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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南旅游:千里挺进,宣传鼓动如影随形 - 解放军报 - 中国军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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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高,星稀。一辆满载人员装备的军列在夜色中疾驰。车厢内,全副武装的第26集团军某旅官兵个个精神抖擞,并未因长途机动而露出倦容。 这是该旅近日千里机动参加实兵演习的一幕。远程机动途中,官兵容易产生烦躁情绪,如何发挥政治工作的作战效能,保持官兵的昂扬斗志,成为必须正视的重要问题。该旅政委张永华介绍说,他们组织骨干力量对长途机动中的政治工作开展专题研究,探索出“亲情微视频”“车厢小夜话”“心理调适操”等一系列方法手段,使官兵时刻保持高昂士气。 “各位战友,‘铁拳之声’将陪大家度过这几天的行军旅程……”火车刚启动,车厢小广播就响了起来。列车一路上要经过20多个城市,他们通过小广播实时介绍沿途各地的革命历史,邀请官兵讲述家乡的红色故事。途经锦州时,“锦州登城尖刀连”班长徐国良为大家讲述1948年解放锦州时,革命前辈不怕牺牲、前仆后继,先后4次将红旗插上锦州城头的英雄事迹,点燃了大家的战斗热情。 “为了给战友们提提神,我为大家来一曲笛子独奏《小八路勇闯封锁线》。”“90后演出小分队”穿梭于各个车厢,为官兵送上精神食粮。此外,该旅针对机动途中官兵易出现压抑、焦虑等心理问题的实际,自编自创了“心理调适操”,受到官兵欢迎。 车行千里路,人人斗志坚。3天3夜长途机动,如影随形的宣传鼓动为官兵注入强劲的精神动力。经过深夜卸载、凌晨机动等连续作战,大学生列兵周奇胜仍然精力充沛,他表示,对即将展开的对抗演习充满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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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西决战回忆录
1、《打响辽沈战役第一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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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4日,东总在作战部署中强调指出:“对‘东进兵团’我军绝对不能采取运动防御方法,而必须采取在塔山、高桥及其以西以北部署顽强勇敢的攻势防御”。“准备在此线死守不退”。“必须死打硬拼,不应以本身伤亡与缴获多少计算胜利,而应以完成整个战役任务来看到胜利”。东北野战军司令员、政委、参谋长对非常重视,因为如果在塔山地区未能挡住国民党“东进兵团”,将对我军主力攻打锦州作战造成非常严重的恶果,所以经过认真的深思熟虑,决定将这一光荣而艰巨的任务交给第四纵队和第十一纵队。根据东野总部命令,由第二兵团指挥第四纵队、第十一纵队和冀察热辽军区独立第四师、独立第六师、炮兵旅共同阻击由锦西向锦州增援的国民党“东进兵团”。 10月上旬,各部队陆续到达指定位置,兵团领导程子华召集我们前往塔山至高点进行现场勘察,反复草拟作战方案,最后确定以塔山为防御重点的兵力部署。四纵防御正面为东起打鱼山、塔山,西至白台山一线。十一纵位于四纵西侧,东起白台山和四纵阵地相邻,西至老边,担任新立屯等一线防御,几个独立师在南面东窑站、双树铺等一线实施钳制。 我们第十一纵队向所属部队下达了作战命令: 《作战字二十七号命令》 一. 三十二师于槐树沟、王官屯、南北长岭山、二道沟一带集结,控制三三零、一六三高地外,并于该高地之间所有山地构筑坚强工事,组织火力阵地。 二. 三十三师于前后千家峪、蜂蜜沟、花园、福寿屯、水口子一带集结,除控制二一五高地外,并于福寿屯、沙河营以东,红带子沟以西构筑防御工事,组织火力阵地(老边南山作为警戒阵地)。 三. 三十一师于南北、黄土坎、富裕屯、白庙子一带集结,除控制一七五高地外,并于黄土坎东及南山构筑工事。 以上防御部队,应以少数有力部队固守阵地,控制机动部队准备反击,如敌向我进攻,各部要坚决固守,不得放弃阵地,应求得大量消耗与歼灭敌人,造成主力反击有利条件(总反击计划另有部署)。 工事构筑,要多作单人掩体,挖交通壕。火力阵地要有盖沟,工事要做伪装,扫除障碍与明显目标,并设假阵地,严密组织火力,注意消灭死角。全体指战员要了解只有工事坚固,才能减少伤亡,保持阵地。各部防御阵地之结合部要密切衔接,并注意相互支援。为便于火力支援,各师阵地编成号码,并作具体防御部署报告本部(迫击炮、六零炮自行组织阵地,山炮阵地确定后再告)。 四. 纵队第一指挥所位长岭山(三三零高地)…… 各部队按照部署昼夜抢修工事,我们党委要求各级干部尤其是政工干部要对所属部队进行战前检查。周仁杰回到三十三师部署和动员部队。我则下到三十二师检查部队准备情况。部队正在修筑工事,我们反复强调和动员广大指战员;人在阵地在,坚决守住阵地,不让敌人突破我阵地。各级指战员和党、团员要以身作则,要有不怕牺牲的精神和必胜的信心,带领战士战胜敌人,保证攻打的战斗胜利完成。
10月6日,为拯救在部队免遭我东北野战军消灭,在国民党第十七兵团司令官的陪同下,亲自赶到,调兵遣将部署组织“东进兵团”援助锦州的作战行动。这样使前驻守和葫芦岛的国民党军由原来只有国民党第54军两个师和暂62师,又增加了国民党第17兵团司令部和华北剿总的第62军三个师、独立第21师、独立第95师、第两个师。这些增援锦州部队陆续从从海上由青岛和天津等地调来,在葫芦岛登陆。自从我们掐断北宁线,阻止了国民党军从方向增援锦州的通路,葫芦岛成为国民党援军从关里调往锦州的唯一最佳地点。为了解锦州之围,蒋介石决定从两个方面增兵锦州;一是从葫芦岛增派的部队叫“东进兵团”,从沈阳方向增派的部队叫“西进兵团”。如果我们阻截敌人没有成功,将会因为腹背受敌而对我们攻锦部队形成反包围。因此攻打锦州关键之关键在于阻截敌人的两路增兵,好让主力部队集中力量歼灭锦州守敌。由此可见,四纵和十一纵在塔山一带阻击敌人是胜利决定性一环。 10日,亲自乘军舰在海面上指挥从葫芦岛登陆的精锐部队,向塔山方向开始进攻,就此拉开帷幕。敌军在飞机、重炮甚至军舰大炮的火力支援下,凭借装备和人员数量的绝对优势,不可一世的向我塔山阵地猛烈进攻,进攻一次一次的被我军击退。我四纵、十一纵在塔山地区筑起了铜墙铁壁,不让国民党军越雷池一步。 11日,接到司令员命令;根据这2天敌人进攻方向分析,敌人的进攻的重点在塔山方向。命令我们做好准备,随时投入塔山战斗。我们根据兵团的命令重新部署防御,吸引敌人主动出击,以减轻四纵塔山方向的压力。为了配合四纵作战,以钳制塔山方向敌人,我十一纵队在击退敌人进攻后,指挥33师97团、98团主动进攻,消灭了一部分敌人并抢占了一些高地和前沿阵地。 11日下午,敌军第17兵团司令官到达,根据前两天进攻受挫的情况,调整部署,准备投入更大的进攻。具体部署是:以独立第95师担任对他删的进攻,得手后继续向前进,以62军担任白台山方向进攻,得手后沿铁路左侧向锦州城西南前进,控制,确保空运补给。以54军另两个师担任后方守备,要求助战。并命令海军配合。13日拂晓发起新的攻击。 12日,敌进攻受挫后,进行重新部署,除了空中飞机轰炸和炮火袭扰暂时没有大的进攻。我们利用这一时机,部队主动出击,扩大防御纵深。上午,我33师99团2营向左翼的寺儿堡的敌守军一个加强连及一个重机枪排发起猛攻,不到三小时的时间,歼灭敌人二百多人。攻取了敌人寺儿堡阵地。另外,这一天给了我们补充补给,加固工事的机会,各部队利用休战的宝贵时间修筑工事、布设地雷和铁丝网,挖防坦克壕。 13日晨4时,敌人炮兵开始向白台山、塔山猛烈炮击,我军防线面临前所未有的压力,敌人用几个师的兵力在炮火掩护下,轮番进攻我阵地,战斗异常残酷和激烈,敌人一波一波冲上来,均被我猛烈的火力压下去。经过我军英勇抗击,敌未能前进一步。根据二兵团和黄志勇命令,我们11纵队接替第四纵队部分阵地。以31师接替4纵11师的阵地。31师在师长欧致富、政委谢镗忠率领下,当天晚上进入阵地,占领老官堡、羊草甸子一线,控制着234高地。这里是敌军进攻的重要地点,也是纵队首长最为关心的地方。我和贺晋年提出,在敌军进攻最为激烈的时候,前往31师师部督战,以保证顺利完成阻击敌军的任务。得到贺司令员的同意后,我连夜从纵队指挥所赶到31师阵地。到了师指挥所,听了师长欧致富和政委谢忠堂的汇报后,我们共同研究查找了坚守阵地的每一个细节,绝不能有半点差漏。 14日,我东北野战军对发起总攻。被我阻止在塔山一线的军东进兵团在命令要不惜一切代价,攻下塔山。并于当天黄昏赶到。从清晨5时疯狂的向我4纵、11纵阵地袭来。我和欧致富、谢镗忠冒着密集的炮火和飞机轰炸,赶到31师和4纵阵地衔接的前沿指挥所,给予前线指战员极大地鼓舞。我用望眼镜视察了防守情况。海面上,敌军重庆号巡洋舰凭借大口径向我军阵地开炮。在数十架飞机的轮番轰炸和重炮的掩护下,密密麻麻的敌军向我军阵地发起一次一次的波浪式的攻击,每当接近我军阵地时,都会被我军密集的火力压制住。敌人随然怕死,但是在督战队的胁迫下,前面敌人被打死,后面的补上来。塔山之战进入了最关键的时刻。敌军不要命的往前冲,我军前线遭受前所未有的压力,但是我们全体指战员坚信人在阵地在的誓言,以血肉筑成长城。敌人一次次的进攻都被我军顽强的击退,一直激战到黄昏,我军阵地固若金汤。敌人伤亡惨重,其斗志被完全瓦解,丢下无数敌人尸体溃退下去。看到我军又一次的胜利坚守住阵地,我才返回纵队指挥所。 我军在师长欧致富的带领下还主动出击了常家沟,重创了敌军。受到通报表扬。234高地一线是我纵队正面阵地,敌人进攻非常猛烈。在长宁山方向魏家岭阵地,我军33师也有力的阻击了敌军的进攻。使得敌人进攻意图严重受挫。
15日,4纵、11纵又胜利的抗击了敌人5个师的的进攻。11纵31师还支援四纵,对敌实施了反突击,极大地缓解了四纵的压力。32师、33师也派出小股部队对敌人进行袭击,歼敌千余人。利用战斗间隙,我们修筑了大量的工事,挖堑壕,交通壕六万米,各种掩体一万多处,设置鹿砦一万余米,增强了防御阵地的防守能力。到晚18时,我东野主力胜利的攻克锦州,而企图增援锦州的国民党“东进兵团”仍未能前进一步,塔山阻击战的胜利,有力的配合东北野战军主力攻取锦州的作战行动。 16日,东总命令我们继续坚守阵地,不因锦州解放而松懈斗志,随时准备击退敌人进攻。命令各部队加强防守,加固工事。 锦州攻坚战胜利后,4纵、11纵及独立四师和六师奉命仍防守塔山一线阵地,防止敌人反扑。23日,东总发出歼灭敌“西进兵团”动员会。二兵团司令员程子华召集4纵、11纵领导研究了敌情,认为“东进兵团”在4纵正面阵地受挫后,很可能要把主攻方向改为11纵阵地,企图从塔山的侧后北上包抄锦州。要求11纵加强警戒,坚守阵地。兵团确定:各部队坚守原阵地,防御部署不变,令冀热察辽军区炮兵旅野榴炮团随时配合十一纵队作战,将独立六师调至高桥东南地区,暂归四纵队指挥,并为二兵团的总预备队。 果然,在24日后,敌将主攻方向逐渐转向我11纵防御阵地,当东野在辽西战场以十个纵队围歼“西进兵团”时,为解“西进兵团”之围,锦西的国民党军在新换上来的杜垏明特指挥下,于26日拂晓,先以炮火向33师阵地轰击,接着198师和157师在炮火的掩护下,兵分两路,向沙河营东南的33师的防御阵地钟家屯、沈家屯发起猛攻。157师以团为步兵战斗群,向我军发起集团冲锋,攻击33师沈家屯北侧前沿阵地。我33师97团1营,经过反复争夺,伤亡很大被迫撤至二线阵地,被敌人突破了第一道防线。坚守魏家岭警戒阵地的一个排,打退了国民党军198师1个加强营的多次进攻,全排除了重伤员被转移到二线阵地其余全部牺牲,一线阵地被突破,在紧急情况之下,三十三师动用预备队与黄昏前后实施反击,除魏家岭外,当天收复了白天失去的一线阵地。 27日,国民党军198师、157师、103师和新二师在几十门大口径重炮掩护下,向我防御阵地发起进攻。炮火十分猛烈,炮击33师阵地达两个多小时,33师97团的工事被炸毁,到处是一片火海,人员伤亡很大。敌人借着炮火的掩护,发起一波波冲击。国民党198师和157师大部,向沈家屯北侧、福寿屯南侧阵地发起攻击,遭33师97团一、三营顽强抗击,经过一番激战甚至是刺刀、肉搏和敌人反复争夺阵地。寡不敌众,沈家屯、福寿屯阵地相继被突破、坚守二线阵地的97团二营六连,在段营长的指挥下,顶住了1个加强营的进攻,战斗中,团迫击炮连灵活转移阵地,提供了有力支援了。王家屯、刘家沟等处的一线阵地相继被突破。中午前后,魏家岭北侧高地至寺儿堡一线的5公里长的防御前沿也被突破。接着又组成两个重兵集团向我军台子沟、福寿屯二线阵地发起进攻。敌103师、新2师各一部也向我军沙河营120高地发起攻击。坚守阵地的98团一营二连在连续击退蒋军轮番攻击后人员伤亡非常大,在这种情况下,二连连长还亲自率领一个排向敌人反冲击,消灭敌人一个多连,在与敌人的白刃战中,他连续刺死16个敌人,最后壮烈牺牲。 我军33师由于防御面大,部队减员比较大,防御工事被敌人炮火损害严重,形势非常险峻。经过我们纵队指挥所研究,建议周仁杰把师指挥所向后移动。但是,周师长坚决不撤。人在阵地在,要求坚守指挥所。东野前指非常关注我11纵33师防御作战情况,罗荣桓亲自打电话询问沙河营方向的阵地防守情况,命令我们坚决顶住敌人的进攻。 下午14点,敌人靠着猛烈的炮火和优势的兵力突入九十七团、九十八团的二线阵地,并继续威胁我军纵深。纵队决定动用预备队,以九十九团两个营,向沙河营左翼方向,以师警卫营两个连向沙河营右翼方向,经实施反冲击,收复了福寿屯、王家屯、沙河营等二线阵地,九十九团团长王宁组织部队,乘势再次发起反击,至下午4时许,国民党军全线溃退,我军收复了失去的阵地。部队重返一线阵地,立即抢修工事,打扫战场,构筑下一步防御。 28日,我军在辽西战场传来“西进兵团”被歼的捷报,兵团命令独立4师配合11纵作战。国民党军气数已尽,在做垂死挣扎。上午9点,敌军炮火猛烈轰击33师一、二线阵地和指挥所,在炮火的掩护下,分两个梯队对我97团、98团、99团防御阵地进行集团冲锋,在33师顽强的抵抗下,双方形成对峙状态。傍晚,我们接到总部命令:锦西阻击敌人作战任务已经完成,“为引诱锦西之敌前进,以造成聚歼该敌之势,各部队应于29日零时撤出阵地,转移到马成业、大兴堡(塔山北15公里)一线集结待命”。部队接到命令后连夜打扫战场,主动撤出阵地。 在辽沈战役阻击敌“东进兵团”的21天中,我11纵队分两个阶段出色地完成了总部交给的任务,锦州被攻破前,11纵配合4纵防御,成功的完成了塔山地区防守,有力的保障了我主力部队对锦州的围攻。锦州攻克后,敌军主攻方向转入我11纵阵地,我11纵取得了沙河营阻击敌人防御战的重大胜利,有力的保证了我军主力围歼廖耀湘“西进兵团”的战略意图。在大量消灭敌人的同时,自己伤亡也很大。仅33师歼敌2000余人,自己也伤亡了1500余人。我军最终取得了辽沈战役的决定性胜利,对敌形势出现逆转。塔山阻击战因而成为国共战争中以少敌多,并且无险可守的成功范例而记入史册。 杨春甫(原11纵队副政委兼政治部主任)
2、肖全夫《苦练出精兵》
苦练出精兵 肖全夫
辽西的春天,冰消雪化,风和日暖,正是美好的季节。经过一九四七年夏、秋、冬三次攻势的沉重打击之后,东北境内的敌人,已龟缩在长春、沈阳、锦州等十二个孤点之内,离东北全境解放的日子已经不远了。为了迎接即将到来的解放全东北的决战,东北我军于一九四八年春天,展开了大规模的军政大练兵。我们九纵二十六师,这时正驻在北宁线上的沟帮子一带,一面准备打击锦州出犯之敌,一面开始了轰轰烈烈的练兵运动。 在政治练兵和全师营以上干部军事集训结束以后,根据野司“培养拳头”的指示,师党委决定我到七十六团去帮助开展军事练兵。七十六团的前身是冀东军区十四团,在关内解放玉田、迁安等攻坚战中,打得很硬,有一定的攻坚经验,出关作战以来,一直保持着良好的战斗作风。所以,这次师党委有意把它作为一个“拳头”来培养。七十六团的领导干部听说我想直接住到营里,提议要我到二营去。理由是二营营长周立云是打玉田的突击连指导员,有攻坚战的经验;在去年秋季攻势作战中,二营五连在杨仗子的五岭山参加阻击远道来援的敌四十九军主力,也打得很顽强,其后五连又在义(县)西战役的追击战中表现了追得快,插得猛,勇于和敌人格斗,可算是过得硬的连队;这次诉苦运动,五连开展得也很好,所以团里把他们预定为培养突击连的对象。看来,七十六团不仅领会到师里“培养拳头”的意图,而且已经在挑寻“尖刀连”了。 “五一”过后,我同一个参谋和师工兵排长宁振贵同志来到了二营驻地冯屯,正碰上全营集合作政治练兵总结。休息时间,干部、战士们都围拢来,想打听点有关打仗的“消息”。五连副连长毛敬之劈头就问:“师长,该打仗了吧?”军人大会结束后,营的干部要我讲讲话。几百双眼睛瞅着我,看得出,他们都盼望着有仗打。可是,一听见我说练兵,就都显得有点失望。于是,我提出:“枪都打得准吗?刺杀、投弹、爆破、土工作业,都没问题了吗? 本事学好了的请举手!大伙儿你看我,我看你,没有一个举手的。我接着传达了野司有关练兵的指示,动员大家贯彻“苦练出精兵”的精神。晚上,我又找营的干部谈话,问他们是怎想的。周立云说:“大家的手早痒痒了,不知道为啥还不打仗。”看来,虽经几次动员,练兵情绪老是起不来,原因主要还在干部身上。为了进一步摸清情况,我决定先住到五连去。第二天晚上,我走进五连住的院子时,毛副连长正在点名。他问大家:“同志们,咱们师长干什么来啦?”“领导我们练本领!”“对!”他又压低嗓音,神秘地说:“是挑尖刀’ 来了。
咱们只有苦学苦练才能当上尖刀连!从这时起,战士们的劲头就是另一个样,练兵的情绪高起来了。过了几天,我到六连去,六连连长张平同志一见我就说:“战士们希望你住到我们连来。”我一听话中有话,就说:“住哪个连不一样,练兵靠你们自己嘛!”他长出了口气,说:“反正六连当不上‘尖刀’。”我问他:“谁是‘尖刀’?”“五连呗!”他回答得十分肯定。我说:“那可不一定。谁练兵的成绩好,谁就当‘尖刀’。”他一听这话,乐了,向我保证说:“我们一定好好练!”同样,四连也希望当“尖刀”。于是,各连在“ 苦练出精兵”的口号下,又出现了一个口号:“练好本领,争取当‘尖刀’!” 各连的干部都在暗暗加油,唯恐当不上“尖刀”。战士们的劲头就更大了,不等吹号就起床,不经督促不熄灯。白天练射击、刺杀、投弹、翻院墙、登城等动作;晚上练夜行军、夜间村落攻防战斗,有时三三五五,自动跑出去练辨别方向,派单人出去摸坟头、练孤胆;到了自由活动时间,党员、干部纷纷找人谈心,做思想动员工作。因为大家对土工作业和爆破不太熟悉,由工兵排长给大家上了两课,实地作了一下,很快又掀起了练爆破和土工作业的热潮。不到几天,村头上到处挖的是掩体、交通壕,人人都在练捆炸药、安**、接导火索。村西有个破土地庙,一两天就被炸得平平的,连土地爷也坐“飞机”上了天。五连甚至到三十里地以外的沟帮子找旧碉堡试验。练兵情绪真是热火朝天! 在电话上,我向师李政委谈了二营扭转练兵情绪的经过,政委说要把二营的经验向全师推广。于是,“苦练出精兵”,“练好本领,争取当尖刀连”,便成了全师的口号。纵队文工团为配合这次大练兵,还专门编了一首歌子: 尖刀子连、尖刀子连, 人人会爆炸, 个个善攻坚。 …… 除障碍,突破口, 拿碉堡,打巷战, 刺刀见红把威风显, …… 练五大技术,已经形成轰轰烈烈的群众运动,接着我们又抓战术教育。一天,全营上课以后,选了五连四班来作示范演习,周营长出了情况,由四班在一个开阔地上演习班进攻。战士们一个个像矫健的燕子,动作敏捷而熟练;特别是班长的指挥,灵活机动,处理情况正确果断。我不禁暗暗称赞。五连副政指王焕存同志得意地向我介绍说:“四班长赵洪全,是我们连的老班长,有战斗经验。诉苦运动以后,他下决心带领全班练好武艺,要争取担负最艰巨的任务。”接着,他又告诉我,四班自练兵开始,情绪一贯高涨,班长能力较强,班里有三个党员,练兵成绩目前是全连最好的,所以他们计划培养四班为他们连的“刀尖子”。我告诉他:重点培养是可以的,但要注意以点带面,并防止别的班泄气。 在休息的时候,我同四班坐在一起聊天。忽然,一只野鸽子飞到附近的洼地里寻食。周营长跃跃欲试,说:“师长,只要你批准,我保险一枪揍死它!”我说:“不一定吧,地势低,不好瞄。”周立云顽皮地说:“敢不敢打赌?打不中我受罚,打中了你拿出一包烟来。” 我知道周立云的枪法不错,但是,由于二营近来练兵成绩突出,我担心某些干部、战士可能产生自满情绪,为了借此机会摸摸底,就说:“好,你试试。”他趴在棱坎上屏气一瞄,“叭” 地一枪把那鸽子打死了。这时,全营鼓掌叫好,四班的同志大喊:“师长输了!快拿纸烟来!” 我忙叫警卫员拿出香烟请大家抽。演习完毕,在讲评的时候,我表扬了四班,最后说:“不管战术、技术,全营都有很大进步,但离上级对我们的要求还差得很远。∪如射击,是不是每个人都能像周营长打鸽子这样呢?”从这以后,全营练得更加积极,更为踏实了。
天渐渐热起来,午睡时间,很多人还在灼热的太阳下练爬墙、练瞄准、挖交通壕,不肯放过一分一秒的时间。为了不影响战士们的健康,我们严格要求按时作息。一天午睡时间,我去检查,村庄里静静的,没有人投弹,也没有“呀!呀!”的刺杀声,只有树上的“知了” 不住地叫着,更增加了村里的寂静。我心里想:这回差不多了!就在这时,忽然警卫员提醒我:“那里有个人在爬墙!”顺着警卫员的手指望去,一个瘦瘦的中等个的战士,正全副武装在一堵光秃秃的院墙上,爬一次,又一次,总是上不去。仔细一看,是二排战士朱万林。趁他不注意,我轻步跑到跟前,恰好他爬上去了,我一把拖着他的腿,叫他下来。他可火了: “谁?别闹,别闹,人家好容易……”一扭头看见是我,急忙跳下来,敬了个礼,满脸通红。我要他快去睡午觉,他却迟迟不走,腼腆地说:“首长……咱们决心当‘刀尖子’,可我老是爬不上去,我……我下次再不违反作息制度了,请首长……别告诉连里……”这小鬼公然要我“包庇”他。这事引起了我的注意。当晚我又到村外去检查,果然,树林子里传来轻轻说话的声音:“咱们这是偷偷地干,可别让上级发觉。不练出两手,还能当‘刀尖子’?” 走近一看,原来是二排副带领四班准备练刺杀。我猛喝一声:“陈佐恒!”他忙答:“有!” 我问他:“为什么不休息?”他还想打马虎眼,说:“天快亮了,我们只提前一点起床!我一看表,才三点,便说:“离天亮还早得很呢,干部要以身作则嘛-…”他一听,忙带四班飞跑了。在干部会上,大家又讨论了这个问题,既要保护战士的积极性,又要注意爱护战士的身体。各连干部又做了许多工作,才使练兵走上正轨,保证了练兵的旺盛情绪。 到二营四十多天了,天天和干部、战士接触,对这个营摸得更熟了。但是,成绩究竟怎么样?还需要考核一次。于是,在沟帮子组织五连作了一次战术演习,演习的结果很好。我怀着喜悦的心情,返回了师部。在八一建军节二十一周年全师举行的运动会上,五连获得了战术演习的优胜连。纵队詹才芳司令员在总结时兴致勃勃地说:“练兵成绩很好,将来一定能打更大的胜仗!”这对我们全师是很大的鼓舞。我们都非常兴奋,觉得一旦有艰巨任务,纵队一定会分配给我们师。 练兵刚结束,伟大的辽沈战役开始了。在最初阶段锦北、锦南的作战中,我们师的七十七、七十八团都打过几个胜仗,唯只七十六团却一枪也没有放过,他们有意见,二营叫喊得最凶:“尖刀子磨快了,为啥不用呢?”我告诉他们:“沉住气,有你们的仗打。”话虽如此,我们自己也在焦急地等待着更艰巨的任务,因此总不肯轻易使用他们。攻锦州的任务下来后,詹司令员传达了野司首长的决心与部署,确定我们九纵与七纵并肩由南面攻击。我纵准备用两个箭头突击。二十五师在右翼,我们二十六师为左翼。任务分配后,司令员问我们: “你们准备用哪个团主攻?”我和政委不约而同地回答:“七十六团。”司令员点点头说:“好。” 总攻前夕,我到七十六团去检查准备工作。路上,听见南面传来阵阵激烈的炮声,兄弟部队正在塔山方向同敌增援部队激战。此刻困守在锦州的十万蒋军,已成瓮中之鳖。到了二营,周立云高兴地告诉我:“师长,这次五连是尖刀,他们的四班是刀尖。”这不用他说,我也早预料到了。
全营集合起来,凝神屏息地听纵队李中权政委讲话。他鼓励大家说:“你们在沟帮子练兵是磨‘尖刀’,现在就要试一试了。我相信你们这把‘尖刀’是纯钢的!” 十月十四日凌晨两点钟,突击部队全部进入了长五公里、宽深各一米五的堑壕。这条堑壕,是仅仅用了两个夜晚挖出来的。二营进入阵地后,发现预定突破口正面敌人增修了工事,于是又让五连抓紧时间向左挖了二十几米的堑壕,这就会大大地减少接敌运动中的伤亡。天亮以后,敌人的飞机、大炮拚命向我阵地轰击,企图打乱我们的战斗组织。战士们在敌火下勇敢机智地修补工事,使敌人的炮火无济于事。有的干部说:“要不是大练兵中‘练’了土工作业,两夜之间,哪能挖出这么好的堑壕!” 攻击信号一发出,我们的炮兵,在几分钟之内,就把城墙打开了一个缺口。我的望远镜刚刚对准突击营,只见五连二排副陈佐恒带着四班像脱缰的马一样,蹦出堑壕,穿过小凌河,飞向城垣。毛敬之同志率连主力紧跟二排,刚冲到河中间,城头上就已竖起一面鲜艳的红旗。我一看表,从发起冲锋到登上城墙,一共只有三分钟。这时,六连连长张平同志,没等命令就主动地指挥全连从五连的东面发起冲击了。当师指挥所跟随七十六团登上突破口时,二营已向纵深发展很远了。真不愧是尖刀!虽然纵深战斗相当激烈,敌人拚命反扑、死守,但战士们在每个营包打一条街的分工下,自找目标,见火力点就消灭,见逃敌就猛追;遇见地堡、炮楼,就安上炸药让敌人“坐飞机”,炸墙、凿洞,穿宅、过院,前进快,伤亡少,缴获多。真可以说,每个连都是“尖刀”,每个战士都是“刀尖”。仅二营就抓了一千二百多名俘虏。战斗结束时,二营营长周立云来了,详细地对我讲了登城突破的经过:原来第一个登城竖红旗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在冯屯苦练爬墙的朱万林。他刚登上城墙,不幸中弹倒了下去。这时,紧跟在朱万林后边的四班长赵洪全,本来已经负了伤,见红旗倒下,挣扎着跑上去二次 将红旗竖起来。一颗炮弹打来,旗杆炸成两段,赵洪全再次负伤倒下。刚刚登上城的一排长刘金抢上去又把红旗举起,他左手举旗,右手用驳壳枪向反扑的敌人射击。他的腿被打伤,红旗第三次倒下时,立即又有一个名叫李玉民的新战士第四次把红旗高高竖起。在四班立足未稳时,敌人开始了疯狂的反扑,一次又一次,整整七次,最后城墙上只有战士王文元一个人了,他仍毫不动摇,端起机枪向敌扫射。这时在城墙下负伤的毛敬之苏醒过来,听城上打得激烈,又咬着牙爬上城去。正在万分危急的时候,六连赶到了。这一切都发生在短暂的十来分钟之内。…… 当我叫警卫员拿出烟来,递一支给周立云时,他调皮地说:“到底打仗比练兵打鸽子强。打鸽子要赌赢了才有烟吸,可一打完仗,不用言声师长就把香烟拿出来了。”他竟然又提起练兵时的事,我不禁问道:“怎么样?沟帮子练兵没有白练吧?”他说:“那还用说?苦练出精兵嘛!”
3、庞家才《我们的连长》
玩《九阴绝学》,一定要上60级哦!
冬季攻势胜利结束后,部队集结在伊通地区进行军政整训。当时我在六纵队四十七团一连任三排长。 诉苦运动开始了。全连的干部、战士有苦的倒苦,有冤的诉冤,一下子把对旧社会的血海深仇全都揭了出来。接着便是追根、找仇人、查阶级、查工作、查斗志,订立功计划…… 整个连队像火堆上泼了瓢热油,呼呼啦啦地烧起来。 可就在这时候,偏偏还会有人塌了架子。这就是我们连长王寿松同志。这几天,只见他闷着头工作,话说得少了,饭吃不下了,腮帮子塌下去一大块。没事的时候还常爱独自个蹲在炕角里想心事,一呆就是大半天。 我和连长算得上是老战友了:我一当兵就在他班里,从抗日战争到解放战争,从苏北到东北,除了负伤住院,就没分开过一天。彼此什么脾性都了解。他热情、开朗,干起工作来 “嘁哩喀喳”,平日里一天到晚咧着个大嘴乐呵呵。打起仗来更没说的,情况再紧张、再危险,眼皮都不眨一眨。总是牙一咬,匣子枪一抡,一马当先地喊:“虎一点,同志们!把眼瞪起来、牙咬起来,跟我冲!”表扬或者批评人,也是这句话:“好样的,有股虎劲!”或者 “那熊包劲。你虎一点嘛!就因为这股劲,连里同志都背后亲昵地称他“大水牛”。这么个人,怎么一下子蔫巴了?他有啥心事?难道他被那辛酸、悲痛的苦史压倒了? 一天夜里,我带班,一进四班的房门,碰上连长在查铺。他捏着手电,挨个把同志们看了一遍,把几个同志的被子掖好了,才慢慢走出了屋。往连部的路上,他说:“运动期间同志们心里难过、急躁,这种时候,当干部的要特别关心他们埃” 我“嗯”了一声。嘴里没说心里想:“你也该关心关心自己了。” 几天来,我一直想找他拉话,今晚是个机会,就跟着他到了连部。进了屋,他拨亮了小油灯,招呼我上炕坐下,没等我开口,劈头问道:“老庞,你说怎样才算是爱兵?” 乍一听,我有点摸不着头脑,也许要考考我吧?这可考不住我,我便顺嘴回答:“行军时,要帮助体弱的战士扛枪、背背包;宿营时,战士们没进房子以前干部不进房子;对病号,要派专人照顾,一定给做病号饭,多撂点油,打两个鸡蛋……” “得了,得了,”他打断了我的话,“这是平时的,战时呢?” “战时嘛——”我略略沉吟了一下,“那更简单:冲锋在前,撤退在后……” “冲冲冲。”他的脸刷地沉下来,看样子想说我几句,却没有出口。他轻轻吁了口气,脸上浮上了一层痛苦的神情。好半天,他又突然问我:“老庞,去年夏天打四平的事,你可还记得?” “啊,原来是为的这个。”这下我弄明白了。四平战斗我从头到尾都清楚:那功夫,一连的任务是从铁路以西往路东攻。枪一响,“大水牛”照例地抡着匣子枪喊了声:“虎一点! 准备好刺刀、手榴弹,跟我冲1就跳出了堑壕。机枪排长紧追着他请示任务,他头也不回地问:“你们的机枪能上刺刀吗?”这么一句话,七挺轻机、一挺重机就撂在一边了。他领着战士们紧追着敌人拚杀,打得又猛又勇,一气越过了七道路轨。 当敌人退到一道铁丝网跟前,展开火力向我猛烈还击的时候,因为我们的火力没有跟上,队形又没有很好组织,部队被压在毫无遮掩的铁路线上,头都抬不起来。有几个同志就在那里牺牲了……。这事过去已经一年多了。前些天,给干部提意见的会上,有人旧事重提,批评“大水牛”打仗不用脑子、不讲战术,伤亡大;还给他安了顶帽子:“爱兵观念差!”想不到他一直把问题挂在心上。
我问:“这几天低头耷拉角的,就是为的‘爱兵观念’?” “事就是这么一桩,可它够你想一辈子哩!”停了一会儿,他轻声慢语地说:“老庞啊,全连百十号人,都是一条苦蔓上的瓜,都是一个阶级的亲兄弟啊,党把他们交给咱带,去给工农打天下,咱就得对他们的一切负责。打起仗来,又要消灭敌人,又要尽力减少伤亡,护存自己。光靠一冲一拚,不行啊!” 这一夜,小油灯拨了一次又一次,灯油添了一回又一回,我俩就这个问题谈了大半宿。 不久,全连召开了复仇立功大会。我们连长也上台讲了话。他含着眼泪沉痛地做了检讨。最后,一扬胳膊说了句:“同志们,下次战斗中看!” 诉苦教育一结束,就展开了军事练兵。 练兵开始不久,连以上的干部就去听纵队首长讲课。一连几天没见连长的面。这天,听说他回来了,我忙去看他。 这正是晚饭以后,部队在进行文体活动。连部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连长一个人蹲在那里,低头在地下划拉什么。走近一瞧,只见他面前像倒翻了个垃圾堆:又是树枝、草棒,又是砖头、坷垃,杂七杂八摆了一地。 “刚回来,休息休息得了呗,摆弄这些干啥?”我说了一句。 他抬头看看是我,一把把我拽住,说:“老庞,快来看!”他指了指面前那些摆得很均匀的一条条的树枝说:“这是铁轨。”然后又指着地下的砖头和土坷垃说:“这是重机,这是轻机。”接着,又一边移动着那些砖头、坷垃,一边说:“我们的机枪这样打,你们这样冲……”啊!原来他摆的是四平战斗的小沙盘。 我被这新鲜玩艺和他那专注的神情深深吸住了,也蹲下身和他一道摆弄起来,一直到院子里上黑影了才罢手。他站起身,长长地叹了口气,说:“要是早懂得这个,那有多好啊!” 略停了一会,他又说:“你听听这段话:‘……现在,我们不再单是小米加步枪了,有了炮,有了各种火器。战斗中如果善于组织、使用,把敌人的炮手打得离开了炮位、机枪手离开了机枪,这样,部队冲锋时该减少多大伤亡?!’说得多好!” 当我回排去的时候,他紧紧抓住我的手,语重心长地说:“以后,咱们得多研究研究才行。从前在苏北,咱打的是游击战,凭刺刀、手榴弹拚一家伙还可以,如今仗越打越大啦,伙计,咱们这个,”他拍了拍脑袋,“掉队了啊!”
打那以后,连长像着了魔似的,没明带黑地学习,听课从来不缺席,一有空就把我们几个排长叫到一起,研究怎么打法的问题,他对练兵抓得可紧了。那些天,我这个粗枝大叶的毛病,可没少挨他的批评。 还记得发生过这么一件事。这天,演习排进攻,我带着三排来到一座小山下,准备夺取山头。我的部署是:八班突击,七班迂回;九班作二梯队;机枪班就布置在正面,掩护八班冲锋。一切准备就绪,我对机枪班下达命令:“目标——正前方-…”“射击”二字还没出口,忽听有人喊:“等一等!”连长气喘吁吁地跑来了。 我把部署向他报告了以后,他东瞅瞅,西望望,最后在一个射手身旁趴下,夺过机枪瞄起来。瞄了一阵,他问那个射手:“你的射击目标在哪?” “正前方……”那个射手指着前边的山头回答。 “那一点?” “……” 他翻转身来,瞪起眼睛盯着我,生气地问:“你规定的射击目标在哪里?” “正前方山头上——那个地堡。”我急忙解释。 “什么?这个地堡面向我方有几个枪眼?你,你具体封锁哪一个?”他真火了,声音越来越大,结结实实“将”了我一“军”。 碰巧,那次七班的迂回动作也搞慢了,等八班冲上去时,“敌人”全跑光了,一个也没抓住。 演习完毕讲评时,他声色俱厉,狠狠地给了我一顿批评:“打仗,你死我活的斗争,要流血的!作一个指挥员,任何粗心大意都会给革命带来不可估量的损失!” 练兵运动正搞得火热,突然接到了出发的命令。部队不分昼夜地行军,赶到了长春的西南郊外。 任务很快下来了:我们一营的任务是接替兄弟部队攻占长春西郊飞机常营里组织各连干部去看地形。连长把我们三个排长叫了去,说:“走,一块去!” 赶到营部一看,别的连来的都是连级干部,唯独我们连多出几个排长来,我心想:也许是连长弄错了吧,正要张口问,连长连忙扯着我的衣襟顿了几顿。噢,原来是我们连长多了个心眼,打了个“埋伏”。 我们一行十来人一路趱行,很快赶到了机场跟前。远远就看见前面横着一座青灰色的大楼,那就是我们营将要攻击的目标了。据说那是整个机场的指挥中心,也是一个坚固的核心工事,守敌有暂五十六师的一个团部和大约一个营的兵力。兄弟部队已经打到了楼下。 兄弟部队的一位同志领着我们来到东南角上一座宽敞的机库里。从射孔里往外看,只见几十米远处,大楼浑身上下布满了大大小小的黑洞洞,从黑洞洞里伸出来的机枪的喇叭头也看得真真切切。那位同志指着大楼东山墙下边的一道半圆形围墙向我们介绍说:“这里有个侧门,本来从这一点突破最便宜。但是,”他摇了摇头,“就是无法接近它。”接着手往右前方一指:“你们看!” 那是一群大大小小的地堡,虎视眈眈地警卫着大楼的东侧门。看样子,只要你一挨近这门前的通路,这群猛兽便要吐出火舌,把你吞噬得干干净净。 敌人的冷枪冷炮一直没断。突然一颗流弹钻了进来,连长的帽檐被穿了个洞,险些伤着脑袋。我伸手去拉他,他却反手一把抓住我,指着大楼东侧门前围墙下的一个很不显眼的小土包,对我说:“我说不能这么简单嘛!你看,敌人好鬼啊!”原来这是个从地下伸出来的小暗堡。他又叮嘱了一句:“看清楚了?”我漫应了一声,心里却在想:反正这里下不得手了,看那么仔细干啥。
看罢,又沿着一条不足一米深的小壕沟来到大楼的西南角。这里距离大楼也不算远,敌人的火力配置也差,是一个弱角,唯一的缺陷是地形比较开阔。 “我看可以从这里开刀。”不知是谁小声说了一句。我一心想早一点把任务拿到手,快点干,听了这话,更耐不住了,紧盯着连长轻声问道:“就在这里干,你说怎么样?”他瞪了我一眼,说:“冒失鬼!” 返回库房以后,大家便你一言他一语地议论开了。有的主张从西南角突破,有的主张从大楼东侧门突破,各有各的道理。只有我们连长靠墙蹲着,紧锁双眉,一边听一边思索,一言不发。 “老王,你的看法哩?”大家的意见谈得差不多了,营长问连长。 连长四下里扫视一下,慢悠悠地开腔了:“刚才看过的地方,敌人的火力配置算是弱的,但地形条件却不利。那里除了一道小小的壕沟以外,什么遮挡也没有,部队怎么往上带?别说突破,部队在冲锋之前就会被打掉一半!后一句话语气很重,显然他不同意从西南角突破。 “大楼东门那里,”他接着说下去,“确实敌人的火力最强。但如果把营的重机、团的九二步兵炮这些重火器集中,一齐叫起来,那强点不就变成弱点了?再加上地形对我们十分有利……”他越说越兴奋:“我算过啦,从这边突破,比较那边距离要近六七米。六七米呀! 要知道,在冲锋道路的选择上,就是一米,半米也得争……” 他滔滔不绝,说得头头是道。一时,把大家都惊呆了。几个连的干部小声议论起来。不了解他的说:“老王这家伙真有两下子!了解他的说:“嘿,咱们的‘大水牛’什么时候学了这么一套。” 营长同意了我们连长的意见,突击点决定下来了。营里当即把突击任务交给了我们连。我和一、二排长就要去带部队。连长又向我们交代:“动作要迅速!注意隐蔽!队形不能太密,一定要拉开距离!”最后他把手一扬,说了声:“快!”那股干脆劲儿又来了。 部队很快进入了阵地。连长把班以上干部召集起来,简单介绍了情况,又仔细观察了地形和敌情,布置了火力,区分了任务。安排停当之后,他又和路指导员商量了一阵,恍惚听见路指导员对他说:“……遇到问题时千万要冷静。这次一定打个漂亮仗!”他说:“老路,你放心,……”说罢,便来到我们排亲自指挥着爆破组和突击组进行准备。嗨,什么地方他没有检查到埃‖破组的炸药包一包一包被打开看了,导火线和拉火把的接续,甚至每个同志的鞋和袜子,都仔细地检查了。然后,他奔到窗口,一招手:“第一名!” 七班战士郭照明应声跑了上去。 他指着大楼东侧门前那个小暗堡,说;“仔细看看,那就是你们的目标。”停了一会儿,又说:“记住了目标,看清楚道路。看,那里有个小坎,那里是一顶打烂的钢盔……”他边指边交代,“好好记住这些,前进时不要离开这条道!接着,第二名姜东海,第三名刘永庆……他逐个地交代,直到每个爆破手都明确了爆破的目标,记住了前进的道路。 看着他的动作,我觉得心里一阵热乎乎的。看他想得多周到。有战斗经验的同志都清楚:一打起来,冲锋道路上烟火弥漫,爆破员在掩护火力组成的一道道火墙之间前进,往往会因为迷失方向而被自己的火力误伤。记清道路,看来是件小事,但对胜利、对安全,意义多大啊! 突击组的准备,也受到了连长严格的检查。他挨个地看他们的武器、着装,当检查到八班一个战士时,突然发出口令:“原地,跑步——走!” 这个战士力气大,打仗勇敢,工作积极,可就是有点拖拖拉拉。每次行军,身上的水壶、手榴弹总要打架,绑腿一走动就脱落到脚脖上,是全连有名的“邋遢兵”。看来他是有意来抓“典型”的。只见“邋遢兵”昂首挺胸,原地跳动起来,全身利利索索,毫无响声。连长满意地笑了,上去扳着他的身子连摇几摇,说了声:“好样的,有股虎劲!” 我们的准备工作接近完成的时候,团、营的首长来到了阵地上。他们一进库房,就被眼前的情景吸引住了:面向敌人的墙壁上布满了射孔,上上下下,机枪、步枪摆了一层又一层(有些地方搭起了架子或堆起了麻袋,把射击位置垫高了)。按连长的说法,今天我们给敌人预备的是“双料火力”:有的两挺机枪对付敌人的一个机枪枪眼;有的用机枪对付敌人的步枪;用步枪对步枪,是按三比一的比例配置。
我随着连长、指导员,跟在首长们后面走着。首长们显然对我们连的准备工作很满意,不时地对我们连长投以赞许的眼光。等把全连的阵地看完,首长们简直高兴极了。团长对我们连长打趣地说:“王寿松,怎么样,这回你的机枪没掉队啊?”说着向营长递了一个眼色。 连长红着脸,没吭声。团长笑了笑,接着又意味深长地说:“我们完全相信:只要你的机枪能保持跟上建制,仗就打得赢!”一句话,说得大家都笑了。 我明白,团长所说的“机枪”是指的战术思想。他这话也是对我们连长的进步的称赞。 傍晚,攻击开始了。开始敌人还打得蛮凶,但是我强大火力一“发言”,他们的各种火器都像霜打的“知了”似的,慢慢地成了哑巴。 连长站在窗口朝爆破组一招手,可着嗓子喊了声:“第一名,前进!” 郭照明奉命扑了上来,翻身跳出窗口,猫着腰向前飞奔。……三十米、二十米,眼看快要接近爆破点了。突然,迎面又飞出一串枪弹,他身子一斜,不见了。 怎么回事?叫敌人打着了?我像被人兜心捅了一拳,血,一下子冲上了脸。再斜眼看看连长,只见他凝望着前方,脸色铁青,豆大的汗珠挂了一脸。他把牙齿咬得吱吱响,攥着匣子枪的手抬起又放下,看模样又要往上冲。但这次他没那么做。看着路指导员,迟疑了片刻,他又用沙哑了的嗓音喊了声:“第二名!” 姜东海已经挟起了炸药包,连长也正要下达“前进!”的口令,忽然前面烟雾中什么东西闪了一下,接着是一个人影猛地扑向敌人。人影又往回跑了,卧倒、滚动……“轰!”的一声巨响,大楼门前浓烟砂石忽地冲上了天。后来才弄清:原来是郭照明心眼细,见敌人发现了自己,便连忙随着枪声倒下,迷惑敌人,然后乘敌不备突然跃起,完成了任务。 “同志们,虎一点呀!报仇的时候到了。冲蔼—”连长抬手在脸上抹了一把,抡着匣子枪喊起来。紧接着,七班在前,我带着八、九班在后,全排冒着烟雾一齐向敌人冲去。 部队迅速占领了一楼。这时,敌人企图用火力把我们阻在楼下。郭照明拎着小包炸药当手榴弹使,猛力向上一甩。接着,谢朝芳也不顾左手鲜血淋淋,和另几个战士一起又将一束束手榴弹掷了出去。战士们 在硝烟中一下子冲上了二楼。 敌人还在作垂死挣扎,躲在各个房间中射击。“嗒嗒嗒”的枪声响成一片。 “同志们,敌人不投降坚决消灭它!”人群中传出来连长的声音。他和路指导员带领二排也上来了。 战士们听到连长的声音更加来劲,一个个端着刺刀,不顾一切地朝前冲。冲在最前面的一个战士已挨近一个房间的门,连长急忙冲过去,一把把他拉开,说了声:“不想活了?” 紧接着又向大家喊道:“注意,先用手榴弹!话音没落,房间中扔出来一颗手榴弹,冒着烟在地上直打转。连长眼疾手快,马上拣起来扔了回去。他身旁几个战士也甩进去几颗手榴弹,一起在屋里爆炸了。“上!虎一点,上!”随着连长的喊声,战士们一下子冲了进去。房间里边传出一片刺刀、枪柄的撞击声和“缴枪不杀!”“解放军宽待俘虏!”的喊话声。 射击停止了。准备了半天的战斗,只用不足半个钟头的时间就解决了。三百多守敌除死伤的以外,一个没跑掉,连前来督战的暂五十六师副师长王正国也成了俘虏。 战士们兴高采烈、有说有笑地押着俘虏往外撤。连长却这里瞅瞅,那里瞧瞧,还不舍得走。他被打得一塌糊涂的敌人工事吸引住了。 他正在仔细观察敌人的一个工事,见连部文书走来,忙问:“伤亡数字统计了没有?” 文书兴冲冲地说:“轻伤九名。”说罢又补充一句:“一比三十呀!” 他好像没听见这后一句,把脸一沉:“记住,下去以后告诉有伤亡的班,要他们开个会,好好检查检查原因”。
“攻坚老虎”在锦州 龙书金
一列闷罐火车,由四平出发,经郑家屯,转头向南,日夜不停地疾驶在战火纷飞的辽西平原上。 路基年久失修,车身颠簸得十分厉害,像坐着马车,走在石子路上。欢声笑语充满了车厢。冥思中,身旁几个战士的谈话吸引了我的注意: “我真弄不明白,说的是‘练好兵,打长春’,为啥一股劲朝南开?” “你呀,擀面杖吹火—— 一窍不通,这是一计!” “什么计?” “毛主席的锦囊妙计!来个大歼灭战!” “打歼灭战!那谁不知道。究竟怎么个歼法?” “那我怎么知道?” 战士们的话,正是我连日来反复思考的问题。自从去年夏、秋、冬三季攻势以后,国民党东北的几十万兵马,被我军分割在沈阳、长春、锦州三个大圈圈里。这使蒋介石对东北战局焦灼不安。不管他安也罢,不安也罢,反正是锅里的肉,网里的鱼,跑不了了。毛主席指示首先把矛头指向联结东北和华北的战略要地锦州,来它个关门打狗。这一出最后解决东北问题的好戏,早已打起了开场锣鼓,兄弟部队已经登台,我们六纵十七师就是星夜赶往锦州,配合他们一起演好这一出“有声有色威武雄壮的活剧”。 列车疾驶,我的心也急如火焚,生怕去晚了捞不着仗打。赶到离锦州东北不远的大兴庄时,已是十月初了。指战员们都急切地盼着打仗,特别是看到参战的二、三、七、八、九等纵队,经十来天战斗,已经肃清了锦州外围的敌人,更担心没有自己的份了。 赶忙经电台和总部联系,刘亚楼参谋长命令我师为攻城总预备队,归三纵队指挥。这就是说还可能有我们的份。 怀着一颗兴冲冲的心,当天就去见三纵首长要求具体任务。在一间简陋的民房里,我见到了韩先楚司令员。从他那熬红的双眼可以看出,兄弟部队在外围战斗中打得够艰苦的。韩司令员只寒暄了几句,就指着墙上的地图对我说:“敌‘剿总’锦州指挥所和兵团司令部之间的铁路局,是锦州的心脏。待一打开突破口,你们这只‘攻坚老虎’就要不顾一切地猛扑进去,把它掐住!”他的坚定语气和有力的手势,给了我极大的感染,使我充满对胜利的信心。领受这样的任务,我们师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在四平攻坚战中,我们就是完成了这样的任务,获得了“攻坚老虎”的光荣称号。 十四日清晨,总攻前的炮击开始了。我炮兵纵队集中火力向城内各固定目标猛烈轰击,锦州城顿时陷于硝烟火海中,一座座碉堡被轰得粉碎。轰击了足足一个半小时后,炮声刚落,急骤嘹亮的号声向攻城部队发出冲锋的命令。战士们哗地一声跃出交通壕,向突破口冲去。 这时我正站在韩司令员的指军所里,看到三纵部队潮水般地向前涌去,兴奋地请示道: “突破口撕开了,首长,我回去叫部队去吧1得到允许后,我一口气跑回师临时指挥所。参谋长劈头告诉我:因突破口太窄,部队过于拥挤,我四十九团团长赵浩然指挥部队机动地绕到小北门一带冲进去了。我想:好呀!赵浩然,真有两下子!赶紧打电话通知五十、五十一团,让他们紧紧跟上。放下电话筒,我就带着警卫连和一台步谈机往东追去。赶到小北门时,只见两扇不大的城门敞开着,两旁土墙上挖了无数踏脚坑。看样子是突击营先爬过城墙,打开城门让后续部队闯进去的。这时,我猛一抬头,发觉太阳已经落到城西,附近除了我们的几个伤员和敌人尸体外,已经没有了人影,只听见忽疏忽密的枪声不断从城内传来。因为摸不清情况,便在城门附近一个碉堡里安下了临时指挥所。
正急于知道部队的去向,耳机里忽然传来四十九团的呼叫。一联系,知道他们的突击部队三营甩开了城北神社之敌,已逼近了铁道沿线。我兴奋地命令他们迅速通过铁道,向纵深插入,为后续部队打开通道。 这时,徐斌洲政委和李丕功副师长都赶了上来。我们简单地交换了意见,由李副师长到四十九团去具体指挥。 不多时,通四十九团的电话架好了,才得知他们进攻的详细情况:在我炮击之后,各兄弟兵团四处发起猛烈攻击,分散了驻守小北门一带敌人的兵力,三营便一举突破入城,继续朝前冲击,逼近了铁道。铁道南边的敌人,凭着几列车皮的掩护,在铁路局火力支援下,拚命阻止他们前进。天黑了,剖腹挖心的时候到了,团长赵浩然把尖刀任务交给了八连,并向全连战士说:“上级把我们从老远的后方调来,就是要我们勇猛地穿插分割敌人,我们可不能给‘攻坚老虎’的脸上抹黑。”八连副连长马绍先,是抗日时期的战斗英雄,激动地喊道: “团长,请放心吧!插不到铁路南边就不回来见你!”说罢,手一挥,领着突击排忽啦一下冲上去了。敌人的子弹打得铁轨冒着火星,丁当直响。我军也以密集的火力掩护突击排前进。在敌人的流弹横飞中,有的战士倒下了,但更多的战士却钻进了车皮,越过铁轨,在月台上同敌人拚起刺刀。连主力也很快跟上去,消灭了一个连敌人的反扑。接着,乘胜向西南发展,一鼓作气,攻占十余座大楼,控制了铁道以南五百余米宽的走廊,为团主力打开了前进的通路。就在此次战斗结束后,他们连获得了“猛虎尖刀”的光荣称号。 在三营通过铁道的同时,包围神社的一营三连,在“全胜连”七连的配合下,一举拿下了忠灵塔。忠灵塔西侧,隔一道深沟和一道铁丝网,便是神社的核心工事。由于求胜心切,两个连都没有很好组织,就竞先开始动作。哪知这里正是一颗硬钉子,部队磨缠了个把小时也没有突上去。七连长火了,亲自率领两个班,在全连火力掩护下,朝前冲去。刚冲到一堵土墙跟前,又被藏在铁丝网内的一群暗堡挡住了。凶恶的火舌贴着地皮舔过来,部队连一步也前进不得。七连长刚喊了声:“崩掉它!”话音未落,爆破英雄刘万成挟着一根爆破筒,已经从侧面向上窜去。敌人机枪“嘎嘎嘎嘎”叫嚣着,一条条火舌飞向他的周围,火光弹雨中,他箭一般地扑向敌阵。谁知就在离铁丝网不远的地方,他忽然倒下了。连长正叫第二名爆破手上去时,刘万成霍地又从地上爬起,迅速地把爆破筒挂在了铁丝网上。好个刘万成,原来这是他向敌人施的一计。可是爆破筒冒了半天烟哑巴了。刘万成气得两眼冒火, 摔掉棉衣,又从另一爆破员手中夺过一根爆破筒,光着膀子跑上去。敌人被他这个举动吓傻了眼,哪曾见过十月天气赤膊上阵的。就这样瞪着眼让刘万成送上了第二根爆破筒。等敌人刚清醒过来,两声巨响,铁丝网已被崩掉一大片。趁着浓烟,刘万成和另一个爆破员又炸了几个地堡,打开了冲锋道路。
四十九团主力通过铁道后,迅速解决了铁路**署的全部守敌,向铁路局发起攻击。铁路局,是一座钢骨水泥大楼,四周用沙包垒成一圈临时性的掩体工事,为铁路南面敌人的一个大支撑点。它的得失,直接影响着敌兵团司令部和“剿总”锦州指挥所的安危。在这黑咕隆咚的夜晚,它阴森森、静悄悄地矗立着,像只蹲在三岔路口的大黑熊,挡住我们的前进道路。担任攻击的二营,仔细地观察了地形,在机枪和六○炮的掩护下,以六连两个排由东北**到大楼西南,五连在东南监视,五十一团也恰在这时逼近楼西,形成了对大楼的包围。六连又组织了一个爆破组,摸黑赶回到北面,从窗口推进一包几十斤重的炸药。霎时,火光迸裂,响声震天,楼里的敌人吓得乱窜。二营乘机发起冲击,前后只用了三十分钟,便将守敌六百余人全部歼灭。 胜利的消息不断传到总部,总部发来电报嘉奖各部队,并对我师作了鼓励: “部队投入纵深,发展迅速。望发扬‘攻坚老虎’的巷战威力,争取锦州战役全部胜利.” 总部的嘉奖传达下去之后,战士们炽烈的战斗情绪烧得更红更旺,部队以更大的劲头不 断往前推进。二十四时,我们把师预备队五十团的一营也拿了上去。这支生力军早已按捺不住,像脱缰的马,离弦的箭,迅速向敌人纵深插去。只两个小时,就绕过铁路机关区的敌人,攻克了“剿总”锦州指挥所附近的纺纱厂和被服厂,迫使敌东北“剿总”副总司令兼锦州指挥所主任范汉杰急忙龟缩到锦州老城,躲了起来。 从地图上的许多红色箭头和上级通报的敌情判断,敌人经我猛烈穿插,已被分割得支离破碎,部署混乱,指挥失灵,互不照应。根据上级指示,我们决定主力五十团全部投入战斗,并命令各团全部展开,积极向溃乱之敌包围聚歼,以求迅速解决战斗。 一丝熹微的晨光,从地堡的枪眼里射了进来,天亮了,枪炮声也不似夜间那样清脆明晰。我刚想钻出碉堡呼吸一口新鲜空气,忽然,警卫员跑进来喊:“首长,敌人黑压压的一片,像是包围上来了!”我心里一惊:“敌人已被我们打得土崩瓦解,穷于应付,怎能在这里组织反扑呢?”急忙跑出碉堡一看,嗬!乌七八糟一大片,有的光着脑袋,有的腿上哩哩啦啦拖着绑带,有的还提着抢来的花布包袱,一个个蓬头垢面,狼狈不堪地蜂拥而来,哪像个反扑的样子?我马上命令警卫连、通信班全部出动抓俘虏.他们哇哇喊着:“抓俘虏去!抓俘虏去!”冲着敌人压过去。吓破了胆的敌人以为我们是预先埋伏的阻击部队,纷纷跪下缴枪。一点数,足有三百多个。 这些家伙是哪里来的呢?原来,我五十团一营在直捣敌“剿总”指挥所的同时,二、三营即向东北角上铁路机关区的敌暂十八师攻击。七连战士王照山领受了营长要他给九连送炸药的任务,他高兴得扛起炸药就跑。到了九连阵地一看,只见地堡、碉堡里敌人火力像喷壶洒水似地向外喷,九连因为没有了炸药,战士 们干 瞪眼上不去。这时他也不管自己的任务只是送炸药,提高嗓门向九连战士们喊道:“同志们,打个掩护,我去干掉它!”喊着,挟起二十多斤重的炸药包,跳跃着向一座大碉堡冲去,把碉堡炸开了一个大窟窿。王照山蹲在交通沟里,等着部队冲上来,谁知敌人组织了反击,数不清的敌人从他头上跳过去,不一会又跳回来。他后悔没有炸掉敌碉,又着急没有机会爬回阵地,只得耐着性子,趴在沟里。天色乍亮,他悄悄爬起来一看,离他五六米远就是敌人一座地堡,门正对着他,里面还在叽叽咕咕说话。他忽然发现一具敌人的尸体下面压着一颗手榴弹,抓起就甩进了地堡,趁着一阵烟雾冲到跟前,大喝一声:“缴枪不杀!”敌人以为我大部队冲上来了,乖乖地把武器一支支扔了出来。就在敌人慌乱的一刹那,我们的部队冲了上去,歼灭守敌千余人。溃乱了的敌人,纷纷越城逃跑,跑到东大营的一大股,被五十团三营配合八纵队一部撵上去彻底解决了,另一小股就窜到我师指挥所来了。 四十九团在拔掉神社和铁路局两颗钉子以后,拂晓,迫使敌暂五十五师大部缴械投降。接着又配合兄弟兵团将敌八十八师歼灭无余。五十一团也于早晨六点三十分,与兄弟兵团并肩攻占了敌兵团司令部。至此,总部交给我师的任务,以歼敌三万六千六百余人的战果完成了。锦州之战也以歼敌十三万而告胜利结束。 当我和政委徐斌洲同志走出那阴暗的地堡时,太阳已升起老高。我们走上战士们爬过的土墙,望着锦州城内飘起的用烈士鲜血浸染的红旗,不禁激动地想道:“东北的大门,已经被我们关死,剩下的该是狠狠地打狗了!”
车轮飞转 郑明波
北风疾呼着从车窗外飞过,雨时下时停,天墨黑墨黑,只有汽车上的红色尾灯,一闪一闪,像点点渔火,在深沉的夜的海洋中飘荡。返回新立屯弹药库时,已过半夜。大家正在冒雨装车,忽听一阵马蹄声破空传来,黑暗里有人喊着:“一中队长,政委请你马上到大队部去!”到了跟前,才认出是纵队后勤部王政委的通信员小马。 什么事这样急呢?我们二纵后勤汽车大队,从郑家屯到了新立屯以后,就日夜不停地往锦州前线运送军需物资和弹药,现在政委又夤夜派人来叫,莫非还有比这更紧急的任务?中队长带着我冒雨跑进大队部,王政委同我们谢大队长在一支昏暗的烛光下,正对着壁上的地图凝神沉思。中队长喊了报告,王政委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劈头就说:“张群武,你马上派两台好车,一台装炸药,一台装**和导火索,明晚八点赶到锦州以北十五里地的老虎沟。” 末了政委又问了一句:“能赶到吗?” “保证赶到!中队长回答得很干脆。浓眉下那对乌黑的大眼睁得又明又亮,脸上还不住滴着汗珠。 看不出政委对这个回答是不是满意,只见他走到中队长面前,紧紧盯着他,缓慢而有力地说:“锦县大凌河桥被敌人飞机炸断了,你们必须绕道从义县涉水过河,这样不仅路远,渡河也是个困难;加上白天行车,敌人飞机还要捣乱,更会耽误时间。可是,总攻锦州就要开始,炸药、**、导火索,必须在明天夜里十二点以前发到一线部队,一定要按时到达!” 中队长激动地说:“首长放心吧,不管有多大困难,我们保证按时完成任务!”当离开大队部时,政委紧握着中队长的手说:“路上小心,我相信你们!” 装完车,天已大亮,雨也停了,云缝里透出金色的阳光。汽车一上公路就迎风疾驰。中队长开着一辆“吉斯-6”跑在前边,我开着全中队仅有的一辆“司蒂伯克”跟在后边。讨厌的敌机,大清早就在公路上空袭扰,一会俯冲,一会低旋,不是扫机枪,就是丢炸弹。我们也疾驶、慢开,同这些赶不尽的“苍蝇”周旋。 敌机一次又一次的空袭,都被我们巧妙地躲过了。眼看已到中午,谁想竟出了事。由于天黑连夜装车、卸车,负责对空监视的小李,几天几夜都没有好好睡个觉,困得实在支持不住了。他刚一眨眼,两架“黑寡妇”(美制国民党飞机)从正南方飞来。等我们发现时,敌机已到头顶。我面前的公路上正好有个下车的道口,我用力把方向盘一扳,汽车哧溜一声驶下公路,钻进高粱地里。走在前面的中队长还没有发现,我朝天放了两枪,通知他们赶快防空。但是已经晚了,敌机正撅起屁股往下冲,一串串闪着火花的子弹顺着公路撒下来。随着“哒哒哒哒”的枪声,我的心一阵紧缩,几乎连呼吸都停止了。就在这时,车子猛然刹住,我以为出了毛病,感到眼花缭乱。当我又睁大眼睛看时,车子又飞快地向前驰去,像一条矫健的游龙在弹火中穿行着。终于安全地躲进了一座铁路桥洞。 我急忙开着车子赶上去,通信员小杨和司机刘宝山正在用衬衣给中队长包扎左臂上的伤口。他脸色白得像张纸,两道浓眉紧皱在一起,豆粒大的汗珠从额上直往下滚,上牙死劲咬着下唇,一声不吭。看来他是用最大的毅力忍受着疼痛。听到我的喊声,他睁开眼对我说: “郑分,你快和小刘把车子检查一下,换上预备胎,赶快开车走!” 检查车的时候,我问刘宝山,中队长怎么负的伤。小刘先赞不绝口地说:“中队长真有两下子,别看他开车才两年,可真是个好手。”原来,他们听到我的枪声以后,敌机已到头顶,可公路两旁没有地方可以隐蔽,唯一的办法是快速前进,摆脱敌机。车子正飞速前进,敌机冲了下来,他右脚猛一踩,来了个紧急刹车,敌人的子弹全部落在公路上。真险!再往前一米,人车就全完了。敌机刚一过去,中队长加大油门,车子又猛力朝前冲去,几次躲过了前后俯冲。狡猾的敌机又绕了个大圈,从左前方斜着冲下来,偏偏这时公路又向左拐弯,车子只得减缓速度。随着一阵机枪响,车身猛地向左一歪,小刘扭头一看,中队长左肩上红了一大片。他刚要伸手去拉手闸,中队长大声喝道:“不能停车1声音严厉得怕人。接着他又对小刘说,在这种情况下,个人安危是小事,死活得保住车子。以后小刘帮他把着方向盘,他的脚仍然踩着油门,两人疾速地把车开进了桥洞。等敌机转回身来,已不见了汽车的踪影,盘旋了几圈,无可奈何地飞走了。中队长因流血过多,也在这时昏迷过去了。
我们把车子检查了一遍。还好,除左后方一只轮胎被打瘪外,别处没有损坏。我们换好预备胎,去搀扶中队长上车,他推开我们,强打精神,自己走上了车。定了定神,关切地对小刘说:“你开吧,再遇见敌机,你听我指挥,千万不能慌,不能随便停车。”小刘两手把着方向盘,那张还十分稚气的脸,变得分外严肃,一下子像长了好几岁。我也赶紧上了车,紧跟着他们前进。 车轮又在公路上飞转起来,两旁的庄稼、树木、房屋疾速地向后退去。下午三点多钟,来到了大凌河边。中队长由于流血过多和过度疲劳,此刻正昏昏沉沉。我们扶他躺好,把车子隐蔽在高粱地里,叫通信员小杨和我的助手王子福照看着,我和小刘、小李下河去探路。 十月的太阳金光灿灿,空旷的河滩上没有一个人影,走几步就是一个弹坑,看来这里是敌机经常扫射和轰炸的地方。还好,现在却不见了敌机的影子。河坡上,几辆被敌机打毁的汽车,烧得只剩下了黑糊糊的空架子;河里也陷住了几辆,不知搁了多久,有的已被流沙埋掉大半,只留个大箱角露在外面,在湍急的河水中晃动着。 大凌河,这就是大凌河!河宽三百多米,混浊的河水,浪推着浪,从西北向东南奔流,像一匹凶恶的巨蟒,横在我们面前,截断了通往锦州的道路。多少战友在这里伤透了脑筋,多少战友在这里挨饿受冻、流血负伤,甚至牺牲了宝贵的生命!但是,不管有多大的困难,也挡不住我们车轮的转动! 我们走下水,分段探测着道路。河水冰凉刺骨,河底淤泥很深,人走还嫌费力气,载重汽车怎么能通过呢?好不容易探测到对岸,两条腿已经麻木得失去知觉,肚子也饿得咕咕叫,大家这才想起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吃饭了。但这是小事,最叫人头痛的是河底到处是淤泥流沙,没有车子容易通过的道路。 对着湍急的河水,我们十分为难,忽然,对岸又走来一个人。个儿不高,半截身子淹在水里,随着波浪一摇一晃,好像随时都会被冲走。小刘惊叫一声:“中队长!”我仔细一看,不是他还有谁!他顽强地一步一步挪动着。我心里埋怨着小杨和王子福不该让中队长下水,便飞快地和小刘、小李跑下河搀他。他的手冰凉,脸色乌青,身子不住打着冷战,两眼直直地盯着我们,却说不出一句话来。我们想架着他上岸,他却带着我们在河里转圈子。转了一阵,才被我们硬架上岸,在一个背风的地方坐下。我们脱下棉衣包住他的全身,好半天他才暖过来,一张口就结结巴巴对我说: “快……去开……车,顺我走过……的道,……”他还告诉我们,他先在这里暖一暖,等会再引我们过河。我们为了不让他再下水,特地留下小李照看他。他却向我们说:“快!任务要紧,保证……八点……前赶到!”我们怕小李误事,临走时又一再嘱咐。小李说:“你们放心去吧,车子来时,我在这岸插根木桩,然后再按中队长的指示到河里给你们引路。” 我感激地握了握他的手,就和小刘趟过河了。 当我和小刘开着车过河时,中队长扶着小李又站在河中间,小李打着手势,给我们指引着路线。他俩在前边吃力地走着,好几次中队长几乎倒下去,都被小李用力架住了。我们开着“司蒂伯克”,牵引着“吉斯-6”跟在他们后边慢慢地前进。中队长不愧是个老八路,虽然年纪不到三十,却走过千山万水,有丰富的渡河经验,在他的带领下,车子顺利地开到对岸。过河后我责备小李不该让中队长又下水,小李却委屈地说:“他一口一个‘任务要紧’,我哪里说得过他。”他讲的话和小杨、王子福说过的一样,我还有什么可说呢?中队长的顽强精神,深深地感动着我们每一个人。 大凌河总算过来了,我们把中队长扶上车,汽车又在公路上飞驰起来。…… 当天下午,我们提前四十分钟赶到了老虎沟,圆满地完成了四百华里的紧急运输任务。可是中队长却因身负重伤被送进了野战医院。三天以后,我陪王政委和谢大队长到医院去看他时,锦州攻城战斗已经开始,轰隆轰隆的爆炸声,震得窗纸哗哗作响。政委笑着说:“听! 你们送的炸药发威风了!”中队长兴奋地支起身子,面向窗外出神地谛听着。映着窗外金灿灿的阳光,他那张惨白的脸,深深地表露出内心的喜悦!
攻打锦州回顾 作者:邱会作
攻克锦州是我纵(八纵)加入”大兵团攻坚战,打硬仗”的第一仗。我们胜利完成了作战任务。 在作战中我们也暴露了一些问题,对那些问题,我们都以”不怕羞”精神,及时用批评和自我批评的武器进行了总结,这对促进我纵的建设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第一个问题,控制锦州机场问题。9月下旬(26日)总部命令:八纵派一个师立即向锦州城前进,占领高地,用炮火控制机场,阻止敌人空运向锦州增援。这本来是一项很容易完成的任务。 接到命令的时候,我在师里。总部的命令在文字上,有不严谨的地方,现在看来也是执行命令不利的因素,因为可用的机场附近有九纵的部队,他们执行任务更为宜。但我们却又发出了缺乏军事常识的请示报告:绵州有两个机场(其中一个是废的),占哪一个。 总部对我纵的请示报告,接连发了三个电报:一是,不能用的东机场还要控制吗?;二是,按前令立即派一个师向锦州城西北角前进,占领高地,用炮火控制该机场;三是你们对执行控制机场的命令不坚决。第三个电报,压在罗荣桓政委那里了,没有发出。我们是后来才知道的。 这样,敌人争取了一个白天稍多一点的时间,由沈阳空运了五个营的步兵到锦州。由于敌人空运,增加了锦州的防守力量,如果敌人空运很多的部队到锦州就有造成锦州不能打的可能。总部把控制锦州机场的问题报告了中央军委,总部转发了中央的回电。中央军委的回电:”八纵队执行命令不坚决,应进行批评教育。” 我从师里赶回到纵队之后,对控制机场的问题采取了紧急措施: 1、督促23师急行军向指定的地点前进,坚决完成任务;2、将总部的批评电文转发各师,我们提出全纵队要以纵司没有很好执行命令为戒,坚决执行命令;3、立即向总部做了初步检讨。总部的回电是:”对控制机场的问题检讨很好,今后应坚决执行命令,完成作战任务。”
第二个问题,薛家屯战斗问题。薛家屯在锦州市以东约三公里处,是连结大小紫荆山的重要外围据点,我纵受命拔除该据点。 薛家屯战斗是23师打的,那次战斗主要是师指挥员对组织指挥作战的能力太差了。诸如,选择突破口,指挥突破,迂回包围等都搞得不好。既使战斗胜利了,俘虏和缴获都甚微,自己反而落了200多人的伤亡。更为严重的是师里对缺点错误都隐瞒了,未曾如实上报。 23师的师长是1948年5月间总部派来的,全师上下意见很大。对解决师指挥员的问题,当时还没有条件解决。天津战役后不久,我们提拔了该师参谋长张晓冰同志担任师长,基本上解决了问题。 第三个问题,丢掉小紫荆山阵地问题。在锦州外围作战时, 10月3日23师68团攻克了小紫荆山阵地,这次战斗是该团副团长韩枫指挥的,仗打的很好。但战斗结束后,该团只留了8连守阵地,其余部队撤出了阵地,师团两级对怎样坚守阵地没有做任何布置。敌人反攻时,8连把阵地丢了。这个问题对敌我双方都影响很大,对敌人起到了鼓励士气的作用,对我军则起到了打击士气的作用。况且8连是逃跑式的丢掉阵地,这与我军英勇作战的光荣传统是绝对不相容的。 为了严肃军纪,纵队党委决定:对68团8连连长于沛然处于极刑,对该团副团长给予撤销职务,到炊事班当伙夫(韩枫同志真是能上能下,很快就恢复了职务)。总部很快批准了我们的报告。为了教育部队和干部,23师召开了6 8团的部队和全师连以上干部参加的大会,对于沛然当场处理了。 第四个问题,罗荣桓来我纵视察问题。锦州战役总攻之前,罗荣桓政委于10月12日来到我纵视察。罗政委身体不好,加上敌机活动又比较频繁,他来了之后只有三次活动。一次是和我、张天云、黄鹤显,师长、政委们分别个别谈话。一次是接受纵队党委的汇报,一次是出席纵队党委会,其余的时间都在野外水沟里防空。罗政委在接受纵队汇报时只说了四句话;接受教训、团结一致、共同努力、打好仗。 罗政委同我个别谈话时,谈了三条:1、段苏权同志是个好同志,指挥作战经验少;2、一个人的领导水平、指挥水平、组织水平都是一天两天不可以解决的,都是一个逐渐积累起来的;3、现在怎样办?唯一的办法就是发挥集体的作用。张天云、黄鹄显指挥作战的水平也是比较好的,只要发挥了集体领导作用,是能够完成当前的作战任务的。 罗政委在军党委会上讲话很短,他说:我亲自到你们部队来看看,我看你们这个部队很好,很有希望,对完成当前战斗任务也是很有信心的。接着罗政委说: 秋季作战以来,你们纵队发生过执行控制机场命令的问题,有的小仗打得不好,暴露了指挥和部队纪律战斗作风方面的问题。这些问题,从全局来说都是小问题。在你们纵队内,既是大问题,也是个别问题。对这些问题,你们都严肃处理了,表现了你们的领导水平和能力。出了这些事就没有信心了吗?这是不对的,总部还是认为你们是个好部队,有战功的部队,总部对你们是有信心的!锦州战役结束后的第五天,即10月20日,总部指名电令我去汇报。其实也不是什么汇报,而是去和林总见见面,当面以予鼓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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