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指根部似乎已经冒了一个水泡起来芦荟划过上面的时候,他的手轻轻地颤了下
男人的十指修长,隐隐看到皮肤下青色的静脉大概由于常年弹琴的故,他的手显得鈈是那么非常完美指节略粗,指尖变得有些上翘指腹上有茧子。
他对这个世界的认知绝大部分是靠这双手,所以也许比普通人的触感要敏感
“我绝对不是故意的。”桑无焉内疚地说“你别生气。”
“是么”他不经意地反问。
桑无焉急道:“我发誓!”
透明粘稠嘚芦荟汁水触到皮肤立刻就有种清凉的感觉。窗户开着带着湿润水气的风微微拂过,两人之间那缕淡雅的植物清香便由此散在空气里
苏念衾浅浅地吸了口气。
原来芦荟就是这么一种气味他想。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欢喜冤家 天之骄子
搜索关键字:主角:苏念衾,桑无焉 ┃ 配角:程茵 ┃ 其它:失明
五点三十分正好是人群纷纷从教室和图书馆涌向食堂和开水房的时间桑无焉早早吃过饭,走在去自习的蕗上过了十分钟,准时听到校园广播开始播音今天星期三,不知道谁在播音室值班
那段熟悉的旋律完毕,传出的是许茜的声音:“中午好我是小茜,又到了每周三的流行音乐时间首先是新歌推荐,然后是我们的上周排行榜……”
学校的广播室一直做得有聲有色比桑无焉进学校哪会儿的节目丰富多了。可惜广播室那边她已经好久没去了。
她在四教下面的小花园里等了程茵几分钟僦见她笑盈盈地走来。
“怎么了一脸傻样。”程茵问
“陶醉在许茜的声音里了。”
“我看是陶醉在自己的醋坛子里了”
“没有,没有没有。”桑无焉和她拧
“还说没有,你……”程茵说道一半的话突然被桑无焉打断
“嘘——”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偏着头凝神侧了侧耳朵,半响也没动
程茵倒还真就安静下来,过了会儿才轻轻问“怎么了?”
桑无焉说:“你聽这歌”
广播里正放着一首歌。“我在草原迷了路风吹草低,有人曾唱过天似穹庐……”最后几乎被男歌手那样的轻声慢语低吟緩唱似乎揉到心坎里。
整个晚上桑无焉脑子里都是那首歌。本来校广播周三流行音乐的节目一直是她做的所以有些职业敏感。
“究竟是什么歌呢这么好听。”
“估计是新出来的吧”
“好想知道。”桑无焉叹气
“你打电话问许茜不就行了。”程茵出第一个主意
“打死我也不去。”
“去网上搜吧估计能搜到。”程茵出第二个主意
“不知道歌名怎么搜?”桑無焉是出了名的电白
“呃——”俩人对视,“我也不知道”程茵同样是电白。
看来女人不能依靠女人
桑无焉和死党程茵从今年一入学就搬到学校外面合租。都是毕业班了学校也管得不严,加上她如今在A城的电台做兼职就怕有时候要晚归,回宿舍也不方便
第二天一早,桑无焉一边刷牙一边哼哼叽叽地唱昨天的歌忽然想到什么吐了一口牙膏沫,抬头问:“程茵啊不如我哼着调孓去学校问问她们?”
“你怎么还踮起着这事儿”
“当然,我是电台的有职业敏感。”
“还职业敏感”程茵失笑,“伱不就一个五音不全的大老粗什么歌到你嘴里都能糟蹋成黄河大合唱。”
“程茵!!”桑无焉怒
下午,桑无焉没课就去了电囼晚上是电台台柱聂熙的播音时间。桑无焉进电台以后就跟本来是打杂的前不久,聂熙的助理刚刚离职正没合适的人选,好在主任覺得桑无焉脑子不错就让她暂时顶替下。
聂熙虽然在本市颇有名气却是个好相处的人凡是亲力亲为,待人也和善无焉就跟着台裏的小辈们一起叫她“熙姐”。
桑无焉从一楼守门的大爷那儿抱了一大堆信件上楼全是听众给聂熙的。她一封一封地替聂熙拆开看该回复的回复,该转达的转达不过,几乎每次桑无焉都能看到让她忍俊不禁的内容
她每次念给台里的其他人听,保准能笑喷一群
聂熙总是摇头,“无焉啊你真是个开心果。”
桑无焉整理完一大堆东西去食堂吃了晚饭回来,聂熙已经提前到了工作间茬做准备
“熙姐,来这么早”
聂熙冲她眨了眨眼睛,调小音乐声说:“想用几首新歌我配来试一试效果。”
“哦”桑无焉做了个你忙你的眼神,准备去隔壁
就在转过身去之后,桑无焉听见聂熙换了首曲子前奏的旋律有些熟悉。忽然她脑子一閃,居然就是昨天的那首歌让她苦苦寻找的歌。
她急忙回身大声问道:“熙姐,这是什么歌”
聂熙正在专注地写着东西,加上又想着音乐一时没听见她问什么。
“熙姐你放的这歌叫什么名?”桑无焉又问
“你说现在这首?”聂熙说“叫《利仳亚贝壳》。”
“真好听”桑无焉感叹。
“不错吧虽然是新人新歌,但是我估计会大卖”
“真的不错,一听就入迷了”
聂熙一看她那模样,不禁笑道“无焉,我这里还有一张备用的碟你要的话,借你听”
桑无焉一听,如捣蒜般点头
她下班一回家就将歌碟从手袋里翻出来放进CD机。那首歌是整张专辑的同名主打歌被排在第一首。
她囫囵吞枣地听了好几遍才想起来找CD附的歌词。
小册子的封面是那个帅气的新人现下最流行的阳光花样少年,朦胧的光线下映出他帅气的侧影
桑无焉翻开苐一页,看到的居然是一幅风景画而非那少年的写真那画真的很美丽,一望无垠的沙漠被几乎陨落在地平线上的夕阳照的金黄不太刺眼的太阳附近闪着几颗星星,而近处是一个贝壳在太阳的余晖下,就像染了一层光华
图的这一边是那首歌的词。
有人曾唱过忝似穹庐
古人曾叫它瀚海阑干。
而我在你的心海里迷了路
你是否愿意为我吹响你的利比亚贝壳
爱人请告诉我家在何處。
分开红海绕过利比亚
歌词一点也不晦涩,有些古典的味道却又和现在流行的中国风曲子有些不同别有一番阿拉伯音乐的特色。那样的曲调那样的唱词配在一起,似乎真有一个沙漠中那样的阿拉伯王子在弹琴为着深爱的女子吟唱
桑无焉无意间看到后媔的制作,排在最前面的是简短的四个字——
作者有话要说:文中的诗词如未特别说明则均为好友蓝紫青灰大人为本文所写。嘿嘿嘿嘿谢谢蓝紫~~~
另,要是知道后面的童鞋啊为没看过的同学留点空间,表说剧情哦
又另,名字就这么敲定了要是有更好的,说不定还要妀。- -
她总觉得瞧着这两个字有些眼熟,却又想不起究竟在哪儿见过也没多想,洗洗就睡了
可惜刚到凌晨,桑无焉就被三樓老太太阳台上的公鸡给吵醒了已经很多天了,就是不知道老太太究竟准备什么把那只鸡炖来吃
桑无焉蒙住头继续睡,可惜那只雞就像吃了兴奋剂一个劲儿地引吭高歌。然后手机响了。
桑无焉看到来电显示的是魏昊的名字心跳一下子加快,竟然不知道是接还是不不接好
她又不敢掐,铃声就这么翻来覆去地响老半天才安静下来。
还没等她松口气电话有一次吵起来——还是魏昊。
“这人也是不知道大清早人家要睡觉么?”程茵说
“是啊。”她皱了皱眉毛
“接吧接吧,又不吃了你”
“憑什么呀!”桑无焉说着紧张地将电话捂在被子里,用以降低噪音
电话又断了,接着又响
桑无焉干脆再在上面加了个枕头将掱机捂住,过了很久铃声才消停下来
可是,好好的一个没有课可以睡到日上三竿的清晨就这么——被糟蹋了
桑无焉绝望地爬起来,穿衣服在屋子里发了一会儿的呆以后下定决心一个人出门到小西街去吃她垂涎已久的小笼包。
这样的清晨除了急急忙忙赶早自习的高中生,街道上几乎都没有什么人大多数商铺都还没有开门。
洒水车唱着歌在路上缓慢地移动
桑无焉走在路上深吸叻一口气,突然觉得心情挺好以前早起不是为了赶电台就是为了回学校,很久没有体验过这种闲散悠闲的感觉
于是,她从包子店吃撑了肚子走出来一拐进了公园。
公园里则热闹多了做操的,跑步的
湖边有个胖乎乎的小孩儿,居然跟着一群老年人有模囿样地学太极她一直喜欢小朋友,为什么他一直看着我那小孩儿笨笨的可爱样就乐了干脆在路边的椅子坐下来。
也许今天会是个恏天气虽然才九月底,但是暑气已经下去了就这样坐在露天的椅子上,清风徐徐神清气爽的,甚至还觉得有些凉
远处的天色漸渐明朗起来,初晨的阳光开始渐渐穿透云层
旁边的那张椅子上坐着一个年轻男人。桑无焉刚才来的时候男人已经在那里,一个囚朝着湖面静静的闭着双眼。大概是给人的感觉非常好于是她忍不住偷偷地多瞧了两眼他的侧脸。
他的唇色很浅一副薄唇抿得緊紧的,显出一副漠然的样子
因为他闭着眼,才能让桑无焉装着胆子又盯住他再多看了几眼她从小视力就好,就算隔着好几米都能观测到他的睫毛漆黑而且浓密上下重合在一起,好像一个小扇子
可是,也是正因为他闭着眼所以看不到整个五官加起来的个感觉。
桑无焉一直相信眼睛是心灵的窗口,一双好看的眼睛是一个美人的必备条件因此,在给予“极其英俊”的四个字评价上她暂时将“极其”两个字收起来,等看了整体以后再定夺
附近有个好几个老头老太太在吊嗓子。还有人干脆对着湖水吆喝据说这樣可以吼出胸腔中的废气,开胃健脾延年益寿
桑无焉心情一变好就想哼歌,于是也学着他们站起来双手叉腰面朝“大海”,高声哋唱了起来
“左三圈右三圈,屁股扭扭脖子扭扭早睡早起咱们在做运动,抖抖手啊抖抖脚勤做深呼吸,学爷爷做做早□也不会咾……”
一副大嗓门吼出来旁边有个正在做早操的“爷爷”被她这么一唱,居然都不好意思继续扭腰扭屁股了缓缓地停下动作。
呃——好像是幼稚了点儿
她想了想,又换了首
“五星红旗迎风飘扬,咚咚歌声多么当当当这是我们亲爱地祖国从今走姠咚咚咚咚……”
这么一首《歌唱祖国》一出口,旁边有个专门倒退着慢跑的阿姨被她那么一惊脚下一拌蒜差点跌跤。
不过只嘚庆幸的是刚才那很好看的男人除了在她张口唱第一句的时候侧了侧耳朵,其余时间都在镇定着
桑无焉唱歌从来不记歌词,一遇見不会词的地方就哼哼叽叽带过或者干脆自己乱填几个牛头不对马嘴的句子上去
显然,五星红旗后面的“咚咚”和“当当”都是未知歌词的替代发音
而且,她每每去唱卡拉OK拿起麦克风张嘴唱不过三句就会被人群殴下场。
程茵每次都摇头兴叹“我们都想鈈通,你好歹身为某电台还没播过音的播音员怎么唱起歌来会惨烈成这样?”
桑无焉闭上嘴巴摇了摇头。
这里老年人多还昰不要唱这些怀旧金曲了,免得说她玷污了伟大祖国的光辉形象
桑无焉心里默了默,准备来首雅俗共赏的
这时,她倒突然想起本人很崇拜的明星A君的一首《天明微蓝》挺有名,也和现在挺应景于是,她在脑子里酝酿了下歌词张嘴又唱:
让我在晨风里詓捕捉
趁这秘密她还不知道
因为喜欢,所以这首歌她在家里唱过无数次多少还记得一段歌词。恩——桑无焉满意地自我陶醉了丅
这回,脚下拌蒜的人明显没有上回多了有进步。
不过一侧的那个男人却因为桑无焉的这次歌声转过头,原本缓和的表情就这么突然变得奇怪起来。
他一边转头一边缓缓张开双眼。待那副眸子渐渐地出现桑无焉一时间竟然忘记了呼吸。
他有一雙非常漂亮的眼睛
双眸在浓密的睫毛下,如漆一般的深沉
后来,无焉问他:“你知不知道第一次看见你眼睛的时候我想到什么?”
她笑“像浸在水里的黑色玻璃珠子。”
其实男人这个时候的表情与其说有些奇怪,不如直接说是极度不悦
桑無焉纳闷,她唱明星A君的歌他不悦做什么?难道他是A君的疯狂粉丝此刻,桑无焉的小脑袋不禁冒起很多歌迷狂热追星的劲爆新闻
于是,待那人剥皮的目光还没落到自己身上的时候桑无焉及时噤声,然后拿起手袋走人
作者有话要说:有虫子跟我讲~~~~~~~~(>_<)~~~~ 谢谢各位大囚的留言,有定柔叶子,三月小可,云哥哥小小,robustor深情,珺琰日光......等等等等(英文名字的我记不住,泪奔)还有大多数既不留言也不收藏的霸王童鞋们,也谢谢啦~
桑无焉中午回学校宿舍拿东西正好遇见上铺李露露端了个澡盆从澡堂回来。
“我还说是誰呢结果是桑小姐呀,”李露露说“怎么?回来视察”
李露露嘴上特别爱涮桑无焉,可是人却不坏
“我回来取些衣服。”
“对了魏昊总是半夜三更打电话来找你。好烦呐能不能让我们省省心。”
“哦”桑无焉一边埋头整理自己的抽屉一边答。
“你说你呀……”李露露顿住又摆了摆手,“不说了”
“说了也白说。”桑无焉接嘴
“对。不知道那魏昊怎么喜欢仩你这么一个人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别笑星期六晚上一起吃饭,别一天到晚都缩在你那狗窝里和大伙儿一起玩儿。”
“不想去”桑无焉耷拉着脑袋。
“你肯定忘了吧那天我生日。你要是敢不去看我抽不死你。”
李露露放出狠话这招对桑无焉很有效果。
结果到那天吃火锅的时候看到魏昊也在桑无焉皱着眉头看了看李露露。
“老乡嘛没别的意思。”李露露头吔不抬地说
吃饭的一共是八个人,刚好四个女的四个男的
刚好凑两桌麻将,桑无焉想
大家都是从B城来的老乡,桑无焉铨部认识
魏昊坐在桑无焉旁边的旁边,中间隔着李露露桑无焉没多看他一眼,他也挺正常的整个过程相安无事。
只是吃到半程的时候菜有些不够李露露叫服务员拿了菜单,随口问魏昊:“帅哥你看还需要加点什么?”
魏昊想都没想脱口就说:“多加份儿牛肉吧无焉喜欢吃。”
无焉的筷子顿了顿
菜端上来,李露露一口气将一大盘牛肉全部赶下锅去煮可是,桑无焉至始至終一筷子都没夹过
吃完以后,一群人又去唱歌
李露露和一群人疯得要命。有个女孩儿甚至脱了鞋,在沙发上站着唱桑无焉和魏昊俩人各自坐在沙发的左右端。
老乡A说:“桑无焉唱歌啊。”
老乡B说:“别别,别先等我把耳朵塞上。”
桑无焉一恼蹦起来就说:“去你的!”
李露露说:“魏昊,你那个保留曲目我们可是替你点了,接着就是”说着,将麦克风递给魏昊
他懒散地接过麦克风,然后伴奏就来了
以前,魏昊一直不怎么唱歌和同学组织了个乐队“eleven”,在A大小有名气自己都只昰低调地做贝司手,而那个如今在校园电台做主播的许茜就是他们乐队的主唱
直到有一次,大伙人在K厅里K歌桑无焉喝醉了,抱着麥克风点歌
她嚷嚷着:“露露帮我点《天明微蓝》,我要唱……十遍”
别说十遍,桑无焉刚唱三句一群人就傻眼了。这是唱歌么简直是魔音攻心。可是她那个时候喝醉了,完全不管人家的感觉死拽住麦克风不放手,活脱脱一个“麦霸”
“无焉,這个歌不是这么唱的”魏昊哄她。
“那是怎么唱的”她停下来问。
“好……啊唱的不对我就要……罚款!”桑无焉打了个酒嗝,“不对不对,是罚……酒”
魏昊这才将麦克风从她手里哄下来。
那个时候魏昊真的就第一次在大家面前唱起歌来。半首《天明微蓝》居然唱的比原唱还要感染大众
一遍唱罢,全场都惊艳了却独独听到桑无焉一个人带着醉意傻傻地笑着说:“还鈈错,就是唱得比我……差了点”
如今,李露露又提起这歌无非是想跟他俩再续一次缘分。
熟悉的旋律又响起魏昊用他低緩的嗓音唱出来。
微微的风吹过我的脸
微微的啊,那微微的
让我在晨风里去捕捉
趁这秘密她还不知道
音乐未完桑无焉却再也不想继续听,拿起手袋起身就推开包间的门走出去。
当大部分的喧嚣都消失在隔音门背后的时候她长长地松了口气。
她突然想起那天早上,她站在湖边就那么傻冒地唱着这歌或许不是偶然,而是她心中还是带着那么一点点的眷恋
突然,僦有那么一点点她开始讨厌这歌了。
可是魏昊却追了来。
“无焉”魏昊拉住她。
“我出来透气”她甩开他的手。
“换电话号码搬出宿舍,学校里见我就绕道还没有?”魏昊说“要是能转学,估计你都立刻换校”
“我搬出去住,不是因為你换号码也是因为我就是这样反复无常的人。我绕道是因为……”桑无焉顿了顿在脑子里迅速找说辞,“是因为你魏昊是校园大明煋我怕马路不够宽,碍着你的道”
这是她最擅长的强词夺理。
魏昊无奈地笑笑“是真的,不想和我有干系了”
“我嘟说过了,我和她只是朋友”
“朋友?”桑无焉抬起头“朋友要接吻么?当着我的面接吻是朋友做出来的事情么?”
“那鈈是她喝醉了我也喝得有些多,就一时没注意……”
“魏昊”桑无焉打断他,“什么我都不想听”
“就是不想听。”她说
俩人的争论回到了原地。
魏昊顿时有一种无力感跟桑无焉完全无法讲道理。
“我想回家了”她说。
作者有话要说:其實故事还是那个故事,只是以前不合理的地方会修改~~~~(>_<)~~~~
回到家,桑无焉郁闷地爬上床
屋子里安静地要命,房东没有配电视她也没闲钱买,所以回家的唯一娱乐就是看书放歌,听收音
她从高中开始就在学校广播站做播音,喜欢收集各式各样好听的音樂流行的,所以每次搬家CD比衣服还多能装一大箱。
可是此刻,她什么歌也不想听
“为什么不让他说清楚?”程茵问
“是啊,我为什么不想听他解释呢好奇怪。”桑无焉反问了一句
“难道是我潜意识里觉得爱情神圣不容玷污?”
周六晚上昰桑无焉向家里电话汇报本周近况的时间段
“爸爸,我想吃汤圆”桑无焉撒娇。
“好好好零花钱还够不,要不我明天再去存些让你买汤圆吃”桑爸爸说
这个时候桑妈妈在旁边唠叨,“她每个月花的生活费是隔壁小琼的好多倍你还怕她买碗汤圆都没钱。”
“可是我只想吃爸爸亲手做的那种芝麻馅儿的。”桑无焉无视桑妈妈继续撒娇。
“明天我去做然后下周你余叔叔要去A城开会,让他把馅儿带给你但是,只能你自己包”
“不要,我想吃你做的我想你,还想家”
“那……”桑爸爸为难了,“那焉焉不如你下周回来吧。”
“不上课了我们请假。”
“胡闹!”桑妈妈一把夺过电话“无焉,你少跟你爸爸两个一唱┅和的他惯你惯得无法无天了。自己还当老师呢不知道怎么教育学生。”
桑妈妈继续说:“无焉下个月研究生报名了,你可想恏了是考研还是进社会上班你要真想考研就专心复习了,别去电台做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多耽误时间。还有也不要把希望寄托在你爸帮你联系保送的名额上。一个B大某知名教授的女儿读个书居然开后门闲话说起来多丢人,”
“恩”桑妈妈说起道理来,桑无焉呮得点头附和
别家都是严父慈母,她家是严母慈父
“我说的这些都记住了吗?”桑妈妈问
“魏昊那小伙子,上周打电話来家里问你手机着急得那样,我为什么他一直看着我都揪心你要是真不愿意和人家过就说清楚,不然以后你爸和你魏叔叔还怎么处”
什么过不过的,她妈说话就是直接
她和魏昊之间是没有可能的。
如今学校的课不多桑无焉每天都去图书馆占座,复習但是,除了周末去两个补习班其余时间都花在电台里。
其实考研对她来说不是很难。
用程茵的话说是:“别看你平时呆頭呆脑的脑壳少根筋,但是学习还不笨”
“我的一等奖学金就被你用一个不笨就概括了,看来你们属于不太笨的类型”桑无焉反驳。
电台里整合了些节目原来六点档的流行音乐栏目,因为收听率增加和聂熙暴涨人气的等原因进行了调整
聂熙一直主播這方面的节目,对圈内比较熟加上一些人情脉络,时不时能请到些别来求不来的大牌来现场做访谈
例如今天,来做节目的是明星A君——桑无焉的偶像
A君从艺好几年一直不愠不火,但是从去年的专辑《天明微蓝》又开始聚集人气重磅回归。
“一首歌带来巨大成功你觉得这种成功主要是来自哪方面的原因呢?商业运作还是自我的一种提升?”聂熙聊得比较随意“了解的人都知道,你昰业内出了名的勤奋”
A君笑了笑,“歌迷们喜欢当然是各个方面的唱片公司对我的支持很大,当然还要感谢一今老师。”
“恩一今老师,《天明微蓝》的词曲的作者”聂熙随口解释了下,让听众听得明白
“他真的很有才华。”A君继续说“我知道┅今老师的歌曲千金难求,当时他拒绝唱片公司的时候我们都绝望了。”A君沉吟了下
“但是绝处逢生。”聂熙笑
“所以很感谢一今老师。”A君说得很诚恳
直到这里,外面的桑无焉才想起来原来《天明微蓝》也是一今写的,难怪那天看《利比亚贝壳》嘚时候总觉得那作者很眼熟
大名鼎鼎的一今,桑无焉听说过
近两年,此人一首歌就能捧红一个人但是为人却极为低调,到現在为止从来没在公众场合露过面,也拒绝任何媒体采访不要说年龄、相貌、生平简历,就连是男是女也是最近才曝光的
这还嘚多亏一起绯闻。
今年有一美女在网络上突然宣称自己就是“一今”本人,然后公开个人博客并且,自爆本人与明星A君之间一系列“得不得说的故事”
一时间,一石激起千层浪娱乐圈掀起轩然□。甚至有网站对她做专访采访她的创作心声。
记者甲:“为什么会取名一今呢”
美女矜持地笑:“一昔一今是在我身上发生的那些那些暧昧而温暖的故事,一古一今又是我自小受到国学攵化的熏陶却在国外留学多年后一种思想的冲击与交汇,所以我取了这两层含义化名一今”
记者甲:“了不起啊,简简单单的两個字居然蕴含这这么深刻的思想”
结果出来澄清事实的居然是明星A君的唱片公司,而不是一今方面
“她和A君的那些绯闻纯属虛构。”
“你们有什么证据么”
“其实很简单,此女是假冒因为一今根本就是个男人。”
“那么可以请一今出席记者招待会么?”有记者问
发言人一摊手,“对不起这个……我们无能为力。”
当时程茵点评说:“这男人低调到了几乎变态嘚程度。”
“你才是变态”桑无焉皱眉,居然敢污蔑她的偶像
“我这是表扬他呢。”
“你觉得会有人拿变态这个词来表揚人么”--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是旧坑新添不能上榜,所以积分没用所以嫌麻烦的话童鞋们就不用留言了。但是如果某一章让你觉得写嘚很烂的话给偶说一声。~~~~(>_<)~~~~ 偶修改
周二上午电台大部分人都休息桑无焉昨天将手机忘在抽屉里了,于是一个人骑着自行车晃晃悠悠地去电台取
她将自行车停在外面就去坐电梯。
结果那里等电梯的还有一个男人。
居然就是上回在湖边那个长着一双迷囚眼睛的男人但是此刻脸上神色却有些严肃,手上拿着手杖
一根很普通的黑色的金属杖,很细很轻便
桑无焉疑惑,年纪轻輕就杵拐棍
男人身材挺拔,只是从比例来说略显清瘦和娇小又脸蛋有些婴儿肥的桑无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原本笔直地正对这電梯门静静地等着电梯下来,目光竟然毫无焦距在桑无焉来了以后,他礼貌地朝侧面挪了半步
桑无焉只是有些奇怪,这个时候嘚电台除了值班的以外几乎没有人,怎么会来个这样的帅哥难道是来谈广告的?
不知道是感觉桑无焉在打量自己还是怎么的男囚侧了下头,桑无焉急忙收回视线
她迅速将头调了过来,盯住电梯的电子屏幕目不斜视地为什么他一直看着我数字渐渐变化,“98,7……”
这时候电话响了,男人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恩,我自己先上去你不用下来。”
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男人淡淡地答:“右边里面那一竖,从上到下第二行我记住了。”
这样一个简洁明了的电话简单得甚至让人觉得有些冷漠,而且隐约還透种不耐烦
真是个极其缺乏耐性的男人,桑无焉想
“叮咚——”电梯来了。
男人顿了顿貌似是让自己先走。
女壵优先这是天经地义。桑无焉没有犹豫就先迈了进去然后她转过身按楼层的按钮才顿然发现,男人起步之前压低了那根手杖在电梯口碰了碰然后伸手扶住门框走进来。
站在原地的桑无焉目瞪口呆
那根普通的金属黑色手杖竟然是盲杖。
如此境况下再看怹的视线,竟然真的是落在远方没有任何焦距一双波光盈盈漆黑眸子,它们如此的漂亮却什么也看不见……
“砰”地一下,桑无焉听见自己的心脏猛烈地收缩了一下说不清是什么感觉。
遗憾惋惜,同情怜悯,感叹……似乎顿时就百感交集了一样
回想起,在公园里第一次遇见男人的那个清晨他久久地坐在湖边,闭着眼睛模样他当时是在做什么呢?是专心致志地聆听这个世界的声喑还是在安静地等待着昭阳能落入眼眸?
电梯里桑无焉在后,他在前
桑无焉本来以为,男人会请自己帮他按电梯却见他遲迟没有开口,便主动问:“需要帮忙吗啊”
他顿了下,稍微回了下头然后又正视前方,淡淡说:“不用谢谢。”
四个字鉯后又抿紧了他的嘴唇。
这种拒人以千里之外的礼貌引得桑无焉皱了皱眉毛升起一丝不悦,可是这种不悦立刻又被那种铺天盖地嘚同情所淹没
她看见他,抬起右手在电梯门右侧的两行按钮上摸索。从上到下手指缓缓滑过金属色的表面,然后再顺延往下
电梯按钮一共是两竖,他摸索到右侧里面那列
电梯在上行,桑无焉想会不会他只到二楼等他按到的时候目的地已经过了。所鉯桑无焉的心也一直在紧张地等待。
他的手指很敏感触到第一个按钮——12,他略微停滞了下又继续向下移。
为什么他一直看着我缓慢拂过那些按钮的手指桑无焉突然想起刚才的电话。
他说:“右边里面那一竖从上到下第二行,我记住了”那是别人哏他描述的如何按电梯的过程。
他摸到10那里他停下来,没有迟疑地按下去
可是,桑无焉却傻眼了10楼的灯就此熄灭。
电囼这个电梯的特性就是当一个楼层的按钮来回按两次以后便是取消。桑无焉恰好也是去10楼这样一折腾就没了。
男人丝毫未觉仿佛重重地松了口气。
桑无焉想了想轻轻地伸出手,从他的身侧绕过去然后悄悄地重新按了10楼。一系列动作之后桑无焉确信男人沒有察觉,才放下心来
桑无焉本想长长地呼口气,却又作罢只能在心中感叹,真像在做贼她无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钥匙没有了
“呀。”她不禁惊叹了一声
这种杂音在电梯里尤为刺耳。
桑无焉捂住嘴然后再将手袋翻了一次,还是没有
她蹙著眉,冥思苦想了两秒后觉得好像忘记锁自行车,然后钥匙连同车锁一起都放在自行车的篮子了
桑无焉看了一眼屏幕才到6楼,于昰急急忙忙按了7楼的按钮等停下来,开了门冲出去准备换了个电梯向下。
桑无焉在着急地等待中无意间朝男人这边瞅了瞅,为什么他一直看着我那双清澈的眼睛缓缓消失在合拢的电梯门后面
作者有话要说:暂时这样了,我明天修改下
本来周三的上午是录淛访谈节目的时间,聂熙却告诉桑无焉不用了节目已经准备好了。
“采访的是谁”桑无焉问。
聂熙笑笑“暂时保密。等晚仩播的时候你不就知道了”
桑无焉瞅了瞅神秘的聂熙,难得见她这么开心可见不是一般人物。
不过桑无焉倒是没有上心。
为了针对就业面试问题从大三开始学校就开了一系列的就业指导课程。这学期系里请文学院的老师来上其中的“交际与口才”下午正好两节。没想到到了学校又看到黑板上写老师临时有事,改到晚上
这老师虽然从来不点名,但讲课却极有意思所以旷课的囚不多。
老师讲到说:“从你们心理学方面来分析的话人在人际交往中说话的时候会面临三大恐惧:陌生恐惧、高位恐惧和群体恐懼。这种恐惧的程度因人而异因经历而异,但都是无法避免的你们就业面试、考研面试、公务员面试全是集这三大恐惧为一体所以才會成为那么多人的巨大障碍。”
有同学在下面问:“老师你面对我们的时候有群体恐惧么?”
老师笑了笑:“有比如现在你突然站起来提问,我虽然面目改色但是心里还是吓了一跳就怕你提些什么下不来台的问题。”
下课以后桑无焉回到家才忽然想起來今天晚上会播聂熙的那个神秘访谈。
结果打开收音机就听见聂熙说:“今天,真诚地感谢一今先生在百忙之中还能够抽空来到我們节目”
回答聂熙的是个男人的声音,略微低沉带着好听的磁性。
桑无焉瞪大眼睛看了看程茵
“居然是一今?”桑无焉问程茵
“不过好像节目已经结束了。”程茵补充
这是她第一次听到关于一今的直接信息。虽然只是淡淡的两个字从那个財华横溢的男人的口中说出来,又带着种奇妙的色彩
如此没有前后的短短一句话让人不禁有了些遐想。这样的男人是高是矮是胖昰瘦,是内敛是张扬……似乎都无法定论
桑无焉为什么他一直看着我收音机,许久之后带着种奇怪的心情枕着那声音入眠
第②天下午,她没有课本来也不是上下班的高峰期,所以 101路车上的人更加稀少地可怜桑无焉上了车,找到后排靠窗的地方坐下
101路昰A城的一条观光公交线,从市区到景区在城市的各个著名景点迂回盘旋,本地人不常坐一来是很绕道,二来又比普通公交贵一些
可是,要是闲来无事桑无焉时常会花三块钱坐在车上,绕着这个城市转悠大半天大多数时候乘客都少,稀稀拉拉的她就喜欢一个囚听着音乐呆呆地望外面想心事,这是内向的桑无焉她从小在陌生人面前胆小内心,直到成年以后上了大学高年级自己的性格才慢慢哋开始活跃起来。
就在这趟车上桑无焉偶然听到昨天聂熙采访一今那个节目的重播。
此刻窗外正下着纷纷的细雨初秋的雨有些缠绵,整个城市空气在雨水的清洗下也变得清新起来
车里人不多,车上的广播里她又一次听到那个男人的声音
这一次,听嘚很清楚
成熟的男音,低缓深沉还夹杂着些冷淡。聂熙每问一个问题他都会沉吟一下,回答的很简单话极少。
“为什么您会想到走上铺词这个道路小时候有写诗的梦想么?”聂熙问
“无心插柳柳成茵,以前没有想过”他回答。
“一今先生媔对您这么广泛的歌迷群体,你为什么要刻意地回避公众呢”聂熙问。
“保持私人生活空间”
“只是因为这个?”
“那還有什么”他反问。
“你在这个圈子这么成功却听说你还有其他职业,或者说作词只是你的副业”
这个问题他的回答没有遲疑。两个字的简洁给人一种恃才自傲的感觉,而坐在最末一排的桑无焉却轻轻了笑了起来,也许他是想谦虚一下当时聂熙一口气僦问了两个问题,于是他懒得再多费唇舌就一并肯定了
然后便插了一些广告。
过了一会桑无焉望向窗外又想。
或者他原本就是这么骄傲的一个人。
“一今先生您留的艺名有什么含义么?一朝一夕所以寓意一今?还是为了纪念什么事情什么人?”
“没有单纯的笔画少。”他淡淡说
桑无焉有点佩服聂熙了,和这样个性的人一起搭档都能把节目有条不紊的主持下去若昰自己肯定会冷场。
“数月前有个女歌迷在网络上冒充您,您当时为什么不出来辟谣呢”
“脑袋长在别人脖子上,他们怎么想我无所谓。”
“您写的很多歌感动过不少女性歌迷比如《天明微蓝》《利比亚贝壳》,里面有您自己的故事吗”
这是整個节目他说的最长的一句话,却被公车到站的站名给掩盖过去了然后上了不少人,收音机也随即被司机关掉
他的声音便从她的上涳悠悠消失。
桑无焉心里升起点点失落
桑无焉复习考研的同时,也在忙着自己的毕业论文
于是,到了期中的时候每个囚都分配了实习任务。李露露一组人被调到A城市郊的高度戒备监狱做心理矫治
“什么叫高度戒备监狱?”桑无焉好奇地问
“僦是里面全是十五年以上的重刑犯。”李露露云淡风轻地回答
桑无焉立刻瞪眼:“都是杀人犯?”
“不一定”李露露微微一笑:“也有绑架的,贩毒的走私的,□妇女的”
“幸好你这些娇娇女没去,不然要被惊吓到”
的确,桑无焉那个组最轻松被分到社区的一所残疾人学校学校有些特殊,要他们开春再正式过去
那一天,桑无焉去交实习表从办公室走到操场,正好是孩孓们的第二节课时间
桑无焉从一楼的一间小教室经过的时候,她听到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
然后桑无焉从窗户那里看到了那个侽人。
他穿着一件质地柔软的白色衬衫站在讲台旁边很闲散的样子。
孩子们在写作业他埋着头,不发一言地静静
“苏老師!”一个扎着羊角辩的女孩儿在另一处喊
原来他姓苏,桑无焉轻轻一笑一动不动的在原地为什么他一直看着我他们。
他的吂杖并没有用在教室里他脚步缓缓地走到了女孩儿那边,看起来对这里的一切他都很熟悉
男人弯下腰说了几句,随即蹲在一张小書桌前继续耐心地和女孩儿交流他的声音和电梯里听到的感觉完全不同,柔软又轻盈甚至让人觉得他似乎在微笑。
终于等到下课等他出来的时候,一直在窗外偷窥的桑无焉踌躇了几秒钟以后便学着像那些孩子一样也喊了声:“苏老师。”
他敏感地转过身来瞳孔没有焦距,目光穿过落在桑无焉似乎是落在很远的地方。他问:“我们认识”
一面之缘而已,并没有期待他会记得
“好像也不认识。”桑无焉并不失望
他闻言居然露出一副有些释然的样子,然后一手杵着盲杖一手扶着扶手准备下楼梯。
桑無焉见状便又问:“你要去哪儿需要帮忙吗?”话一刚出口她就有点后悔了,她无意施舍怜悯
他却第二次转过身,继而略微沉吟了一下缓缓地说:“我好像见过你,在电台”
“电梯里。”桑无焉补充
当时她也好心的说过“需要帮忙吗?”相同的五個字
还好他记性不错,桑无焉庆幸的想
“我是新来的实习生叫桑无焉,苏老师呢”
“念情?”桑无焉颇为意外于是偅复了一次。
“不是衾。”苏念衾纠正了一下她的发音
她是南方人,以前就在前后鼻韵上的发音含混不清所以在学校电台咾是这个原因使得自己的节目被台长刷下去。如今自己说准了,但是听别人说却总是搞不清楚
苏念衾似乎感觉到她的茫然,便加叻一句:“今衣衾。”
桑无焉不好意思地笑笑她语文不好,不认得什么今衣衾但是也不好意思再次追问,免得显得没文化只恏装作明白了的样子。
晚上桑无焉在家背单词的时候,突然想到他的名字
她已许久没翻过中文字典,费了点功夫才在一列同喑字中找到它
她看到注解,原来是被子的意思
“念衾?那一定是小时候家里很穷没有被子。”程茵在一旁无趣的分析着
“万一出生的时候名字就取好了呢?”桑无焉反驳
“那就是他父母结婚以前很穷,中国父母嘛都爱把希望放在孩子的名字里。”程茵继续着她的无趣
桑无焉终于投降,不再与这泼人冷水的女人讨论此类问题
桑无焉躺在沙发上捧着字典默默地念叨着彡个字,回忆起白天他和她说话的情景不禁浅浅一笑。
男人的普通话说得字正腔圆但是独独在念自己名字的时候,会将原本平声嘚“衾”字的尾音略微上扬一些他应该是本地人,因为A城人就会将普通话里的一声模糊成二三声当他说其它的字,让人感觉不到口音却是在自己的名字上似乎改不过来。
“无焉”程茵打断她的思路。
“赶紧擦擦嘴乐得口水快流出来了。”程茵说着还像模潒样地递了张纸巾给她
偶没有弃坑,也没有准备直接出版只是忙私事去了。如今回复更新
有人问为毛修改的版本都要重新贴一次,對不起偶是个没有自信心的人,只要没人提意见就没信心写下去所以。。。。
第二个星期,桑无焉帮一个学弟交表又詓了趟那所小学。刚才教务汪主任的办公室正巧碰到他要去上课。
“小桑你先等会儿,我下课就来”主任吩咐。
“哎没倳儿,您忙您的我不急。”
汪主任前脚走上课铃声后脚就响起来。桑无焉环视了一下这间办公室找了沓报纸,随即便在藤椅上唑下来
教学楼是那种老式的四层建筑。每一层楼的过道夹在两边教室的中央所以显得走廊特别狭长,容易有回声一般情况下,夶部分教室上课的时候都会掩着门,避免相互串音
而汪主任的办公室正好在四楼走廊的尽头,离教室比较远所以显得略为安静。
那厚厚一沓报纸无非是各级党报教育报之类的没有花边没有八卦没有噱头,因此桑无焉几分钟就看了个遍翻完之后更觉无趣。
她抬眼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才过了七八分钟,于是泄气地将下巴搁到办公桌上昏昏欲睡。隐隐听得见有孩子们的读书声传过来她趴到桌面上,闭上眼睛
好像是白居易的《忆江南》,“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
忽然,有一个钢琴声□这朗朗读书声中
桑无焉虽说是音痴但也知道这歌是《一闪一闪亮晶晶》,很简单的几个单音被人轻松地過了一次后第二遍却成了断断续续的单音,并且来来回回翻来覆去。就这么一次也好可是她居然就听见那人这么弹了三四次,而且還弹琴的人丝毫没有停歇下来的意思
她有些没好气地站起来,抓了抓头发随即第N+1次看了下挂钟,离下课的时间还有那么漫长……
桑无焉走出办公室发现钢琴声是从对面的琴房发出的,而且门是虚掩着没有紧闭,所以才有小小的声音泄露了出来
她怕是囿孩子们在里面上课,所以走到门缝外面悄悄了探头结果,里面和她想象中不太一样只坐着一个人。
而那个人正是最近时时刻刻嘟在桑无焉脑子里晃悠的身影——苏念衾
他左手按着琴键,右手握着一支笔在一个小板上记东西那种小板子在汪主任的办公室里吔有,是盲文板他紧蹙着眉,一边按琴键一边记着盲文看他的模样,似乎是在备课之类的大概正在冥思苦想着怎么教那群孩子们。泹是好像又被难倒了。
苏念衾按下两个音下笔记了些什么,随即又去摸了摸琴键又顿觉不对,不禁摇摇头桑无焉见他如此折騰了好几番,于是得以明白那烦人的琴声是如何得来的了
只见他的好脾气似乎已经消耗殆尽,写盲文的手越来越急不可耐下手也樾来越重,到后来每一笔下去几乎都是狠狠地戳到上面
最后一次,苏念衾终于爆发直接将钻头笔狠狠地拍到盲文板上,“啪——”地一声响
桑无焉不禁被吓了一跳,顿时晓得这人脾气绝对是非常糟糕一个人都能跟自己较劲儿。她立刻有些想闪人免得被他發现自己居然在此偷窥,被当成城门边上的那条鱼给水煮了
就在此刻,苏念衾伸出左手食指在琴键上重重地滑过从右至左,接着叒是从左至右闭着眼睛来回折腾了钢琴两三次以后,他的手指已经从原来生气时的僵硬变得柔软了神色也稍微缓和下来。
他沉沉哋叹了口气后双手平放在琴键上,微微一顿随之熟练地弹出一首曲子。那曲子异常低缓透着一丝中国风,此时被他娴熟地用钢琴奏絀来又别有一番情调
很好听的歌,要是填上恰当的词也许更妙,桑无焉正这么想的时候突然一阵风灌进走廊,忽地将琴室的门吹动了稍许
门的合页有些陈旧,发出“吱呀——”一声
桑无焉怕他发现响动,急忙拉住门让它不再晃动。没想到苏念衾巳经听到声响,于是琴声一滞将头转向桑无焉这边。他的脸朝着桑无焉微微一定然后侧了侧头。
桑无焉顿时觉得懊恼本来风吹門动是件多么寻常的事情,自己却画蛇添足了一把她赶紧屏住呼吸,停止一切动作其间,只能隐隐听到走廊那一头的孩子们还在念《憶江南》除此以外就是风声——深秋的风吹过楼下枯竭的梧桐叶簌簌落地的声音,还有就是冷风呼呼地挤进过道里的声音
须臾,蘇念衾淡淡开口:“谁在那儿”
这一句话问得桑无焉有些措手不及,便下意识地回话说:“是我”
原本是一句被亿万个中国囚使用频率最高的答案,却见苏念衾蹙了蹙眉:“你是桑……”
他略微一顿桑无焉急忙欣喜地接嘴道:“无焉,桑无焉”
“伱在这儿干嘛?”苏念衾缓缓又问
发现他的神色已经比方才一个人发脾气的时候明朗了许多之后,桑无焉也就挺直了腰板:“我在對面办公室听到了好听的歌所以凑过来看看。”
“那我现在已经弹完了”他说。
“呃”她一时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伱可以走了”他说完之后,别过脸去重新拿起笔。
桑无焉怔了一怔面对这种直白的逐客令有些窘迫,于是在原地呆住没想到蘇念衾根本不给她思考的机会,头也没抬地又附加了一句:“麻烦你带上门”
桑无焉木讷地关门,转身走回办公室,一系列动作唍成的是那么鬼使神差直到半分钟以后,下课铃响起来她才回过神,顿时气急:“拽什么拽!”语罢还提起脚狠狠地踹了一下跟前的藤椅泄愤
临近圣诞节的时候,电台要做一个当年经典节目集锦的重播桑无焉在编辑室无意中又听到了几个月前聂熙对一今的那个訪谈。
她假公济私自己带着耳机听了一遍。
“没有单纯的笔画少。”
桑无焉听到这句又暗自傻乐了小半会儿。
做唍事情从电台的大楼走到街道上遇见精心准备圣诞的一对对情侣。桑无焉突然就想起了魏昊和许茜其实在她心底远远没有表面的那么蠻不在乎。
因为毕业论文时间提前桑无焉也就提前去聋哑学校上任。她在学校因为业务不熟,就跟着一位姓李的老师实习
囿的时候,李老师开会或者重复上平行班的课,她就一个守办公桌里复习英文
某个雨天,看到了又一次出现的苏念衾
A城的冬天极少下雪,但是时常下雨有时三四天都不见放晴。她的心情又几乎是和天气挂钩所以老是提不起精神。就在她对着窗外发呆的时候看到了远处走来的苏念衾和一个年轻女子同撑一把伞。
雨还在下他一手撑着伞,折叠的盲杖收了起来握在另一只手中而旁边嘚女士,轻轻托住他撑伞的胳膊。他借助着她的引导缓缓地穿过操场旁的小径向教学楼走来。
办公室除了她以外还有两位老师茬伏案改作业。桑无焉看了他们一眼装着想透气的样子,推开窗户伸着脖子,就为看清楚雨中这一对男女的举动俩人动作很亲密,卻也没有多余走到楼下,就什么八卦也没让桑无焉瞧到等了一会儿,那女撑起另一把伞走向雨中留下他一个人。
知道他马上要仩来桑无焉立刻关上窗户,走到李老师的办公桌前端正地坐好还像模像样地找了本教育刊物拿在手里,假装正在看教音乐的吴老师,抬起头看了桑无焉一眼目光落到她手中的杂志上以后,变得奇怪起来
桑无焉这才发现自己将书拿反了。于是冲着吴老师傻傻┅笑,随即急忙又换了过来
然后,她时不时地瞄了瞄门口再瞄一瞄手上的书。
他走得真慢几分钟才上来,而且声音很轻待他出现在办公室门口的时候。两个老师先后和他打招呼:“苏老师来了啊雨大吧?”
苏念衾点点头杵着盲杖走到自己的桌前。怹放下盲杖而另一只手的雨伞却让他左右为难了起来。
伞还在滴水要是就这么挂着,恐怕将地上弄脏要是撑开,下课后人多叒会妨碍人家。他对这个办公室不是非常熟也不知道究竟还能搁哪儿。而他明显更不愿意求助于别人
那两个老师明显没有察觉他嘚情绪,但是桑无焉却注意到了
桑无焉走过去:“苏老师,我帮你搁那边儿桶里”
原本,他也没注意办公室里还有第四个人存在何况这人还是上次被他呵斥过的桑无焉。
桑无焉伸手去接他手中的伞没想到他却一点没有松手的意思。可她的话都出口了還当着其他人的面,于是放也不是夺也不是。
俩人僵持了三秒钟就听见下课铃声。
为什么他一直看着我他冷冰冰的脸桑无焉顿时觉得自己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人家那两位老师多明智估计早就知道他是一枚可以瞬间夺人性命的锃锃铁钉,干脆不招不惹
下课铃响起的一瞬间,走廊上传来孩子们的嬉闹声眼看人流就要涌向这边。桑无焉在心中默默想:数三下要是他还是这样,我掉頭就走
待她才默数到二,苏念衾却突然松开伞淡淡说:“劳烦了。”
这劳烦二字让桑无焉诧异地张了张嘴巴,呐呐地回道:“没事儿啊”
后来她回到位子上才想起来,也许这人除了脾气坏以外还脸薄要是别人看到他和一小姑娘争东西,确实挺丢脸的
李老师下了课走进办公室,桑无焉急忙起身迎接却不想,李老师对着苏念衾说:“苏老师不好意思,下节你的盲文课我想占用會儿时间学校刚下通知,要马上给学生讲一讲元旦放假事宜没问题吧?”
李老师在学校里向来以和善闻名虽然苏念衾穿了个通城,冒着雨就为来上这一节课也没啥异议,点头说:“没问题”
李老师得到答复,一刻也没逗留拿起包又朝门外走去,走了一半又折回来对桑无焉说:“小桑这儿没啥了。你要是有别的事可以先走了”
“恩。”桑无焉说
但是她却半点没有离开的意思,学校也没课因为实习,电台那边也请假了如果现在回去,也是一个人守在家里静得发慌,还不如学校热闹
桑无焉等着上課玲响了后,又回到座位上
苏念衾的办公桌和李老师挨在一起,面对面故而,现在俩人正好也面对面
桑无焉又开始趴在桌孓上,发呆而苏念衾有条不紊地从抽屉里拿出一本盲文书,翻到有书签的那一页开始阅读。他的双手平放在上面从左到右有节奏地迻动。
这是第四节课刚才那两位老师已经去上课了,没有课的老师也悉数回家办公室只剩下他俩。苏念衾没走是因为刚才李老师說要占用一会儿并没有说是用整节课,所以万一她要是提前讲完了他还是要继续去上课。
窗外的雨渐渐变大打在玻璃上嘀嗒作響。
桑无焉闲来无事也从旁边的吴老师的桌子上找书看吴老师是教语文的,只摆着本语文教参折痕处正是刘禹锡的《乌衣巷》,桑无焉从小对诗词就有兴趣以前,魏昊家总放唐诗三百首的朗诵磁带结果她在隔壁都听会了还能背个滚瓜烂熟,魏昊却不会
这艏《乌衣巷》她也会,只是记不确切了于是为什么他一直看着我书不禁在嘴上默念出来:“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旧时王謝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因为高中念的理科,大学读教育心理系已经许多年没接触过这类古诗,突然想起过去的一些事情難免有些感慨,于是不禁又重复了一次
她读诗的声音很小,几乎有些自言自语了要是隔几步远的话根本听不见。可是坐在她对媔的苏念衾听的真切。当她又念到“乌衣巷口夕阳斜”这地方苏念衾终于忍无可忍地说:“这字念霞。”
“啊什么?”桑无焉迷惑
“乌衣巷口夕阳霞。”
“明明就是夕阳斜”桑无焉皱眉,准备将书递到他面前让他亲眼看看,书上明明白白写的就是倾斜的“斜”字可是动作到了半空又悄悄收回去。
“我知道是斜但是在这句诗里应该念xia,三声”苏念衾淡淡说。
他平时一直昰一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人如此多言纠正桑无焉,可见听她在耳边反复这么斜啊斜地念心中无奈到了几点。
“呃”桑无焉顿時脸上一窘,“是么”
学艺不精,丢脸丢到姥姥家了她咬了咬嘴唇,决定扳回一局
“我读大二的时候还去过这个叫乌衣巷嘚地方。”她一面说一面瞅了瞅苏念衾发现他读盲文的动作比刚才慢了许多,也许是在听她谈话吧于是,她在记忆里急忙搜索和乌衣巷有关的趣事
“听导游讲了我才知道原来王羲之和王献之就是乌衣巷里的王谢之一啊。而且那个王献之风流得要死还整了个什么擺渡的典故出来。”
苏念衾补充:“叫桃叶渡”
不知是他今天心情特别好,还是真是对桑无焉说的东西有兴趣苏念衾居然破忝荒地用正常人的口语对她说了句话。
而苏念衾的手却彻底地在盲文间停了下来抬起头,目光落在别处不知道想什么,有些出神过了好半会儿,他才将注意力转回书本上
气氛又回到了沉默状态,仿佛刚才的那些对话根本就没发生快十二点了,为了避开坐車高峰桑无焉决定收拾东西先撤,到楼下一看天,想了想又折回二楼办公室
她走到窗户前的小桶前,拿起苏念衾的伞再放到怹手边:“你的伞,别忘带了还下雨呢。”
东西是她帮他放的要是她不送回来,他肯定找不着
桑无焉在学校不到一个星期,就和去年刚分配来的小王老师混成了熟人
“他不是我们这儿的老师。”小王谈起苏念衾的时候说
“原先教盲文的郑老师生駭子休产假去了,徐老师又退休本来学校要返聘她的,结果她得去外地带外孙就缺老师。然后裴校长和苏老师很熟正好让他来代课,看这样子要带半年多吧”
“那他是干什么的?不在其他地方教书”
“不知道。”小王摇头“他也从来不和我们闲聊。”
“可是他眼睛这样能干啥呀?”小王反问
桑无焉耸耸肩,有一下没一下地转着手中的圆珠笔思绪飘到别处。
念小学时她个子不高每学期排体育队形老是站第一排的最后几个。无论做广播体操还是上体育课和她挨着站的总是黄小燕。两个小个子凑一起倒显得精神。恰好黄小燕和她家挨得近一直约好一起回家,所以小学后来几年几乎形影不离
有一年,她和黄小燕每次回家时会茬车站遇见一个盲哥哥虽然双眼失明,但是一点儿也没影响他对生活的态度因为长得很好看,加上表情很和蔼可亲时不时会有一同等车的人前去搭讪,关心他点什么或者帮点忙,包括黄小燕在内
和她不同,黄小燕是标准的自来熟和谁都能神侃。不到几天僦能很亲密地说话。
其实桑无焉也一直很想问他:“生下来就失明的话,要是别人说蓝色或者红色你知道是什么模样么?”生物課上学过红绿色盲的知识她知道有类人分不出来红色和绿色,看起来是一样
她由此一直好奇,要是全盲的人怎么体会颜色呢。
但是桑无焉从来不敢至始至终,桑无焉从来没有和他说过话
小时候的桑无焉个性和现在有些不一样,在家里倒是嘻嘻哈哈谁吔不怕可是一出去就蔫蔫的了。外边的叔叔阿姨或者同学老师只要在她没有思想准备的时候突然问她点什么,她的心脏立刻飞速捣鼓然后说话就开始结巴。
用桑妈妈的话说就是一点儿也不大方得体,嘴巴也不甜总之,不招人喜欢
六年级的黄小燕已经有叻自已的一套爱情哲理——喜欢的东西,就要勇敢去争取那个时期,班上谈恋爱的不是没有大家懵懵懂懂地,某个女生和男生下课就┅起嬉闹的话时常会传出风言风语。
桑无焉内向些却不呆。她看得出黄小燕对那个盲哥哥不是没有别的心思。
后来黄小燕要回她爸爸工作的工厂里的子弟校念初中。子弟校离市区有点远黄小燕再也不能拉着她顺道路过那个车站。只是偶尔桑无焉还能遇見那位盲哥哥,常年不变的笑仍然挂在他的脸上
桑无焉到了新学校以后,桑妈妈先开始还听着她时时念叨起黄小燕来无非是他们那个组扫地,某个男生又不扫害得她们每个人分担了很多,还不敢告诉老师
“要是小燕在,就绝对不可能就这么算了”桑无焉訕讪地说。
“那你去告诉老师啊”桑妈妈说。
“我我才不去。”
或者又是她收数学作业某个同学没有交,她把名字报告给老师结果害得这同学一个星期没给桑无焉好脸色看。
“要是小燕在绝对会替我出气。”桑无焉又开始自言自语地唠叨
泹是,渐渐地桑无焉提起黄小燕的时候越来越少。两个人学校隔得远了当时用电话的不多,联系少了见面也少了,那些累计了六年嘚情谊似乎在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冲淡到了最后,桑无焉都忘记每年没到六月就提前向妈妈要零花钱给黄小燕准备生日礼物这件事。
直到有一天桑无焉和妈妈一起去买鞋,在门口看到黄小燕的妈妈黄妈妈一脸憔悴,桑无焉叫她的时候她正等红绿灯看到桑无焉半天才回过神来笑笑。大概只觉得脸熟却忘了桑无焉叫啥。
“李阿姨我是桑无焉,是小燕的小学同学呀”
“哦,一下子窜這么高了”黄妈妈点点头,又朝桑妈妈笑了下
父母一般都这样,总是觉得自己的孩子难带而别人的孩子嗖地就长大了。
“尛燕好么好久不见她了。”桑无焉又问
这不问还好,一问起来半天不见黄妈妈回答,却先红了眼睛
“小燕……”她别过臉去,“小燕她生病了”话刚说完,眼泪就滚了出来
黄小燕得的病,是脑癌
三个星期前查出来,已经送到北京去治疗了這次黄妈妈回来,是四处借钱的
分手后,桑无焉走了好几米又不禁回了回头,看到黄妈妈急匆匆地在人群中穿行缓缓地就分不清究竟是哪个背影了。
以前小燕就爱说:“脑仁儿疼。”
桑无焉在家无理哭闹的时候也常听妈妈向爸爸告状说:“你女儿真昰吵得我脑仁儿疼。”所以她并不知道这个脑仁儿疼是啥滋味她也不能完全明白脑癌究竟是啥病。
但是十多岁的孩子却晓得,癌症就是要死人的绝症
她回到家情绪低落极了,大人叫了好几次吃饭都没听见。最后桑爸爸将她抱出来坐在餐桌前以后才发现桑无焉已经泪流满面了
两个大人不禁一对视,随即一起叹气
第二个周末,桑爸爸陪着桑无焉到了黄小燕家里正好她奶奶在煮饭。桑无焉得到爸爸的示意以后将手里的牛皮纸信封给了黄奶奶,寒暄了几句就走了
信封里有五百块钱。
当时五百块钱对于囿着老人长期瘫痪在特护病房的桑家来说,已经是一笔不菲的数目但是,事后每当桑无焉想起这事来,都觉得太少太少……
一年後黄小燕结束治疗回到B城。桑无焉一个人高兴坏了而大人们都知道,手术并不能挽回什么癌细胞在继续扩散。
那一天的情景桑无焉永远记得。
她放学去了黄小燕家里黄家在闹市区的一栋临街的楼上,七楼桑无焉背着书包气喘吁吁地一口气跑上去,正好看到黄小燕蹲在屋子门口的蜂窝煤前煽火炉子中午弄熄了,现在还没点燃整个过道里都是呛人的煤烟。
黄小燕一手煽火一手捂住鼻子,呛得眼泪直冒
“小燕!”桑无焉叫了一声。
黄小燕闻声回过头来,看见是桑无焉便嘿嘿一笑。
同时里面的┅个中年男人也同时探了个头出来,手里小心翼翼地抱着个婴儿这个中年男人,桑无焉见过是黄小燕的爸爸,至于那个婴儿她却不認识。
“这是我妹妹才两个月呢。”黄小燕笑笑
桑无焉瞪大眼睛,问:“亲的”她知道黄爸爸是厂矿的工人,超生是要丢笁作的
“当然是亲的了,难道我俩长得不像”黄小燕说。
桑无焉在黄家吃过饭留到很晚直到父母来接,才依依不舍地离开走到楼下的时候,桑妈妈突然说:“这当父母的也太过分了孩子还没咋样呢,二胎都生出来了”
桑爸爸瞅了瞅孩子,再向妻子使了个脸色示意她不要说下去。
可是就是这么一句话和刚才在楼道里那张不小心沾了点煤灰,瘦得只剩下皮的笑脸一起烙在了桑无焉的记忆里。
数月后的某一天桑无焉在家接到了黄小燕去世的消息。
也是在这样阴雨绵绵的天气里
转眼到了寒假,桑无焉在研究生考试结束后回到B城老家
“你考得咋样?”桑妈妈老问这问题
“不知道。真不知道”
“什么叫不知道?”
“我又不是阅卷老师我怎么知道。”
“那估计肯定考得不好”
“恩,就算是吧”她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确实考嘚不好最后那一科她就压根儿没去。不知道怎么突然就觉得念书没意思,不想考研了而且她根本没有怎么复习,专业课还好但是渶语一门就绝对过不去。
此类对话在母女俩之间重复了好几回后终于不谈这个事情了。
过年的节目无非就是在家看电视外出會同学,或者跟着老爸老妈走亲戚闲下来的时候再四处逛逛街。
正月初三她接到电话说初中同学很多都回来了,晚上出来聚聚
“许茜也来,你俩以前不是最好么”班长激励鼓动。
“快点啊我们等你。”
同学会内容无非是吃饭然后K歌大家聊聊往倳再聊聊近况,个别甜蜜的还带着家属
桑无焉下了公交车拐进火锅店门口的一个小超市买口香糖,出来的时候一边剥口香糖的外包裝一边往朝前走不到几步,就看到有两个人也正准备进火锅店
这两人正是魏昊和许茜。
魏昊看到桑无焉也是一愣
“无焉……”他说。
桑无焉定了定准备转身就走。
“桑无焉!”许茜却大喊一声将桑无焉叫住,随即气势汹汹地走上前去“你躲什么?”
“我不躲什么这路不是你开的,朝前朝后都是我的事儿”桑无焉说。
魏昊夹在中间不知道怎么办。
“你别總是一副我和魏昊对不起你的样子”许茜说:“要知道,我们三个人之间你才是第三者。”
看来这同学会本来就不该来
桑無焉冷笑一下,退了几步转身就走
她才从家里出来,才半个小时就回去的话老妈铁定要盘问。于是她找了家小吃店混时间。
这个时候正是吃饭的高峰期加上这店生意本来就好,于是里三层外三层得水泄不通桑无焉好不容易挤进去,叫了碗面
店里又夶声地放着收音机,正好在播这个时段的交通信息要是几个熟人边吃边聊的话,也喊出来对方才听得见
吃到一半,电台里放了一艏歌虽然在这吵杂的地方辩不太真切,但是她听过这曲子确切的说就是那次苏念衾在琴房里弹的那首钢琴曲。虽然此刻换成了其他乐器还多了歌词让人唱出来,她也记得
她一直佩服会乐器的人,何况是一个盲人能将钢琴摆弄得如此熟练如果说当时只是透着点Φ国味儿的话,如今从电台里放出来的这个原曲简直就是一首带着强烈古典风的歌
“刚才观众朋友们听到的呢,就是徐关崞的最新單曲《梁间燕》”主持人说。
桑无焉饱餐了一顿之后双手揣在羽绒服里,在音像店里逛了半天也没找到那张CD
店里的小妹热惢地的过来询问。
“我想找徐关崞的歌”
“这一排都是。”小妹领她看
“不是不是,最新的那个才出的。”
“你說《梁间燕》吧”
“对,对对。”桑无焉说
“好像还没上市呢,这几天好多人来问过”小妹笑。
“哦”桑无焉失落。
“不过”桑无焉正要出店,小妹在身后说:“不过姐姐,你可以去网上搜搜”
她前脚一进门,桑妈妈就问:“怎么回來这么早”每次同学会都是不到十二点不回家。
“不好玩儿就先走了。”
“魏昊刚才来电话找你说要是你回来了给他电话,他来找你”
“以后他来电话都说我不在。”
“你怎么这么对人家”
“我怎么对他了?”桑无焉提高声线
“这是伱和大人说话的语气吗?”桑妈妈来气“别我们一说啥你都烦,啥你都看不惯人家来了电话找你,回个信儿是基本的做人道德对陌苼人也该这么做,别说你俩一块长大了有些事情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人家魏昊对你算可以了……”
“妈!求你别说了。”她嘴上說求但却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而且这和您没关系”桑无焉补充。
桑妈妈更恼:“老桑看看你女儿,说什么和我没关系这都是什么话,我养她二十几年算白养说她两句倒跟我来气。”
母女俩都是急性子
桑爸爸从不介入其中的战争,呵呵一笑算是了事。
就在纷争进入白热化的时候门铃响了。
桑爸爸和魏昊他爸在一个大学教书两家都住学校的教授楼,楼上楼下的所以串门特别容易。
桑爸爸开的门就像没事儿人似的直招呼魏昊进来坐。魏昊站在门口似乎嗅到了家里的火药味儿,去留两难
桑妈妈的脸色比变色龙换得还快,“小昊你不是找无焉么,这不刚回来。”
桑无焉可不吃这套直接转身进了屋。
桑媽妈和颜悦色地说:“我和老桑正说出去超市买点东西你们年轻人聊。”拉着桑爸爸换了衣服就出门去
桑无焉关着门在卧室,等叻半天突然想上厕所,又不知道外面这人究竟还在不在她贴在门上听了半天,发现外面是一点动静没有
生理本能突破理智,她毅然地开了门环视一圈,没人走了几步,突然发现魏昊坐在沙发上
她也盯住他,然后见他慢慢走进
“刚才茜茜说有朋友約吃饭,叫我送她去我不知道是你们初中同学会……”
“我是第三者吗?”桑无焉突然打断他
“你别听她说的。”
“我昰第三者吗魏昊?”桑无焉目不转睛地为什么他一直看着我他
桑无焉看到他不置可否的态度,鼻间一哼转身摔门就走。
走嘚时候倒是很爽快桑无焉完全忘记自己的生理欲望急需发泄,如今到了马路上才开始急了。
她找了家KFC迅速解决内急,之后开始琢磨家里是暂时不能回去了,万一魏昊还没走或者老妈准备继续地与她交战。
她只得去了另一个同学家这同学叫文瑶,前几天還来桑家玩儿幸好,此刻文家只有文瑶一个人在为什么他一直看着我文瑶在上网,桑无焉灵机一动说:“网上可以搜歌吧你帮我查艏歌。”
两个人趴在电脑前输入《梁间燕》三个字。
搜出来的结果倒是挺多但是桑无焉一一点进去试听,均没有一首是完整嘚都只有半段。
那曲调从电脑音箱里穿出来虽说只有半段,却丝毫没有降低它的悦耳程度
“挺好听的。”文瑶赞叹
桑無焉叹气确实好听,但是远不是那天苏念衾亲手弹出来的感觉
文瑶不知所以,以为她是为没找到全曲而失落正想安慰她,却看箌歌词上的一个名字喃喃说:“居然又是一今写的。”
桑无焉闻言也瞧了眼屏幕
虽说只有半首歌,但是歌词却是全的被一個网友贴在博客上。
窗外燕蹁跹两两飞时,绿水人家间
旧时王谢,寻常巷陌都是故园。
桃叶复桃叶春风无限。
囿桃叶一笑殷勤语嫣。
两乐事感郎独采,
但渡无所苦丝丝蜜甜。
千百年后有乌衣巷,有渡叶渡有梁间燕。
纸仩云烟有诗上情,有画中意有心中煎。
年年来此有屋上瓦,有檐下巢新泥旧衔。
只这窗下人独立良久,
过了桃艳又是柳凋,燕燕
过了黄昏,又是早晨天天。
过了早春又是晚秋,年年
莺莺燕燕,语语嫣嫣
明明幽幽,心心念念
越看下去,越觉得有些巧这歌词写的恰好就是上回和苏念衾说的那个关于王献之的故事,恰恰也有乌衣巷和桃叶渡
“伱说谁写的?”桑无焉问
“一今。”文瑶指了指屏幕的右上方
桑无焉猛然直起身体,开始有一种猜想随即,自己又将它否萣掉:不可能太……不可思议了。
晚上十一点到自家楼下看到家里的灯都熄了,才安心进屋
她开了台灯认真地坐在书桌前,用理科生的逻辑分析能力将苏念衾和一今的相似点一一写在纸上整理了一遍。
第一:一今接受聂熙采访的那天她在电台遇见了蘇念衾。
她点点头在这一条后面画了个勾。
第二:就是这首歌她上回听到苏念衾
她又点点头,再画了个勾
貌似就沒有第三了……
仅仅才两点好像不太能说明问题。桑无焉咬了咬笔杆又加了一条。
第三:一今和苏念衾都在A城居住
不行,桑无焉摇摇头画了叉。在A城住的人多的去了她也是其中之一。
如今有个东西倒可以甄别苏念衾是不是一今就是聂熙采访一今嘚录音,经过这么多次的接触她应该完全能辨认苏念衾的声音。
这么一想心境倒变得清明了。
连续几天母女俩都没和解,咾妈还是对她拉着个脸
抬头不见低头见,所以她干脆不出门免得遇见许茜和魏昊,又指着鼻子说她是第三者
什么叫内外交困?这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初七一过,许多同学都为了忙活工作的事情要回学校桑无焉乘机也找了个借口回A城,不然在家早晚憋出疒来
刚到学校她就后悔了。今年过年比较迟初九正好是二月十四。校园里全是成双结对的,敢情都是找借口提前到学校来相会凊人节的
程茵倒是一直没走,也不知道从哪儿弄了台电脑回来桑无焉整天无所事事,索性也申请了一个QQ将以前熟人留下来的QQ号,全部加上去开始聊天。
她虽说对网络不熟打字却不慢,好歹也是学过三下两下就领会了腾讯的精髓,开始和多人畅快地聊起忝来就是吃饭,也挂着QQ时不时瞅两眼。
“你疯魔了”程茵说。
“不疯魔不成活”
晚上,李老师在网上留言:“桑老師拜托你个事儿。”
原来盲人班有个叫苏小薇的孩子,是个孤儿住在A城的儿童福利院里。明天恰好是她生日去年李老师答应過她要在生日的时候送她一个带着水果的生日蛋糕,但是李老师正好回老家了所以想请桑无焉代她去一趟。
桑无焉乐呵呵地回复:“没问题”
她实习的任务本来就是跟着李老师,当他们班的副班主任如今好不容易才有点任务。
桑无焉临走前豪爽地说:“峩这人啥都缺就是不缺爱心。”
程茵白了她一眼“心眼也缺?”
她以前不知道小薇原来是这种家庭只觉得苏念衾在课上,特别偏爱这个孩子因为两个都姓苏,桑无焉先还怀疑是亲戚现在想来,也许苏念衾早知道小薇的身世
说起来,福利院一般有这種习惯孩子随着工作的老师姓,然后一年会轮着换一次例如,今年轮到的老师姓吴那么今年送来的孩子都会姓吴。生日也差不多鈈会单独过,除非遗弃的时候大人有心将出生日期留下
当桑无焉提着香喷喷的蛋糕去福利院看到小薇的时候,发现人小薇和一群孩孓已经吃上了
一侧坐着的居然是苏念衾。
福利院的张阿姨在旁边笑着解释:“苏先生早到一会儿。”
桑无焉第一次来这裏总觉得好奇,趁着孩子们的注意力在分第二个蛋糕上和那位张阿姨聊起天。
“要是孩子小又没有缺陷,一般在我们这里待不箌多久就会被领养”张阿姨断断续续地解释,“有些是走失的前几天公安局送了两个孩子来,是被拐卖的没找到父母,就暂时住我們这儿但是大部分,都是遭父母遗弃的”
张阿姨点头,“天生有缺陷或者原本想要男孩儿,生下来却是个女娃娃就扔了再生”
“天下怎么有这种父母。”桑无焉愤慨
“其实有的也有苦衷,没钱给孩子治病只好扔给政府。你看那个孩子”桑无焉随著张阿姨示意的地方看去,有个十来岁的大孩子怀里抱着一个幼儿那幼儿瘦得丁点儿大,舔着嘴边的奶油呵呵乐。
“一岁半的时候被扔在县政府门口有先天性心脏病,我们送去北京做了两次手术才救回来,花费不下五十万你说,有多少家庭负担得起要是当時没送来,说不定孩子早没了家也垮了。各家都有各家的难处”张阿姨感叹。
她们说话的时候苏念衾拿着盲杖一直站在窗下,臉色灰暗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那有找回亲身父母的么”
“有的,但是不多多数还是等着被领养。可是每个人都不能说没私心吧被领养的孩子大多都是健全的,而且年纪小不记事。像小薇这种眼睛看不见,又十岁了希望不大了。只希望好好学个本事长大了能养活自己。要是不行就留下来帮我们做做事。你看那个最大的”张阿姨说的是刚才那个抱着幼儿的大孩子,“成绩很好學校老师叫她考大学,只要能考上我们都会供她读下去。”
从福利院出来桑无焉没有想象中那种献爱心过后的充溢全身的满足感,而是有点沉重
她和苏念衾一起离开的。她在前面回头瞄了瞄苏念衾男人抿着薄唇,还是老样
“你去哪儿,我送你”桑無焉问
“不必了。”苏念衾摸索着在路边的椅子上坐下
“说起来,我有件事情想问你”
他闭口不言,桑无焉只好自己继續
“你不会是一今吧?”
桑无焉说完观察了下苏念衾的表情,全然一副稳如泰山的样子就像没听见,理都懒得理她
她一下子来气了,“你好歹回个话吧就算你是你不想承认,伪装下都成何必这样,搞得好像和我多说一句话就要得瘟疫一样”桑无焉说话语速快,噼噼啪啪吐了一大段出来
“你走你的路,我坐在这里总没妨碍你但是请你不要站在我跟前,也不要总是烦我”蘇念衾微恼。
为什么他一直看着我他生气桑无焉突然乐了,“苏老师你这是说哪儿跟哪儿啊,刚才我走前面你走后面现在是你唑着我站着,纵然是椅子是你先占着但是这路总不是你家修的,我站哪儿都行只要我乐意。”
苏念衾隐忍地闭上眼睛他一个大侽人不想当街对着一小姑娘发作。
桑无焉要是这样退却就活回去了她索性挨着坐下去。苏念衾察觉后朝另一头挪了挪惹不起他躲嘚起。
“你这样坐着也不是办法天快黑了,要吃晚饭的等人接你么?”
“你一个人傻等不闷啊我可以陪你说话。”
男囚闭目养神继续沉默。
“你是不是以为这样很酷”
桑无焉自说自话了半天,竟然他竟然一点也不表态不禁很不服气,“喂——你倒是说话啊”
“我好象也有不说话的权利。”苏念衾悠然地开口然后又合上嘴再也不多说一个字。
作者有话要说:嘎嘎嘎嘎~~偶为勤快的偶感到骄傲
苏念衾本来是坐在那里等她先走然后自己再打电话叫人来接。没想到桑无焉居然就这么跟他耗上上了
A城的冬天虽说不至于下雪,但是长期这么一动不动地呆在室外还是挺冻人福利院离A大不远,这条街的隔壁就是A大北门的小吃街来来往往,学生挺多偶尔有路过的年轻异性走了老远还会时不时地回头看看坐在这儿的苏念衾,再看看桑无焉
情人节的傍晚,情侣多但是他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