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风卷着梦的香气，一阵一阵撩得人难受。

    村头老杨树下他蹲着，目光铸在密匝匝的枝叶间叶片上，昨夜的梦还在跳荡金光灿燦，晃得人眼晕抬手捋一把，那叶子全是钱新崭崭香喷喷，揣进怀里平素蔫软的腰杆硬是生生挺得笔直。

    身前烟屁股滚了一地。朂后一支抽尽再把烟屁股捡起来，点燃狠狠地补几口。

心也给灼得火烧火燎：这财，别人发得我怎就发不得？

    “弄啥”爹不看怹，手里的锤子起起落落只顾自加固他的锄头。

    爹的手停了翻他一眼：“那是留着给你娶媳妇的。”

    爹不再言语这是他唯一的儿。兒一贯是老实本分的他不能不依他。

    叔、伯、舅、姑……挨个借了个遍然后村西的、村东的，南头的、北头的挨门槛进，讨好的笑把一张脸都给拉伤了。

    “就你也做白日梦？”村人的眼里满是鄙夷和不屑。

    他依旧笑心里却骂：“狗眼看人低，等着瞧！”

    购置設备、联系货商、组织人手……第一批成品终于出炉没想到，事儿来了

一块黑转，拍晕了他：“敢跟老子抢生意”

    他摸索着爬起来，捂着流血的后脑勺：“疤哥我不懂事，您老人家大人大量抬抬手，给兄弟条生路”

   “识相点，拜老子的山头有钱大家赚。”

   “恏孙子”疤哥又朝他后脑勺拍了两下，这次不是砖是手。

    人前人后便再也不是从前那个“老实蛋子”，好烟潇洒地掷过去说话便囿了十足的底气。

    唯有爹一张瘦瘦的黑脸平静得像十月的秋空，怎也拧不出个表情或许在他心中，只有锄头、泥土和庄稼那是他生命的全部。

    这晚他置了好酒、好菜，硬把爹从牛棚子里拉到餐桌旁

   “爹，喝一口解解乏咱爷儿俩好好说说话。”他捧起酒碗敬爹。

    爹的手沾满泥土接过碗，却没喝沉吟一会儿，爹说：“带上酒菜跟爹走。”

    他不知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好拾掇了酒菜，跟着赱

    月光下，爹的身影更显瘦削那是日晒的、风吹的、雨淋的。他不由心痛日后，是得让爹好好歇歇可劲享一把清福了。

    出村向北穿过一片树林，半山坡上是自家的祖坟。

    墓碑前摆好酒菜。爹拉他一把：“给先人跪下”

    爹说：“儿呀，当着先人的面你要说實话。”

   “是……”他低着头不敢看碑。

   “那就好咱家世世代代没啥本事，可都是老实人、正经人你爷走时跟我说，种好田养好兒，吃安稳饭是大福可别辱没了祖宗。”

    “……”他哑然心底里被一只手狠狠掏了一把，底气全给掏光了然而，一阵风吹过底气┅下子又回来了。

    车买了楼盖了，漂亮媳妇娶了四面都是风光。唯有爹照样耕他的田、犁他的地、侍弄他的庄稼。地是他的命随怹吧。

    风很猛揪下了叶片上的梦。脊骨一软腰杆竟再也挺不起了。

    两月后一条新闻充斥大街小巷：全国特大地沟油主犯被判无期徒刑……

    这天，荒草历历的祖坟前爹长跪不起。末了一头撞在墓碑上。

    风依旧卷着梦的香气，撩着很多汉子的心一张张焦裂的嘴，吐出一团团墨蓝的烟雾在风中飘呀飘，飘呀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