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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楚源第一次看见夏梦莹的时候,就被这个漂亮清纯的女孩迷住了。

    夏梦莹那媚眼晶亮的双眸,走起路来忽闪忽闪的酥胸,还有那丰腴圆润的翘臀都令他浮想联翩,心里驿动着一股莫名的情愫。

    刚刚二十多岁钟楚源是一个潇洒英俊的小伙子,大学毕业后就留校任教了。刚刚毕业,就有了理想的工作,钟楚源真的是春风得意、豪情满怀,对生活和未来充满了热情和向往。

    这不!学校里组织科考队,准备到神农架对野人进行科学考察,作为生物系毕业的高材生,钟楚源第一个报了名,成了科考队的骨干成员。

    科考队几经转辗,终于在神农架的一个小学校里面驻扎下来,并把这个小学校作为了他们的大本营。已经是暑假了,小学校里面没有多少人,只有几个值班的老师。科考队的到来给寂静的小学校带来了几分喧闹。

    在校值班的小学女老师夏梦莹,像一朵花一样出现在大家面前,负责接待科考队,她跑前跑后地安排着,热情的笑脸感动了每一个科考队的队员。

    夏梦莹虽然只是个小学老师,但神农架的山水却孕育了她的温婉与美丽,赋予了她一付风姿绰约的身姿,那凝白如雪的肌肤,媚眼晶亮的双眸显得是那么恬美迷人。几年的师专生活,不仅让她学到了更多的知识,而且,使她从内在的潜质和外在的气质上都有了一种超凡脱俗的蜕变,完全看不出一个山里姑娘的影子。

    年轻的钟楚源第一眼见到夏梦莹的时候,就有一种说不出的激动。

    虽然,他是一个大学毕业的高材生,现在又是一个前途无量的大学老师,但他心里一点也没有小看眼前这个漂亮的小学女老师。

    在夏梦莹忙前忙后的时候,钟楚源热情地跟在她身边帮忙打理着。一双俊眸淡薄的眼睛,始终离不开夏梦莹美丽的身影。

    夏梦莹穿着一件窄小的短袖衫,露着纤细而雪白的臂膀,特别是那一对仿佛时刻都会挣脱束缚的酥胸,总是那么迷人地高耸着,在微微敞开的衣领口显露着一丝细嫩迷人的沟壑。惹得钟楚源热血,心跳加速。

    一直到所有的科考队成员都安顿好了,钟楚源才在教室旁的走廊里面,有机会握住了夏梦莹柔婉的手,他有一些激动地说:“谢谢你!太谢谢你们了!”

    夏梦莹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说:“这么客气干嘛!不用谢,你们能到这里来,我们应该热烈欢迎!这些都是我们应该做的,就怕招待不周,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哦!”

    钟楚源迟疑了半天,不好意思地说:“忙了半天,还没有请教老师你尊姓大名呢?”

    “哈哈,你太客气了,我叫夏梦莹,你们就叫我小夏吧!”夏梦莹笑着回答。

    “哦!小夏老师,真的谢谢你了!我们一来就让你忙了半天,真的是太感谢了!”钟楚源再一次握着夏梦莹的手说

    夏梦莹大方地说:“真的不用谢,我好高兴认识大家!”

    “谢谢!谢谢!”钟楚源一时也不知道再说什么了,只有不停地摇着夏梦莹的手表示着感谢,好半天才松开夏梦莹那双白皙柔嫩的手。

    夏梦莹大方得体地抬起手,一边向钟楚源打着手势,一边说:“那就再见了!”

    钟楚源恋恋不舍地看着夏梦莹离去的身影,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扭动的美臀,直到夏梦莹走远了,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科考队有七八个成员,有德高望重的老教授刘洪山,还有和钟楚源一样刚刚参加工作不久的毕业生。

    席慕楚和夏丹就是和钟楚源一样的毕业生,也是钟楚源最要好的朋友,只是他们比钟楚源早一年毕业。有这两个好朋友一同参加了科考队,钟楚源感到特别高兴。

    席慕楚和夏丹是一对恋人,当钟楚源在外面忙的时候,他们俩已经把钟楚源和席慕楚的铺盖都准备好了,当钟楚源走进来的时候,席慕楚和夏丹就和他开起了玩笑。

    “钟大才子,你是不是看上那个小老师了啊?”夏丹调皮的说,“看你那个样子哦,也不怕我这个美女吃醋!”

    “你吃什么醋啊?”钟楚源也调皮地和夏丹说笑起来,“有席慕楚在你身边,就是给你个王子你也不会动心了!”

    “别说我了,说实话,那个小老师真的是太漂亮,太迷人了!我问问你,那个小老师她姓什么啊?”夏丹一连串地说,“我们一来,这个小老师就一口一声地欢迎欢迎,也没有自我介绍一下。”

    “我骗你干嘛!她真的也姓夏,叫夏梦莹,你们还是姐妹呢!”钟楚源认真地说,“不信你自己去问问。”

    “真这么巧啊?那我可要好好地去看看她了!”夏丹有一些兴奋,站起来说,“你们俩休息,我去看看小夏老师!”

    一直在旁边微笑着听他们俩说笑的席慕楚说:“去吧!去吧!快去认个姐姐啊,或者是妹妹的哟?

    夏丹忽闪着眼睛说:“怎么?你还有什么想法啊?她肯定是我妹。不过没有你什么份哦!人家钟楚源可是盯着在的哟!”夏丹一边说,一边咯咯地笑着走了。

    钟楚源掏出烟来,丢给席慕楚一支,两个人分别点上,各自坐在床边抽起来。一边抽着烟一边聊着天。不一会,夏丹和夏梦莹说说笑笑的来叫他们俩去吃饭了。

    两个美女往门口一站,房间里顿时春色弥漫,蓬荜生辉,细细一看两个美女还真像一对姐妹。

    钟楚源看见夏丹带夏梦莹来了,心里既欣喜又兴奋,随即调笑地说:“哇!真乃一对仙女下凡啊!慕楚兄,你看她们俩像不像一对姐妹啊?”

    席慕楚也迎合着说:“像!太像了!你我兄弟,她俩姐妹,真乃天作之合也!”

    “别在这里酸了!”夏丹用指头点着席慕楚的额头说,“我妹妹,小夏老师来请你们去吃饭了哦!”

    “两位老师,我们吃饭去吧!”夏梦莹不失矜持地说,“今天大家初来咋到,我们小学校简单地准备了一下,也不知道大家是不是吃得惯,你们奔波了一天了恐怕早就饿了吧?”

    “兄弟们!还愣在这里干什么啊?吃饭去啊!”在夏丹的招呼下,四个人一同走了出来,说说笑笑地向小学校的食堂走去,走廊里顿时响起了一阵欢笑。

    这一夜,钟楚源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夏梦莹青春靓丽的身影,甜美诱人的笑脸深深地吸引着他,仿佛在无意间不停地在撩拨着他这颗年轻的心。还有那一对让人魂不守舍的酥胸,总是在眼前晃来晃去,令他如痴如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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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跌宕的群山被迷蒙的雨雾笼罩着,若隐若现,虚无缥缈。此时,村外坝坝头来了一支迎亲的队伍,刚满十五岁的姚晨惠今天就要出嫁了。与她同时举办婚事的还有自己十八岁的哥哥,说白了就是调换亲。吹吹打打的迎亲队伍转眼间就来到了姚家那道破败不堪的大门前,身材娇小的姚晨惠却哭天抢地,死活不依。母亲呲牙咧嘴地冲着她吼叫:“龟儿子,格老子硬是临上骄要变卦呀!不得行,哭啥子哭,再哭也莫得用,你不先出门,你哥子郎个办嘛。”

姚晨惠泪流满面朝着母亲嘶吼:“哪个同意嫁给他了嘛?再说我还恁个小,你们两老子硬是偏心那个死娃儿,要嫁人你个人嫁去,反正我不得嫁!”

母亲瞪眼道:“啥子?让我嫁啊?你个死妮子还好意思说出那种伤德的话,看来不打死你个死妮子,你还无法无天啦!”说着就操起门后的扫帚朝着姚晨惠抽打起来。姚晨惠气急败坏,居然一把扯住母亲的头发扭打在一处。顿时,院落里乱成了一锅粥!

乡亲们急忙前来拉架,父亲朝着姚晨惠瞪圆了眼睛喝斥:“这个龟女子硬是哈,不管郎个说,她毕竟是你的母亲啊,嗨!这日子硬是莫法过啰。”说着,他居然蹲到墙角哭天摸泪去了。

顿时,人们面面相鄂,叽叽喳喳,议论纷纷。

然而,姚晨惠最终还是被众人强迫推搡到了门外边。姚晨惠嚎叫着拼命挣扎着,如一头即将挨刀杀的猪,但无力回天,一切照常进行。

可想而知,就拿姚晨惠那倔强的性格来说,到了婆家里还有个好吗?她被一群汉子连推带搡地进了洞房,进去后,姚晨惠依旧哭天抢地,愤怒地朝着屋里那些破旧家具一通乱摔乱砸!她可能疯了,谁也阻挡不了。有人暗地里为姜家出了一个馊点子,不妨先把她五花大绑起来,与此同时,院子里继续笙乐唢呐齐鸣,婚礼虽然残缺不全,但依旧可以继续进行下去,不然啥都搞不成。

俗话说,强扭的瓜不甜。然而,不熟不甜照样能够度时光和生儿育女。

是夜,姚晨惠在劫难逃,遭遇了人生中第一次难以启齿的切肤之痛,之后便老实了许多。也是无路可逃,如一头又踢又蹦又尥蹶子的小毛驴被人套上了笼头缰绳,只能逆来顺受,听天由命了。后来,又仿佛中规中矩,一步一个脚印,从一个青涩的果子逐渐演变成了一个令人仰慕的美少妇。男人姜中德生性老实憨厚,他五短身材,鼻直口方,相貌周正。然而,性格却温顺的像一只老绵羊,经常被人欺负。他家田地里时常被邻居家侵占一小块或一小垅。自从姚晨惠嫁过来之后,首先对隔壁邻居家地里的树木进行修整和归拢,她手掂着砍刀爬到树上轮圆了砍刀修理起来。

此时,邻居王德竹老婆婆正巧路过此地,她昂着头朝着树上的姚晨惠搭讪:“姚女子,忙啥子嘛,爬恁个高做啥子?在树下随便搂上几把不就除脱了嘛。”

姚晨惠边砍着树枝边朝着王婆婆皮笑肉不笑道:“是王婆婆嗦,咱们两家可是邻居哈,你瞧你们家这些树枝叉叉硬是怪糟糟唻,尽往我们地里疯长,把田里的庄稼遮到起,一点点阳光都莫得。王婆婆,你说郎个办嘛?”

王婆婆是个见多识广的人,她微微一笑并不与她计较。再说她那块地里除了一些稀稀拉拉的油菜花,其余的只是乱蓬蓬的野草。平时,她压根就没把心事放在这片田地里。她男人死的早,只剩下一个女娃儿与自己相依为命,目前那女娃儿已出落成了一个水灵灵的大姑娘,早就远嫁他乡了,前几年女儿又随着她男人三狗子跑到新疆打工去了。从此后,家里面只剩下她这个无依无靠的孤寡老人。她手脚不勤,然而,脑筋却十分活络,能说会道,如巧嘴八哥。她喜欢为人牵线搭桥,算是个贪嘴吃的红媒娘。姚晨惠家里面的那件婚事以前可没少跑腿,没少费口舌。姚晨惠好像听说过此事,所以首先拿她开了刀!

王婆婆也清楚姚晨惠的心思,暗思忖;“这个死妮子,硬是恩将仇报哟。”但是,她却叼着那根长长的汗烟枪巴哒巴哒吸着,悠闲自在地傻笑着。

姚晨惠从树上跳了下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对王婆婆说:“婆婆,我这个人也不是不讲道理,更不是霸道不讲情面哈。你看看嘛,你家那些树枝条条硬是怪糟糟唻,尽往我们地头疯长,再说我们屋头那个肉头男人,只晓得……都好多年喽,他硬是莫得用,连放个屁的胆量都莫得。”

王婆婆从衣服口袋里面摸出来一把五香瓜子递给姚晨惠:“莫得事,砍,尽管砍。反正我又不指望坝坝头刨食吃,是不是啊姚女子?其实吧,那些个事情我并不傻,这次你的婚事确实不是我介绍唻。我承认以前确实给你介绍过几个,不过呢,又郎个说嘛,总感觉哪个都配不上你姚妹子。要论妹子你这长相唛,虽说比不得貂蝉那闭月羞花,沉鱼落雁。但那也算是十里八乡飞出来的一只金凤凰嘛。我要是个带把把的男爷们儿,这会儿说啥子也要把你按倒起,非要把你除脱一哈哈不可。”

姚晨惠顿时羞红了脸,羞涩道:“喔哟,婆婆好风趣,还晓得拐弯抹角操弄人啊,好好搞笑喔。”

王婆婆笑道:“本来就是嘛,瞅瞅妹子你这细弯弯的眉毛,两只毛绒绒的眼睛和那红翘翘的小嘴巴,哈吆,硬是性感撩死个人。”她用手遮住半个嘴巴对着姚晨惠故作神秘状,“别说你瞧不上你屋头那个树墩墩一样的呆子,就是放在我年轻的时候嘛,说句大实话,我暖也不得暖他。不过这话又说回来喽,你哥子长得也不怎么样嘛。个头恁个绰,脸上还有那么一坨坨黑疤疤。姜家屋头那女子虽说莫得你漂亮嘛,但是呢,人家那圆咕隆咚的大屁股,胸前那两坨坨蜜蜜肉硬是要比你丰满多啰噻,是不是嘛?”

姚晨惠又羞红了脸,微笑道:“喔哟哟,看来呀,婆婆年轻的时候可不是一般的女子哟?”

婆婆不羞不臊,撇嘴道:“那不是咱吹牛摆龙门阵哈,当年呀,虽然不敢和月中的嫦娥女子相媲美嘛,最起码也跟一只叫春跑骚的母狗差不多喽噻。姚女子你不晓得,我屁股后面呀,整天围拢着一大群骚男人,就像一群嗡嗡叫的苍蝇。”

姚晨惠顿时笑弯了腰:“唉吆妈耶,婆婆说话好好搞笑,好好幽默,日弄死个人。”

此刻,婆婆对姚晨惠惊呼道:“姚女子莫得动哈!”她捏手捏脚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悄悄走到水渠边草丛里,一下子就挑起了一条长长的蛇。那条蛇绿白黑相间,十分华丽。姚晨惠见了,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王婆婆却不怕,对姚晨惠吼道:“快快,姚女子,快用你那把砍刀砍它的脑壳!”

姚晨惠胆战心惊,喏喏道:“婆婆,还是你自己动手吧,麻麻花花的好瘆人!我不敢,害怕惨喽。”说着就把砍刀递给了王婆婆,王婆婆也不含糊,把那条蛇扔到地上便轮起了砍刀,一刀就把蛇头剁了下来。姚晨惠惊讶道:“婆婆手段好毒辣,有点太惨酷无情了吧。”

婆婆把那条依旧乱缠翻滚的蛇抓在手里,把砍刀还给了姚晨惠笑道:“姚女子,你不晓得,手段不毒辣点儿能够吃上这美味吗?好喽,下午到我屋头来吃蛇肉哈,肉鲜的很,汤可好喝喽。”

姚晨惠郁闷道:“婆婆,是不是啊?蛇肉也可以吃呀?啊哟哟,我还从来莫得吃过呢,硬是好吃的很吗?”

“天黑了就过来耍,婆婆炖好了等你来品尝一下。不来,可别后悔哟。”婆婆朝着姚晨惠挤眉弄眼做着鬼脸,然后就悠然自得地溜达走了。

傍晚时分,姚晨惠突然想起来了王婆婆邀请吃蛇的事情,准备出门时却被婆婆喝住了:“姚妹子要做啥子去?这天眼瞅着就要黑喽,还胡跑啥子?”

姚晨惠喏喏道:“村南头那个王老婆婆今天抓了一条蛇,说让我去尝尝鲜。婆婆,我去一哈哈就转来。”

“不得去!那个龟婆婆当年是个烂货,是个臭不要脸的大破鞋!哪个跟她一个锅巴巴里瞎搅和,那就离败家子媳妇不远喽。”

姚晨惠嘟囔着:“婆婆,你咋恁个说嘛,背后说别个的坏话要不得。”

婆婆瞪眼道:“郎个,话不好听嗦?你晓得不,她年轻的时候,那屁股后面一群野狗似的男人轰到起,真不要脸!当年我还和她打过一架唻。附近的人哪个不晓得她跑到外乡坝坝头,脖子上插把茅茅草硬是自己卖自己。说白喽,还不是想麻别个男人的钱。她那个小女子现如今为啥子不理睬她呢?姚妹子,你也老大不小喽,冷静的时候仔细想一哈,千万莫和她乱打麻缠啊。”

姚晨惠顿时哑口无言,只能扫兴地退回屋里。夜暮渐浓时,四周一片朦朦胧胧。姚晨惠依然按捺不住心中那份幼稚的好奇心,便悄悄溜出了家门,朝着村南头王婆婆家里走去。

王婆婆见到姚晨惠进来,顿时笑迷了眼:“姚女子,我还以为你不得出来。肯定是你那个怪糟糟的婆婆,是不是她晓得了不准你和我接触来往,对不对嘛?”

姚晨惠惊讶道:“婆婆你硬是鬼戳戳唻,你郎个猜得恁个准啊。不瞒你说,你年轻的时候鬼麻麻的很,脖子上还插把稻草,硬是自己卖自己呀?”姚晨惠自觉失误,急忙捂住了嘴巴。

王婆婆沉默了许久,道:“硬是唉,你那个怪婆婆硬是耶,多少年以前的糗事嘛,眼目前何必还要继续纠缠不清,还要乱嚼舌头根子嘛。也不怕姜家屋头的后代生个短命娃儿,莫得屁眼子。”王婆婆说罢,顿觉失了口,急忙抢白道:“嗨呀!姚女子,我可不是胡乱撅你的哈,咱俩个将来肯定是耍得来的朋友。请原谅,我这个人长个猪脑壳,说啥子一点儿都不带考虑的,有啥子就吐露出来喽,一根肠子通到屁眼子,莫得见怪哈。”

姚晨惠咧嘴笑道:“莫得关系,婆婆心直口快,不是坏人。再说撅人嘛,哪有好听的话嘛。”

王婆婆热情地拉住姚晨惠的手坐下:“我眼目前不想和她们那些个头发长见识短的老婆娘一般见识,要是话说多喽唛,好像我这个人挺是非的。不过呢,你婆婆也莫得说错,那时候我确实打算过改嫁。要晓得,我那个短命男人死的早,那时候我才三十出头啊。女娃儿莫得钱读书,连吃饭的钱也莫得。姚女子,你闭上眼睛冷静想想哈,当时那个难,好造孽哟!后来,一个远房亲戚给我扯皮条介绍了一个光棍老汉,哼!要不是我可怜他一辈子都莫得闻过女人的气味,我才懒得搭理他呢。那个死老汉见了我就跟疯狗一样,傻戳戳地硬是把他存得那些私房钱通通塞给了我。也不多哈,才三百多块钱。他好激动喔,硬是把钱硬塞进我的口袋里,晚上还硬拖拽着不让走。嗨吆,我看他可怜兮兮的糗样子,我才心软喽,勉强陪着他过了几天几夜。后来因为女娃儿一个人在屋头,我也放心不下嘛,所以才趁机逃了回来。姚女子你冷静想一哈,我哪是自己卖自己嘛?”

姚晨惠道:“如此看来,王婆婆那个时候确实够可怜的,无路可走嘛。一个妇道人家,拖家带口的也确实不容易。再问问你,后来你郎个还和我婆婆打了一架呢?究竟是为了啥子,是不是她到处吆喝你那件事情,还是有别个原因?”

王婆婆仰天长叹:“嗨哟!那句话实在是提不成,打破砂锅来说嘛,确实是我犯贱,是我的错误。那时候年青无知嘛,你那个死去的老公公和我确实有过一腿。那时候也不晓得是郎个搞得,硬是被鬼迷了心窍,他特别喜欢我的很,经常没得啥子好送唻也来见我,怀里揣一坨坨红薯粑粑也往我这里跑。他高大帅气,又晓得女人的心思。所以唛,你婆婆晓得了还不来找我的麻烦,还不和我打架嘛?当时,我自知心亏,连手都莫得还。一个人偷了人家的东西,郎个还有脸和别个动手动脚嘛。打就打了呗,只要不和他分开,多挨几下打又算啥子。唉吆,就那么一眨眼的功夫,那些个事情就像雲雾一样,飘飘荡荡一哈哈就过去了恁多年。”王婆婆说着,眼眶里不禁湿润了。

“喔,王婆婆直爽,谢谢婆婆宽宏大量。每个人年轻的时候硬是鬼戳戳唻,又不晓得郎个时候会遇到啥样子的人。”姚晨惠似乎也被感染了。

王婆婆拉着姚晨惠的手破涕为笑:“嘿嘿嘿,你这个鬼女子啊,硬是通情达理唉,哈吆!这姜家坟头上面啥时候烧了高香喽,硬是出现了你这么个即俊俏又懂事的好儿媳妇。到眼目前,我经常冷静地琢磨来琢磨去,硬是稀里糊涂、实在是想不通啊。难道这辈子硬是要杵在这个苦巴巴的穷山沟沟里,就这样和坝坝里那些茅茅草一样,春去冬来,就这样混吃等死一辈子啊。人呐,悲惨死喽!”

姚晨惠道:“硬是,又能郎个办呢?做女人硬是命苦的很。当初我还不是哭天喊地唻,到目前为止连那个结婚证都莫得见过。可又有啥子办法呢,还不是为了我家屋头那个死娃儿,才迫不得已和一个我不喜欢的人混日子。当年我们那群小伙伴在一起的时候可开心了,屋头穷,莫得钱上学读书,整天被父母吼来吼去,到山坡坡上去打猪草,拾柴火,挑水做饭,喂猪,给山坝坝头担粪。虽然苦点累点儿嘛,却也跟雀雀一样儿自由自在噻。不瞒婆婆说,那时候我们在打猪草拾柴火的时候,经常爬到别个家的柿子树上和橙子树上,先一通胡吃,然后胡乱糟蹋,不好吃就扔他娘的,哈哈哈……不管郎个多,先弄个肚儿圆为原则。吃饱了还睡到树叉叉上,后来听到别个人吼起,我们那帮子女娃儿就高声喊着:'同志们冲啊!’就朝着山下撒起腿飞跑。恁个高地沟沟坎坎,就那样飞起一样跑,哈哈哈……那个人在后面黑起脸叫骂:'日妈哟,都是哪家屋头的野女子,以后再敢来偷吃我家的果果,让她烂肠子,生个娃儿莫得屁眼子!”

“喔哟哟,哈哈哈……姚女子,看来你们那帮子女娃儿硬是好耍的很嘛。是啊,幼年虽然苦涩,但依然像梦幻一样美丽哈。转眼间呢,一哈哈又变成了别个炕头上的婆娘,真不可思议啊。”王婆婆说着,急忙从锅里盛了一碗蛇肉端给姚晨惠,“女子,你放心大胆吃,任何麻缠莫得,这玩意儿可是个大补的东西。你尝尝看,可比那芦花鸡的味道要鲜好几倍呢。”

姚晨惠刚刚吃了几口蛇肉,喝了几口鲜汤,此时,她的婆婆就横眉竖目地出现在大门口外边。她恶狠狠地从牙缝里挤出来几句冷冰冰的话:“早就料到你们两个是一路货色,哼!有皮本事从今后就不得转来,也可以把铺盖卷扛起和这个老浪货永远鬼混在一起!”说完转身就走了。

姚晨惠一脸的尴尬,似乎无地自容。王婆婆也同样如此,脸色青一片紫一片。

姚晨惠对王婆婆喏喏道:“婆婆,你大人大量,千万莫得和她一般见识哈。待空闲了我还会找你来耍,不得生气哈,我走喽,免得到时候闹得鸡飞狗跳墙,莫得意思。”

王婆婆朝着姚晨惠摆了摆手道:“走吧走吧。嗨呀,女子你可都亲眼瞧见了吧,这辈子我在她的面前硬是抬不起头喽。女子慢走,这蛇肉也莫得吃好,待以后有机会捉到黄鳝、螃蟹那些个好吃的再炖给你吃哈。”

“多谢婆婆,我走了哈。”姚晨惠说完,急忙消失在夜幕里。姚晨惠摸着黑走到自家的院门口,一推门,门却被顶得死死的,姚晨惠边敲门边嘶声呐喊:“开门,快点开门呀!”

不多时,院落里传出了姜中德憨憨的嗓音:“做啥子嘛?鬼戳戳地。硬是耶,姚妹子还莫得转来,把门顶到起做啥子嘛?”

婆婆在屋里吼:“不得开门,哪里来的吃货!整天啥子事情都不做,就晓得胡吃海喝我家屋头的好东西。还到处跑骚,这样的女人不要倒也省心些,哼!有皮本事就莫得转来,野鬼戳出来的浪骚货!”

姜中德嘟囔着把院子门打开,朝着姚晨惠挤眉弄眼吼道:“龟儿子婆娘,恁个晚了还跑啥子,看到了屋头不敢打断你的脚杆!”紧接着急忙把姚晨惠拽了进来,小声说,“快些进屋去,免得阎王老子给你毛起,那可要不得哟。”

姚晨惠低头媚眼窃笑着急忙三步并做两步进了屋。

一年后,姚晨惠十分痛苦地生产了。但是,那个男婴儿只是在草垫上睁了睁小眼睛,迷迷瞪瞪瞅了几眼,好像走错了家门似的,小腿蹬了几下就死了。

姚晨惠抽泣着把那个短命的婴儿搂在怀里,朝着他那个逐渐冰凉的小脸蛋蛋上亲了又亲,悲痛欲绝地嚎啕大哭起来。接生婆黄大妈愁眉不展地对姚晨惠说:“姚妹子,实在对不起哈,刚才都怨我肚子疼跑了一趟茅房,才,才……据我推断,这娃儿可能是一口痰莫得抠出来,卡住喉咙才莫得命啰。”黄大妈说着也伤心地抽泣起来。

姚晨惠的婆婆拉着黄大妈的手安慰道:“大妹子,莫你的事,莫哭哈。要怪嘛也只能怪我家屋头这个儿媳妇,前世莫得修行好,自从踏进我家屋头那天起,尤其是结婚那天,她就黑起脸来闹事,摔盆子打碗砸家具。黄大妹子你想想看嘛,那就是前世带来的罪孽啊。整天手脚不勤,就晓得去和那个浪骚货王婆婆搅和在一起,那还不是阴气缠了身子吗?还有脸猫哭耗子装菩萨,哼!”

姚晨惠实在听不下去了,有气无力道:“婆婆,你说那些气人的话究竟有啥子意思嘛,好像我不心疼自己的娃儿?做人做事,说出的每句话,总要通过大脑思考一下再说嘛,总不能想到啥子就随便说啥子,最好别把那些伤人心的话打胡乱说。”

婆婆瞪眼道:“我算啥子东西!咱是个莫得本事的乡下妇道人家,莫得你们有文化水品,见多识广唻。莫得你们聪明会说俏面话。也不看看跟谁拜得师傅,学的艺术,哼!”说着就把姚晨惠怀里的死孩子一把夺了过去,近似于吼道,“这会儿倒红起个脸来装扮假善人,娃儿死都死喽,还一个劲搂到起做啥子,也不怕连累到下一个娃儿吗?”说着就气哼哼的惦着那个娃儿的尸体,拉着黄大妈甩门而去。

此时此刻,姚晨惠的心仿佛被掏空了似的,又情不自禁地哀号起来。姜中德端着一碗荷包蛋进来了,劝慰道:“小惠,千万莫得生气哈,气坏了身子那可是一辈子的大事情。娃儿除脱就除脱了嘛,反正我别的本事莫得,制造娃儿嘛,嘿嘿,那个本事还是有唻。”

姚晨惠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本来想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却欲言又止。是啊,眼前这个看似憨厚又没有本事的男人,别的好处虽然不多,但心眼却十分厚实。他活在这个世界上也确实不容易,犹如耗子钻进了风箱两头受气,这头要受母亲的管制与压迫,那面还要瞧着姚晨惠的脸色行事。稍有不慎,就会引火烧身!

目前,农村的形势改革开放了,村子里许多有些本事的男人都跑出去打工挣钱。然而,他只会闷在家里编竹筐子。姚晨惠时而盯着他的背影暗暗思忖;假如他的身材再高大那么一截,手艺再多点儿,本事再大点儿,脾气再霸道些……如此这般,说不定他可能就成了一个比较完美而理想的好男人了。但是,世界上任何事物不可能那样遂人愿、尽人意的。要不然人说金无足赤,人无完人嘛。村子里的好男人倒是有几个,村东头那个王木匠,要长相有长相,论技术还会一门手艺。尤其是村南头那个乡村教师唐朝阳,他皮肤洁净,相貌堂堂,一表人才。他们两个都是姚晨惠心目中所崇拜的偶像。可是,后来经过了几番接触之后,他们那龌龊的行为却令姚晨惠大倒胃口!特别是那个唐朝阳,他身为一个人民教师,却是个衣冠禽兽。那次,他趁着家里无人,竟敢一把搂住了姚晨惠,并厚着脸皮说:“姚妹子,我的小心肝宝贝,几日不见,可想死我啦。假如能够和你这个大美人睡上一夜,这辈子也不白来人间了。嘿嘿嘿,来来来,让哥哥亲一口呗。”

姚晨惠拼力挣扎着:“唐老师,你要搞清楚,你可是有身份的人,可不能随便乱来哈。”见他依然紧抱着不肯放手,便黑起脸喝斥,“嗨嗨!你原来是个畜牲啊,警告你哈,再不放手我就喊人啦!”唐朝阳见此情景,只好作罢。

那个王木匠也不是一只好鸟,啥时候见了姚晨惠就动手动脚。姚晨惠左思右想,最终还是觉得自己的男人姜中德老实可靠些,估计他总不会背着自己到处去散发那些臭哄哄地骚气吧?

光阴似箭,眨眼之间几年就过去了。姚晨惠为姜家生育了一男一女两个漂亮的娃娃。这本是姜家婆婆高兴之事,然而,世间就是因为有了像她那样的不可理喻的人,所以才能创造出许多离奇古怪的传奇故事。

春深时节,麦子熟了。多部分人家都把麦子收了回去,唯独姚晨惠家里的那两亩多的麦子依旧撂荒在山坳坳里。姜中德最近和村里的那些脾气相投的人到镇子上去打工盖房子。自此,婆婆就黑起脸朝着姚晨惠的屋门吼叫:“麦子都要被风刮起走啦,还闷到屋头做啥子,还想指望别个人来帮你收割吗?”

姚晨惠朝着屋外喊道:“晓得了,昨天要不是琨娃儿闹肚子,早就去收割喽。”

婆婆继续吼:“大白天天热不好割,这晚上冷风兮兮的,难道还不能割啊?真是的,自家屋头的粮食也不晓得珍惜,也不是别个家里的。”

姚晨惠在屋里喊道:“好嘛,我马上去,婆婆你可要为我照看两个娃儿啊。”

“哪个吃饱撑得帮你照看,想得多美!唉哟哟,我这老胳膊老腿唻,疼死了也莫得人关心一下吆。”

姚晨惠为两个小孩穿好衣服之后,就拿着镰刀和几坨红薯出了家门。夜空一片寂静,那轮明晃晃的月牙儿悬挂在夜空中。山坳里不时传来几声夜猫子凄惨的嚎叫声,顿时就把两个不谙人事的娃儿吓得直往母亲的裤裆里钻。姚晨惠灵机一动,便拐弯朝着村南头王婆婆家里走去。王婆婆见姚晨惠领着两个小孩进来,顿时惊呆了:“姚女子,这,这黑灯瞎火唻,这,这又是为了啥子嘛?”

姚晨惠嘻哈道:“婆婆想到哪里去啰,我们屋头那片麦子早都成熟了,姜中德白天要去帮助别人盖房子,忙得很,不得转来,所有只有我自己动手来割噻。可是这两个死娃儿麻缠的很,那个鬼婆婆又不给带,啷个办嘛?嘿嘿嘿,所以只好求王婆婆帮忙带一会儿,要

王婆婆弯腰用手捏了捏娃娃的脸蛋蛋说:“嗨呀,那还要求个啥子,不得客气哈,都是自家屋头的事情。你看看这两个小娃儿长得多稀罕,水灵灵的大眼睛多像他老子。这嘴巴小小俏俏地又随了姚女子,真是稀罕死个人。都是一对神仙娃娃降临到了我们这片雾蒙蒙的山村里来啦,哈哈哈……”王婆婆神经质地朝着夜空展开双臂嘶吼:“神仙婆婆,保佑我们这两个漂亮的小娃儿好好生长哈,来年我敬奉您一份厚礼,绝不食言!”她扭头对姚晨惠说,“走,姚女子,你一个人在那山沟沟里也不安全,万一被哪个流氓盯到起麻烦可就大啰。走,我和娃儿在坝坝头耍,你尽管去收割麦子,要得不嘛?”

姚晨惠顿时激动着一蹦三尺高,扑过去一把搂住了王婆婆,朝着她的老脸老嘴上亲了又亲:“谢谢婆婆,要是老天有眼,王婆婆是我的亲婆婆那才安逸,是吧婆婆?哈哈哈……”姚晨惠说着又一叫劲把王婆婆抱起来转起了圈圈。

王婆婆嘻哈着求饶道:“唉吆妈耶,姚女子姚女子,快些把婆婆放到起。唉哟哟,老喽,硬是不得行喽,这天眩地转唻,搞不得搞不得,嘿嘿嘿……”

在田间地头,琨娃儿步履蹒跚着走过去,逞能地抱起那把镰刀说:“妈妈,我是个带鸡鸡的,我也来帮你割麦子嘛。”他那憨态可鞠的模式,顿时引起了一片笑声。

第二天下午,姚晨惠把麦子都割完了,并且全部扛到了院落里。不曾想,姜婆婆却双手叉腰、黑着脸上门来挑事,她冲着姚晨惠阴阳怪气道:“耶,你动作蛮撇脱哈,在那个老浪货的协助下硬是搞除脱啰。”

姚晨惠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抬起头说:“婆婆,啥子意思吗?打锣听音,婆婆的话里有话唉,不妨一哈哈倒出来,免得憋坏了身子。”

婆婆盯着她说:“听说你和那个老浪货亲嘴巴,还和她搂到起叫她亲婆婆,可有这事?”

姚晨惠惊呼:“喔哟,原来是……”她反应极快,朝着大女儿萍萍喝道,“大女子,过来!是不是你的嘴巴又犯贱喽,说!你给老婆婆都胡说些啥子?”

萍萍瞪着慌恐的眼神,手指头含在嘴巴里呢喃道:“妈咪把王婆婆抱到起亲嘴嘴,还叫婆婆……”

姚晨惠气急败坏地一把扯住萍萍的耳朵,朝着她那稚嫩的脸蛋蛋上就是几巴掌,萍萍顿时嚎啕大哭起来。婆婆却不干了,气急败坏地从门背后操起了那根顶门杠,举起来朝着姚晨惠就拼力砸了过去。姚晨惠一闪身躲过,但还是被砸中了腰部。姚晨惠一把抓住顶门杠,一推一拉,婆婆就踉跄着摔倒了。姚晨惠咬牙切齿,朝着她的腰部就是几脚。婆婆艰难地从地上爬将起来,朝着姚晨惠破口大骂:“你这个遭雷劈的小浪货不得好死啊!竟敢殴打老年人,迟早让你们全家死光光!早就晓得你看上了王婆婆屋头那个侄儿子。他好,你就寻他去吧,别在这里恶心我!你个小浪货,臭不要脸啊!”

姚晨惠双手叉腰道:“哼!你这个老刁婆子,你以为我害怕你吗?好端端的日子不珍惜,迟早硬是被你搞除脱啰。那个男人远在新疆,那么遥远,和我又有啥子关系?”

婆婆边向门口边溜达边嘶吼道:“喔哟哟哟,妈耶,连在新疆都晓得啊!大家都过来听听哈,瞧瞧她这副嘴脸,整个就是一个大破鞋!都来听听啊,在新疆都晓得……”她历来就是这个德性,每次无论和谁产生了矛盾都要跑到街头上去吆喝、去骂大街。村里许多人都被她骂怕了,见了她如同耗子见了野山猫。有人暗道:“耶,这鬼婆婆又在发癫疯了哈。真是的,她硬是见不得村里人,村里人也见不得她吆。”

婆婆此次与姚晨惠打斗觉得自己吃了亏,就手捂着腰一扭一拐地爬上了对面那座小山坡,她用双手合成喇叭状,攒足了劲朝着姚晨惠村庄那边扯开喉咙吼叫起来:“姓姚家里的撇种听到起哈,你们屋头尽出些万人抬的大破鞋,格老子抬烂了还要和别个调换亲,日你八代祖宗,操你个老先人啊!姜家人当时硬是瞎了眼,便宜了你们姚家一窝卖逼货……”她那嗓门可以顶得上一个高音大喇叭,声音传得很远很远,四里八乡几乎都能听得见。瞬时间,空旷的山野里传来了阵阵回荡。

姚晨惠杵在院子里气得咬牙切齿,余怒未消,又拿那个不谙人事的萍萍出气,她怒火朝天对着萍萍又是一顿大嘴巴!萍萍杀猪般的嚎叫着,嘴角也出了血。此时此刻,这血腥的教训可能使她幼小的心灵落下了深刻的烙印!

是夜,姚晨惠的屋门被“嘭”的一声踹开了。两个人影随之蹿了进来。前面是婆婆,后面是她的大女婿蒋建国。曾几何时,蒋建国把姚晨惠堵在屋里,嬉皮笑脸道:“姚妹子,长得好好妖艳喔,都快想死我啦,来来来,让哥子心疼心疼你。”说着就将姚晨惠骑压到身下欲行非礼。此时,姚晨惠不知从哪里来的一股子蛮劲,咬牙切齿地朝着他的裆部一膝盖顶上去!顿时,蒋建国手捂着下身在地面上翻滚起来,姚晨惠趁机逃了。

婆婆一把扯住姚晨惠的长头发吼道:“操你个先人,还敢打老子!”她嘶吼着就把姚晨惠拖到了地面上用脚猛踹起来。姜中德急忙爬过来拉架,蒋建国朝着他的脑袋就是一闷棍,顿时就把姜中德的头部砸得鲜血直流。姜婆婆对女婿吼道,“哪个让你打那个嘛,快来收拾这个小婊子!”

姚晨惠被他们两个拖拽到院落里,紧接着就是一顿狂风暴雨般的毒打!姚晨惠在地面上被打的翻来滚去,嘶哑吼叫着:“啊呀呀呀,婆婆饶命啊!”

婆婆咬牙切齿道:“哟喝,你在叫哪个婆婆,哪个是你的婆婆?还不如我叫你婆婆唻,哼!今天不打死你个小浪货,我死不瞑目!打,小蒋,格老子往死里整,整死喽,大不了一命抵一命!”

后来,蒋建国和婆婆累得气喘嘘嘘,力气显然是使用的差不多了。此时的姚晨惠早已昏死过去,姜中德嚎叫着趴在姚晨惠的身上狼嗥般的嚎啕大哭!此时,夜空中那轮残月在灰暗的雲层里时隐时现,缥缥渺渺。

婆婆对着儿子姜中德踢了一脚怒斥道:“瞧你个莫得出息的样子,一个浪货就把你迷恋成那么个怂皮样子?滚开,不躲开格老子连你一起收拾!”

姜中德盯着母亲哭诉道:“妈妈,你可是我的亲妈呀,你郎个那么心狠手毒!难道你不把姚妹子打死,你就不得安逸吗?来打吧,把我们两个一起打死算啰!”此生之中,他还是首次和母亲顶嘴。接着,他怒火万丈地冲着妹夫蒋建国吼:“来呀,打啊!打死喽看派出所到时候能够放过你!”

蒋建国扯了扯岳母的衣袖,摆了摆头,之后便悄悄溜走了。

姜中德把昏死过去的姚晨惠抱起来,竭尽全力拖到了床上。先打来一脸盆温水,然后轻轻为姚晨惠清洗头部的伤口。头发上的鲜血已经凝固了,眉额头上和脑袋上面被砸开了几道血口子,鲜血依旧流淌着。不知道过了多久,姚晨惠终于睁开了眼睛,觉得四处都在旋转着。姜中德围绕着她,慌乱之中又端水又端饭,并轻声呼唤着:“姚妹子,啊哟,总算是活转来啦,谢天谢地,谢天谢地。”他哀号着跪下来对着姚晨惠鸡叨米似的磕着响头。

姚晨惠被感动了,顺手摸了摸他的头发,气如游丝道:“这,这是哪儿啊?”此时,她的两个娃娃也爬过来抚摸着她的脸颊哀伤抽泣着:“妈咪不得丢下我们,不得死,我们再不淘气了,呜呜……”

姚晨惠努力思索着,那血淋淋地一幕瞬间呈现在眼前!她咬牙切齿:“不得行,不能就这样便宜了那两个畜牲!”她想爬起来,可一阵阵头晕目眩又击溃了她。她咬牙道,“老子就是爬,也要爬回娘家屋头去。”但依旧身不由己,她瞪眼盯着姜中德道,“去,快去把我家屋头的人喊来,不去是吧?那你就等着离婚吧!”

没多大会儿,姚晨惠娘家人来了一大群。当看到姚晨惠如此的惨状,均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哥哥气哼哼地去寻找老岳母理论,但却是“铁将军”把着门。看来,她们肯定是心虚躲走了。有人骂道:“狗日的鬼婆婆,硬是狡猾的很,不然的话,非把她整残废了不可!”

王婆婆的女儿从新疆探亲来了,姚晨惠依旧不改初衷,还是偷偷摸摸溜达了过去。王婆婆的女儿名叫王婵娟,一身珠光宝气,即漂亮又洋气。姚晨惠站在她的面前简直就成了一只乡村土鸡。王婵娟一见如故,很喜欢姚晨惠,并送给她一只镶嵌着红玛瑙的发卡。发卡闪闪发光,戴在姚晨惠的头上顿时增添了不少光彩。姚晨惠对王婵娟媚眼笑道:“姐姐你不晓得,过去我那件糗事说起来好好丢人喏,我丢了一只两角钱的发卡,竟然联想到丢到了那口井里。后来,我先把井里的水淘干净,淘了将近一天一夜,水总算是淘得差不多喽,我就抓住井绳慢慢滑下去,摸了半天也莫得找到,姐姐你说气人不?”

王婵娟说:“肯定是你搞忘了吧,到底是掉到那个井里面、还是丢到别处去呢?”

姚晨惠道:“当时硬是傻乎乎地,就一门心思想到那口水井,目前想起来,好好宝气喔。”

王婵娟道:“话也不能那样说,主要是因为贫穷嘛。一个两毛钱的发卡,我看都懒得看。”王婵娟翻着白眼,“妹子何苦在这里苦熬呢,听我的话,不如跟着我们到新疆去发展,随便找个活路也不至于受这份洋罪嘛。听我母亲说,姜家屋头前几天把你打了个半死,哼!待是我,早他娘的跑路喽,还跟他鬼混个川川!”

王婆婆撇了一眼王婵娟:“女子可别打胡乱说哈,姚女子正在抓瞌睡,你却把枕头递过去。将来万一出了啥子麻缠事情,那可是脱不开关系喔。”

王婵娟撇嘴道:“哼!目前是啥子社会,不说这妇女翻身做主人嘛,最起码要有人身安全吧?听我的莫得错,姚妹子,跟那个死不讲理的姜家说声拜拜,然后跟着我到新疆去发展,保证你吃香喝辣的。到时候再随便寻一个有本事的对象,最起码要比你那个武大郎强十倍吧。”王婆婆伸手拉扯了一下女儿,王婵娟却扭身道,“妈妈,你扯我做啥子嘛,哼!你老人家都受那个死老婆婆一辈子欺负啰,不能再给她留面子。姚妹子,目前倒有这么一件现成的好条件,只是不晓得你敢不敢做?我表哥这次正好也和我一起回来探亲,不过呢,他回来是和他那个骚逼婆姨办理离婚证的。说起那个妖艳的贼婆娘就让人生气,男人不在家,她就耐不住寂寞,竟然跑到夜总会去当三陪小姐。我表哥是个红脸汉子,一气之下就回来和她扯了离婚证。唉呀!他可能马上就要回来啦!姚妹子,不妨给你个机会,等会儿你们双方先打个照面,万一有了眼缘嘛,那也是说不定的事情,一定要抓住机会,这可能就是你人生中一大转折点呢。”

姚晨惠呢喃道:“哪郎个行嗦,别的倒无所谓,只是放心不下我那两个苦命的娃儿。”

王婵娟道:“嗨呀,你呀,死榆木头疙瘩一坨,看来姜家那次还是打的轻,要是换成铁棒棒的话,几锭子就把你除脱啰。姚妹子,你呀你呀,不然这样,”她趴在姚晨惠耳旁叽叽咕咕了好一阵子,然后说,“姚妹子,怎么样,跟考试一样,不及格就滚她娘个蛋!如何?”

姚晨惠沉默了一阵,道:“也是哦,假如就这样人不人鬼不鬼地混下去,啥时候是个头啊,还不如冲出牢笼出去见见世面。到时候万一发达喽,再回来把娃儿接走不就搞定了嘛,哈哈哈……”年轻人接触新鲜事物就是快,搞定二字还是刚刚跟王婵娟学来的。她的眼神不时地往门外扫描窥探:“婵娟姐姐,你那个表哥在新疆做啥子工作?”

“他目前混得不咋样,下井挖煤。不过呢,那里的矿工大部分都是咱们四川人。要晓得,咱们四川人可是最能吃苦地吆。”

姚晨惠微笑道:“硬是唉,听说全国各地搞建筑,修楼房,铺铁路,钻山洞,好多都是咱们四川人。看来四川人既能吃苦,又很聪明。姐姐,你那个老公三狗子如今混得咋样,咋没有一起回来呢?”

王婵娟扯了她一把,耳语道:“他不得行,老娘早就把他……”婵娟说着,用手在脖子作抹脖子状。

“啊!杀死了啊?”姚晨惠惊讶道。

王婵娟撇嘴道:“猪脑壳,尽胡说些啥子。他早就被老娘嗨踹喽,目前又换了一个有前途的,是个小老板。”婵娟说着朝着她母亲指指戳戳,意思是不想让她知道。

姚晨惠推了她一把道:“你这个死妮子啊,差点把我吓死喽。嘻嘻嘻,不过呢,看样子混得还不错,反正有吃有喝,穿戴这么洋气。”

王婵娟搂着姚晨惠道:“姚妹子这辈子产生过爱情的故事莫得,不妨说来听听嘛?”

姚晨惠道:“啥子爱情故事哟,不就是天一黑就拱进被窝窝里,嘻嘻嘻。”

婵娟道:“喔,那算啥子爱情嘛,连猪狗都会那些动作。”

姚晨惠呢喃道:“别的事情确实莫得,不过呢,一天夜里倒是做了一个怪糟糟的梦,梦见一架草绿色的大飞机在我们村子上空绕来绕去转着圈圈。突然间,那架飞机屁股后面黑烟冒起多高,“呜——”地一声就栽下去喽。当时嘛,又不晓得郎个啰,山沟里任何人都莫得,只有我自己。我害怕惨啦,急忙跑过去一看,那架飞机起火喽,那个飞行员躺在草丛里受了伤,额头上还流着血。他对我说:“姚晨惠,我的爱人,这辈子我才是你真正的男人,快点救救我啊。”

王婵娟嘻嘻坏笑道:“喔!那样啊,你把他的模样看清楚莫得?长得怎么样嘛?”

姚晨惠此刻也活跃起来:“他可是个美男子,高高的个头,眉毛浓浓唻,眼睛亮闪闪,帅气的很。”

王婵娟媚眼笑道:“喔喝,好浪漫!开着飞机转来转去,还来四川耍女朋友,好好潇洒浪漫喔。姚妹子,你们两个后来是不是就互相搂抱起,然后就到了你家炕头,就,就那啥了吧?哈哈哈……”

“尽打胡乱说,他只对我说了一句话,他说他是新疆人,让我去寻他。我还没有来得及问他的名字,突然间,脚杆猛一抖就醒咯噻。”姚晨惠说着,两手一摊,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婵娟道:“喔,是不是哟?刚刚好,我表哥正好就是新疆人嘛。嘿嘿嘿,看来呀,姚妹子这次可是脱不开爪爪啰,哈哈哈……”

此时,门外面进来了一个男子。婵娟急忙对姚晨惠介绍道:“耶,硬是哟,都说新疆地邪,这四川也邪乎起来了哈。他就是我的表哥,来来来,我给你们两个介绍一下,这是我的表哥蒋道明。表哥你看,这个是我的好姐们儿姚晨惠,怎么样啊表哥,姚妹子长得还算漂亮吧?”

蒋道明盯着姚晨惠道:“何止漂亮,简直就是天仙女下凡嘛。”

王婵娟道:“——啊呀!在表哥的眼里面,姚妹子硬是那么霸道啊?”

蒋道明说:“那有必要撒谎嘛,漂亮就是漂亮。再说都是别个屋头的婆娘,最多只能多瞅几眼,又解决不了啥子问题,嘿嘿嘿……”他坏笑着。

王婵娟道:“郎个说嗦?来来来,表哥,咱们屋里头说话,我正好有个重大问题要问问你呢。”婵娟把表哥拉进了里屋。

姚晨惠道:“你们耍哈,我要回去了,晚了说不定又要惹出啥子麻烦。”

王婆婆急忙丢下了手里的针线活,说:“姚女子,不得走哈,正好大家都在,我女子从新疆带来了羊肉,等会吃羊肉泡馍馍。”

“不吃啰,你也不是不晓得,我家屋头那个鬼婆婆麻缠的很,她是永远不会放过我的。”说着,姚晨惠起身就走了。王婵娟急忙从屋里面跑出来把她拉扯住:“姚妹子,不够哥们义气哈,等会儿吃了羊肉再走不迟。哼!到时候她要是再敢欺负你,看我不敢一锭子搞死她!到时候你就到法院去控告她家庭暴力罪!”

然而,姚晨惠还是执拗着走了,临走时对婵娟道:“晚上有空来我屋头耍哈,要得不吗?”

婵娟笑迷了眼:“要去,一定去。”

月色朦胧,王婵娟和她表哥到姚晨惠家里来做客。姚晨惠瞅了瞅对面的屋里,灯还亮着,自己那两个娃儿的身影映照在窗户上,她才放下心来。然后朝着婵娟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好悬啊,你们进来的时候,那个鬼婆婆瞧见你们莫得?”

婵娟笑道:“互相窜个门又有啥子关系嘛,再说我们又不是坏人。喏,我还专门给她带来了新疆特产葡萄干和巴达木,让她品尝一下。你们两个先在这里耍会儿,我先去讨好巴结一下那个龟婆婆。俗话说,冤家宜解不宜结嘛,对不对?”婵娟说着就扭捏着腰肢过去了。

蒋道明不是个老实人,他说:“姚妹子,你的事情表妹都给我讲了,在这里继续呆下去的话嘛,说白了也没有你的天下和前途。最近我就要回新疆,你还不如和我一起到新疆去打工吧?那里的生活条件比这里强多了,钱也好挣些。”

姚晨惠打量着他;他高高地鼻梁,刀削脸,头发有些发黄;眼窝有点深,身材高挑,算是个不难看的男人。姚晨惠沉静道:“目前还不得行,我们两口子还莫得离婚,不能和你走。这样走了算是私奔,无论到了啥子时候,脸面都莫得光彩。听说去办离婚手续最少要花三十块钱的手续费,不瞒你说,屋头连打瓶酱油的钱都莫得,郎个去办离婚证嘛?”

蒋道明见此情景、急忙从口袋里面掏出来五百块钱递给姚晨惠。姚晨惠起初硬是推脱着,但转念一想,这可是五大五百块钱啊!这辈子恐怕还是第一次亲手触摸呢,那爽爽的感觉顿时使这个乡村女子脸热心跳。再者说,继续推搡下去又怕弄出动静来,万一被婆婆听到了,可真要出大事了。看来,恭敬不如从命。蒋道明瞧见姚晨惠把钱藏到了枕头底下,顿时一阵欣喜若狂,便不顾一切就把姚晨惠抱住强行接吻。这可把姚晨惠吓坏了,她拼力推搡着。在她的内心深处,眼前这个男人压根就不是她的梦中情人,那个飞行员虽说只是出现在梦幻中,然而,他那英俊的脸庞却是那般清晰可见,再加上他对自己已经信誓旦旦过……

姚晨惠时常对那个梦中情人一阵阵遐想,假如有一天能够与他邂逅,那一刻将会拉开一段传奇故事的帷幕!如此这般,将来万一有一天去寻梦,首先必须到了新疆才有可能性啊。对于眼前这个蒋道明,不妨先和他交个朋友,然后让他把自己领到新疆,待寻到了那个飞行员之后,假如梦境之情转换为现实……不可置否,所有的花销到时候岂不是迎刃而解了吗?想到此,姚晨惠不禁打了一个寒颤!毕竟,那个飞行员却是一个虚无缥缈的影子。

姚晨惠说:“谢谢蒋哥哥对我的真情实意,无论如何也要谢谢你。不过,实话告诉你吧,我的爱人早在新疆等着我呢,他很帅气,还是个飞行员。”

蒋道明停止了进攻的步伐,郁闷道:“那个人在哪个单位工作,你们啥时候认识的?”

姚晨惠道:“他嘛,眼目前只可惜还在梦里,世上有没有那个人还是个未知数。”

“喔哟!吓我一跳,姚妹子你好会日弄人哟,嘿嘿嘿,告诉你姚妹子,这辈子你休想麻脱我,就是跑到天涯海角也是我的人,哈哈哈……”蒋道明得意忘形地狂笑不止。

姚晨惠急忙用手捂住他的嘴巴:“不得发癫狂啊。算啰,你还是走吧。那些钱也不一定用的上,我现在就还给你,你的钱还是你的钱。”姚晨惠去摸枕头下面的钱。

蒋道明耍着无赖腔调:“钱还转来我也不得走!”见姚晨惠瞪着自己,又急忙改口,“不然这样也可以,你要是送我出门嘛,我才得走。”

姚晨惠扭头瞅了瞅对面那间房屋,估计婵娟还在那里面,就悄悄和蒋道明溜了出去。山村被迷雾笼罩着,一片苍茫。姚晨惠送他不远处就说要拜拜。然而,蒋道明却不依不饶,纠缠不休。他说:“姚妹子,过两天我当真要走啰。这一走可能就是一辈子,恐怕再也见不上大美女喽。你不晓得我多么爱你,不说是要了命嘛,也离死差不太远啦。后天,你要是对我有意思,你们两口子也没必要非要去办那个离婚证,到了新疆那些深山沟沟里,哪个能够寻到你嘛,是吧姚妹子?”

姚晨惠问道:“蒋哥,你们那里的生活条件到底啥子情况,住啥子样房子?平时都吃些啥子东西?”

蒋道明撇嘴道:“不是吹牛,那条件美惨喽!莫得打胡乱说哈,住得都是高楼大厦,出来进去都是坐汽车,屋头有彩电冰箱,还有洗衣机,录音机那是一应俱全。和这里相比,那可是真正的人间天堂。这里莫得法比,硬是人比人气死人。”

姚晨惠道:“喔,既然你夸得恁个好,你那个婆娘为啥子还要和你分手唻?”

蒋道明怒火中烧:“她算啥子东西,三陪女,破鞋臭婊子!我在新疆辛辛苦苦做活路挣钱寄给她花,她却在这里接客卖淫,气死我啰!”

“喔,原来是这样啊。这话无论啷个说,那女子可就不对喽。做别个的婆娘嘛,最起码要三从四德,恪守妇道。那女子品德不得行,确实不得行。喔哟,不得行啰,我必须马上回去,不然被那个鬼婆婆瞧见了,我又要死的很难看。再见,蒋大哥。”姚晨惠说完撒腿就跑了。

蒋道明朝她的背影喊叫:“姚妹子,后天,我可是等着你哈!”

姚晨惠回到家门口,一进院子就感觉不大对劲,满院子尽是支离破碎的玻璃渣子和碎酒瓶子,一抬脚就“稀里哗啦”。看来,那个鬼婆婆又发癫狂了。

第二天下午,婆婆又把那个讨人嫌的女婿蒋建国吼了来。她领头进屋就挑起事端,手指着姚晨惠吼道:“耶,你个小浪货好安逸吆,昨天晚上你是不是让她们两个来找我算账的?老实交代吧,是不是打算要和她们跑路?走之前肯定还想和我儿子闹离婚是吧?告诉你,结婚证早就被我锁到起,想离婚啊,门都莫得!今天不妨把实话撂到这里,先把你的两条脚杆打断,就权当把你当一头猪养起走,就是不让你个小浪货和别人跑出去卖骚。小蒋,给老子操家伙,先打断她的右脚杆!”

蒋建国举起铁棍正要行凶时,姚晨惠大吼一声:“嗨!我早就晓得你们不会让我好好活下去,所以我早就想通喽。目前,我啥子都不怕啦,早死早托生。死又有啥子可怕唻,好嘛!我马上死给你们看,你们就当我想不开自寻短见啦。出去!你们两个都给老子滚出去!我自己来解决自己,不用你们动手!”她疯了似的从床边摸索出来一瓶敌敌畏,冲着她们两个诡异地冷笑起来:“哈哈哈……真没有想到呀,明年的今日,就是我姚晨惠的祭日啊!”紧接着,打开瓶盖就喝了起来。

婆婆和蒋建国顿时被眼前这一幕吓傻了!她们两个面面相觑,惊慌失措,不知如何是好。婆婆切齿道:“好嘛,痛快!死喽还可以重新脱胎换骨嘛。咱们走,反正是她个人寻死的,我们又莫得强迫她,到时候公安局来了,咱们就说啥子都不晓得。”婆婆临走时把门上了锁,嘟囔着:“日妈吆,过三天老子才吼人来抬你的尸体,狗日的背时龟儿子!”

姚晨惠把敌敌畏瓶子往地面上用力一摔哭嚎道:“操你个先人,硬是不把老子当人看啊!呜呜……老子就是做鬼也不得放过你们,你们都不得好死!”她拿把砍刀朝着屋角处那些竹竿竿用力砍着,没几下就砍开了一个大缺口。紧接着,她掂着提前准备好的小包袱,一猫腰就钻了出去。出去之后,就直接朝着村南头王婵娟家里跑去。王婵娟和蒋道明见此情景,急忙让她进了屋。情况紧急,容不得怠慢,蒋道明和王婵娟又急忙收拾行囊,然后一并出了门。

临行时,姚晨惠抱住王婆婆亲了又亲,泪眼婆娑道:“我亲爱的婆婆,到时候你啥子都不要说,就说从来莫得见过我哈。婆婆,呜呜……我这也是实在莫得路可走啰,她们硬是要把我往死路上赶啊。婆婆,我将来一定会来报答你的,呜呜……”

王婆婆手捧着姚晨惠的脸蛋蛋说:“多么好的一个女子啊,这样悲惨……呜呜……”

王婵娟在路上拦住了一辆农用三轮车,蒋道明朝着师傅吼道:“师傅,麻烦你快些开起走,到了地方给你钱。”

    到了公共汽车站,蒋道明给了师傅五块钱。然后就去汽车站买了三张去火车站的票,在公共汽车上,王婵娟搂着姚晨惠嘻嘻道:“怎么样啊姚妹子,我说嘛,那家人除了姜中德之外,其他的都是牲口!甚至于连牲口都不如!”

姚晨惠暗然道:“硬是唉,起初我还不大相信呢。多亏姐姐的设计的计谋,喝了那瓶假敌敌畏她们才肯放过我。不然的话嘛,眼目前我的脚杆早就断成几节节啦。呜呜……只是可怜我那两个苦命的娃儿啊……”

姚晨惠跟随着蒋道明终于到了新疆,来到了他的工作单位——三棵树煤矿。当蒋道明牵着姚晨惠的手进入他曾经吹嘘的“高楼大夏”时,呈现在姚晨惠眼前的却是一面土山坡,山坡处是一排排破败不堪的土窑洞。姚晨惠顿时泪流满面,默默无语地盯着眼前这个牛皮大王,心里五味陈杂。此时此刻,蒋道明的面部青一块紫一块,好像被鞋底子抽打过。如此看来,蒋道明原形毕露,却是个满口跑火车的大骗子!然而,又能如何呢?毕竟是破釜沉舟,没有任何的退路了。

窑洞里面又低又黑又潮,低头弯腰进去,屁股大的地方,土炕上除了尘土就是跳蚤,跳蚤黑压压一片,一拍就如一群纷飞的蝗虫!姚晨惠泣不成声,泪如雨下。

蒋道明哭笑不得:“姚妹子,莫得啥子关系嘛,待将来有好的单位咱们还可以跳槽嘛,是不是啊姚妹子?”

就这样,姚晨惠只能委曲求全住了下来。后来,由于水土不服以及各种因素,姚晨惠患了多种疾病,每天咳嗽不止,瘦得皮包骨,体重还不到四十公斤。无奈之下,她几乎天天吵闹着让蒋道明搬家。

没办法,蒋道明只好辞退了工作,跟随着一大帮子四川老乡们四处去打工;修盖房屋,种地、插秧苗……那种居无定所的日子可谓是苦不堪言,有人戏说自己是流浪四方的吉普赛人,东住几天,西卧几天。每当夜幕降临时,老乡们不分男女拥挤在一间窝棚里。男女地铺分开,正中间挂几片床单和塑料布权当遮羞布。老罗叔咧嘴嘻哈道:“嗨嗨!大家夜里可要自觉点儿哈,都老实规矩点儿,半夜三更千万莫得胡乱爬,万一搞错了坝坝头,那可就麻烦大喽哟。”

“哈哈哈……”大家一片哗然。

后来,蒋道明带领着姚晨惠搬到了另外一个煤矿,这里的工作环境条件还不错,住一砖到顶的平房。依山傍水,树木成林。一天,姚晨惠去水房挑水路过矿长办公室,只是无意间往室内多瞅了一眼,就那么一眼,顿时使她头晕目眩,险些跌倒。原来,那里面端坐着一位西装革履的人,他英俊潇洒,风流倜傥,虽然没有穿那身草绿色的军装,但他那容貌却清晰可见,真真切切就是那个梦中情人!

姚晨惠顿时心花怒放,如沐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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