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大蛇一族地上爬,小童一人屋中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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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弓告文集}短篇中篇诗歌杂文长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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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6:41 发布在
&&&&谁是罪人&&&&马中堂得意得很,如世人所艳羡:仕途,姻缘都十分美满……坐在吉普里的马中堂洋洋得意!昨晚举行了订婚宴,未来的丈人――全市赫赫有名造反老干部,拍拍他肩膀,一付乾坤已定江山在握的胜利者姿态,祝佳期在即的乘龙快婿万事如意……频频干杯,殷殷相劝,处处洋溢着人生乐趣,可谓“人生得意须尽欢”! &&&&结婚,标志人生旅程一个浪漫阶段的结束――流连往事――钟爱的人,自然欢喜将她(他)们作一番比较,于是发现未婚妻(夫)是完美无缺、真正的完美无缺……不知对马中堂来说,又如何? &&&&马中堂家境贫寒,勉强念到中学,母亲操劳过度久病不治撒手人寰……望着哭成一团小萝卜头似的中堂的弟弟,父亲要他辍学,一起去爆花,这时,邻居章伯伯出来干涉。章伯伯有女玲玲,父女俩相依为命。章伯伯见小中堂聪明伶俐,主动提出接济他念完初中。以后中堂工作了,逢年过节,总要提点礼物上门,算报答“知遇”之恩。文化大革命开始……章伯伯解放前给洋人开小车,赚“银洋钿”,解放后改行看大门,满肚子牢骚。退休后闲来无事好喝口,酒后无遮拦,得罪造反派,被斥为“洋狗腿子”,抄家,挨斗……马中堂飞黄腾达,仰仗上海滩不可一世“小兄弟”之势力,当上文攻武卫指挥,搬出搭建在章伯伯居住的公共院子里的栖身地,两家失去联系。谁知有一天,玲玲找上门,哭着…… &&&&原来章伯伯风烛残年,经受不住这般折腾,忧虑成疾含恨而眠……这接踵而来的打击,分明使一个自小娇纵惯了的孩子弄憔悴了,玲玲悲恸欲绝,哭喊着要跟去……马中堂感叹世态炎凉无常,恻隐心动地安慰她。 &&&&吉普停红灯前,司机从车棚上方反光镜窥伺到马中堂一付愁容,不禁诧异的问:“马指挥,什么时候吃喜糖?”马中堂摇摇头,没搭理,他想努力驱除令人不安的回忆……这些年,冲杀在前:卧轨,冲市委,砸联司……残酷斗争,没有什么同情、怜悯可言。至于有些事情做的过分一点,欠周全,那也是形势所迫,身不由己!“唉”已过不惑的司机生感慨, 且带着点伤感味:“要过去,过去”说道这,通行的车流过完,红灯一跳,过渡到绿灯,司机踩下油门,一挂上档,松开离合器――仍来得及说: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这句寄托词人美好愿望千古绝唱和车猛烈往前一冲一起司机嘴里徐徐诵出,马中堂猝不及防,一下子倒向靠背――牢牢的,像粘住上面,中断的思路又衔接起来…… &&&&这真是个令人难以忘却的晚上!&&&&“中堂哥,”玲子怯生生叫道,踌躇不安地进来…… &&&&客厅陈设考究,急剧膨胀起来的财富布置不当,显得零乱不堪:一套古色古香红木镂花雕刻家具挤满房间各个角落――条案横在屋子中央;朝向幽深花园两扇落地门窗中间绛红色牛皮沙发围成一圈――马中堂独自坐着,自斟自饮。 &&&&“哟,玲玲!”带着暴发户那股无法掩饰的骄横,欲壑难填的生理煎熬,他拉长声调,热辣辣目光直刺娇小、柔弱的玲玲…… &&&&青春活力消褪悲哀留下的痕迹,玲玲腻如凝脂的肌肤重新泛现淡淡象牙光泽,失去爱又获得爱唤醒的热忱,宛如圣女,充满为爱献身的光芒! &&&&“我――”当所有迹象表明已有孕在身,一瞬间,魂牵梦绕根深蒂固的痛苦消失了……她要做母亲,值得庆幸事,她会做好母亲,把所有的爱毫无保留贡献给孩子,孩子将成为生活中的希望和骄傲――她复活了。 &&&&但她感到困惑?还没做好足够地准备:草率行事,焉知祸福?她处心积虑、蓄谋已久的计划到了和盘托出的时候。 &&&&马中堂深深吸引:情感丰富,跌宕起伏,高深莫测,些许变化令他眩晕……他清楚,一双一潭深渊似的乌瞳里面,一团火,一股足以使他毁灭的烈焰!他深陷泥淖,无力自拔,他与随意遇到稍有姿色的女人鬼混,无不例外坠入玲玲的深渊……不甘心被湮灭,不断占有她,不停地触摸柔滑似水、光润如大理石的身体,反反复复、一遍又一遍在她耳边低吟:玲玲,我爱你……稍纵即逝,永远失去! &&&&“中堂哥,我们结婚!”玲玲骄傲的像公主,随手一掷,绣球掷给幸运儿。 &&&&马中堂酒酣耳热,咀嚼着这句话确切含义,绵长思绪拉回过去…… &&&&第一次领到工资(学徒工工资),特意买了章伯伯爱喝的绍兴花雕上门,章大伯留下他吃饭,平生第一次沾酒。杯酒未净,人已昏昏……眼影里只有晃来晃去像蝴蝶一样美丽活泼的玲玲,他心里一个念头油然而生:娶玲玲做老婆,与之白头偕老…… &&&&往事相距甚远……他学徒工,玲玲念高中,章大伯希望女儿考“圣约翰”这样从前教会办的大学,这对他是一种奢望,尽管如此,光阴任苒,岁月匆匆,他这个念头却从来没有泯灭! &&&&眼下得来过宜:物转星移,沧桑世变,命运给他提供绝好机会:名誉,地位……纷至沓来的一切令他自顾不暇,结婚,和玲玲这样的女人? &&&&马中堂吞吞吐吐: &&&&“不,我们不能……” &&&&“啪”清脆的耳光,收不回来,就像三九寒天兜头一桶凉水,从头凉到脚后跟,玲玲一跺脚,没等马中堂转过神,人已不见。 &&&&吉普驶入“文攻武卫”大院,马中堂陷入回忆……往事不堪回首!心头掠过一丝阴影,司机一旁提醒:到了。马中堂心事重重钻出车。 &&&&“嗒、嗒……”马中堂沉重的脚步声响进办公室,提审员老张进来了,他是“公检法”驻“文攻武卫”代表: &&&&“恭喜,恭” &&&&“有案子?” &&&&马中堂冷冷打断他话,目光盯住他手中案卷。 &&&&“噢,一个女流氓,乱搞时被当场拿获。”老张说完案卷朝桌上一丢。 &&&&女流氓懒散地走,一步三扭,风摆扬柳似的摇曳到提审室中央,扭扭蛇腰,摆摆丰臀,好歹站稳身子。过一会儿,显然不甘心玩物似的被观赏,索性劈叉开腿,抱拢双臂,抖动一条腿,波及全身……硕大的乳房乱颤,曲线分明的凹凸清晰可辩,一付心迷神乱的形态,像是说:请,想让我干啥? &&&&“姓名?” &&&&马中堂凝视着这具极其淫荡、充满诱惑的身子,声音有点走样…… &&&&女流氓没有回答。 &&&&“年龄?” &&&&马中堂突然变得嘶哑的嗓音在空荡荡的屋里来回碰撞,逐渐――又是――沉寂。 &&&&提审员老张恼了,一拍桌子: &&&&“听着,马指挥和你说话!” &&&&女流氓垂下双臂,站直溜身子,满心不甘地仰起…… 一股数悉的、几乎令人窒息的气息迎面扑来,马中堂如坠云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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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7:31 &&
&&&&外面下雨了。 &&&&玲玲冲出门外,骤雨扑面而来,裹挟着泪水一起往下淌,在春雨潇潇的江南之夜,她孑然一身――胎中未谙人世的小生命,茫茫世界,出路在哪? &&&&脚下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由自主来到江边。 &&&&黄浦江涨潮了,潮水冲击江堤,发出“哗哗”响声,仿佛向人倾诉:要流走,流走…… &&&&仅仅这一霎,依然留恋、往事无尽怀念竟使她热泪盈眶!她不明白:为什么横遭劫难?她感到委曲……来到人世,和所有人一样,对生活充满美好理想。记得戴上红领巾,老师率领同学们,指着江面的巨轮,两岸毗邻的厂房,大厦,告诫同学:旧中国,中国人连条狗都不如,黄浦江边的公园就曾挂过这样的牌子:华人与狗不得入内!……多少回放学回家,见一对对情侣,漫步江堤,凭栏远眺,向往和憧憬未来美好生活,她打心底下主意:要好好学习,掌握真本领,将来报效祖国。要爱人,被人爱…… &&&&这个喝着母亲乳汁一样浓稠的黄浦江水长大的孩子,伴随滚滚流前的江水,度过天真烂漫的岁月:长大了,社会主义好歌声中成长;懂事了,只觉得共产党好,毛主席亲……如今厌世了,竟不想活了,这是为什么?谁来回答――黄埔浦江,你是历史的见证! &&&&活着,已如此暗淡――死,并不足惜!饱受挫折、打击的玲玲,对生命失去信念,她闭上眼……高楼,大厦,万家灯火,霏霏雨丝中露狰狞状东倒西歪挤压下来……穿梭往来的渡轮,吞吐出一批又一批面无表情的渡客,机械地融入烟雨蒙蒙的黑夜……天地间旋转,飞快旋转,黑漆漆江面旋开巨大黑洞,龇牙咧嘴地把她吞噬…… &&&&“千万不能背叛……” &&&&谁?哪儿来的?这般拢唤槔恚⌒娜缢阑业牧崃岜簧羟希涌焖劳龅牟阶印 &&&&“不要自绝于革命!” &&&&“松开我,别管我,”玲玲奋力挣扎,在来人怀里蛇一样扭来扭去,突然一软,像抖落了脊环,跌落来人怀里: &&&&干嘛要来多管闲事!”玲玲放声恸哭,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 &&&&“坚强些,坚强”来人喏喏地说着,抱得更紧。 &&&&救人一命的史向辉,为了加入红卫兵,断然宣布与资产阶级的家庭划清界限,但社会并不承认,只好流落街头,大伙叫他“叛逆”。 &&&&“叛逆”陪伴玲玲街头流浪一宿,直到玲玲向他作保证,才送她回家。&&&&“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他俩成了朋友。 &&&&“叛逆”玲玲了座上客,来去匆匆,没等屁股坐热的又要走了。渐渐的,玲玲身形显现出来,穿什么难遮掩日见隆起的小腹。那天“叛逆”一到,玲玲请他坐下: &&&&“你是我的好朋友吗?”玲玲心有余悸、但执j的问。 &&&&“叛逆”没作答,手插入怀里,摸索一样保存好些日子的东西。 &&&&玲玲急了,伸手去拽,只觉一亮,一条漂亮的缀满小碎花的真丝沙巾从“叛逆”手中高高扬起…… &&&&“你要做爸爸,”话一出口,无限烦恼涌上心头,羞愧地她眼睛盯住地面,恨不得有条缝好钻进去。 &&&&“孩子呢?”“叛逆”愣住了,扬起纱巾的手停留半空…… &&&&“都是你们男人呀,女人都会生孩子……”玲玲心急如焚,掩面而啜,不时从指缝间偷窥“叛逆”,生怕他突然走掉。 &&&&“叛逆”完全感动了,含情脉脉、小心翼翼地给玲玲披纱巾: &&&&“送你……” &&&&“送我的结婚礼物!”玲玲不管不顾抢过话头,一抹眼泪,抽去肩上的沙巾,裹紧小腹,不显山露水的转了几圈,薄如蝉翼的沙巾飘逸起来,楚楚动人…… &&&&“真的!”“叛逆”大喜过望,跳起来,高兴的快要呆不住了。 &&&&玲玲充满感激又矛盾的注视着他……&&&&列车穿行田野…… &&&&他z商定:到外地“叛逆”的外婆家结婚。车厢里拥挤,肮脏……到达中原一个中转站下来换车,“叛逆”搀扶玲玲上街走走,进到一家地处闹市的商店。“叛逆”忽然凑玲玲耳边低语:“你稍等,我去去就来。”人一闪,钻进人堆不见了。 &&&&盯住“叛逆”去的方向,玲玲等啊等,传来喧闹: &&&&“打,死劲打!” &&&&“不要客气……” &&&&一只只拳头在人群上挥舞,一对老年夫妻正使劲往外挤,走过她身边丢下一句:“这年头,小偷太多了。”她才明白抓住了小偷。 &&&&人群蜂拥小偷走了,商店里顿时安静下来,仍有人三三两两议论:“这种人,打死一个少一个。”“要经过法律。看,打的血!”一位中年营业员痛惜的说着,拿出家什来打扫。一种担心受怕,玲玲的心紧缩起来:会不会是“叛逆”? &&&&“同志们,”一个跟出去看热闹又返回来买东西的顾客大声宣布:“这小偷才下火车,还带着娘们……” &&&&“天哪!”玲玲失声尖叫,人事不醒的倒下…… &&&&她早产了。 &&&&多亏管水人周大妈送她进医院,接生下一个早产儿,保住母子性命。 &&&&孩子满月她要走了,急着去打听“叛逆”下落。她把孩子寄养周大妈家,剩下的钱全给了她:“大妈,我很快就会回来……”最后亲亲孩子,含泪告e。 &&&&到家后到处打听,辗转探访“叛逆”下落。一天,有一个从里面放出来的人来告诉她:“叛逆”被判了刑……如同当头一棒,不知如何是好,捧着“叛逆”送给的沙巾―― &&&&孤岛在消逝, &&&&周围一片静寂, &&&&只有她遍体鳞伤, &&&&记述了过去的遭遇。 &&&&海浪来了, &&&&天地连成一色, &&&&横的一排浪头, &&&&鞭挞着咆哮而去。 &&&&却有一只海燕,&&&&穿过低垂的云层, &&&&又从波涛出现, &&&&唱一支骄傲的歌: &&&&孤岛淹没了,&&&&又被淹没…… &&&&她已无数次淹没, &&&&为何还不服? &&&&海燕奇怪了, &&&&盘旋在以前的歇脚处, &&&&两爪刚踩上浪峰, &&&&遗憾的惊飞而去。 &&&&只有狂风大作, &&&&它使海面鼓起了山, &&&&它使海上峡谷出现, &&&&孤岛却不见? &&&&不见了不见,玲玲又一次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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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8:04 &&
&&&&玲玲结婚了。&&&&婚姻并没有给她带来幸福,男人是酒鬼,干上二两就开始折磨她,变着法子想从她身上得到变态满足。夜已深了,男人发泄后像死猪一样睡死过去,她依然醒着,内心激烈斗争,交织着不安,她想推醒男人,告诉他:我们并不爱,迟早一天会分手……可是想到孩子,勇气顿时消失。 &&&&周大妈给她来信,说孩子很好,就是……钱!玲玲想到离开孩子已近半年,留下那点钱早该花完,她省吃俭用,设法从男人给的生活费里克扣一点,可这点钱好作啥?直到黄昏,男人回家,她仍看着信发呆…… &&&&男人进屋打开灯,发现桌上放着的信:“谁来的?”不由分说的一把抓去,草草看一遍,立刻明白里面发生的事: &&&&“小娼妇,养野汉子,还生了个小杂种!” &&&&玲玲做解释,纵使满身是嘴也难以解释的清。男人越说越气,把正燃着的烟蒂狠狠朝玲玲脸上揿去…… &&&&第二天玲玲脸上带着烫伤就和男人打离婚。她发誓这辈子不找男人,可是她的脸上,却留下一块永不褪去的疤痕。 &&&&她勾手套,缝毛衣,糊火柴盒……不分昼夜得干,按时给孩子寄生活费,常常寄走了这一次又想去再寄一次。现在,孩子成了她生活中的唯一希望,她希望孩子快快长大,她要带着去找马中堂,当面问问:这是谁的过错? &&&&生活是寂寞的,孤独……近来,常有一种孤独感来盘据她,何止是孤独哟,是绝望――这种根本无法实现的生活目的而产生出来的绝望!而她正年轻,充满活力,是应该享受生活全部乐趣的大好时光,她毫无希望地活着。玲玲染病了,夜间梦事不断,梦见孩子抱住她,叫妈妈……她工作效率显著下降,凭着一股冲动才能完成一件活儿,接下来疲惫万分。 &&&&她责备自己,应该振作起来,至少为了孩子,应该做出母亲的牺牲,可是她仍然只能维持很短的工贸作时间,她不是不愿意干,实在力不从心! &&&&她又做梦…… &&&&梦中她打扮的像公主,“叛逆”挽住她胳膊,“叛逆”的父母也来了,他们原谅了“叛逆”……原来是在教堂里举行婚礼!――有人举起了手,那不像主持婚礼牧师的手?马中堂又来了…… &&&&她被压迫的喘不过气,马中堂牢牢控制住她,迫使她和他一起进入角色,她精疲力竭地瘫痪身子…… &&&&她必须学会放纵自己:东游西荡,往人多热闹的地方挤,扭扭捏捏,献媚眼……而自己毫不顾惜! &&&&周大妈又来信了:孩子出天花,住了几天院,现在需要……玲玲算算剩下不多的钱,把自己关在屋里。 &&&&她勾了一只手套,觉得挺顺利,不一会儿,勾好了好几只,她不禁为自己居然还能坐下来工作而欢心鼓舞!快吃中午饭了,她又算了算,勾好了不到一打,才挣了几毛钱,站起来时眼前金星乱冒,气得她饭也没吃,倒头就睡,到了晚上又出去。 &&&&玲玲出现在电影院前,像个幽灵在徜徉:飘忽不定,时隐时现……她在走,一味地走,不敢顾盼飞来的目光――她穿着大方,相貌姣好,出现在这种地方令人惋惜! &&&&玲玲觉得被人盯上了,一阵疾走,待离远了又有些后悔,正犹豫着是否回去,一张淫秽表情的脸出现眼前,吓得她“啊”一声,头也不回跑掉。 &&&&第二天晚上未到,玲玲早早给自己打扮开:松开留了多年的长辩,一股瀑布飞流直泻,满头青丝洒满双肩,玲玲拿起剪刀,毫不犹豫的剪断,捧着剪下来的发辩,她无无声地哭了。 &&&&玲玲亮相人群,左顾右盼,频频递情,踩出那种极富韵味、张扬、性感……立刻博得周围人的注意:贪婪,色迷迷,憎恶,惋惜……玲玲若无其事,好像只有自己――她是女皇!她是爱神!她是魔鬼…… &&&&她苏醒过来,骨头架子像散了一样,大腿根火辣辣疼……昨晚,她像女皇一样被人簇拥,来到一家酒店,他们请她喝酒,稍稍犹豫,想起马中堂喝酒,酒鬼男人喝酒,原来男人都喝酒,她也喝……一直喝到酩酊大醉,又被带到一个什么地方?咦,这不是又回到从前的日子!她紧张、兴奋的发抖,急切、焦虑地盼望他到来,忽然眼前一黑,怎么成了一个蓄着小胡子的男人?她不情愿的并拢腿……搅得翻江倒海,没完没了,她想喊――大声喊: &&&&来把,你们这些男人,难道你们只会这样对待属于你们的女人! &&&&她支持不住…… &&&&她又一次昏睡过去……初升的太阳照射着裸露身体,她一动不动静静躺在郊外的青草丛,像暴风雨侵袭过的芳草地,飓风席卷后的幼树林,依然那样生意盎然,光彩照人! &&&&造物主造人,只造一个,于是一分为二,有了男人女人。她把不能分的留给女人,只不过随便在男人那个地方安了个东西,希望他们永久结合,人类从此有了希望。 &&&&我们必须学会尊重女性,我们生活才会出现转机。 &&&&玲玲堕落、彻底堕落,她学会喝酒,抽烟……她骗人,也甘心被别人骗……她还想着孩子,想着马中堂吗? &&&&马中堂如坐针毡,革命给绝大多数人造成截然不同的命运――适者生存,这条血淋淋的自然法则成了通行规则,社会背弃所有伦理道德,大小人物与命运殊死搏斗,仅仅才开始…… &&&&夜阑人静,在一家小酒店喝得醉醺醺的马中堂,又回到关押室。 &&&&透过门上一孔小窗望进去,玲玲倚住墙,蜷缩进角落,安详地睡着了。可能白天一吐为快,可能真正地身心疲惫:她微微分开丰腴大腿,细脚踝下露出一对长不大的秀足,纤纤玉指贴紧下削的小腹――峰乳耸动,散出迷人体香,撩人心魄……她抿紧的唇瓣含花吐蕊,秀i的鼻端喘息丝丝,两描黛眉颤悠悠,睡梦中像天使! &&&&马中堂打开门,醉意阑珊的晃去…… &&&&他来干什么?他已声名显赫,正站在事业的辉煌顶峰,摘取爱神抛来的桂冠;他是成功者,他以非凡勇气,一代枭雄的谋略,为自己赢得应有的一席;他还希冀什么?也许人生总有那么一点缺撼,谁也不必为此而抱恨终身! &&&&然而――此刻,站在她身边,往事历历在目……谁不思蜀葵!如泣如诉的拥有,和她度过的每一寸光阴,往事如潮涌来,浸润每一个细胞,他身体膨胀得就要炸开……他揉一揉潮湿双眼,现实以她全部真实、无与伦比的魅力向他发出感召:难道还有比初恋,一个少女无私献身更珍贵、更使人铭心刻骨的吗! &&&&马中堂必须做出抉择!他为自己即将面临的抉择而心慌意乱……口干舌燥,神志不清,他的心快要碎了!原来得到的和失去的比如此微不足道,他为此奋斗的事业毫无价值!马中堂膝盖一软,匍匐在地,向着天使般的玲玲吐出才翻然悔悟的话: &&&&“玲玲,我爱你……” &&&&梦中的玲玲一展妩媚:朱唇轻启,露出尖尖舌儿;秀眼迷眨,笑眯眯直冲旧日情人;面含羞涩,缓缓合上双眸――她想睡。 &&&&只有梦中世界真的美好,她与孩子终于团聚了,“叛逆”也回到家,他们俩将共同把孩子抚养成人……喂,眼前这个人,不要去打扰她,让她睡吧! &&&&马中堂如梦初醒,站起来,踉踉跄跄出去…… &&&&几天以后,玲玲要送到拘留所,提审员老张问她还有什么要说……玲玲目光呆滞,口中喃喃自语: &&&&“孩子,我的孩子……” &&&&押送犯人的囚车开出大门,闻讯赶来等候多时的人纷纷往里丢东西,无非:毛巾,香皂,牙膏,香烟……其中还有钱。 &&&&有人大声喊: &&&&“ 玲玲,我们等着你!” &&&&姑且不论这些人来的动机,他们中有与玲玲一夜情,有为她的美貌所折服,也有曾粗暴……他们今天整齐划一的赶来为玲玲送行,但愿做人的良心还没泯灭。 &&&&我们不得不遗憾的指出如下事实: &&&&马中堂去哪儿了! &&&&玲玲把住铁栏杆,注视着外面熟悉的一切,泪流满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囚车开远了。 &&&&……远远地、远远地地平线跑出一个人来,手中捧着一样东西……现在我们看清楚了――一束美艳绝伦的鲜花!他在跑,一直跑,一直跑到将鲜花献给玲玲为止…… &&&&“叛逆”出来了。&&&&后记:囚车开远了,故事本该到此结束,我的眼泪……我想到:生活中许多美好的事物横遭蹂躏,现实对我们未免太残酷些,于是有了下面这个结尾。还是那句老话:怀着希望生活……只能这样!只要还有希望,总有一天,生活会变得好起来。 &&&&但是,我们必须学会保护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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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7:36 &&
&&&&路边野花&&&&阿妮企盼无望,无望……漫漫长夜,骤然引擎轰鸣,车轮碾过窗前公路粘连的“沙沙”,已经脱干净了钻进被窝:一跃而起,撩起窗帘,推开窗叶,向行驶夜色中的汽车伸出手―― &&&&来呀,快……&&&&穿破黑暗的扇形光圈倏地掠过,黑暗随即合拢,留下死一样静寂,没有人来!&&&&体内第一次遭受男人硬物无情侵入,霎那间,男人形象凝固了……整整一宿!长夜将逝,血色黎明,这个欲火中烧、死磨烂缠的男人收敛几分暴发户的蛮横,一味哀告:“大妹子,我的好大妹子……”紧张、疲惫的神经异常亢奋,恐惧刺激腺上分泌大量激素,意志丧失,意识紊乱……突然抢将进去,“哎哟”像穿透了身体,汩汩的,淌出了血,瘫痪在一叠始终搁在床上的东西,任人宰割……&&&&男人恣情纵欲,她像一具僵尸!火辣辣的烧灼感,撕裂……“不!不!”她在底下绝望挣扎,压住的那一叠东西滚散开――沾血的人民币在身子底下铺成一片――十六岁花季远离她去!&&&&阿妮呆坐店门口……&&&&曾几何时,一条土路在加宽,铺上石子,浇上沥青路面,一短段延伸,终于成了贯通南北的重要干线。大车小车“呼呼”跑着,不再扬起尘烟,引得乡村顽童像见了怪物似的乱撵。小饭店,小旅馆雨后春笋般涌现,各色人杂汇聚于此,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番!事态显得赤裸裸……张家大嫂,李家媳妇,小妞,性工作者,还有那老板娘啊……涂脂抹粉,乔装打扮,粉墨登场了!站在公路边,酥胸露出大半截……掀翻裙裾,展露无遗,还不失时机地向过往车辆G去白晃晃粗壮大腿……公路是条大动脉,都想依附上面,狠狠吮吸几口。&&&&司机把车打住――狂风暴雨,毒蛇猛兽,她们直扑车前,拽胳膊抱腿,淫辞秽语,抓隐处……(粘上喽,这些男人成了她们俘虏)架起男人往店里跑,就像押着手下败将!坐腿上,怀里大吃大喝,点十几元一罐的劣质饮料,不时打掉急得在她们身上乱摸乱捏油腻腻脏手,谈条件,讨价还价,开始喽!&&&&这才是真真的战场,疲惫的身子被一阵暴风骤雨般侵袭,新一轮磨难又开始……&&&&老板从不担心她们的工作态度,老板深知:这批世代在山区耕作,过着勉强饥饱,随时受灾害威胁的女孩,会拼命抓住这个机遇,把工作做好。要是需要,她们会笑:笑声包含着她们的困惑;笑声隐藏着内心饱受的痛苦;笑声去打动那些动物般冲动……请发发慈悲,她们还年轻,青春,容貌是仅存的资本,她们还不会对男人行报复,只以顽强的生命抵御不时袭来的风雨……是野花,终究要开放,不管路人践踏,不管风刀霜剑,春天来了,勃勃生机以她不可抗拒的魅力绽放大自然的怀抱!造物主如此慷慨,塑造这样一批不可多得的尤物,装扮万千世界。&&&&坚冰已经打破,防线一旦溃退……阿妮无所顾忌,想赚钱:家中种田买化肥要花钱,正在上学的弟弟要花钱……她掩着一笑还羞于露齿的腥红厚唇,另一只胖嘟嘟小手高高扬起,向开车人,坐车人做出各种令人吃惊的动作,引得一片哗然!&&&&如有幸来此――别,千万别专程来此,只要你常出门,一定会途经此地,你会看到这样一种奇特现象:逢五排十的乡村小集,一群污头垢面的庄稼汉中夹杂着花枝招展的小姐,她们大把花钱,把用青春,美好,人生最宝贵的黄金季节出卖得来的钱轻易花掉……如此屈辱、负重的血汗钱,好像只有不假思索的花掉,才能弥补她们永远也无法弥补的损失!&&&&阿妮时常恶心,小腹隐隐作疼,口腔里总有一股漱洗不去的异味……饥饿,肮脏的性交易摧残着她们身体,家乡山山水水哺育出来容颜出众的妙龄少女,俊俏的脸上挂着恹恹倦色,被压迫、被蹂躏的身子显得过于臃肿,大腿表层毛细血管挤压得快要鼓破……&&&&这样的生活缺乏爱,爱是无法忘怀,经常有好心顾客挨宰一刀,忍痛付出昂贵价格用餐,和颜悦色向她们提出忠告。&&&&阿妮想着他们,希望他们常来,要是像这样的顾客再多一点就好了,老板不会叫她们去答应男人的非分要求,她愿意尽心尽力伺候好他们,得到一份应有的报酬。&&&&可惜,顾客太少……不,钱太少!疯狂的金钱如同兽性使人丧气尊严,只要肯出钱――可以,因为有这些只能拿自己身体当本钱的……&&&&阿妮的良知在呼唤:还能有爱?&&&&阿妮恋爱了。&&&&爱情总是突然,骤回首,爱情悄然而去,留下的只是痛苦和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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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54:34 &&
&&&&一桌丰盛的酒宴,小伙子请客,为了找到阿妮,小伙子挨门逐户闯了不少路边店,吃够苦头。瞧她们顾自吃喝,小伙子有点吃惊!阿妮早早离席,回到自己房间,擦洗干净身子,今晚不要小伙子的钱。&&&&女老板要到钱,两指捻了捻,“哗啦”一抖,声音清脆,心满意足,露神秘状:“是黄花闺女……”亲自送到房间。&&&&阿妮怏怏地坐着,一股无名怒火悄然窜起,已是怒火冲天:&&&&“来吧,还愣着干啥!”&&&&小伙子走上前,吻吻阿妮眼眶上方,走掉……&&&&第二天晚驾着车又来了!&&&&被搅得心烦意乱的阿妮见了连理都没理。&&&&所有老资格同行都告诫:男人最无情,一旦得手转眼就忘,就像丢掉一件穿过的旧衣裳……“拔鸟无情!”阿妮恨得牙根痒痒,不想赚小伙子这分钱。&&&&女老板收上钱,拍拍屁股走人。&&&&阿妮无精打采地躺着,心里酸楚……乱云飞渡,漫山遍野的鲜花,一阵风雨……曾经满怀希望的日子落到如此地步!在学校,她是公认的好学生,为了弟弟学业含恨放弃,人生轨迹从此根本改变……她周身刺痒,似无数条胀鼓鼓蛆虫钻在细嫩的肌肤,咀嚼,吮吸,蠕动,从里面掏空身体,她胃部痉挛,作呕……&&&&小伙子温柔地拥抱阿妮,在她耳边说悄悄话:&&&&你知道你有多美,男人见了都会倾心的,像你这样的女孩,能够征服所有男人――不要对他们奴颜婢膝,要学会保护自己,会有幸福……&&&&唠叨唠叨阿妮睡着了,脸挂泪痕带着僵硬的笑,枕住小伙子胳膊,埋进小伙子胸膛,又像回到孩提,依偎母亲怀里。&&&&…… ……&&&&阿妮刻意修饰自己:绞去一头爆炸式蓬发,只在齐耳的发梢稍加卷翘,衬托出一张白里透红的圆脸像只熟透了的大红苹果!今个阿妮盼望,整个白天都在盼望夜幕快快降临,一有车响就跑出去,小伙子没有来。&&&&阿妮回绝了男人要求,一心一意等候小伙,可是还没来!&&&&阿妮企盼无望,脸蛋瘦下一圈:白日做梦,泪水沾湿衣襟;夜间惊醒,泪花湿透枕巾……她神情恍惚,精神抑郁,沉默寡言……睡觉不再脱衣,亮着灯,瞪大眼睛……&&&&小伙子来了,热烈拥抱阿妮,吮吸阿妮眼泪,吻遍布阿妮全身……阿妮不再忧郁,心灵受到震荡,火一样燃遍全身,阿妮由不得自己……厮磨缠绕,按揉抚摸,充盈润透,一探……摇摇欲坠,飘飘欲仙,她愿跟心上人……&&&&爱是深刻的,只有具备全部的真诚和热情,爱情之火燃烧……一泻无余的奔腾,如痴如醉的战栗,人类由此解脱,从邪恶中挣脱出来。&&&&“接客喽――”&&&&一声拖长声音的嘶叫,阿妮猛然惊醒,推开窗――月光下,疯老婆子背着一捆形影不离的破烂,边走边沿路边店吆喝:&&&&“来客人了,接客……”&&&&阿妮眼泪夺眶而出,小腹又在隐隐作疼,她紧紧咬住干涩的双唇,一股异味正从嗓子眼里冒起……她大口吞咽命运酿造的苦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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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49:07 &&
&&&&灵魂出窍 &&&&我迷迷糊糊觉得灵魂逸出脑壳,袅袅依依,像一缕青烟,自由自在,奔西天极乐世界……急得我喊出声,渗一身冷汗!昨晚酗酒:酒不醉人人自醉,借酒浇愁愁添愁,和老婆话不投机马上翻脸,互相诅咒,辱骂,讥讽,不堪入耳,这不,遭报应!我不能走,我还有一件事情没做完……脑子显然不听使唤,身子绵软无力,噢,生命原来是这样,转瞬即逝,充满遗憾和无奈!&&&&我突发奇想写小说写得走火入魔:忘寝废食,夜以继日,直写到天昏地暗,揭不开锅……做生意总算发一笔小财,可以坐下来无后顾之忧地把小说写完。我把钱藏――厨房,卫生间,浴缸底下――不能说出来,这是一个秘密,连小偷做梦也想不到的……算计着一点一点拿出来花,争取在钱花完――争取在小说写完以前把钱花完,现在毫无意义。&&&&灵魂出了窍,躯壳倒一下子轻松起来,住街对面有一家裁缝店,年轻貌美女裁缝多情又风流,每每打她店门过,我都故意绕一弯儿,贴近她店门口走,超她挤眉弄眼,传递一种信息……她终于有所悟性:目色迷离,秋波荡漾……是灵魂妨碍我们之间进一步发展,现在无所羁绊,我要去与她打得火热,尽情享受爱情快乐!&&&&我写一个――早已过时,司空见惯――女孩子堕落的故事,我发誓要写得与众不同:风情万种。委婉曲折……写着写着觉得态度起了暧昧,疑有色情,淫秽之嫌?这一类货色简直甚嚣尘上,写起来倒满过瘾,会不会误人子弟?&&&&朋友们来看我,嘲弄我怎么不去争取做大款?我苦不堪言……何尝不想做大款!为谋生计,辛辛苦苦学做生意:商海如战场,跌打滚爬,费尽心机,眼瞅着旁人一个个发大财,我只勉强混了个温饱。最可恶的老婆也跟着起哄,叫嚷着要更我离婚!她主要反对我写不三不四不正经的女人,不如写写她――哈!我暗自窃笑:现在女人不知天高地厚,什么都想尝试尝试,是到了阴盛阳衰的时候。&&&&我有了脱胎换骨的感觉:管他娘的,孰是孰非?今朝有酒今朝醉!两眼一闭,两腿一蹬,什么都完了,女裁缝店里照样门庭若市,最近我才发现,光顾她那儿的男顾客不少。&&&&老婆漂亮风骚的女友邀我去跳舞,嘿,女邀男!看来我在女人面前还蛮有魅力?我得去,与她跳,跳它个天昏地暗,然后……&&&&还写什么小说?要写就写色情,淫秽……保管畅销,赚钱,赚了钱……&&&&哈哈,灵魂出了窍,日子真好过!&&&&我愿过这种没有了灵魂的……&&&&原来没有了灵魂日子别想太平!白天大伙衣冠楚楚,客客气气交谈,做生意……到了晚上,夜幕降临,形形色色妖魔鬼怪,魑魅魍魉,神灵……山川湖泽,高楼背后,地下室,楼道,电梯,高速公路,地铁,网吧,酒吧,坟地,荒郊野岭……时隐时现,飘忽不定,到处乱窜……吐长长血舌,瞪绿莹莹怨眼,披头散发,脸惨白;双目如炬,青面獠牙,血盆大口;面露笑靥,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白骨冢冢,尸骸遍野,呜咽一片……刮起阵阵阴风,齐刷刷掠过大地,稍不留神,“噗哧”早已钻进身体……你神志不清,口吐谵语,欲念无限制膨胀,终于达到疯狂程度:垄断一切权利,攫取天下人财富,拿老百姓身家性命当赌注;以利益为诱饵,出卖美好善良的一切――良心,道德,贞操,人性……卖卖卖,你已经卖红了眼:土地,资源,环境,廉价劳动力……巧取豪夺,黑白两道,不顾子孙后代的生存繁衍,做了婊子还要竖牌坊!吓得一到晚上我就心惊肉跳,生怕灵魂再找回来,写小说,去做伤天害理的事。&&&&我彻夜不眠地游荡在大街小巷……&&&&一对平素在市场上卖菜,待人和蔼可亲的夫妻小贩,紧闭门窗,关在屋里算帐:&&&&“五斤黄瓜短它斤半,”&&&&“那有什么稀罕,杀猪的一斤肉注二两水,肉卖多少钱一斤?”&&&&小贩之妻还嫌不过瘾。&&&&这户高墙深院,住着一位政府官员,不少人拎着大包小包鱼贯而入……&&&&数舞厅,酒吧,卡拉ok尤为热闹,灯红酒绿,狂歌劲舞,所有的人都想涌入……可惜呀,能挤进去的只是少数幸运儿。&&&&不幸的人们则在外面围住一个乡下女人听她唱:&&&&大海航行靠舵手,我家的表叔数也数不清,兔子尾巴长不了,秋后的蚂蚱……&&&&文革时,乡下女人风光一时:贫下中农造反队队队员。她父亲要把她嫁出去,嫁给一个老实巴交满脑子土疙瘩的庄稼汉,她跑得无影无踪……又冒出来时像换了一个人,又说又笑,连唱带跳……趁青春年少,她跑了大半个中国,饱览祖国妖娆河山!庄稼汉耐心地等着她,娶了她以后生下一窝孩子,跑不动了,只到晚上出来,围着城转悠,唱着她所见所闻,直到天明。城里人吓唬小孩都这样说: &&&&小心乡下女人出来把你灵魂唤走……&&&&我怀疑自己情况与她差不多,这么多年过去了,乡下女人的灵魂肯定找不回去了,我却得小心提防着点。&&&&寒冬腊月,我喜欢在车站里泡夜,这儿灵魂丢失的人特别多,都躲到这儿来避避寒气:乞儿,流浪汉,精神病患者……以前见到这种人都会敬而远之,现在和他们在一起感到特别亲切!他们冲我呲牙咧嘴的一笑,我也报以会心的微笑。&&&&一位大嫂,徐娘半老,衣着打扮还算齐整,体型相貌也不错,她说她是从男人身边逃出来的……“男人真狠!”她哆哆嗦嗦心有余悸的说。她跟过四个男人,都打骂她,嫌她不会干活。&&&&这位白发苍苍的老大娘阴沉着脸,一语不发,那张布满皱纹枯萎的脸,目光充满敌意!她养育四个儿子,含辛茹苦拉扯成人,成家,却没有一个肯收留她,只好靠拣垃圾箱里的丢弃食物为生。这些衣衫褴褛垢头污面无家可归的流浪汉,瞪着茫然无知毫无生气的浊眼,龟缩在这个三等小站的候车室角落……他们居然饲养宠物!老大娘怀揣一只披满棘针的小刺猬,他们争先恐后把拣来的最好食物先喂刺猬。有一天,我发现他们中少一人,就去问?死了,他们面无表情地回答。死了倒也好,灵魂可以升天了。&&&&子夜时分,我游荡到一十字路口,发现一小男孩东张西望,鬼鬼祟祟……瞧他这付六神不安的模样,我断定不是一路人。我上去幸灾乐祸的问:&&&&“干什么的?”&&&&“找人。”&&&&我一听大为泄气,转身要走,小男孩上来扯住我,用不信任冷冷的口气问:&&&&“‘大家乐’饭店在哪?”&&&&“问它干吗?”&&&&“我姐姐……”&&&&什么“大家乐”,简直是魔窟!老板诱使那些年幼无知家境贫困的女孩卖淫。老板有后台,一遇检查便有人通风报信,这种人死了灵魂应该下地狱!小男孩姐姐在那一定凶多吉少:&&&&“赶快去,一定要把姐姐找回家。”&&&&我惊慌失措的跑回家,到家后仍惊魂未定:街对面那女裁缝最近突然失踪,我曾对她怀不轨之图……我翻箱倒柜,找出那篇写了多年的小说,发现里面全胡说八道,操皮肉生涯的女子古来有之,我何为她们……&&&&我忧心忡忡,哪儿也不敢去,终日把房门紧闭,我要把那些冤屈、堕落、邪恶、所有不肯安分的灵魂通通拒之门外……我酗酒,作践老婆,破罐子破摔,就等着把那点钱花完去死了拉倒……老婆看出我企图,跟我离婚,搜走已可怜巴巴为数不多的钱。我惶惶不可终日,离灵魂归天――下地狱的日子肯定不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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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40:11 &&
&&&&卖贝壳的少女&&&&阿珍和海边长大的女孩一样,喜欢早起,赤脚朝大海跑去,光脚丫拍打沙滩“啪啪”作响,直跑得大海翻卷过来,淹没膝盖,发一声喊,张开双臂退下来,待浪头退下去时再迅速去撵……可惜这样的日子没有了,阿珍做买卖去了。&&&&爸爸闯入神秘、无人知晓的小岛捡来贝壳,利用它们天然花纹美丽光泽,巧妙构思,匠心独具,粘制成一件件精湛、别致的贝壳工艺品。这上面,凝结着像爸爸这样的人无数心血:几只玲珑剔透大小不一的海螺叠成座山,山上栖息着奇妙贝壳制成的开屏孔雀,双双小鸟,山下珊瑚林盘踞着憨态可掬的熊猫,林中小鹿,惟妙惟肖,栩栩如生。阿珍拿着去卖钱。&&&&大海边,每天聚集着大量游客,就好像一下子从地底下冒出来的,熙熙攘攘,人山人海……阿珍和小伙伴一大早来这:延伸进海洋的山脉,巨石林立,古树参天,从陡峭岩壁缝隙顽强生长起来的松柏,迎着强劲海风,展开伞盖般的顶端,欢迎远方来宾!极目远眺,海天一色,郁郁葱葱的小青岛掩饰在海上淡淡的薄霭中,影影绰绰……要是渡海而至,一定是另一番景色,可是爸爸……&&&&爸爸和许多居住在用旧板条、破油毡纸搭建起来的住户一样――在海边,有一大溜这样的棚户,都是受到政府迫害:地富反坏右,资本家,劳教刑满释放冤假错案……被强迫下放遣返到农村,现在政策变了,又回到原来城市,临时找块栖身处,盼望回到自己的家。&&&&红彤彤太阳落出大海的另一边,只一跳,离开地平线,把大海辉映的金灿灿一片!阿珍有无数烦恼,可每当看到这种壮丽场面:啊,生活总是美好,大自然赋予人人平等,最困难的时候不是也过来了吗?虽然一开始真可怕,爸爸妈妈吵架,妈妈说:为什么不去偷,去抢……好了,现在总算好了,爸爸他们创造了这门工艺,再也不至于……阿珍站着站着想出神了,小伙伴们有做成买卖的,走过她跟前露出喜气洋洋,阿珍赶紧举起贝壳工艺品,向游人多的地方走去:&&&&“请买大海的礼物!”&&&&阿珍对要卖出去的贝壳工艺品很感骄傲,大海里的每一样东西,哪怕是一滴水,都能透过阳光,折射出绚丽的光彩,人人都应该感激她,感谢大自然的慷慨赠与:&&&&“先生,请买一件?” &&&&阿珍来到先生跟前,把手中的贝壳工艺品递给他:不买不要紧,只要有人看,一看围上一大堆,货买旺主,这是经验之谈。&&&&这位先生不接,眼神老是在阿珍身上打转,看得阿珍怪不好意思……&&&&阿珍走开了,阿珍没有时间与人多纠缠,阿珍要做买卖。阿珍今年十四,窈窕多姿,热情洋溢,少女才有的坦率。&&&&阿珍会遇到好买主,这位游客爱不释手:&&&&“买了吧,留作记验……”&&&&阿珍一下子被人包围,这么多人围住,眼睛盯住,阿珍浑身上下……你们晓得,阿珍是个美人胚,在县里搞汇演,阿珍能歌善舞,每次都为学校争得荣誉,老师和同学都为她骄傲――你看她长得多漂亮:早熟的身材曲线略见端倪,瓜子脸,羞答答水灵灵的媚眼,要不是薄薄嘴唇老是抿得紧紧的,好像受到委曲,真是个人见人爱的女孩!&&&&怎么啦?又是那位先生!人群中一双直勾勾的眼睛……阿珍为至一振:又不是不会打扮,要是穿上眼下时尚的牛仔裤,套上印有字母的T恤,走出轻盈弹性的步子,立刻博得周围人的羡慕……&&&&阿珍不去考虑这些,阿珍还要做买卖。阿珍在山村长大:挑水,上山打材,弄得正在发育的身子老是鼓不起来,你们知道吗?&&&&不好了!贝壳工艺品递了回来,围住的人纷纷散去,阿珍急了,开市大吉,这是今天头一个,正要追上去……&&&&“我买了,”先生挡住她的路,手中拿着一张钱。&&&&阿珍站着,呆呆地站着,先生伸过手来接,阿珍一哆嗦,“啪”一声,贝壳工艺品掉在地上,砸得四分五裂,阿珍没有去检,捂住脸,蹲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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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41:03 &&
&&&&父女&&&&小娜娜随爸爸来到北京――第九次!下了火车小娜娜吵着要自己走……一开始来,小娜娜捆绑爸爸身上,以后小娜娜会走了,爸爸不放心,一根绳子拴住小娜娜腰,一走远,爸爸就在后头拽绳子。现在――你瞧,小娜娜自己走,完全不必担心走失:小娜娜盯住脚尖要跨出去的路面,脚后根一使劲,一蹦一跳,像只起飞的小鸟。小娜娜走走停停,瞧瞧后面一个一瘸一拐的人上来――爸爸自己走路都怪费事的,爸爸是残疾人,小儿麻痹症后遗症,两条腿畸形,一条长,一条短,经常过颠簸流离的生活,身体非常虚弱。小娜娜看爸爸站稳,手杖往前伸出去,身体重心靠上去,腰一扭,两条腿使劲往前甩……&&&&来干啥?上访呗!爸爸画画的,就因为画毛主席他老人家像多画一撮胡子,给打成反革命,遣返回乡。妈妈生下她下地干活操劳过度而永远地离开她!&&&&天安门古老、灰暗的建筑物出现在前面,小娜娜心里顿时“纭甭姨叽蠛烨轿频墓睿∧饶妊銎鸩弊硬拍芸吹教匠龅闹σ叮∧饶瘸3O耄阂谴永锩孀叱鲆桓龃┳帕郏魍豕凇∧饶群桶职侄啻巫吖使心虾#职钟檬终取鞍鸢稹鼻米诺刈骸昂撸 本镁貌豢侠肴ァ&&&&天安门广场静悄悄,父女俩来早了。小娜娜在空旷的大道奔跑一阵,等着一瘸一拐的爸爸上来:“爸爸!”叫一声,扑进爸爸怀里,父女俩互相依偎着站一会,歇一歇,来到金水桥。&&&&温暖的太阳驱散积蓄一宿的寒气,洒满广场每一个角落。小娜娜拿出手巾,走到金水桥下,静静的河水倒映出小娜娜稚气的脸蛋,眼神里一丝迷茫……是呀,过早的艰辛生活给她留下烙印,小娜娜自己洗脸,洗完使劲拧干手巾给爸爸擦一把,做完这些事,父女俩又上路了。&&&&国务院“信访办”挤满了人,有些小娜娜看了都脸熟,他们个个表情沉重,满脸委屈……为什么不答应他们,让他们高高兴兴回家?小娜娜对“信访办”的叔叔阿姨非常不满意!难道你们没有委屈、没有烦心事?没有事爸爸和我一次次上北京来找你们干啥?爸爸都快累死了,你们怎么就不可怜……“为什么不解决!”爸爸又生气了,用手杖敲地板。“我们已经把你情况反映给地方,你回去找他们解决。”“把我打成反革命是中央精神,我要到中南海评评理……”两个乡下庙里恶煞似的大汉上来架起爸爸推出门外,小娜娜赶紧上去扶住摔倒地上的爸爸:“爸爸,我们回家,他们不讲理,我们以后不来了。”&&&&父女俩一个下午都坐在天安门广场,一筹莫展……小娜娜和爸爸一天都没吃东西没喝水,小娜娜不饿也不渴,小娜娜不会吵着问爸爸要。天色已黑,广场上到处是往家赶的行人,小娜娜心里想劝劝爸爸:回家吧,我们还有两间破草房的家,村里的婶婶大爷都喜欢我,我乖,我听话,我以后长大……爸爸从包里拿出纸来,在上面写着……&&&&华灯初放,广场一片明亮,行人惊奇的发现放在小娜娜前面写好字的纸,马上就有人围上来:“卖孩子!‘实在无能力抚养小娜娜,好心人收养她吧……’”小娜娜听着陌生人大声读出来,根本没有想说的是她,围拢上来的人越来越多,交头接耳,议论纷纷,都用责备的目光投向爸爸,小娜娜紧紧的抱住爸爸:不许你们这样看爸爸,不要再伤害我爸爸!父女俩抱成一团……&&&&1980年春我路过青岛,来到海边,一个小女孩向我跑来,手中拿着一张纸:我叫小娜娜,五岁,爸爸是残疾人,妈妈……她侧过脸去,有点腼腆,好像说:非常不幸,这是真的。不远处,一位残疾人拄着手杖,向围拢的游人诉说什么?他站的非常吃力,摇摇晃晃,有人劝他坐下来,他倔强的摇摇头拒绝,继续控诉……&&&&我强烈受感染,拿出身上零钱送给小娜娜。小娜娜拿钱朝爸爸跑去,残疾人大声问:“小娜娜,谢过吗?”小娜娜马上转过身,又朝我跑来,端端正正站好,鞠一躬:“叔叔,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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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42:44 &&
&&&&你在哪里&&&&献给热爱民主、自由的人民&&&&那时,天下大乱,一塌糊涂……红旗猎猎,城头变幻大王旗;歌声嘹亮,你方唱罢我登场,风卷红旗如画!大乱没能使我们好起来,敌人烂下去,人们对政治极端恐惧,谈虎色变,纷纷远离造谣诬陷血腥暴力你死我活的阶级斗争。我们像脱缰野马,立马逃离险象环生的政治漩涡,一头扎堆无人管辖逍遥自在的世外桃源:吃饱闲饭,无正事可干,东游西荡,惹事生非,以打发平淡、无聊的日子。恰有好事者探明复兴公园一隅的茶室是块好去处――一哄而上,马上入住――沏上杯茶,点一支烟:山高皇帝远,风高月黑杀人越货;希特勒,拿破仑,啥人交上桃花运;哪里一只“拉三”“翻司”最嗲,贩卖粮票,敲诈几包香烟 ……曲终人散,灌一肚皮水,带走满腹惆怅!无精打采挨进家门,床上一躺,瞪着褪了色的天花板,剥落墙皮,为碌碌无为、虚度年华而沮丧……何乐而不为?品茗乃高雅嗜好,不乏居人,雅士风度,我们也染上这个嗜好。&&&&天天浸泡茶水里,全无精彩!离开后却有一股魔力……面孔走马灯似的变换,老位置上空了好几天,大伙正议论纷纷,这小子神气活现的走进来――握手,敬烟,恋恋的,显得格外亲切。&&&&新来的女画家让茶客眼球一亮!温文尔雅,落落大方,捧着画册谦谦求教,引发一阵骚动……&&&&“功底尚可,基本功扎实,笔触细腻,笔意幽幽――”灰头土脑的“臭老九”出言谨慎,有意借题发挥,见周围一片鄙夷目光,马上打住。&&&&“啧啧,一笔一划,不容易……”工人老大哥发出赞叹!&&&&是画吸引人?还是女画家本人……茶室里躁动着一股诡谲隐匿、暧昧含混的气氛,有人已按捺不住,跃跃欲试,露出“不爱江山爱美人”的气度!&&&&“锋芒毕露,不识时务――雏儿。”自成体系围满茶桌的“老克勒”“老阿姨”反应冷淡,他们游戏人生,晚世不恭,吃喝嫖赌、标准的极时行乐之徒!&&&&我们浮想联翩……但一致认为:这儿藏垢纳污,不是正经女人应该光顾的地方。&&&&女画家置若罔闻。&&&&胖女人也是茶室常客:正襟危坐,染成素色锦缎大襟衫裹住肥肥身段,一对通红充血的鼠眼滴溜溜乱转……发现受人注意,立刻目不斜视,一付道貌岸然的架势,我们猜想:充其量旧时大户人家的小老婆或娼妓。&&&&她们俩热乎……她们俩娓娓细谈,胖女人谈吐不俗:&&&&“女人,只有女人懂得爱,用爱征服……”&&&&征服,征服什么?拿什么去征服……茶室“嘘”声四起:叫好,跺脚,拍桌子,瞎起哄……忍俊不禁的告尿急,撒腿就跑,似一阵人来疯,“哗啦啦”跑掉一圈人,厕所大概人满为患!胖女人语惊四座,颇为得意,有人从她俩身边经过,故意使劲瞅两眼,胖女人立刻剽悍异常,大有以女画家的保护人自具。&&&&我们之中顶数小吴最不服气,夸耀在女人面前没有吃过败仗,端起茶杯,抖擞精神,踌躇满志的度去……&&&&陷入深深的烦恼:胖女人仰靠椅背,往上翻翻白眼,耷拉下松弛、浮肿的眼皮;女画家胳膊肘抵桌,玉手莲花宝座般托住带尖的下颏,神情怡然,优哉游哉;小吴脸上堆满笑意,献殷勤眼神在她俩身上扫来扫去……&&&&没有人请他坐下的意思,场面尴尬的令全体男同胞替他害臊!他吹嘘女人面前……&&&&女画家优雅的堆拢云鬓,扭转身挽住椅背,娴熟地端详墙上挂着的一幅大型国画――《江山多娇》,著名画家关山月,傅抱石合作。&&&&啼笑皆非,难以置信,茶室弥漫着大量荷尔蒙气息,空气紧张的一触即发,“老克勒”中有一个秃顶已经站起来――决不能让他们趁火打劫!我尾随在后,决定在适当的时候施以援手:&&&&“施大师,拜阅水墨丹青?”&&&&搞啥名堂,他俩认识!我为自己的唐突而恼火。&&&&秃顶拖过把椅子,插小施边上坐下,浏览画册:&&&&“不错,有长进,‘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我和小吴一窍不通,来凑得什么热闹!硬硬头皮:&&&&“这女人……太……胖”&&&&“哼哼,”秃顶嗤之以鼻:“贵妃出浴!唐朝国势强盛,女人以肥唯美,仪态万方,雍容华贵。李隆基独宠扬贵妃,天下美女效尤……”&&&&说起美人秃顶兴致勃发,索性摸出香烟,大度的发一圈,胖女人也点着了!秃顶就此满腹经纶的大侃:&&&&“蒙娜丽莎欣赏过吗?神秘的微笑,文艺复兴时期代表作,展现人性光辉……”&&&&西施,貂婵,王昭君,秃顶口若悬河;安娜.卡列琳娜,茶花女,简爱……滔滔不绝,我和小吴瞠目结舌!胖女人寻寻觅觅,“丛里寻她千百度”幡然醒悟,叩首如捣蒜……女画家合上画册,递给小吴:&&&&“谢谢,请多指教。”&&&&画的花前月下,才子佳人,旷夫怨女,山林隐士……大概是工笔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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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39:22 &&
&&&&之势力,当上文攻武卫指挥,搬出搭建在章伯伯居住的公共院子里的栖身地,两家失去联系。谁知有一天,玲玲找上门,哭着…… &&&&原来章伯伯风烛残年,经受不住这般折腾,忧虑成疾含恨而眠……这接踵而来的打击,分明使一个自小娇纵惯了的孩子弄憔悴了,玲玲悲恸欲绝,哭喊着要跟去……马中堂感叹世态炎凉无常,恻隐心动地安慰她。 &&&&吉普停红灯前,司机从车棚上方反光镜窥伺到马中堂一付愁容,不禁诧异的问:“马指挥,什么时候吃喜糖?”马中堂摇摇头,没搭理,他想努力驱除令人不安的回忆……这些年,冲杀在前:卧轨,冲市委,砸联司……残酷斗争,没有什么同情、怜悯可言。至于有些事情做的过分一点,欠周全,那也是形势所迫,身不由己!“唉”已过不惑的司机生感慨, 且带着点伤感味:“要过去,过去”说道这,通行的车流过完,红灯一跳,过渡到绿灯,司机踩下油门,一挂上档,松开离合器――仍来得及说: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这句寄托词人美好愿望千古绝唱和车猛烈往前一冲一起司机嘴里徐徐诵出,马中堂猝不及防,一下子倒向靠背――牢牢的,像粘住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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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势力,当上文攻武卫指挥,搬出搭建在章伯伯居住的公共院子里的栖身地,两家失去联系。谁知有一天,玲玲找上门,哭着…… &&&&原来章伯伯风烛残年,经受不住这般折腾,忧虑成疾含恨而眠……这接踵而来的打击,分明使一个自小娇纵惯了的孩子弄憔悴了,玲玲悲恸欲绝,哭喊着要跟去……马中堂感叹世态炎凉无常,恻隐心动地安慰她。 &&&&吉普停红灯前,司机从车棚上方反光镜窥伺到马中堂一付愁容,不禁诧异的问:“马指挥,什么时候吃喜糖?”马中堂摇摇头,没搭理,他想努力驱除令人不安的回忆……这些年,冲杀在前:卧轨,冲市委,砸联司……残酷斗争,没有什么同情、怜悯可言。至于有些事情做的过分一点,欠周全,那也是形势所迫,身不由己!“唉”已过不惑的司机生感慨, 且带着点伤感味:“要过去,过去”说道这,通行的车流过完,红灯一跳,过渡到绿灯,司机踩下油门,一挂上档,松开离合器――仍来得及说: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这句寄托词人美好愿望千古绝唱和车猛烈往前一冲一起司机嘴里徐徐诵出,马中堂猝不及防,一下子倒向靠背――牢牢的,像粘住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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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面彼此已无生疏感。小施健谈:哲学,宗教,历史,艺术……才华横溢,谈吐生趣,我们只好洗耳恭听。忽而话锋一转,谈抱负:&&&&“伟大的抱负多产生于动荡不安的年代,瞬息万变的政治风云,瞬间改变个人命运,有如天堂坠落地狱,大海中一叶孤零零的小舟……进与退,向左还是往右,迈出每一步都至关重要,只有经历无数次痛苦的选择和放弃,才有可能踏上正确道路。”&&&&她引经据典:司马迁发奋著《史记》,项羽刘邦楚汉之争……&&&&她与小吴结伴而行,她葫芦里究竟买的什么药?妖言惑众,我们感到困惑!&&&&星期天,徐汇区过来一帮穿一色绿军装气宇轩昂的干部子弟,他们身上有一种与生俱来自以为是的傲慢脾气。听说这儿出了人物,有意来灭她威风,谈话一开始就很激烈:&&&&“还想吃老本?”&&&&“吃谁的?”&&&&“老子呗,他们戎马一生,论资排辈,理应享特权。”&&&&“吃个屁!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那何必趾高气扬,目中无人呢?”&&&&好尖刻厉害的小嘴,上来就叫人下不了台,我担心这伙人控制不住脾气。&&&&小施笃定的很,笑嘻嘻的环顾四周,一付舌战群儒的姿态。&&&&没有人吭声,这是一个敏感问题,我也有同感。&&&&小施不甘寂寞,余兴未尽的大放厥词:&&&&“偶像统统打倒,我们剩下些什么?我们这个民族对权力顶礼膜拜几千年,历代帝皇为维护封建统治:焚书坑儒;狡兔死,良狗烹;顺吾者昌,逆吾者亡……权力意味着什么?专制独裁对权力绝对垄断是封建王朝灭亡的根本原因!”&&&&高论,实在是……她的话听起来像反革命的宣称煽动!我们面面相觑,无言以对,胖女人不知从那儿钻出来,凑小施耳边嘀咕……&&&&“不去不去。”小施一口回绝。&&&&胖女人冲我们点头哈腰,扭扭捏捏:&&&&“请大伙拍照,留个纪念……’&&&&胖女人今天中了邪!我差一点儿喊出来,小施站起来:&&&&“好,我跟你去。“&&&&茶索然无味,人一去不返,我们扫兴得离去。一行人行到雁荡路出口,只见公园“文攻武卫”小分队里蹿出一个人,她跑得头发飞扬,“捉牢伊,捉牢伊……”胖女人在后面大喊大叫,几个大汉穷追不舍……我们全体在大门口滞住,脱兔似的小施猛然看见我们,一个急停,被追上来的大汉逮个正着,她作挣扎,“哧啦”一只袖筒撕扯的荡下来,推推搡搡拽进去。&&&&第二天一早我见到小吴劈头就问:干得好事?没有哇,我们俩在公园僻静处接吻,让胖女人撞见……&&&&骗人,全都是骗子!接吻这种小儿科,弄得兴师动众?我压根儿不信!&&&&茶室暂时不敢去了,闭门思过,七上八下,牵挂……决定一个人先去探探风声,一只脚刚踏进复兴公园重庆路大门,听见有人喊,一回头,女画家精灵般的出现了!&&&&“找得你们好苦,”她跑得气喘嘘嘘,说24路电车上看见我,到站后马上下来撵我……我想刚才是有一辆电车迎面驶过,有这么巧?&&&&小吴为什么不落面?不赴约?&&&&我说你被抓……&&&&“胡说,抓我干啥?”&&&&“那请?”&&&&“谈谈,随便谈谈。”她显然不愿多谈。&&&&我们信马由缰地溜达,小施不依不饶,坚持追问小吴下落……我言不由衷,说小吴回下乡的农场去了。其实小吴害怕出事,躲了起来。&&&&“懦夫,胆小鬼!”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成飞鸽状的纸条交给我:&&&&“请代为转交,”&&&&“你俩什么关系?”&&&&“看好了。”她漫不经心地挥挥手。&&&&我想起小吴在我们面前炫耀:他领小施回家,拥挤不堪石窟弄的邻里看了发了呆:小吴从哪里弄来这么一个高雅,漂亮的女人?哼,小吴算什么东西!我心里暗暗瞧不起她。&&&&分手时我问她借书,小施痛快的答应。&&&&我拆开她给小吴的信:感情应该建立在共同爱好的基础上……爱是生命之源……不能缠绵爱情悱恻……她大概在给小吴上爱情课吧?&&&&她背来沉甸甸的书:《战争与和平》,《人间喜剧》,《马丁.伊登》……她推崇个人奋斗:&&&&“我们是一个曾经鼎盛一时、必然走向衰亡的国度。老祖宗留下的宝贵遗产早已糟蹋的面目全非,唯一不变的是权术――物欲横流的权力之争!统治者对老百姓愚民、奴化教育,对民主自由精神的扼杀,不要相信统治者的任何谎言:‘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她口中名人名言不断。&&&&她步履轻盈地走在我前面,说到精彩兴奋时,“嗖”地回过头,目光炯炯地注视着我,导引我驶入气势恢宏、纷杂繁絮的历史长河……她才思敏捷,言词犀利,针砭时弊,一针见血,是一位不可多得的时代“叛逆”。&&&&分手后我仍在琢磨:小施为何要与我约法三章?不问姓名;不问住址;不打听职业……简直像搞地下工作!我满腹狐疑&&&&我忐忑不安地领她走进思南路花园洋房汽车间改建的昏暗、阴森住宅,按事先计划,一脸凶险的主人阿鲁发一通牢骚,听得小施皱起眉头……送她走出花园,我心里仍盘旋着阿鲁说的话,是对的,有代表性:&& &&&&“老干部何罪之有,通通打倒?”&&&&小施对我翻翻白眼,头也不回地跑掉。&&&&我以为我们的关系到此了结,她领着女友一起来了,进屋后推说去解手,把女友丢给我们。&&&&女友出奇丑陋:五短身材,一脸痣疮……女画家一走,女友开门见山:&&&&“知道吗,小施是干什么的?”&&&&“画家。”我抢着回答,生怕阿鲁说漏嘴。&&&&“小施会写文章,演讲,吹拉弹唱,样样……”&&&&“是的是的,小施多才多艺,人才难得。”我用不愿意背后议论人的口气结束这场谈话。&&&&小施进来了,随手拧开收音机,一听在唱《红灯记》,立刻关掉:&&&&“出去走走?”&&&&她提议。&&&&阳光灿烂,绿草如茵,我们来到公园的大草坪……无论你有多少烦恼,年青的生命聚一起,或躺着,或轻轻倚靠,嗅吸着泥土中草棵儿的清香,仰望呼哨而过的鸽群,白色羽翼在阳光中闪烁,一种和平和安宁的气氛征服了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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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8:48 &&
&&&&“喂,该行动了吧?”外表憨厚、内心精细憨头憨脑的凹弟发问,此刻,正行走在喧闹的淮海路。&&&&“什么行动?”小施感兴趣了。&&&&“国庆节炸一幢……”&&&&小施一下子跳开,马上又靠拢过来:&&&&“不行,坚决反对使用暴力!”&&&&“这……”凹弟语塞,排练好的戏演不下去。&&&&“我的文章,请两位过目。”小施早有准备的拿出来。&&&&妥了,连证据也有了。我不动声色的接过文章,塞进兜里:可逮住狐狸尾巴!&&&&小施毫无觉察:“如果同意我的观点,把它印成传单,散发出去。”&&&&“酬劳,有报酬吗?”凹弟扮演一个贪心的傻瓜。&&&&“告人民书”开头就震惊了我:全国劳动人民,知识分子觉醒……不用再看下去了,这是一份彻头彻尾的反革命宣言!我拉起凹弟的手往公安局跑,凹弟阻止我,等看完全文再说:&&&&在这个靠谎言,暴力维持的专制极权社会,只有勇敢的站出来,高举民主、自由的大棋,用和平理性的方式向它发起冲击……&&&&“算了吧,你自己去。”凹弟忽然丧失热情。&&&&卢湾分局政治治安科谢同志接待了我。听完叙述经过,看过“告人民书”,谢同志提议把她抓起来……不行!我坚决反对,我要打进她们内部,幕后肯定有一个庞大组织,我冒着危险破获一个反革命集团,就像电影、小说里经常出现的英雄受到欢呼……&&&&“听我说,”谢同志按回我椅子上:“客观分析一下:小施是反革命,你们做得对;小施是反革命,稍有不慎,把自己卷进去,到时说也说不清;由于你们互相影响,萌发了这种不正常情绪,因为你们也曾表现出对社会不满。”&&&&会不会受我们诱惑?我搞糊涂了。&&&&“如果感情上一时难以接受,由我们出面好了。”&&&&好像受到侮辱,拍拍胸脯,我接受下来任务。&&&&那是一个风雨飘摇的黄昏,路人行色匆匆,为行将到来的暴风雨所驱使,急急往家赶。我怀着不可言状――告密者、出卖耶稣(尽管我已经皈依天主教)的犹大,背着一捆书,迷迷糊糊向约会地点挪去。&&&&远远瞄到熟悉身影,秋风鼓动她质地上乘、略显宽大的黑呢外套,肥大裤腿“簌簌”作响,一会儿迎风而立,一会儿背过身,羸弱的身子在风中愈发孤单,她等焦急了吗?&&&&我悄无声息地溜到她身后:揪心真叫人揪心!我心在滴血,泪水往肚里流…… &&&&“你好!’她微笑着转过身,凭第六感觉,捏起的小拳头点触我胸口,喜悦跳跃在眉梢!&&&&我慌忙与她保持距离,往日相见亲密、朦胧的感觉荡然无存.&&&&“都看完了?”她征询的口气问,信步向前。我拖着灌了铅一样沉重的脚步艰难跋涉……&&&&“还要吗?还有更精彩的:《大卫.科彼菲尔》,狄更斯……对了,《牛虻》,你要看《牛虻》吗?”&&&&路啊,怎么这样短!时间,请慢慢流逝,让我再好好考虑考虑……&&&&“看似一介武夫,老插支钢笔,送我,留个记念。”她踮起脚,抽去别在我胸兜的钢笔。&&&&我负隅顽抗般的沉默传染了她,片断安静,又挤住我暗暗发力,一会儿拥下人行道,一会儿挤到墙根,间或仰起黑珍珠般的大眼睛扫扫我,今天我才发现:她的眼睫毛特别长!&&&&眼看就要到了,快要过去……容不得再多作考虑,我用准备了不知多少遍的话对她说:&&&&“进去坐坐?”&&&&“去就去。”小施毫不怀疑,扭身就往卢湾分局大门走,这时,我再也坚持不住:&&&&“回来――”&&&&一对一直尾随在后的男女跟上来一架,小施的两腿几乎离地,她惊恐万状的回过头,充满艾怨、迷惘的眼神朝我一瞥,我永远无法忘记……&&&&大树在摇晃,暴雨骤降,我眼前一片漆黑,深一脚,浅一脚得跑开……&&&&岁月无情流逝,生活平淡依旧,每每最后一幕,痛苦和耻辱吞噬了我……多少个不眠之夜,我辗转反侧,恨不能宿,伏案疾书,潸然泪下……我怎能忘啊:你初来乍到,捧着画册,迟疑不决,准备踏进茶室的那一刻;面对素昧平生、三教九流之,你展开卓越才华,无与伦比的魅力!你飞奔在公园大道,遭遇我们毅然停下,自己捉进去;你追赶着,我们俩在公园大门惊喜的不期而遇;你绘声绘色,博古通今的讲述历史;你走在前面,一路播撒民主、自由的种子……回首往事,黯然神伤,从此以后无以倾诉衷肠!每当风雨飘摇,每当黄昏降临,我独自在黑暗中奔走,狂风暴雨,电闪雷鸣,任凭雨水浇淋,来冲刷我心头永远也无法洗白的罪孽!惭愧呀,我已经无法使自己再平静,干下这种卑鄙的勾当,我扪心自问:这是为什么?忏悔吧,苍天有眼,请再给我片刻喘息之机,背负着沉重的十字架,我无法停下――不能停下,笔直的走下去,直到生命尽头……人怎么可以犯下这种低级错误!一生难遇,千载难逢的金玉良缘,轻易毁于一旦,咋不叫人生不如死,又如何面对来世……惩罚我吧,地狱大门为我而打开,我不下地狱谁下!煎熬我,纵使一千次的煎熬,能换来你的一丝宽恕,我足矣!&&&&漫漫的路,我不停地……走过公园,走过绿地,走到我们以前经常约会、散步的地方,眼前――眼前清晰得走来你那精灵般的倩影:微微一笑,粲然星月,久别重逢般的姗姗来迟,泪飞顿作倾盆……我们早已萌生爱意,你我携手走过崎岖坎坷道路,你像一面镜子,照出我身上的缺陷,我则从你身上汲取丰富营养,共同书写不朽人生――时至今日,一无所有,我仍想把我仅存的热情――我的爱――你给予的对民主、自由的热爱献给苦难深重中国人民……如今我一生都将赎罪!!!我为我青年时候的愚昧无知而痛不欲生……假如生活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多么希望能与你再一次相逢!&&&&茫茫人海,小施,你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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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3:53 &&
&&&&梦魇&&&&蚊子,屋里有一只蚊子,“嘤嘤”的,搅得人不能入睡,我接连失眠,脑子浑浑噩噩,疲惫的身子却懒得起来去打死这只蚊子。&&&&我从北大荒回来,一进门就觉得冷冷清清,父亲隔离审查,哥哥姐姐上山下乡,一大家子人走的只剩下弟弟和母亲。母亲整日躺着,开发性肺结核,大吐血,烧得直说胡话,全靠弟弟照料……谁?嘟嘟嚷嚷,直觉告诉我,弟弟的梦呓。&&&&我回来才几天,发现弟弟每天晚上都得爬起来几回,一会儿说臭虫咬,一会儿蚊子叮,就连蟑螂跑动……折腾上半宿天快放亮时才睡去。&&&&我有病从北大荒逃回来,想想还得回去,回到那冷酷、荒凉的世界,内心难以平静!索性坐起来,想起弟弟以前讲的故事,全都是一些童稚、富于幻想的梦:林间空地,金色小鹿,森林中动物们的聚会……&&&&有一天晚上我们俩睡一张床上,他半夜里叫醒我,说是要给我讲故事……大蛇爬过的地方,草丛、灌木齐刷刷分两边倒下,窜入水中,溅起的水花把他脸都打湿……他说得活灵活现,惟妙惟肖,弄得我半信半疑,神魂颠倒:这样的梦一定很可怕?弟弟却清楚地记得每一个细节,论说那样大小的不应该是蛇,是蟒蛇,大蟒蛇能吞下整头牛,这种梦不是好兆头,随之而来的是真正的噩梦!&&&&夜已深了,父亲还没回来,我们全家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突然楼梯传来杂乱的脚步声,猛烈敲门:“快开快开!”“找谁呀?”母亲和衣从里屋出来:“找你男人,再不开门就要砸破……”门只好打开,一伙手持棍棒、长矛凶神恶煞的造反派冲进来,里里外外搜索一遍,没有找到父亲,翻箱倒柜,凿墙破地,把家里翻了个底朝天。弟弟吓得缩在被窝里浑身发抖,突然被子被掀掉,一张恶狠狠的脸冲他狞笑,弟弟脸煞白,翻白眼……&&&&这帮暴徒什么也没找到,不死心,关上灯,不许我们说话,不许我们起来,潜伏着……这一宿,弟弟像害了摆子病,一阵子热,一阵子凉,被窝里直打哆嗦……从此以后,弟弟晚上睡觉光做噩梦!&&&&父亲还是被抓走了,关进地下室隔离审查。&&&&晚饭后服侍母亲服完药我和弟弟也早早躺下,三个人一间屋,各自一张床,仍觉得空荡荡。月光透过窗玻璃透进来,投在惨白的墙,映出简陋的家具蒙着厚厚一层灰,景象凄凉。我素来倒头就睡,又如何睡得着!北大荒落下的关节炎隐隐作疼,倒在床上翻来覆去…… &&&&母亲的病会好起来吗?父亲什么时候回来?我今后的生活就要在北大荒度过?想的脑子都发疼……&&&&“吱吱”棕绷挤压的绷紧声,暗色中我努力睁大眼:弟弟坐起来,悄无声息下了床,走到窗前……弟弟睡热了?弟弟睡觉前都要关紧门窗,夏季也不例外。&&&&弟弟打开窗,缓缓往上爬,分开两腿坐上去……&&&&弟弟要干什么?窗下面是三层楼的水泥地,不小心掉下去!&&&&“别吱声,他在‘打猫浪’。”走过母亲床前,母亲发出嘶哑的声音。&&&&“打猫浪”既梦游,母亲以前说过,她们村里有一个人,晚上在炕上做着梦就上了房顶,蹑手蹑脚,像有轻功夫一样。深更半夜起来跑到村外的坟地转一圈,回来倒头再睡,天亮了问他一概不知。有一次刚爬上房顶,不知情的人喊他一声,连人带瓦片从房顶滚下来……&&&&梦游是一种无意识的条件反射,想念的事太深,太集中,留存在记忆系统引起的机械重复。&&&&弟弟想什么?他要想的事太多太多,多得想不过来,有些事还弄不明白……&&&&弟弟两条腿悬出窗外,身子往下沉,我不顾一切的跑上去……弟弟冷漠地、不认识似地看看我,转过头,继续注视黑暗的苍穹……&&&&寒星寥寂,残月如霜,擦亮大气层的流星燃烧着坠入大地,弟弟苍白、清秀的脸顿时有了生气――弟弟一定看到什么,宇宙隐藏着许多秘密,黑暗中将会有奇迹出现!&&&&…… ……&&&&屋子里终于安静下来,我拍死那只飞行迟缓的蚊子,擦去粘在手上的尸骸:“还有血。”&&&&弟弟睁大眼睛躺在床上,像是祈福,祈祷,一脸虔诚。&&&&母亲无力地躺着,发烧的脸通红。 &&&&关上灯,黑暗重新笼罩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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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59:58 &&
&&&&未完成的雕塑 &&&&自从又被打成“牛鬼蛇神”,对都市生活便失去兴趣……反右那年,我被打成右派,当时刚从大学毕业,分配在一家报社见习编辑,我雄心勃勃,打算一展身手,连见习都没转正……我女友(校友,校花,理工科的)给我来信:“……没想到你有如此野心,党和人民把你从劳动人民后代培养成知识分子,你对社会主义却心怀不满!”“你外表上潇洒自如与内心的妄自尊大成正比,我悔恨当初让你迷住……”好了,我已经受够了,不过“正比”用这儿恰当吗?反比打成我右派更使人伤心!我当即把这封(爱情高涨时,她平均一天一封)连同以前所有的信通通奉还……承受双重打击,我只好选择放弃爱情,一心一意做好本职工作,或许时间和毅力能说明问题,果然不久,我右派“帽子”摘除了。&&&&文化大革命,我利令智昏,错误地估计形势,跳出来替自己翻案,结果……除本身一顶摘了帽的右派不算,又新带上一顶兴风作浪的“牛鬼蛇神”之帽!好了,我再也无所求……我,新中国自己培养的大学生,原想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为社会主义建设事业添砖加瓦,祖国日益强大兴盛,作为一个炎黄子孙没有什么不感骄傲而为此做出努力,而没想到……于是打了请调报告,要求调离这块愁肠百结、肝肠寸断的是非伤心地,我调到渤海湾一座小城市工作。&&&&小城是安宁的:古老,质朴,依山傍海,青山绿水缭绕……撒落平缓山坡青松翠柏掩映中风格迥异的建筑,枕着一道天然屏障,阻隔了尘世的喧嚣;一钓新月状环绕的海湾静静躺在翠绿的山脚,两端岬角展开修长玉臂,热烈拥抱大海,日夜聆听大海的歌唱……漫步小城的每一端都能眺望大海:潮涨潮落的间歇,大海一片平静,波光粼粼……涨潮了,银白色的浪花簇拥着,顷刻堆满海湾,追逐戏嘻,轻歌曼舞,情人间喁喁私语……饱受大海的熏陶,小城市民热情又温馨:对权力藐视,争权夺利厌恶,视官场如末路……对人之间感情的尊重,使我在这方面极大满足,我已经喜欢和适应这儿的生活。&&&&大海,最能抚平受创伤的心灵,工作之余,我几乎都在海边度过――凝望大海,波澜壮阔,无数碎银浪峰跳跃闪烁,铺天盖地轰然倾倒,银河泻落,浪花怒放,奔腾至沙滩成了一滩乏力的白色泡沫,我内心获得慰藉……我感到与世无争,我感到在广袤、浩瀚的大海面前,个人显得多么渺小,微不足道……不,不是这样,我曾经有理想,有抱负,幻想和希望做出番事业,现在却可怕地感到:人的一生如此艰难……&&&&大海,终究无法平静,潮涨潮落,把能量毫无保留地释放,我经常一个人在海边徘徊,叹息抛洒海面,愿大海四处奔流,到处叙说我心头苦闷,我想,会有很多人具有同感。&&&&海边遇到一个人,他的出现引起我许多遐想……&&&&他一人,跨匆匆步伐,一顶压很低的鸭舌帽遮住后削的额头,只露出两只凹陷进去的眼窝,透出犀利、深邃的光……走路姿势昂首挺胸,身体前倾,使那只尖削的下巴永远突出身子最前位!&&&&我的确被他身上某种气质所吸引。在小城,空气中弥漫大海的气氛,人们到处议论,奔走相告:快了,这种日子快了……可这一位显然力排众议,沉浸在思想的探索和追求中!&&&&而那一回让我邂逅,对他的看法急转直下……&&&&那天黄昏,我眷恋着暮色中的辉煌大海,迟迟不肯归。海边的石凳和长椅上还坐着一些常来消磨光阴的老人,他们默默聚一起,不言也不语,等太阳西沉坠落大海,站起来,点点头,彼此分手了。我与他们无言可叙,他们才是真正与世无争,可是他们需要关怀!他们大都辛劳一生,为生计操尽心血,到老来,却注定要在孤立无援、默默无闻的气氛中最终回到大自然的怀抱……我还看到孩子,半大孩子,赤裸身子,站在没到胸口的海水,迎着扑面而来的海浪,瞪大眼,不时抹去打在脸上冰凉海水,拼命搜索一二片被海潮冲击过来的碎木片或零星海菜……&&&&啊,您这包容一切的苍凉大海,把宽慰带给生命中最后的老人,恩赐奉献给可怜的孩子,而我们――&&&&我们正忙于内讧,争权夺利,自相残杀,忘记人类最可贵的天性――爱――我的心竟像大海一样,久久不能平静!&&&&他也来了。他久久注视远处移动物体,等清楚是一位妙龄女郎,他眼窝里泪珠晶莹闪晃,瘪塌的嘴角抽搐着,吐出几个含混不清的字:“人……要忏悔……”一闪身,遁入浓浓暮色,年轻女郎蹒跚而过。&&&&我愕然,我惊讶,东张张西望望消失的无影无踪彼与此,感到这个世界快要发疯!&&&&那天晚上我酗酒,醉倒地上,听海涛阵阵,仿佛叩击我的心!一闭上眼:噙满泪珠的眼,年轻女郎……我无法排遣内心郁积,索性像孩子般任性大哭,我让泪水流个够。&&&&现在,我比以往任何时候更加留恋大海,我在海边徘徊,伫立,眺望……向那无垠的大海眺望!我悲叹命运:命运啊命运,你怎么这样捉弄我?&&&&女郎幽幽走来,缓缓登上突兀海边浑然一体的巨岩,上面有一座残缺了雕塑的基座(听说让北京来的疯狂的红卫兵给砸掉),女郎触摸着用朱红色花岗岩垒砌起来的基座,没有人去留意她,女郎伏身在上,身子渐渐抽动起来……&&&&她在那触动隐私?勾起伤心往事?她流着如此深情、伤怀的泪,好像基座上的每一块石头,都勾起往事无限深情的怀念。&&&&“姑娘,”&&&&那天她哭泣完,依然依依不舍不愿离去,我突然不能沉默!我想解开心底的谜结,我走上前――&&&&啊!惊鸿一瞥,美艳绝伦,一刹那的惊诧,仿佛凝固住时间……艺术在颤栗,良知遭毁灭,我知道,我又一次面临人类空前的劫难!真是在劫难逃,我已歇斯底里――&&&&“你找……”&&&&年轻女郎抬起头,抑郁的眼神望过来,令人心碎……海风吹拂她一头柔顺长发,女郎一甩头,努力克制住颤抖的声音:&&&&“爸爸,我找爸爸……”&&&&爸爸是基督徒,爷爷过世后,爸爸不再进教堂。爷爷虔诚上帝,祈祷保佑辛辛苦苦创办的铸造厂兴旺发达。爸爸自小跟随爷爷出入教堂:《基督受难》,《圣母玛利亚》,《最后的晚餐》等宗教艺术,给爸爸留下深刻印象。以后爸爸步入艺术殿堂,有如信徒般狂热。公私合营,爷爷身体每况愈下,临终前嘱咐爸爸:不要去教堂,不要出人头地,平平安安即最大的幸福。爸爸那时春风得意,处女作“海浴”获一致好评:少女奔向大海,跃入大海一霎,浪花托住她轻盈、健美的胴体,浸淫大海的拥抱,少女返朴归真,天人合一达到理想境界。&&&&雕塑矗立巨岩上,吸引无数游客目光,盛夏来临,这儿成了欢乐的海洋,小城市民倾巢出动,尽情享受阳光,沙滩,大海奏响的生命礼赞!&&&&文革一夜间,雕塑被砸,北京来的红卫兵砸毁雕塑还揪斗了爸爸,小城沦陷了,市民以沉默表示抗议,爸爸陷入混沌。囿于宗教,艺术的双重缘故,爸爸身上有着深刻的反省精神,他认为人是有罪的,上帝惩罚亚当夏娃伊甸园偷食禁果,人与邪恶一道降生,只有不断的忏悔,保持心灵纯洁,才能重归天堂。妈妈文工团演员,演样板戏,在舞台上蹦蹦跳跳,对爸爸这种见解深不以为然,劝爸爸要识时务:识时务者为俊杰。爸爸对此不屑一顾,执意要把心中构思已久的“忏悔者”雕塑出来。那天一晚上觉醒来,他们屋里灯还亮着,传来争论:&&&&“忏悔什么,你要谁来忏悔?”&&&&“这是艺术,”&&&&“艺术源自火热的生活,不去歌颂工农兵,自我欣赏,搞小资情调!”&&&&“艺术是对生命的理解诠释,真正的艺术家敢于揭示社会中深刻的矛盾,而不是当吹鼓手,哗众取宠。”&&&&“执迷不悟,我们迟早要倒霉,呜……”妈妈已经泣不成声。&&&&“我不会连累你们……”&&&&第二天爸爸没有回家,托人捎来口信,要一个人住单位清静清静。来人一走,妈妈抱住我:你爸爸不爱我们,不爱这个家……&&&&我去探望,爸爸住在楼梯拐角一处堆放杂物的小房间,勉强挤进一张床,爸爸坐床上一支接一支抽烟,烟蒂丢满地,见我呛得难受,掐灭烟,讲起我学步的往事……&&&&他们把我放在金色的沙滩,海风吹拂,海浪轻抚,大海向我发出深情召唤,我突然挺直稚嫩双腿,向大海踉踉跄跄迈出第一步。&&&&等我拿着妈妈准备好的衣物再去探望,人去楼空,爸爸不告而别……&&&&海上起风了,巨大的浪头一浪追赶一浪,争先恐后急急扑向海岸……低垂的云层,像倒挂着的帷幕,遮住方寸,天地间顿显暗淡……海鸟在开了锅似的海面翻飞,急切寻找被浪涌搅得昏头晕脑的小鱼虾,风浪中愈发矫健!我和女郎目光不约而同扫向巨岩,隐隐约约描到熟悉身影……&&&&“嚓嚓――”划破长空的闪电燃烧着大气散出浓浓海腥一瞬间耀亮沸腾大海,“轰隆隆……”惊天动地的炸雷,我听见女郎喊:&&&&“爸爸,我看见爸爸……”&&&&暴雨倾盆而降,风声,雨声,电闪雷鸣中,我仿佛听见冥冥之神的召唤:&&&&“没有,什么也没有。”&&&&女郎拉住我跑上巨岩,暴风雨把一切冲刷的干干净净,只有朱红色花岗岩基座分外醒目!我们俩向下探去――&&&&浊浪滔天!狂暴的浪头被巨岩阻挡,发出怒狮般咆哮,一头撞得粉碎……雾汽弥漫,水箭四射,退却时强大的真空吸力气流“嘶嘶”作响,大块石头水面下滚动沉闷的“嗡嗡”,积蓄着,卷土重来般狠狠砸向巨岩……&&&&我和女郎淋得精湿,我们俩被大自然的伟岸所震,簌簌的,半晌说不出话……&&&&“人是要忏悔的!”&&&&我从内心找到这个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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