说。任何比赛,无论体育比赛,还是电子竞技比赛,双方战队或明星选手才是主角,解说只是配角。也可以把解说形容成厨师,有了好的食材,能不能烹饪出一顿大餐,让观众去享受?

你理想中的个人解说风格是怎样的?

做好平衡,不能太抢,不能太喧宾夺主,也不能太平淡,缺乏激情,让人看得昏昏欲睡。也要能够融会贯通,将场上的情景总结成话语,带领观众体验到比赛的魅力。前阵子冬奥会看王濛解说对我很有启发,我也在想,解说最终极的理想,其实是能带着观众一起去嗨。不管拿金牌,还是夺冠失败,都能把赛场上的竞技精神传递给观众。

总体来说,做解说的难点都体现在哪些方面?

难度在于能不能顶住各方面的压力。首先如果刚入行,肯定会有来自领导的压力,表现不好就会被换下去。做解说一段时间之后,又会有来自观众的压力,因为每次解说都有几百万人在看,观众喷一下,心理素质不好可能就受不了了。我们也会给自己压力,如果说一段时间没有达到自我要求,或者说没有表现得很好,其实会懊恼和自责。

从业九年了,你还会有感受到外界压力的时候吗?

有,因为现在要求解说更加专业和规范。一开始做解说,面向的是小众群体,但我们如今要面对的是成千上万的未成年人,之后有亚运会的比赛,又是更广阔的大众群体。所以各方面都需要对自己更严格,尽量不要出错,也要更谨言慎行。

这种谨言慎行和解说所需的激情,会产生冲突吗?

要分场合的。比如说解说亚运会这类赛事,表达方式要更收敛,但如果解说世界总决赛,尤其中韩对抗这种外战,反而要狂野一点。

解说所需要做的前期功课有哪些?比如说,对选手和战队足够熟悉?

这部分没有太大的负担。如果平常每天都看比赛,稍稍钻研一下,其实是比较轻松的。传统体育项目,比如足球、篮球,解说可能需要花费大量时间来了解新选手,游戏解说大多数时候则是追新的游戏版本,因为游戏两周出一个小版本,一个月出一个大版本,一年有一次巨大的更新,所以我们得玩,得看版本的更新,得了解最新的机制。

解说之前,你对比赛结果必然有相应的预判,一旦结果与预想出现差池时,如何随机应变?

永远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这是所有解说都很享受的东西。因为电子竞技的魅力之一,是场上的未知性,如果所有过程都按照猜想、预测的方向去发展,就一点意思都没有了。结果与预想出现差池时,我们也和观众一样,会激动,会兴奋,解说时将情绪流露出来就好了。

了解过这么多电竞选手,其中有哪些有给到你触动,或者让你有所启发?

《英雄联盟》的两名老将,一个是厂长,一个是Uzi,他们都是有名的选手,取得过很好的成绩,也赚了很多钱,但他们在退役、淡出职业赛场之后选择复出,顶着非常大的舆论压力,继续冲击自己终极的梦想,世界冠军。他们完全可以去享受自己退役之后的人生,却没有这样做。我记得,厂长退役时,很多直播平台给他开几百万的年薪,是很大的诱惑,但他还是拒绝了。电子竞技选手其实很单纯,就是为了拿冠军,这种竞技精神本身也是比赛最原始的魅力所在。

你对电竞行业的未来有怎样的预测或期待?

肯定会被大众所认知、所接受。包括这次亚运会,如果我们能够发挥出色,取得好成绩,我觉得会让更多传统体育爱好者感受到电子竞技的魅力。我也很期待到时候给大家介绍电子竞技,不用再费太多口舌,去证明它并非不健康的、负能量的。

跟我们分享一下你印象深刻,或是对你个人而言有意义的一次解说吧。

2014年在新加坡,我第一次线下解说世界赛,中国的队伍打欧美的队伍,就在只剩50滴血,差一点就要被对方推掉基地、输掉比赛的时候,最后翻盘了。那次就是传说中的「50滴血翻盘」,过去8年了,回想那个场景依然会热血沸腾,起鸡皮疙瘩。

最后,如果有一天离开了游戏世界,你觉得是因为什么?

只会有一个原因,就是热情消散,没有激情再去从事这个行业。电竞解说是很需要热情的。如果缺失激情或者冲动,我觉得也很难做好。

「我们以科技夺了神明的权柄,这是属于人类的戴森球,是星辰大海的浪漫。」一个初始团队仅有5人的中国独立游戏,是如何登顶Steam畅销榜并走向世界的?这个被誉为「2021年国产游戏打响国外的第一枪」的游戏是如何从一个点子变成了现实?中国独立游戏又面临怎样的现状?

中国独立游戏《戴森球计划》

如果你对独立游戏有兴趣,对科幻和太空痴迷,喜欢经营类游戏,那么你一定听说过《戴森球计划》。作为《戴森球计划》 的联合制作人/策划Kat,带领着2位程序、2位美术一起创造出了这个震撼全球玩家的科幻模拟经营类游戏。其炫目的视觉、有趣且扎实的科学设定、良好的运行性能等都让人不禁好奇,这个游戏到底是如何被创造出来的?

当飞行器降速低空掠过恒星的时候,当机甲飞向黑洞的时候,炫目又宏大的视觉效果,从一个机甲到建造整个戴森球的成就感,都给予了这个游戏独有的魅力。因为Kat的热爱与坚持,才让这个独立游戏从创意变成了现实。

设计这款游戏的初衷是什么?是什么启发了你开发这个游戏?

开发这款游戏的初衷非常简单,就是我们想要做一款针对全球的科幻类游戏。我和另一位制作人都很喜欢科幻,对这个题材本身就很向往。2019年《流浪地球》刚上映时,我俩震撼且兴奋,于是就在脑暴的时候提出可不可以做一款这样的游戏。因为平时很喜欢科幻,「戴森球」这个概念在科幻作品《群星》中出现过,它代表了人类二次文明的发展,也体现了人类如何使用能源的过程。之前它都是一个很宏观的概念和形象,而我就想让它变成一个从微观到宏观的过程,就有了今天的《戴森球计划》。而动作与RPG类的游戏对独立游戏来说因成本高而难以实现,于是就确定了现在的形式。

对于独立游戏来说在招聘人才方面也是不容易的,你前期是如何来寻找和把这些有才能的人都集合到一起的?

我们在团队成立初期招人很谨慎,是完全对外招募的。我和另一位制作人大概花了4到5个月去招聘,包括对于应聘者能力的基础验证等。独立游戏很难挖到行业中的大牛,于是就将目标定位在了刚毕业的、没有很多项目经验,但对独立游戏有热情的应届毕业生们。他们愿意去学习,我也愿意手把手地去教。到现在我们的团队人员也维持着很稳定的状态。

《戴森球计划》中包含了非常多的科学知识(涵盖天文、地理、 物理、化学等),科技设定很踏实,你们有专人研究这些吗?如何保证这方面的设定是专业的?

我作为团队里的游戏策划在做设定的时候参考了非常多的行业相关学术论文,各个行业前沿的研究成果与最新资料,也看了B站很多科普类up主的分享,不断汇总资料和添加新的设定。再加上我们另一位制作人本身对于天文地理与量子物理的痴迷,有很强大的知识储备量,专业背景也很硬核,为策划提了很多意见和参考。既要兼顾科普,又要兼顾玩家的认知,我觉得做一件事情不要有侥幸心理,一定要做到你能力范围内的极致。比如光科技树我就做了100多个,不停优化不停改,不停地翻版、打磨与更新文案,争取做到专业。

从初始团队的5人,到现在的十几人,团队的整体氛围如何?在沟通方面遇到过什么困难吗?

我们的团队氛围是非常融洽的,这也是在招人时的一个重要考量。独立游戏更在乎整个团队的创造性,大家也都是为了一个目标。在沟通上没遇到过什么问题,我也是一个有耐心的人,大家在沟通交流的同时也会吸纳不同的建议和想法,有更好的我们会接受和改变,从来都是对事不对人。团队人员间也很互相信任。

大家都知道对于独立游戏而言,资金会是困难之一,你在整个项目的执行过程中有遇到过什么大的困难吗?

最开始的资金完全就是我和制作人两个人自己的钱,刚创业时是一片「黑暗」,什么都要花钱,是真的穷。后来游戏的Demo出来之后我们和现在的发行商Gmera Game进行了合作,也开始众筹资金。当时游戏发行之前我们是真的没钱了,我挣扎了很久联系了Gmera Game的老板,他们很快就把众筹的钱全部打了过来,解了燃眉之急。很感谢他们一直信任我们,并给予了很多帮助。

你是如何去做好项目管理和人员管理的呢?

刚开始的时候我的时间大多数都在游戏策划上,后来时间和人员多了之后我开始思考团队人员的发展和构成,于是也招募了新的策划,让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我更多地去参与到管理上。就性格来说,我比较擅长做「对外」的事情,包括和发行沟通、宣传游戏等,我也会带领大家完成季度的内部review,让团队更专业。

游戏火爆至今一定有很多玩家对你们提出过形形色色的想法,玩家对你们最狂热的建议是什么呢?

到现在为止,我们的玩家已经有上百万,每个人有自己的想法,有想炸星球的、种树的、机甲自定义的等,其中呼声最高的是希望增加战斗系统。

放眼全国,重庆的独立游戏工作室相较而言比较多,你选择在重庆的原因是什么?

我选择在重庆的原因首先是因为我是重庆人,我很喜欢重庆的氛围,大家性格也是直来直往。重庆的独立游戏行业的氛围是非常好的,大家都是互帮互助、资源共享,非常友善地探讨行业的发展,公司间也会有「君子协定」,不会恶意挖人等。

这个游戏在玩家的眼里被视为宇宙的浪漫,作为游戏策划,在你心里这个游戏最浪漫的、最能打动你的是哪个场景?

作为游戏策划,我是最早玩和通关整个游戏的。在我心里有这样几个最浪漫的场景:1.坐在星球上看风景,当太阳升起来的瞬间。2.离开初始星球,当我把摄像头转过去回望远离星球的瞬间。3.形成太阳帆的时候,画面很震撼。4.在黑暗中穿行的时候。我们特意设计了没有音效,因为人类在探索宇宙的时候是很孤独的,而无声更能体现这种孤独。5.戴森球建造出来之后,觉得自己的努力都是值得的。6.游戏通关后,听到刘琮老师的配音的时候。真的泪目,回想到自己在这个游戏里从无到有的一切过程,让人感慨。

这个游戏也感染并吸引了很多外国玩家,对于文化输出这块你有什么野心吗?

我们一开始的策划就是想面对全球,因为科幻题材是全人类的浪漫,没有认知化的差异也比其他题材更有利于国外玩家的理解。但我们的人员和条件一开始比较艰苦,很多文案和键位的问题还需要不断完善,很感谢大家对于我们的包容和支持,我们也收到了比如哈迪斯制作人的邮件鼓励,很感动和惊喜。

有很多玩家会把科幻分为软科幻和硬科幻,你作为科幻迷有自己的看法吗?你认为《戴森球计划》是属于什么呢?

我自己觉得是没有界限的,这只是大家对于科幻不同的认知。尤其是对于《戴森球计划》来说也没有特别明显的界限,或许是有些地方软有些地方硬吧。总体来说我们的游戏在基础设定方面是比较「硬」的,但在玩的过程会有「软」的部分,毕竟 游戏要兼顾到玩家的可玩性。

有没有建议给希望投入独立游戏行业的年轻人?

1.人员少的团队,要让擅长的人做擅长的事。团队擅长做开发,就把发行交给专业的人来,比如我们和Gmera Game的合作。2.独立游戏很难,中间过程是最难熬的,不知道未来,会不断迷茫和怀疑自己,这个时候就是要坚持,既然选择了就要坚定 自己的梦想,要有信念。3.在开发初期就好好地去做时间规划,包括做玩法的验证,如何规划资金和细节,考虑的越多越有信心,每一段时间都做什么很明确,成功的概率会高一些。4.把眼光放远,努力不一定会成功,但不能糊弄。要在产品质量上花功夫,提高玩家的体验和细节,更多聚焦在产品本身。5.对行业保持热情,热爱是最重要的。

现在的运营迭代完成得差不多了,能否分享一下接下去的计划?

我们计划会在今年下半年启动新的游戏开发,是一款以太空殖民为题材的科幻模拟经营游戏,并且《戴森球计划 2》也在规划中。我希望我和我的团队都能有稳步发展,因为热爱,也很开心别人能超越我,这个行业需要吸纳更多的人才,也希望更多的人加入进来,让行业整体环境变得更好。

2021年11月,「EDG,我们是冠军」的喊声在各大高校内回荡,让很多人不禁好奇,EDG究竟是什么?这是英雄联盟中国赛区LPL第三次捧起世界冠军的奖杯, 也是在战队总教练阿布带领下的赛区首个大满贯队伍。

随着电竞被正式加入亚运会,成为体育竞技里的新成员,这个行业也逐渐被打破偏见和重新认识。而英雄联盟作为电竞中关注度最高、职业化相对最完善的电子游戏,也诞生了许多「明星」。如今,除了「明星」职业选手外,「明星教练」们亦有着不小的关注度,阿布则是其中当之无愧的佼佼者。作为英雄联盟战队EDG的总教练,阿布是如何从学习歌剧到「玩」出名堂?这位赛场上不留情面雷厉风行的「指导员」,在场下又有哪些令人惊讶的另一面?收获了鲜花与掌声的阿布,却依旧维持着「稳」的心态,踏实并行动力极强地去做自己能做的事。如果说他用自己的力量去帮助整个行业愈加规范化,那么英雄联盟则为阿布打开了人生更多的可能性,在不断解锁人生新角色的同时,忙碌且充实地追求热爱。

你是如何进入电竞行业的?从学习歌剧的音乐艺术生,到初入行的分析师,当年国内的电竞环境和商业土壤尚未成熟,你是如何下定决心从事这份工作的?

其实过程没那么复杂。我从小就学音乐,大学学习歌剧专业,是比较传统的艺术专业,小时候也比较少玩游戏,直到我大学毕业考研,在毕业的阶段非常空闲,那段时间和舍友一起打游戏,才第一次接触到了英雄联盟。因为我比较少玩游戏,刚上手比较木讷,又想跟上大家的节奏,就开始自己研究怎么能玩得更好,用现在的话说就是「卷」室友。渐渐地也开始了解到这个游戏有职业队伍和比赛,一开始是因为好奇,想知道专业选手都在做什么,于是就通过网络联系到了职业队并且开始在那里进行实习,他们也很快同意了。其实一开始的职业队还是处在一个比较混乱的阶段,行业初期也没有人告诉我要怎么做。最初是从生活上先帮助选手,后来发现可以去做总结分析,后来变成了分析师。其实那会还没有「复盘」的概念,也是根据职业比赛的成绩需求一点点地积累和变化的。

如今中国电竞行业的发展已经是职业化的、比较流程化的,在这个过程中,你有参与或者帮助行业更加规范化吗?

因为自己入行早,那个时候做什么都不算错,但弊端是没有学习和借鉴的机会。其实整个行业生态从零开始到现在,我都和行业中的伙伴们一起努力,去让各方面都越来越好的。比如我一直都在不断地完善EDG的教务管理体系,帮助行业做生态建设,从分享到借鉴,从协同到规范。再比如我也为行业制定白皮书尽了自己一份力。

你觉得你的长处是如何在自己的工作里体现的?

我从小学习音乐,这是很需要耐心和定力的。也正是得益于曾 经学习音乐的经历,我懂得如何让自己能够「沉」下来,不浮躁,保持平常心。再加上我从业够久,在一线10年,在我们行业 基本上没有几个人能坚持到现在,因为坚持,我也经历了整个行业发展的全过程。

你是如何在专业上保持积极性以及完善和充实自己的?在你从业的十多年内,有遇到过非常大的挫折吗?

其实在我入行初期的时候没有一个非常明确的计划,主要就是有热情。包括陪伴EDG从无到有,开始对冠军有了追求,从分析师到教练,再到管理教练,这个过程与其说是我自己在进步,不如说是公司的发展和扩张在推着我往前走,让我学习更多东西。

我遇到最大的困难大概就是2016年开始转型的时候,会觉得力不从心、压力大。那时候我已经在教练上摸索出了一些自己的经验,刚刚教练工作熬出头就要开始接触管理类的工作。在这一年多的过程中,我心里对于管理和教务之间如何完成矛盾的平衡和解决是没有底的。之后我通过一年的沉淀和摸索,慢慢找到了平衡两者并且融合的方法,学会了如何取舍和分配。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我开始提出「教管融合」的概念。非常感谢在这个过程中一直都有帮助自己的人,让我在与压力同行的时 候并不迷茫,有指引、有支持。

回顾这一路以来的心路历程,电竞给予你最大的宝藏是什么?

我认为最大的宝藏是改变了我的认知。名也好,利也好,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通过电竞圈的平台和从业经历,我接触和认识了各行各业的精英们。行业的快速扩张和膨胀,让我的工作拥有了更多可能性。再加上我从业早,也有很多想法不断地涌现,通过实践的过程,我的能力也能得以施展。我认为认知能够决定人的很多东西,很感谢电竞给了我这样一个平台。

从冠军教练到国家队主教练、电竞特约评委等,你不断解锁新身份,未来一段时间内有何新的挑战和规划吗?

是有的。随着我们母公司的业务不断扩展,我的职位也会相应地进行变化。希望自己能够尽到自己的绵薄之力去将公司各个行业板块都串联起来。我现在的主要任务还是做电竞核心板块的教务搭建,但有空的话我也会去努力做些电竞和其他行业的「跨圈」。包括我一直以来都在思考和帮忙解决电竞从业人员的「生命周期」问题,以及退役队员的去向与未来,即使离开了赛场一线也能够发光发热。

这次春季赛,作为S11冠军队伍EDG的表现并不是很尽如人意,你作为总教练,也想必在不断进行着调整。你认为是什么导致了队伍状态的起伏?对于季后赛会如何调整,并且在之后的赛程有什么期许或目标吗?

其实对所有的冠军队伍而言,都是有困难的,我们也是有准备的。冠军队伍的所谓「冠军病」其实就是容易在登顶之后开始自我膨胀,对冠军的渴望不再强烈,因为曾经走过巅峰了。但在这点上,我倒不担心,因为在转会期我们和每个选手都做了确认和了解,他们也表达了对未来成绩的渴望,并不想止步于此,大家的热情饱满度还是很棒的。但在开赛初期因为时间协调问题,虽然我们的训练时间少、休息不足,但那会因为场次不多所以问题没有显现。年后随着赛程逐渐密集,比赛强度的上升以及选手个人状态下滑,各种问题开始爆发。

在这个时候如何快速恢复成了我们的重点。通过教练组不断地复盘,也让大家逐渐意识到问题更多的是出在我们选手自身,实力的确有下降。因此必须努力提高自身实力,充分认识到自己的不足,努力恢复状态。这个过程或许是痛苦的,但是是必要的,庆幸我们这个时候及时发现自己的状况与不足。同时,也是考验我们在问题爆发后如何解决,一步步再打上去,完成再一次蜕变。希望我们夏季赛可以走得更好。

对于自己的队员,你一定有自己的感情,会考虑到他们的未来发展吗?对于想进入这个行业从事教练或分析职业师的年轻人,你有什么行业忠告或者自己的建议?

我其实是很希望我们的职业选手在退役后可以参与到分析师、教练、策划等行业内部的岗位中去。首先他们有丰富的行业经历累积,其次要考虑到人和人的沟通与互动,多思考多分析应该是一个选手内部转换岗位的注意点。对于从来没有接触和从事过这个行业的年轻人,我希望他们能够在做决定之前更全面地了解电竞行业的生态,了解从业人员的辛苦。我们这个行业的未来就业是相对狭窄且辛苦的,并且也是比较靠主观意识来决断的,一定要做好心理准备,要能吃苦、多学习,并且对于未来的职业生涯有长远的规划。

你的家人在得知你进入电竞行业后,是支持的吗?到如今你也成为了行业里的佼佼者,他们的心态有什么变化吗?

我家人从小对我的教育就是男孩子一定要有主见、要独立,多经历事情。所以对于从事什么行业,其实我父母的态度是很开放的。从小学习艺术就是我自己一个人乘车去学习,逐渐也习惯和熟悉了如何一个人面对一切以及做决定。家人很支持我的工作,并且我的爸妈一把年纪了也会看英雄联盟的比赛,老爸甚至会和我讨论比赛的BP。随着自己在这个行业越做越久,也有了一定知名度,家人和朋友们也会更多地通过电竞和身边人提起我。

可以讲一件你最近做过最有意思的事情么?

我分享一个最近不可思议,也是有趣的一段经历吧。从去年开始我清华五道口商学院进行学习,但是因为疫情问题我还没来得及毕业,马上我就要入学混沌学园,于是就陷入了一个「还没毕业,就要入学」的状态。在新学校的学习,也是因为疫情影响,都改成了线上,于是大家在开学前就在线上见面了。这时我才意识到,平时我用的品牌、喝的咖啡等的老板居然变成了自己的同学,包括最让我意外的是张艺兴也和我一个班。这让我感觉很神奇,因为平时接触不到的人通过网课联系到了一起,还挺有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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