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江家,李寻欢没舍弃李园远走关外时,便听说过江家的大名,作为一方商贾,不仅有着泼天的财富,江家那位公子江枫,更是江湖第一美男子,有着‘玉郎’这个绰号。
有不少江湖女子曾言,江南花家的公子俊秀可惜眼盲。移花宫的两位宫主更是俊美不似凡人,可惜性格冰冷避世不见生人。七绝公子妙僧无花也有面好若女的相貌,拈花一笑甚是隽永,可惜剃了光头是个出家人,不能娶妻。
唯有玉郎江枫,不仅长了一张是女人都无法拒绝的脸,还性格温和对待女子及其温柔,公子无双郎艳独绝,当得起这江湖第一美男子的称号。
金风细雨楼的苏楼主,实在是一位英雄人物。
当今皇帝识人不明,任用蔡京为首的一众奸臣,其党羽更是网罗了一群江湖败类作为打手,便是诸葛神侯也得避其锋芒。
如今汴梁江湖形势却是六分雷四分苏,苏楼主以病弱之身独撑汴梁江湖大局,说起来实在叫人敬佩。
倒比他这个正经应该报效朝廷的探花更有担当。
金陵江家的大小姐和金风细雨楼的苏楼主,美人配英雄,实在相配。
现在,事件中身带疑点的女主人公,却公然与另一个少年剑客手牵着手走了进来。
李寻欢又并非未经人事的少年郎,欢场里也是打过混的,一眼就看出,这两人关系进了一大步。
只愿苏楼主是通情达理的人,不会对阿飞怎么样吧。
比起苏楼主,李寻欢担心的是,阿飞这样心眼实诚的孩子,会受情伤。
“好饿啊,李大哥,你用了早膳没?”
“我吃过了,温家厨子做的烩面果然名不虚传,给你们留了两碗,快过来尝尝。”
江无瑕拉着阿飞过去,也不避讳。
“阿飞,你也尝尝看,这个就是我跟你说的特别好吃的烩面,羊汤特别香,一点也不膻,辣子炒的可香了。”
江无瑕拿了勺子,乘起一小勺奶白的汤,就亲手往阿飞嘴里送。
当着李寻欢的面,阿飞微微红了耳根,却并没拒绝,乖乖地低头将那勺汤喝了下去。
“怎么样,怎么样,是不是很好喝呀。”
阿飞点点头:“你也喝。”
说着便拿起筷子夹起一根面要喂她。
李寻欢,作为一个中年老单身汉,还是个受过情伤的单身汉,简直被眼前这一幕闪瞎了眼睛。
阿飞恍然,大哥还在这里,心里难免有些羞涩。
可无论他如何孤独的长大,到底也是个血气方刚的少年人,刚与心爱的姑娘定情,的确无法不儿女情长。
李寻欢全然当做没看见。
“温老请你去汴梁,给苏楼主瞧病,你考虑的如何?”
这话是在问江无瑕。
“去就去呗,反正我也没什么事,不过阿飞也得跟我去。”
李寻欢点点头,又看向阿飞:“阿飞的打算还是要扬名天下,那去汴梁也算是一个好途径,我本应同你们一起去,不过临时有些事要处理,温家虽然会遣人护送,可我到底还是不放心,阿飞你若没别的打算,便一起去吧。”
阿飞点点头:“无瑕去哪,我就去哪。”
“你为什么说,阿飞若想扬名天下,去汴梁更好呢?”
李寻欢在江无瑕不赞同的眼神中,喝了一口酒。
“如今汴梁城中是高手如云,不仅有诸葛神侯、元十三限这样的老前辈,蔡党一手把持朝政,蒙蔽圣听,在江湖上更是网罗了一堆好手……”
“我知道了,你是想让阿飞给金风细雨楼做个客卿,若还能除掉蔡京党羽,又能名扬天下,是一举两得。”
这个江无瑕果然机灵,一点就透。
李寻欢点点头:“阿飞初出茅庐,我担心他没经验,会受人哄骗。”
他叹了一口气:“男子汉大丈夫,好歹要顶天立地仰不愧于心俯不愧于地,阿飞的资质,早晚会闯出名堂,若入了蔡党那些奸臣的眼,不如先投入正义一方,苏楼主是个英雄人物,必不会欺骗阿飞。”
江无瑕笑了,托着腮看着李寻欢,这位小李探花如今在她眼里,既不是个没担当的负心汉,也不是那个坐怀不乱的武林前辈,而像个叽叽歪歪的老妈子。
这位老妈子还在操心着阿飞会不会走上歪路,操心着他的前程。
阿飞其实听不太明白汴梁城内,这些弯弯绕绕。
但李寻欢是他大哥,大哥是个好人,能被大哥瞧在眼里的,也定然是好人。
第二日温晚便安排了马车和两个负责护送的温家弟子,江无瑕阿飞与李寻欢分别后,便坐着马车往汴梁走。
一路上,阿飞沉默寡言,然江无瑕的吃食都是他一一过手准备,绝不假旁人之手。
两人半是游玩半是赶路,江无瑕心情若好了,有时还会给穷苦百姓做些义诊,布施些药材。
行至几日,赶车的温家子弟停了下来:“江小姐,飞公子,接下来咱们得过江,烦请下车吧。”
阿飞扶着江无瑕下了马车,此乃长江支流处,江面平阔如一条绿带分开两岸。
江无瑕从袖口中掏出一个布包,递给那温家弟子:“小哥哥,劳烦您租个舒服些的画舫,我晕船,若是做颠簸的小舟,怕是身体受不了的。”
那温家子弟年纪本也不大,面前这位江姑娘带着面具看不清脸,可说话柔柔,白的似雪一般的手掌心放着一个荷包,这样递给他。
直叫他耳根都红了。
“不,不用,姑娘,老爷子给了我们银子的,不用姑娘的银子。”
阿飞有些不高兴,抱着剑倚着马车。
“你怎么了啊,瞧着这么不开心?”
阿飞很难形容自己这种心理,说他吃醋了?明明江无瑕也没做什么,只是她哪怕不露脸,那种自身带着吸引人目光的魅力,也太容易叫男人将注意力放在她身上了。
阿飞摇摇头,给江无瑕系紧斗篷,这里不像关外那么冷,江无瑕脱下了狐裘斗篷,换上了一件薄些的,即便如此她仍是容易比旁人感觉到冷。
“江小姐,飞公子,船租好了,两位请。”
从岸口上船时,阿飞明显察觉到有人在打量他。
抬起头直视,一个白衣公子手拿一柄折扇,一位腰间用剑的少年,还有一个红衣少女,那红衣少女面容明媚俏丽,腰间系着的却是刀,实在是一位行走江湖的潇洒美人。
“大白菜,小石头,你们瞧,那个人手里的剑,是破铁片吗?”说完这话发出一串银铃般笑声的,便是这位红衣女子。
阿飞冷冷的看过去,宛如狼一般的眼神,叫这少女吓得一愣。
“这,你怎么能这样说呢。”用剑少年长了一张极为质朴诚恳的脸,他也打量着阿飞,却并无恶意,只是同为用剑者,难免心生好奇比较之心。
持扇的白衣公子对着阿飞抱了抱拳:“这位兄弟,阿柔性子天真烂漫,乃是无心之言,请你勿怪,莫要跟她计较。”
阿飞自然无心计较,一言不发,似是没听到一般偏过头去。
“诶呀,你这个人一句话都不说,好生没礼貌。”那红衣少女又要说些什么,被质朴少年阻拦住了。
此时温家那两个弟子安排好一切,回了来,见到红衣少女,面色愕然:“大小姐,您怎么在这?”
这两个弟子身上穿的俱都是‘活字号’制式的衣裳,一见了这衣裳,红衣女子怎能不立刻便认出来。
她紧张极了,指着那两人:“温十一,温十四,你们俩做什么来,是不是爹爹派你们来抓我的?我告诉你们,我才不回去,你们要是敢动粗,我就去跟爹爹告状,说你们欺负我。”
没等这两人辩解,旁边便传来一个幽幽的声音。
“他们不是来抓你的,是送我们去汴梁的,你实在不必担心被抓回去,温柔温大小姐。”
江无瑕从阿飞身后走出来。
白衣公子和用剑的少年,一下子就将目光钉在她身上一般,只觉得极难转移视线。
明明这身穿白色斗篷的少女带着面具,连一片肌肤都未曾露出。
可她一出现,你便无法不关注她,便如鱼目中混入一颗明亮的珍珠。
那个叫温柔的红衣少女一下子瞪大双眼,没等她跳脚,江无瑕又道:“你背着你爹爹偷偷跑出来,他可是担心的不行,哎,可怜的温老伯,年纪这般大了,还得给不省心的女儿操心,遇到相熟的人便会拜托一番,若有缘见到了你,必要护着你一程。真是可怜的老父亲,每日在家担忧女儿。”
温柔气的不知说什么是好了:“反正我才不回去,回去了他也只是忙自己的事,也不管我。”
白衣公子脸上带着和煦的笑:“既然是温伯父的熟人,不如一起渡江如何,在下白愁飞,这是我的好兄弟王小石,我们也要上汴梁,一同去,彼此也有个照应。”
江无瑕点头:“好啊,我倒是没什么意见,十四小哥,不如你便先回去,说寻到你家大小姐,给温老伯报个信也好,免得他着急。”
温十四应了,骑上马便赶回洛阳。
人相处的经验,一时也不知跟江枫说些什么。
她知道江枫和金陵江氏。
金陵江氏可是传承几百年的世家大族,有钱自不必说,江湖朝堂也有不少江家子,身为嫡系的江枫自然是佼佼者。
江家与无争山庄原氏,江南巨富花家都是姻亲。
江家不论在江湖还是朝堂,都是妥妥的武林白道。
而她,哪怕她行事并非像师父那样,可她本身就随心所欲,虽然救治过温晚,现在也是金风细雨楼的客人,可总归算不上全然的正派人物。
而且她师门又是那个样子,若是叫人知道她师父是谁,江家怎么可能认她?
她虽刚入江湖,却也见了不少因师承出身就将人判了死刑的事。
若师门出身不重要,为何师父会将无花送去少林,将小灵送去丐帮叫小灵认丐帮前帮主做义父。
江枫微微一笑,笑容温柔又亲和。
“栀儿,我知道跟你说的这些你一时间很难消化,没关系,我们可以等,已经等了这么多年,再多等几年也无妨,只是,我请求你,给我一个照顾你的机会,我是你亲兄长,我只想好好的补偿你,如果你愿意,我还想带你回金陵去见见阿娘,她很想你,这些年也日日吃着药,撑着身子只想再见你一面。”
江无瑕咬了咬下唇,将目光无措的投向顾惜朝。
这屋内唯二的两个男人,她跟顾惜朝都比跟江枫熟,虽然她也觉得江枫很亲切,可她从未与家人相处过,面对亲人的温情,并不知该如何反应。
顾惜朝也是恍恍惚惚,他心中极复杂,无瑕成了江家的大小姐,与他之间的距离好像更远了,可若是他好生为江枫卖命,得了江尚书的赏识,也没准会……
他脑中迅速转过好几个念头:“江姑娘,公子的人品你是可以信得过的。这种事上,公子绝不可能骗你。”
江枫微笑,余光掠过顾惜朝。
这个顾惜朝倒是个十分有眼力见的人。
江无瑕低下头:“我……你让我回去想想。”
她看了看时辰,已经快天亮了,她心里乱的很,像是被猫挠成一团乱麻的毛线团,理不清说不明。
“还有,今天的事……我不想叫别人知道,你们,你们能别说出去吗?”
江枫微笑道:“你放心,我们什么都不会说。只要是你想,我都会为你达成。”
“惜朝,你送栀儿回去。”
赶在天亮时,顾惜朝将她送回金风细雨楼,他尚有些踌躇,想与江无瑕说些什么。
江无瑕却怕被人发现,一句话都没留下,一个眼神都没给他,匆匆回了内院。
顾惜朝看着她毫不留恋的背影,心里又难受又嫉妒,明明昨晚她那样乖巧,他们有了肌肤之亲,她却说翻脸便翻脸,他顾惜朝就那么比不上那个阿飞?
此时的小甜水巷内,也有个气急败坏的人。
“该死的柳无眉,就知道她只会破坏计划,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暗室中,锦衣公子俊秀的脸蛋,因为生气愤恨而变得扭曲狰狞。
这人竟然是方应看!
出的什么鬼计谋,下□□让他英雄救美?美没能救成,却叫别人摘了这个桃。
“公子,我瞧柳无眉并不是真心想跟咱们合作。这个娘们诡计多端的很,公子还需提防他!”
“哼,她现在还有利用价值,等她吐出天武神经……对了,她不是坚信自己中了毒吗?那就给她再加点料……大漠那里得罂粟花正合适治她中的毒。石观音那里可有消息传来?”
“禀公子,暗线的消息,石观音已经出了大漠。”
“把柳无眉的消息透给她,不能叫那个疯婆娘盯上我们。”
顾惜朝带着满腹的心酸回了江府,而江枫早已经煮好茶等着他,就等他对他解释,昨夜那一晚发生了什么。
顾惜朝是聪明人,他到江枫身边却总也看不透他。
亲切的微笑,仿佛是他脸上的假面具,他甚至对外头馄饨摊上的老妇,也是这副和煦亲切的样子。
但顾惜朝一点也不敢小瞧他,如此年轻便能做到户部尚书,与江湖第一剑燕南天为结拜兄弟,麾下为期效命的江湖人士不知几凡。
在朝中已隐隐形成以他为首的一股势力,能与蔡京有抗衡之势。
他越笑得温和,顾惜朝便越摸不到江枫的底。
温家与唐家都是用毒的高手,彼此之间也会相互竞争,温家‘活字号’素来是研制毒药的解药,竟在这毒上犯了难。
而江无瑕便是此时出现的。
温晚发了话,叫药库找凤凰胆,好险只剩下一小包,仅够解救一人的量,实在是李寻欢命大。
江无瑕本是与阿飞腻腻歪歪,虽然阿飞并不是情绪外露也不会如何腻歪,但她炮制药材,他在那里练剑,倒也是羡煞旁人的一对小情人儿。
解药大功告成之日,江无瑕叫阿飞给李寻欢送去,用温热的黄酒送服下,他身上的毒便能解了。
回房间的时候,却见房门旁不起眼的木柱上,浮现出一个奇形怪状的印记,说花不像花,说叶不像叶。
那印记显形了一会儿,便自动消失。
江无瑕大惊失色,慌忙的咬住下唇,有些慌得不知该如何是好。她此时尚在庆幸,只是这非花非叶的怪异印记,倘若是观音小像,那她就大祸临头了。
她稳了稳心神,跳出墙院,往城外东南方向而去。
越往城外走,有一处茂密的树林,顺着幽深小径走进去,深处一小片竹林中有个小小的竹屋。
江无瑕沉默的走了进去,站在院子中,宽大的袖口中手紧紧的握着她那柄软剑。
一阵微微风动,她像是受惊的兔子,软剑如银蛇般飞出妄图击杀来人。
但下一刻,她的手腕就被制住,手中的软剑因为没了内力加护而如同死蛇般掉到地上。
她的腰间出现一只手,手腕上也出现一只手。
这双手干净白皙又很修长,一看便是一双男人的手。
“瑕儿好狠的心,这是要谋杀亲夫吗?”
江无瑕闭上眼睛,似是极为不适和痛苦,她想要挣扎,却像是一条案板上的鱼,纤腰被圈住,手腕被制。
这人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耳后,引发说不出的热意。
“谁是我亲夫,你要不要脸,无花,赶紧放开我……”
“哎,瑕儿这性子真是如小孩子一样,不过谁叫我就是不舍得违逆你呢。”
无花放开钳制住她的手臂,江无瑕立刻就像不断哈气的猫,后退了几步,警惕的看着他。
“你找我来做什么,难道是师傅派你来抓我回去?”
这时,江无瑕才看清面前这青年的表情。
青年穿着一身白色袈裟,星眉剑目,虽然光着头颈上也带着佛珠,可他俊美的就像是佛祖座下的金童,如玉般的脸上薄唇微微勾起,拈花一笑,很有佛子悲悯的佛性。
哪怕他是个和尚,也是个英俊的能让很多姑娘心动的和尚。
显然,江无瑕并不是那很多姑娘里面的一员,她不仅不为所动,还很是嫌恶。
无花抬手将她的面具取下,看清了她那张带着魔性美的脸,才觉得很是满意。
“既然师傅不是要你来抓我,你来做什么。”
无花拉住江无瑕的手,神情无辜:“我想你了,来看看你,这也不允许吗?”
此人便是江湖中很有名气的妙僧无花,人称其有七绝,不但诗酒书画茶样样精通,武功在武林年轻一辈中也是个中高手,最叫人惊叹的是,这人实在长了一张好样貌。
“你别碰我行不行,你一碰我,我就难受。”
若又外人没听见他们的对话,只看这月下的青年和少女,一定会赞叹,这仿佛是天上下凡而来的仙长仙女,真是好相配的一对璧人。
前提是忽略少女脸上的不悦。
江无瑕想要将手抽出来,没抽动,只能任由他握着。
无花叹气,拉着她在竹亭中坐下:“你还在为那件事生气吗?”
“我不想管你那些污遭事,那姑娘喜欢你,你也愿意被她喜欢,既然互相喜欢,你就负起责任来好了。”
“你到底要我说几遍才明白,我不喜欢她,不过是为了天一神水与她虚与委蛇,那是母亲的命令,你知道我不能不做,瑕儿,你得相信我,我们什么都没做,你看见的都是假的。”
江无瑕心中无奈极了:“你真的不用跟我说。”
她偏过头去,不瞧他。
无花却执拗的想要她看他:“我不跟你解释跟谁解释呢,母亲早就把你许配给我,早早晚晚,你都是我的人,还是说你有了别的喜欢的人?”
无花是个怎样的人,江无瑕是再清楚不过,任他表现得如何风光霁月,温和待人,这人皮子有多白,内心便有多黑,他若说杀人,才不像她一样只是嘴上说说,是绝对会付之行动的。
这回,江无瑕才回头,紧紧盯着无花:“我就算喜欢了旁人,你若敢出手,我必与你不死不休。”
无花看了她一会而,忽然露出微笑:“我随口说说,瑕儿别放在心上。你跟那些正道少侠不是一路人,若他们知道,你是母亲的徒弟,你说,他们会怎么待你呢。”
“咱们许久没见,不说这些叫人不痛快的话。”
好不容易应付走了无花,他保证不会给师傅私下传消息,出了树林,江无瑕身心疲惫,如果可以,她真想远远的逃开,逃离师傅身边,她不喜欢无花,也不喜欢师傅为她挑选的别的男人,可就是无法逃脱开这张巨大的网。
幽幽叹了一口气,江无瑕便往回走。
半路便被一个人拦住。
这人是个青年,还是个意气风发,很英俊的青年,一身锦衣价值不菲,绣着盘金的云纹,一看便是上等绣娘的好手艺,头戴玉冠,他的手中拿着一柄鸟鞘长剑,是个剑客。
这青年微抬着下巴,神色傲琚,不断打量着江无瑕。
“阁下拦路,是何意图?”
青年略一愣神,没想到这广袖白裙带着面具的少女,声音是如此动听。
但很快他就回过神来:“我是来杀你的。”
江无瑕觉得好笑:“你要来杀我,不直接拔剑来杀,却挡在我面前,说这些话不怕我有防备,你便杀不了我吗?”
青年冷哼一声:“你是个女人,我不会欺负你,所以先告知你。对于女人,我游龙生一向不愿这般,可谁叫你欺负仙儿,这个场子,我必要帮她找回来,你出招吧,看在你是个女人的份上,我让你三十招。”
江无瑕一愣,随即笑出声,声音宛如一串银铃悦耳。
“林仙儿叫你来杀我?我欺负她?哈哈哈哈哈,这可真是最大的笑话了,若我只是摘掉面具说了些公道话便叫欺负她,那还真算是欺负呢,看你这样维护她,你是她的情郎?那你知不知道她做了什么?”
江无瑕顿了顿,见成功引起了游龙生的疑惑,才继续说着。
“她脱光了衣裳,要勾引别的男人,可那个男人却没上当,我真是有幸旁观了全程呐。”
游龙生一下子暴怒起来,剑尖指着江无瑕:“你闭嘴,我不允许你如此侮辱仙儿,仙儿纯洁无瑕,她绝不会做这种事,我还当你是个女子,对你有所顾忌,没想到你这毒妇,居然污蔑仙儿的清誉,我也不必对你手下留情,看招!”
他的剑旋即一扭,向她刺来。
江无瑕不敢大意,此人虽没脑子,被林仙儿耍的团团转,武功却是不错。
她脚尖一点,往后疾退,用了轻功便要调动体内真气,全身都隐隐泛着刺骨的疼痛,胸口处的寒气又开始蔓向全身。
可游龙生的剑法实在漂亮,都不给她出手的机会。
江无瑕不得已,掌中凝聚真力,一袖荡开他的剑,饶是如此,她的衣袖也被隔开一个口子,手腕被剑气所伤,被划开一道小小的伤口,沁出点点殷红鲜血。
只用了这么一掌,内力便压制不住体内的寒气,她都有点全身都止不住的微微发抖。
死咬住牙根,体内默转九阳化体功法,勉强压制住摄人的寒气。
而游龙生下一招接踵而至。
江无瑕的软剑一下似有华光闪过,她一剑挥出,这一剑极美,却也叫人看了无比哀伤痛苦,仿佛凝聚了世间最至深的孤独。
这一剑的招式,便名为孤影惊鸿。
这一招击飞了游龙生手中的剑,她身子微侧,躲过了游龙生的致命杀招,却仍被剑气擦到。
她脸上的面具,裂成两半摔在地上。
然而她的身体并不允许她用这样的招数,她捂住嘴,弯下腰,不住的咳嗽,像是要将肺部咳出来,没了内力的压制,寒气直接席卷全身,让她哪怕穿的这样厚实,也不住的哆嗦。
她终于支撑不住,慢慢坐倒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就像是搁浅的鱼。
拿开手后,白色的袖子上一大口刺目的鲜血。
游龙生看到了江无瑕的脸,随即如遭雷击,呆立在原地,直勾勾的盯着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看向游龙生:“我现在已经手无缚鸡之力,还不,拿起你的剑,过来杀了我。”
只说了这么几句话,她便又吐出一口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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