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写景的宋诗有哪些?

高考古典诗词鉴赏素材——经典宋诗三十首鉴赏

诗歌阅读资料之宋诗(一)

鸣骹直上一千尺,天静无风声更干。

碧眼胡儿三百骑,尽提金勒向云看。

【注释】①鸣骹:响箭。②勒:有嚼口的马络头。

【赏析】主要描写剽悍的北方少数民族的能骑善射。万里晴空之下,辽阔草原之上,数百名健儿纵马驰骋。忽然,一枝响箭穿向云天,大家不约而同地立刻勒马伫立,昂首放目,凝神远望。

在这首诗中,诗人先用“鸣骹直上一千尺,天静无风声更干”两句来描写一枝飞箭风驰电掣地刺入高空。“鸣骹”,一种发出响声的箭。“直上”,表现箭射出后的锐不可当之势。“一千尺”,形容箭的射程之远。“天静无风”,不单写出了草原上空的清明宁谧,也写出了“天似穹庐,笼盖四野”的寥廓无边。因而那飞箭的呼啸之声就掠过大地,响彻云霄,传送得更加清晰、更加嘹亮、更加遥远——“声更干”。云气潮涩,回音必滞,器物浸润,发音必沉;于是诗人以表现燥性的“干”,来形容箭声的轻脆、尖厉,可谓一字传神。这里,诗人扣着“鸣骹”绘影绘声:上句“直上一千尺”,属于视觉感受,侧重写高,箭身一点,箭影如线;下句“无风声更干”,属于听觉感受,侧重写远,箭声震荡于旷野之上,而这旷野之上的天幕,又恰为箭身、箭影的深色点、线提供了面的浅色背景,点、线、面相互结合而成天然精巧的构图。

写了天上的“鸣骹”之后,诗人紧接着写地下仰看“鸣骹”的人,这就是诗的后两句:“碧眼胡儿三百骑,尽提金勒向云看。”“碧眼”在这里既突出了北方某些少数民族的生理特征,又切合此时抬头望箭的规定场景,还因为眼睛作为心灵的窗户,人物的内在情感与外在风采,都可以通过它来集中体现。“胡儿”,犹言胡人小伙子。在柳开诗中则包含着亲切的语调。“骑”,骑兵,这里指骑在马上的人。“提”提收、提控,这里指拉紧马的缰绳。“金勒”,金属制作、装饰的带有嚼口的马笼头。“碧眼胡儿三百骑”,描绘一队少数民族的年轻骁骑,句中虽只排列名词,实是以静写动,使人想像那眉宇间流露着威武气概的草原汉子们扬鞭跃马、奔逐追驰的热烈场面。“尽提金勒向云着”,则又以动写静:拉紧了马缰,抬起了望眼,一个接一个的动作霎时聚落在全体骑手的屏气凝视中;正见喧腾,忽归沉静,“向云看”的“三百骑”深深被“直上一千尺”的“鸣骹”所吸引,全神贯注、目不转睛,宛如戏曲舞台上的角色亮相,具有一种雕塑型的美。因为是一首绝句,字数有限,诗中就难以面面俱到地展开一个全过程。诗人恰能利用短小篇幅,舍弃次要情节,捕捉最为精彩动人的意象,将北方少数民族的剽悍性格与尚武精神表现得淋漓尽致,不愧为宋代边塞诗的“压卷”之作。

亭亭画舸系春潭,直到行人酒半酣。

不管烟波与风雨,载将离恨过江南。

【赏析】郑文宝的《柳枝词》是写离恨,用了反衬手法,“画舸”“春潭”等美景寄寓离别时的不舍。同时,诗人还描绘了一个生活画面:“酒半酣”酒只半酣,船却起锚,多么的不舍和无奈啊!三四句,字面上是说行人“不管烟波与风雨”,依然远去,实际上是借对友人的毫无道理的埋怨进一步抒发自己依依不舍的真挚情谊。

这首诗抒写离情别恨。“亭亭”句是说一只漂亮的画船系在岸边的柳树上,句中没有正面写柳,但“系”字和诗题相照应,已暗示了所系之处。本诗第一句所展示的系舟杨柳岸的画面,恰是一幅春江送别图。我们可以想见,在船将发未发之际,送行者和行人依依话别,作最后一刻的流连。珍重彼此的友谊,珍重这别离的时刻,送行的人殷勤劝酒,“直到行人酒半酣”,这里含有“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的意思。同时也表明,行人所以喝得半醉,一来是朋友情重,二来是为了排遣离忧。语言很含蓄,意思却很明白。三四句是说,不管烟波浩渺,也不管雨打风吹,无情的画船带着行人离去了,将越走越远,满载着离恨去遥远的江南。这里不说人有情而怨别,却怪画船无情,真是无理而妙。“不管”两个字,包含了送行者相留不住的怨情,也表现了行人欲留不能,不得不走的无奈,像是友人对行者的埋怨,又像是行者的自怨自艾,写得情意盎然。末句将抽象的离恨,化为有形体、有重量的东西,使人分外感到离恨的深刻沉重,意象非常新奇。此诗用清新柔婉的笔调,描写了一个生动的送别场面,极富诗情画意,诗风委婉细腻,情真意切,为后来许多词曲作者所仿效。

《柳枝词》这一题目是后人加的。古代有折柳赠别的风俗,所以写柳也多与叙别相联系。诗第一句中的“系”字,就包涵着杨柳。其实此诗中心不在咏柳,而在咏别。如何把无形的别情直观可感地写出来,这首诗的构思有三点值得称道的地方:一是第四句中的“载”字,把抽象的别情化为有形的,可以被运载的东西,同时也显示出别情的沉重。二是移情于物。清人吴乔说此诗,“人自离别,却怨画舸”,似乎是这无情的画舸,在经过一段沉默难耐的等待之后,只等行人上了船,便毫不迟疑地把人载向江南。人情无奈,迁怨于物,如此言情,深婉蕴藉。三是“此诗首句一顿,下三句连作一气说,体格独别”。七绝诗通常分为两节,前两句与后两句间有一个转折,而此诗一气而下,使我们直觉得相别之干脆、舟行之飞速,不容人有丝毫的缠绵悱恻,有力地烘托出浓重的怨别之意。

马穿山径菊初黄,信马悠悠野兴长。

万壑有声含晚籁,数峰无语立斜阳。

棠梨叶落胭脂色,荞麦花开白雪香。

何事吟余忽惆怅?村桥原树似吾乡。

【赏析】《村行》是一首七言律诗,是王禹偁在宋太宗淳化二年(九九一年)被贬为商州团练副使时写的。写的是山村的傍晚景色,季节是秋天。诗中的内容大概是说诗人骑在马上,安闲地欣赏著,沿途的风光,听黄昏时山谷的声响。作者在欣赏风景、吟咏诗歌的时候,突然发现眼前村庄里的小桥和原野上的树木,与自己故乡的十分相似,因而产生了思乡的愁绪。以触景生情的写作手法,表达了作者对农村的喜爱和家乡的怀念。

开头两句,交代了时、地、人、事。时令是秋季,这是以“菊初黄”间接交待的;地点是山间小路,这是以“山径”直接点明的;人物是作者本人,这是从诗的结句中的“吾”字而得出的结论;事情是作者骑马穿山间小路而行,领略山野旖旎的风光,这是从诗行里透露出来的消息。这两句重在突出作者悠然的神态、浓厚的游兴。三、四两句分别从听觉与视觉方面下笔。前句写傍晚秋声万壑起,这是耳闻;后句写数峰默默伫立在夕阳里,这是目睹。这里,“有声”与“无语”两种截然不同的境界相映成趣,越发显示出山村傍晚的沉寂。尤其值得一提的是:“数峰”句写数峰宁静,不从正面着墨,而从反面出之,读来饶有情趣。山峰本来是不能语而‘无语’的,王禹偁说它们‘无语’并不违反事实;但是同时也仿佛表示它们原先能语、有语、欲语而此刻忽然‘无语’。五、六两句进一步描写山村原野的景色,作者选择了“棠梨”与“荞麦”这两种具有秋日山村特征的事物来加以描绘,用“胭脂”和“白雪”分别比喻“棠梨叶落”的红色与“荞麦花开”的白色,把山村原野写得色彩斑斓,可谓有声有色有香。作者为我们描绘了一幅色彩斑斓、富有诗意的秋日山村晚晴图,较好地体现了宋人“以画入诗”的特点。诗的最后两句由写景转入抒情。前句设问,写诗人在吟诗之后不知为什么忽然感到闷闷不乐;后句作答,写这原来是诗人因蓦然发现村桥原野上的树像他故乡的景物而产生了思乡之情。这样写,就使上文的景物描写有了着落,传神地反映出了作者的心情由悠然至怅然的变化,拓深了诗意。

总之,《村行》这首诗以村行为线索,以多彩之笔逼真地描绘了山野迷人的景色,以含蓄的诗语真切地抒发了诗人拳拳思乡之情。诗中,写景与抒情相结合,写景是为抒情打伏笔,抒情是为写景作结的。诗人的心情由悠然至怅然的变化过程,正从这“两结合”中传神地反映了出来。这是一首风物如画的秋景诗,也是一支宛转动人的思乡曲。从中,可窥见王诗简淡清新诗风之一斑。

诗歌阅读资料之宋诗(二)

谁种萧萧数百竿,伴吟偏称作闲官。

不随夭艳争春色,独守孤贞待岁寒。

声拂琴床生雅趣,影侵棋局助清欢。

明年纵便量移去,犹得今冬雪里看!

【注释】①偏称:最适宜,最合适。②夭艳:异常艳丽而不端庄。③孤贞:挺立坚贞;孤直忠贞。④量移:原指从贬所移至稍近的地方,此处是反语,意为被贬到更偏僻的地方。

【赏析】淳化二年(公元991年),王禹偁因言获罪,触怒太宗,被贬为商州(今陕西商洛市商州区)团练副使。谪居于偏僻商州,使他倍感世态炎凉人情冷漠,心情之郁闷可想而知。一日临窗而观,忽见一片透明澄澈的碧色,带着丝丝凉意,仿佛要染绿人的鬓发须眉,作者顿觉耳目清爽,心旷神怡,诗意便开始在心中荡漾。

首联诗人首先提出衙中的竹子究竟是谁所种的问题,却没有作正面的回答,其实也不用回答,不是和自己一样喜欢竹子的人,不是和自己有相同命运的人,谁又会在这里种它呢?商州团练副使这个闲官,面对“雨洗涓涓净,风吹细细香”,而且“峻节可临戎”的数百竿竹子,怎不诗兴顿发呢?怎不抒发一下“老夫欲寄精诚去,凭仗高风达紫宸”那样感慨呢?颔联,表面写竹子不与百花争春,独守坚贞,不怕严寒,实际上是在写作者的气节。

颈联将竹子人格化,写竹子和自己一起弹琴、下棋。此联写得有声有色,饶有雅趣,多有风韵,是这首诗中最精彩的的一联,堪称名句。尾联以想象作结。第二年,王禹偁果真“量移去”,被贬到更远的解州。那么对于青竹,是否“犹得今冬雪里看”?诗人依然看到了质本洁来还洁去的竹子,雪里翠竹,青白分明。同时,尾联还表现出诗人和杜甫的“志士仁人莫嗟怨,古来材大难为用”一样的愤慨。

秋山不可尽,秋思亦无垠。

碧涧流红叶,青林点白云。

凉阴一鸟下,落日乱蝉分。

此夜芭蕉雨,何人枕上闻?

【赏析】洞霄宫在今浙江余杭县西南大涤洞,一向是游览胜地。道家认为大涤洞是第七十二福地,唐代建有夭柱观,北宋改名洞霄宫。宋朝大臣退休,常挂个“提举洞禅宫”的职街,可见它的名气。林逋是杭州孤山的隐士,来此游览,写下他的观感。此诗就是其中的一首。

一开头,“秋山不可尽,秋思亦无垠”,是对整个环境和诗人整个心情先作一笔概括。洞霄宫建在大涤山上,他就先从山写起。“不可尽”说明山之大,著一“秋”,字,点出时令。“亦无垠”是指诗人自己的心情。山上景多而美,一路观赏不尽,他的欣快心情随景而生,也随景而变,一浪接一浪,所以说“无垠”。这两句是总括,把客观景物和内心感情先安顿一笔,借此也引起读者的注意。

第二联,“碧涧流红叶,青林点白云。”进入具体写景。虽只有十个字,却有几个特点。第一,色彩绚丽。用了“碧”、“红”、“青”、“白”四字,铺开一幅彩绘,见得秋山秋水,一派鲜艳,毫不枯淡。第二,涧水在奔流,树林有点染,一派活泼,一片生机,是活的景,不是死景。第三,涧是碧色,却流红叶;树是青的,却映白云。强烈的对比,映衬,激射,十分明亮,十分绚烂。第四,“碧涧”是向下看,“青林”是抬头看;“流红叶”十分匆忙,“点白云”十分悠闲。一俯一仰,一动一静,诗人心情的徘徊起伏,已经表现在了言外。

第三联也是具体写景,但与上联不同。上联写得绚丽,此联写得明净;上联着重安排景物,此联暗地交代时间;上联写“涧流”,其声清冷,此联写“乱蝉”,其声噪闹。“凉阴”说明日已西斜,“落日”已是时近黄昏,写时间的流转,层次分明。所以两联重点不同,疏密各异。至于两联的对仗工整,下字准确,轻重匀称,也同样能看出作者的细密功夫。

结末一联,用意在点出题目的“宿”字。他是打算在山中过夜的,不过还未到就寝的时候。然而他已经想到枕上的情景了:洞霄宫种了许多芭蕉,看天气又快要下雨,那雨打芭蕉的音响,一定又是很有韵味的。诗人故意发问:那么,谁能在枕上听到呢?其实他是知道的,他能领略这种幽美的情韵,只是不晓得同听此声的还有哪些人罢了。

重展西湖二首(其一)宋庠

绿鸭东陂已可怜,更因云窦注西田。

凿开鱼鸟忘情地,展尽江河极目天。

向夕旧滩都浸月,过寒新树便留烟。

使君直欲称渔叟,愿赐閒州不计年。

【赏析】西湖是许昌城里一个占地百余亩的大湖。西湖原分东西两半,中间以横堤相隔。西部比东部大数倍,水却很浅。皇祐年间(1049一1054),宋庠贬官许州,兴工疏浚了西湖,并凿断横堤,使东西相通,连成一片。完工以后,他写下了《重展西湖》二首以记其事,该诗即是其中之一。诗人善于寓情于景,通过鲜明生动的意象,表达了诗人热爱自然、厌恶官场庸俗生活的强烈感情。

首联描述凿通西湖时诗人喜悦的心倩。“绿鸭”写溯水的色彩。古人常以“鸭头绿”,“鸭绿”形容绿色,“绿鸭”即“鸭绿”的倒文。陂,池塘。“东陂”,指西湖的东半。此句意谓,东半湖虽然面积不大,但绿波荡漾,水光粼粼,风景已经十分可爱了。接着以递进句“更因”承接上文,说明凿断横堤后东半湖的水流入西半湖,其景更令入陶醉。窦,指山的孔穴,云窦,指从山穴或山谷中涌流而出的云。在这首诗中,作者借用“云窦”比喻从横堤上凿开的孔穴中滚滚流出的湖水。“西田”,并非指田,实指西半湖,因水浅故说“田”。东半湖水深、水位高,东半湖的水源源流注到西半湖,于是东西两半瑚连成了一片,使西湖平添无限风光。

颔联写重展后的西湖胜景。由于凿通了东西两湖,西湖的面积扩大了,西部的水也加深了。这两个变化带来的一个最直接的后果是,鱼和鸟得到了更广阔的天地。诗人用一个动词“凿开”,十分准确地交代了疏浚之功,又用“忘情地”三个字,在模拟鱼鸟的欢情之余,透露出诗人自己喜悦的心境。下一句“展尽”是个双关的动词。一方面是说,湖面开阔了,就像大江大河一样无边无垠;另一方面是说,诗人极目远眺,看到水天一色,胸怀顿觉舒旷。诗人并不直接表达自己的情怀,而是寓情于景,显得含蓄而有韵味。

颈联深一层写新湖的夜色:“向夕旧滩都浸月”,写得很细腻。“旧滩”,指西半湖的湖沿,整治前因水浅,故成“滩”。但后来不同了,西半湖的水位升高,昔日的湖滩,也被水淹没了。入夜,皓月当空,水中映出月亮的倒影。“都浸月”三字,生动地写出了水波浩渺、水月交辉之状。“过寒新树便留烟”,在朦胧的月色中,新枝摇曳,就像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烟雾。这是十分迷人的夜景。

尾联即景抒怀。古人称太守、郡守、刺史之类的地方长官为使君。这时宋庠正贬官许昌,为知州,故自称“使君”。“直欲”即“真欲”、“真想”;“称渔曳”,就是做个渔翁,意即归隐。“愿赐闲州不计年”,意思是,但愿朝廷赐给我一个闲散的州郡,让我在大自然恬适清闲的环境里度过一生。这表达了诗人热爱自然、厌恶官场庸俗生活的强烈感情,但也流露出消极厌世的情绪。这首诗在艺术上颇有特色。诗人善于寓情于景,通过鲜明生动的意象,表达丰富、热烈的感情,自然而含蓄。诗人的观察力比较细密,故状物、写景细腻传神,中间两联的对仗十分工整精巧。

诗歌阅读资料之宋诗(三)

秋晚佳晨重物华,高台复帐驻鸣笳。

遨欢任落风前帽,促饮争吹酒上花。

溪态澄明初雨毕,日痕清淡不成霞。

白头太守真愚甚,满插茱萸望辟邪。

【赏析】诗的首联破题。起句点明节令,音调高扬。绚丽的物华,宜人的秋色,令诗人为之神驰。一个“重”字流露出诗人流连光景之意,领起全诗。不作愁语,气局一新。这也是诗人境遇气质使然。

次句由“重”字引出。“高台复帐驻鸣茄”,气派十足。又是“高台”,又是“复帐”,又是“鸣茄”,其场面之阔绰,气氛之热烈,历历如绘。这决非庶民之登高,而是富贵人赏秋的情景。诗人少年得志,一生显达,历任知制诰、工部尚书、翰林学士承旨,晚年知成都府,该诗中有“白首太守”之句,应是晚年在成都所作。颔联承上,写佳日兴会,形象鲜明。出句与对句分写登高与饮酒两个场面。“遨欢”、“促饮”二语,道出了高朋满座、觥筹交错的盛况。“任落风前帽”一句活用典故,尽显洒脱。《晋书·孟嘉传》:“孟嘉为桓温参军,九日游龙山,风至,吹嘉帽,温命孙盛为文嘲之。”古人把此事作为风流美事。“争吹酒上花”,意谓争饮菊花酒。重阳节登山饮菊花酒是自古以来的传统雅事。“任落”、“争吹”两词相反相成。

诗人兴会淋漓之状毕现。颈联一转,以景语出之,写登山所见。诗人把酒临风,游目骋怀,只见上下天光,一片清明。“溪态澄明初雨毕,日痕清淡不成霞”,经过一番秋雨刷洗之后,天宇澄净,秋容清淡。二句境界开阔,气象恢宏。“明”字与“清”字道出了秋晨的特色。尾联笔力所聚,精彩益显,以欣喜的心情、活脱的形象作结。“白头太守真愚甚”一句,幽默诙谐,乃诗人自画像,形神俱出。“愚甚”两字,表面自嘲,实却矜持。“白头太守”,不仅刻画诗人与众不同的外貌,更表明了诗人的太守身份。意谓“九日置酒”非一般登高,而是太守在宴游。一股富贵气从中透出,照应首联。结句“满插”为“愚甚”作了注脚。古人有重九登高插茱萸以压邪的习俗。诗人故用“满插茱萸”的夸张笔法,描绘自己放浪形骸,豁达开朗。

枕中云气千峰近,床底松声万壑哀。

要看银山拍天浪,开窗放入大江来。

【赏析】曾公亮,字明仲,号乐正,晋江(今福建泉州)人,宋仁宗天圣二年进士,善政事、军事,为北宋名臣,曾举荐王安石一同担任宰相。这是他旅宿甘露寺的感怀之作。甘露寺,坐落在长江南岸镇江的北固山顶,从上面可俯视汹涌澎湃的滚滚长江。

诗的第一、二句劈空而起,在夸张、幻想的笔法中融进诗人的主观感受,写出了北固山的高峻地势和甘露寺远离红尘的清肃。山顶云气绕寺而飞,疑为从僧房中诗人所倚的枕中所出,触目皆是,伸手可及,令人有将千万山峰揽入胸怀的感觉;松涛在深谷中呼啸升起,细听仿佛就在床底下席卷而过,其声呜咽,令人心颤。诗人写“云气”,写“松声”,正是为了衬托甘露寺的清迈脱俗,而这“云气”又极奇特,仿佛如枕中所出,似云似雾,似真似幻,造成了一种如梦如幻的感觉。而“枕中云气”与“床底松声”又不仅仅是夸张与幻想,而是充满着诗人强烈的主观意志,体现出中国传统文化“万物皆备于我”的哲学精神。此时之诗人,居高凌视,孤峰独立可统驭万物。可以想象,诗人高居北固山顶,看云气缭绕身旁,千峰仿佛前来亲近,听脚下松涛卷过,万壑似乎低首哀鸣,胸中升起的是一种何等雄迈俊爽的感觉。

诗的一、二句采取了一种以近推远、远近结合的写法,即由“枕中”、“床底”推至千峰、万壑,同时又将千峰、万壑纳入胸怀,而诗的三、四句则采取以小写大、大小结合的写法,即以一扇小窗的开启写出长江的宏伟气势,同时又以“放入”一词将大江的排山倒海之势(大)与一窗的涛声顿起(小)巧妙结合起来,这一开窗赏江听涛的行为在“放入”的主体意志熔铸中转化为一种主动拥抱长江的豪情壮举。此时的“开窗”实际上是诗人的开怀,因为只有具备装得下大江大海的豪迈胸襟与浩然心胸的人才会有如许宏大气魄的诗情。“开窗放入”也体现了中国传统诗学“咫尺而有万里之势”的艺术构思法,诗人以小窗写大江,从小处着笔而直探大江的真容貌。

野馆萧条晚,凭轩对竹扉。

树藏秋色老,禽带夕阳归。

远岫穿云翠,畲田得雨肥。

渊明谁送酒,残菊绕墙飞。

【赏析】这是一首田园诗,写于作者乡居曲江的末期。这时,经过几年的冷静思索,余靖对田园生活渐能适应,心情也已大大平和下来。该诗描写秋日傍晚的山村景色,塑造出一个悠闲自得的作者形象,在对自然景物的描写中带着孤独惆怅之情。一开头,诗人就把读者带进了一幅凄清孤寂的图画里,不仅点明了时间地点,还点明了诗人所处的环境。“萧条”,不仅渲染了田园的冷落,也表现了诗人此时心情的黯淡、孤寂。诗人凭轩远眺,摄入眼底的是“树藏秋色老,禽带夕阳归”的景象,树因秋色而更显苍老,倦鸟在暮色中低回寻巢,映衬了他内心的悲哀。这是以景显情、情景交融的写法。五六两句,“穿云翠”是美丽而生动的景象,“得雨肥”意味着丰足,这是用美好的景物来反衬诗人穷困潦倒和黯然神伤的心情。中间这两联,颔联以哀景写哀情,是衬托的写法;而颈联以乐景写哀情,是反衬的写法。诗中生动地再现了山馆山园老而不衰的秋景,平淡而精工,深得陶潜、谢朓及王维、孟浩然诗派的旨趣。诗人以闲旷之目,托高远之思,一切深沉的思考,都蕴藏于无言的远眺之中。尾联抒写诗人的孤独之情。陶潜隐居田园,贫无酒钱,尚有亲朋好友送酒上门,可诗人在寂寞凄清的山馆,却没有人来嘘寒问暖,只有残菊陪伴着他。诗人自比陶潜,而境况更差,也更孤寂。

春风疑不到天涯,二月山城未见花。

残雪压枝犹有橘,冻雷惊笋欲抽芽。

夜闻啼雁生乡思,病入新年感物华。

曾是洛阳花下客,野芳虽晚不须嗟。

【注释】这是作者被贬为峡州夷陵(今湖北宜昌市)县另时酬答丁宝臣的诗。丁宝臣,字元珍,时为峡州判官。山城:靠山的城垣,指夷陵。冻雷:春天的雷声。洛阳花下客:作者曾为洛阳留守推官。

【赏析】题目冠以“戏”字,是声明此篇不过是游戏之作,其实正是他受贬后政治上失意的掩饰之辞。作品先是描写荒远山城的凄凉春景,接着抒发自己迁谪山乡的寂寞情怀及眷眷乡思,最后则自作宽慰之言,看似超脱,实是悲凉,表现出作者平静的表面下更深沉的痛苦。

“春风疑不到天涯,二月山城未见花”,首句写夷陵山城的恶劣环境。二月时分在其他地方早就应该花开满眼香气逼人了,但在此地却遍地荒凉。诗人表面上是写自然环境的寒冷,但实际上是暗喻政治环境的恶劣,言外之意该是说朝廷的关怀怎么就不能远度天涯光顾一下这小城呢?“残雪压枝犹有橘,冻雷惊笋欲抽芽”,残雪压枝,仍有柑橘未落,冻雷初响,惊醒熟睡的竹笋,它亦积蓄着力量,正要冒出新生的嫩芽。意即尽管如此,但在山城该怎么生活就怎么生活着,并且还要品出美味打破生活的寂寞。黄橘与笋芽不惧雪压、雷鸣的顽强精神,象征着诗人在逆境中的操守与气节,也暗示出正义的力量不但无法被摧垮,而且必将重新焕发出蓬勃的生机。“夜闻啼雁生乡思,病入新年感物华”,抒写乡愁,感叹人生之短暂。“夜闻归雁”与“病入新年”两句反映出诗人心里的苦闷,贬诸山城兴起乡思之情在所难免,而这乡思之情又变成乡思之病,面对新年又至物华更新不免要感慨时光的流逝和人生的短暂。“曾是洛阳花下客,野芳虽晚不须嗟”,含蓄地传达出诗人对眼前处境的自我慰藉及前途充满的乐观信念。此处诗人虽然是自我安慰,但却透露出极为矛盾的心情,表面上说他曾在洛阳做过留守推官,见过名扬天下的洛阳名花名园,见不到此地晚开的野花也没有什么可感叹,但实际上却充满着一种无奈和凄凉,“不须嗟”实际上有大可嗟之意。

诗歌阅读资料之宋诗(四)

《唐崇徽公主手痕》欧阳修

故乡飞鸟尚啁啾,何况悲笳出塞愁。

青冢埋魂知不返,翠崖遗迹为谁留?

玉颜自古为身累,肉食何人与国谋?

行路至今空叹息,岩花野草自春秋。

【注释】崇徽公主:唐代宗时与回鹘和亲,以崇徽公主嫁其可汗。手痕:在今山西灵台。传说公主出嫁回鹘时,路经此地,以手掌托石壁,遂有手痕。翠崖遗迹:指崇徽公主手痕。

【赏析】在这首诗里,诗人对崇徽公主不仅是怜其远嫁,哀其不幸,而且从政治上指明产生这个悲剧的原因。这就使这首诗在格调上不同于一般洒同情之泪的凄凉挽歌,而启发人们在深沉的哀怨中进而对这些女子的个人悲剧加以政治上的思考,激起人们对许多不能远谋的肉食者的愤慨。

诗从对比开始。诗人的眼前出现了当年崇徽公主远嫁时的凄凉清景。“啁啾”是形容鸟的细碎鸣叫声,不离故乡的鸟儿尚啁啾鸣叫不止,而豆蔻年华的少女随着悲笳离别父母、远嫁万里之外,就更加依恋不舍了。作者在这里倾注了自己对她的怜惜同情。“青家埋魂知不返,翠崖遗迹为谁留?”在感情上更进一层,同时,诗人的思绪也回到了现实。“青冢”代指崇徽公主的埋身之地。诗人在这里反用了杜甫咏王昭君的“环珮空归月夜魂”(《咏怀古迹》)诗意而用了一个“魂”字,则使诗情变得更为深婉,同时也为读者刻画了一个楚楚动人的形象,她满眼含着哀怨的泪水在“翠崖遗迹”之间飘荡。青草年年绿,此恨绵绵无绝期。接下来作者奇峰突起,发出议论:“玉颜自古为身累,肉食何人与国谋?”诗人发自肺腑地提问:自古以来,有几个肉食者能为国家的富强而出谋划策?又有多少美丽可爱的女子遭受远嫁的厄运,成为对外执行妥协政策的牺牲品?“玉颜”反为“身累”,“肉食”不与“国谋”,诗人寓于这两对矛盾现象中的诘问尖锐犀利,自古罕见。此联议论深切痛快,而又对仗工整。末联,作者笔锋一转,长叹一声,无可奈何之情袭人心怀,行路人到此只能报之以叹息,而孤魂栖止的崖花野草春秋更替,年复一年。这里以无情衬有情,颇有韵致。

全诗随着诗人感情的变化而发展,从怜惜、愤慨直至无可奈何的叹息,在时间上,则两度由古及今作大幅度的跳跃,使诗情波澜起伏,把读者的感情之流导入诗人以激清冲击而成的曲折回荡的河道中。

怀乡访古事悠悠,独上江城满目秋。

一鸟带烟来别渚,数帆和雨下归舟。

萧萧暮吹惊红叶,惨惨寒云压旧楼。

故国凄凉谁与问,人心无复更风流。

【赏析】首联破题,兼点时、地。为排解乡思而“访古”,但往事如烟,相隔久远,难以追寻。独自踯躅江边古城,扑入眼帘的只有一派萧索的秋光。“悠悠”、“独上”、“满目秋”,开端即为全诗笼罩了一层孤寂、离索的气氛。

中间两联,紧承“江城满目秋”,着力描写诗人眼中金陵的秋色。晚烟凄迷中,一只水鸟孤零零地落在僻静无人的沙洲上。秋雨淅沥不停,江面上稀落地漂浮着几片帆影,驶向归途。萧飒的晚风,把山麓层林的红叶,吹得七零八落。暗淡的寒云密布低空,阴沉沉地仿佛要把古老楼房压垮。四句,一写别渚孤鸟,一写数帆归舟,一写晚风劲吹、红叶凋零,一写寒云阴沉、楼阁昏暗。一句一景,宛如四幅秋景画屏,物象虽不同,却同是淡墨素彩,集中反映了秋光的萧索摇落,创造了一个寥落清冷的意境。中间两联,融情入景,锻字炼句,显出作者艺术匠心。“一鸟来别渚”,本极孤寂,再加荒烟缭绕(“带烟”),愈见其情景凄迷。“数帆下归舟”,何其寥落,又兼秋雨凄凄(“和雨”),更显出风物清冷。对于鸟,着一“来”字,表明它是悄悄落下;对于舟,用一“下”字,可知其行色匆匆;如果改为“飞”字、“泛”字,就恐怕韵减神消,索然无味了。“暮吹”用“萧萧”象其声,“红叶”惊落,满地飘零,晚风之紧可以想见。“寒云”以“惨惨”状其色,“旧楼”难以承受住它的重量,云层之厚不言而喻。处处景中含情,借景宣情,不假说破,金陵江城的冷落宛然在目。

尾联归结全诗,为金陵秋景图点睛。这历史上虎踞龙盘、人杰地灵的雄都,如今竟一派凄凉,无人过问;登临此地,谁还有往日那种激扬奋发、踌躇满志的风情气韵呢!“故国凄凉”应“江城满目秋”,“谁与问”应“独上”。“人心无复更风流”,由以上种种风物,水道渠成地诱发出了不吐不快的感慨,体现了诗人深沉的忧思。

这首诗格调的寥落沉郁,与昂奋进取的盛唐气象迥然有别。宋朝立国不久,逐渐形成积贫积弱的痼疾,旨在缓和危机的王安石变法,虽部分地达到了“富国”的目的,但“强兵”的效果甚微。王珪在朝身任左相,对国势日益凌夷,感触必深。《金陵怀古》的“故国凄凉”之叹,未必只是一般的发吊古之思,很可能是感慨国势的时代悲愁的曲折反映。

百年春梦去悠悠,不复吹箫向此留。

野草自花还自落,鸣鸠相乳亦相愁。

旧蹊埋没开新径,朱户敧斜见画楼。

欲把一杯无侣伴,眼看兴废使人愁。

【赏析】诗中主要通过梦醒后的所思所感,抒发兴废之愁。结句中的“兴废”两字实为一篇之纲。

诗人于午饭后就枕片刻,不觉朦胧睡去。尽管睡着的时间不长,但梦中所历已有百年之久。诗的开头“百年春梦”,既是实写,又寓有政治上的感慨。诗人一生从政,致力新发,但神宗去世后,新法被全部废除。王安石的内心十分痛苦。“去悠悠”三字,有着无限的惋惜之情。梦境悠然远去是无须惋惜的,但往事如烟,无法挽回,能不为之惋惜?“吹箫”用《列仙传》萧史偕弄玉吹箫跨凤飞升之事。这里泛指神仙道术。“不复吹箫向此留”,是说自己没有神仙道术可以留在梦境之中。以上两句以叙事点题,借梦境以寄慨。

春梦短暂,人生百年犹如春梦,也很短暂。诗人由此而引起哲理的思考。颔联写野草的花开花落,鸣鸠的相乳相酬,颇具深意。自然界所以能出现欣欣向荣、生机勃勃的景象,主要是因为它能够遵循新陈代谢的规律。诗人从中汲取了力量,并对此感到欣慰。颈联有自然界转到人类社会。“旧蹊埋没开新径”,以朴素的语言表达了一个简单的道理:旧事物必然会被新事物代替。“朱户敧斜见画楼”,通过朱户、画楼的兴废迭代,暗示世间人事的不断变化和富贵荣利的不足慕。以上四句由春梦生出感想,表面上句句是景语,实际上句句是理语。景和理的结合,既表现了诗人优雅、冷静的思想风貌,又检出诗人是善于在逆境中用这里来开拓自己心胸,用美好事物来陶冶自己情操的。

但现实的情况毕竟是太不幸了。诗人不能不感到寂寞与愁闷。“欲把一杯无侣伴”,这是多么难看的孤独!由于眼前的“兴废”不是除旧布新,而是除新布旧,这深深地刺伤了诗人的心灵,因此结句终于归结为一个“愁”字。

这首诗虽然是在极度苦闷的情况下写的,而且题材又与“春梦”联系在一起,但诗中却没有把人生与梦幻等同起来,而是从大自然和人世中汲取力量,造成强烈的诗情和深刻的哲理,借以排遣眼前的兴废之愁。尽管这一“愁”绪并没有完全被排遣掉,但全诗的基本倾向是积极的,这是本诗的独到之处。

诗歌阅读资料之宋诗(五)

满目芊芊野渡头,不知若个解忘忧?

细随绿水侵离馆,远带斜阳过别洲。

金谷园中荒映月,石头城下碧连秋。

行人怅望王孙去,买断金钗十二愁。

【赏析】俞紫芝,字秀老,金华人,流寓扬州。稍有高行,不娶,喜作诗,但人未知之。《咏草》以草的繁茂,抒发了人世沧桑的感慨,在古代咏草的同类诗中别具一格,颇饶风味。

首联从渡头草写到忘忧草。“满目芊芊野渡头”起句铺之以实景;蔓延都是茸茸碧草。开篇即触题,既精警峭拔,又平顺自然。野渡头,是野草蔓生之处,也是诗人立足之地。这渡头,为下文“绿水”、“别洲”的叙写立了基、开了源。继野草实景之后,诗人没有纵笔铺叙草的滋生和繁茂,或就此直接发一通议论,而是缘此提出一个问题:“不知若个解忘忧?”“若个”,《方言藻》解为“那个”,句意为不知道那个懂得忘忧。言下之意就是,只有这个草能使人懂得忘忧。古代有萱草可以忘忧的说法。诗的开头统领全篇,为下文叙写开拓了境地。颔联从离馆写到别洲草。近看,芊芊绿草随着流水到达离馆;远望,茫茫野草追着夕阳到达他洲。“离馆”,即别馆,也就是别墅。颔联这两句说草到场蔓延,可到富贵之宅,也达荒远之洲。颈联从金谷园中草写到石头城下草。金谷园是晋代石崇的离馆,石头城即金陵(今南京)。这两句写的是秋草。衰草凄迷,反衬了荣华已逝。金谷园中过去铺锦列绣,花奇草异,如今成了“荒映月”的凄凉景象。月是当年月,园是昔日园,离馆的奢华已付流水,石崇的奢富已成陈迹,只有草还在那里一岁一枯荣。石头城,这六朝建都之地,虎踞龙盘,过去也是金粉膏泽,豪华相继,如今徒剩秋草迎风,败叶委地。

这一联由金谷园写到石头城,以今日之败象暗衬往日的盛况,仍然以草为行文线索,概入了广阔的空间和悠久的时间,而且对比的反差极为强烈。这两句以草枯凋托豪富的衰败,同时隐含着草枯还可荣,人败不再盛的意思,意蕴丰足,委婉曲折。尾联从送王孙写到金钗愁。诗的前面部分围绕着草来写,至此始直触人事。“王孙”,古代贵族子弟的通称,后世这用于一般身份高贵的人。这首诗中所用,乃指石崇,意为行人想着石崇离去。“买断金钗十二愁”,“买断”是招致来的意思。“金钗十二”指美女。这里的美女系指石崇的爱妾绿竹,她美而艳,善吹笛。石崇势败后,赵王伦派孙秀去抄他的家,向他要绿珠,石崇不肯给,孙秀杀了石崇,绿珠为石崇坠楼而死,这就是“买断金钗十二愁”的本事。诗的结尾点明石崇人亡财空,说明富贵一时,昙花一现,终不如草还能春风吹有生。诗收煞处才回应发端时提出的“不知若个解忘忧”的问题,争逐于名利之场,到头来只落得烟消云散。

这首咏草,不是以草为喻,或以草为景,而是借草抒情。写时又不是直抒其意,而是以对比尔显意。写作特色是,虚实结合:渡头之草为实,园中之草为虚;远近结合:离馆之草为近,别洲之草为远;今昔结合:渡头之草为今,金谷之草为昔;物意结合:写草为物,写人为意。意新语工,很足使人玩味。

万顷清江浸碧山,乾坤都向此中宽。

楼台影落鱼龙骇,钟磬声来水石寒。

日暮海门飞白鸟,潮回瓜步见黄滩。

常时户外风波恶,只得高僧静处看。

【赏析】王令的诗歌,以粗狂豪迈、骨气苍老见长,在宋代享有很高的声誉。而这首七律却写得清新拔俗,洒落开阔。

   诗首联气象开阔辽旷。“万顷”二字描长江浩瀚壮阔,烟波浩渺,澄碧的江水围绕着清碧秀丽的金山,一个“浸”字便把长江与金山融为一体,不可隔断。巍峨如此山,然置于万顷江上,似乎也会被滔天巨浪所淹没。紧接着高叹一声“乾坤都向此中宽”,寓情于景,一笔两写,把自己宽广辽阔的胸襟怀抱和壮美无边的江山美景融成一片,此时此刻,仿佛整个宇宙乾坤,都汇拢于眼前的山水之间,显得江山宽广,襟怀旷达,无所不包。第二句诗人由远处纵览长江金山,此时诗人已置身于金山寺的高阁之中,重点写金山寺楼阁巍峨高耸。诗人不直接写楼台如何宏伟,却另辟蹊径,从侧面写楼台的轻影映于江水之上,用一个动态的“落”字写楼影在江上的浮动,竟使水底的鱼龙惊骇起来。楼台影落是视觉的直观感受,鱼龙惊骇则是作者奇异的想象,由静而动,虚实相合,变化多端,诗境也跌宕多姿,实乃拔俗之笔!下句“钟磬声来水石寒”,钟磬之声、浪拍巨石之声交相重奏,顿挫抑扬,是听到的;而水石之“寒”却是相由心生,心灵所感而发,此又是一个虚实相生,与上句相称而体味,可谓身临其境,让人森然而栗!第二联时已日暮,海天辽阔,远山如道道门关交相映叠。一群白鸥于海天之间任性翔游,无所拘束,此时于江上赏景的诗人多么希望自己是那群白鸟中的一只啊!此句用《列子·黄帝篇》的“白鸥”之典于无影无形之中,自然浑成,既是写景,又抒发自己向往自由之率真性情,妙极!紧接下句触目远眺,瓜步山前潮水退落,黄滩显见。北魏太武帝拓跋焘帅兵南侵刘宋时曾等瓜步山,借此抒发诗人的历史兴亡之叹。

由此引出第四联,是作者游目骋怀后的感慨“常时户外风波恶,祗得高僧静处看”,语含双关,寄托遥深,有着深沉的哲理思考。金山寺户外的风光气象万千,即使晴光万里也会随时产生险恶风波,一般人不易由登临游赏之机,唯有居于山中的高僧方可静观其变,静待其美景的出现。自然风光如此,人世际遇亦变幻无常。有志之士在人间波涛险恶的政治环境中奔走,壮志未酬,生活困苦,风尘困顿,亦往往无心探奇揽胜。诗人由此抒发了对时事“惊涛恶浪”的喟叹或批判,却又不似唐人那般感情激烈,而是以理性精神悠然地表达对山中高僧可以清净自由地静观户外美景的羡慕之情。一个“静”字又隐隐表现了诗人想要置身于尘世之外的归隐之志,只要做一个尘外看客罢了。这与诗人无意仕进,拒绝进士试的举荐,以教书为业的生活言行是一致的。此联与前一联相互呼应,一启后,一承前,又与整首诗浑然天成,可见诗人造诣之高。

水绕陂田竹绕篱,榆钱落尽槿花稀。

夕阳牛背无人卧,带得寒鸦两两归。

【赏析】张舜民,宋代著名诗人。《村居》是其代表作之一。诗里所描写的是一幅静谧谈雅,又带有一缕清寂气息的秋日村居图。

“水绕陂田竹绕篱”,选材如同电影镜头的转换,由远景转到近景。村居的远处是流水潺潺,环绕着山坡的田地。住宅外的小园,青竹绕篱,绿水映陂,一派田园风光。“榆钱落尽槿花稀”,槿花,又称木槿,夏秋之交开花,花冠为紫红色或白色。槿花稀疏,表明时已清秋,一树榆钱早就随风而去了。所以院落内尽管绿阴宜人,可惜盛时已过,残存的几朵木槿花,不免引起美人迟暮之感,清寂之意自在言外。“夕阳牛背无人卧,带得寒鸦两两归”。牛蹄声打破了沉寂,诗人把镜头又转换到小院外。夕阳西沉,暮色朦胧,老牛缓缓归来。诗人并不重复前人诗意,而是捕捉到一个全新的艺术形象:老牛自行归来,牛背上并不是短笛横吹的牧牛郎,而是伫立的寒鸦。寒鸦易惊善飞,却在这宁静的气氛中悠闲自在,站立牛背,寒鸦之静附于牛之动,牛之动涵容了寒鸦之静,大小相映,动静相衬,构成新颖的画面。“无人卧”是顿笔,引起读者提出问题:那么到底有什么东西在牛背上呢?于是引出“带得寒鸦两两归”,形象宛然在目。没有这一顿挫,则太平直,缺少韵致了。张舜民此诗意境一是融进了自己的感情色彩。牛背寒鸦,体现了乡村生活的宁静和平,但作者使用“夕阳”、“寒鸦”来渲染气氛,在静谧之外又笼上一层淡淡的闲愁。二是刻划形象更为细腻生动。“带”与“两两”相互配合,则牛的怡然自得,牛和鸦的自然无猜,神态毕现。看似淡淡写来,却已形神兼备、以形传神。

宁静,是这首小诗的基调。前两句选择的是绿水、田地、翠竹、屋篱、榆树、槿花等静物,以静写静。后两句却是变换手法,以动写静。牛蹄得得,行步迟迟,有声响也有动态,但是没有破坏环境的和谐统一,奥秘就在于动作的迟缓,声调的单一。此诗通过细致地观察生活,以清雅自然的语言,勾勒出新颖的形象,表达了诗人悠闲宁静而又略带清愁的心情,构成了浑成和谐的意境,给人以优美的艺术享受。

诗歌阅读资料之宋诗(六)

传闻山下数株梅,不免车帷暂一开。

试向林梢亲手折,早知春意逼人来。

何妨归路参差见,更遣东风次第吹。

莫作寻常花蕊看,江南音信隔年回。

【赏析】这首七律,是旅途即兴之作。作者用素描手法,写山路梅花,不添香,不着色,不写疏影横斜,只写梅花带来的春意,却非常传神。

“传闻山下数株梅,不免车帷暂一开。”这时作者正在车行途中,有人传告山下有冬梅数株,正在含香开放,触动了赏梅的清兴,随即停下车来,揭开车帷,下车前去观赏,可见诗人的雅兴之浓。

“试向林梢亲手折,早知春意逼人来。”这两句用流水对,在意义上互为因果。作者在下车之后,步行到梅树中间,亲手折下林梢开放的梅枝。东风才放最高枝,所以在折梅花的当儿,不觉春意逼人而来。又因为作者是闻知山下有数株梅花,才开帷下车的,在闻得此讯之时,就已经感到春到人间了。所以前句的“试向”,后句的“早知”,都显出探梅、赏梅、折梅的情趣,很自然地表达了作者清旷的胸怀。

“何妨失路参差见,更遣东风次第吹。”写折梅之后,更觉春意逗人,因而产生了这样的感想:倘若能在归途中不时见到梅花,实为旅途中的快事。“参差”,本意是高下不齐,也有先后的意思,这里表示多次见到。初见梅花,已觉逸兴横生;参差见到,更增旅程中的情趣。由此,作者寄意东风,希望能依次地把梅花吹放(次第,依次之意)。在诗句中作者是直接表达这样的情怀的,但纡徐曲折,摇曳多姿。“何妨”、“更遣”,都是用的期望语气,并不显得唐突。

“莫作寻常花蕊看,江南音信隔年回。”是作者发自内心深处的赞语。他深情地说:如此高洁的梅花,不要把她当作寻常的花蕊看待,须知一年一度,她带回了春到人间的消息,也带来了江南隔年的消息。纵使开在山路旁边,无人赏识,也还给行人带来温暖慰藉之情。

《澄迈驿通潮阁二首》(其一)苏轼

倦客愁闻归路遥,眼明飞阁俯长桥。

贪看白鹭横秋浦,不觉青林没晚潮。

【赏析】《澄迈驿通潮阁》共有两首,这是第一首。这组诗作于1100年(元符三年),诗人离儋州之前。澄迈,县名,在今海南;通潮阁,一名通明阁,在澄迈县西。

这首诗描绘登通潮阁所见情景,闲雅的笔触中隐然透出羁旅愁绪。首句“倦客愁闻归路遥”,开门见山地点明诗人的心境和处境。“倦”字令人想见诗人旅途颠沛、神情困顿之态;而“归路”之“遥”,则暗示出漂泊之远,一怀愁绪由此而起。“愁闻”二字下得平淡,却将思乡盼归的心曲表达得十分真切,不管诗人是有所问而“闻”,还是他人无意之言而诗人有心而“闻”,都使人意会到身处偏远之地的诗人内心的落寞、孤寂。他暗自期望:此处离故乡会近一点了吧?但是留心打听,方知归路依然遥远,这给他这个旅客增添了许多倦意和愁绪。

诗人怀着思乡的愁闷心情独自行走,突然眼前一亮:前面有一座飞檐四张的高阁,凌空而起,俯视着跨水长桥。“眼明飞阁俯长桥”点出“通潮阁”之题。“眼明”二字极其准确地写出诗人对突兀而起的通潮阁的主观感受,而且使诗歌的情调由低抑转为豁朗。两句之间的起落变化,显示了诗人开阖自如的大手笔,也表现了诗人对人生磨难所持的乐观态度。如同把远贬海南视为难得的经历一样,在这里他也不肯让自己的精神就此委顿,而是竭力振作,将内心的愁苦化解开去。眼前这座凌空而起的通潮阁正是以其宏伟之势、阔大之景吸引了诗人的注意力。

诗歌很自然地由抒情转到写景:“贪看白鹭横秋浦,不觉青林没晚潮。”正因为“贪看”,全副身心被自然景色所吸引,故而不觉时光流逝。写得意气悠然闲适,大有与物同化之趣。有意思的是,诗人写白鹭,不用“飞”或“翔”,却着一“横”字,而这“横”字正是诗人匠心独运之所在。首先,“横”字带出一股雄健之势,如同一团浓墨重重地抹在画面上,其气势,其力度,是“飞”或“翔”所不具备的。其次,这一“横”字中,点染了诗人的主观情感,传达出诗人的神情意态:诗人凭栏远眺,“贪看”一队白鹭在秋浦上飞翔,视线久久地追随着白鹭移动,故而有“横”的感觉。若用“飞”或“翔”,则见不出诗人久眺的身影。更妙的是,白鹭“横”于秋浦之上,化动为静。这种“静态”完全是诗人的主观感受,它既与人们观察展现于开阔背景上的运动时所获得的感受一致,暗示出秋浦水天一色,空寥清旷;同时,也是诗人心境之“静”的外现。最后一句用一个“没”字写晚潮,虽然是动态,却也是无声无息,令人不觉其“动”。正是在这至宁至静的境界中,时光悄然消逝,晚潮悄然而退,只有一片青葱的树林映着最后一抹斜辉。而从诗人倚轩凝然不动的身影中,表现出深切的寂寞和一丝莫明的惆怅。

这首七绝抒写羁旅思乡的愁怀,诗中以景写趣,韵调清雅悠闲,意趣隽永。虽写悲伤之怀,却不流于颓唐委顿;画面疏朗,笔力雄放。前人称苏轼诗“清雄”,这首诗即是。

寂历帘栊深夜明,睡回清梦戍墙铃。

狂风送雨已何处?淡月笼云犹未醒。

早有秋声随堕叶,独将凉意伴流萤。

明朝准拟南轩望,洗出庐山万丈青。

【赏析】这首诗写秋夜雨霁的清静景色,表现出爽快的精神境界。一般都因宋玉有“悲哉秋之为气也”之句,而发悲秋之感;但也有反其意而用之的,如李白诗中称“秋兴逸”,刘禹锡说“胜春朝”。《霁夜》表现清爽的心境,也是一种逸兴。

“霁夜”,这里是指雨霁之夜。但是,为了更好地创造意境,不仅将时间延展了,而且将顺序交叉着。最先触发作者诗情的,是闯入梦境的墙上响铃。然而诗的开头却先写从帘栊透入室内的明亮夜色。即先写醒后所见,次句再写梦醒。看夜色在前,而梦觉在后,这是一种倒叙;颔联出句又先写雨霁前风雨交加的情景,然后再写眼前“淡月笼云”的景色,又是一种回叙;颈联仍先写雨前秋风扫落叶,再写雨霁萤火横飞,仍然是回叙;末联由夜推想到朝,悬想经过雨洗之后的庐山,必然是苍翠欲滴。诗境不限于雨霁,而是回叙霁前的风雨和推想第二日的山色。这种时间的交叉和延展,不仅避免了平直,而且扩大了容量。

清爽的秋兴是通过秋夜景物的描写来表现的。诗的核心是一个“清”字,“清兴”融化在在“清景”之中。这清景,就是秋月、秋声、秋叶和秋萤。古人说,“秋风清,秋月明”,清风明月是秋夜的富于特征性的景色;秋叶飘落伴随着秋声,再加上闪闪发亮的点点流萤,更为秋夜增添了清凉之意。描写这种清秋之景,诗人采用了对比映衬的手法,比起一般的景物点染,其艺术效果要强得多。诉诸视觉的朦胧月色,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尤其显得“寂历”,接着以诉诸听觉的“戍墙铃”的清冷之声与之映衬,即所谓静中有动,动中有静,这便更显得清寂。在提起“狂风送雨已何处”时,暗示读者,雨霁之前有一阵狂风暴雨。这狂风暴雨和诗人眼前清寂的霁夜,恰又构成鲜明的对比。这便加强了雨过天晴的切身感受。秋声是听出来的,堕叶也是听出来的,在夜里,落叶不是肉眼观察到的。这里用秋声堕叶的听觉动态和月夜飞萤的视觉动态交相辉映,对于引动清秋逸兴,也很有艺术效果。总之,用对比映衬手法描写秋夜景色,从而很好地表现出清秋逸兴,也是这首诗的一个重要特色。

诗歌阅读资料之宋诗(七)

佳节清明桃李笑,野田荒芜自生愁。

雷惊天地龙蛇蛰,雨足郊原草木柔。

人乞祭余骄妾妇,士甘焚死不公候。

贤愚千载知谁是,满眼蓬蒿共一丘。

【注释】“人乞祭余骄妾妇”用的是《孟子》中的一个寓言,讲的是齐人在坟墓前乞求祭品充饥,反而在其妻妾面前夸耀有富人请他喝酒。“士甘焚死不公候”用的是春秋时的一个典故。志士介子推不贪公侯富贵,宁可被火焚死也不下山做官。

【赏析】此诗作于诗人被贬宜州期间。这是诗人触景生情之作,通篇运用对比手法,抒发了人生无常的慨叹。首联以清明节时桃李欢笑与荒冢生愁构成对比,流露出对世事无情的叹息。二联笔锋一转,展现了自然界万物复苏的景象,与后面两联的满眼蓬蒿荒丘构成强烈对比。由清明扫墓想到齐人乞食,由寒食禁烟想到介子推焚死,不论贤愚,到头来都是一抔黄土。诗人看到大自然的一片生机,想到的却是人世间不可逃脱的死亡的命运,表达了一种消极虚无的思想,悲凉的情绪缠绕于诗行间。这与诗人一生政治上的坎坷以及他所受的禅宗思想的浓厚影响是分不开的。但作品体现了作者的人生价值取向,鞭挞了人生丑恶,看似消极,实则愤激。这不是一首缅怀过往祭奠死者的诗,这是一首借“清明”之题抒写生者人生观的诗。作者对人生的思考起于眼见之景、联想之人,思考得出的结论虽然不够乐观,但就看似不够乐观的感慨背后,流溢着诗人无限的愤懑之情。

首联出句点题——“佳节清明”,似无新意;继而写景,“桃李”春风“野田荒垅”,意象格调迥异,再对举喜“笑”和悲“愁”,意境顿出。突兀的情感,鲜明的对比,读来令人悚然。“清明”对于“桃李”来说,自是“佳节”,因为向前看有一大番好的前程,即便是眼下,也绽尽春光,引领季节的舞台,缘何不“笑”呢?只是这“笑”越张扬,越能对比出下句的悲凉。“野田荒垅”似乎更适合于“清明”这个节日本身。累累埋骨,处处荒冢,忠奸贤愚冤怨节烈,统归于黄土,怎会不“生愁”呢?大地无言,只能却披衰败荒芜的外衣,由诗人、世人解读它的哀伤。首联起笔写景,淡定散阔,别有境界;感情平抑内敛,为下文的议论人生蓄势张本。

颔联紧承前文,写清明时节的“雷”“雨”:雷声惊天动地,蛰居的动物苏醒过来;雨量充足,郊田原野草木萌发柔嫩葱茏,一派勃勃生机。这是自然界的物态。它给人以希望,它启迪人思考——生的姿态。于是就有了颈联的两个典故,两种活法。“人乞祭余骄妾妇”说的是古代那个专靠到坟茔地里乞讨人家祭祀剩下的供品以饱食终日且炫耀于妻妾的人,“士甘焚死不公侯”说的是拒官隐居虽被烧死亦不甘心妥协于社会的正直之士。一样人生,两种境界,不置可否的对比中,暗含着诗人对介之推高蹈品格的肯定与赞扬。

尾联生发疑问:蓬蒿荒丘,遗骨一土,千载万世,谁知谁是贤愚?即便是活在当下,谁又辨贤愚?“知谁是”的反问中,浸透着诗人的满腔愤懑;以景做结的末句里有悟透生死的通达。这种通达,是贬谪失意的心灰意懒,是不满现实的讽刺反击,是坚守人格操守的格格不入。

总之,此《清明》即事感怀,用对比的景引出对比的人生,感悟生死,在看似消极的结论中,满含无限的愤懑之情。

《秋怀二首(其一)》黄庭坚

秋阴细细压茅堂,吟虫啾啾昨夜凉。

雨开芭蕉新闲旧,风撼篔簹宫应商。

砧声已急不可缓,檐景既短难为长。

狐裘断缝弃墙角,岂念晏岁多繁霜。

《秋怀二首(其二)》黄庭坚

茅堂索索秋风发,行遶空庭紫苔滑。

蛙号池上晚来雨,鹊转南枝夜深月。

翻手覆手不可期,一死一生交道绝。

湖水无端浸白云,故人书断孤鸿没。

【赏析】作此组诗时作者任职于国子监。国子监职务清闲,作者能读书自遣。他当时还未卷入新旧党斗争,处境比较单纯,所以诗篇虽带有感慨,但在他的作品中情调还是比较闲淡的,不像后来的作品那样有着更多的郁勃不平之气。

第一首,前六句写“秋”,后两句写怀。起句“秋阴细细压茅堂”,写秋阴透入屋里。“细细”二字,既蒙上“秋阴”,表示其不浓;又作下面“压”的状语,表示不断沁透,用字细微。“压”字称得上是“诗眼”,“细”而能“压”,颇出奇,是积渐的力量,有此一字,全句显得雄健。次句“吟虫啾啾昨夜凉”,写虫声。着“昨夜”二字,表明诗所写的是翌日的白天;“凉”字与下句“雨”字照应。第三句“雨开芭蕉新间旧”;写雨后芭薰的开放。“新间旧”,新叶与旧叶相间,可见观物之细。第四句“风撼筼筜宫应商”,写风吹竹声作响。筼筜,竹名;“撼”,指风力大,摇动出声;“宫”、“商”都是五音之一,以之写竹声,表现其有音乐性,可见作者体察事物之美。第五六句:“砧声已急不可缓,檐景既短难为长。”古代妇女,多在秋天捣洗新布,替家人做御寒的衣服,故捣衣的“石砧”的声音四起,便是秋天到来的象征;秋天日短,故屋檐外日影(景即影)不长。砧声到了“急不可缓”,便是秋意已深,寒衣应该赶制了。第七八句:“狐裘断缝弃墙角,岂念晏岁多繁霜!”承上“砧声”而来。户外捣衣声急,触动作者想到寒衣问题。他想起来却是裘破无人缝补,这一是作客在外,一是为官清贫,四字意含两层。“弃墙角”,不自收拾,接以不念岁晚(岁晏)严霜多,难以对付,更见缺少谋虑。这两句写意态的颓唐,但却是作者曲述自己心情的洒脱,因为在作者的心目中,所谓“达者”对待未来之事,是不应该戚戚于怀,多作预先的谋虑的。这两句是写“怀”。诗篇写秋是每联一句写景,一句写声,幽美中带点凄清,渐渐从不相干处写到切身之事;写怀又把切身的事排开,用达观的态度对待它,使人觉得作者所关心的倒是那些不相干的景物和天然的声籁,凄清之感又在洒脱的情趣中冲淡了。

第二首,前四句写“秋”,后四句写“怀”。起两句:“茅堂索索秋风发,行绕空庭紫苔滑。”仍写秋风及雨后。“苔滑”,是雨后情况,它和“空”字结合,表现室中空寂,门庭行人很少,也即表现作者官冷孤居、过着寂寥的落寞生涯。第三四句:“蛙号池上晚来雨,鹊转南枝夜深月。”上句写雨再来,承接组诗中的第一首,表现出雨是连日不断,时间又从白天转到夜里;下句用曹操《短歌行》“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绕树三匝,何枝可依”的诗意来写景。雨多池涨,兼以天冷,故蛙声虽多,是“号”而不是“鸣”,声带凄紧,不像夏天那样热闹有趣;雨余淡月照着树上的寒鹊,因栖息不安而转枝。这四句也是每联中一句写声,一句写景,凄清的气氛比组诗第一首更浓,但还是淡淡写来,不动激情。第五六句:“翻手覆手不可期,一死一生交道绝。”感慨世上交情淡薄,不易信赖。第七八句:“湖水无端浸白云,故人书断孤鸿没。”写得细微含蓄。从凄清、孤寂的处境中引起对友谊的渴求,首先感到的是世上真挚友谊的难得;这种情境又使作者更感到少数志同道合的“故人”的友谊的可贵,但这些“故人”又远隔他乡,不但无法相对倾谈,而且连代为传书的鸿雁的影子都看不到。四句中包含着复杂的思想感情的转折起伏,却写得若断若续,脉络不露,使人只能于言外得之;“湖水浸白云”,插以“无端”二字,便是埋怨它只浸云影而不能照出传书的鸿影,诗句就由写景化为抒情,做到寓情于景。前诗写怀,归于轻视物质上的困难,归于洒脱,兼具理趣和深情;这首诗写怀,归于重视别离中的友谊,归于绵邈,兼具理趣和深情。

诗歌阅读资料之宋诗(八)

经雨清蝉得意鸣,征尘断处见归程。

病来把酒不知厌,梦后倚楼无限情。

鸦带斜阳投古刹,草将野色入荒城。

故园又负黄华约,但觉秋风发上生。

【赏析】快哉亭建于熙宁()末期,由苏轼命名。贺铸自出任徐州宝丰监(管钱的官)一职以来,曾多次登临此亭,赋诗抒怀。这首诗便是其中的一首。

诗一开首以雨后蝉呜起兴。秋高气爽,雨过天晴,再加病愈登亭,十分畅快。连枝上的蝉也仿佛有所领略而在欢快地鸣叫。“得意”二字,既写出了蝉鸣的神态,又微露了诗人的歆羡之情:蝉之踌躇满志,正是因为它既得时、又得地。言下已隐含人不如蝉的况味。二句由“听”转向“见”:秋雨新洗,值此黄昏之际,行人渐少,尘土不扬,那通往故乡的道路显得分外清晰。这一句在眺望中透露出诗人的心事:怀乡情重,思归心切,不曾有一日忘怀。平日里世事纷扰,或可抑制一时,一旦除去世务的羁绊,那潜在的意念又会立即浮现。当此病后偷闲、偶尔登临送目之际,思归之念便又油然而起。

三四两句极写归思之深、之切。“病来”,指病愈之后。病后的频频把盏,不是为消渴解馋,实因乡愁太深、太重,挥之不去,斥之又来,不得不借助酒力排遣。这里字面上只写了病后,却透露出病前和病中的消息。病前早已借酒浇愁,病中被迫停饮;仿佛欠了的债要加倍偿还,故病后愈是贪杯,愈可见病中难以消停的情状。可见使诗人最受煎熬的是怀乡病,所饮之酒,实在是满含辛酸强咽下的苦酒。百病之中,唯心病难治。清醒时固然为其所苦,即在睡梦中也不曾解脱。这里字面上只写了梦后,实则暗示出曾有无数次的思乡梦。梦中可以千里回乡,则梦醒后愈是归思难忍。这天长日久郁积的乡愁,这梦中犹且萦绕的归思,俱化为一含情凝睇之人,呼之欲出。至此,诗人的登临之意,已神气毕现了。

下两句又从忆想回到现实。鸦投古刹,是黄昏时万物栖息的典型景象;而落日斜晖,又隐隐约约透露出诗人“时不我与”的迟暮之感。天色向暮,自然界的飞禽均有所托,而人的归宿却不知在何处。暮霭之中,唯见远去的道路渐渐隐没在一片凄迷的草色之中。第六句系从白居易的诗句“远芳侵古道,晴翠接荒城”中化出,二者相同之处在于,都用行道上“更行更远还生”的草色喻示思念之殷切;不同之处则是白居易着眼于枯而复荣的春草,借喻别情之“满”、之盛;贺铸这里写的却是荣而复枯的秋草,其中暗寓失意之恨。诗人于怀乡思乡之中,又寄托了自己落拓不遇的身世之感,遂使全诗的思致更见深入、意蕴更见丰厚。一年一度的秋风,最能动人归兴,诗人此时滞留他乡,无计归去。眼见得梦想成空,徒然催人早生华发而已。“秋风发上生”几字,用语生新奇警,不落陈腐。这里不仅意指鬓发的斑白,而且秋风萧萧,又给人以冷的感觉。因此这一新奇的用语,也便暗示着作者凄冷的情怀。贺铸多病早衰,又因喜谈世事,每忤权贵,屡受排抑,悒郁难平。

这首诗在章法结构上颇具匠心。诗中写景和抒情的内容参差穿插,跌宕回旋,用笔极为灵动。如首三句用写景起兴之后,颔联忽然宕开去作一追叙,紧接着又用“梦后倚楼”一笔挽回。颈联再次写景,因为前几句已提供了一定的心理背景,故这里的景都具有了以物象作比喻的性质。末两句直抒胸臆,立一篇之警策。全诗以得意的蝉鸣兴起,又以作者落寞感伤的情怀作结,在鲜明的比照中突出了诗人既不得其时,又不得其所的深沉感概。

《吴松道中(其一)》晁补之

停舟傍河浒,四顾尽荒原。

日落狐鸣冢,天寒犬吠村。

系帆凌震泽,抢雨入盘门。

怅望夫差事,吴山閟楚魂。

《吴松道中(其二)》晁补之

晓路雨萧萧,江乡叶正飘。

天寒雁声急,岁晚客程遥。

鸟避征帆却,鱼惊荡桨跳。

孤舟宿何许?霜月系枫桥。

【注释】吴松:即“吴淞”,江名,太湖最大的支流。浒:水边。震泽:太湖的古称。盘门:苏州城西南门名,是迄今仅存的古代水陆城门,始建于前514年(春秋吴王阖闾元年)伍子胥筑城时。閟(bì):掩蔽。

【赏析】这两首诗是诗人行船在吴淞江上时所写。诗中的“天寒”、“叶飘”、“雁声急”、“岁晚”、“霜月”诸语,点明季节已是晚秋。

第一首写大雨泊舟。前面两联描写了泊舟所见之景。一个深秋的黄昏,诗人所乘之舟傍河(河浒)停泊。诗人站在船头,纵目四顾,发现周围是一片荒原世界。天寒、日落、荒原,不见人迹,唯闻狐狸在坟墓旁鸣叫着;不时从远处村庄传来阵阵犬吠声。诗人泊舟如此荒野之地的原因,下面一联就有交代,原来乌云密布,大雨将临,所以要赶紧靠岸,准备寻个地方避雨。第五句带出泊舟地点,是在太湖之上。两句说,停船靠岸时,诗人犹在饶有兴致地四面瞻望,这会儿,眼看大雨马上要倾盆而下,着了慌,赶忙帮助船家系住帆,争在雨前奔入盘门。徘徊在盘门中,观看着这并列的水陆两门,诗人想起了当初建此盘门的伍子胥,因此尾联便转入怀古。吴山,坐落在杭州西湖东南面,春秋时为吴国南界,故名。又因吴国大夫伍子胥以忠谏死,浮尸江中,吴人怜之,立祠山上,所以又称“青山”。楚魂,在古代诗歌中常含有追吊古代楚人之意,然而所指则随所咏而异,这里则指伍子胥,他原是楚人,因父伍奢(楚国大夫)为楚平王所杀,故离楚入吴。阖闾之子夫差重用伍子胥大败越兵,雪了勾践杀父之恨。可是此后夫差非但不听伍子胥的忠谏,允许越国求和并北上伐齐,还赐剑命伍子胥自杀,以至最后国灭身亡。诗人因此想到,夫差固然咎由自取,而可惜的是伍子胥的忠魂,到后来还依恋着吴山。对忠臣的死于非命,诗人表露了他的深沉怅惋之情。

第二首写泊舟后第二天的行程。前三联描写了由盘门到枫桥的一路景色,兼及诗人自己的心情。天刚破晓,船又启航。头天傍晚下了一场大雨,这一天清晨依旧是秋雨霏霏,兼以风声萧萧,江南水乡便满天飘舞着木叶。深秋天寒,时时听到空中大雁,鸣声惶急,向着南方飞去而无留意。诗人不由得又低头思量自己:“大雁急急归去,顷刻使能回到南方,可我自己呢?一年将尽,旅程却还遥远着呢。”为了排遣乡思,诗人便留心观看船的四周,发现了两个极有意思的景象,其一是“鸟避征帆却”:他所乘坐的这艘远行之船,在湖面上一摇一晃地前进着,水鸟们“啾啾”鸣叫着随在后面,有时船身猛一倒退,鸟儿们便急急地避了开去;其二是“鱼惊荡桨跳”:鱼儿们聚游在船的两侧,船家一起一落地摇动着双桨,偶尔声音响了一些,便惊得鱼儿慌不迭地散了开去。看着有趣,不知不觉间,夜已来临,尾联便写夜宿枫桥。天既已黑尽,诗人便盘算着:今夜,这艘孤舟该宿于何处(何许)呢?放眼望去,一轮霜月下,他看见了那久负盛名的枫桥。南宋诗人范成大编纂的《吴郡志》说,枫桥“自古有名,南北客经由未有不憩此桥而题咏者”。因此,诗人一见到枫桥,便兴致勃勃地嘱咐船家将船系在桥下,决定这天晚上夜宿于此处,以一抒幽思。

诗歌阅读资料之宋诗(九)

山雨萧萧作快晴,郊园物物作清明。

花如解语迎人笑,草不知名随意生。

晚节渐于春事懒,病躯却怕酒壶倾。

睡余苦忆旧交友,应在日边听流莺。

【赏析】这是一首出色的怀念友人的诗歌。诗人以曲折起伏的笔致,歌咏真诚的友谊在生活中的崇高地位。“山雨萧萧作快晴,郊园物物近清明。”时值清明,雨后放晴,不仅写出了春天气候的倏忽多变,而且从春天轻柔的雨声中,写出了盎然春意。这两句先写雨,再点明时序,曲折有致,波澜顿生。如果两句位置互换,那就语气平直,一览无余了。“花如解语迎人笑,草不知名随意生。”次联上承首联,把盎然春意具体刻画出来了。诗人采用拟人法,既写出一派明媚景象、蓬勃生机;又写出人们的欢愉心情。但不可轻轻放过“花如解语”这四个字。这不是俗草闲花,而是流光隘彩的天香国色。五代王仁裕在《开元天宝遗事》一书中记载:“明皇秋八月,太液池有千叶白莲数枝盛开。帝与贵戚宴赏焉,左右皆叹羡久之。帝指贵妃,示于左右曰:‘争如我解语花?’”诗人活用此典,从借指人化为实指花,创造出新的意境。无边春草,新绿欲滴,放眼花卉,撩人欲醉,春天的气息十分浓郁。然而诗人之意并不在此。这只是为下文作一反衬。“晚节渐于春事懒,病躯却怕酒壶倾。”诗歌到此出现一大转折。尽管春天是如此妩媚动人,尽督人们为春天的到来而心情欢畅,但诗人却年事渐高,游兴阑珊,所以说“晚节渐于春事懒”。这句是从杜甫“晚节渐于诗律细”句变化而出。文人墨客,总是好赏花,喜饮酒。赏花既已无意,饮酒又为病体所禁。“却怕”二字,既是对病体的客观描述,又带无心饮酒的主观情感。心情的抑郁、颓唐,已得到具体说明。所以前面对春事越夸张、越强调,在这里就越突出心情的落寞、消沉,两者形成强烈对比。然而诗人眼前还不是一片灰色,他对人生还有着执着的企望、追求。这就是友谊。“睡余苦忆旧交友,应在日边听晓莺。”百事不乐,只思念友人,不是“长忆”而是“苦忆”,用字分量极重,表现了友情之深。“日边”,是个常用典故,指天子近旁或国都,表明所苦忆的友人秦髯是在。但此语与晓莺安排在一起,除了原来的含义外,又使人联想到日丽莺歌,既切合诗题“春日”,又构成明丽形象,意境大为丰富。一扫颈联的抑郁,给全诗带来了一抹亮色。诗人极写春色的美好,用来反衬自己心情之苦闷,又以心情之苦闷来反衬对友情的执着。两次反衬,突出了友谊的弥足珍贵,这就是诗人在结构安排上别具的匠心。

《夏日三首(其一)》张耒

长夏村墟风日清,檐牙燕雀已生成。

蝶衣晒粉花枝舞,蛛网添丝屋角晴。

落落疏帘邀月影,嘈嘈虚枕纳溪声。

久斑两鬓如霜雪,直欲樵渔过此生。

【赏析】本诗通过夏日午夜燕雀、蝴蝶、蜘蛛等意象的描写表现了诗人对清净、安宁生活的喜爱。抒发了诗人淡泊名利、厌恶世俗,想要归隐田园的情怀。

首联、颔联诗歌描写的是燕雀、蝴蝶、蜘蛛等的动景:夏日昼长,江村风日清丽,屋檐上栖息着许多小燕雀,羽翼都已长成;蝴蝶展翅停在午间的花枝上,在晴朗的天气里,蜘蛛在屋角悠然织网。这里诗人以燕雀、蝴蝶、蜘蛛等动景反衬乡村的清净。颈联描写月光照射在疏疏落落的帘子上,斜倚枕上,听着潺潺溪水声的景象,月影、溪水动静结合从侧面烘托了夏夜的清静。尾联直抒胸臆:久已花白的头发如今像霜雪一般白了,我现在只想做个樵夫或渔翁过完这一生,充分表达了诗人对隐居生活的满足,对乡间生活的由衷赞许。诗人喜欢这种悠闲的生活,希望到老能一直过着这种隐居生活,进而表达了诗人对繁华世界的反感,不与世间相争的高洁。全诗静中有动,动中有静。作者选取远离官场的农村夏日景象,通过写燕雀、蝶、蛛网的动来衬托出乡村生活的恬静,使得乡村生活生意盎然,充满情趣;乡村整体的闹,恰恰表明了他们的祥和,表现出农村的“风日清”;而农村的“风日清”正反衬出官场的污浊难耐。“落落疏帘邀月影,嘈嘈虚枕纳溪声”表达作者的心已经与大自然融为一体了,心已静极。全诗表现出诗人对月影、溪声的喜爱之情、清闲的心境以及归隐村野、终老乡间的愿望。

江上春风留客舟,无穷归思满东流。

与君尽日闲临水,贪看飞花忘却愁。

【赏析】江上春风挽留客人回家的船,对家的无限向往与归家的急切只能是随着一江春水向东流去。与友人一道整天临水观景,名满天下的武昌的柳絮飞花化解了我的思乡之情(乡愁)。这首绝句抒写江上行舟,途中遇风,阻滞武昌所引起的乡思和愁情。这首诗妙在以水喻情。“无穷归思满东流”,便是以水喻归思。这种手法是颇有艺术效果的。其独到处就是即景取喻。人在船上,船在江边,临流凝睇,取水为喻,显得十分自然贴切;这水不是虚指,而是眼前的实物,这种即景取喻,最易达到情景交融的境地。

其实,全诗更“惊人”的妙处还在于委宛曲折的抒情手法。一个人的心情,如果表现得太率直,则一览无遗,索然寡味;如果拐个弯,换个角度,欲擒故纵,欲抑故扬,便比较耐人咀嚼。这首绝句将诗人的心思和盘托出,却又盖上一层纱巾,让人去端详回味。明明是为风所阻,不得不停泊武昌,颇有迁怨于风之意,他却说“江上春风留客舟”,如同春风有意,殷勤劝留。实际是“阻”,却说“留”,这里是一折;明明是因被风所阻,无端惹了一怀愁绪,心烦意乱,他却说“与君尽日闲临水”。“君”是谁,诗人没有说,指船或者同船的友人均说得通。这无关大的主旨。重要的是“闲”字,诗人并没有那种闲情逸致来临流赋诗,这是实“愁”而说“闲”,这里又一折;明明是心中有无穷归思,有无尽乡愁,根本无心欣赏柳絮飞花,他却说“贪看飞花忘却愁”。固然,武昌柳是很有名的,古来诗人都喜欢吟咏,但是,诗人此时的漂泊之感,使他无心去欣赏武昌的花柳。无心而说“贪看”,这里再一折。一波三折,委曲尽情,意味深长。大凡故作宽解之语的人,都缘于不解之故。这首诗正是因不解而故作宽解语。

《柳州开元寺夏雨》吕本中

风雨潇潇似晚秋,鸦归门掩伴僧幽。

云深不见千岩秀,水涨初闻万壑流。

钟唤梦回空怅望,人传书至竟沉浮。

面如田字非吾相,莫羡班超封列侯。

【赏析】南宋初年,吕本中历经艰辛,长途跋涉,从北方流亡到柳州避乱,因有感而做此诗。这首诗的前四句写景,寓寄着飘零冷落之感。后四句抒情,笔墨委婉而情意深沉。诗篇开头从写景着笔,“风雨潇潇似晚秋,鸦归门掩伴僧幽。”展现出是人在夏天风雨交加的傍晚,于寺僧为伴的清幽情景。潇潇,风雨之声。这里“似晚秋”的“似”字,写出了诗人对夏日风雨有一种深秋萧瑟的感受。而下句紧接着写诗人归宿的清幽环境,呈现出山寺阗寂的境界。三四句写的是远景。由于运气弥漫,看不见重峦叠嶂的俊俏秀美的面貌,但是可以听到山水暴涨,万壑淙鸣的声响,这里静中有动,把群山起伏的气势写的流动有致,使人有如临其境,如闻其声之感。五六句由写景转入抒情。诗人卧宿寺院,几声清脆的晨钟声把它从睡梦中惊醒。“空怅惘”,即写诗人思想的美梦被钟声惊破而感到惆怅,又是写醒后盼望不到家书的失望意绪。“竟沉浮”,是说没有料到传书的人竟会把书信遗失,这是用殷洪乔不肯为人传书信的典故。末两句“面如田字非吾相,莫羡班超封列侯。”诗人用这两个典故,直抒自己流落异乡而抱负不得施展的无限感慨。“面如田字”是说脸型方正如田,在古代认为有富贵之相。第二个典故用班超封侯事。诗人在这里把两个故事连缀在一起,说自己没有封侯的形相,当然不是飞黄腾达的材料,也不羡慕这种显贵的官位。这是诗人“闻将相骤贵者”的激愤之语,也是在国事危难动荡之际,对那些做享富贵的将相表示不满,其中流露出伤时忧国的深沉情思。这首诗,以景起,以情结,写景开阔,抒情细腻,构成一副情景交融的生动画面。

诗歌阅读资料之宋诗(十)

簦笠相随走路歧,一春不换旧征衣。

雨行山崦黄泥坂,夜扣田家白板扉。

身在乱蛙声里睡,身从化蝶梦中归。

乡书十寄九不达,天北天南雁自飞。

【赏析】这首诗写诗人旅途夜宿农家的情景,抒发了羁旅乡愁之情。首联写旅途苦况,以“簦笠相随”极写孤独,以“路歧”极写行路难,又以“一春不换旧征衣”极写寒酸,一唱三叹,感慨深沉。颔联切入正题,以“雨”和“黄泥坂”进一步写行路难,而以“白板扉”反映出农家的贫困,从侧面写旅况凄凉困苦。因此,即使蛙声呱噪,诗人也很快就进入梦乡,并梦化蝴蝶。颈联可谓极尽飘泊无依,身世茫茫之致,旅夜情景逼真形象,旅途实情孤寂索寞,和谐地融合在一起。尾联抒发思乡之情,出句有“家书抵万金”的感慨,下句以景结情,富有无穷余味:传书鸿雁南来北去,却不能捎来一封家书;鸿雁南来北去皆有归宿,而自己却长年飘泊在外,有家难回。面对鸿雁,看看自己,不禁教人顿生迷茫怅惘之恨。

十月边头风色恶,官军身上衣裘薄。

押衣敕使来不来,夜长甲冷睡难着。

长安城中多热官,朱门日高未启关。

重重帏箔施屏山,中酒不知屏外寒。

【赏析】南宋政权局于东南一隅,先是受到金邦、后是受到蒙古政权的威胁,怎样巩固边防防止外来侵扰,是关系到国家存亡的重大问题,刘克庄这首诗是从一个侧面反映出当时边防情况。前四句写边疆的士卒生活。十月的边疆,气候恶劣,守边的兵士,却衣裘单薄。仅仅两句,就写出了十分反常的现象。“风色恶”,即使一般百姓,也已厚衣上身,而边防士卒却是衣单身寒。这就突出了问题的严重性。“押衣敕使来不来,夜长甲冷睡难着。”这两句把士卒的苦寒同押衣使联系起来了。押衣使迟迟不来,不仅士卒身受其苦,更重要的是造成了边防危机:军士衣冷难睡,一旦有了敌情,将何以应付?那么,押衣使又为何迟迟不来呢?诗人并不直接作答,反而描绘了另一种景象。诗的后四句描写京城大官的生活。长安是汉、唐旧都,往往用以代指京城,这里指南宋都城临安。那些京城高官,日上三竿,依然重门深锁,在层层的暖帘和屏风之内,高卧未起。他们酒醉饭饱,怎知道屋外的寒冷!表面看来,诗人只是把两种截然不同的先活情景并列在一起,作客观的描绘,不加任何评论。实际上,这种对比本身就包含着爱僧衰贬,显示着二者之间的内在联系。在具体描写中,诗人又注意了多方照应,比如,“热官”,就是有权势的大宫,著一“热”字,其气焰燕夭之状可见,与军士的“冷”适成对照。贵人的“朱门日高未启”和戍卒的“夜长甲冷难睡”则构成了更为鲜明的对照。一方面,是十月边头风色恶,身上衣裘薄;另一方面,则是中酒不知寒,芙蓉帐暖度春宵。这是以上层统治集团纸醉金迷之“乐”,来反衬边防戍卒之“苦”。诗人把强烈的感情,寓于形象描写之中,既显豁,又蕴藉。此外,达官贵人之所以能歌舞升平,全仗成卒的艰苦守边,而这些显贵们只知热衷功名利禄,对此是不会加以考虑的,即使是押送寒衣的例行公事,也迟迟不办。试问,一且大敌猝至,将如何抵御?那时,今日的热官只有沦为阶下囚,巨宅细软、歌儿舞姬,也只有成为他人的囊中物。这些,都是题外的话,留待读者去思索了。

一片能教一断肠,可堪平砌更堆墙。

飘如迁客来过岭,坠似骚人去赴湘。

乱点莓苔多莫数,偶沾衣袖久犹香。

东风谬掌花权柄,却忌孤高不主张。

【赏析】诗歌大意:每一片飘零的梅花都教人触目愁肠,更哪堪残缺的花瓣凋落如雪片,铺满了台阶又堆上了墙头呢?飘零的梅花就像匆匆过岭的迁客,坠落的梅花犹如不得已赴湘的骚人。那么多原来美好高洁的花朵,如今却沉沦泥土与莓苔为伍,然而偶然粘上衣袖的香气,还久久不去。啊,让东风执掌对百花的生杀予夺大权,真是差矣错矣,它忌妒梅花的孤高,对梅花任意摧残,根本不讲怜香惜玉。

宁宗嘉定年间,时任建阳(福建)令的刘克庄写了《落梅》一诗,这是他咏物寄情的上乘之作。当时南宋小朝廷偏安东南一隅,已处于风雨飘摇之中,而统治阶级的上层人物却过着纸醉金迷的生活。目睹此情此景,爱国忧民的诗人真是万分痛心。作者虽有一腔报国热情,却得不到统治者的重用,倍受排挤、迫害,于是诗人便将内心的悲愤和不满借“落梅”这一意象曲折地表达出来。 

首联的“一片能教一断肠,可堪平砌更堆墙”,描绘了一幅凄凉衰败的落梅景象,奠定了全诗凄怆忧愤的基调。每一片落梅都使诗人触目愁肠,更何况那如雪花般飘落下来的铺满台阶又堆上了墙头的落梅呢?面对如此凄凉的景象,自然引起诗人对社会、人生的思考。

颔联进一步刻画落梅:“飘如迁客来过岭,坠似骚人去赴湘。”这两句对仗工整,化用典故,寓意深刻。两句诗不仅生动描绘了落梅凋谢飘零、随风四散的凄惨景象,而且高度概括了历史上无数“迁客”、“骚人”的坎坷一生。“飘如迁客来过岭”中的“过岭”,越过五岭,指到达今广东一带,暗喻韩愈被贬谪潮州的故事。“坠似骚人去赴湘”中的“湘”,指湘江流域,今湖南一带,暗用屈原失宠被逐,投汨罗江而死的故事。然而,这里的“迁客”、“骚人”不仅指屈原、韩愈,而且泛指历史上一切仕途坎坷的有志之士。诗人一笔双写,不仅用“迁客”、“骚人”的迁谪放逐来比喻“落梅”,且用梅花的高洁品格来赞美“迁客”、“骚人”。

颈联写落梅的最后结局:“乱点莓苔多莫数,偶粘衣袖久犹香。”这两句与陆游的《卜算子·咏梅》中的“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有异曲同工之妙。落梅虽零落成泥,但香气经久不灭。诗人在此表面是赞美梅花,实际上是对那些遭迁谪放逐但是仍坚守志节的“迁客”、“骚人”的赞颂,用笔委婉,言近旨远。

上三联重在写景,景中寓情。尾联在此基础上展开议论,是全篇的点睛之笔。“东风谬掌花权柄,却忌孤高不主张。”这两句看似指“东风”胡乱使用对百花生杀予夺的权力,即不怜香惜玉。实际上,“东风”者,指控的是执掌权柄者,诗人用暗讽的笔触巧妙而又曲折地把矛头指向历史和现实中的一切嫉贤妒能、打击人才的当权者。

《落梅》通篇不着一个“梅”字,却不仅刻画出梅花的品格和遭际,而且通过对落梅哀婉缠绵的吟叹,处处透露出诗人的心迹情感。同时,也高度概括了历史上无数“迁客”“骚人”颠沛流离的不幸,更道出了当时广大文士抑塞不平的心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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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目:以林逋《山园小梅》、欧阳修《戏答元珍》、梅尧臣《鲁山山行》为例分析宋诗平淡风格形成以及以文为诗的脱唐现象思考。

总述:平淡美可以说是宋代诗学的主流思想,处于宋代时序的重心位置。平淡美之追求,发端于梅尧臣,成熟于苏轼、黄庭坚。平淡并非平庸浅俗,而是要求“意新语工,得前人未道者”,“状难写之景如在目前,含不尽之意见于言外” (出自《六一诗话》),指一种炉火纯青的艺术境界,一种超越了雕润绮丽的老成风格。 “平淡”作为宋诗学的重要审美理想,在宋代不仅在观念形态上得到重视,而且在实践上也得到了充分的体现。唐诗的美学风范是以风丰华情韵为特征,而宋诗以平淡为美学追求,显然是对唐诗的深刻变革,这也是宋代诗人求新求变的终极目标。

适与野情惬,千山高复低。

好峰随处改,幽径独行迷。

霜落熊升树,林空鹿饮溪。

人家在何许?云外一声鸡。

知人论世,梅尧臣在艺术风格上提出平淡论,在《林和靖先生诗集序》一文中写道:“其顺物玩情之为诗,则平淡邃美,读之令人忘百事也。其辞主乎静正,不主乎刺讥,然后知趣尚博远寄适于诗尔。”又云:“作诗无古今,唯造平淡难。”(《读邵不疑学士诗卷》)“平淡”是梅所极力追求的艺术境界。所谓“平淡”,并不意味着平庸和浅易;恰恰相反,他是主张以极其朴素的语言和高度的写作技巧,表现出作品的内容。

意新语工概述:“自古逢秋悲寂寥”,但诗人摆脱了传统的“悲秋”主题敏锐地捕捉到山间秋景独有的一面,以清疏之笔写晚秋山间的宁静恬淡之美,表达了热爱大自然的“野情”。首联使用倒装句,起得突兀;尾联收之以问句结得蓄籍,云外一声鸡,给人以无限的想象,中间两联属对精工而又洒脱,“改”“迷”“升”“饮”用得贴切精当,让人玩味不已,以动写静,可谓“状难写之景如在目前,含不尽之意见于言外”。

(1)首联“适与野情惬,千山高复低”,诗人初到鲁山,便发出一声兴奋的呼喊—果然能满足我喜爱山野大自然景色的情趣,连绵的山峰高高低低皆由自然,这与我那不受拘束的野情真是一拍即合,诗人用一个倒装句把不可抑制的喜悦之情表达出来,此句写景写情,浑然一体,也定下了全诗欣喜的感情基调。

(2)颔联“好峰随处改,幽径独行迷”,随着诗人的脚步不断呈现在诗人面前,即使同一座山峰,因为视觉的不同,也如魔术师一样不断变换着自己的美貌,真是“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给人以无限的新意和美感,可见这一个“改”字妙用。诗人独行,品味着那迷人的风光,不知不觉迷路了,这一个“迷”字用的极佳,达到一箭双雕的效果,由迷恋风光到迷路,既说明风景之美,又说明诗人游兴之浓,是诗人野情的自然体现。

(3)颈联“霜落熊升树,林空鹿饮溪”,迷路的诗人来到人迹罕至的大山深处,看到了一幅动物和大自然和谐相处的优美画面,因“霜落”而“林空”,深秋的季节,枝上无叶,林中视野无碍,显得空明清爽,只见狗熊轻松悠闲地爬到树上嬉戏玩耍,温和可爱的鹿儿静静地在临溪饮水,丝毫没有被作者这个不速之客所惊扰,一切都显得那么静谧恬然、和谐优美。

(4)尾联“人家在何许?云外一声鸡。”耐人寻味,这是虚景,给人以无穷的想象:这是怎样的人家?这大山深处还藏着多少美景?……

众芳摇落独暄妍,占尽风情向小园。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霜禽欲下先偷眼,粉蝶如知合断魂。

幸有微吟可相狎,不须檀板共金樽。

知人论世,林逋一生没有做过官,住在西湖孤山,没有妻子儿女,和梅花、仙鹤作伴,称为“梅妻鹤子”,善于运用一种细腻小巧的手法来描写清苦而又幽静的隐居生活,表现远俗闲适的情趣。这首诗起笔就写出梅花独占风骚,不同凡响,一个“独”字和一个“尽”字充分表现了梅花独特的生活环境、不同凡响的性格和那引人入胜的风韵。用百花的凋零来烘托梅花的凌寒独放。“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这两句话就把倒映在清浅水中的梅花,疏朗淡雅、错落有致的身影,表现得淋漓尽致,传神地勾勒出梅花的姿态和风韵,更有尾联两句“幸有微吟可相狎,不须檀板共金樽。”,在平淡之中却表现了梅花高洁的品格。颈联诗人烘云托月,通过对霜禽的神态动作心理的刻画,极力渲染梅花的高洁风韵。霜禽也被梅花吸引,意欲在枝头嬉戏,一个“偷”字活灵活现地刻画出霜禽小心谨慎的神态和心理,机灵可爱的小生命对梅花充满爱怜,多么富有人情味,她的出现使梅花更加勃勃生机,增添了诗的情感美和画意美,作者是把梅当作主体,诗人的感情是通过议论、叙述、拟人等手法隐曲地体现在咏梅之中,可谓精心锤炼而无人为痕迹,即是“平淡”其表,“邃美”其里。

春风疑不到天涯,二月山城未见花。

残雪压枝犹有橘,冻雷惊笋欲抽芽。

夜闻归雁生乡思,病入新年感物华。

曾是洛阳花下客,野芳虽晚不须嗟。

欧阳修的诗歌受韩愈影响较大,主要体现在散文手法和以议论入诗,而且将议论与叙事、抒情融为一体, 风格平易流丽。诗的首联“春风疑不到天涯,二月山城未见花”,破“早春”之题:夷陵小城,地处偏远,山重水满,虽然已是二月,却依然春风难到,百花未开。既叙写了作诗的时间、地点和山城早春的气象,又抒发了自己山居寂寞的情怀。开头二句起得超妙,欧阳修自己也颇为自得,他曾说:“若无下句,则上句不见佳处。并读之,便觉精神顿出。”

“冻雷惊笋欲抽芽”,蛰虫是动物,有知觉,在冬眠中被春雷所惊醒,作者借此状写春笋,以一个“欲”字赋予竹笋以知觉,以地下竹笋正欲抽芽之态,生动形象地把一般人尚未觉察到的“早春”描绘出来。因此“冻雷惊笋欲抽芽”句可算是“状难写之景如在目前”的妙笔。

一、宋代是一个充满了论辩性的理性时代。积贫积弱的国家形势,形成了宋朝议论化的时代氛围。运用议论方式,恰当地表达了宋人心灵中“尚理”的审美内涵。

二、诗歌适应理性化时代的需要,转向议论化的创作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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