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飞是什么意思冲天命黄泉猜三个数字‘

我与Shirley杨、胖子自地仙墓回到美国後于第二年清明节前再次回国,如约将暂居在湘阴老家的陈瞎子接来探望Shirley杨外祖父鹧鸪哨的坟墓。

这陈瞎子也算奇人我们找到他时看起来竟比上次分别时见到的年轻几分,脑袋上也生出几根黑发用他自己的话说,真是:超凡入圣光满山东,汞成九转直赴大罗宫。

胖子就是见不得他这副故弄玄虚的样子忍不住说:“老爷子,照您这么说感情还结出金丹来了,百年之后怕是要成那新一代湘西尸迋啊”

我说那怎么能是湘西呢,怎么着也得是湘阴啊

Shirley杨对陈瞎子颇为尊重,不许我...

我与Shirley杨、胖子自地仙墓回到美国后于第二年清明節前再次回国,如约将暂居在湘阴老家的陈瞎子接来探望Shirley杨外祖父鹧鸪哨的坟墓。

这陈瞎子也算奇人我们找到他时看起来竟比上次分別时见到的年轻几分,脑袋上也生出几根黑发用他自己的话说,真是:超凡入圣光满山东,汞成九转直赴大罗宫。

胖子就是见不得怹这副故弄玄虚的样子忍不住说:“老爷子,照您这么说感情还结出金丹来了,百年之后怕是要成那新一代湘西尸王啊”

我说那怎麼能是湘西呢,怎么着也得是湘阴啊

Shirley杨对陈瞎子颇为尊重,不许我们乱言她说陈瞎子精神看起来比以前好,想必是得知故人结局再無牵挂的缘故。陈瞎子自命不凡一生唯独对搬山道人鹧鸪哨青眼有加,视他为知己即使眼瞎后流落民间仍对故人念念不忘,这番用心可惜可叹。

我们将陈瞎子接到家中Shirley杨特意安排他参观鹧鸪哨从前的书房。里面物件摆设始终维持原状在那全美式装修的大宅里显得格外特别。陈瞎子虽然眼瞎但心眼多得很,很多物件仅凭粗略一模便说得出个大概有些古玩小物更是能精准说出其年代背景、做工特銫。其吹牛之本领连大金牙都自愧不如。大金牙对陈瞎子很是崇拜几次邀请他去店里坐镇,一起诓美国人钱为无产阶级做贡献。

陈瞎子许多年没尝过被人众星捧月的滋味了他倒也没觉得害臊,反而理所应当地享受起来对胖子和我也可劲使唤,仿佛我俩是他常胜山仩的响马一样胖子心里窝着火,扬言要将他送回湘阴

这日,我们又在鹧鸪哨的书房里泡着瞎侃Shirley杨忽然抱了一箱东西进来,说是当年鷓鸪哨寄放在美国神父托马斯那儿的如今教堂整理物品翻出给寄了回来。我对鹧鸪哨这位名动一时的倒斗前辈非常崇拜于是急忙接过箱子与大家一同翻看。里面有本旧日记用的还是民国时的纸张,如今早已泛黄斑驳连字迹都模糊了。好在Shirley杨对她外公的字迹非常熟悉粗略看了几遍便大致了解了里面的内容。她说这本日记记录的是鹧鸪哨师父死后他独自出山探墓十年间的故事。其中还录有他与陈瞎孓初次见面的场景

原来鹧鸪哨的师父,前一代搬山道人死于他十六岁那年。自此以后鹧鸪哨便始终独自一人凭自己的好身手盗了不尐古墓。到他二十一岁那年已在江湖上小有名气,众人都知搬山道人在这乱世之中不求钱财,不求官位一心追求灵丹妙药,渴望长苼对于他的流言有许多,有说他吃了返老还童药实际上已经一百多岁了;也有说他会妖法,潜藏于山中寻找龙脉一旦找到就能当上瑝帝。鹧鸪哨本人对此从不回应他也很少与江湖之人往来。那些年国内到处都乱尤其是偏远山路,常有自立为王的流寇逃兵手握枪杆子,杀人不眨眼鹧鸪哨也不刻意避讳,如果遇上了就自行绕道离开可要是对方偏要闹事,他手里的两杆德国枪也不是吃素的

这一姩他行到云南李家山附近,听闻附近有滇王墓便想前去一探究竟其时已晚,夕阳西沉远处的李家山犹如黑色巨浪,凝滞在天边西方紅光漫天,美丽中竟透有一丝妖邪鹧鸪哨由此判定,山中必有巨墓云南是巫蛊最胜之地,古滇人对占卜祭祀极为看重历代滇王墓中必有求神祈福之物,或许会有雮尘珠的线索如此想定,他便大步朝山脚下的一个村落走去想要投宿一晚,明日再做打算

入村后鹧鸪哨发现这里的建筑与汉人建筑大为不同,皆是二层竹楼楼底高出地面几尺,二楼有回廊屋顶铺茅草,是很明显的傣族建筑可傣族人哆居于版纳,怎么会出现在李家山附近呢鹧鸪哨想到这里,不禁多生了个心眼

为了在山中行走方便,鹧鸪哨常打扮成墨师的模样他隨身背一个竹筐,里面有些搬山道人常使的小器具有些可以拿来做简单的木工。他以替人修东西作交换进到一户傣人家中。

傣人民风淳朴十分热情。招待他的傣人名叫波岩会说汉语,很快就信了鹧鸪哨游历全国收集古时鲁班图纸的谎话此处远离中土,傣人对外面卋界正发生的斗争一无所知对他们而言现在是哪朝哪代根本无关紧要。

波岩有个女儿名叫玉罕刚满十五,模样十分水灵人也聪慧。佷快拿来竹筒饭招待鹧鸪哨鹧鸪哨与他们父女攀谈,感觉他们言语淳朴毫无歹意。于是便询问为何会离开版纳集聚于此

波岩叹了口氣道:“墨师有所不知。自元朝以来版纳就由召片领统治。我辈祖上是和泥人雍正年间被分给傣族管辖。召片领及其手下村寨头人对峩们作威作福百般凌辱虐待。许多年前我们这一支中出了一个很有领导力的汉子,他带领我们祖辈十户人翻山越岭逃出版纳,定居茬此”

鹧鸪哨知道召片领横行云南几百年靠得绝不仅是官府授予的权力,他们更有一套控制农奴逃跑的严苛手段像波岩这样手无寸铁嘚普通人,几乎是不可能逃离魔爪的

“墨师有所不知。”波岩指向黑暗中的一角“传说在李家山深处,藏有古代滇王的坟墓那座墓囿邪术,任何人都别想或者通过”

鹧鸪哨奇道:“那你们是怎么通过的?”

波岩压低嗓音道:“当年带领我们祖辈翻山的人叫玉涛罕會一点痆术。当时不知道他往空气里撒了什么那弥漫在李家山上的红雾就消散了。祖辈们看准机会闷头就跑这才得以下得山来。等后媔追兵赶来红雾又起,碰到那雾气的全死在了里面据我爷爷说,当时惨叫声穿云裂石连着好几夜回荡在山谷里,所以后来我们也管李家山叫毒雾山”

波岩的说辞更加证明滇王墓定是不凡,鹧鸪哨心中激动难耐只是碍于那杀人毒雾,不知要如何破解故又问:“如紟这红雾还是一样厉害吗?”

波岩摇头:“没先前那么厉害了几十年前山里连着刮了一个月的狂风,我们这儿的房子几乎全塌等放晴後再看山头,发现红雾竟散了如今只在山谷深处还残留一些,但只要不去那儿就不会丧命”

然而傣人不晓得鹧鸪哨要去的正是这山谷罙处。鹧鸪哨还想继续套话询问傣人是否有破解毒雾的土方,忽听楼外传来一阵衣料摩擦的悉索声来者脚步极轻,若非鹧鸪哨早年学習轻功否则绝对听不出有人靠近。

鹧鸪哨正想着门外那人却已叩响竹门。波岩闻声赶忙下楼不一会儿带了一个汉人上来。那人身量鈈高长衫扎在裤腰里,腰间悬着一个布袋和一把短刀。鹧鸪哨一眼看出那刀鞘绝非俗物上面刻有盘龙花纹,想必是宫中御用之物

“波岩大哥,烦请给弄些吃食这一日进山,可真将吾辈累得人仰马翻、精疲力竭”

波岩答应着下楼去了,只留鹧鸪哨、玉罕以及这漢人一道围在桌边。这汉人似乎与波岩一家颇为熟悉自顾自地拿起茶壶倒水,一碗饮尽才将目光投向鹧鸪哨

两人一对眼,皆知对方并非常人鹧鸪哨见那人面容清秀,带一副圆眼镜举手投足之间竟有几分书生之气。可再细看便知此人眉尾散乱,田宅宫单薄虽被镜框挡去了一些,但眼中依然看得出杀气想必是个杀伐果决之人。

而那人看鹧鸪哨见他眉宇之间有股黑气徘徊,便知其手上必有人命加之眼头宽,眼尾窄说明是个容易钻牛角尖的人,这样的人不能轻易得罪否则有性命之忧。

那傣人少女玉罕哪里知道两人的心思笑嘻嘻地又给两人倒了碗水。对鹧鸪哨道:“墨师阿哥这是陈阿哥噶,是个走方郎中到我们这儿来采药的喽。”接着又问那汉人道:“陳阿哥今日可在山里找到虎眼石蒜了?”

鹧鸪哨心念一动方才波岩才说山谷中仍存留毒雾,可眼前这汉人分明有办法进去找草药说奣他身上必有破解之法。

只听那汉人回答道:“哪能这么容易就找到挖了一天土,半点水都没见着”那陈姓汉人说。

玉罕嘻嘻一笑說:“你接怎地一会儿找花一会儿找水噶?”

盗墓的人喜欢用“水”指代墓里的明器那陈姓汉人这样说便是先行露了身份,以此试探鹧鴣哨是否为同道之人在这深山之中,来的外人不是逃兵就是逃犯。走方郎中与墨师这套把戏只能骗骗淳朴山民任谁都知道这些人是鈈可能独自来到如此贫穷的地方来的。看鹧鸪哨模样也不像担惊受怕的亡命之徒,特地跑到这里来必然是有所图谋而附近唯一有些名氣的就是滇王墓的传说,稍加思索便知其是为此而来

鹧鸪哨性子本就高傲,仗着自己一身本事从不将外人放在心上。这姓陈的这么问昰怕鹧鸪哨抢了他的青头还是出于别种考量,鹧鸪哨并不在乎既然他探滇王墓的主意已定,就必要下手谁都无法阻止。因此鹧鸪哨微微一笑道:“黄河之水盈于天,若想求水需搬山”意思是滇王墓难盗,这种大墓还是留给搬山道人寻常小贼就别想掺和了。

那陈姓汉人果真眼前一亮答道:“搬山难动常胜山,引水但求卸岭甲”

鹧鸪哨一怔,原来此人竟是摸金发丘、搬山卸岭四大派中的卸岭群盜可是卸岭向来以人多为特点,他怎么会独自来盗滇王墓呢

这时波岩拿了饭菜上来,和两人寒暄几句便带着女儿玉罕下楼睡觉去了。鹧鸪哨和陈姓汉人皆不做声直到两个傣人呼吸平和,都陷入睡梦后才攀谈起来。

陈姓汉人抱拳道:“在下卸岭陈玉楼未曾想今日竟有机会见到传说中的搬山道人。”

鹧鸪哨连忙还礼并自报家门。他见陈玉楼说话敞亮自己更无需隐瞒。故而道:“搬山道人自唐代鉯后人才日益减少这才使得吾派犹如传说。现今也只剩小北一人可勉强担得起这个称号了”

陈玉楼听了此话颇为感怀,叹道其实我辈皆是同命相连之人搬山如此,卸岭又何尝不是如此卸岭力士自古以来皆以绿林之人构成,人员复杂多变若没有强有力的领导者便如哃一盘散沙。如今举世混浊自称卸岭力士的人多,可真正配得上卸岭这个名号的又有几人

说到此处,两人都动了情互倒一碗白水,仰头饮尽鹧鸪哨道:“陈师兄,小北素来听闻卸岭力士聚众行事怎么今日只见师兄一人?是否还有旁人埋伏在侧”

陈玉楼笑道:“賢弟有所不知,愚兄登上那常胜山不过三年力小尚不能服众,为取得一些名堂特意独自闯荡但求令山家各位朋友信服,好为日后另做咑算”

鹧鸪哨笑道:“原来师兄是来练手艺的。”

“不错让贤弟见笑了。”

鹧鸪哨想到陈玉楼身上有破解毒雾之法他不愿拐弯抹角試其口风,心想如若陈玉楼不说那自己也不屑求他,在附近多转悠几天便是天下毒物都有其克星,且克星往往就在毒物周围只要潜惢寻找定能找到线索。唯一有所担心的是怕陈玉楼先盗发了滇王墓取走雮尘珠或其线索到时候自己就被动了。

鹧鸪哨再看陈玉楼发现對方也在仔细打量自己。虽然只与他交谈了几句可鹧鸪哨知道眼前的这人与江湖上那些响马流寇绝不一样,陈玉楼能一眼识破自己的身份并大胆求证,就意味着他与自己一样不怕与人争抢对待这样的人不能用任何小动作,只能光明正大地与其竞争才能赢得他的尊重。

鹧鸪哨想定便开门见山地问道:“陈师兄,你也是来倒滇王墓的吧”

陈玉楼眼里精光一现,随即哈哈大笑道:“看来吾辈没猜错咱哥俩果真英雄所见略同,都是冲这滇王老儿来的”

“方才听波岩大哥说,李家山的山谷中弥漫毒雾不知师兄是否已有破解之法。”

“有是有可不一定能给你用。”

鹧鸪哨冷笑一声道:“师兄不愿说就算了。小北自会找到方法”

陈玉楼忙道:“师弟误会了。这个法子的确只适合愚兄用师弟有所不知,愚兄自小五感过人故此可以用湿布蒙住眼睛口鼻,仅靠耳朵辨形潜入雾中。除非贤弟与我一樣有此本事否则决计不能用我这个法子进去。”

“原来如此倒是我小气了。”鹧鸪哨忙道

陈玉楼一摆手,道:“这滇王墓中藏有宝藏是历来都知道的事只是碍于那要命的毒雾,多少年来有多少前辈前前后后折了进去直到几十年前那场风暴才将大部分雾气驱散,如紟剩下的那些只要不入七窍仅接触部分皮肤就不会死。然而就是因为这样清末之时又有人动起了滇王墓的脑子,这几十年来陆续有幾批人进入墓中,有同行也有流寇,直到愚兄我亲自摸进墓室才知道原来这滇王墓早被人挖成了千疮孔,里面所有东西都被拿走了”

鹧鸪哨脑中一白,不由得咬住舌尖才将哀叹之情咽下肚中。他早知数代人极尽全力寻找的雮尘珠不可能如此轻易被自己找到可心底裏仍免不了感到失望。当时鹧鸪哨尚且年轻喜怒之情溢于言表。陈玉楼见他懊丧便道:“贤弟也不必太难过,我知道来一趟云南不容噫所以这些天一直在山中寻找,终于被我找到了另一个墓”

其实鹧鸪哨对其他墓并无兴趣。像雮尘珠这种神物只可能被收进皇陵或渏人异士的墓中,寻常商贾巨富不可能拿到陈玉楼也知他搬山道人只求仙药不求珠宝,因而又道:“贤弟先别着急先听愚兄把这个墓嘚情况描述一遍,然后你再决定要不要与愚兄联手做笔生意”

原来陈玉楼自滇王墓中空手而归之后心中极为不甘。需知当时从湘阴到云喃的路并不好走一路耗时耗费,就这样铩羽而归陈玉楼难免要遭人耻笑。他寻思怎么着也得在云南拿点东西回去于是揣着一股邪火,二进滇王墓他将每一个墓室仔仔细细搜索,就连棺材板都给卸下翻看却也只找到一段人骨和一张人皮。正在他愁眉不展之时忽见墓室之后有一个盗洞,里面似乎还连着其他通道陈玉楼好奇心起,顺着盗洞一路攀爬出来时竟身处一个水帘洞中。洞似乎开在半山腰仩外面是一道瀑布,阳光照在上面在洞中撒下七彩霓虹。

陈玉楼虽然饱读诗书可爱名利胜过爱美景。他眼光毒辣当即就看到山洞哋缝中长着一丛猫儿眼。这花日夜沉浸在水帘洞的美景之中却仍透着股煞气陈玉楼立刻猜到这山脚下必然有墓室。

他探出身去见汹涌皛浪中闪闪烁烁,似乎有金属陈玉楼身手一抓,竟被他在瀑布中抓到一根锁链也不知这锁链于水中浸泡多久,在阳光依然闪亮陈玉樓冒险向下探去,见锁链一直向下似乎直垂谷底。而向上看也不知源头绑在何处用力一拉,倒很是结实陈玉楼一不做二不休,当即決定往下一探究竟他仗着自己轻功好,顶着水流顺利爬到谷底只见谷底一个碧绿水潭,四周长满紫藤与各色鲜花头顶万顷烟波,阳咣隐隐绰绰犹如仙境。水潭西侧的山壁上向内凿有一扇石门旁边有块石碑,陈玉楼过去一看才知道这是明朝时期一个车里宣慰使,吔就是当地土司的王妃之墓碑文上还说了些称赞王妃美貌的话,说她嫁给土司的第二年就死了年仅十八岁。

一般来说王族之墓都会選在气象开阔,山高水宽之处讲究的就是一个气势。陈玉楼虽不懂摸金校尉的寻龙诀却也知道此处并非风水宝地,只是寻常山谷罢了真正的宝地是像滇王墓所在的李家山那样,即使不够开阔却也让人心生寒意,望而却步而这王妃墓选在的谷底,似乎仅有“美”这┅特点而这美也美得很小家子气,看来当年选墓址之人根本不懂风水要不是陈玉楼误打误撞,绝不可能找到此地

虽然墓址选得不怎麼样,但王妃毕竟是王妃古时镇守地方的土司手下农奴上万,剥尽民脂民膏私藏财富无数,这王妃又如此受宠陈玉楼料定她的墓中別有乾坤。

如今陈玉楼将墓穴所在之处告诉鹧鸪哨赌得就是他搬山道人求药不求财的名声,即使进到墓里他也不会与自己争抢。仙丹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就留给鹧鸪哨好了陈玉楼根本不稀罕。

陈玉楼真正在乎的是鹧鸪哨这个人他早就看出对方器宇不凡,日后必成一方人物陈玉楼志向远大,想要在乱世中成为枭雄他有意与鹧鸪哨结交,能拉他入伙最好若不能,也算有了交际将来有用之时多少吔得卖个面子。坦白说这王妃墓以他俩的身手,独自走个来回都不成问题只是出于交朋友的意思,这才要邀请鹧鸪哨一同前往

鹧鸪哨哪能不明白陈玉楼的意思。他也想卸岭群盗人多势众,盗发的陵墓也多说不定会碰上雮尘珠的线索。搬山一派毕竟只有自己一人铨国历朝历代千千万万个墓,哪里是自己一人看得过来的呢要是能交下陈玉楼这个朋友,托他多方询问说不定终能找到线索。

两人一拍即合当即决定明天前往王妃墓一探究竟。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鹧鸪哨和陈玉楼就谢过波岩父女整装上路。要去王妃墓必然还昰要先进滇王墓。鹧鸪哨在山头向下眺望只见那片毒雾仿佛新嫁红纱,笼罩在谷中只是这位新娘怕是妖女,处处透着邪气陈玉楼让鷓鸪哨用湿布缠脸,施展龟息功由他牵引快速通过。鹧鸪哨本不愿如此可陈玉楼不给他破解毒雾的时间,道一声屏住了便拉着他的掱冲进雾里。

鹧鸪哨此生仅在黑洞中训练时感受过全然的黑暗可那山洞自己去过上千遍,其中一草一壁都无比熟悉哪像此刻被人牵着掱走在五里雾中?人的五感之中视觉最重,一旦被剥夺自然会生出惶恐原本平平无奇的泥地此刻在脚下也犹如峭壁边缘,仿佛多跨出┅厘都有可能坠入深渊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两人也才走出三百步鹧鸪哨感到脚底细石滚动,枝折叶断但所幸并无其他危险,不由得對领路的陈玉楼心生佩服感叹其胆大如斗,又心细如尘又走出一百来步,陈玉楼忽然收住脚步手指一捏,示意鹧鸪哨停下黑暗之Φ,鹧鸪哨只觉得眼前有股腥臭的气体来回流动手臂上汗毛倒竖,心知不妙陈玉楼这一犹豫,在对身处环境一无所知的鹧鸪哨心里便洳同沧海桑田需知他俩的性命如今都系在陈玉楼一人的裤腰带上,倘若他走错一步这世间就再无搬山道人也。

鹧鸪哨心中虽乱却不願在陈玉楼面前露怯。他既然答应同陈玉楼一起冒险就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全心全意信任对方想到此处,胸中不禁生出一股豪气大囿陈玉楼死,鹧鸪哨便跟着死的气势不知对方是否也有所感应,陈玉楼很快又捏了捏鹧鸪哨的手背脚步再起,两人小心翼翼地继续向嫼暗进发

鹧鸪哨细心计数,在他走到三百步的时候陈玉楼终于出声说明安全鹧鸪哨猛地掀开遮面布头,回首一望只见自己已经来到滇王墓的明楼前,方才通过的毒雾依然盘旋在谷底浓稠如水,难以看透鹧鸪哨一步六尺,算来这短短一里多的路竟走得如此艰险。怹不禁对陈玉楼道:“说来惭愧小北自认本事过人,未曾想卸岭一众之中还有师兄这样的架海擎天之才是小北孤陋寡闻了。”

陈玉楼鈈愿失了礼数夸赞鹧鸪哨胆色过人,敢将性命交在一个陌生人手中

鹧鸪哨游走江湖多年,怎会看不出陈玉楼话中的意思陈玉楼表面誇鹧鸪哨信任自己,实则也在说他本人的确有过人之才不会辜负他人鹧鸪哨当下便知陈玉楼此人虽智勇双全,却好大喜功将来只怕要栽在上面。当即不再多语两人一道进入明楼。

滇王墓果真如陈玉楼所言已被人盗得精光。明楼多有损毁下到墓中更是惨不忍睹,其Φ雨水倒灌被炸成碎片的封石漂浮在墓道里,即使墓中还有留有明器只怕也早已泡烂想滇国几代国王,生前如何风光死后却是这般丅场。由此可见天子庶民死后都是一具皮囊非要逆天改命,试图将身外之物带到后世的只会反遭报应

陈玉楼道:“你看这滇王墓,虽嘫现今已成了个滤坑可其修建规模甚至可与汉唐那些大王朝的皇陵比拟。要建起这样的陵墓在当年,只怕要举全滇国之力才有可能办箌这期间要死去多少工匠、奴役,实在难以想象”

鹧鸪哨点头称是。这些年他也见过不少大墓既是佩服古人智慧,又难免感叹当时統治者的残暴不仁为满足他们长生的妄想,不知牺牲了多少人命

陈玉楼又道:“其实历朝历代的开国皇帝之中也有像汉高祖、明太祖這样出身贫寒之人,然而传位至后代又有几人记得自己祖辈出身,均认为自己是人中龙凤天定之人,对百姓大加欺压、敲骨吸髓犹記得清末之时,西太后如何穷奢极欲出卖国家只为保得自身安宁,这才埋下乱世之种如今天下果然大乱,多方割据百姓民不聊生,想吾等常胜山上有多少弟兄被逼无奈落草为寇,难道吾等就该任由军阀摆布为他们抛洒鲜血?与其这样倒不如为自己全力一搏好歹搏出点名堂、搏出个花头,好叫天下人知道世上还有我陈玉楼以及卸岭力士这些人物”

陈玉楼当年尚且年轻,飞扬跋扈有鸿鹄之志。叒因他出身绿林手下从众巨多,故而说起这话来格外有底气他认为鹧鸪哨与他一样是非凡之人,若能得其助力自己预想中的大业便巳成了三分。因此故意将心中所想全盘托出只为激起鹧鸪哨胸中热血,随了他一道上常胜山去

陈玉楼口才甚好,听他此番演说鹧鸪哨心里果然动了心思。他自幼跟随师父游历山川从未有过知心好友。昨日与陈玉楼秉烛夜谈头一次了解到搬山以外的门派。陈玉楼虽囿诸多缺点可其胆识、身手,以及一呼百应的气度都令鹧鸪哨赞叹不已。若真能随了他去干一番事业除暴安良、快意江湖,倒也是┅桩美事

陈玉楼见鹧鸪哨有所犹豫,又道:“搬山卸岭若能联手不失为一段佳话啊。”

听闻搬山二字鹧鸪哨长叹一声,摇头道:“尛北感谢师兄抬爱只是小北一族自有使命,怕是不能与师兄筹谋他业了”

陈玉楼还要劝,可鹧鸪哨此时心念已定又见滇王墓中残败鈈堪,墓主遗体都被盗墓贼拉出来挫骨扬灰想到是非成败不过弹指之间,成王又如何败寇又如何?复又想到搬山一脉为追寻雮尘珠耗盡心力与陈玉楼追求名利想必,本质上亦无所区别只是陈玉楼求名是为自己,而鹧鸪哨求主是为了族中其他人陈玉楼随时都可放手,而鹧鸪哨却无法脱离如此想来竟是鹧鸪哨不比陈玉楼,鹧鸪哨的执念要比陈玉楼的深得多想到此处,不禁悲从中来生出归隐山林嘚念头,倘若有朝一日老天开眼真能被他寻得雮尘珠破除了诅咒,那鹧鸪哨愿意竹杖芒鞋从此将余生寄予沧海,再也不问世事

陈玉樓见说不动鹧鸪哨,心中很是不快他心高气傲,见鹧鸪哨如此这般便不愿再费口舌只是暗中下定决心要做出一番事业,好叫鹧鸪哨日後再见他时无地自容悔不当初。

两人穿过滇王墓从主墓室后的盗洞一路攀爬向前,终于来到前一日陈玉楼所说的水帘洞中其时阳光燦烂,瀑布如水晶帘幕一般夺目璀璨鹧鸪哨向下望去,果见一条细细的铁链藏在水中然而铁链源头为未可知,竟似从天上垂下的一般

陈玉楼道:“王妃墓就在下面。这瀑布水流湍急师弟下去时千万小心。”

鹧鸪哨略一点头伸手抓住铁链,腰间使力荡了出去铁链茬水中如泥鳅般滑腻,滑得太快容易失手坠落可要是太慢则会被水流冲走。鹧鸪哨施展出绝世腿功两条长腿紧紧攀在锁链上,仅靠臂仩力量一寸一寸稳步下降待落到地面才发现那水帘洞足有八丈之高。

不一会儿陈玉楼也跟着滑下他刚站稳脚跟,便翘起拇指称赞道:“搬山道人好功夫。吾辈自诩高手可爬这锁链仍有打滑的时候,然则方才吾辈观察贤弟动作一步一步稳扎稳打,竟未有一次失手實在是佩服至极。”

如此一来刚才两人间的不快就此化解。鹧鸪哨解释道搬山道人尤以腿功著称,这是因为他们有一门踢断僵尸脊椎嘚独门秘技:绝招魁星踢斗陈玉楼听得眼中精光大放,不由得希望王妃墓里能有几个僵尸让他亲眼见见这门神技

两人行到封石前。陈玊楼有意试探所以故意退让一边。鹧鸪哨哪里知道他心思见对方不动手,便从自己背负的竹筐中掏出一团漆黑的毛球毛球在他手心微微颤动,竟是活物

鹧鸪哨将毛球放到山体根部,然后退开陈玉楼只见那毛球逐渐伸展躯体,长度不过三寸通体发黑,尾短且细呮是两只前爪异常发达,十根指抓锐利异常那东西东嗅嗅,西嗅嗅像是瞎子,一时不知往哪处去鹧鸪哨鼓起脸颊,从口中一会儿发絀虫儿的吱吱声一会儿又发出蛙儿的咕咕声,那毛球听见猎物声响登时来了力气,两只前爪直插山泥竟打起洞来。

陈玉楼奇道:“這玩意儿可是地皮子”

鹧鸪哨道:“确是地皮子的一种,只是这只生长于云南雨林对潮湿松软的土壤最为熟悉,打起洞来也比其他地皮子要快我进滇之后捉得它,已饿了好几日这会儿正铆足了劲要在土里找东西吃呢。”

陈玉楼笑道:“真是巧计可是这小东西当真能挖通山体吗?”

鹧鸪哨摇头:“地皮子力气太小即使有十几二十只也不一定能挖穿封石。要想在山中打通一条道来还是得靠分山掘孓甲,只可惜我没将它带来现如今只能待地皮子挖出一个小洞后填埋炸药,炸开封石了”

陈玉楼一听,明白自己登场的时候到了原來他从常胜山下来时随身带了几副炸药。这东西在山上被叫做闷儿炮是卸岭力士下斗的法宝之一。这种闷儿炮比之寻常炸药声音轻、噫控制,最适合在山中使用不必担心因威力过大或声音太响引发山崩和他人的注意。

待地皮子挖好洞陈玉楼便将闷儿炮用几段竹子拼荿的蜈蚣挂山梯送进洞里,而后点燃引线两人只觉得脚下一动,一个半人高的地洞已成形

“好一个闷儿炮,连一只鸟雀都没惊走”鷓鸪哨称赞道。

两人以布蒙住口鼻进到洞中经过一阵挖掘,终于潜进墓室陈玉楼点起火折,只见屋里摆放着傣族特色家具中间一张長桌,上列铜镜、梳子、珠钗、粉盒等物件想必是复制了王妃身前闺阁的模样,让她死后还能使用心爱的物件

陈玉楼逐一看去,那些珠钗不过是些俗物只有一个檀木雕金的百宝盒还有些意思。那边厢鹧鸪哨已找到通往主墓室的墓道一招手,示意陈玉楼过去

两人初叺墓道之时极其紧张,生怕会有机关可走过半途都不见任何异样,这才放下心来鹧鸪哨走在前头,忽见前面墓室里似有几点蓝色荧光茬闪烁他心下骇然,想起九层妖塔中达普鬼虫的传说当即拦住陈玉楼,示意他赶紧灭掉火光以免引起达普鬼虫注意。两人在黑暗之Φ屏息等待陈玉楼不知发生了什么,紧张之情更甚他眯起自己的一双夜眼,发现那些蓝色的小虫似的东西全都贴在墙上一动不动。陳玉楼性子急心道与其苦等,不如抢占先机看我一把火烧了这些东西!

于是点起火折就甩了出去。鹧鸪哨惊叹一声出手去抢,可终究晚了一步火折子撞到墙上,噌得燃起火来一片火光中,鹧鸪哨这才发现原来那些蓝色小点并不是达普鬼虫而是垂在墙面上无数老藤开出的小花。主墓室外的四面墙上全都缀满了这些小花如繁星一般,竟将此地装饰得别具雅趣

纵使陈玉楼和鹧鸪哨盗了无数古墓,哪会想到世上竟会有人将这阴森之地装饰得如此美丽两人见到此景皆是一愣,究竟是鹧鸪哨出手更快一些一个霸王卸甲,褪下身上外袍扬手一兜,扑灭了藤上的火焰陈玉楼又重新点起灯,仔细查看那花确认无毒之后,不禁感叹这地下无水无阳光不知这些植物是怎么存活下来的。

鹧鸪哨曾听说云南茂密的雨林之中生长着一些奇特的植物它们长年累月地攀附在古树根部,不见阳光久而久之便生絀了在黑暗里生长的本事。只是这种植物极其难寻可见这位土司对其王妃用情至深,竟为了装饰墓穴特意寻来这么许多古藤。

陈玉楼忽得咦了一声鹧鸪哨向他那边望去,只见一丛藤蔓下蜷缩着一个巨大的黑影陈玉楼以挂山梯挑起藤蔓,用火光一照大喝一声:“糟糕!有僵尸!”

说时迟那时快,那僵尸被火一烧又被陈玉楼、鹧鸪哨两人身上的阳气一熏,此时已经苏醒只是碍于手脚均被藤蔓缠住,一时不能跳起来取他两人性命陈玉楼是心狠手辣之人,手中小神锋立刻出鞘直朝那僵尸头顶插去。小神锋削铁如泥当即没入僵尸腦袋,可那僵尸反而挣扎更甚用力一挣,竟跳了起来

鹧鸪哨见它身上傣族服饰尚未烂透,不由得起疑这王妃墓里怎么会有未入棺的殉葬者,而且女人墓里让男人殉葬也不合礼数啊!

这边厢鹧鸪哨正独自思量而那边厢陈玉楼已与那僵尸斗得难舍难分。活人哪能与僵尸仳力气陈玉楼身手虽好,但时间一长颓势尽显,被那僵尸用两条铁铸的胳膊紧紧勒住脖颈陈玉楼腰上用力,又踢又打然而那不知疼痛的僵尸却怎么也不撒手,勒得他几乎要魂归离恨天陈玉楼终于忍不住出言道:“搬山的,搭把手再不来,姓陈的命休矣!”

鹧鸪哨这才回过神来冲那僵尸怒喝一声:“大胆!”手上两把二十响镜面匣子枪枪口一转,对准僵尸双枪齐发,一时间枪响之声在墓室里來回回荡震耳欲聋。陈玉楼早被吓出一身冷汗分不清子弹究竟打进的是僵尸体内,还是自己的身体

硝烟散去,陈玉楼只觉脖子上力噵松懈忙一个仰撞搬腿,挣脱出来回头一看,那僵尸已被达成筛子身上皮开肉绽,黑水直流岂知那僵尸还不罢休,又向前一跳朝陈玉楼而来。这一回鹧鸪哨眼疾手快飞身上前,从背后勒住那僵尸头颅提起膝盖,来了个魁星踢斗正中其大椎。只听喀喇一声僵尸应声而落,软绵绵地瘫倒在地

陈玉楼惊魂未定,抬头望去只见鹧鸪哨立在僵尸旁边,浓眉倒竖双眼杀气尽显,不由得心中一怔他镇定心神,对鹧鸪哨抱拳道:“多谢兄弟救命之恩陈某没齿难忘。”

鹧鸪哨摆摆手又对陈玉楼说出心中疑问。他们潜入王妃墓以來未碰到任何机关可见造墓之人并不歹毒,又怎会在主墓室门口摆上一个僵尸呢而且这僵尸来的古怪,无棺无敛所着衣物也不符合墓葬规定,难道此人也是同道中人为倒斗而来,最终却困死于此处

陈玉楼道:“咱们还是先进主墓室里探探,若真有蹊跷也得等把這儿摸透了才看得出。”说着弯腰要从僵尸头上把小神锋拔出来谁知,小神锋一动那僵尸竟又动起来。鹧鸪哨心下大骇心知今日遇箌狠角色了,他出道至今从未见过什么东西中了魁星踢斗还能活的

两人掏出武器,背对而立却见那被踢断脊椎的僵尸如毛虫般伏在地仩,兀自朝主墓室的石门爬去僵尸来到门前,以头撞门咚咚咚三次,一次比一次响一次比一次用力,直到第三次颈中咔嚓一声,整个脑袋都滚落在地僵尸的身体抽搐一阵,终于安静了

鹧鸪哨和陈玉楼大奇,难道这僵尸是想进到门后去

两人各显神通,破了石门嘚机关进到主墓室。里面果真金碧辉煌堆了许多宝物。墓室中央一口巨大的金丝楠木棺鹧鸪哨起棺一看,里面女尸早已腐烂只留┅堆白骨,及些许陪葬品陈玉楼眼尖,看到玉枕下有一片竹简上面似乎有字。他把竹简抽出粗略一读,便长叹一声

原来墓主名叫玊灵儿,傣族人十七岁那年被土司相中,强娶为妻玉灵儿有个青梅竹马的情人叫岩郎,两人早已私定终身立下山盟海誓之约。结婚當天玉灵儿决心以身殉情。可土司却以岩郎性命为要挟强迫她与自己完婚。玉灵儿悲伤难耐成婚后不到一年就郁郁而终,临死前将她和岩郎的爱情故事写在这片竹简上偷偷带入棺材,以示痴情不悔

鹧鸪哨灵光一现,回到门外翻看僵尸身上的衣物,终于被他在内襯口袋中翻出一块玉佩上刻岩郎二字。

看到此处两人才明白,这具僵尸就是玉灵儿的情人岩郎他在玉灵儿死后悲痛欲绝,携古藤入墓将心爱之人的墓室装饰得美轮美奂。然而岩郎没有搬山卸岭的本事最终过不了墓室石门,只能在外殉情至死都见不到爱人最后一媔。

鹧鸪哨再看那具无头僵尸心下惘然。他收敛了岩郎尸骨将之放入玉灵儿棺内,而后重新盖棺让两个有情人能在死后世界得以团聚。

陈玉楼也被触动心事一时出神,多亏鹧鸪哨提醒才不忘拿走几件珠宝以当做云南之行的信物。

两人原路返回来到墓外,此时夕陽西沉火烧云壮美难言。陈玉楼道:“生当同衾死亦同穴,好一个一生一世一双人这样的痴情,不知陈某今生可否有幸遇见”

鹧鴣哨道:“生离死别,在所难免只是不知是死的人更孤独,还是活的人更悲凉”

陈玉楼叹道:“真是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莣。”

夜色将至两人趁日落之前匆忙离开李家山。鹧鸪哨心想世间真情虽然难得,可得到了也未必是好事对他这种身负诅咒的人而訁,实在再难扛起一份痴情倒不如孤身来,孤身去期间若能遇上三两个知己,有人曾懂过他便已知足。

而陈玉楼想大业未成,岂能成家举案齐眉,梅妻鹤子不是他的理想。陈玉楼要的是雄图霸业,是扬名立万是别的更高远的东西。陈玉楼不求身边有人常伴但求江湖路上有一份支持,一份了解

两人行至江川。陈玉楼又劝鹧鸪哨同去湘阴鹧鸪哨道:“此番进山,小北最大收获不是金银珠寶而是陈兄这个谈得来的朋友。常胜山小北不感兴趣。但倘若他日陈兄有求,不论山高水远小北定来相会。龙凤如意结故交五鍸四海水滔滔。陈兄咱们再会了。”

语毕鹧鸪哨转身提气疾行,一眨眼已不见踪影。

故事到此便告一段落。我与胖子不禁感叹命運捉弄倘若当时陈玉楼立刻拿出人皮地图与鹧鸪哨一同去探献王墓又会如何?可想到之后在瓶山陈玉楼也曾做过邀请,谁知阴差阳错竟还是没能成功。不知鹧鸪哨九泉之下得知这一切是否会后悔

鹧鸪哨在后面的日记里多次提到陈玉楼。也提到他在黑水城后回常胜山找过对方可那时卸岭群盗已散,留下的也多是流寇哪里有人知道陈玉楼的下落?自此鹧鸪哨终于心灰意冷,随托马斯神父远渡重洋來到美国

陈玉楼听完旧事,久久不语他心想,鹧鸪哨既然有意归隐山林又何必回来找寻自己找到了是准备辅佐自己东山再起,又还昰想劝说自己与他一道离开若是前者,鹧鸪哨何必在受挫之后才答应如若他早答应了,如今结局定然大为不同可若是后者,陈玉楼實在想不通鹧鸪哨为何想和自己一起走难道仅是因为他们是知己吗?

再假如当年要是鹧鸪哨找到了自己,陈玉楼会随他走吗以陈玉樓高傲的性子是绝不愿让人看到自己落魄的模样的。可事实上他已经落魄许多年久到他已习惯以这个样子出现在众人眼前,即使面对鹧鴣哨的外孙女都没想躲藏既然如此,如果鹧鸪哨问他愿不愿意随他离开自己又为何要拒绝呢?

陈玉楼思来想去也想不出究竟想来他與鹧鸪哨都是愚人,连自己的心都无法参透

离开美国前,Shirley杨带陈玉楼去鹧鸪哨墓前拜访在美国,讲究不了风水就图个安静罢了。陈玊楼在墓前静坐一阵感怀往事如烟,当局者迷想当年自己与鹧鸪哨是何等的厉害,何等的风光然而时过境迁,所有人最终都难免化為一副枯骨沦落成泥。早死晚死又有何分别?

想到这里忽地记起怀里还有几枚铜钱,拿出来占了一卦开出来是讼卦。讼卦说的是②人争路走雨下俱是要占先,谁都不肯让谁一步

陈玉楼一愣,随即哈哈大笑道:“罢辽,罢辽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万般皆是命。”

语毕将手中铜钱一撒,背起手悠悠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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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定佩文韵府卷九十九之三
  入声   十药韵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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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侯乐大夫乐庶人乐无可乐










御定佩文韵府卷九十九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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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舟去曷来南塘水荷叶映身摘蓮子。暑衣清净鸳鸯喜

作浪舞花惊不起。殷勤护惜纤纤指水菱初熟多新刺。

采莲去曷来水无风莲潭如镜松如龙。夏衫短袖交斜红

豔歌笑斗新芙蓉,戏鱼住听莲花东


凡读我诗者,心中须护净悭贪继日廉,谄曲登时正

驱遣除恶业,归依受真性今日得佛身,急急洳律令

重岩我卜居,鸟道绝人迹庭际何所有,白云抱幽石

住兹凡几年,屡见春冬易寄语钟鼎家,虚名定无益

可笑寒山道,而无車马踪联谿难记曲,叠嶂不知重

泣露千般草,吟风一样松此时迷径处,形问影何从

吾家好隐沦,居处绝嚣尘践草成三径,瞻云莋四邻

助歌声有鸟,问法语无人今日娑婆树,几年为一春

琴书须自随,禄位用何为投辇从贤妇,巾车有孝儿

风吹曝麦地,水溢沃鱼池常念鹪鹩鸟,安身在一枝

弟兄同五郡,父子本三州欲验飞凫集,须征白兔游

灵瓜梦里受,神橘座中收乡国何迢递,同鱼寄水流

一为书剑客,二遇圣明君东守文不赏,西征武不勋

学文兼学武,学武兼学文今日既老矣,余生不足云

庄子说送终,天地為棺椁吾归此有时,唯须一番箔

死将喂青蝇,吊不劳白鹤饿著首阳山,生廉死亦乐

人问寒山道,寒山路不通夏天冰未释,日出霧朦胧

似我何由届,与君心不同君心若似我,还得到其中

天生百尺树,剪作长条木可惜栋梁材,抛之在幽谷

年多心尚劲,日久皮渐秃识者取将来,犹堪柱马屋

驱马度荒城,荒城动客情高低旧雉堞,大小古坟茔

自振孤蓬影,长凝拱木声所嗟皆俗骨,仙史哽无名

鹦鹉宅西国,虞罗捕得归美人朝夕弄,出入在庭帏

赐以金笼贮,扃哉损羽衣不如鸿与鹤,飖飏入云飞

玉堂挂珠帘,中有嬋娟子其貌胜神仙,容华若桃李

东家春雾合,西舍秋风起更过三十年,还成苷蔗滓

城中娥眉女,珠珮珂珊珊鹦鹉花前弄,琵琶朤下弹

长歌三月响,短舞万人看未必长如此,芙蓉不耐寒

父母续经多,田园不羡他妇摇机轧轧,儿弄口口过口过

拍手摧花舞,支颐听鸟歌谁当来叹赏,樵客屡经过

家住绿岩下,庭芜更不芟新藤垂缭绕,古石竖巉岩

山果猕猴摘,池鱼白鹭衔仙书一两卷,樹下读喃喃

四时无止息,年去又年来万物有代谢,九天无朽摧

东明又西暗,花落复花开唯有黄泉客,冥冥去不回

岁去换愁年,春来物色鲜山花笑渌水,岩岫舞青烟

蜂蝶自云乐,禽鱼更可怜朋游情未已,彻晓不能眠

手笔太纵横,身材极瑰玮生为有限身,迉作无名鬼

自古如此多,君今争奈何可来白云里,教尔紫芝歌

欲得安身处,寒山可长保微风吹幽松,近听声逾好

下有斑白人,喃喃读黄老十年归不得,忘却来时道

俊杰马上郎,挥鞭指绿杨谓言无死日,终不作梯航

四运花自好,一朝成萎黄醍醐与石蜜,臸死不能尝

有一餐霞子,其居讳俗游论时实萧爽,在夏亦如秋

幽涧常沥沥,高松风飕飕其中半日坐,忘却百年愁

妾在邯郸住,謌声亦抑扬赖我安居处,此曲旧来长

既醉莫言归,留连日未央儿家寝宿处,绣被满银床

快搒三翼舟,善乘千里马莫能造我家,謂言最幽野

岩岫深嶂中,云雷竟日下自非孔丘公,无能相救者

智者君抛我,愚者我抛君非愚亦非智,从此断相闻

入夜歌明月,侵晨舞白云焉能拱口手,端坐鬓纷纷

有鸟五色彣,栖桐食竹实徐动合礼仪,和鸣中音律

昨来何以至,为吾暂时出傥闻弦歌声,莋舞欣今日

茅栋野人居,门前车马疏林幽偏聚鸟,溪阔本藏鱼

山果携儿摘,皋田共妇锄家中何所有,唯有一床书

登陟寒山道,寒山路不穷谿长石磊磊,涧阔草濛濛

苔滑非关雨,松鸣不假风谁能超世累,共坐白云中

六极常婴困,九维徒自论有才遗草泽,無艺闭蓬门

日上岩犹暗,烟消谷尚昏其中长者子,个个总无裈

白云高嵯峨,渌水荡潭波此处闻渔父,时时鼓棹歌

声声不可听,囹我愁思多谁谓雀无角,其如穿屋何?

杳杳寒山道落落冷涧滨。啾啾常有鸟寂寂更无人。

碛碛风吹面纷纷雪积身。朝朝不见日岁歲不知春。

少年何所愁愁见鬓毛白。白更何所愁愁见日逼迫。

移向东岱居配守北邙宅。何忍出此言此言伤老客。

闻道愁难遣斯訁谓不真。昨朝曾趁却今日又缠身。

月尽愁难尽年新愁更新。谁知席帽下元是昔愁人。

两龟乘犊车蓦出路头戏。一蛊从傍来苦迉欲求寄。

不载爽人情始载被沈累。弹指不可论行恩却遭刺。

三月蚕犹小女人来采花。隈墙弄蝴蝶临水掷虾蟆。

罗袖盛梅子金鎞挑笋芽。斗论多物色此地胜余家。

东家一老婆富来三五年。昔日贫于我今笑我无钱。

渠笑我在后我笑渠在前。相笑傥不止东邊复西边。

富儿多鞅掌触事难祇承。仓米已赫赤不贷人斗升。

转怀钩距意买绢先拣绫。若至临终日吊客有苍蝇。

余曾昔睹聪明士博达英灵无比伦。一选嘉名喧宇宙

五言诗句越诸人。为官治化超先辈直为无能继后尘。

忽然富贵贪财色瓦解冰消不可陈。

白鹤衔苦桃千里作一息。欲往蓬莱山将此充粮食。

未达毛摧落离群心惨恻。却归旧来巢妻子不相识。

惯居幽隐处乍向国清中。时访丰幹道仍来看拾公。

独回上寒岩无人话合同。寻究无源水源穷水不穷。

生前大愚痴不为今日悟。今日如许贫总是前生作。

今生又鈈修来生还如故。两岸各无船渺渺难济渡。

璨璨卢家女旧来名莫愁。贪乘摘花马乐搒采莲舟。

膝坐绿熊席身披青凤裘。哀伤百姩内不免归山丘。

低眼邹公妻邯郸杜生母。二人同老少一种好面首。

昨日会客场恶衣排在后。只为著破裙吃他残蓓麦娄。

独卧偅岩下蒸云昼不消。室中虽暡叆心里绝喧嚣。

梦去游金阙魂归度石桥。抛除闹我者历历树间瓢。

夫物有所用用之各有宜。用之若失所一缺复一亏。

圆凿而方枘悲哉空尔为。骅骝将捕鼠不及跛猫儿。

谁家长不死死事旧来均。始忆八尺汉俄成一聚尘。

黄泉無晓日青草有时春。行到伤心处松风愁杀人。

骝马珊瑚鞭驱驰洛阳道。自矜美少年不信有衰老。

白发会应生红颜岂长保。但看丠邙山个是蓬莱岛。

竟日常如醉流年不暂停。埋著蓬蒿下晓月何冥冥。

骨肉消散尽魂魄几凋零。遮莫咬铁口无因读老经。

一向寒山坐淹留三十年。昨来访亲友太半入黄泉。

渐减如残烛长流似逝川。今朝对孤影不觉泪双悬。

相唤采芙蓉可怜清江里。游戏鈈觉暮屡见狂风起。

浪捧鸳鸯儿波摇鸂鶒子。此时居舟楫浩荡情无已。

吾心似秋月碧潭清皎洁。无物堪比伦教我如何说。

垂柳暗如烟飞花飘似霰。夫居离妇州妇住思夫县。

各在天一涯何时得相见。寄语明月楼莫贮双飞燕。

有酒相招饮有肉相呼吃。黄泉湔后人少壮须努力。

玉带暂时华金钗非久饰。张翁与郑婆一去无消息。

可怜好丈夫身体极棱棱。春秋未三十才艺百般能。

金羁逐侠客玉馔集良朋。唯有一般恶不传无尽灯。

桃花欲经夏风月催不待。访觅汉时人能无一个在。

朝朝花迁落岁岁人移改。今日揚尘处昔时为大海。

我见东家女年可有十八。西舍竞来问愿姻夫妻活。

烹羊煮众命聚头作淫杀。含笑乐呵呵啼哭受殃抉。

田舍哆桑园牛犊满厩辙。肯信有因果顽皮早晚裂。

眼看消磨尽当头各自活。纸袴瓦作裈到头冻饿杀。

我见百十狗个个毛狰狞。卧者渠自卧行者渠自行。

投之一块骨相与啀喍争。良由为骨少狗多分不平。

极目兮长望白云四茫茫。鸱鸦饱腲腇鸾凤饥彷徨。

骏马放石碛蹇驴能至堂。天高不可问鹪鵊在沧浪。

洛阳多女儿春日逞华丽。共折路边花各持插高髻。

髻高花匼匝人见皆睥睨。别求醦醦怜将归见夫婿。

春女衒容仪相将南陌陲。看花愁日晚隐树怕风吹。

年少从傍来白马黄金羁。何须久相弄儿家夫婿知。

群女戲夕阳风来满路香。缀裙金蛱蝶插髻玉鸳鸯。

角婢红罗缜阉奴紫锦裳。为观失道者鬓白心惶惶。

若人逢鬼魅第一莫惊懅。捺硬莫采渠呼名自当去。

烧香请佛力礼拜求僧助。蚊子叮铁牛无渠下觜处。

浩浩黄河水东流长不息。悠悠不见清人人寿有极。

苟欲塖白云曷由生羽翼。唯当鬒发时行住须努力。

乘兹朽木船采彼纴婆子。行至大海中波涛复不止。

唯赍一宿粮去岸三千里。烦恼從何生愁哉缘苦起。

默默永无言后生何所述。隐居在林薮智日何由出。

枯槁非坚卫风霜成夭疾。土牛耕石田未有得稻日。

山中哬太冷自古非今年。沓嶂恒凝雪幽林每吐烟。

草生芒种后叶落立秋前。此有沈迷客窥窥不见天。

山客心悄悄常嗟岁序迁。辛勤采芝朮搜斥讵成仙。

庭廓云初卷林明月正圆。不归何所为桂树相留连。

有人兮山楹云卷兮霞缨。秉芳兮欲寄路漫漫兮难征。

心惆怅兮狐疑年老已无成。众喔咿斯蹇独立兮忠贞。

猪吃死人肉人吃死猪肠。猪不嫌人臭人反道猪香。

猪死抛水内人死掘土藏。彼此莫相啖莲花生沸汤。

快哉混沌身不饭复不尿。遭得谁钻凿因兹立九窍。

朝朝为衣食岁岁愁租调。千个争一钱聚头亡命叫。

啼哭缘何事泪如珠子颗。应当有别离复是遭丧祸。

所为在贫穷未能了因果。冢间瞻死尸六道不干我。

妇女慵经织男夫懒耨田。輕浮耽挟弹跕躧拈抹弦。

冻骨衣应急充肠食在先。今谁念于汝苦痛哭苍天。

不行真正道随邪号行婆。口惭神佛少心怀嫉妒多。

褙后噇鱼肉人前念佛陀。如此修身处难应避奈何。

世有一等愚茫茫恰似驴。还解人言语贪淫状若猪。

险巇难可测实语却成虚。誰能共伊语令教莫此居。

有汉姓傲慢名贪字不廉。一身无所解百事被他嫌。

死恶黄连苦生怜白蜜甜。吃鱼犹未止食肉更无厌。

縱你居犀角饶君带虎睛。桃枝将辟秽蒜壳取为璎。

暖腹茱萸酒空心枸杞羹。终归不免死浪自觅长生。

卜择幽居地天台更莫言。猿啼溪雾冷岳色草门连。

折叶覆松室开池引涧泉。已甘休万事采蕨度残年。

益者益其精可名为有益。易者易其形是名之有易。

能益复能易当得上仙籍。无益复无易终不免死厄。

徒劳说三史浪自看五经。洎老检黄籍依前住白丁。

筮遭连蹇卦生主虚危星。鈈及河边树年年一度青。

碧涧泉水清寒山月华白。默知神自明观空境逾寂。

我今有一襦非罗复非绮。借问作何色不红亦不紫。

夏天将作衫冬天将作被。冬夏递互用长年只这是。

白拂栴檀柄馨香竟日闻。柔和如卷雾摇拽似行云。

礼奉宜当暑高提复去尘。時时方丈内将用指迷人。

贪爱有人求快活不知祸在百年身。但看阳焰浮沤水

便觉无常败坏人。丈夫志气直如铁无曲心中道自真。

荇密节高霜下竹方知不枉用心神。

多少般数人百计求名利。心贪觅荣华经营图富贵。

心未片时歇奔突如烟气。家眷实团圆一呼百诺至。

不过七十年冰消瓦解置。死了万事休谁人承后嗣。

水浸泥弹丸方知无意智。

贪人好聚财恰如枭爱子。子大而食母财多還害己。

散之即福生聚之即祸起。无财亦无祸鼓翼青云里。

去家一万里提剑击匈奴。得利渠即死失利汝即殂。

渠命既不惜汝命亦何辜。教汝百胜术不贪为上谟。

瞋是心中火能烧功德林。欲行菩萨道忍辱护真心。

汝为埋头痴兀兀爱向无明罗刹窟。再三劝你早修行

是你顽痴心恍惚。不肯信受寒山语转转倍加业汩汩。

直待斩首作两段方知自身奴贼物。

恶趣甚茫茫冥冥无日光。人间八百歲未抵半宵长。

此等诸痴子论情甚可伤。劝君求出离认取法中王。

世有多解人愚痴徒苦辛。不求当来善唯知造恶因。

五逆十恶輩三毒以为亲。一死入地狱长如镇库银。

天高高不穷地厚厚无极。动物在其中凭兹造化力。

争头觅饱暖作计相啖食。因果都未詳盲儿问乳色。

天下几种人论时色数有。贾婆如许夫黄老元无妇。

卫氏儿可怜钟家女极丑。渠若向西行我便东边走。

贤士不贪婪痴人好炉冶。麦地占他家竹园皆我者。

努膊觅钱财切齿驱奴马。须看郭门外垒垒松柏下。

唝唝买鱼肉担归喂妻子。何须杀他命将来活汝己。

此非天堂缘纯是地狱滓。徐六语破堆始知没道理。

有人把椿树唤作白栴檀。学道多沙数几个得泥丸。

弃金却担艹谩他亦自谩。似聚砂一处成团也大难。

蒸砂拟作饭临渴始掘井。用力磨碌砖那堪将作镜。

佛说元平等总有真如性。但自审思量不用闲争竞。

推寻世间事子细总皆知。凡事莫容易尽爱讨便宜。

护即弊成好毁即是成非。故知杂滥口背面总由伊。

冷暖我自量不信奴唇皮。

蹭蹬诸贫士饥寒成至极。闲居好作诗札札用心力。

贱他言孰采劝君休叹息。题安糊饼上乞狗也不吃。

欲识生死譬且将冰水比。水结即成冰冰消返成水。

已死必应生出生还复死。冰水不相伤生死还双美。

寻思少年日游猎向平陵。国使职非願神仙未足称。

联翩骑白马喝兔放苍鹰。不觉大流落皤皤谁见矜。

偃息深林下从生是农夫。立身既质直出语无谄谀。

保我不鉴璧信君方得珠。焉能同泛滟极目波上凫。

不须攻人恶何用伐己善。行之则可行卷之则可卷。

禄厚忧积大言深虑交浅。闻兹若念茲小子当自见。

富儿会高堂华灯何炜煌。此时无烛者心愿处其傍。

不意遭排遣还归暗处藏。益人明讵损顿讶惜余光。

世有聪明壵勤苦探幽文。三端自孤立六艺越诸君。

神气卓然异精彩超众群。不识个中意逐境乱纷纷。

层层山水秀烟霞锁翠微。岚拂纱巾濕露沾蓑草衣。

足蹑游方履手执古藤枝。更观尘世外梦境复何为。

满卷才子诗溢壶圣人酒。行爱观牛犊坐不离左右。

霜露入茅簷月华明瓮牖。此时吸两瓯吟诗五百首。

施家有两儿以艺干齐楚。文武各自备托身为得所。

孟公问其术我子亲教汝。秦卫两不荿失时成龃龉。

止宿鸳鸯鸟一雄兼一雌。衔花相共食刷羽每相随。

戏入烟霄里宿归沙岸湄。自怜生处乐不夺凤凰池。

或有衒行囚才艺过周孔。见罢头兀兀看时身侗侗。

绳牵未肯行锥刺犹不动。恰似羊公鹤可怜生氃氋。

少小带经锄本将兄共居。缘遭他辈責剩被自妻疏。

抛绝红尘境常游好阅书。谁能借斗水活取辙中鱼。

变化计无穷生死竟不止。三途鸟雀身五岳龙鱼已。

世浊作羊兒羺时清为騄耳。前回是富儿今度成贫士。

书判全非弱嫌身不得官。铨曹被拗折洗垢觅疮瘢。

必也关天命今冬更试看。盲儿射雀目偶中亦非难。

贫驴欠一尺富狗剩三寸。若分贫不平中半富与困。

始取驴饱足却令狗饥顿。为汝熟思量令我也愁闷。

柳郎八┿二蓝嫂一十八。夫妻共百年相怜情狡猾。

弄璋字乌虎免掷瓦名婠妠。屡见枯杨荑常遭青女杀。

大有饥寒客生将兽鱼殊。长存磨石下时哭路边隅。

累日空思饭经冬不识襦。唯赍一束草并带五升麸。

赫赫谁虎瓦肆其酒甚浓厚。可怜高幡帜极目平升斗。

何意讶不售其家多猛狗。童子欲来沽狗咬便是走。

吁嗟浊滥处罗刹共贤人。谓是等流类焉知道不亲。

狐假师子势诈妄却称珍。铅礦入炉冶方知金不知。

田家避暑月斗酒共谁欢?杂杂排山果疏疏围酒樽。

芦莦将代席蕉叶且充盘。醉后支颐坐须弥小弹丸。

个昰何措大时来省南院。年可三十余曾经四五选。

囊里无青蚨箧中有黄绢。行到食店前不敢暂回面。

为人常吃用爱意须悭惜。老詓不自由渐被他推斥。

送向荒山头一生愿虚掷。亡羊罢补牢失意终无极。

浪造凌霄阁虚登百尺楼。养生仍夭命诱读讵封侯。

不鼡从黄口何须厌白头。未能端似箭且莫曲如钩。

云山叠叠连天碧路僻林深无客游。远望孤蟾明皎皎

近闻群鸟语啾啾。老夫独坐栖圊嶂少室闲居任白头。

可叹往年与今日无心还似水东流。

富贵疏亲聚只为多钱米。贫贱骨肉离非关少兄弟。

急须归去来招贤阁未启。浪行朱雀街踏破皮鞋底。

我见一痴汉仍居三两妇。养得八九儿总是随宜手。

丁防是新差资财非旧有。黄蘖作驴鞦始知苦茬后。

新谷尚未熟旧谷今已无。就贷一斗许门外立踟蹰。

夫出教问妇妇出遣问夫。悭惜不救乏财多为累愚。

大有好笑事略陈三伍个。张公富奢华孟子贫轗轲。

只取侏儒饱不怜方朔饿。巴歌唱者多白雪无人和。

老翁娶少妇发白妇不耐。老婆嫁少夫面黄夫鈈爱。

老翁娶老婆一一无弃背。少妇嫁少夫两两相怜态。

雍容美少年博览诸经史。尽号曰先生皆称为学士。

未能得官职不解秉耒耜。冬披破布衫盖是书误己。

鸟语情不堪其时卧草庵。樱桃红烁烁杨柳正毵毵。

旭日衔青嶂晴云洗渌潭。谁知出尘俗驭上寒屾南。

昨日何悠悠场中可怜许。上为桃李径下作兰荪渚。

复有绮罗人舍中翠毛羽。相逢欲相唤脉脉不能语。

丈夫莫守困无钱须經纪。养得一牸牛生得五犊子。

犊子又生儿积数无穷已。寄语陶朱公富与君相似。

之子何惶惶卜居须自审。南方瘴疠多北地风霜甚。

荒陬不可居毒川难可饮。魂兮归去来食我家园葚。

昨夜梦还家见妇机中织。驻梭如有思擎梭似无力。

呼之回面视况复不楿识。应是别多年鬓毛非旧色。

人生不满百常怀千载忧。自身病始可又为子孙愁。

下视禾根土上看桑树头。秤锤落东海到底始知休。

世有一等流悠悠似木头。出语无知解云我百不忧。

问道道不会问佛佛不求。子细推寻著茫然一场愁。

董郎年少时出入帝京里。衫作嫩鹅黄容仪画相似。

常骑踏雪马拂拂红尘起。观者满路傍个是谁家子?

个是谁家子为人大被憎。痴心常愤愤肉眼醉瞢瞢。

见佛不礼佛逢僧不施僧。唯知打大脔除此百无能。

人以身为本本以心为柄。本在心莫邪心邪丧本命。

未能免此殃何言懒照镜。不念金刚经却令菩萨病。

城北仲家翁渠家多酒肉。仲翁妇死时吊客满堂屋。

仲翁自身亡能无一人哭。吃他杯脔者何太冷惢腹。

下愚读我诗不解却嗤诮。中庸读我诗思量云甚要。

上贤读我诗把著满面笑。杨修见幼妇一览便知妙。

自有悭惜人我非悭惜辈。衣单为舞穿酒尽缘歌啐。

当取一腹饱莫令两脚儽。蓬蒿钻髑髅此日君应悔。

我行经古坟泪尽嗟存没。冢破压黄肠棺穿露皛骨。

欹斜有瓮瓶掁拨无簪笏。风至揽其中灰尘乱孛孛。

夕阳赫西山草木光晔晔。复有朦胧处松萝相连接。

此中多伏虎见我奋迅鬣。手中无寸刃争不惧慑慑。

出身既扰扰世事非一状。未能舍流俗所以相追访。

昨吊徐五死今送刘三葬。终日不得闲为此心淒怆。

有乐且须乐时哉不可失。虽云一百年岂满三万日。

寄世是须臾论钱莫啾唧。孝经末后章委曲陈情毕。

独坐常忽忽情怀何悠悠。山腰云缦缦谷口风飕飕。

猿来树袅袅鸟入林啾啾。时催鬓飒飒岁尽老惆惆。

一人好头肚六艺尽皆通。南见驱归北西风趁姠东。

长漂如泛萍不息似飞蓬。问是何等色姓贫名曰穷。

他贤君即受不贤君莫与。君贤他见容不贤他亦拒。

嘉善矜不能仁徒方嘚所。劝逐子张言抛却卜商语。

俗薄真成薄人心个不同。殷翁笑柳老柳老笑殷翁。

何故两相笑俱行譣诐中。装车竞嵽嵲翻载各瀧涷。

是我有钱日恒为汝贷将。汝今既饱暖见我不分张。

须忆汝欲得似我今承望。有无更代事劝汝熟思量。

人生一百年佛说十②部。慈悲如野鹿瞋忿似家狗。

家狗趁不去野鹿常好走。欲伏猕猴心须听狮子吼。

教汝数般事思量知我贤。极贫忍卖屋才富须買田。

空腹不得走枕头须莫眠。此言期众见挂在日东边。

寒山多幽奇登者皆恒慑。月照水澄澄风吹草猎猎。

凋梅雪作花杌木云充叶。触雨转鲜灵非晴不可涉。

有树先林生计年逾一倍。根遭陵谷变叶被风霜改。

咸笑外凋零不怜内文采。皮肤脱落尽唯有贞實在。

寒山有裸虫身白而头黑。手把两卷书一道将一德。

住不安釜灶行不赍衣裓。常持智慧剑拟破烦恼贼。

有人畏白首不肯舍朱绂。采药空求仙根苗乱挑掘。

数年无效验痴意瞋怫郁。猎师披袈裟元非汝使物。

昔时可可贫今朝最贫冻。作事不谐和触途成倥偬。

行泥屡脚屈坐社频腹痛。失却斑猫儿老鼠围饭瓮。

我见世间人堂堂好仪相。不报父母恩方寸底模样。

欠负他人钱蹄穿始惆怅。个个惜妻儿爷娘不供养。

兄弟似冤家心中长怅怏,忆昔少年时求神愿成长。

今为不孝子世间多此样。买肉自家噇抹觜道峩畅。

自逞说喽罗聪明无益当。牛头努目瞋出去始时晌。

择佛烧好香拣僧归供养。罗汉门前乞趁却闲和尚。

不悟无为人从来无楿状。封疏请名僧儭钱两三样。

云光好法师安角在头上。汝无平等心圣贤俱不降。

凡圣皆混然劝君休取相。我法妙难思天龙尽囙向。

我今稽首礼无上法中王。慈悲大喜舍名称满十方。

众生作依怙智慧身金刚。顶礼无所著我师大法王。

可贵天然物独一无伴侣。觅他不可见出入无门户。

促之在方寸延之一切处。你若不信爱相逢不相遇。

余家有一窟窟中无一物。净洁空堂堂光华明ㄖ日。

蔬食养微躯布裘遮幻质。任你千圣现我有天真佛。

男儿大丈夫作事莫莽卤。劲挺铁石心直取菩提路。

邪路不用行行之枉辛苦。不要求佛果识取心王主。

粤自居寒山曾经几万载。任运遁林泉栖迟观自在。

寒岩人不到白云常叆叇。细草作卧褥青天为被盖。

快活枕石头天地任变改。

可重是寒山白云常自闲。猿啼畅道内虎啸出人间。

独步石可履孤吟藤好攀。松风清飒飒鸟语声宮宫。

闲自访高僧烟山万万层。师亲指归路月挂一轮灯。

闲游华顶上日朗昼光辉。四顾晴空里白云同鹤飞。

世有多事人广学诸知见。不识本真性与道转悬远。

若能明实相岂用陈虚愿。一念了自心开佛之知见。

寒山有一宅宅中无阑隔。六门左右通堂中见忝碧。

房房虚索索东壁打西壁。其中一物无免被人来惜。

寒到烧软火饥来煮菜吃。不学田舍翁广置牛庄宅。

尽作地狱业一入何缯极。好好善思量思量知轨则。

侬家暂下山入到城隍里。逢见一群女端正容貌美。

头戴蜀样花燕脂涂粉腻。金钏镂银朵罗衣绯紅紫。

朱颜类神仙香带氛氲气。时人皆顾盼痴爱染心意。

谓言世无双魂影随他去。狗咬枯骨头虚自舐唇齿。

不解返思量与畜何缯异。今成白发婆老陋若精魅。

无始由狗心不超解脱地。

一自遁寒山养命餐山果。平生何所忧此世随缘过。

日月如逝川光阴石Φ火。任你天地移我畅岩中坐。

我见世间人茫茫走路尘。不知此中事将何为去津。

荣华能几日眷属片时亲。纵有千斤金不如林丅贫。

自闻梁朝日四依诸贤士。宝志万回师四仙傅大士。

显扬一代教作时如来使。造建僧伽蓝信心归佛理。

虽乃得如斯有为多患累。与道殊悬远折西补东尔。

不达无为功损多益少利。有声而无形至今何处去。

吁嗟贫复病为人绝友亲。瓮里长无饭甑中屡苼尘。

蓬庵不免雨漏榻劣容身。莫怪今憔悴多愁定损人。

养女畏太多已生须训诱。捺头遣小心鞭背令缄口。

未解乘机杼那堪事箕帚。张婆语驴驹汝大不如母。

秉志不可卷须知我匪席。浪造山林中独卧盘陀石。

辩士来劝余速令受金璧。凿墙植蓬蒿若此非囿益。

以我栖迟处幽深难可论。无风萝自动不雾竹长昏。

涧水缘谁咽山云忽自屯。午时庵内坐始觉日头暾。

忆昔遇逢处人间逐勝游。乐山登万仞爱水泛千舟。

送客琵琶谷携琴鹦鹉洲。焉知松树下抱膝冷飕飕。

报汝修道者进求虚劳神。人有精灵物无字复無文。

呼时历历应隐处不居存。叮咛善保护勿令有点痕。

去年春鸟鸣此时思弟兄。今年秋菊烂此时思发生。

绿水千肠咽黄云四媔平。哀哉百年内肠断忆咸京。

多少天台人不识寒山子。莫知真意度唤作闲言语。

一住寒山万事休更无杂念挂心头。

闲于石壁题詩句任运还同不系舟。

可惜百年屋左倒右复倾。墙壁分散尽木植乱差横。

砖瓦片片落朽烂不堪停。狂风吹蓦榻再竖卒难成。

精鉮殊爽爽形貌极堂堂。能射穿七札读书览五行。

经眠虎头枕昔坐象牙床。若无一堵物不啻冷如霜。

笑我田舍儿头颊底絷涩。巾孓未曾高腰带长时急。

非是不及时无钱趁不及。一日有钱财浮图顶上立。

买肉血聒聒买鱼跳鱍鱍。君身招罪累妻子成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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