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轲是净角脸谱吗,是花脸吗?他戴的是什么盔头?是武盔吗?有没有装扮的高清图像啊?谢谢啊!

  开篇的话
  这是一篇“老实帖”:从实名到内容,老老实实的。
  今天是拙作川味方言小说《伶大王》开篇之日。《伶大王》是中国作协立项的重点图书,是2011年立项,全川仅有的两部长篇小说之一,同时又是成都市立项的重点图书。希望新老朋友关注。
  四川方言是汉语中最有味道的方言之一,讲起来有盐有味,读起来幽默风趣。
  小说《伶大王》是写民国川戏大王的,对这一川味十足的题材,很适合用四川方言表述,作品既用川话,又对四川方言进行了控制,既非满纸土话,又是道地川人的,力求“土”得恰到好处。例如头一节就有“赵巴师最恨的,是黑儿咬卵犟的样子”, “说出的话,像木匠钉出的钉子,扎得赵巴师筋痛”,“ 飞叉叉朝河边跑”,“ 露出一身光董董黑肉”等等。
  用四川方言写作,洋溢蜀中特色、蜀中气派。四川话本来就属北方方言区,至少全国三分之一的地方都听得懂。《抓壮丁》《傻儿师长》等演遍全国,就是明证。有人到了山东,发现有山东小孩看过《傻儿师长》后,经常模仿客栈吆师的话,吼着玩:“楼上的客,楼下的客……”小说作品中,《死水微澜》就是把握得很好、也最成功的一部方言小说。如果一路写下来,四川方言作品将很大程度上,同北方话、普通话文学语境形成交汇并存局面,从而相互影响。可惜后来的小说写作,大多把川话当成“小语种”而加以放弃,甚而在写作中,东一句西一句加入“北话”,如“忽悠”“唠嗑”“侃大山”,无形中在四川文化语境中,形成一种“北泾浜”。
  《伶大王》中使用的不少方言,北方人乍一读,也许不懂,但会感到一定是某种川味表述,什么意思呢,立刻随文加注,顿时畅晓,“味”留住了,意思也懂了。如“那两个费(乱动乱闹)头子”,单说一个“费头子”,相信大部分川人是懂的,北方人就费解了,后面立刻加注,就通了。又如“素儿嘴巴很嚼(嘴硬)”,这样一随文加注,没了阅读障碍,川味又保住了。再如“端着炒好的回锅肉,家家拈两片,挨户尝嘎嘎。”这里,“嘎嘎”已经被“回锅肉”注释,会让人觉得饶有趣味。
  本作品采用实名,简介如下:
  戴善奎,四川雅安人,1982年夏毕业于四川大学中文系,供职四川日报20余年,曾任华西都市报副总编辑、四川日报首席记者。现为四川作家协会全委会委员。
  创作经历方面,1976年至1982年,主要从事小说创作,先后发表《新的征途》、《精灵鬼胡老大》、《棕熊》等一批小说。其中,小说《棕熊》入选全国青年佳作,并被作为1983年中央电大考试题。先后出版散文随笔集《情非水》(获成都金芙蓉文学奖)、《人生好境》、《无晦心》、《红尘感觉》、《市井好戏》。长篇纪实文学《漂——长江漂流探险纪实》(获首届郭沫若文学奖提名、四川文学奖)、《最后的伟大征服》、《南岛梦》、《天歌破译》、《纵横中国》(获巴金文学院诺迪康杯文学奖)等。
  大地震后,多次奔赴灾区,采写出版了长篇纪实《蜀中巨震》(获第六届四川文学奖、四川省五个一工程奖)、长篇小说《川魂莽莽》。
  地震创作上,还参与写作了30集电视连续剧〈汶川故事〉。
  个人经历方面,1986年亲自泛舟,进行长江漂流探险跟踪报道,由此获全国好新闻一等奖、全国五一劳动奖章。
楼主发言:377次 发图:17张 | 更多
  1.暴打戏娃,脚踢下河  皂角镇的人爱唱戏,外乡人说:“那里的人是痒喉咙。”  啥人都爱哼唱川戏。包包里有几个钱的,会唱;穷得伤心的,也会唱;长得苏气的,会唱。头上是拉花的,也会唱。好像这一方,不会唱几句川戏,就是傻儿,大家就会拿他当哑巴。  镇上最发达的,不是开酒厂、开酱园铺、开棺材铺的,而是卖木雕太子菩萨的赵巴师。赵巴师原来是雕桃符卖的,桃符是家家过新年时都要挂的、避邪的东西,谁敢不挂桃符?谨防四乡野鬼,抬腿就进屋。所以赵巴师的生意还做得走。  后来戏班子的人来皂角镇唱戏,班里的名角儿何金枝闲来走到赵巴师的桃符店,用细声细气的旦角嗓,俏皮地问:“卖不卖太子菩萨?”赵巴师问啥是太子菩萨,何金枝说,哟喂!就是唐明皇呀,唱戏的都把他当梨园祖师爷,唐明皇也就成了太子菩萨。戏班子多如牛毛,都要供一个太子菩萨。那时候垮班子是家常便饭,新搭的班子,又要买太子菩萨了。  何金枝后来成了资阳河压断河的旦角,他都在皂角镇买太子菩萨,别的班也就觉得皂角镇的太子菩萨非同一般。赵巴师是做桃符起家的,用桃木做太子菩萨,更是经久耐用,连成都的木雕店,都卖不赢赵巴师。慢慢的,赵巴师的太子菩萨,成了川西坝上五县、下五县供应太子菩萨的名店。班子都以皂角镇买的为荣。最后,连遍布城乡、唱耍耍戏的围鼓班子,也有来买太子菩萨的。  赵巴师一天天阔了,店面也增大了,还当上了商会会长,讨了一房小婆子郑氏。镇上的人也改口叫他赵老太爷。经常组织打围鼓,唱几句“我本是卧龙岗散淡的人”。他的儿子赵小壮,更是曲不离口,人长得黑掌掌的,人称赵黑儿。乡人说,赵巴师没发达的时候,小壮的妈天天烧柴灶,遭锅烟子秋多了。赵家有钱了,又说她吃乌骨鸡吃多了。  赵黑儿才几岁时,就喜欢去听打围鼓。赵巴师让他跟着雕刻师傅学雕太子菩萨,赵黑儿听见外面的板凳戏开唱了,就神了,一刀雕在手上,血染桃木。  长到十来岁时,赵黑儿竟能唱十几出小生戏。有一次围鼓班子唱《盗书打盖》,唱周瑜的一下子嗓子哑了,没了抓拿,突然赵黑儿就用嫩水水娃儿的嗓子,唱将起来,不但围鼓没冷场,还别有滋味,好像少年得志的周瑜,就该用这种嗓子。而且鼓师还发觉,这娃娃非但不是左喉咙,还能唱得停腔落板,当场就点头说,太子菩萨铺子出来的人,是不一样。  到二月十四,到处举行春台会,各乡镇都在唱戏。何金枝的班子也来了,不过不是到的皂角镇,而是到二十里外更大的棕树镇。赵黑儿天天跑二十里去看戏,夜戏唱到最后的“送客戏”,人些纷纷退场,最后只剩五六个人看戏了,里面还有半截子幺爸赵小壮。鼓师直叫唱送客戏的三花脸:“赶快丢戏!赶快丢戏!人都走完了。”三花脸说,不能丢,就凭下面那个小娃娃,我就要把这样的“忠臣”团到。何金枝在马门里看到了,也压低声说,不能丢戏,这一带,挑大粪的人都懂戏,你要把这几个人毛打整,他传出去,很可能就有五十个、五百个人知道了。我们还怎么混?  夜戏完了,班子的人累得倒在台子上就睡着了。何金枝发现,那看戏的娃娃,竟然在台子下面的杉木板上睡着了。八成是要第二天接着占位子看戏。何金枝让他睡到万年台上,和班子里的人打挤。三花脸看他迷成这样,就拿他开心说:“你干脆到班子来唱戏算了。”赵黑儿没心没肺地一口答应。
  各位网友好,初来乍到,请多关注。
  2,卖声气,赵黑儿挨了  围鼓唱了一猛多,戏虫早就养在肚皮里,拱得他赵黑儿的肚囊,阵阵发痒,就差粉墨登场了。  何金枝问他会唱啥,他当场就唱了一段《山伯送行》的梁山伯。何金枝又问他是哪里学的,赵黑儿说都是皂角镇唱围鼓时,捡的戏。何金枝这才晓得,他是卖太子菩萨的赵老太爷的公子。说,哦,我晓得了,我们的太子菩萨,还是你家买的呢!  第二天,班里就让赵黑儿在送客戏登场,演一个只有几句唱词的三小生。化不来妆,就由何金枝亲自给他打粉画眉、抹眼圈。赵黑儿也争气,居然没有像第一次登台的人,吓得屁滚尿流,而是顺顺当当演下来了。赵黑儿舒服惨了!  赵黑儿不想走,还想过戏瘾。何金枝觉得他唱腔还凑合,就是身上一股呆气,眉眼、指爪、身段都不行,唱围鼓的人都这样,有嗓无艺,就热炒热卖,教了他一些身段、表演。再次上场的时候,赵黑儿还真有几下子了。这半截子幺爸,看起来像黑闷墩儿,没想到是有灵气的。  台下,皂角镇来看戏的人不少,很快就发现了,赵老太爷的黑儿公子,已经不是票戏,竟然登台演出了。都说“新鲜”。那些来卖笋壳锅盖的、卖棕丝刷子的、卖麻窝子草鞋的、卖蒸蒸糕的乡人,很快收拾了摊儿,挤进场来看黑儿演戏。  赵黑儿唱戏唱得日月都忘了,班主也乐得有这么个本乡的人掺合进来,扯人气,增加新鲜劲,不拿钱,干帮忙,多好!  就在赵黑儿得得意意演戏时,冷不防被人一巴掌煽掉了书生冠,一把抓住胸衣就往台下拖。台下,棕树镇的人觉得不对,戏里哪会多出来个蛮横角色,冒出这些理扯情节?一齐吼起来:“乱演!涮坛子吗?”“爬进去!”“滚球开!”当即就有甘蔗头、瓦碴子甩上来,砸那肇堂子的浑账。赵黑儿向台下直喊,别打,这是我爹!  赵巴师给了黑儿几巴掌,骂道,你还晓得我这个爹?脸都丢光了,皮都肇完了,给我滚回去!说着,就连拉带脱地将他身上的褶子拉了下来。班主看着赵巴师像捉小鸡似的把黑儿抓走,在后面直喊:“他脚上还穿着我们的朝元鞋。”赵巴师凶巴巴一推,把黑儿推倒在地,两把就垮下了朝元鞋。  回到皂角镇,赵巴师就命帮工,把黑儿捆在赵宅前一棵刺笼包树上。刺笼包树身上,满是鼓丁爆胀的刺,帮工下不了手,赵巴师就亲自用麻绳套住黑儿,往树上勒。赵黑儿的妈病倒在床,起不来,只能在床上嘶声哑气地喊:“赵云卿,赵巴师,赵老爷,你骂他,掺他耳光,罚他的跪都可以,咋能像打贼娃子一样,绑起打呀?”赵巴师吼道:“不打他,他记得住吗?都成了贱皮子了,还舍不得打?等他烂成汤汤吗?”  郑氏小妈也闻声而出,看到赵巴师下黄手,把黑儿在刺笼包树上绑结实了,还没动手打,背上已刺出血污,也不去拉拽,而是双手一抱,倚在门边说,不就是唱了几出戏吗?又没有去嫖,去赌。  赵巴师更气:“他要是嫖婆娘,压墩墩宝,还好点,起码没有这么贱嘛!士农工商,兵盗优娼,唱戏,娼妓都不如。”  宅后的沟边,长着一簇黄荆树,发着一簇五叶的青绿叶子,赵巴师摘了一枝黄荆条,将就那连枝带叶的刷刷儿,对着黑儿一阵乱掺。黑儿惨叫,他那病妈,又在床上,上气不接下气地喊:“赵老爷,赵巴师,赵云卿,你只有这一个儿啊,打死了,看将来哪个接你的香烟,端你的灵牌子!”  赵巴师盯一眼小妾郑氏微微拱起的肚皮说:“打死了贱种,清静,打死一个,再生一个就是。”郑氏巴不得老头把黑儿打废了,打残了。事实上黑儿去演戏,也是她听到后,翻的话,告诉赵巴师的。但是,嘴里却说,你教娃娃就教娃娃,不要把我扯进来,我也不晓得能不能替你生儿,就算真的是个儿,不知道的,还说你有了新的,就把旧的当球踢。  赵巴师最恨的,是黑儿咬卵犟的样子,一点都不求饶,不求饶就是不悔改,今后还会去当戏子,益发火冒三丈,劈头盖脑地挥舞着黄荆条子,有两次,叶刷刷就打到黑儿的嘴上。
    写作、旅游交替进行。图为在夏威夷。
  就在黑儿挨打的时候,打更匠已在满场鸣锣,叫各户的当家人,都到祠堂去开会。之后,管祠堂的赵灯影就单独来通知赵巴师,赵巴师这才解了麻绳,叫黑儿滚回屋去,等老汉从祠堂回来再收拾小杂种。赵灯影说,族长讲,黑儿也一起去。  赵氏祠堂,墙是黑的,柱头是黑的,梁担是黑的,就是那一排排可以睡人的宽条虎凳,也是黑的。最让人发虚的,是族长赵长许的脸,也是黑的。赵长许是这几十年间,赵家族人唯一考中的举人,胡子都白了,半寸长的寿眉却还是黑的。  赵巴师两爷子一到祠堂,就被喝令双双跪下。族长一副马脸,满族人的眼睛,则像齐刷刷的锥子,扎着赵家父子,痛倒不痛,浑身难受。  族长赵长许风都吹得倒的样子,声音也是喑哑的,说起话来却很硬肘。他也不像平时那样,喊赵巴师“老弟”,而是直呼其名:“赵云卿,今天为啥让你父子跪祠堂,应该晓得吧?”赵巴师说,晓得,都是我家教不好,训导不严,儿子才去戏台上唱戏,丢了全族人的脸,杖了赵姓人的板子。我已经知错了,正把忤逆的儿子,在树上捆起打呢。  赵长许说,要是黑儿偷了人家的秤砣,拿了人家的鸡蛋,你打也好,罚也好,我才懒得管呢,那是你家自己的事。登台唱戏,就不同了,是臊整个赵氏族人的皮,在皂角镇不敢唱,居然跑到棕树镇去臊皮,丢脸就丢远了,把赵氏宗族搞得臭名远扬,你赵黑儿就安逸了!赵云卿,你是正经生意人,虽然卖的是戏班子的太子菩萨,不等于你家的人就是唱戏的。要说唱围鼓,我这张老脸,还经常露一露呢。打围鼓是自家娱乐,玩的是高雅,耍的是清趣。唱戏呢?就是卖脸皮、卖声气、卖扭捏了,尤其那些男人,跑去母声母气、咿咿呀呀唱娘娘腔,贱得倒胃口。人些就只想着他是戏子,不是常人,戏才看得下去。  照管祠堂的赵长影听到这里,忍不住插嘴:“男人卖脸皮,跟女人卖身,都球一个样!是他妈个下九流!”赵长许狠狠瞪他一眼:轮得着你来说话吗!  “说起来,我们赵氏宗族的人,也出过一些戏子。黑儿唱戏,也不算头一回。但是,当了戏子的,哪一个不是逐出宗祠,永远不准再进?而且十有九个,都是从此改名换姓,不再姓赵。赵氏是中华百家姓的第一姓,也曾经是国姓,是随便拿到戏台上去糟蹋的吗?”赵长许说出的话,像木匠钉出的钉子,扎得赵巴师筋痛,恨不得前面有条地缝,钻进去。赵黑儿却像个泥人,像个小哑巴,一声不吭。格老子,像他妈个岩渣脑!最后,族长放了狠话,今后要是赵黑儿再登台唱戏,马上拿笔,把族谱上赵小壮的名字抹了,赵氏宗族就没这个人了。  赵巴师父子走出祠堂,老爷子恨得嘴角发抖。自己在皂角镇几十年,走到哪里,都是受人尊敬的,今天居然被弄去跪祠堂,连看门头一样的赵长影,都可以当众洗刷他,今后在皂角镇,恐怕都难抬头挺胸了。一切,都是这死娃娃惹的祸!两爷子一前一后地走,路,都走不到一起了。话,更是说不上半句。  前面,就是笮桥,是皂角镇喳闹河上一座竹编老桥,下面是十几条手臂粗的、经油水浸泡过后,扭制而成的竹筋,搭上竹板就可过人。那些四处奔走的外国传教士,还当稀奇似的,专门来照过相。赵巴师上了桥,走到中间,就停住了,等着赵黑儿走到面前,赵巴师用恶狠狠的目光,盯住黑儿:“你还能说话吗?”赵黑儿点点头。赵巴师说,我还以为用黄荆条打你,把你打成了哑巴呢。赵黑儿说:“没哑。”赵巴师说,那我问你,以后究竟还到不到戏班子唱戏?给我来句痛快话。黑儿低微的声音在喉咙里打转转:“不唱就是。”赵巴师说,你看,我被你害成这样,在皂角镇都不好做人了,你要是今后再上台子去卖声气,我就彻底混不下去了。到时候,别怪你爹狠心,我生得了你,也灭得了你。黑儿沉默一阵,突然说,爸,我没偷没抢,也不像有些人家的娃娃,很小就学会了抽鸦片烟,不过就是唱了点耍耍戏。你是雕太子菩萨卖的。太子菩萨就是唐明皇,他都不嫌戏班子,为啥现在的世道,就把唱戏的看得这么贱?  赵巴师的脸,一下就胀红了,恶气,陡然生至胆边,看一眼喳闹河那白花花的流水,虎狼似的疾流奔腾,突然抬腿一踢,就把赵黑儿踢下了笮桥。黑儿一只手还抓着笮桥的竹缆,手已经被竹片割出了血。赵巴师又上去狠踩一脚,黑儿就掉了下去。
  设计了几种封面,其一为  
  封面设计之二  
  封面设计之三  
  祝贺戴兄新作《伶大王》面世!先报个到,空了慢慢欣赏。
  好文章~卤煮加油啊~大力支持  
  @云盖雪 6楼
15:27:16  设计了几种封面,其一为    -----------------------------  先顶一个。
  这文得顶,大气!
  封面在醒目一些更好吧,我觉得这几个偏淡雅。
  作者:lyj_byj 时间: 19:53:35   封面在醒目一些更好吧,我觉得这几个偏淡雅。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还有一款,设计之四  
  作者:舟戈 时间: 18:27:09   祝贺戴兄新作《伶大王》面世!先报个到,空了慢慢欣赏。  ————————————————————————————  请舟戈兄多批评。
  皂角镇的人爱唱戏,外乡人说:“那里的人是痒喉咙。”  啥人都爱哼唱川戏。包包里有几个钱的,会唱;穷得伤心的,也会唱;长得苏气的,会唱。头上是拉花的,也会唱。好像这一方,不会唱几句川戏,就是傻儿,大家就会拿他当哑巴。  ————————————————————————  小到三岁娃儿,老到九十九,都会吼两首。
  赵巴师更气:“他要是嫖婆娘,压墩墩宝,还好点,起码没有这么贱嘛!士农工商,兵盗优娼,唱戏,娼妓都不如。”  宅后的沟边,长着一簇黄荆树,发着一簇五叶的青绿叶子,赵巴师摘了一枝黄荆条,将就那连枝带叶的刷刷儿,对着黑儿一阵乱掺。黑儿惨叫,他那病妈,又在床上,上气不接下气地喊:“赵老爷,赵巴师,赵云卿,你只有这一个儿啊,打死了,看将来哪个接你的香烟,端你的灵牌子!”  ————————————  语言生动极了!    
  2.操得孬的逗逗班  赵黑儿睁开眼的时候,发觉自己背朝天趴在一个坡坎上,一个比他稍大的半截子幺爸,正跪在他后背上,压他的肚皮,水一股股从鼻腔、口腔里出来,把他的鼻腔呛痛了,而且很难受地麻到了后脑勺。喉咙里,变酸了的饭粒儿,几颗几颗和着腹水,回到口里,吐出去,很不好受。  那半截子幺爸叫朱树民,长得白白净净,还很帅气。大家都叫他朱儿。一看赵黑儿醒了,就朝河边脸上长着几颗白麻子的一个老把子喊:“钟师傅,人醒了!水吐了,肚子里的饭都给压出来了。”那暴烟子老头钟鼎盛不惊不诧地说:“醒了就对了嘛,帮他把湿衣裳脱下来烤干嘛。地上吐了的酸饭,不要丢了。”  喳闹河奔腾湍急,一路流得轰轰烈烈,声音闹麻麻的,像他妈个吼班。流到这儿,变乖了,被山上滚落的大石头一扎,河水就安静下来,并且形成一个回水沱。很多上游漂浮物,都在沱里打转。钟鼎盛看见有几根竹竿漩到岸边,就汊水下河,想打捞上来,做唱戏用的把子道具。  赵黑儿有了点精神,谢过朱儿的搭救之恩。朱儿说,你也别单单谢我,要谢就谢大家,是汪素儿先发现你,哥子们嗨左嗨左一齐把你拉上岸的。说着指了指旁边一个倒男不女的小幺爸。那汪素儿回头莞尔一笑,又用搜集来的马尾松毛,扎他的麻花大辫。草坪上,已经支起一个鼎锅,素扎的松毛麻花,是用来烧锅的。  朱儿看看黑儿身上焦湿的宁波绸衣,团花的烟油色短褂,说你像个有钱人家的公子,咋的想不开,跳河了?黑儿不会扯谎,就把自己唱戏,父亲翻脸的事讲了。朱儿一拍掌说:“原来你迷上了我们这行。吃不起饭的,讨口叫化的,才学唱戏。你绅商人家的子弟,唱啥戏嘛!”  赵黑儿问朱儿:“你们是个戏班子?”朱儿操着戏腔说:“我本是一个逗逗班,唱戏糊口到乡间。”素儿也过来,把手在朱儿肩上一搭说:“就是经常穿青?林、跑野烂摊的穷班班。”  “逗逗班”?赵黑儿是晓得的,尽是搭不上班子、操得孬的艺人,你凑一件褶子,他凑两顶戏帽,逗成的江湖班子,行头不够,行当不齐,跑的都是大班子不愿去的穷地方,混几口饭吃。这逗逗班连班主都没有,只有一个牵头的,就是钟鼎盛。马上就要到松毛镇了,班里还连当枪做棍的把子都没有,所以钟鼎盛要在回水沱现捞竹竿做把子。  素儿把一双小手在朱儿头发上乱揉了几下,就去把火升起,鼎锅内掺上水,几把米一倒,那数得清的米粒,就清汤寡水地在锅中翻腾。  忽然钟鼎盛在河边喊她:“幺儿,赶快把背篼腾出来,我好舀鱼!”素儿将一个背篼抽翻,里面的小鼓、堂鼓、小锣、云板倒得一地,提了背篼,脚步怪异地飘忽着,飞叉叉朝河边跑。  幺儿?赵黑儿听得旷眉旷眼:这长得伸伸抖抖、有模有样的素素,竟然是那扁头石怪的钟鼎盛的儿?朱儿对赵黑儿一笑:“是老舅。他要那么叫嘛。”  赵黑儿脱下身上的湿衣,找树枝撑在火边烤,身上没有湿衣服灆着,好受得多,干脆长裤、摇裤(内裤)全部脱掉,露出一身光董董黑肉。朱儿赶紧叫他穿上摇裤,把那砣羞肉遮了。“这里面有人见不得的。”  难道,人群中有女流不成?逗逗班十几个人,不是穿长衫子、留大辫子的暴烟子老客,就是着短衣、穿草鞋的小男人。朱儿用嘴朝河边奔去的素儿一努嘴,那意思是,你明白噻!  赵黑儿这才注意到,这些人中,只有汪素素一人穿了朝元布鞋,其余均是草鞋。  素儿是小脚,乡下人家的女娃,缠足不地道,总还弄了个金莲四五寸。走路有点飘,小脚毕竟是小脚。腰杆有点细,皮子有点嫩,人长得好看,走到哪里,天上都有公老鹰来叼,地上都有饿虾虾来啄,所以老舅钟鼎盛就给她弄了条假辫子,穿了男人的朝元布鞋,鞋头塞了很多布襟襟。脸盘子伸展嫩蒜,黄色戏剧油彩一盖,就成了烟灰像,再点上几颗黑麻子,就没有饿老鸦“打启发”了,嗨,还真把赵黑儿给麻住了。  素儿飘飘忽忽地抱着几根竹竿走回来,用路上拾来的给神像挂红的布襟襟,把竹竿缠出一道道花杆斜纹,居然可以当唱戏把子用。  钟鼎盛在河边发现了许多寸把长的鲫哥板儿(小鲫鱼),又在那里叫:“幺儿,把那地上吐的酸饭,给我捧来。”素儿一只手捂住鼻子,从地上抓了一把赵黑儿的呕吐物,跑到河边,按钟鼎盛指的地方,撒在水里,那是撒鱼窝子。钟鼎盛待那些麻麻小鱼被饭粒吸引过来,用背篼一个劲舀鱼,居然积了一大捧。看见鲫哥板儿都被吓跑了,正说回来炖汤,忽闻上流“乒”的一声枪响,接着听到打沙枪的“哦嗬”一声,便见有雉鸡从树上落到湍急的江里,猎手在河岸上追了几步,看到流水无情,很快把雉鸡冲得没影。钟鼎盛就知道有人送菜了,站在回水沱等候。真的把那雉鸡捞着。  这下鼎锅里热闹了,洤(烫水后拔毛)了毛的雉鸡和鲫哥板儿都下到汤里。唱旦角的马永堂,又用长衫子兜来了很多土尔瓜,是前面村道上一棵树上发现的。四顾无人,他就当成野的摘。  逗逗班的人一路爬山、钻青?林,沿途摘野的、吃素的,今天算是开洋荤。大家都吃得高兴。素儿扭下一只雉鸡腿给朱儿说,你是文武小生,吃了上台才扳得动。朱儿要让给钟师傅,素儿一声“烦球得很”,将鸡腿一下搡在他嘴里。  赵黑儿也得到一碗,边吃边对钟鼎盛说:“钟师傅,我没有地方去了,就留下跟你们一起吃戏饭算了。”钟鼎盛说,戏饭,也有不同的吃法,我们吃的是戏饭里的糙饭、苕饭、汤汤饭。赵黑儿说,有口米汤喝,我都知足。  上边村道有梆梆声,一路响过来。到小树林上方,梆声停了。  一阵树枝劈啪,树丛里冒出个横眉竖眼的人,年纪不大,却已长出几根抬头纹,脸墩儿上还有几柳横肉,左手持一截削成梆子的竹筒,右手拿敲棒。看着锅里煮的土尔瓜,将梆子狠狠一敲,白眼一泛,狠声拌嗓地问:“哪个叫你们摘我土尔瓜?你们是哪里的野人?”钟鼎盛说,我们是戏班子,不是野人。不晓得土尔瓜是你的,我们给钱就是。那打更匠一听是戏班子的,“噢”一声,脸色就和缓了,口气也变了:“土尔瓜够不够?再给你们摘点来。”
    民间剧团,靠演出挣钱,真刀真枪的市场行为。图为成都民间的梅花川剧团,演出《白蛇传》“水漫金山”一节。
  打更匠名邱爪爪,是个孤人,也是个不务正业的痞子。松毛镇的乡场上干脆让他干这打更报时、鸣锣喊事的角色,算是给安了份“公事”,每月有点米粮供应,给点碎银子花,邱爪爪算是得到安顿,少有抓拿骗吃了。晚上就住在破庙里。  松毛场是个偏僻小场,富户很少,平时请不起外边的戏班子,现在邱爪爪一听戏班子不请自来,喜出望外,热情得要命,一再叮嘱,不要去别的乡场,就在松毛场唱它个十天半月。又说他马上就去给邱舵爷报告,打扫戏台,迎接班子。
  3.穷乡场拜码头  松毛场上,牛犄弯弯的老街,拉出一道扯眼的弧线。街面不是石板,是泥地,却踩得像旧时人家户屋里的砣砣“死泥”。街沿到处是避雨遮阴的大屋檐,靠廊柱支撑。一排排廊柱看过去,每根都可用一个字概括:悬!柱子下的磉墩,好多都剥蚀成长着苔藓黑斑的“钟乳石”,只剩尖尖的石巅儿顶着柱子,有的磉墩则是两三截石料凑的,积木一般。廊柱,干脆就是两三米长的条石。讲究的人家,檐下斗拱做成长长的“扁担挑”,遥遥伸出,托住下垂的吊瓜。窗户颇多“牛肋巴”。没啥铺面意识,很多人家只是随便开了一道临街木门,其“设置语”恍若:高汉子,低头进。街沿上到处是丢弃的石块、磨盘。  一看就是穷街、冷场。除了两家茶馆、一家肉铺、一家杂货铺、黄粑店和裁缝铺外,就没啥商户了。这样穷得伤心的鬼沓沓,居然有戏楼,而且两打两个,还都相当不错。西戏楼高檐悬梁,上有大翘角、小翘角。大翘角之下,有木龙探头,蕴“藏龙”之意。檐下的斜撑,做成粗蛮的撑弓,弓上雕有云纹、火球。戏楼上还有走马转角楼。小小松毛场上不过几百号人,这点儿人丁,却还嫌场合不够,又在东头场尾,配建了城隍庙和另一戏楼。  再穷的班子,都要拜码头。这跳蚤小场,竟然也如此间戏台一样,有两个袍哥码头。钟鼎盛没想到是这个格局,只准备了一份刀头,一封红纸包的点心。让朱儿赶紧从肉铺借了刀,将那块刀头一剖为二,小心翼翼花成薄薄的两牙,那半肥瘦的刀头,横看还有巴掌宽,纵看,就薄菲菲了。有些不好意思,但也是没办法的事。点心也改小另封,都有些拿不出手了。  西头茶馆,斜插着一面白色牙边的蓝底“仁”字旗,分明着是仁字袍哥的堂口。邱舵爷已经得报,和几个乡村耆宿,或含着长烟杆,或捧着白银水烟袋,端坐于竹椅。钟鼎盛一进茶馆,就知道该拜的菩萨是谁了,对着邱舵爷就深深鞠了一躬,说是代表春云班全班的人,来拜邱大爷,要借贵方宝地,给乡亲们唱几天戏,一来娱乐大家,二来酬神祈灵,求个风调雨顺。说着,还背出一首成都竹枝词:“年年正月唱春台,妇女人多挤不开。笑煞村庄多爱戏,幺儿幺女一齐来。”
    民间剧团梅花川剧团演出《白蛇传》中一个场面。
  一来就言语拿顺,邱大爷是高兴的。和颜悦色地对钟鼎盛说:“唱戏,这是一举两得的事,既酬了神,又娱了人。而今春暖花开,又还不到‘九九八十一,老农田中立’的季节,正是该耍、该逛、该闹的时候。我们松毛场龙灯耍了,狮子舞了,就是戏班子还没请。为啥?松毛场穷呀!请戏班子来,演的是坝坝戏,收得到啥子票钱呢?只有事先捐摊派款,场上就这几家商铺,两家还是卖茶的‘冷水业’,生意都秋,都是鸡脚杆,刮不出油。那些关起板板门、喝红苕稀饭的人家,更莫要指望。请他白看戏,他很高兴,要他出一文钱,他要吼黄。今年没请人唱戏,我老脸正没处放,你们戏班子倒找上门来了,真是哪里得得,哪里得得的好事哟!欢迎!我邱某人真心诚意的欢迎!”  钟鼎盛说:“邱大爷,有你这话,我们就好放心唱戏了。班子来松毛场,也不是为求财的,不过就是春台助兴,也求一口饭吃。”  邱舵爷翻着眼睛,想了一阵说:“‘春云班’,我还没咋听说喃?都有些啥子好角儿呀?”  钟鼎盛说,既然邱爷问到,我就不敢隐瞒,我们是逗逗班,东一个西一个的零星艺人,凑的。没一个名角,名角儿就不会到逗逗班了。本来连班名儿都没有,怕你邱爷笑话,就临时取了个‘春云班’,意思是像春天的闲云,散趴散趴,凑拢的。所以头一场唱“亮台戏”,我们是不敢亮行头的,褶子、头盔、靠子没得几件,拿啥来亮台嘛?恐怕有些人,还只能穿平常的长衫子上台。就是场面锣鼓,都还缺一个大钹,要向贵地的围鼓班子借一借。要是邱爷觉得我们这样的班子不行,我们也没怨言,二话不说,另走他乡。”  邱舵爷手一摆说,我晓得了。收了你的刀头,就是愿意你们唱戏。你们到啥样的山头,就唱啥样的歌。逗逗班总是戏班子,是专业的艺人,总比唱围鼓的强。围鼓都听得,逗逗班咋听不得?据我所知,好些名角儿,都是从唱逗逗班开始的。松毛场请不起大班子,就不能瞧不起小班子。这个主我还是能作的。  虽说不是会首发起、操办的戏会,钟师傅还是拿出本班能拼凑的几十出折子戏和大戏的单子,请邱爷点头一天的戏码。邱爷说,松毛场好多天没下雨了,就点《白蛇传》吧,里面不是有水漫金山吗?让水来漫一漫。  完了,邱大爷还亲自把钟鼎盛和班子的一帮人带到西面戏楼上。钟鼎盛说,不简单,没想到不大的松毛场,竟有两个戏楼。邱爷很有几分得意:“两个戏楼,不多。一个地方,九宫十八庙,每个庙子里都有戏楼。你说多不多。”还介绍说,鼎盛时期,曾有过两家戏班同时在这条街上唱戏的盛况呢。  在戏楼上,众人放下行头,邱爷就派人送来几大捆稻草,各人在后台或走马转角楼自找坝铺的地方。朱儿在后台接走马转角楼的地方,找了个避风处,刚在铺稻草,汪素素也抱着一捆稻草来挨着。朱儿说:“你老舅在哪个沓沓?不去把他照顾好,你这个侄儿啷个当的?”素儿说,我就要和你挨着睡,你又把我咋样?朱儿说,就不怕我晚上发猫毛疯?要锔人的。素儿用油腔滑调的声音说,哎哟我好害怕!  赵黑儿看那里还宽,可以坝铺,就要过去。鼓师黄签签将他一拍:“你就不用去了吧。”赵黑儿问为啥,黄鼓师说,你这话问得多余!  安好铺,黄签签就和朱儿一起,抬大锣,上镇街,去喊戏报。
    民间剧团中,韦陀是女角临时客串的,一个二十来人的剧团,居然能演全本《白蛇传》,已属不易
  @云盖雪 14楼
20:31:37  作者:lyj_byj 时间: 19:53:35   封面在醒目一些更好吧,我觉得这几个偏淡雅。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还有一款,设计之四    -----------------------------  呵呵,我就那么随口一说,给你填乱了吧?其实,我说的不是封面和你作品的关系。可能因为还没读完全部,我直觉是想让它摆在书店里更醒目点。
    该剧团只二十来人,演《水漫金山》中的袈裟镇水,只能这样简单处理。
  楼主,快给我改错字吧,“填”~啊,别让我一直挂那丢人啊~
  好文!欣赏!!支持!!!
  拜访,支持!
  作者:lyj_byj 时间: 11:02:23   呵呵,我就那么随口一说,给你填乱了吧?其实,我说的不是封面和你作品的关系。可能因为还没读完全部,我直觉是想让它摆在书店里更醒目点。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谢谢关注,网友顶帖时的“填乱”二字,应为“添乱”,是拼音选字时出的错,特此代网友更正。
    青儿的变脸,用的是抹脸法,先在脸上抹了几砣黑油彩,到时候一抹,就满脸黑了。
    后台化妆,戏剧家吴祖光曾津津乐道的话题,看看后台,也满有意思。
  作者:全不是 时间: 13:22:12   好文!欣赏!!支持!!!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谢谢你的鼓励、支持!
  作者:二勃 时间: 13:44:35   拜访,支持!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二勃勤奋、多产,值得学习。谢谢你的到访!
  前面,就是笮桥,是皂角镇喳闹河上一座竹编老桥,下面是十几条手臂粗的、经油水浸泡过后,扭制而成的竹筋,搭上竹板就可过人。那些四处奔走的外国传教士,还当稀奇似的,专门来照过相。赵巴师上了桥,走到中间,就停住了,等着赵黑儿走到面前,赵巴师用恶狠狠的目光,盯住黑儿:“你还能说话吗?”赵黑儿点点头。赵巴师说,我还以为用黄荆条打你,把你打成了哑巴呢。赵黑儿说:“没哑。”赵巴师说,那我问你,以后究竟还到不到戏班子唱戏?给我来句痛快话。黑儿低微的声音在喉咙里打转转:“不唱就是。”赵巴师说,你看,我被你害成这样,在皂角镇都不好做人了,你要是今后再上台子去卖声气,我就彻底混不下去了。到时候,别怪你爹狠心,我生得了你,也灭得了你。黑儿沉默一阵,突然说,爸,我没偷没抢,也不像有些人家的娃娃,很小就学会了抽鸦片烟,不过就是唱了点耍耍戏。你是雕太子菩萨卖的。太子菩萨就是唐明皇,他都不嫌戏班子,为啥现在的世道,就把唱戏的看得这么贱?  ——————————————————  川味十足,欣赏!
  4.麻起胆子唱大戏  钟鼎盛回到戏楼,就召集全班十几号人排戏码。钟鼎盛不是班主,做班子是要置备大小箱子若干的,艺人都用他的公行头。而今,他除了自己头上的网子,脚下的靴子,两件褶子,哪有箱子?所以钟师傅只能是个提口袋的。  “头一天的戏,就上全本《白蛇传》。”钟师傅对大家说。“虽然我已经给邱舵爷讲了,我们没有资本唱‘亮台戏’——那是大班子才能玩的格,显洋盘,啥子行头、各个行当都在头一天整齐露脸。我们逗逗班,亮相就等于现相。穿不出靠子,配不齐褶子,舞不全把子。但是,也不能太掉价,来就尽演折子戏,两个人唱的对对戏,一人唱的独角戏。总还要让松毛场的人看看,这个班子还是有两把刷子的。上《白蛇传》,相当于不是亮台戏的亮台戏,生旦净末丑都是齐的。”  众人一听,来就要演《白蛇传》,都惊得“嗬”的一声。那是几十人、箱子多的大团,才敢接的活儿。别的不说,光是“金山寺”一场,穿靠子的就有哼哈二将、韦陀,穿打衣的紫金铙钵,还有哪吒、天将,水族中,虾兵蟹将、蚌精龟相,那得多少跑龙套的下四角?而且,没有几个翻跟头的“打子”,哪有打戏的味道?逼都要把人逼疯。  “办法嘛,总是人想的。”钟鼎盛说。“水漫”的时候,就不要那么多水中精怪了,“我只要三个人,一个扮虾虾,在前面抽‘鸡爪疯’上场;第二个,由旦行扮演,穿上女子罗裙,裙角儿扣在指头上,煽着裙子上场,就是蚌精了;第三个,丑行扮演,没有龟相的服装行头,就穿衙门皂隶的黑衣,脸上用黑油彩画成龟背板板,就是龟相了。水淹庙门的时候,法海和尚还是在弓马桌上,坐他的。另外抬一把有红披儿的椅子,放在台侧,就当庙门了,小沙弥在那把椅子后面,舞动大红架裟,就是法衣镇水了。虾、蚌、龟,一个接一个上去,都被小沙弥拂蚊帚、抖架裟,一个个赶走。这样演,累不死人吧?至于打子,朱儿能翻跟头,算一个。素儿也会点武功,算一个。”  朱儿说:“青蛇、紫金铙钵,哪个演呢?”  钟师傅说:“你演噻。”  朱儿说:“那我又怎么分身,演得了打子?”  “所以说,打子和青蛇、紫金铙钵,就不能在台上同时出现。你演青蛇下了场,赶快换衣服,穿上打子的衣裳。最后又马上换紫金铙钵的衣服。”  “我哪里去找这么些衣服换?”朱儿嘟囔着。  钟鼎盛盯一眼赵黑儿身上穿的绸缎团花马甲说:“我看赵黑儿这件马甲就可以派用场,朱树明,你青蛇的黑色打衣都不用脱,直接把他的团花马甲套在外面,拴上打带,不就成打子了吗?演过打子,脱掉马甲,你又是青蛇了。”  素儿说:“我翻不了跟头,咋演打子?”  “你脑壳咋这末岩板?”钟鼎盛说,“你就在地上打它几个地旋子,也可以嘛!”  “地旋子我倒是会。”素儿说。那是背脊着地,两脚朝天摆动,打出许多旋儿翻滚功。  钟鼎盛说:“可不要以为你就演一下打子,你还得演白蛇。”  素儿惊得张大口:“我怎么演得了白蛇?”  “我让你演的是水漫金山时的白蛇,不过是做几个武戏动作,又没叫你开口唱。你想开口唱,我还不让呢?一听就是坤旦。现在的戏台上,哪有坤旦呢?开口唱,是《断桥》一场,由马永堂师傅唱。你着啥急嘛!但你要注意,一下场,就赶紧把白蛇的衣服脱给马师傅。”  马永堂坐在戏楼的扦栏子上,对派给他的白蛇戏码,点点头。对于钟鼎盛简化复杂场面的能力,十分佩服。他已是暴烟子老头,唱点文行旦角,还是可以的,让他在《金山寺》一节演钻火圈之类的白蛇武戏,就吃力了。  至于钟鼎盛本人,则演螺蛳精王道陵,这是犯工(考功夫)戏,因为中间有一场《扯符吊打》,王道陵要在拴在舞台上的一个绳圈儿上,像演杂技的一样,做很多挨打、翻动表演。  法海一角,竟然派给了赵黑儿,这是很令他吃惊的。他的全部唱戏履历,就是在何金枝班子里,穿过二小生、三小生。唱小生,都还黄手黄脚,咋能突然跨行,唱法海这样的须生?  钟师傅说,我们这样的草台班子,人都吃得杂,跨行穿角,是家常便饭。上一场是主角,下一场可能就跑龙套了。前头是皇帝,后面就成了仆人。让你演法海,是因为水漫金山一场,他就是个摆设,不大开口的,不但你演得下来,大街上随便拉一个,给他说说,恐怕也演得下来。麻烦的不是谁演法海,是他的僧帽、僧衣从哪里来?《白蛇传》全本,我们这样的班子是很少演的,也就逗不出法海的行头,只怕要到这松毛场的庙子里,去找和尚借了。  次日,当闹台锣鼓敲响的时候,那胖子腰鼓一般的堂鼓声,宛若沙场鼓声,又如衙门急鼓,崩崩崩崩,响得好听,好像场上的人走路,都有了韵律。那大锣的声音,哐哐哐的,把空气都弄得很格式,很带彩,偶尔停下锣锤,余音还在悠扬缭绕。听得田野里在胡豆地里薅草、在小麦油菜田里松土的农民,耳根发热,心头发痒。裁缝铺的学徒,把熨斗一放,就跑到大门外,朝戏台张望。蓦然闻到布臭,赶紧跳进铺子,布已经糊了一块。
  午场,演出上本《白蛇传》,平时逢场赶集的乡民,散场后都不回家。卖菜板的老头,本来以一顶草帽垫地,坐在草帽上卖几块圆形的皂角木菜板,闹台锣鼓一响,他就收起卖剩的菜板,到了戏楼前,那些菜板也被垫到了他屁股底下。地上铺了油布,摊卖野山药、洋姜、蔗耳根的老孃子,油布一兜,东西捆扎好,也提到戏台边来。推鸡公车卖草鞋的汉子,车头的弯弯鞋尖上,扎了红、蓝色装饰彩线,草鞋就受看了。车两边竖起竹竿,再架上根横竿儿,挂满有模有样的草鞋。锣鼓一敲,他就被晾到一边。没人买了,他想把鸡公车推到戏台边,结果这个搡,那个推,成了影响别人看戏的厌物。而那卖大大小小各式筲箕、箩筐、鱼篓、背娃娃的拐脚背篼的大摊子,摊主只能站在原地,伸长颈项朝戏台看。而邱舵爷、顾舵爷,乃至松毛寺的方丈和尚,都已在前排的竹椅上就坐。方丈看见最先出场的佛主如来,竟是穿的他借出的架裟,不禁面有得色。  戏一场一场演下来,无论后台在怎样紧张地、热炒热卖地走台,一出马门,就从从容容了。当演到许仙与白、青二蛇,在西湖上冒雨乘船时,青蛇挑起话题,说许仙、白蛇都是孤零零的独人,就像大门外的两个石狮子,实在可怜,各自东西,划船的老艄公说,他们好憨啊,把两个狮子放到一堆,就好了嘛!台下的大人听笑了。  当演到王道陵脸上画成一个大白青蛙,好像那是拍死在面部的一只蜞蚂(青蛙),人吊在戏台顶上的绳圈上,青蛇用竹刷儿打他,打一下就惊叫唤,马上换一个姿势时,台下的娃娃看笑了。  整个上本戏结束时,都没出啥纰漏,邱爷、顾爷也都拱嘴拱嘴地笑了,看到钟鼎盛出来谢幕,高高兴兴对他说:“就凭你这十几号人,还不是照样把《白蛇传》演下来了!”  下本是夜戏,开演前,场街上的人回家去吃夜饭,更多远方来赶场的,并不回屋,都知道水漫金山的好戏还在后头,就在黄粑店花4文钱买两个黄粑,在茶铺里泡碗茶,或者只要一碗白开水,解决了晚餐,就又来到戏台前占座位。那些街沿上散放的条石、废弃的磉墩,都被前排的人搬到台前当座位。  黄粑店早有准备,多蒸了几笼黄粑,结果还是不够卖。更多的白天忙于农事、没看到上半本戏的乡人,还在从四面八方赶来。那些场镇上的人吃完夜饭,差不多走不出屋门了,场街上满当当塞满了人。有些人只有贴着街沿,一路喊着“得罪”,梭到离戏台较近的邻居的二楼上,推开上面的万字格窗户看戏。  夜戏鸣锣之前,朱儿和素儿还在后场紧张地练青蛇“托举”白蛇。素儿从来没演过武旦,演小青的朱儿要把她托举起来,殊非易事。朱儿怕上台后扯拐,就免去了托举,把腿做成弓步,让素儿站上去,也算事。素儿站了两次,都没站稳,踩上去,偏偏倒倒又下来了。朱儿拍拍站脏了的裤子说:“那就换一个姿势。”将两手在背后挽住,素儿在这挽着的双手上,一下就站住了。朱儿又让她和自己同步踢了几个扫堂腿,还练了“团滚”,身体团成一圆球,在台子上面绕圈儿地滚。  鼓师的签子一响,几敲几打,下本《白蛇传》就开场了。赵黑儿不晓得法海和尚的脸子怎么开,还是钟师傅帮他在眉毛上,用白颜料勾了几笔立冲冲的线条,法海就不再是“正生”,而带了几分邪恶。出马门的时候,黑儿怕得要死,钟师傅从背后推了一把,又压低声说了个“莫怕”,黑儿就硬肢硬杆地走了出来。当他念了几句现记的词,踩着椅子上到弓马桌上,两边都没有配坐的僧人。大的戏班子是要另派两个和尚陪坐的,这里却只他孤零零坐在高处,下面的眼睛,飞蝗一般地来,看得他身上发毛。好在他不需要说太多的话,只须发号施令,依次喊哼哈二将、韦陀等人护法就行了。  最热闹的一场武戏《金山寺》就这样开场了,朱儿、素儿扮演的白、青二蛇在场上猴跳马扳,又是撕卡子,又是团滚,又是齐刷刷做扫堂腿,嗣后,白蛇站到青儿背后的手挽儿上,高高耸起,博得一阵掌声。中间,白蛇并不全是哑巴,还是有两句词的,素儿却忘了,朱儿忙给她递词,锣鼓喧声中,这递词声音小了,素儿真还听不见,朱儿只好递得前排的人都听见了。前排的人也不见怪。  扮演哪吒的是个跑龙套的小胖子,带着他的宝圈儿登场,既是哪吒三太子,就得有几刷子武功,小胖子只敢使出一点回力,把圈儿轻轻滚出去,又自己弹回来。  大水,就在朱儿、素儿的猴跳马扳中,虚拟地“涨”起来,直淹到金山寺门外。法海命小沙弥用袈裟镇水。小沙弥是前面演过王道陵的钟鼎盛穿演的,见黑儿只顾发令,却忘了把他穿在身上那件借来的袈裟,脱下给他,赶紧比划了个要的手势。黑儿这才脱了袈裟给小沙弥。  朱儿忙得汗毛都立了起来。刚刚演过青蛇,一退出下马门,立刻穿上赵黑儿那件团花马甲,拴上打带,在脸上抹了点黑、白油彩,就是“打子”了,打子是开丑角脸子的,所以他必须将自己的脸这么糟蹋几下。然后翻着跟头上场,带起一串掌声。一进马门,立即擦掉刚才的丑扮,又恢复了青蛇的净扮脸子,但却用加厚的白色油彩,在眉宇处勾了两条线,又在脸上,用红、黑厚油彩再勾了几条线。这在接下来是要派用场的。  青儿重新上场时,他的净角扮相并没有太大变化,只是多了这几条线,观众可以理解为青蛇“毛了”。接下来的打戏中,朱儿在一转眼间,手在那白色加厚的油彩上一抹,整个脸就变成了一张大白脸,台下掌声如雷。朱儿把手捏成拳头,掩饰已经染成白色的手掌。舞了几圈,片刻间,朱儿又抹开了红油彩,盖住了之前的大白脸。最后,黑脸又盖住了红脸。这样三变其脸,相当受看,大赚眼球。细心的观众,是可以看见他那只抹花了的手掌掌根的,但没人计较。  最后,考功夫的是白蛇钻火圈。火圈无火,只是一个大得足以套住三四人的竹圈,以便素儿轻意易钻过。谁知刚拿上场,圈儿就崩开了,持圈的人只好现场接好,白蛇一个鱼跃,刚跃过那圈儿,大圈又散架了。  如此草台班子,居然还是把考功夫的《白蛇传》演得大体上说得过去。有几个戏迷专门跑到后台来候着,等白蛇、青蛇用草纸将脸上的油彩擦了,丢到地上时,争着捡去保存。然后点起松明火把,一路哼着戏腔走上墨黑的山路。  邱、顾二舵爷,戏一完就上场给主要演员挂了红,还将袍哥公口凑的一点钱,封给了班子。黄粑铺的掌柜,专门送来一笼黄粑,作为演出后的夜宵。
    民间剧团演出《白蛇传》中,小胖子“哪吒”为团长本人扮演。
  宅后的沟边,长着一簇黄荆树,发着一簇五叶的青绿叶子,赵巴师摘了一枝黄荆条,将就那连枝带叶的刷刷儿,对着黑儿一阵乱掺。黑儿惨叫,他那病妈,又在床上,上气不接下气地喊:“赵老爷,赵巴师,赵云卿,你只有这一个儿啊,打死了,看将来哪个接你的香烟,端你的灵牌子!”  赵巴师盯一眼小妾郑氏微微拱起的肚皮说:“打死了贱种,清静,打死一个,再生一个就是。”郑氏巴不得老头把黑儿打废了,打残了。事实上黑儿去演戏,也是她听到后,翻的话,告诉赵巴师的。但是,嘴里却说,你教娃娃就教娃娃,不要把我扯进来,我也不晓得能不能替你生儿,就算真的是个儿,不知道的,还说你有了新的,就把旧的当球踢。  赵巴师最恨的,是黑儿咬卵犟的样子,一点都不求饶,不求饶就是不悔改,今后还会去当戏子,益发火冒三丈,劈头盖脑地挥舞着黄荆条子,有两次,叶刷刷就打到黑儿的嘴上。  ~~~~~~~~~~~~~~~~~~~~~~~~~~~~~~~~~~~~~~~~~~~~~~~~~~~~~  支持!
      《伶大王》插图之局部:逗逗班跑江湖“野烂摊”,水边埋锅造饭。
  作者:二勃 时间: 10:47:05   宅后的沟边,长着一簇黄荆树,发着一簇五叶的青绿叶子,赵巴师摘了一枝黄荆条,将就那连枝带叶的刷刷儿,对着黑儿一阵乱掺。黑儿惨叫,他那病妈,又在床上,上气不接下气地喊:“赵老爷,赵巴师,赵云卿,你只有这一个儿啊,打死了,看将来哪个接你的香烟,端你的灵牌子!”  ~~~~~~~~~~~~~~~~~~~~~~~~~~~~~~~~~~~~~~~~~~~~~~~~~~~~~  支持!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网友关注,我得加油,特地挂出了插图,以飨网友。
  谢谢崔先生的关注!很愿意和你交流。我难得上QQ,崔先生有什么指教,就在此平台上,也很好。我等你帮支招。
  5.黑松林里一夜情  演出中,赵黑儿一直紧张,肚皮就始终坠胀。戏一完,浑身轻松,就想起身上该减负了,边用草纸擦脸,边跑茅厕。散戏后人多,茅厕挤得水泄不通,赵黑儿就从场街边一条小石板路,刺斜里插到场后一片马尾松林里,以解内急。  突然之间,他就尖起了耳朵——不远的地方,松枝劈啪,松毛窸窣,一阵乱响。赵黑儿听出是有人在地上乱按,又喘粗气,又是乱扳。黑儿以为有人遭了棒客,赶紧擦臀提裤,顺手抓了一根粗皮松棒,小碎步地走过去。那“宰埂子”的,听到赵黑儿的脚步声,反倒人间蒸发一般,悄没声息了。赵黑儿担心起来,生怕黑林巴煞,挨一闷棒,就蹲靠在一棵又莽又粗的马尾松下,背上被松树那干得起翘翘儿的老皮,硌得生痛,也不敢动。好一阵,“棒客”见没了动静,就压低声音说:“只怕是松鼠。”声音极小,却很清越,静夜中足以传到黑儿耳中,不是素儿是谁?接着又听见朱儿的声音:“松鼠窜过来了!”素儿问,哪里哪里?朱儿一下咬住素儿的嘴,声音含糊地说,不就在裤裆里吗?蓦闻哎哟一声,朱儿说,轻点,揪痛了嘛!素儿说,松鼠不老实,乱戳!你以为像戏台上一样,舞棍弄棒?声音一下又变含糊,被另一张嘴封住了。但闻耗子般唧唧哝哝地一阵吻咬,接着就发出了蛙鸣。素儿说:“我气上不来,要死在这里了!”朱儿说,死也值了。素儿柔声说:“硬!”朱儿说,虫子都到了树心里,咋不硬?素儿将他一把掀开说,我可不想把肚皮弄大。  黑儿死靠在树上,真是又想听,又怕听,听得自己的下边,也有了异样反应。  黑儿等那两个费(乱动乱闹)头子走了,才轻手轻脚出了松林,好像倒是他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回到戏楼后台,看见朱儿、素儿嘻嘻哈哈地和人说话,吃黄粑,屁事没有的样子,黑儿算是领教了啥叫江湖草台班。  场街上,打更匠邱爪爪已敲响了三声梆子。已是三更子时。  后台,三嘴亮油壶还点着,钟鼎盛知道大家心里都惦记着袍哥大爷送的封封,也就不打算过夜分账,人都叫拢来,红封里总共20元,分“梯梯账”:主角算第一梯的,应占两个份子;次角算二梯的,占一个份子。龙套为第三梯,占半个份子。扒扒生(演儿童的)占四分之一份。结果,钟师傅、马师傅、鼓师、朱儿都分到一元五,素儿分到一元,演哪吒的胖子等人,分到五角。演虾虾、龟相的扒扒生,分到二毛五。大家都觉得钟鼎盛算临时班主、“前敌总指挥”,应再增加五角。钱一到手,这些平常钻青?林、吃野果子的艺人,手里突然有了现钞,简直觉得自己阔了!  素儿正要回她的铺位去睡觉,被钟鼎盛叫进他睡的一个耳房里。门一关,就从枕头下抽出一根两尺长、一寸宽的篾片,脸色橘青,连那几颗白麻子,都泛起青光。  “你自己说,该不该打你?”  “老舅,我今天钻火圈没演好,漏了黄。侄女知错,改了就是。”  “你少给我扯草草,塞笆笼。”钟鼎盛压着嗓子,厉声说。“我问你,夜戏完了,跑到哪里‘浪’去了?”  素儿脸一红说:“是去了一趟松林。茅厕打挤,只好去那儿方便。”  “格老子!”钟鼎盛喉咙里发出啸声,“你去方便,我管你球事!你在戏台上,刚穿了一下白娘子的角,就把戏上的事,当成世上的事,到黑松林去会‘许仙’。”  “没有呀!”素儿嘴巴很嚼(嘴硬)地否认。“你问问演许仙的文师傅,去没去过松林?”  钟鼎盛一竹片就打在素儿身上:“我让你装疯迷窍!许仙没得会,青儿你也敢搅。黄瓜还刚起蒂蒂,你就把自己摘了,拿给别个嚼!”  “老舅,这是哪个嚼的牙巴?”素儿叫起屈来,还真像那么回事。“捉贼抓赃,拿人拿双,你抓到啥了?”  钟鼎盛又连着给了素儿几篾片:“你当我是瞎子?你颈项上的黑油彩,哪里来的?青儿脸上的黑油彩,咋的跑到你颈子上去了?你是烟花女子吗?”  只怪夜戏完了,妆还没卸干净,就慌慌忙忙跑去滚松毛。老舅不愧是老江湖,啥都瞒不过他的眼睛。但素儿还是嘴犟:“后台那么乱,换妆像打仗,打不过转转,一不小心,人家手上的黑油彩就给抹起了。”  钟鼎盛更气了,小女子,还没长醒,就敢睡荤瞌睡,把自己出脱了。这还了得!赵黑儿不过唱了几场戏,他老汉就敢把他踢下河。素儿做的事,出格到哪里去了!要是出在赵黑儿家,还不用棍棒打死?想到此,钟鼎盛手里的篾片,就开始乱打。只防着不打在她那粉嫩的脸上。  素儿跪在地上,膝行几步,一下抱住钟鼎盛的腿,泪流满面地说:“老舅,老舅,都是侄女不好,惹你气成这样。要是没想着报答你的养育之恩,将来给你养老送终,今天就让你把气出个够,打死在这里,都无所谓了。”  钟鼎盛眼里流下两行浊泪:“素儿,我打死了你,你也还原不了女儿身。把你盘这么大,是用来吃‘笋子肉’的吗?我是替你冤得慌呀!只想着将来三媒六证,一乘花轿把你抬到像样的人家,为人妻,作人母,得个好的归宿,我死都可以瞑目了!没想到你这么犯贱。你,你,你,气死我了!”  素儿抱住他的腿不松手,眼泪将其裤腿湿了一片。女儿家,一不留神,心猿就来了,班子里天天唱生旦戏,心猿就天天在血脉里长,胸腔里撞。变大了,让人做起梦来,都一片春境。小小年纪,就死了亲妈,第一次来血,长流到脚背,没有娘亲给她擦拭,给她压惊,解说女孩变成女子的私秘。没有人给她念一念《女儿经》,让人平平稳稳地走。十来岁就在尽是男人的戏班子里混,自己还得扮成男人,连个指点一下的老孃子都没有,雄鸡带出来的小雏儿,该咋啁啾,咋样把持?都没有下数,心潮一起,风雨就来了。  钟鼎盛说,还有,你要是露了马脚,让松毛场的歪人、歹人晓得了唱白蛇的是个女角,那还了得!纠缠还是一码事,袍哥大爷首先就不答应。在戏台上插钉钯,去掉女人演戏的霉邪之气,继续让你演,这算好的;歹毒的,把大锣大鼓给提了,班子撵出松毛场。连逗逗班的戏饭都吃不成了,这不是害大家吗?  素儿低着头,但凭钟师傅任骂任啕,也不再还嘴。之后,就搬到了老舅的耳房里,睡地板。  朱儿见素儿搬走,心虚惨了,但看钟鼎盛不形于色,还和平时一模一样,并没有修理他的意思,也就老老实实睡起素瞌睡。
  钟鼎盛在河边发现了许多寸把长的鲫哥板儿(小鲫鱼),又在那里叫:“幺儿,把那地上吐的酸饭,给我捧来。”素儿一只手捂住鼻子,从地上抓了一把赵黑儿的呕吐物,跑到河边,按钟鼎盛指的地方,撒在水里,那是撒鱼窝子。钟鼎盛待那些麻麻小鱼被饭粒吸引过来,用背篼一个劲舀鱼,居然积了一大捧。看见鲫哥板儿都被吓跑了,正说回来炖汤,忽闻上流“乒”的一声枪响,接着听到打沙枪的“哦嗬”一声,便见有雉鸡从树上落到湍急的江里,猎手在河岸上追了几步,看到流水无情,很快把雉鸡冲得没影。钟鼎盛就知道有人送菜了,站在回水沱等候。真的把那雉鸡捞着。  ————————————————————  好浓的乡土气息,读不亲切!  
  好浓的乡土气息,读不亲切!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和舟戈一样,热衷于方言创作,把这股文脉延续下去。
  @善奎 朋友:  四川方言是汉语中最有味道的方言之一,讲起来有盐有味,读起来幽默风趣。  好浓的乡土气息,读不亲切!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和舟戈一样,热衷于方言创作,把这股文脉延续下去。  另,建议你再去读一下那 @吾寺外非空道人 老师 或 @吾寺外非空道人1 的作品,也参考一下他的写作风格。反正,大家都喜欢……
  早安,各位网友!今天又有不少更新,还将再次配新的插图。读作品如同喝茶,喝到二遍,味更出来!欢迎网友们光临。读了有啥不足,请多赐教!
  接下来,班子就都演折子戏了。那天的粉牌上,第一个就是旦行马永堂的独角戏《三祭江》,所扮的孙尚香,就穿的头晚白蛇用过的裙装,在那里祭祀死去的张飞等,“叔叔”“叔叔”地唱了一通“哀戏”。把几个心软的婆婆大娘,泪花唱出来了。第二出,基本是两个人唱的“对对戏”《火烧琵琶》。朱儿唱姜子牙,文师傅反穿琵琶精。  最后的压轴戏,是人员、行头都比较多的《营门斩子》。因为马永堂已经演过头场旦角了,《营门斩子》的樊梨花就该由别的旦角担当。行话说:“旦多不愁。”但是本班却只有马师傅一个旦角,怎能不愁?钟师傅只得由丑行来穿旦角,演樊梨花。  赵黑儿很好奇,就去看钟鼎盛怎么化妆开脸。钟鼎盛先把黄、白两色油彩,涂在掌根上,两掌一搓,调成姜黄色,用小笔挑一点,先把几颗白麻子填平,再遍涂满脸,麻子就消失了。接着把眉毛涂红,用指头将红彩扩散,使眼眶周围都呈桃红,除鼻梁保持一溜粉底色外,鼻梁两侧都成了扇形的桃红。钟师傅起身,用一块海绵蘸了定妆粉,在角落处一阵乱扑,定妆粉便四处纷飞,再回至镜前时,已经是粉嘟嘟、干舒舒一张脸,再描上黑色的弯弯眉毛、鲜艳的红唇,一张漂亮的旦角脸就成了。  鼓师的签子一响,这折子戏就开场了。四个兵卒先上场,走头卒的是马永堂,黑儿还没有资格走头卒,那是定方向、懂路数的人才走得好的,黑儿只能走尾卒,跟着素儿的屁股上,不走掉就行。马永堂先前演了《三祭江》的孙尚香,脸子还是旦角的,显得特别鲜艳。而后面几个专门穿卒的,包括赵黑儿,基本是淡妆。接着就上秦、窦二将,两位将军不是穿着背后四面旗子的大靠,而是头戴瓦楞巾,身上是大块菱形花子的道袍。实际上就是刚才《火烧琵琶》一折中,姜子牙的穿着。之后,钟鼎盛戴着满头绒球的帅盔、穿着大红底色的蟒袍,圆圈儿官带松垂于腰际,很摆谱地就上场了,算是装扮最正点的。他张开那有点“地包天”的下嘴唇,唱起樊梨花的帅词。四个兵卒都双手叉腰,威风凛凛的样子。  营门前要斩的,是樊梨花、薛丁山之子薛应龙,因为阵前招亲,犯了军规,所以当斩。薛应龙一进营门就跪在下面,直喊“母帅饶命”。薛应龙是朱儿扮的,本来军前效力,该是戎装,他却是书生打扮,戴着半圆拱的书生帽,帽耳两边都垂吊着穗子。樊梨花吩咐将他绑在营门,实则坐在台侧一把高脚椅上,就算是“绑了”。之后是薛丁山上场,戴一顶“拿破仑帽”,坚决反对处斩。樊梨花一声高叫:“三军,更衣。”吼班们“嗷”的一声吼,樊、薛二人就转过身去,背对观众,由吼班帮着樊梨花揭去帅盔、脱掉蟒袍,露出家常的短衣红裙。薛丁山也脱去身上的龙箭戎装,两个开始“家搭子”式的斗嘴,一个称“老子”,一个称“老娘”,虽然流俗,场镇乡野之人,大字不识几个,都听得懂,听得高兴。最后是薛丁山“抽她的底火”,说樊梨花和自己当年,不就是玩的阵前招亲这一套?岂不是都该斩了?  毕竟松毛场是有两个戏台、唱过对台戏的地方,乡人是见过大班子、大场面的。这“春云班”那点逗逗挪挪的行头、角色,很快就被人看穿了。虽然几个师傅肚皮里的戏还多,但是行头、角色不来气,想演也演不了。勉强撑了十天,就又开始在粉牌上写“重皮子戏”了。包括把《白蛇传》拆出一折《断桥》来演。  看客锐减,邱爷、顾爷也没有红封再送,每天由敲梆梆的“公人”邱爪爪,送来一筐南瓜,或扛来一口袋红苕,就算是对班子唱戏的酬谢了。  素儿虽是半小脚,年纪不大,却已历练得很能干,她在戏台后的空地上,垒三石为灶,煮南瓜。发现有长得扑了灰的老南瓜,也有瓜蒂上还有黑色干花的嫩瓜。可见是各家各户凑的,比打发叫花子,好不到哪里去。素儿在煮瓜时,在里面放点米,算是南瓜稀饭。没菜,问邱爪爪,能不能给弄点泡菜?  邱爪爪看不下去,拿上一个瓦钵儿,走东家窜西家,去揭人家户的泡菜坛子,什么洗澡泡菜、老泡菜、泡海椒,说捞就捞。人家户听说戏班子要的,也就由着他捞。  钟鼎盛说,我们这么软火的班子,连“坎坎班”都不如。坎坎班虽然也没有啥戏箱子,跑的也是乡村,但总有人出头做班子,有十个八个背篼的行头。东西多的,还要鸡公车来推。咱们“春云班”呢,几个背囊、软包袱,背起就能辗场口。能在松毛场演上一周多,人家没有喝我们的倒彩,吹我们的口哨,已经很不错了!该知足了!在一个地方,也就只能演个七八天,肠肠肚肚就让人看完了,该走路了。
  作者:唐诗宋词001 时间: 23:42:55   建议你再去读一下那 @吾寺外非空道人 老师 或 @吾寺外非空道人1 的作品,也参考一下他的写作风格。反正,大家都喜欢……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好的,很乐意看看!
  6.尸体走路吓煞人  通往临江镇的大路,说起来算是“官道”,但道上满是马蹄、羊蹄印,更有那繁忙运输的鸡公车,将道路辗出乱麻般的轮印,里面多半淌着辙水。  春云班辗台口,十几双穿草鞋的脚,在大坑小凼的路上跳来跃去。并跟着弯弯绕绕的道路,走进一个幽深的坳口,山坳里云雾蒸腾,像包子铺刚揭开笼盖。等雾气散了,才看清山势嵯峨,那些不知年辰的高树,冷森森地码在两旁,绵延至远,上冲霄汉,使整个山间有一种野豁豁之感。  深不可测的树林里,不时有“咋咋咋”的声音,远远近近地呼应。素儿问钟鼎盛,是啥鸟叫?钟鼎盛说,不是好鸟。  离大道一箭之地,草丛中趴着一只色彩鲜艳的锦鸡,见有来人,锦鸡并不飞走,而是扑腾着往前走一段,又趴着不动。几番扑腾之后,素儿断定那是一只受伤的锦鸡,跑进林子去抓。既可吃鸡肉,漂亮的翎子还可以做帽翎。锦鸡不轻意就擒,带着素儿扑腾到一座旧坟边,落到墓碑上,嘘嘘吭吭地喘气,素儿刚刚要抓住锦鸡,突然一声尖叫——  墓碑旁站起来一个高耸耸的幽灵,一顶发黄的宽边草帽,前斜着,扣在头上,遮住了大半张脸,只见得到惨白的一个下巴。那草帽的拱顶和帽檐之间,爆开了一个口子,里面有双骨碌碌的眼睛。身上套一件黑色长衫子,黑衫上披挂了拉成网子的黄表纸。像上坟时撕散了的魂幡。硬肢硬杆的双臂,像机械手一样挥动。这家伙好像就是这座坟里出来的,跳跃了几步,就到了离坟几步远的一棵大马尾松下。素儿听说过,“鬼步”就是跳的。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孰料,那棵大松树下,又转出来一个“二鬼”样的家伙,青皮寡脸,一脸惨白,连嘴皮都是乌的。黑色短衣,黑色长裤,麻窝子草鞋上,也缠了黑色布条。背上一个背篼,也被涂得漆黑,背篼里冒尖尖地装着香蜡钱纸。他伸长手臂,反手在背篼里一捞,就拿到了一叠纸钱,边走动,边撕两张,沿路丢。大白天,手里一盏灯笼,里面还亮着如豆的灯火。这“二鬼”朝前走出一段,大松树下那坟鬼才开始跟着动步,照样跳了几步,然后开始像兵勇操正步一样,僵硬地迈起步子。前面打灯笼的“二鬼”直行一段,就横过身来走,嘴里“则则则”地弹响舌头,引领后面的坟鬼跟着走。  素儿也不要什么锦鸡了,一径地退,朝自家人身边跑,却像梦境一样,想跑快,跑不快,好像每一脚都踩在雾子上,不得劲。最后只能瘫在官道边,等钟鼎盛一行人上来。片刻工夫,逗逗班一拨人就过来了,看见素儿瘫在路边,面无血色,钟鼎盛说:“素儿,你咋成这样了?”素儿声音发颤:“有鬼!”钟鼎盛说:“肯信?大白天还能见了鬼了?”素儿抖抖索索向前面一指,恰好官道转了个弯,在前面不远的山嘴,又露了头,当真可以遥遥看见那两个怪头怪脑的家伙。钟鼎盛“哟喂”一声,笑道:“那是‘吆死人’的,啥球的鬼!前面打灯笼的,就是‘吆师’,有一套师傅那里传下来的吆功,可以让死在外面的人跟着走,直到回归故里,安葬于乡梓。死人吆拢了,丧家付钱,免了长途运尸、车载船运的耗费和辛苦,两方各得其所。”“那,那,后面吓人巴煞的‘木肘肘’,就是死人了?”素儿真的被吓着了,到这会儿胸口还是颤颤惊惊发抖。钟鼎盛说:“只是个死人,不是什么鬼。至于‘吆师’咋让他死了还能自己走,我就隔行了。”  太阳在白天很有一股拗劲,到落山的时候,却像兔子一样,跑得飞快,天色,说暗就暗。钟鼎盛看看山势逶迤连绵,硬要走出山谷,到外面平阳大坝歇店子,恐怕不行。开始沿途看,有没有幺店子。而随着天色变暗,前面吆死人的灯笼,愈来愈亮了。  突然,那吆师的灯笼不见了。
  路边出现一溜木楼,木楼下面,用赖疤子石垒了保坎,使得这民居多少有点堡垒味道。最有意思的是,两块硕大无朋的赖疤子石,恰好在木楼外面互相靠成个人字形,要进那木楼,就须从两块石头中间钻过。刚才打灯笼的吆师和他吆的死人,显然就进了这木楼。逗逗班一帮人走到楼外,看见一面发黄变黑的木板上写着“姚家干号栈房”,果然是一家客栈,但只提供房间留宿,不供饭食、热水,故名“干号栈房”。钟师傅说,干号就干号,过了这个栈,就没这号店了。
    民间剧团演出中,观众临场献"花钱"。川戏的市场存在,表现出“非遗”的活体存在,而不仅仅存在于博物馆里。
  也难怪,栈房就一个女老板、两个娃娃。男当家的外出背背子、挣力钱去了。女人留在家里,守着六七间木板房,空着也是空着,倒不如开成栈房,捡点跑滩赶路的人的号钱。  说是干号,吆师一来,就大方地给出了一吊铜钱,请女老板无论如何给弄点热食,干这行的,一路辛苦,再亏待了饮食,死人就吆不动了。于是,灶火燃起,瓦屋顶上,瓦缝里钻出大片炊烟,散趴趴地蒸腾而起。灶前的腊肉切下半块来煮好,泡菜坛里的藠头、洋姜拈成拼盘,家酿的包谷烧酒倒在大品碗里。又现掺水焖饭。半个时辰,吆师住的那最靠里的栈房内,就像模像样地摆开了酒菜。女老板端酒菜进房时,那硬翘翘的死人,就斜靠在门背后,吆师指指那硬人说,多摆一付碗筷,也算是给他的一点意思。吃不吃,都是要摆的,一路上都是这样走过来。
  余下的栈房,都给了逗逗班。房内都是两枋四脚、几根横款儿的老木床,就把他们打整了。班子在松毛场演了泡十天,除了头天得点现洋外,也就是挣了点吃的。到下一个场口,不晓得演不演得成戏,荷包里有几个钱,还得凑点出来,到时候要买刀头拜码头。沿途歇店子,当然能省则省,干号栈房倒很适合他们。  素儿也懒得埋锅造饭了,借栈房的柴灶,烧水煮红苕。松毛场给的红苕,朱儿、黑儿分别扛了半口袋,倒些出来,帮着素儿,在栈房前的溪沟里洗了,煮下锅去。女掌柜看这帮人吃得比自己的猪儿好不了多少,就将刚才煮腊肉的水,倒了两大碗给他们,算是沾点油气、有盐味的东西。涳了干饭后的锅巴,也给他们两块。素儿在院里转了一圈,发现空地上栽有葱子,征得店家同意,拔来一把,洗净切成截儿,又从碗柜里找出十多个土碗,将那两碗腊肉水、掐碎的饭锅巴,分别匀到土碗里,每个碗里再抓上一把葱,闻起来就香喷喷的了。吃红苕、喝腊肉葱汤的时候,全班子的人都夸素儿,说离了她,就像杨家将里少了杨排风,还真不行!
  川味十足,关注关注
  毕竟松毛场是有两个戏台、唱过对台戏的地方,乡人是见过大班子、大场面的。这“春云班”那点逗逗挪挪的行头、角色,很快就被人看穿了。虽然几个师傅肚皮里的戏还多,但是行头、角色不来气,想演也演不了。勉强撑了十天,就又开始在粉牌上写“重皮子戏”了。包括把《白蛇传》拆出一折《断桥》来演。  看客锐减,邱爷、顾爷也没有红封再送,每天由敲梆梆的“公人”邱爪爪,送来一筐南瓜,或扛来一口袋红苕,就算是对班子唱戏的酬谢了。  素儿虽是半小脚,年纪不大,却已历练得很能干,她在戏台后的空地上,垒三石为灶,煮南瓜。发现有长得扑了灰的老南瓜,也有瓜蒂上还有黑色干花的嫩瓜。可见是各家各户凑的,比打发叫花子,好不到哪里去。素儿在煮瓜时,在里面放点米,算是南瓜稀饭。没菜,问邱爪爪,能不能给弄点泡菜?  邱爪爪看不下去,拿上一个瓦钵儿,走东家窜西家,去揭人家户的泡菜坛子,什么洗澡泡菜、老泡菜、泡海椒,说捞就捞。人家户听说戏班子要的,也就由着他捞。  钟鼎盛说,我们这么软火的班子,连“坎坎班”都不如。坎坎班虽然也没有啥戏箱子,跑的也是乡村,但总有人出头做班子,有十个八个背篼的行头。东西多的,还要鸡公车来推。咱们“春云班”呢,几个背囊、软包袱,背起就能辗场口。能在松毛场演上一周多,人家没有喝我们的倒彩,吹我们的口哨,已经很不错了!该知足了!在一个地方,也就只能演个七八天,肠肠肚肚就让人看完了,该走路了。  ——————————————————  非常欣赏:洗澡泡菜、坎坎班……
  戴兄,昨天网线不通,从前天中午停的。  
  今天, 太阳又是新的了,早安网友!今天本作进入了较为养眼的章节,望网友多关注啊!我每天的愿望是:不让读者失望。
  7.遇棒客,死尸当“肉票”  夜里没有星月,天黑得像是那上面扣了个昊天大锅盖。店家给各房都点了一盏有两根灯草的清油灯。黑儿躺在床上,被啥东西咬了一口,伸手就按住了一只扁平的钉子头大小的臭虫。黑儿拿过油灯,满床照,在床的斗榫处、插蚊帐木条的小孔里,都发现臭虫。一一捉了,用指甲掐死。  黑儿不想在房里呆,摸黑走到院子里,眼睛适应了夜暗,便有点视力了。听到近处有人咳半声嗽,那是朱儿咳的。整个身体在那里黑抹抹地一上一下,像在作揖。断定不是和素儿在一起费,赵黑儿就走了过去,却见朱儿端了一条板凳,在那里练搁腿。朱儿的武生功夫,在班里已经是最好的,他还这么刻苦,黑儿很受触动,便也端板凳搁腿。朱儿能轻易把脸贴到脚面上,黑儿却还差着两匹砖的距离。朱儿说,你何必呢?你是员外家的公子,迟早老太爷想通了,要把你找回去,继承香火。难道要像我们这样,一辈子吃戏饭,满世界碰壁不曾?赵黑儿边压腿边说,你总没有我了解亲老汉儿吧?他能把我踢下河,就不会再让我回去。我除了学演戏,还有路可走吗?当然只能一条道走到黑。再说,我也喜欢演戏。朱儿说,我肯信?演戏比当少爷还有意思?黑儿说,演戏真的比啥都有意思。人到了“河道”里,叫他上岸,就像抽惯了大烟的人,不让他抽一样难受。朱儿将搁着的腿,一下从板凳上拿下来说,我看你硬是吃错药了!黑儿说,你帮我掀一下。朱儿就从他背后用掌推着,帮他把身体压得深些,赵黑儿的脸就离脚面只剩一匹砖了。  院子里,花狗的链子被解开了,呜噜一声,就窜到了两人身边,眼睛在暗夜里,像两团带着仇气的绿火。见是白天来的住店客伙,就甩动尾巴,蓦然听到院墙外面,响起“咋咋咋咋”的声音,就跑到墙边,大声吠叫起来。  “咋咋咋”,“咋咋咋”的声音此起彼伏,最后连后门也响起这声音,好像野地里集中了很多“唣叽子”夜虫。  门外起了一道红光,那是有人在“漂签张子”(匪话“烧纸钱”),接着,轰隆一声,闩死的栈门,被几个人一齐发力撞开了。这是“排扇子”(弄开门)的人干的。只见火光一闪,几十个黑布蒙面人,点燃了草纸浸了清油、裹好插在竹筒里的“青水子”。护院花狗怒发冲冠,扑着咬着,被一个蒙面人用燃着的青水子照狗身上一杵,花狗炮仗一般的吠叫,顿时变成哀号,远远的躲到一边去了。这些人都拿着弯把儿沙枪、火铳、汉阳造步枪,只听其中一个粗眉旷眼、宽皮大脸的人,大声说:“赶快按‘点手’(踩点侦察者)指的,到最后一个房间‘排扇子’。其他各个房间,同时‘捡渣渣’(不值钱的杂物)。”
  赶尸人的房间,被最先“排门”,吆师被一把推搡出来,浑身被摸遍,口袋里的银元、散碎,都随着荷包被翻了一转,而全部到了棒客手里。抢到的东西,无论值钱与否,都不自揣腰包,而是丢到一个背着背篼的“驮牛”的背篓里。接着,那被赶的“尸体”也被掀出门,一个扑爬跌到门外,“尸体”居然能动,而且自己爬了起来。蒙面客们摸身时,发现其身上有硬梆梆的东西,遂将他那长长的黑衫往上一撩,便见那“尸体”是鲜活的人体,手肘弯和腿弯处,都绑有竹片。使其假装尸体走路时,能够硬肢硬杆。那赶尸人的背篼,更是重点关注目标。棒客们刨开上面堆尖尖的纸钱、香烛,发现下面是个夹层,打开夹层,杀人如麻的棒客也倒抽一口冷气:里面是瞽眼瞽眼的一个死人脑袋,外加两手两脚。其尸身却不翼而飞。  一个喽啰快步走到刚才发号施令的粗眉宽脸的大汉前报告:“二头,赶尸是假的,背篼里的尸体倒是真的。”  这人是獠牙山的寨子里的二头领霍辣虫。霍辣虫黑起脸说:“死人拿来捞球!尽捞的渣渣,没有黄货、白货吗?”  喽啰说,衣服里搜到几个银元。那冒楚楚的背篼里,没球啥搞头。  霍辣虫莽声莽气地喊:“钩钩、点手,过来!”  那充当踩线索、摸情况的“钩钩”,和一个负责指点赶尸人住处、栈房布局等情况的“点手”,霉耸耸地站了出来。霍辣虫用指头点着他们说:“你们踩线踩的啥子?让我们架这么大的势,尽捞渣渣吗?”  那“钩钩”挠头说:“我跟了他们几天,每次住栈房都出手大方,不会是穷操。丧家肯定是先付了他们一大笔定金的。”
  作者:舟戈 时间: 07:11:31   戴兄,昨天网线不通,从前天中午停的。  ——————————————————————————  哈哈,舟戈老网络遇到新问题!
  泡杯清茶,慢慢看。
  作者:123456无言2013 时间: 11:38:29   泡杯清茶,慢慢看。  ————————————————————  这书就适合捧茶而读。下来准备交给讲评书的,看看能否上电视书场。
  院子里,花狗的链子被解开了,呜噜一声,就窜到了两人身边,眼睛在暗夜里,像两团带着仇气的绿火。见是白天来的住店客伙,就甩动尾巴,蓦然听到院墙外面,响起“咋咋咋咋”的声音,就跑到墙边,大声吠叫起来。  “咋咋咋”,“咋咋咋”的声音此起彼伏,最后连后门也响起这声音,好像野地里集中了很多“唣叽子”夜虫。  门外起了一道红光,那是有人在“漂签张子”(匪话“烧纸钱”),接着,轰隆一声,闩死的栈门,被几个人一齐发力撞开了。这是“排扇子”(弄开门)的人干的。只见火光一闪,几十个黑布蒙面人,点燃了草纸浸了清油、裹好插在竹筒里的“青水子”。护院花狗怒发冲冠,扑着咬着,被一个蒙面人用燃着的青水子照狗身上一杵,花狗炮仗一般的吠叫,顿时变成哀号,远远的躲到一边去了。这些人都拿着弯把儿沙枪、火铳、汉阳造步枪,只听其中一个粗眉旷眼、宽皮大脸的人,大声说:“赶快按‘点手’(踩点侦察者)指的,到最后一个房间‘排扇子’。其他各个房间,同时‘捡渣渣’(不值钱的杂物)。”  ————————————————  地道的乡土语言,生动亲切,诱人回味!
  霍辣虫狠声拌嗓对那吆师说:“你咋说?唵?要是再‘侒起’,就不落教了,非要吊你的鸭儿浮水?才安逸?”  吆师一脸苦相地说:“再赶三天,就到了。丧家只给了这么多定钱。一路上都在用,剩的几个银元,都在你们那里了。”  那些挨户排门的,把伶人们身上都梳了光光头,浑身摸个干净。包括松毛场挣的一点钱,都没漏掉,然后赶出房间。戏装、网靴,乃至几床油渣棉絮,都当“渣渣”捡了。拿出来丢在驮牛的背篓里。  素儿饭后烧了热水,倒在栈房的大木脚盆里,脱光了衣服正在洗澡。门被排开,进来一个眼睛小得像两颗马屎咕碌的人,正是三头领彭小眼。一看素儿雪白的身体全身颤抖,两只藕棒儿般的手臂,抱住胸口双乳,三头领抬起脚,蹬向后面,将要跟着进来的人,蹬得倒退几步,独自进来,乒一声关了门。素儿眼睛一闭,以为今天要遭祸事,被猛牛乱骑了。  殊不知,那彭小眼看见墙上挂着个割猪草的大背篼,一把抓来,将赤条条的素儿扣在里面,自己一屁股坐在大背篼上。几个匪众刚推门进来,三头领就说,这里有我,你们到别的房间去。那些人一走,彭小眼就让素儿赶紧穿好衣服。素儿吃惊惨了,不晓得这匪头葫芦里卖的啥药。抑或匪营里也出了个“徐庶”?  老板娘见势不好,早将收好的搭裢往肩上一套,牵着两个娃娃就奔后门。门一开,吓得喉咙里“格登”一声,外面鬼影憧憧站满蒙面人。肩上的搭裢眨眼工夫就到了一个棒客手里。棒客们挤眉眨眼地说:“今天有得‘童子’抱了。”“没有‘肥猪’,还可以抱‘母猪’。”两个娃娃吓得惊啄啄叫,被棒客们像捉小鸡似的搡到人堆后面。女老板气急败坏,捶胸顿足,又吼又抓,要冲过去救娃娃,却被一个口水滴嗒的棒老二一把抱住,在她的颈项、脸上一阵乱啃乱亲。旋即被推倒在地,几把就拉开衣襟,露出白白的肉。  突然,人群后有人叫了声“老大来了”,便见一个弥勒佛样的胖子,从闪开的人巷里,走到前面,不温不火地喊了声:“徐骚棒,放手!”那口水棒客已经拉下了老板娘的半截裤子,立刻如闻圣旨般住了手,站起来说:“老大,弟兄们再不泄火,就要老母猪当貂婵了!”  老大说:“你们不能动她。你徐骚棒来的时间短,不晓得人家栈房还做过我们的‘猪圈’,前年抱的一个童子,就扣在栈房院子里的一个拌桶下面。团练来查,都没有看出来。光那个童子,就给我们山寨挣了两千大洋。这干号栈房,算得上半个梁山泊的朱贵酒店了。”
  作者:落山流水 时间: 21:06:12   川味十足,关注关注  ————————————————————————  川味文章,同川菜一样有盐有味
  老大名姚登高,号“老鹞子”。老鹞子一眼看见喽啰手上还拿着老板娘的搭裢,又用那不温不火的声气说:“拿过来,还给人家!”喽啰乖乖地归还了东西,老鹞子对女人说:“对不起啊,弟妇!你也不要跑了,快把娃娃牵回屋去。”  院子里,扯眉扯眼的霍辣虫见来了老鹞子,立刻一脸恭敬地说:“大哥,今天晚上,没球好大收成!钩钩把吆死人的,吹成了肥客,说是丧家肯定付了大量定金,结果哪有呢?”  老鹞子眼睛几旋几转,就把目光投到那背香蜡钱纸的背篼上,像是要把那背篼篾片都看穿,看出板眼儿来,然后再掉头,不散板地看那吆师的眼睛,吆师眼里便有了一丝躲闪,几分异样。老鹞子说:“给我把背篼里的东西都倒出来。”于是,香蜡钱纸、死人脑壳和四肢,都抖落在地。就剩空背篼了。老鹞子亲自拿起背篼细看,发现那底部的篾条,篾色都不一样,是后来重新编过的,他也不用什么铁撬,就用指头抠住篾条,使劲一扳,一层假底就被揭了起来,下面乖眯眯地躺着一层银元。老鹞子皮笑肉不笑地对吆师说:“你凶啊,不光会吆死人,还会搞夹带。可以偷运鸦片了,吆死人真是屈才!”
  纯碎的四川话图书,地道的家乡味道!
  正在读,很巴适,我这个外地人可以靠这个学习四川话么?
    又设计了几幅封面,请网友鉴评。图为新封面之一。
    新设计的封面之二,设计者:陈荣
  方言入文,熟悉的家乡味道,喜欢这样亲切有趣的文字,支持!留待细读。
  作者:龙祖宗 时间: 16:12:33   纯碎的四川话图书,地道的家乡味道!  ————————————————————————————  四川话是川人喜欢,外省人也一样能听的一种方言。
  记号,慢慢看。。。。。。。。。。。。。。。。
  赵本山把二人转推向了全国,有川人能把川剧也推向全国就巴适了
    新封面设之三
设计者:陈荣
  我来了~
  支持一下。
  看了就想起一串:《春潮急》《死水微澜》《抓壮丁》《傻儿师长》。。。。。。都是精彩之作
  网友们,清明节好!一大早就醒了,睡不着,惦记着网络、网友,真是奇了怪了!着了网络的道了!清明没出去玩的网友,还是来天涯,读书散心吧!现在,文章正入浓处哩!
  老鹞子眼睛几旋几转,就把目光投到那背香蜡钱纸的背篼上,像是要把那背篼篾片都看穿,看出板眼儿来,然后再掉头,不散板地看那吆师的眼睛,吆师眼里便有了一丝躲闪,几分异样。老鹞子说:“给我把背篼里的东西都倒出来。”于是,香蜡钱纸、死人脑壳和四肢,都抖落在地。就剩空背篼了。老鹞子亲自拿起背篼细看,发现那底部的篾条,篾色都不一样,是后来重新编过的,他也不用什么铁撬,就用指头抠住篾条,使劲一扳,一层假底就被揭了起来,下面乖眯眯地躺着一层银元。老鹞子皮笑肉不笑地对吆师说:“你凶啊,不光会吆死人,还会搞夹带。可以偷运鸦片了,吆死人真是屈才!”  ~~~~~~~~~~~~~~~~~~~~~~~~~~~~~~~~~~~~~~~~~~~~~~~~~~~~~  支持!
  火把照耀下,一眼看见钟鼎盛等一班人被押在院子里,老鹞子走过去,拍拍钟师傅的肩:“你认不认得我?”钟鼎盛搜肠刮肚,想不起这“弥勒佛”是谁。老鹞子说:“你不认得我,我认得你,你不就是那个《白蛇传》里的王道陵吗?我是到松毛场看过戏的。你可能做梦都想不到,看戏的人里,还有土匪吧?”  霍辣虫说,戏娃子,台子上是皇帝、神仙,台子下跟叫花子差不多。从他们身上只有捡渣渣。老鹞子说:“把他们身上摸到的几个遭孽钱,还给人家。”当即就有喽啰,从驮牛的背篓里,把抢去的散钱,又拿出来,都交给钟鼎盛去清退。  不远处,几家人家的狗发现了情况,一齐吠叫起来,一只狗像是伤了风,哑声哑气,照样拼命地吼叫。霍辣虫对老鹞子说:“大哥,有半个钟头了,下了吧!”老鹞子点头说:“弟兄们把遮脸布都取下来,把这些人的眼睛都蒙了,带走。”  霍辣虫大感意外:“吆师和死人,都要带走吗?”  老鹞子说:“你绑惯了肥猪,就不晓得‘死猪’也算肉票。丧家千里迢迢花钱请人赶尸,图的个啥?就是要那尸身呀!现在尸体到了我们手里,还不算‘票’吗?这死猪票还不管吃喝,哪里得得?”霍辣虫恍然大悟:“大哥不愧是大哥!”  “但是那些娃戏子,穷得伤心,也能当票吗?”  老鹞子说:“押上山去,天天给弟兄们唱戏噻。山上除了喝酒吃肉,就是日白聊谎,有好多耍事?不花钱就有人唱戏,巴适得很嘛,日月都好混些!”  俘获者们都被蒙了眼睛,离开了干号栈房。干这类活儿,不能超过半个钟头,以免“马子奎”(有实力的反劫掠者)赶来。走了一阵。队伍停下,老鹞子把两个吆死人的叫过来问话:这尸体是何处哪家的,丧家是啥情况?吆师说,死者是阳县县令刘登第的一个亲家,在外乡经商染病而亡。老鹞子让吆师和尸体都留下,只放那个装死尸的伙计,去阳县报信,并开出了两千大洋的死尸肉票价码。如能谈妥,则死尸送还安葬。否则,抛尸荒野,去喂野狗。死不能安葬,魂不能归宗。那装尸的伙计鼠窜而去。
  作者:蜘蛛1 时间: 00:07:22   支持一下。  ————————————————————————  啊啊,谢谢光临!
  8.抢来“压寨夫人”  獠牙山气势摩天,林莽如海。山头有一峥嵘怪岩,状如獠牙,故而得名。獠牙岩旁边的一片绝顶平地,土匪们打夯立柱,建起寨门寨房。寨门建得很容易,因为两块奇崛的大岩板,一如天门,在此立柱设栅,万夫莫开。进了这“袋口”,里面豁然开朗,青砖瓦房,是原来一家大盐商修的三进的避暑宅邸,被土匪占为巢穴后,四周修了碉楼,有走马转角楼廊,贯通四座碉楼。有陡峭的木楼梯在碉楼里爬上爬下。高墙外场圃开阔,有清冽的天生小湖。热天下湖,水不过齐颈。湖水冰凉,弄上山来的十几缸猪油,都用油布封好坛口,沉在在湖底冰镇,若干年不坏。  人押进寨子。老鹞子当场宣布:“照规矩,凡是上了山,都要‘关灯’,蒙眼布是要一直戴到下山的。不然就漏了山寨的‘须子’。手是不能松绑的。要上茅厕,方便完了,还是要绑。吃饭的时候,可以解开,完了又绑。坏了规矩,把你‘毛了’,不要喊冤!”  安顿停当,老鹞子走回他的卧房。房外,三头领彭小眼正在等他。一见就说:“大哥,小弟今天擅自做主了。”  老鹞子问:“你搞了啥台子?”  彭小眼说:“给你弄了个压寨夫人。”  老鹞子眼睛一瞪:“我的女人,我不晓得自己去哈?我虽然是山上扯棚子的,也不见得啥子女人都可以弄来当婆娘。”  彭小眼说:“大哥领着兄弟伙们出生入死,身边没个女人铺床叠被,温柔体贴,小弟看不过去。当然,大哥是有‘品’的,但这回‘请’上山来的,你不会看不起。”  “该不是抢的哪家员外的小姐?”  “那倒不是,是戏班的一个小女子。”  老鹞子的黑眼珠一下翻得只剩少许,白眼球翻起来很多,似在搜索记忆:“戏班子还真有女角呢!我那天去松毛场看戏,就觉得扮白蛇的,长像嫩得出水,还很奇怪,男的扮旦角,还真他妈扮得比女人还女人。她人呢?”  彭小眼指指房门。上面挂着一把莽粗粗、长方条形的铜锁,里面有人将门一阵阵推搡,弄得门上的两环铁扣儿和铜锁,咣啷咣啷响。内中女人的声音直是喊:“放我出来!你们既不开腔,又不出气。聋了、哑了、死了吗?”  老鹞子拿铜片片钥匙开了门,刚好素儿用劲往外推,门和人一齐向外崩,差点把老鹞子冲倒。老鹞子后退一步,稳住脚,把跌出来的素儿一把抱住。将她在房内地板上一放,素儿稳稳地站住了。老鹞子揭掉她的蒙脸布,素儿一脸仇气地说:“当真是棒客,见啥抢啥,钱也要抢,人也要抢。”老鹞子客客气气地说:“姑娘,委屈你了!”素儿冒火地说:“你说话很斯文,一边说委屈了,一边把人绑起。”老鹞子这才发现她双臂是从后绑着的,就亲自给他解了:“乱整!那些人简直乱整!我向你道歉了。”  素儿起身就朝门外走,老鹞子问她朝哪里去,素儿说去找班子的同伴。  “他们都在,安顿在一间大屋子里。你女孩儿家的,不宜挤在一窖窖。就住这间房子好了。”老鹞子一笑,脸颊更胖,更像弥勒佛了。  素儿扫视房间,见床前有靴子,墙上有马刀,柜上有帽筒,问老鹞子:“这应该是你的房间吧?我咋能够住这里?咋有资格住这里?”  “有资格!有资格!”老鹞子说。“你是请都请不来的客人,弟兄们对你失礼了,作为赔罪,应该让你住得舒适一点。”  素儿连讽带刺地说:“你呢?该不会你也在这房里委屈‘打挤’?”  “哪能呢!我睡别的房间。”老鹞子说。“我一辈子最恨欺负女人。今天之所以落到扯棚子的地步,也是因为见不得有人欺负女人。”说着起身,从那张有雕花桌檐的古典圆桌上,取茶杯倒了一杯盖碗茶,放在素儿身边的茶几上。
  @善奎 82楼
07:33:59  网友们,清明节好!一大早就醒了,睡不着,惦记着网络、网友,真是奇了怪了!着了网络的道了!清明没出去玩的网友,还是来天涯,读书散心吧!现在,文章正入浓处哩!  -----------------------------  多多交流,天涯是个没有任何门槛的平台,大家喜欢这里,是因为这里有一群和自己一样的人。
  作者:蜘蛛1 时间: 12:06:59  多多交流,天涯是个没有任何门槛的平台,大家喜欢这里,是因为这里有一群和自己一样的人。  ——————————————————————  对!这是我来天涯学到的最重要的东西!
  作者:lyj_byj 时间: 21:22:46   我来了~  ————————————————  欢迎!多来坐坐!
  作者:海蓝蓝天蓝蓝2013 时间: 11:05:47   戴兄《伶大王》拜读了开篇,一个字:好!两个字:很好!!三个字:非常好!!!封面设计之三,好清新,这个我喜欢,不过伶大王三字太小,不太扯眼球。  ———————————————}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荆轲是净角吗 的文章

更多推荐

版权声明:文章内容来源于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权请点击这里与我们联系,我们将及时删除。

点击添加站长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