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至暗时刻收获永昼。
“最温柔年岁仍是与你共度的朝夕。”
“某幻?我俩都不怎么做饭的。”开着直播浑水摸鱼的花少北坐在转椅上,自然地向后靠了一些,难能可贵地放低音量轻轻笑了一声,“不过这位好哥哥说过要给我做饭的,你们知道吗?结果根本妹有做过,我只有被他拉着去健身房的份啊兄弟萌!”
看着弹幕开始大刷“小花的悲惨生活”,花少北转了话题:“来打局王者吧,我试下新皮肤,观众朋友们。”
另一边某幻刚剪完一个视频,心情很好,哼着“wake up”一路晃晃悠悠地绕到了花少北门前,准备随便抓一个小孩去吃夜宵。
是挺随便的,尽管他想不出这房子里还有第三个人。
“花绕北!”他敲了敲门,“吃不吃夜宵?”花少北听到了,他抬头扫了眼弹幕,大手一挥把游戏关了,一边关一边忙不迭地答:“今天不播了。主播今天不打排位了?那是有点心痛的,各位。但是我饿了!吃蚊子?这是不可以的嗷,我家蚊子也饿了,我顺便去喂蚊子。”
“我下播了啊,拜拜,早点休息啊,几点了泽都。”花大杀手关了电脑,继续安心做跟某幻一起凌晨一点出门夜宵局的花大傻子。
他打开门,看见安安静静等在门口的小马,硬是品出了几分乖巧,像是一只摇尾巴的小狗,等不到人摸摸脑袋就死也不走。
花少北的心不合常理地跳了一下,为了打破这种诡异的联想,他抬起右手在某幻面前晃了晃:“不是去吃夜宵吗,兄弟。”
青岛教父只感觉耳朵要聋了。
夏天的随性和无厘头衍生了这个季节的未知、聒噪和浪漫。
比如大半夜除了溜出来吃夜宵的夜猫子,树上的蝉也没来得及进入甜美梦乡,再比如某幻戴着口罩在前面匆匆走,花少北一路尾随,踩过一路沉默的影子,他偶尔一抬头,还能看见被云层半掩的月亮。
有点奇怪的场景,就像他躲在某幻的影子里一样。花少北发了个呆,低垂着眼,反倒更加有了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冷感。
某幻不得不承认花少北长得确实好看,这是阴阳怪气男团里公认的事实。挺好看的,可以上电视,可以当明星,可以靠脸吃饭,还可以当成观赏性植物放在家里养起来…咳,扯远了,那么您吃了吗?
某幻时常为自己莫名其妙的觊觎兄弟的念头而不耻,日子因此过得越来越艰难困苦起来,他想的越多,越发觉得老番茄他们看自己的眼神不对劲。
“吃烧烤吧,花老师。”某幻看了一圈,附近正规的店铺都已经关门打烊了,只有一家生意冷清的烧烤店向外飘着白烟,环境一看就不会太好,但很有生活气息。不知道是不是太饿了,他下意识觉得嗅到的白烟也有点好吃,饿到精神出走,有再大的心事也得先放下。
结果他像被施了哈利波特里的“一忘皆空”咒语,把脑子一起扔进了废物回收站,手自然而然地扶上了花少北的腰,把同样神游的花某人朝烧烤店那边带,一边带还一边碎碎念:“操。我好饿啊,你吃了吗?”他念着念着,含糊地捎上了一句叹息。
花少北第一次没有直接躲开,他好像刚刚睡醒,转头看向他,有点迷糊地问:“嗷,某老师,我不是和你一起来的吗,你不知道我吃了妹有?”
别说搂腰两位当事人都没有反应了,花少北甚至连这是个梗都没听出来,明明看了那么多次视频。
某幻笑了起来,发现自己也确实在问毫无营养的问题,反正他高兴,反正他们俩有空,讲点废话也不可惜。
他突然又想起粉丝邀请花少北参与的那个生贺视频,吃完饭他没料到还有这么一茬。后来听说花少北努力调低音量怕被自己听见笑得险些岔气。
他想起花少北说,虽然你做视频比我早,可我是你人生的前辈。
花少北还说,祝他天天开心。
但他啊,希望北子哥和他一起开心。
如果他们分开呢?如果他们之间谁都没有好结局呢?那时候那么意气风发,某幻得承认自己没有考虑过这样的问题。
但哪怕很久以后某幻已经彻底不记得那天晚上的烧烤是什么味道了,花少北在月光下抬头看他时候的眼神在脑海里还是特别清晰,倒映了满天的夜色与星光,闪闪发亮。
又像一颗石子落入海,激起千层浪。
老番茄确实觉得不对劲,他觉得室友组气氛微妙也不是一两天的事了。
每次他和某幻约着打游戏都感觉背后阴森森有双眼睛,他还老被针对!
花少北:“你和老番茄什么时候去玩的?”
某幻:……(战术沉默)
其语气之冷酷,其质问之逼人,饶是b站一哥也得感叹:“我的MA呀。”
一起团建玩小游戏的时候五个人向来是随便坐,一直没出什么大问题。
…直到好吃老番茄,不是,可怜老番茄被中国boy某次不怀好意地推到某幻和花少北中间,他尴尬得番茄汁都榨了好几杯。
boy陷害老番茄还不够,很义气地把自己和老蕾也塞到了两个人中间。
谁会想到微妙氛围仍旧跨越千山万水,跨越三个食不知味的拖油瓶自由自在地蔓延开来。
比如玩游戏玩着玩着某幻每说一句话都要探出半个身子观察小花的表情,花少北也转头,两个人莫名其妙地对视,笑得还挺甜。
再比如其他人和某幻的肢体接触在实现之前都会被战术格挡。
中间的人活得像马赛克,说是拖油瓶已经太过抬举了。
6老师一边6眼泪,一边剪视频的时候还要帮忙打掩护。他和老番茄深情又尴尬地对视,每个眼神都在用0.5倍速意念大喊:“我操,兄弟,我傻了呀。”
第二个一起在上海度过的冬天,梅开二度。王翰哲约了阴阳怪气剩下四个人去民宿搞团建,仍旧是大制作,但这次以休闲为主,泡泡温泉,打打雪仗,是一次没有大白嫖怪的完美旅行。
因为天气实在太冷,出门前花少北和某幻两个人都穿了厚到有点笨重的毛衣,花少北穿了白色的,某幻随手拿了一件浅蓝色的。
然而江山易改,小花爱美本性难移,他在冰天雪地的冬季居然还没有放下对破洞裤的执念。
某幻瞄了他一眼,目瞪口呆:“卧槽,瓦裂开了,兄弟,零下温度你穿破洞裤!”他垮着脸把花少北硬拉回来。
花少北的一条腿都已经迈出门外了,他把整张脸往围巾里一埋,任由他使劲拽,一边乐不可支地笑:“嗷,可以的,兄弟。我不怕冷的。”
青岛教父可听不得这话,表示兄弟你自己不动我可就上手了。
最后中国boy看见的是全副武装的花少北和略输一筹的某幻,笑得没了眼睛。
住民宿的第二天要去雪地里录第一个vlog。
老番茄和老蕾勾肩搭背地一路走在前面,师徒组旁边还混了一个王翰哲,时不时插几句话,商量今天这个vlog怎么拍效果更好。
花少北和某幻走在后面。走几步,花少北就低头看看自己踩的脚印:“兄弟,不用我多说了吧,我这个脚印酷毙了的!”
某幻憋着笑,哄小孩一样:“脚印随主人,花绕北,知道不?”
花少北听到这么扯淡的彩虹屁还是笑了,边笑边说:“某幻,你少敷衍兄弟嗷。”
某幻也笑,放开了声的那种笑,看得出真的很开心,笑着笑着他突然停下脚步。
花少北还没来得及问他想干嘛,就感觉有一只手轻轻地蹭过他嘴唇。
花少北眉心一跳,耳尖开始烧红,和自闭的感觉不同,但还是半天挤不出一句话。
某幻笑得很狡黠,又很坦荡。他权当无事发生一样地拍了拍花少北的肩,解释说:“兄弟,有雪落到你眼睛上,化了会打湿睫毛。”
说完他就加快速度追上了王翰哲一行人,脸也开始烧,烧得他脑子糊作一团,冲老番茄傻笑了一下。
等某幻神智终于回笼的时候,他的鼻尖与花少北的鼻尖间距离已经可以以厘米计算了。
我,操。这我不能接受的。
事情原本不至于发展到这一步,这还要回溯到老蕾提出分组比赛滑雪的主意。这次民宿里刚好给他们准备了好几套高级的滑雪设备,不滑有点对不起他们订民宿的这个价格,大家没怎么想就同意了。
比赛开始之前,boy就主动提出要和某幻battle。
马王会服输吗?答案是不会,他欣然应战,并放出狠话:要让boy对滑雪比赛从此PTSD。
没有任何试滑前提的情况下,两个新手出发了。某幻把用右脚蹬着滑雪板向前移动了一点点,悲哀地发现这个雪地滑得可怕。但凡他平衡感再差一些,他就能在下滑过程中摔个四仰八叉,没个人样。
不太巧,他是一口毒奶代表,事实证明他的平衡感确实只是一般。
另一半赛道上boy已经出发,滑了半程。
“可以的,boy,你是不是偷偷练习过?”老番茄竖起大拇指,毫不吝惜四处散播一哥的肯定。
某幻抬头看了一眼盯着boy笑的花少北,梗着一口气,两眼一闭决心一滑到底。
刚好boy到了终点,这时候的注意力便集中在了滑野雪的某幻身上。
双耳都灌满了风声猎猎,以至于某幻没有听见蕾丝的大喊和提醒,向一棵粗壮笔直的树横冲过去。
某幻始终没有睁眼,直到他感觉撞到了什么柔软的东西上,那似乎是个人,巨大的冲击力让那个人忍不住闷哼了一声。电光火石间,某幻伸手把他拽进自己怀里,随后两人就以这样的姿势双双与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
然后他睁开眼,花少北的脸映入眼帘,他好像气急了,被撞得这么惨了还骂了句“操”。
“某幻,你是不是暗恋我?”花少北被风呛得咳了好几声,“操,兄弟你怎么还不起来?”
“……有梦想谁都了不起。”某幻艰难地站起来,没忘记把手递给花少北。
花少北欲盖弥彰地眨了眨眼,他突然变得慌乱起来,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没理由没立场地冲出来受这个罪。
但他没有拒绝冰天雪地里伸来的那只手。
“可以的。某幻,没有忘恩负义嗷。”
短短一周之内,这个雪景vlog的热度怒涨,甚至超过了去年圣诞火锅视频的总和,出现了出圈现象。
一旦出圈,就有无数双眼睛虎视眈眈,无论站内站外,都想来蹭点热度,想借机大红大紫收获关注。
雪景vlog放出的第二周的第一天,就有幻花粉头博主迫不及待地在微博上放出了在同一个滑雪场拍到的某幻滑雪失误撞到花少北的视频和照片,本意是和同担姐妹们分享一下自己的cp有多真,成为忘了圈地自萌活生生的例子。
她曝光视频的时候并没有想到自己会引起这么大的风浪,幻花cp粉可以说是杀疯了,看到这一段理智全无,一瞬间还记得苟住的朋友变成了少数。
什么叫杀疯了,幻花的cp tag一路杀上了热搜。
原来名气平平时相安无事已是勉强,这时候两家唯粉开始疯狂互撕,把对方正主骂了个狗血淋头,要多毒辣有多毒辣,最后私信甚至直接发到了正主的微博ID,指名道姓地圈出来嘴臭。
某幻不是第一次上热搜,如果只牵涉到他一个人,他早就习惯了数不清数目的谩骂和诋毁,他承得起,他能落落大方地说无所谓。
可他还是忍不住半夜去翻留言,不是翻给自己的,而是去去翻花少北的微博,看见下面同样是唾沫横飞,看见自己不理智的粉丝把那个他心里很好很好的人说得一无是处,说成是阴险狡诈。
他的心像被戳了个大窟窿,无力感拼了命也只进不出,堆积成一座又一座越不过的山岗。
他有很多时候都想说点什么,想反驳,说不是这样。
某幻开始躲着花少北,他躲避的方式是连续三天没有回他们合租的房子,像个离家出走的臭小孩一样窝在朋友家里,不想成为花老师无量前途的挡路石,偏偏又舍不得。
他舍不得先放手,舍不得推开自己费劲心力接近的人,舍不得先斩断这些暧昧的、摊不开说不明又要不得的情愫。
可他舍不得。又舍不得什么呢?
他最后还是打的回了家,准备跟花少北好好谈一谈。
进门的某幻刚好撞见往外走的大男孩,几天没见面,脸又瘦了一点,看起来有点憔悴。
某幻突然想抱一抱他,可是手伸出来又不尴不尬地停在半空,连手都失去了触碰的勇气,最后收成了一个简单的拳。
拉着行李箱的花少北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看到某幻进来也只是点头示意。
他要走,并不打算征求任何人的意见,某幻看见了,那就当做已经告诉他,某幻没看见,那就算他不告而别。
他们之间明明没有任何矛盾,但他想,某幻已经不需要他了。
某幻哑着声音,很轻很轻地说了一句:“好好吃饭。”
和那天花少北送他去西藏也没有什么太大不同,只是心随时移,再也没有最初的心境了。
这是他第一次,很久也没有听见花少北回应。
某幻抬起头,对上的是花少北泛红的眼圈。可是话说的那么客气,客气得像无关痛痒。
某幻很想回答不客气,可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他像个被堵上嘴巴的丑娃娃,就连眼泪都落不下。
车窗快要完全关上的时候,他给花少北发了最后一条消息。
他很快收到了回复,也是一条同样简单的消息
——“不用再见,某幻。”
背着人群,他原本挺得笔直的肩无声无息地垮了下去,一瞬间,他的眼眶也熬得通红。
他以为他所正在做的这一切都是为花少北好。可那个人选择了撕破和平的假象。干脆利落离开。说要随他的心意,又把他的心意砸得稀巴烂。
千疮百孔,连伤疤也要风化成齑粉,没有一处完整。
他很庆幸爱的人不隔山海,可现实如天堑不可逾越。
一直到2021年7月,某幻都没有再拖过更。
他勤快得像是装了超级电池,不觉得累,也不再想法设法找机会休息。
阴阳怪气男团没有完整的再合体过。偶尔线下聚会,线上游戏局,总是四缺一。
有某幻没花少北,有花少北没某幻。
这两个人连忙碌都显得极有默契,一开始老蕾和老番茄还想着帮忙撮合,后来也干脆放弃。
他们好像都突然明白了什么是“心如匪石,不可转也”,什么是“勿与时间为敌”。
五人微信群沉寂了很长一段时间。
某幻时常会想起花少北,想起他朝他笑,想起他来直播间一掷千金就为了骂自己一句“笨”,想起他自称小花妹妹来配合自己的游戏名字。
某幻偶尔翻翻记录觉得很好笑,可是笑着笑着又沉默了下来。
少年心动不过一句“我给你念,横竖弯钩。”
最美好的事情不过是辗转同一屋檐下共看朝夕。
他明明早就喜欢,可还是不敢承认,不敢解释,不敢澄清误会。
在这个世界上,说“我爱你”说的动听的语气有一百种,但说“我爱你”说的肯定的勇气匮乏又珍贵,一旦抓不住,就消逝在时间长河里,无影无踪。
他想,他和花少北都没有这个勇气。
花少北的直播变得越来越少,他开始专注地制作视频,专注地忙于工作和生活里的事情。
人肉陀螺或许不能做好每一件事情,但却能暂时遗忘太多无法割舍的遗憾。
他装作无意,把骗自己这首歌循环了一次又一次。
每次听心都生疼,但还是去听。
“他们说 双子白羊 日久了会生情”
他始终没有像其他人一样锁上听歌排行,存了一点执拗的无望的小心思。
他太自私了,自私地想让那个人也放不下,也会偶尔想起他。
他以前不懂怎么去爱,等到意识到了,才发现自己已经错过。
8月的bw五个人都收到了邀请信,签售完boy在群里发了消息,说哪怕是散伙饭,也是最后一次了。
这是五个人七个月来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合体。
这样的饭局在2020年多到数不清,在2021年却屈指可数,但并不显得尴尬。毕竟除却花少北和某幻之间的疙瘩之外,其他人都还是很好的兄弟。
某幻隔着老远就看见了穿着白色卫衣的花少北,他和老番茄有说有笑,看起来过得还不错。
他的鼻子有点酸,想说好久不见,最后却一言不发,半推半就地坐到了离花少北最远的位置。
一顿饭吃得还算融洽,饭后boy和老蕾交换了眼神,主动提出说要玩真心话大冒险。
花少北把头靠在老番茄肩膀上,闷闷地问:“真心话大冒险?可以的兄弟,我现在走还来得及吗?”
某幻坐在角落里看着他和别人互动、谈话,闭了闭眼,后知后觉地发现在他的世界里局外人只有自己这一个。
他明知自己一杯倒,还是给自己灌了整一瓶青岛啤酒,喝到最后眼泪都被辣出来了,还要对着老蕾胡言乱语。
老番茄抽了一张牌,看完牌面之后乐得不行,大声朗读:“除抽牌人之外,所有游戏参与者回答问题。”
他顺带还卖了个关子,顿了顿才又继续读问题:“如果有机会对自己现在喜欢的人说一句话,你会说什么?”
“挨个回答,躲题就是犯规。”
中国boy想了想,很快就说:“一定要天天开心。”
“真够朴素的,兄弟。”花少北也笑了。
老蕾马上接上:“鉴于我喜欢的人已经是我老婆了。”他的语气带了点小骄傲 还有点羞于开口的不好意思,“那就说,我爱你吧。”
老番茄半天没等到某幻说话,拍了拍他以示提醒。
某幻这才反应过来:“操,到我了?这么快的,兄弟。”
他就像一下子从先前发酒疯的状态里脱离出来,又恢复到了这几个月沉默的常态,低着头一言不发。
不远处的灯光打在花少北脸上,一半明亮,一半阴影,看不清表情。
他的指尖沾了点冷汗,像个等待审判的嫌疑犯,随时等待被宣判死刑。
“如果有机会,我想说。”某幻零零碎碎终于拼出一句话,“我们可以回去吗?”
这句话每个字花少北都认识,可组成一句话偏偏就粉碎了他事先预备好的理智。
他避无可避,听见冻了千年万年的冰河骤然裂开一道缝隙。
花少北没忍住问:“听过骗自己吗?”
某幻下意识地点头,却突然想起来他未必在问自己,未完的弧度尴尬地停在了半空。
他的心也像被车碾过,刺得生疼。
他勉勉强强地逼着自己收回视线,对上老番茄试探的目光,慢慢摇了摇头。
某幻假装轻松地解决了这个话题:“有点难受的,兄弟,我去阳台吹吹风。”
他软绵绵地靠在栏杆上,喝下去的酒精像在胃里燃烧,不适感反复上涌。
没必要的,这次换他觉得自己很好笑了。
这时候一只手突然从背后轻轻拽住了他的衣角,抓得很紧,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紧。
某幻没有回头,只是又一次下意识口是心非地、装成不咸不淡地推开那朵掩藏在荆棘丛后的玫瑰花。
他那么决绝,决绝得好像没说过“可以回去吗”这样的话。
身后传来的压抑的抽气声却再一次打乱了他决绝的逃亡。
他一下子慌得不知所措起来。
一回头就看见了花少北的眼泪。
花少北没理他,自己管自己继续说:“我在心里说,你知道吗?某幻,这次松手了,我就永远放过你了。”
“你还说陪我去北极,你个崽种,就只会骗人。”
“不要哭了。”他轻轻说,“北子哥,你的偶像包袱还要不要了?”语气温柔到像在安慰小孩。
尽管他自己的眼睛也酸涩到想掉眼泪。
他以为他和花少北只能等到鬓发花白再见一面,很多年过去,再回首轻衣怒马的少年时,坦坦荡荡地说一句:“我那时候还真的挺喜欢他的。”
尽管痛苦,但还是要释怀。
万幸现实终于给了他们一个拥抱和亲吻的可能性。
年初的事像一场大雪,他们没想到这场雪轰轰烈烈地下了七个月,同样没想到大雪过后犹有新芽。
十二点的钟声响起,二十四岁的某幻和二十六岁的花少北在一起。
无论多少年,他们都会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