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10-07 21:46
来源:
艾胡发布于：四川省
文/燕西元
图片来源于网络、感谢原作者
令人难熬的酷暑刚刚消退，桑科村人还没等享受一下凉爽的晚风带来的一丝舒适，一个令全国人民无限悲痛的消息如同晴空霹雳在整个神州上空炸响——9月9日，中共中央、全国人大常委会、国务院、中央军委联合发出《告全党全军全国各族人民书》，沉痛宣告伟大领袖毛泽东同志逝世。
听着大队部挂在梧桐树上大喇叭中播音员那低沉哽咽的声音，大家确定了这个不幸的消息的真实性，那个让我们这些穷苦人翻身当家做主的救星，我们无比敬仰的领路人，革命的导师离我们而去了！
大家的心如同坠入冰窟，霎时间草木含泪，山河同悲，连天上的太阳和月亮都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变得昏暗起来。
住在村西河沿边小屋里的瞎长同样听到了这个不幸消息，他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起来：“毛主席啊，你怎么就走了啊，你走了让俺们这样的人还怎么活啊？！呜呜……”
整整一天，瞎长嚎哭了一天，不吃不喝，直到哭的哑了喉咙，发不出声音……
瞎长并不是无亲无故，他有一个哥哥两个妹妹。哥哥罗桥早年参军转业后安排到胜利油田开车，现已成家立业；两个妹妹已经出嫁，一个嫁到邻村小桑科，一个嫁到外村东燕。
听村里的老人们说瞎长小时候并不瞎，一对黑黑的大眼睛生动灵活，模样长得活泼可爱，他父母特别喜欢和溺爱这个孩子，取乳名叫“长”。
长大约三四岁的时候，不幸降临到这个孩子身上。
一天晚饭，长他妈做了一锅蛤喇汤，用油炝的锅，闻起来香喷喷的，很是馋人。那个年代的蛤喇汤，是一家人打牙祭解馋的美味佳肴，庄户人家一年吃不了几次。
长就坐在灶台前面土炕上，两只胳膊支在棱坎子上（土炕和灶台之间有一长条凸起，老百姓叫棱坎子），等着母亲给他舀上一碗解馋的咸蛤喇汤。
长的母亲刚把锅盖掀开，长就迫不及待站起来，从棱坎子后探出半边身子，手比划着，“先给俺舀！先给俺舀！先……”结果一不留神，身体失去重心，从棱坎子后面翻跌了下来，头部恰好浸入咸疙瘩汤内……
经过抢救，长命算是保住了，但两只眼睛却再也看不见这个光明的世界，脸上也留下了永远消退不了的疤痕。
陆续的，村里人再称呼长的名字的时候，为了区别同名的人（村里还有其他人乳名也叫长），不经意的在前面加了一个“瞎”字。
称呼“瞎长”的名号时，对桑科村的村民来说，内心深处绝对不带有歧视或者侮辱性的意思，那只是遵循了符合一个人物的主要特征的习惯性称呼而已——比如桑科村还有一个人也叫长，因为平时他的行为有些张扬，所以村里人背后就称呼他为“噱长”，当然当着面称呼的时候，前面的“噱”子自然就删掉了。
在瞎长十几岁时，他父亲给瞎长寻了一位师傅教他学算命——这也是迫不得已的办法，象瞎长这样的残疾人， 在当时只有学好这门手艺，以后才能够自食其力，将来也好自己养活自己。
瞎长虽然眼睛看不见，他心可灵慧着哩！跟着师傅不到一年，就把师傅所传授的本领记得一清二楚。
当然瞎长也很刻苦，有人经常看见他盘膝坐在小屋前，嘟嘟囔囔背诵一般人啥也听不懂的《周易》六十四卦象：“乾坤屯蒙需讼师， 比小畜兮履泰否；同人大有谦豫随， 蛊临观兮噬嗑贲；剥复无妄大畜颐， 大过坎离三十备；咸恒遁兮及大壮， 晋与明夷家人睽；蹇解损益夬姤萃， 升困井革鼎震继；艮渐归妹丰旅巽， 兑涣节兮中孚至；小过既济兼未济， 是为下经三十四。”………
瞎长学艺小有所成后，就陆续开始了他走街串巷的算命生涯。渐渐的，就有了一些名气，后来，“神算子瞎长”的名号在四邻八庄几乎家喻户晓，人人皆知。
人有了名气，就有了威望。村里人虽背后说起来仍称长为“瞎长”，但当面碰上，得恭恭敬敬的称“长二爷”或者“长二叔”等，不像以前那样见了面会毫无顾忌的虐戏称“瞎长”。因为，很难说什么时候自己遇上什么费心苦恼难解的事情，会去求这位“神算子”算一卦，求得解决的办法。
“神算子瞎长”算得准不准，谁也说不清楚。有些人从不信这些邪邪叨叨的事情，但也有些人说瞎长算得奇准，并且举了一些知名知姓的人和事，信誓旦旦的说“神算子”就是“神算子”，那绝对不是徒有虚名的！
算得准不准，只有瞎长自己心里最清楚。不管怎样，自己确实掌握了养活自己的一套手艺，不光吃喝没有了问题，相比之下，自己的收入在桑科村来说肯定不在下半截！最让人信服这种说法的是，瞎长手里竟然最先有了村里的第一台半导体收音机！
但是瞎长走街串巷靠给人算命来过活的酸甜苦辣，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那个年代，大部分人总体来说心地都是比较善良的，他们绝对不会为难一个啥也看不见的瞎子，即使给他算得卦象牛头不对马嘴，最多就是调侃几句，哈哈一笑，卦钱该付还得付。谁都知道这样的残疾人出门在外讨吃喝有多不易，做人得讲良心，不能伤天害理不是？
但也有例外。
因为瞎长一年四季常出门在外，知道外面新鲜事多。所以一回到村里，一些流浪闲汉没事就聚集到瞎长小屋里，听瞎长啦一些他在外乡遇到的奇人异事。
这些闲汉中也有些曾经走南闯北的主，见识自然比其他人多一些，也能和瞎长搭上几句腔。一次有个叫二狗子的闲汉无意提到西北乡里有个小王村时，瞎长突然变了脸色，从来不说脏话的他竟然破口大骂起来：“小王村的人根本不是人种！是一群狗杂碎！哼！这些天杀的玩意儿！”
一屋子愣住了，大眼瞪小眼的一脸疑惑，瞎长这是咋了？
后来才知道，一次瞎长去外乡讨生计，本来准备去黄河北岸一带，可神使鬼差走错了方向，来到小王村。
既然来到村里，瞎长自然招揽他的生计。不多时，就有一伙人来找瞎长算卦，瞎长就按他们报的生辰八字详细给出相应的卦象。约摸一个时辰后，这伙人听完瞎长的说辞，不但没给卦钱，还用麻绳把瞎长捆绑起来，丢到村外老河沟里，差点淹死……
作者简介: 燕西元，笔名逍遥，汉族，毕业于华东石油大学数理系，山东省东营市广饶县人，《中外诗人》特邀作家、签约诗人，《新绪文学》特约作家、签约诗人，文学百花苑签约作家，黄陂诗词楹联学会会员。
发布编辑/艾胡李光友返回搜狐，查看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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