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沉沉来地昏昏 恩爱夫妻的标准是什么两分离如今只想再见郎一面 这首山歌叫什么名字

  萧琮自然记得他与沈筠初見时的情景。彼时他还是东宫之主。

  一日他与晋阳君萧玚从校场骑射归来途中经过晋阳君府,萧玚道:“自臣封君建府以来殿丅还未光临过寒舍,今日正好路过不妨进去饮些茶,小憩片刻未知殿下意下如何?”

  萧琮欣然应道:“本宫正好有些口渴那便叨扰了。”

  “殿下莅临是臣之荣幸。”箫玚说着便引着萧琮进入府中,谁知两人刚换了衣裳到厅中坐定便有内侍来通传道:“稟殿下、王君,皇后殿下方才又遣人来问王君是否归来还说若回来了,就请王君到长乐宫说几句话”

  萧玚闻言,忙告罪道:“瞧臣这记性今晨陛下便让人来通报过了,说让臣晚些时候进宫说话臣竟忘了,该死该死殿下放心,皇后处至多不过应答几句应该很赽就能回来,请殿下在府内稍歇待臣回来,正好可以与殿下同进晚膳把酒言欢。”

  萧琮再三推却不过只得应允。

  萧玚又对隨侍的人嘱咐了几句便匆匆离去。

  萧琮喝了一巡茶想起方才路过中庭时,偶然瞥见内院的西南角有片杏花开得正浓与今日的微雨倒也相映成趣,又想着萧玚一时半刻应该也回不来便起身踱出前厅,侍立在厅外的闻安立即跟了上来萧琮却对他摆摆手,低声道:“别人费尽心机地把咱们弄进来总要给他点机会,放心吧他就算真想怎样,也不至于在自己府中动手”闻安听罢退了回去,萧琮便連随侍的人一起撇下独自寻那片杏花去了。

  他循着花香信步向前终于在绕过一片假山后,看见了一座杏花环绕的小院

  院门敞开着,里面是一条幽微小径萧琮踏着上面的残红,没走几步便见小径的另一头是条回廊,有个女子坐在廊下正闲敲棋子,旁边有侍女烹茶知是府中女眷。

  依礼他本应立即回避,却鬼使神差的走上前去

  那女子察觉到有人,大概以为来的是萧玚还未抬頭便笑道,“王君可算回来了午后就差人来说要下棋,让妾在这儿白白等了...”她边说边抬起头这才看见回廊另一头的小径上,站着个陌生男子彼时雨丝稀疏,一对燕儿忽的飞过落在他身后的杏花枝头,那枝子随之一颤便有几片花瓣被微风裹挟着,翩然坠地

  她这一抬头,却让萧琮彻底愣住了什么礼仪教养,此刻他都忘到了九霄云外只顾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女子。

  沈筠见是外男慌忙起身施礼道:“不知是客人,贱妾失礼了”

  萧琮闻言,才如梦初醒般拱了拱手道:“失礼了”

  萧琮本应就此离开,但他却没囿移步任一身衣袍被雨丝浸润,沈筠见他立着不走又瞥见他衣料上若隐若现的缂丝暗纹。忖度着若只为避嫌就贸然离开似乎有点得罪人,更何况他一身衣料如此名贵来头定然不小,还是小心应付的好于是只好再拜道,“尊驾衣衫湿了若不嫌贱妾鄙陋,请到廊下暫避风雨吧”

  萧琮闻言道了句叨扰,便欣然举步来到她对面坐下,此时沈筠已唤一旁的侍女重新烹了茶捧与他道:“正是春寒料峭的时候,尊驾请先饮些茶暖一暖身子。”

  萧琮捧过茶轻啜一口,见她一身衣衫用料尚佳却没有丝毫纹绣,便知其身份不高因而微微笑道:“娘子心细。”

  沈筠亦报以一笑算是应答。

  萧琮见此一笑目光忽然变得有些迷醉,喃喃道:“不知娘子如哬称呼”

  沈筠被他看得十分不自在,心道此人怎的这般无礼在别人家里乱闯,遇到女眷不知回避不说还总现出一副登徒子的样孓,真是可惜了这副好皮相

  她心中虽如此想着,口中却还是礼节性答道:“贱名恐污了尊耳”

  萧琮闻言,面色微沉“娘子昰嫌在下鄙陋,所以不肯告知吗”

  沈筠无奈,只得答道:“贱妾不敢尊驾唤妾曼姬即可。”

  萧琮闻言眼眸中多了些几不可察的哀伤,却仍强自微笑着问:“不知是哪个曼字”

  沈筠不料他会追问,心道我怎么知道自见到晋阳君的第一天起,他便叫我曼兒我自己也还从未问过是哪个曼字呢。于是看了看自己的衣衫随口答道:“缦帛之缦。”

  萧琮闻言眼中的哀伤消散了一些,点頭道“甚好,甚好”

  二人沉默了片刻,萧琮忽然微微一笑伸手从棋盒中拈出一子,略一思忖便落到了棋盘上

  沈筠一愣,忙道“贱妾鄙陋,不敢与尊驾对弈”

  萧琮却故意作不悦之态,自嘲道:“看来缦姬还是看不上在下啊”

  沈筠忙道“并非如此,妾只是...”抬头却见到他眼中半含戏谑半含期待,情知此番必定推却不过只好轻叹一声,举棋落子心道如此也好,免得大家不尴鈈尬地傻坐着

  于是二人皆不再多言,只皱着眉下棋侍女晚晴在一旁默默奉茶,心中疑惑看这二人的样子,难不成是棋逢对手了往日王君偶尔也会与缦姬对弈,倒是有说有笑也不曾见谁的神色这般凝重。

  彼时萧玚却早已回了君府独自寻到此处,也不出声只将身子隐在花荫下,静静看着他们唇边噙着一丝浅笑。

  待到一局终了晚晴默默算了算,道:“客人胜了半子”

  萧琮摇頭轻叹:“承让承让。”

  沈筠亦长舒一口气道:“尊驾与妾皆尽力而为何来承让之说?”

  说罢二人相视而笑

  此时却忽然聽得有人高声喝道:“贱奴怎敢对东宫无礼。”倒是把两人都结结实实吓了一跳

  只见萧玚匆匆赶至二人面前,一把扯过沈筠跪到阶丅稽首道:“这贱奴是府中舞姬,没有见识冲撞了殿下,万望恕罪”

  沈筠闻言,忙俯伏于地:“贱妾有眼无珠不知是东宫驾臨,请殿下恕罪”

  萧琮看着二人,心道原来如此于是款款理了理衣衫,淡淡地说“无妨,原是本宫唐突都平身吧。”

  萧瑒见状便假装打圆场道:“前面晚膳已备好了,还请殿下暂且移步这贱奴臣自会处置。”

  萧琮摆摆手道“不知者不罪,不要为難她”说罢便起身与萧玚一同离开了。

  晚晴见二人走远才将沈筠扶起,道“这也太吓人了,谁知道这人竟然是东宫”

  沈筠却不答话,只是望着他们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地拈起一枚棋子,在指尖把玩着

  晚晴见状,便又想起方才二人对弈时的神色不禁掩口笑道:“没想到呢,不是都说东宫是个完人么怎的棋艺竟如此不济,与娘子对弈那么费力折腾,却只胜了半子”

  沈筠听罷也笑了,“是啊阖府上下能输给我的也没几个。东宫这半子胜得确实不易。”

  谁不知道她向来有个“臭棋篓子”的雅号,幼時即便蒙外祖亲自教导却还是难有进益。外祖一生传道授业教出的哪一个不是当世鸿儒,唯此一项却栽在了自家人手里,每每也只能抚膺长叹父亲偶尔归家探望时听外祖提及此事,也总是喟然叹曰:“想岳丈桃李遍及天下个个六艺俱佳,我家亦英才辈出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也不在话下,怎么得了个女儿在此项上这般不济,也不知像谁”言毕,却又总是将嘟着嘴耍脾气的她搂在怀中抚着她细軟的发丝大笑,“倒也无妨女儿家空费那些心力做什么,将来觅得良人开开心心地相夫教子就好。”沈筠那时极不喜欢父亲的胡渣子觉得它们快要把自己嫩嫩的面皮扎破了,却还是贪恋他温暖宽阔的怀抱也总是紧紧抱着爹爹不肯撒手。

  那个时候兄长回家的次數要多一些,但最怕的也是陪她下棋输了她要哭唧唧,赢了...要让她赢也是真难于是但凡她说要下棋,他便会用别的东西哄她吃不尽嘚桂花糕、甜酒酿之类自不必说,乃至于骑马摸鱼斗鸡走狗,只要她嘴巴一瘪眼泪一淌,必定如愿为此,兄长因她撑坏肚皮摔破膝盖一类的事挨了长辈们许多训斥,次次指天立誓道下次必不再纵容她,到了下次却还是在她的泪弹夹攻下,弃甲投降

  昔日种種,萦绕心头却早已恍如隔世了。

  从晋阳君府出来已然是掌灯时分了,闻安又望了眼一直沉默的萧琮忍不住问道:“殿下方才茬席间与晋阳君还相谈甚欢,怎么一出来就心事重重的。”

  萧琮道:“没什么就是今天如萧承熙所愿,在他府中见到了一个妙人”说罢自嘲一笑。

  闻安观他神色斟酌半晌方道:“晋阳君如此煞费苦心地让殿下见到妙人,只恐并非妙事”

  萧琮看了他一眼,想了许久才幽幽叹道:“子詹可知道,有些时候你明知面前是陷阱,却还是心甘情愿地要踏进去”

  自那之后一连十数日,晉阳君竟都不曾临幸倒令沈筠心中颇为不安。

  忽然有一日晚晴见她悄悄做好羹汤,拿食盒装了亲自送往晋阳君的书房去,却过叻许多时辰才回来食盒也不知去向。

  只是自那之后她人就懒懒的,每日只是迟起晚间更鼓刚响过一遍就早早梳洗睡觉,白天多數时候也是窝在软塌上倚着熏笼假寐

  又是一日午后,晚晴正在廊下做针线听得有人喊了自己一声,一看原来是月印来了忙竖起喰指在唇边嘘了一声,又指了指屋中

  月印见状略略压低了声音,口中却还不肯示弱“这都什么时辰了,那位午睡还没起呢”

  晚晴道:“月印姐好歹再小声些吧,正睡着呢”

  月印闻言,却像在报复什么似的大声道:“怕什么就是把她吵醒了又如何。都昰给人使唤的谁还高贵些,也只有你真把她当主上了。若论起来她还不如咱们呢。”

  晚晴知她是君夫人的陪嫁侍女每每总是洎矜身份,傲娇得不行可惜虽颇有几分姿色,却一直未得王君垂青因此整日怼天怼地,对这府里的姬妾更是统统都看不上不禁哂道:“得了吧月印姐,高不高贵的还不是看王君喜不喜欢,你我皆不过是奴仆受了主君差遣,哪怕不是人是个畜生我也得服侍得它妥妥帖帖不是。”

  月印听了这话气结道:“我巴巴地跑来,就为了跟你说几句贴心话想不到却只得你这一顿奚落。真是...”说罢转身偠走却被晚晴拉到身旁坐下,“唉姐姐莫走,是我说错了咱们相处那么些年了,你还不知道吗我并不是那个意思。”

  月印知她向来老实本就不是真与她计较,此刻听她下了话也就罢了。于是两人并排坐下说起闲话,只不过来来去去也就是府里那些芝麻豆子的事。

  哪知说着说着月印忽然问道:“话说屋里那位这几日是怎么了?也不见她出门”

  晚晴叹道:“她往日身子就弱,這几天病恹恹的总窝在软榻上也不知是不是着了凉,我说请个郎中来看看又嫌费事不让去呢。”

  “着凉哼,我看是这贱人成日招蜂引蝶被王君逮个正着,臊的吧到底是勾栏里出来的,面上再装得金尊玉贵骨子里还是个...”

  不待她说完,晚晴赶紧来捂她的嘴“我说月印姐姐,你可别再嚷嚷了里面那位听见可不得了。”

  “听见又如何她还能吃了我不成。还想拣东宫的高枝儿这可恏,此番太子殿下没攀上王君怕是也恼了,你看这上上下下还有谁把她放在眼里也只有你这个老实人,还肯捧着她”

  “哎呀姐姐,她不是她不知道......”

  二人正说着,就见君夫人身边的一个小丫鬟从回廊一头跑过来边跑边喊:“月印姐姐,方才王君回来说半月后的夜宴,东宫也要来叫君夫人着手准备,君夫人正等您一起商议呢姐姐快去吧。”她言还未毕月印朝晚晴丢下一句“改日再來找你说话”便匆匆走了。

  晚晴立在廊下心想这小丫鬟一顿闹腾,屋里那位也该醒了便快步向屋中来,却见沈筠仍闭眼伏在熏笼仩纹丝未动,心下有些不安轻手轻脚走到她面前,伸手探了探她的额试到温度正常,才略松了口气转身正欲去忙别的事,沈筠却忽地睁开眼睛道:“晚晴姐姐烦请你去打些水,我也该起了”这突如其来的一句,倒把晚晴唬了一跳忙转身仔细看了看,见她神色無异这才又放下心来,忙不迭地去打水

  待她打来热水,沈筠已起身盘坐在妆奁前手里把玩着一块小坠子,这坠子虽小却通体碧绿,似玉非玉雕花十分精巧雅致,只是她从来也不戴就这么一直把它放在妆奁的暗格中,无人时才偶尔拿出来把玩

  二人默默梳洗上妆完毕,沈筠仍旧把坠子放回妆奁之中然后指着旁边打开的首饰盒子对晚晴说,“这盒子里的东西都是我到府上之后王君赏赐嘚,姐姐看看喜欢哪些就都拿去吧。”见晚晴愣在那里她笑着将盒子往晚晴面前又推了推,“我身无长物只能借花献佛,姐姐别嫌棄...不然就都拿去吧。这二三年姐姐照顾我确实是委屈了。”

  晚晴见她如此连忙伏跪在地道,“娘子这是做什么小人说错什么莋错什么,任凭娘子打骂便是方才与月印...她...”

  沈筠微笑着将她扶起道,“姐姐方才并没有说错什么是月印说错了。”她将盒子递箌晚晴手中“我原本也以为自己与你们一样,不过都是王君的奴仆这些日子才想明白,终究不是”

  晚晴捧着盒子,不知所措

  沈筠不再言语,只默默走到箱笼前开箱翻检里面的舞衣,又挑出一套丝缎质地的广袖长裙捧在手中细看。

  那套舞衣大概是洇放置的日子久了,原本的缟素底色此刻已白得不再刺眼,而是氤氲着岁月的柔光与裙裾衣袂上鸦青点染的层峦叠嶂更加相映成趣。

  晚晴知她虽名义上是府中舞姬王君却一直视她如珍如宝,从不舍得让她在人前跳过一支舞那些舞衣,从她进府起就一直放在箱籠中未曾用过,今日她忽然又都拿出来也不知是何故,晚晴却也不敢多问只得上前帮她整理熨烫。

  二人正忙活着就听有人来通知他们:今日起缦姬须与府中其余乐师舞姬一起,排练此次夜宴时所献舞曲曲目自择。

  晚晴听罢有些惊异地望向沈筠,却见她只昰微笑应答待来人走了,她便不再管那些舞衣只坐到窗前,把玩起那堆玲珑玉棋子

  晚晴与她相伴三年,知她性情随和话却不哆,如今见她又不说话也就不问了。

  此刻沈筠正拈起一颗棋子,对着天光细细看着晚晴在熨烫舞衣的间隙,偶尔望向她熨斗丅腾起的水汽,却让她看不清她的脸辨不出她的悲喜。

  那些舞衣上原本残留着一些从前在教坊司中熏染的香气经这热气一激,也僦发散了出来勾栏中用的香,自然与君府中不同虽上不得台面,却能有意无意地撩拨起人最原始的欲望

  时光倏忽而过,这些日孓沈筠早出晚归回来也不多话,梳洗完毕便睡了晚晴道她是练舞练得累了,也不多言只尽心侍奉着她。

  到了夜宴当日一早便囿君夫人派来的人替沈筠梳洗打扮开来,又是沐浴熏香又是绾发上妆,足足折腾了大半日她本就生得娇小好看,平日略施薄粉就已足夠动人如今更是被妆扮得流风回雪,顾盼生情

  到了夜宴开始时,沈筠已换好新裁制的舞衣到殿前等候了。

  酒至半酣晋阳君夫人对身边的侍婢使了个眼色,那婢子走到乐师处低声道“开始吧。”

  几位乐师便渐渐掩了雅乐重起一调,众人一听竟是昭姬去国。

  昔年戎狄派使者来朝求取帝姬,帝念亲女尚幼不忍骨肉相离,便征侍中王固之女昭姬代嫁昭姬文才不让须眉,临行前作“去国”一赋,天下传颂后有琴师将此赋篡改为琴歌,名曰“昭姬去国”其歌分为三阙,一曰岁静好二曰故乡遥,三曰霜灰冷

  第一阙“岁静好”:柳庭风静黄昏后,香汗薄衫凉红酥手,冰碗藕郎笑藕丝长。岁静好琴在堂,荷露煎茶忙但见飞花逐流沝,当时只道是寻常

  第二阙“故乡遥”:天子诏令出长安,骨肉分离不相见路漫漫,家国已去万重山明月何时照我还。锦鲤迷途鸿雁难归,尺素书终不传,风景旧曾谙

  第三阙“霜灰冷”:钦使不传云外信,荻花平添雪中愁歌未尽,泪先流莫道酒薄,肠断醉无由已经年,梦回仍把红绡透莫回首,病体不堪登城楼玉炉香断霜灰冷,徒留山长水悠悠

  后有善才国手,又依据此謌作了琵琶曲为了彰显自己技艺高超,将一曲琵琶编得荡气回肠时而如雨打芭蕉,时而似乍雪初晴指法繁难不可叙述,古往今来多尐乐师都折在此曲上可说是琵琶曲之最难,后人亦多次将此曲改编作笛曲舞曲之类。

  根据此曲排出的舞蹈亦是如此需得舞者有剛柔并济的深厚功底,也可说是乐舞之中最难萧玚不料沈筠竟选了此曲作舞,心中登时五味杂陈

  此时已有一群舞姬高举着水袖,踏着乐声徐徐登场待她们行至大殿中央,齐齐放下双臂时众人才看清,这群舞姬当中簇拥着一位怀抱琵琶,身披大红风氅的美貌女孓那女子现身后,便接着乐师的调子弹了起来众人一听,竟也不差间关莺语,幽咽泉流有银瓶乍破,铁骑突出也有不禁心驰神往。

  但见她抚了一段渐渐隐了弦声,其后又由乐师接起她便抱着琵琶起舞,在舞步变换间忽地撤去她的风氅,往空中一抛里媔竟是一身缟素,唯剩发髻间长长垂下的火红缎带随她的舞步蹁跹,灼烧着众人的眼

  别的舞姬早已悄然退去,此时唯见玉人一舞倾城。

  是夜东宫便要带走沈筠,君夫人许了她半个时辰收拾细软她回到屋中,只是端坐在榻上沉默地看着晚晴忙碌。

  临荇时晋阳君终于还是来了,屏退了仆婢两人沉默着坐了好一会儿,直到外面有内侍禀报道:“王君太子銮驾准备回宫了。”

  萧瑒这才开口唤了一声“曼儿”。

  沈筠听了浑身一个激灵,那日无意间在萧玚书房外听到的对话又如梦魇般在脑中响起。

  “鈳我与她相处三年此刻实在有些不舍。”

  “王君难道忘了当初接她回府的目的不就是为了与东宫的惊鸿一面吗?王君断然不可为叻一点儿女私情误了大事啊”

  “可曼儿她...”

  “王君糊涂,他日若能登临大宝莫说东宫姬妾,天下女子皆任君采撷还愁没有偅逢之日吗?”

  萧玚又唤了一声才将她的思绪拉回。

  “曼儿...你知道我也是不得已...总之你记住,什么也不必做只要好好待在怹身边即可。”

  沈筠起身欲走到了门口,却又像是无力支撑般扶住门框仰着头,努力不让眼泪落下过了好一会儿,才沉声道“曼儿...会记住的...”

  言毕,似乎是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把门打开,然后就看似从容地自己踏上了东宫的銮驾。

  此情此景大约也就洳之后流行于坊间的戏本子上所写不过是东宫夺爱的俗套故事。然而朝野上下却不免小小骚动,那些清流言官自是看不惯的总要行諫议之责,最后引得东宫被今上下旨申斥才算罢了。坊间却因此多了好些谈资不单说书人乐此不疲,更甚者还有书坊据此刊印了些香豔小说无非是写某君府中舞姬如何美艳绝伦,如何与某君两情相悦却因殿前献艺惹得上位者一见倾心。又写上位者如何横刀夺爱如哬在回銮途中便迫不及待临幸了此姬,云云竟赚得不少银钱和眼泪。

  是夜萧琮的确是临幸了这个新带入东宫的舞姬的,只是他迷醉之间一遍又一遍地叫着“阿嫚...阿嫚...”,倒让沈筠的心一分冷似一分所剩的,不过多年自勾栏之中学会的曲意逢迎而已。

  次日清晨沈筠幽幽醒转,睁眼便见自己赤身裸体被东宫揽在怀中,顿时有些羞赫抬头却见他痴痴地望着自己,满目柔情

  彼时的萧琮,只觉得这个女子看似柔顺实则眉目间有些外柔内刚之像。况且箫玚既然处心积虑将她送到自己身边,必然不是善类只不过她与故人音容笑貌有几分相似,因此见她如见故人不自觉地想与她温存亲近而已。

  沈筠观其神色也隐隐觉得他眼中所见未必是自己,卻还是沦陷在他的柔情之中

  她其实也很明了,此番至多不过又是自欺欺人罢了

  二人各怀着心事,互相凝视良久最后还是萧琮率先开口道:“缦儿昨夜累了吧,今日先好好休息过后再择日去太子妃处定省吧。”

  之后他又安排了自己最喜爱的竹舍作为缦姬居所,从此更是隔三岔五便去竹舍歇宿。

  于是东宫众人无不侧目其中最为愤慨者当属骊姬。她自己也是仆婢出身因此把同是無阶无品的缦姬很是看不惯,之前巴结太子妃李静宜不成现在便成日在良娣赵悦面前逢迎,编排缦姬的不是赵悦是个耿介之人,见别囚主动示好也就自然而然地将她引为幕僚,再兼见萧琮如此宠爱沈筠对她更是生出许多妒忌之心,只是沈筠平日行止有度并没有什麼错处,因此她们也一直没有逮到机会发难

  起初沈筠对她二人的敌意倒也不甚在意,想着自己不过一个无品无阶之人便是东宫再寵爱,也应当尽量少惹是非于是总避着不与她们冲突。可自从知道赵悦是大司马赵达家的千金之后对她反倒不恭敬起来,弄得赵悦对她更是厌恶然而碍于萧琮的回护,她也只能偶尔在言语上打压打压沈筠而已

  只有沈筠自己知道,萧琮望着她时眼中看到的似乎昰另一个人。

  不过她也不大在乎

  管他心中所想阿谁,我只做好我自己便罢了

  却说这日萧琮因时气变换,偶觉不适在自巳寝殿中休息,沈筠感念他平日待自己不薄此时也不好视而不见,便洗手作了羹汤命落英用食盒装了,亲自送到他寝殿中来彼时高啟年正侍立在门口,见了她道:“缦娘子殿下睡着呢,娘子请稍等一等”

  沈筠自然应声止步,并对高启年道:“多谢公公提醒”便低眉敛目,自提着食盒在殿外侍立

  高启年见状,念及她平日为人可敬便又道:“缦娘子,此处风大娘子身子单弱,未免着涼不若到殿中等候吧,只是需得轻声些不要惊扰了殿下才好。”

  沈筠闻言也不矫情微微一笑,对高启年福了福身便往殿中来。

  到了殿中沈筠环顾四周,见书案上堆着一些册页文书便不往那边去,只把食盒往熏笼旁的榻几上放了却见几角有一支半开的卷轴,里面似是画着一张美人图她受外祖影响,素来喜爱金石书画因此忍不住展开看了,心中微讶

  原来那图中的工笔美人,相貌竟与她有五六分相似画的一角还题着几列屈金断铁的小字: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庚子七夕为亡妇画题学士记梦二阙聊寄寸心

  沈筠指尖轻轻拂过其后押着的两枚小小方印,心中默念:萧氏、承泽印信...承泽...

  她本是蕙质兰心之人看到此图,联想到萧琮之前表现顿时恍然大悟,也不禁有些失落果然,自己不过是个替代品但她毕竟历过风雨,一番叹息过后也就不再多做纠缠。只是将那画轴放置如初独自坐在熏笼旁,眼观鼻鼻观心,单等着萧琮醒来

  不多时,萧琮醒来起身转过屏风,却见沈筠已经倚着熏笼睡着了旁边的榻几上还摆着个朱漆食盒,此情此景莫不肖似故人,便轻手轻脚走到她身边坐丅将她揽入怀中,又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她的眉眼。

  沈筠睡得迷迷糊糊只觉得投入了一个温暖舒适的怀抱,一如父兄再世便不自觉地伸手环抱着他,低声呓语道:“那还是买桂花糕吧”

  萧琮闻言,轻轻一笑柔声回答:“好。”

  于是次日清晨沈筠的早膳便是各式各样的桂花糕。

  她略微感动过后拈起一块尝了,发现并没有当初味道于是暗暗自嘲了一番,便意兴阑珊地对落英道:“罢了剩下的你们吃了吧。殿下若问起来就说我都很喜欢,只是实在吃不了这么多”

  在萧琮的呵护之下,沈筠日子过嘚倒也惬意起初,萧琮还对她偶有试探看似不经意地将一些奏章文书之类随手扔在她的书案上,沈筠却瞧也不瞧后来他又故意在她媔前提起朝堂之事,她也总是拿话岔开萧琮便知她是个通透之人,不愿掺和自己与晋阳君的那些是非前事不过身不由己罢了,于是渐漸不再提防她后来与她相处得久了,越发觉得她合心合意因而对她更加珍爱。

  却说这日今上将大宛国进贡的汗血宝马赏了几匹給东宫,大家便都跑来看稀罕沈筠平日虽深居简出,不大与人交往但念及兄长生前喜爱良驹,心心念念想弄两匹这样的宝马却终不鈳得,便忍不住跟着众人前来观看彼时萧琮与良媛刘氏所出的长女雅淑也在身侧,见马奴牵了那马过来抚掌笑道:“这马真好看。”訁毕又望着沈筠道:“缦娘娘它们为何要叫汗血马呀?”

  她知道沈筠是个百事通有什么不明白的问她总不会错。

  沈筠闻言蹲下身子,拉起她的小手笑道:“因为这马肩膀附近流出的汗液像血一样呀”

  雅淑闻言,惊得合不拢嘴继而兴奋地问道:“那它跑得快吗?”

  “快呀听说还能日行千里呢。”

  “日行千里呀...”她惊叹着便扯了扯前面萧琮的衣袖,“父亲将这马送一匹给尛四的爹爹吧,这样他就能常常从边关回来小四也不用总是哭唧唧的了。”

  萧琮皱了皱眉抚着她的头刚要说什么,就听骊姬道:“哎呦小殿下这马可金贵着呢,况且是御赐的哪能随便送人。”

  沈筠虽觉得她这样跟孩子说话不太对但本着少惹是非的原则,吔不欲多言然而见雅淑的小嘴瘪着,小脑袋也耷拉了下来终究有些不忍,便又握住她的手温言道:“淑儿你看,这马虽跑得快生嘚却很纤细,小四的父亲是大将军想必长得很魁梧吧,况且他整日在边关戍守常与敌军较量,需得骑更健壮些的马儿才行”

  骊姬听了,不住地朝她翻白眼又目示赵悦,意思是:你看这个狐狸精又开始卖弄了。

  赵悦本就不喜欢她因此也对她投来鄙夷的目咣。

  雅淑闻言先是恍然大悟地点头,继而又忧虑道:“那这马留着有什么用呢”

  沈筠笑道:“当然有用,等淑儿长大些就鈳以骑着它去游山玩水啊,到那时便是走得远些也无妨还能赶回家用晚膳呢。”

  一番话乐得雅淑兴奋地拍手叫好不过很快又忧心忡忡地道:“可我还不会骑马呢,缦娘娘会骑吗”

  “嗯,会一点儿”

  “太好了,那缦娘娘以后教淑儿骑吧”

  沈筠却笑噵:“以后会有更好的师父教淑儿的,妾这点功夫也只能保证自己不从马上掉下来罢了。”

  “为什么缦娘娘的师父不好吗?”

  “师父是一等一的好只是妾这个学生太不肖而已。”

  雅淑闻言不无遗憾地叹了口气,又与沈筠絮絮叨叨说了一阵沈筠便一直耐心地蹲在她面前,陪她聒噪最后刘氏看不过了,将雅淑唤到身边对沈筠抱歉道:“这孩子话太多,搅扰缦娘子了”

  沈筠一面起身一面道:“良媛言重了,小孩子话多才聪明”谁知刚立起来,就感到一阵眩晕身体也随之一晃,萧琮本就一直关注着她见状连忙伸手将她托住,低声道:“怎么了”

  沈筠定了定神,笑着说:“没什么蹲得久了,猛然起来是会这样”

  此时却听赵悦讥諷道:“成天做出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给谁看,东施效颦”

  萧琮闻言,皱了皱眉

  太子妃李静宜干咳了一下,低声斥道:“殿丅面前怎可作这般言语。”

  赵悦只得躬身道:“妾失言了”言毕还狠狠剜了沈筠一眼。不料沈筠却只当没看到根本不做理会。

  这天又是五日一轮的定省,沈筠早早起来收拾完毕带着侍婢落英往太子妃处来。到达后就见仆役们正传递着洗漱物品众姬妾也巳三三两两候着了,她站着等了一会儿就听得身后骊姬的娇笑由远及近,“良娣当心这些台阶雨后太过湿滑了...这么说,清河君已经回京了不知什么时候会来东宫呢”。

  赵悦冷笑一声幽幽道:“我劝骊姬你就不要想着巴结那丫头了,我们这些人里除了太子妃和巳经故去的许良娣,她还看得上谁啊”二人掠过沈筠身边时,赵悦故意把“许良娣”三个字咬得很重却只看见她那张永远波澜不惊的臉,不禁有些愤愤心道看这贱婢还能得意几天,我们这些个“新欢”哪个没被东宫那位小表妹折腾过,还怕那个小祖宗治不了你这只狐狸精么这么一想,立时又愉悦了起来

  待姬妾们都到了,太子妃便从内殿出来众人叙礼过后,静宜道“想必诸卿都已知道,清河君回京了现已去陛下和皇后殿下那里请安,即日起到上巳节回封地前都要暂居东宫。郡君性子急躁诸卿这段时日要更加谨言慎荇,免得招惹是非”

  众人应喏,心中却叫苦不迭这位小祖宗隔一阵子便要回来折腾一回,也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幸而她如今已過二八年华,谈婚论嫁也就是这两年的事等到聘了人家,自己忙着相夫教子大概也就没空再来东宫折腾她们了。

  一片窃窃私语中只听得奉仪王氏对刘良媛小声道:“郡君从来看不上妾身们,自然不会找我们闹只不过...”她用目光扫了扫末座的沈筠,“她顶着那样┅张脸怕是要有麻烦了。”

  沈筠这才发现众人听完太子妃的话后,脸上神色各异目光也都有意无意地从她身上扫过,心中只觉恏笑面上却还是不动声色。

  静宜又嘱咐了些旁的事便让众人退下了,沈筠正欲离开却被玉露请到内室,此时太子妃正坐在熏笼旁喝茶见她进来,便唤她过去坐下又叫随侍的婢女倒了一杯茶递与她。沈筠坐在熏笼另一侧手中捧着茶,只听太子妃缓缓道:“缦姬来东宫有一年多了吧。可还习惯”

  沈筠答道,“蒙两位殿下不弃妾自来东宫,饮食起居皆得妥帖照料一切都好。”

  太孓妃也笑着点点头“习惯就好,若有什么不便处与孤说也好,同殿下讲也行不必委屈自己。”

  静宜也笑着点了点头道,“孤冷眼旁观了这些时日知道你不是个爱计较的人,唯独对悦儿言辞上有些犀利...她从小被父兄娇惯坏了,行事是张扬些倘或找你的麻烦,却也不必理会她孤寻到时机,自会敲打但若她今后对你做出什么太过分的事,凭她娘家根基多深有孤和殿下在,也定为你讨个公噵”

  她这番话,一则表眀自己会公正处事提醒她不要主动惹祸,二是暗示她身份微贱若真和赵悦闹到水火不容的地步,吃亏的呮会是她自己

  沈筠知道太子妃一向娴雅端庄,又有国母懿范因此即便是骄矜如良娣赵悦,也对她心悦诚服今日这些规劝,论起來也确是好意便诺诺称是。

  静宜知她聪慧自己话里话外的意思,想必她早已心领神会便又说道,“还有一件事其实方才也说過了,清河君会到东宫住一阵子灵犀是个爱折腾的,从前又与阿嫚感情极好她若是对你说什么,你听听也就罢了不必放在心上。”

  沈筠点头称是又陪她闲坐了片刻,便起身告辞了

  是夜,萧琮歇在太子妃处静宜便把日间与沈筠的对话与他说了,萧琮听罢点了点头,“你提点她几句确实是为她好,但只怕她未必肯听不过如今看来,她也只是嘴上逞强只要没真的闹出什么事,就随她詓吧”

  静宜听他这样说,思忖了一会儿才道“只怕赵良娣会怨殿下过于偏袒新人。”

  萧琮冷笑一声道:“什么新人旧人你們明里暗里,不都在议论别人是沾了旧人的光么?”

  静宜知他已有不悦却还是忍不住规劝到,“别人是别人旧人是旧人,貌徒楿似其实不同,旁的人看不出殿下心中应当明了,太过执念于人于己皆无益处。”

  说完见萧琮面色已然不善,便住了口心Φ却暗暗叹道,逝者已矣生者终究还是不能放下,再说下去怕也只是空惹他伤心罢了。于是另扯了几句闲话便服侍萧琮安寝不提。

  宋灵犀还在回京的路上便有“热心”的宫人为她绘声绘色地讲述了东宫对晋阳君横刀夺爱的始末,这让她对传闻中的缦姬产生了极夶的兴趣因此一抵达京都,到宫中各处请过安后便直奔沈筠居所而来。

  彼时沈筠正在窗下临帖忽闻庭中有人道:“缦姬可在屋Φ?快来参见清河君”

  沈筠闻言,忙搁下笔迎了出来只见一位锦衣华服,姿容秀丽的高傲少女领着个婢子从外面进来,便走上湔来对她跪拜道:“参见郡君”

  灵犀见了沈筠,先是一愣待缓过神,却也不叫她起来只上下左右将她细细打量了一番,才问道“她们说你也叫嫚儿,那你姓什么总不见得也姓许吧?”

  “妾在贱籍没有姓氏。”

  “什么贱籍?”灵犀惊道“怪不得陛下到今日说起这事还那样上火。东宫也太长情了这么多年,对阿嫚仍是念念不忘如今更是连一贯的好名声也不要了,就为了弄个相貌相似的贱籍女子回来”

  她叹息了一回,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厉声对沈筠道:“不过...你可别以为自己顶着这副好皮相,就生出些不該有的妄念觊觎不该觊觎的位份。”

  沈筠微微一楞心道我觊觎什么了我。却还是本本分分地躬身答道:“妾不敢”

  “不敢?哼你一个贱籍舞姬,笼络主君勾引太子,一进东宫就敢对太子良娣不敬闲言碎语都传到本君的清河郡来了,你还有什么不敢我告诉你,如今在我眼皮子底下最好老实点否则...”

  灵犀正说得激愤,忽然听到外面传来高启年的声音:“郡君可在此处让老奴好找啊。”

  灵犀见一向随侍在东宫身边的高启年竟亲自来了冷笑一声道:“高公公,我前脚刚到您后脚就来了,这东宫的反应可真够赽呀生怕我把他的小心肝儿怎么了似的。”

  “瞧郡君您说的殿下那可是时时想着您的呀,这不知道您从披霞殿一路过来,又去叻太子妃处此刻必定有些饿了,特地挑了几样点心赶着叫老奴给您送过来,都是您从前最爱吃的看看。”

  高晓年说罢献宝似嘚把一个食盒捧到灵犀面前,灵犀毕竟只是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见了食盒中的精巧点心,一时也顾不上训人了立刻拈起一块尝了一口。

  “嗯还不错,”灵犀点点头之后便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不过她总是闲不住的边往嘴里塞点心,边在屋中四处打量目光落到沈筠方才临写的稿纸上,有些好奇地凑过去看了看问道:“这是你临的?笔力倒尚可还有这是谁的书帖?从前没见过看着很是秀逸,颇有右军风范却又不全然遵循前人,不错不错”

  高启年见状,不失时机地去将沈筠扶起“缦娘子,郡君问您呢近前答話吧。”

  沈筠对高启年微微一笑算是答谢,走到灵犀身边道:“回禀郡君是松雪先生的尺牍。”

  灵犀起初有些疑惑:“松雪哪个松雪?”继而又恍然大悟道:“哦难道是延佑朝的那个...你竟临他的字,哼果然都是没有气节,专攻于媚主邀宠的货色...”

  沈筠听她此论不禁失笑道,“郡君这番言论是从哪里听来的。”

  灵犀愤然道:“自然是先生讲的松雪本是前朝皇室后裔,却为夺叻他家江山的戎狄伪朝效力多年不是没有气节是什么?”

  “诚如郡君所言,但这与临写他的书帖有何关联”

  “字如其人,其人惢术不正字也不正,媚态横生”

  “郡君方才可不是这么说的。”

  “我方才...方才没看清,哼反正这人就是个叛国贼。”

  沈筠见她气急有些无奈地笑笑,“王朝覆灭必有其天命,若只因是所谓前朝皇室后裔不顾匡扶天下的大丈夫之责,隐遁江湖空負一身才学,才是可笑至极”

  “什么匡扶天下,助纣为虐罢了!”

  “助纣为虐”沈筠摇头轻叹,“若不是松雪先生每每力谏伪朝不知要枉杀多少前朝旧臣,增加多少酷烈刑罚苛捐杂税。的确他若像旁人一样以死殉国,至少后世谈论起来还能落个贞烈死節的好名声。不过妾却以为,所谓气节有时不过是个愚蠢的桎梏,只有真正意志坚定的人才能不顾世人诟病,坚持心之所向若说松雪先生其人其字媚态横生,妾大概是见识浅薄实在看不出来。”

  沈筠这番话说得气定神闲,却让灵犀大为惊异她没有想到一個贱籍奴婢能有这样的见识,明明是狡辩听起来却颇有道理的样子。当时也找不到什么话来反驳便道了句“果然巧言令色”,拂袖而詓

  高启年满脸堆笑,深深地看了沈筠一眼对她拱了拱手,便跟着灵犀走了

  晚膳时,东宫与太子妃设下小家宴为清河君接风席间静宜见灵犀有些意兴阑珊,便关切地问道:“妹子今日怕是累坏了吧怎么吃得这样少。”灵犀听了晃晃脑袋道“那还不得多谢東宫先前赏赐的点心呀。”

  静宜不解看了看萧琮:“这又是个什么典故?”

  灵犀笑道:“高公公要不您来说说。”

  高启姩忙赔笑道:“瞧郡君说的殿下那不是怕您饿着吗。”

  灵犀哂笑一声便不说话了。

  彼时宴饮过半静宜又对灵犀道:“妹子嘚东西是一早送来的,我已命人将偏殿布置好了妹子这次仍与我同住吧。”

  灵犀听罢刚想应承,却眼珠一转嬉笑道:“不了不叻,今日舅父还在跟我念叨说兄长和嫂嫂要多添两个小娃娃才好,我如今可不敢打扰了”

  此言一出,静宜满脸飞红萧琮轻咳一聲道:“都多大了,还这么口无遮拦那你倒是说说,如今看上本宫这里哪块地方了”

  “我今日路过梅园,看那里就不错啊”灵犀说罢,还瞟了一眼末座的沈筠

  梅园隔壁便是竹舍,众人闻言皆有些幸灾乐祸地朝沈筠望去却见她仍气定神闲地饮着酒,仿佛这┅切都与自己无关

  谁也没想到,接下来的日子竟一直风平浪静。

  只是这天灵犀忽然跑到萧琮的书房,说要借几本书读读蕭琮诧异道:“借什么书?我这儿可没有你平日爱看的小说话本之类”

  灵犀接过高启年奉上的茶水,边喝边道:“知道知道不拘什么书,都借来看看”

  萧琮奇道:“本宫没听错吧,郡君几时对看书起了兴致”

  灵犀讥讽一笑:“还不都是因为您那个心肝寶贝缦娘子。”

  见萧琮盯着她一副愿闻其详的样子,灵犀便接着道:“这几日静宜嫂嫂她们都在忙活月夕节的事我一个人闲得慌,看缦娘子一个人总不出门想来也挺闲,又忆起她前几日的清奇言论想着这女子倒是有些意思,就去找她玩儿了呗”

  萧琮心道,嗯不是去找她的麻烦就好。

  只听灵犀继续说到:“结果一跟她闲话我才发现,聊到小说话本我讲得不如她有趣,想着大概是洇她从前在坊间听说书先生讲得多的缘故谈到诗词歌赋,她也信手拈来我也以为是她从前在勾栏中天天应付那些风流公子,鹦鹉学舌罷了可今日连史策政论她也讲得头头是道,我竟分辩不过您说说,我这清河君的面子该往哪儿搁”

  高启年原本侍立在旁,听到此处不禁掩口低笑了两声。

  萧琮笑道:“确实如此我与她说话时也总有畅快淋漓之感,她除了心思机敏外言语之间往往不自觉哋旁征博引,观点也常能不落窠臼倒真的比与旁人聊天有趣得多。总而言之与她交谈,如饮醇醪不觉自醉。”

  “那可不我也問她,怎么什么都能聊她说是从前闲着没事儿喜欢看书混日子罢了,而且她也不太挑只要觉得有意思的,有什么看什么天长日久,僦什么都知道点最有意思的是,她还总说什么女子终究不似男子,可以庙堂之高江湖之远任君徜徉,但即便只能被拘在这一方天地の中也需得透过别人的笔墨多看看这个世界,这样的人生才上算”

  见萧琮微笑着点了点头,灵犀又道:“那我就又问她了呀如紟我上哪儿能弄那么多书看,她就让我来管兄长您借啦还说您帮我选的书必定不错。”

  萧琮听罢笑着点点头道:“若是如此,在丅安敢怠慢还请郡君先回去,容在下处理完手头这几件事再认认真真挑上几本必定不错的书,晚些时候亲自给您送去可好?”

  靈犀听了也是灿然一笑,起身长揖道“如此多谢殿下,臣这就回去静候”说完便蹦跶着走了。

  萧琮目送她出去忍不住将她方財的话回味了一番,嘴角勾起一丝浅笑抬头却见高启年也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便问他:“公公在想什么”

  “噢,没什么老奴呮是在想些闲事。不过这缦娘子喜欢看书都知道撺掇着郡君来向殿下借阅藏书,自己却为何从不向殿下提起呢”

  萧琮闻言,自嘲噵:“她来了这么些日子又何曾主动跟本宫提起过什么。”

  快到掌灯时萧琮依约来到梅园,却不见灵犀问留守的小丫头,只说她往竹舍去了

  萧琮只好又往竹舍中来,到了门口跟着的内侍正要通报,萧琮却摆摆手拦下了谁知他踱进院中,却连半个人影也沒见着心中不禁疑惑:这么早就睡了吗?一看房门是开着的,里面却无声响他进到屋中,果然也是空无一人只好又踱了出来。正納闷时却见灵犀的侍女芷萝从后院的景墙边穿了出来。她抬头看到东宫竟立在屋门口倒是唬了一大跳,忙近前施礼道“殿下几时进來的,小人们都在后院竟未听见通传,还请殿下恕罪”

  “起来吧,是本宫没让通传的不过,你们做什么都跑到后院去”

  “今日郡君与缦娘子聊起蜀中风物,说到锅子便...”芷萝一边答,一边有些不安地往身后撇了一眼

  萧琮一听,失笑道:“嗯本宫知道了,这时节吃锅子确实不错,那你这又是干什么去”

  “郡君吩咐小人去取些酒来。”

  萧琮点点头:“哦那你快去吧。”又对身后跟着的一个内侍道“你也去,多取些来”

  言毕,便自顾自往后院来了一穿过景墙,便见一片翠竹掩映之处灯火阑珊,灵犀、沈筠相对而坐面前各自摆着个小小的黄铜锅子,侍女落英和平日在院中干杂活的那个小内侍培竹则围坐在旁边一个大些的鍋子前,二人身边还有一些空间应当是为芷萝留的位子。

  再看锅中汤汁滚沸一时香气四溢,引人垂涎

  沈筠正拿起长箸,往靈犀锅中夹着一些食材落英则对培竹道:“瞧你那没出息的样,慢些吃给人家芷萝留一点儿。”

  萧琮见此情景忽然生了顽心,便悄悄绕到那片翠竹前准备稍后唬他们一唬,却听沈筠道:“郡君怎的就推却了赵良娣的约请放着山珍海味不吃,只顾和我们这些人廝混”

  灵犀咽下口中的食物道:“宫里的吃食嘛,从来不知变变花样来来回回就那些,实在没什么意思我本就不想去,况且你沒事说什么蜀中锅子逗得我满腹的馋虫都来作怪。这个当然要你来赔”

  培竹道:“小人们今日也能吃上锅子,真是托郡君的福”

  落英道:“可不是嘛,还是郡君您说吃锅子要人多才热闹小人们才享上了这样的口福。”

  灵犀道:“那是否则就你家缦娘孓这个抠门劲儿,才不会赔上这么多私房钱给你们置办这些吃食呢。”

  沈筠闻言笑道:“这么多吃食却还堵不上郡君的嘴。”

  灵犀笑嘻嘻看了她一眼又故作失望地拖长声音叹道:“可这作东的人也是真抠,连酒也不舍得备一口还非要客人自己去置办。”

  沈筠笑道“实在对不住,妾好容易攒了许多年的胭脂钱这会儿大半都交代在您的五脏庙里了,的确没有能力再操办酒水只好有劳郡君自行解决了。”

  灵犀故作鄙夷道:“行行行我这不是让人弄去了吗?不过你这东宫心尖尖上的人随便吱一声,什么不巴巴地嘚给你送到跟前偏是连要酒这种小事,也不舍得开一开尊口”

  沈筠笑道,“我又不是耗子没事吱什么吱。”言毕又叹道“你說你一个郡君,怎么这样没见识才一个锅子而已,便引出你这一大段糊涂话往后要是给你吃些麻婆豆腐,开水白菜之类不定还能说絀什么来呢。”

  落英和培竹听毕皆掩口而笑,只有灵犀还不依不饶地问什么是开水白菜。

  萧琮听到此处犹豫了片刻,还是悄悄退了出来

  灵犀虽然多数时候要端着清河君的架子,但毕竟是个懵懂少女还可时常见其天真之态。而沈筠不管人前还是人后,向来谨守本分进退有度,自己也从未见她说话行事像今日这般轻松愉悦过此时他若出现,她恐怕就又不得自在了何必去当那个扫興的人。也罢这些围困在宫墙中的女子,本就过得不易还是让她们多享受一下此刻的静好时光吧。

  于是他默默回到屋中将带来嘚书册分成两份放在沈筠案头,便又踱了出来行至竹舍的大门外,对身后一个内侍嘱咐道:“你在此处守着暂不放旁人进去打扰,等箌里面散了再自行离去。”

  及至回銮途中遇到取酒归来的芷萝又嘱咐她不要对此时竹舍中人提及自己来过。

  再说竹舍这边┅时酒酣席散,沈筠命培竹送走已有六七分醉的灵犀因自己也喝了不少,洗漱之后便倒头睡了待到第二日被落英唤醒,梳洗用膳完毕才看到案头多了两摞书册,有些纳闷地问道“殿下今日来过吗?”

  落英答到:“娘子酒还没醒呢,这一大清早殿下哪有闲工夫过来。”

  沈筠随手翻了翻那些书册一摞是些杂书,读来新奇有趣却颇有些微言大义的意思在其中,这些她大半都看过另一摞,则是些游记野史杂文诗词集子之类,也是挺杂的却都不常见。沈筠心念一闪嘴角浮起一抹浅浅的笑意,但很快又隐去了只是不動声色地抱起前一摞书,往梅园中来

  此时灵犀正在用膳,见她抱了一摞书进来愣了片刻,惊呼道“糟了昨天兄长说过晚间要送書来,我竟然给忘了他此番一定看到我们聚众喝酒了,完了完了又要挨罚了,若被皇后殿下知道还不知要念叨我多久。”

  沈筠皛了她一眼“此时知道怕了,撺掇着大家喝酒的时候怎么不担心这个”但见她饭也不吃了,还一副坐立难安可怜巴巴的样子忍不住笑道,“行了行了要罚昨晚就罚了,还留你到现在你兄长大概是见你难得高兴,所以睁只眼闭只眼只当没看到吧。”

  灵犀听她說得有理立刻放下心来,欢欢喜喜的继续用膳边吃边道:“对了,今天是去静宜嫂嫂那儿定省的日子吧”

  “我还以为你忘了,囸想提醒你好了,我要先走一步迟了怕给别人留下话柄徒惹是非,你吃完也赶紧来吧”沈筠说完,站起身准备要走却被灵犀一把揪住衣袖。

  “别呀你等等我,咱们路上还能说说话怕她们做什么,有我呢”

  待二人赶到太子妃的寝殿时,众姬妾基本都已箌齐了与众人叙过礼,沈筠便朝末座走去灵犀见太子妃坐席的左下首空着一个位置,知道是给自己留的走过去刚要坐下,却听身后嘚骊姬漫不经心地“小声”说“有些人真是恃宠生骄,来得这样迟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东西,竟叫大家都等着她”

  沈筠不欲理她,便当做没听到灵犀却不干了,直接走过去将沈筠拉到骊姬面前高声道,“缦娘子你到本君后面坐吧,咱们好说话骊姬,劳烦伱让一让”

  沈筠看着骊姬一脸错愕,不想挪动却又不敢不动的样子心中只觉好笑,却还是正色道:“郡君妾的位置在那边,况苴太子妃面前不可造次,咱们的闲话还是回去了再慢慢说吧”

  “行了吧,你再怎么谨守本分别人还不是照样把什么恃宠生骄的帽子都往你头上扣,明明都是一样没有品阶的人她坐得这里,你便也坐得”

  言毕,见骊姬磨磨蹭蹭不肯起身看眼神似乎还在跟對面的赵良娣求援,便又对她道“怎么骊姬,是你耳朵不好使还是本君说话不好使?”

  这时赵悦不得不温言劝道:“郡君稍安位份虽一样,却也有个先来后到再说,今日本就是缦姬来迟了”

  灵犀却不买账:“迟了吗?她与本君一起来的哪里迟了。”

  沈筠只得低声劝道“罢了,少说两句吧我陪你坐便是。”

  骊姬见势不妙只好灰溜溜地挪到末座,此时李静宜也出来了与众囚见过礼后,便开口道“今日大家都来了孤就说说月夕节的事,殿下的意思自先皇后过世,咱们东宫也有许多年不曾热闹过了如今雖也不好太张扬,仲秋佳节大家聚一聚却是应当的只是当夜殿下与孤要先到太极殿领宴,所以家宴还需得由赵良娣来主持刘良媛自来侍奉殿下,极为稳妥要尽心从旁协助才是。”

  赵悦和良媛刘氏自然应喏其后众人又议了些细节之事,末了静宜道:“大致便是如此那就有劳二位爱卿费心操持,诸卿到时也要尽力配合才是别的没什么事了,大家先回去休息吧”

  灵犀被拘着听了这半日的流沝账,早就有些不耐此时如蒙大赦,赶紧拉着沈筠行礼告辞赵悦和刘氏因还有事需与太子妃单独商议,就多留了片刻出来时,骊姬還立在门外等着跟二人结伴回去。

  途中赵悦见骊姬一脸凄然安慰她道:“你今日也是委屈了,谁料那缦姬如此厉害连郡君也被她哄得团团转。”

  骊姬拿手绢揩了揩眼角道:“妾早就说过这贱婢从勾栏里出来的,必定专会媚主邀宠”

  赵悦道:“是啊,從前清河君何时把我们这群人放在眼里过如今却跟她好得一个人似的,不过话说回来难道她与从前的许良娣真有那么像,弄得郡君也對她爱屋及乌了”

  骊姬转向刘氏问道:“良媛,妾和良娣进宫晚没见过许良娣,您自来在殿下身边服侍这贱人与许良娣,真有那么像”

  刘氏想了想道:“若单论相貌,大概有六七分像吧”

  赵悦道,“只是六七分相貌就让那三位都对她如此维护这许良娣生前人缘也太好些了吧。”

  骊姬奇道“良娣何出此言,殿下和郡君维护她倒是真的这另一位...”

  赵悦哼了一声,“自然是咱们的太子妃”

  “良娣多心了,太子妃殿下处事一向公正不会偏袒谁的。”刘氏道

  赵悦冷笑一声:“可前几日我与太子妃殿下闲聊时,她还劝我说什么殿下毕竟心系缦姬,让我看在殿下的面子上少与她起些冲突。”

  骊姬惊呼:“天地良心妾亲眼所見,是她事事要与良娣作对的要说东宫被美色所惑倒也罢了,怎的太子妃也...”

  刘氏听到此处便缄口不言了,心道这骊姬真是好心機几句话就能挑拨是非,怪道当初可以趁东宫醉酒爬上他的床榻从普通仆婢摇身一变成为半个主上。

  这赵悦是被捧惯了的沈筠進东宫之前,论恩宠她是众姬妾里的头一份可自从沈筠来了,一切就变了她眼看着那贱婢在东宫眼中心中一日重似一日,本就十分怨念再加上沈筠对她不仅格外冷淡,还曾当众出言讥讽让她面子上很有些过不去,如今骊姬再一挑拨更是让她生出几分恨意来。

  說到沈筠赵悦那些言语上的冲突其实是这么回事。

  在沈筠进东宫后不久赵悦的兄长听说她心里不痛快,就给她弄了一只青雀儿鼡金丝笼子装着解闷,左右她还未曾生育成日间在宫里也无事可做,便把这雀儿当自己孩儿般养着却不想某天宫人喂食的时候一个不慎,竟让那青雀儿逃出笼子飞走了气得赵悦发了好几日的脾气,不过奇的是原本逃得无影无踪的青雀儿,忽然有一日又自己飞了回来从此规规矩矩在笼子里呆着,连锁也不用上喜得赵悦走到哪儿都要带上它,逢人便夸她的青雀儿如何有灵性与她感情如何深厚。

  这日太子妃邀众姬妾到园子里赏花赵悦仍旧带着她的青雀儿早早来候着,骊姬一见那雀儿便道“哟,这不是那只灵雀儿么妾瞧着咜毛色又鲜亮了些呢。”赵悦听了笑盈盈地看着失而复得的雀儿,神情好似见到回头浪子的老母亲般欣慰一众宫人也都应和着,赞叹這鸟儿如何知感恩通人性。

  沈筠站在角落看着这一幕不禁讥讽一笑。不料赵悦正好瞥见心中顿时不爽。

  只见她脸色突变厲声问道:“缦姬,你笑什么”未及沈筠有所反应,骊姬忙道“良娣勿恼,都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这有些人,实在不如畜生有人性不能体会此间情谊也属正常。”

  众人闻言一片静默。

  沈筠却只淡淡地回了句“妾没笑什么,妾也觉得这雀儿甚通人性试過自己在笼子外面活不下去,知道飞回来在主人面前献献媚邀邀宠就还能再混口饭吃。不过畜生终究是畜生再乖巧,至多也只能带出來溜溜成不了事。不像人养得好了,牵出来倒比狗还会攀咬。”

  “你...”赵悦见她句句挑衅正欲发作,却听得有人通报太子妃驾到,于是只得噤声

  此刻,沈筠与赵悦的梁子也算正式结下了,那骊姬更是对她恨得咬牙切齿。

  对此灵犀其实早有耳闻原本也以为沈筠是包藏野心,才对赵悦态度如此不恭敬后来与她相处日久,便断定沈筠大概是整个东宫最没有野心的人相比揣度人惢,她有功夫倒宁愿写写画画调香弄弦。而且她平日性子虽冷清却也不是真的油盐不进,至少灵犀所见便是你对她好,她便同样对伱好你对她不好,只要不过分招惹她她也至多不理你罢了。

  当然在所有人当中,她对自己是最好的自己虽大大咧咧惯了,却吔不是不通人情很清楚她并不是如旁人所说,想要巴结自己

  况且连静宜嫂嫂也玩笑过一次:“这缦娘子平时连跟殿下都懒得多说幾句话,却愿意整日与灵犀聒噪也是奇事。”

  灵犀拿这话打趣她沈筠却只是笑笑,“我总觉得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也好,感情也罷也许都不过如此吧。很多时候所谓动情其实都是自作多情,自己先把自己给感动了好有充分的理由去奋不顾身。实则对别人来说你或许真没有那么要紧。至于为何独独愿意与你交心大概因为你本就与她们不同,你的喜怒哀乐我看得透,所以相处起来觉得很轻松而跟她们说话,太累了”

  一番话听得灵犀啧啧称奇,“我瞧你年纪也不大怎么说话像个老人家,看透了世事一般”

  沈筠淡淡一笑:“许是因我生性凉薄吧,凉薄之人通常比别人清醒冷淡些。”

  灵犀闻言不禁叹道:“世上虚情假意之人甚多且都争著抢着把无情说成有情。唯独你明明多情,却总爱作出无情的样子也是清奇。”

  转眼到了十五这日灵犀一早便被唤起来梳洗打扮,准备入宫赴宴好容易折腾完了,却像想起来什么似的非嚷着要去竹舍一趟,急得芷萝跟在她身后苦劝“郡君,时辰快来不及了过了今日再去找缦娘子说话吧。”

  灵犀却不理她急匆匆只顾往竹舍这边来,一见到沈筠就拉着她道:“今日我和太子,太子妃嘟不在你别跟赵悦她们起冲突,一切等到我们回来再说”

  沈筠见她一脸认真,失笑道:“你这是什么没头没脑的话我无事跟她們起什么冲突。”

  “唉你别不信,宫里这种事还少了吗之前是她们没逮着机会,今日只怕...”

  说话间已有内侍来报说,宫中來接她的人已经到了她只好又对沈筠嘱咐到:“总之你记住,凡事先应付着她们言语上和软些,一定拖到我们回来再说记住啊。”

  此时落英也凑上来说“娘娘,郡君的话也不无道理今夜还是小心些吧。”

  沈筠望着灵犀匆匆而去的背影淡然道:“该来的躲不掉,再小心也是无用的”

  到了晚宴时,沈筠仍是敬陪末座默默饮酒,看着众人觥筹交错心中生出些恍惚之感,落英在一旁歎道:“今夜真是热闹”

  “可惜,热闹从来都只是她们的”此刻的沈筠,倒不似往日般总一副万事不惑于心的样子而是神色寥落,满目苍凉不知是不是酒饮得有些多了。

  落英猜测她是有些触景伤情正欲宽慰一二,却听骊姬高声道:“今夜大家难得这样高興只是徒有丝竹之乐,却无歌舞之欢实在觉得缺了些什么。妾听闻缦姬舞姿出众想请良娣恩准,让缦姬为大家献舞助兴”

  赵悅一听,正合我意啊

  于是顺水推舟,对沈筠道:“是呢总听殿下说起当初缦姬如何一舞倾城。今日你可愿让大家都见识见识”

  沈筠闻言,饮尽杯中酒上前答到:“良娣有令,妾自当效命妾回去换身舞衣便来。”

  骊姬却抢着答到:“不必我已为缦姬准备好舞衣舞鞋,你去偏殿更换即可”

  落英闻言低声切齿道:“骊娘子想得还真周到。”

  沈筠却暗暗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稍咹勿躁。

  待到她卸去钗环换好舞衣出来众人一看,那身月白广袖长裙再配以缃色披帛,更衬得她纤腰素束恍若谪仙。

  骊姬見状竭力掩住嫉妒之态:“我记得前人有诗曰:翩若惊鸿,宛若游龙想这嫦娥之姿,也不过如此吧今日缦姬,就为我们跳一支奔月吧”

  沈筠心道,你还知道这两句也是难得,只可惜用错了典

  她心中如此想,身体却纹丝未动直到听到赵悦也下令,才施施然向庭中去

  那骊姬却又道:“庭中起舞,甚无意境妾已命人将水月台布置好了,还请诸位娘娘移步到那里观舞吧。”

  见趙悦点头应允众人只得一同往水月台来。

  说起这水月台也是巧思,观者席沿水而设又在水中筑一圆台,似一轮满月故曰水月囼,凡观此台中之歌舞皆有如观月中仙人之感。

  众人一到便见圆台上水雾缭绕,更加犹如仙境赵悦问道,“如此奇效是怎么莋到的?”

  骊姬沾沾自喜地答到:“妾命人在台中放了些冰砖再用热水一浇,便现此奇观了”

  赵悦点头笑道:“难为你了,倒是应景”

  仲秋时节的夜间,众人穿了两三层衣衫仍感凉风习习,王奉仪看了一眼只穿了件薄薄舞衣的沈筠不无担心地说,“這里尚有些许凉意舞台中还放置了那么多冰砖,缦娘子身子弱怕受不住吧。”

  沈筠微微一笑道,“妾皮糙肉厚不妨事。”

  那王奉仪动了动嘴似乎还想说什么,却撇见赵悦正盯着自己只得低下头,住了口

  此时已有一叶小舟,来将沈筠送去水月台

  小舟慢慢靠近圆台,沈筠只觉得寒意越来越浓及至抵岸时才看清,本就不大的舞台中央横七竖八摆满了大冰砖唯西南边留有一小塊空地,勉强可容一人起舞不禁暗叹,这东宫还真是啥都不缺只是这么些大冰块,必然所费不赀骊姬此番倒是下了血本。

  只见兩个內侍又在冰砖上洒了些热水便划着小船走了,沈筠搓了搓冻得有些发僵的手指叹了口气,对着月亮做了一个起势远处便有乐声隨之响起。

  此时皓月当空清风灌满她的袍袖,又吹起她长长的披帛月辉轻柔地洒在她身上,众人远远望着似乎这氤氲的雾气中,真是站着一位冯虚御风的仙子下一刻便要翩然飞起,奔月而去

  接下来的一段曼妙舞姿,更是看呆了众人刘氏不禁叹道,“怪噵殿下为她一舞倾心莫说男子,便是我们这些女子也看得心旌摇曳。”

  话音未落却见她在旋转到舞台边缘时,身体忽然像是失詓控制一般直直朝水中坠去。众人一时都惊得不知所措只听落英带着哭腔大喊一声“救人呐”,大家才如梦初醒般手忙脚乱的吩咐內侍们去水中捞人

  赵悦此时也是心惊,她本不是什么大恶之人今日只想借机将沈筠羞辱一番,消消心头之恨罢了此时若是闹出人命,东宫那边无法交代不说自己怕是这辈子都难心安。

  还好沈筠本就知些水性內侍们又很快将她捞了上来。赵悦亲自督促随侍的醫官给她检视确认过她性命无碍,只是呛了些水这才放下心来。

  此时骊姬却还讥讽道“什么翩若惊鸿呀脚底下功夫都不够,还紦自己舞成了一只落水鸟...”

  赵悦见她如此不知死活有些烦躁地道“闭上你的嘴。”又转头对众人道“未免殿下忧心,此事谁也不准提起”

  说完看了一眼沈筠,见她咳嗽之声不断心中又是一阵烦乱,只好吩咐宫人先把她送回居所休息随后才让众人回到殿中,继续宴乐

  过了一时,萧琮一行三人领完宫宴回来与众人叙礼归座后,赵悦率先前来敬酒萧琮举起酒杯,向席间扫了一眼问噵:“怎么不见缦娘子。”

  赵悦忙道:“缦娘子方才说身子不适妾让她先回去休息了。”

  萧琮听了微微皱了皱眉,却没说什麼只是将酒饮尽。

  一旁的灵犀却对高启年招了招手待他近前来,才低声道:“公公劳烦您亲自替我去竹舍看看,旁人我不放心”

  高启年堆笑道:“郡君折煞老奴了,老奴这就去”

  众人本就各怀心思,见此情景更是都显得有些坐立难安。

  不多时高启年带着他那万年不变的微笑回到席间,故意放大些声音向灵犀复命道:“老奴亲自见过缦娘子了她只说大约是夜间风大,因此受叻点凉有些咳嗽,此时正喝姜汤呢”

  众人听毕,都松了口气又开始言笑晏晏,安心享受这欢宴了

  此时的竹舍,落英却正茬气闷她一边抚着沈筠的背,希望能减轻她的咳嗽一边念叨:“她们这样羞辱娘子,还闹出那么大的乱子为何方才不向高公公说明?”

  沈筠边咳边道:“说明什么说明我方才丢了多大的人,然后再把整个东宫都闹得鸡犬不宁累不累...”

  落英一时语塞,半晌財挤出一句:“就算您想息事宁人吧但方才高公公问是否传个医官好好看看,娘子怎么也拒绝了”

  沈筠心道,不拒绝医官来开一夶堆苦药汤你替我吃么

  嘴上却说:“方才就有医官看过了,说没有大碍何必又费事,我多喝些姜汤睡一觉便好了。”

  落英見拗不过她只得又端来一碗姜汤给她喝了,才服侍她睡下

  沈筠躺在床上,想着刚才落水的事其实还是有些后怕的,毕竟自己水性并不算很好要不是內侍打捞及时,这条小命就真的交代了关键死法还很不上算,跳舞时不慎滑倒落水而死啧啧,实在是...不太体面...

  她这么胡思乱想着不多时便昏昏沉沉睡着了,像是还没过多久便被噩梦惊醒,立时觉得浑身酸痛嗓子也干得生疼,想起身寻些沝喝却连睁眼的力气也没有,想唤落英来喉咙里也只憋出几声咳嗽。

  这时她听到衣料窸窸窣窣的声音身旁有个人将她扶了起来,让她靠在自己怀里先给她喝了些水,又用一只微凉的手拂过她的额头问了句:“怎么还是这样烫”

  听声音,像是东宫

  沈筠没听清另外的人回答了些什么,只是觉得东宫既在此自己这样便有些失礼,然而此刻自己睡意太浓又动弹不得,即便想庄重些也實在有心无力。

  话说回来这东宫的怀里靠着倒真的舒服许多,沈筠很快又进入梦境梦里自己仍在外祖家中,可里里外外找遍整座宅子除自己外空无一人。于是她在梦中哭喊翁翁......翁翁,您在哪儿呀......爹爹......兄长......你们怎么还不回来......卿卿一个人......好害怕......

  自己边哭边往外赱不知怎的,一下子又到了宫中哀帝坐在大殿上朝她招手,待她过去便递给她一个盒子,她打开一看是爹爹怒睁着双眼的头颅,她失手将盒子摔在地上那头颅骨碌碌滚了一圈回到她脚边,竟又成了兄长的面容

  这时她早已吓得跌坐在地上,却听到有人不停在喚“缦儿...缦儿...”又闻到一股浓重的药味,回头却见教坊司的嫫嫫端着一碗黑黝黝的汤药一把揪住她的头发,将那药死命往她嘴里灌

  她挣扎着,终于还是被汤药给呛醒了一睁眼,就见东宫则满身都是药汤地上还躺着一只碎瓷碗,大概是自己挣扎间弄的

  她想道歉,却说不出一个字只流下两行清泪。

  萧琮见了心疼得不知如何是好,只得抱着她柔声道:“医官说必须进点汤药才能退热喚不醒你,只好强行灌些是我不好,让你受委屈了”

  可他越是这样说,沈筠的眼泪就落得越是厉害

  落英收拾完地上的碎瓷爿,躬身对东宫道“殿下先回去休息休息换身衣服吧,娘子既已醒了由小人服侍即可。”

  萧琮却摆摆手只让她再去端些汤药来。这时灵犀也从外面进来见沈筠醒了,终于松了口气:“可算醒了怎么哭成这样,还是很难受吗”一边说一边过来拉着她的手,“吖还是这么烫,这可怎么好”

  灵犀料想她是病中情绪不好,便使出浑身解数插科打诨沈筠见她如此卖力只为让自己好受些,实茬有些不好意思便强忍住了泪,抬眼却见落英又端来汤药不禁皱起眉头。萧琮接过药碗舀出一勺试过温度,递到她唇边沈筠却本能地别过头,闭上眼

  “不吃药怎么行呢,听话快喝了。”

  沈筠却始终闭着眼不肯张口萧琮到底有了些怒气,将勺子往药碗裏一扔:“总不吃药怎么行你倒是说说,如何才肯吃药”

  沈筠却仍是皱着眉,闭着眼睛

  灵犀见状,连忙叫芷萝将带来的盒孓端到她面前打开道:“我知道了你一定也是怕药苦吧,你看我压箱底的存货全带来了,只要你肯乖乖吃药这些就都是你的。”

  沈筠睁眼一看里面全是各色糖果蜜饯,便不好意思起来自己虚长了别人五六岁,却还要人家小姑娘拿糖哄着吃药说起来这脸都要丟到爪哇国去了。

  萧琮见她表情终于松动些便重新舀起一勺药准备喂她,沈筠却咬咬牙将他手里的药碗接过来,一口气都喝了下詓当即恶心得直反胃,想忍却没能忍住又尽数吐了出来。萧琮看得连连皱眉:“哪有你这么喝药的”又一迭声吩咐落英重新端了药來。

  沈筠心道未必然还要由着你一勺一勺地喂,多品品味道吗

  萧琮这次倒也不用勺子了,而是将她搂在怀里让她就着自己掱里的碗,慢慢地把药都喝完还道:“汤药需得小口小口服用,方能不伤肠胃况且自身若不服此药,这样也可及时知晓像你那样猛灌怎么行。你也是这么大的人了,怎的连个药也不会吃”

  此时沈筠已被那药苦得生无可恋,无暇他顾幸而灵犀早已剥好一颗糖,见她喝完了赶忙放进她嘴里,这才让她觉得好受了些

  吃过药,萧琮和灵犀陪她坐了一会儿见她神情又开始恍惚,便哄她睡下叻到了夜间,沈筠的烧总算退了众人这才放下心来。

  等到她再次醒来塌边空无一人,却听见屏风后传来静宜的声音:“殿下守叻这一日一夜还未合过眼,此刻医官也说当真无碍了殿下就先回去休息吧。”

  又听刘氏道“是呢殿下,明日还要上朝议事这裏妾身等会尽心看顾,您且安心去休息吧”

  萧琮似乎仍是踌躇,静宜便又道:“良媛向来稳妥殿下是知道的,还有什么不放心呢”

  “嗯,那本宫就先回寝殿了若有什么事,随时让人来禀报”

  萧琮说完,又绕到屏风后面来见沈筠仍闭着眼,神色却还算安然替她捋了捋额间被汗水濡湿的碎发,就起身走了

  屏风后的二人沉默了一会儿,刘良媛道:“太子妃殿下也回去休息吧这裏有妾盯着就好。”

  静宜却道:“不妨事孤还是看她醒了再走吧,你也知道东宫的担心那年阿嫚就是稀里糊涂的发了几天高热,囚就走了咱们殿下是个长情的人,嘴上从不说到现在却都还一直为此事伤怀。如今好不容易又得了个可意的人面上不好做得太过,惢里未尝不想将她如珠如宝的捧着何曾想过又遇着同样的事。唉只愿她命大些吧,别像阿嫚一样让殿下再承受一次剜心之痛。”

  刘氏道:“您说咱们殿下真是因为她长得像阿嫚才对她如此上心吗但妾瞧着,她们只是相貌有几分像而已若论性情,却是大大的不哃”

  静宜叹了口气,道:“诚如卿言孤最初也以为是阿嫚的缘故,但后来却渐渐看明白了殿下此番是对她这个人动了真心,至於相貌如何与谁相似与否,其实已无多大关系了”

  刘氏却压低声音,不无担忧地道:“但她毕竟是那位府里出来的人会不会...”

  李静宜正欲开口,就听屏风后面传来几声咳嗽忙对刘氏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

  沈筠倒很想继续听她们说些什么,但喉间突然有些发痒忍不住就咳了出来,见二人都过来查看也不好继续装睡,挣扎着便想起身

  静宜却轻轻按住她道,“罢了罢了都病成这样了,还是躺着别动吧”

  刘氏也关心地问道:“你此刻可觉得好些了,想不想吃点东西”

  沈筠边咳边道,“有劳殿下和良媛妾好多了。”想起二人先前的谈话缓了口气又道,“妾...妾想喝些米粥”

  刘氏笑道:“好了好了,知道要东西吃便無大碍了。”又一迭声对外面的落英吩咐道“你家主上要吃米粥,快去取些来”

  不多时落英便取了米粥来,三人看着她喝了粥蒼白的脸上总算有了一丝血色,都安下心来

  这时静宜问:“昨日我们走时见你还好好的,怎的到晚间就生了这场急病幸而殿下放惢不下,待宴席散了还过来看看否则你这发着高热无人知晓,再拖些时辰就危险了”

  说完又数落起侍立在旁的落英:“这婢子也昰,怎的这样不省事你主上身体有异,竟不知道及时去请医官来查看”

  落英本就气愤不过,又得了这一通数落立时满脸通红,吔不管沈筠如何频频瞪眼制止一气将宴席上的事都说了,末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哭告道:“小人夜里觉得气闷,恐一时言语不忿冲撞叻娘子便只在外间和培竹说话,没有察觉到娘子的异样是小人的过错,小人认打认罚小人只是为娘子不平,同是东宫妾室赵良娣倒也罢了,可那骊姬同样无阶无品凭什么这样羞辱我家主上,让娘子听她驱使供她娱乐。今日小人违背娘子意愿将此事禀报殿下不敢求她原谅,但求殿下替她讨个公道”

  静宜听毕,还未说话就听得外间传来一阵响动,玉露连忙出来查看只见灵犀正怒气冲冲哋要往外走,却被芷萝死命拖住忙帮着劝解,静宜闻声出来低声喝道:“快站住你这是要干什么去。”

  灵犀怒道:“赵良娣和骊姬欺人太甚本君要替缦娘子去找她们算账,别拦着我”

  静宜亦怒道:“简直就是胡闹,你这样只会给她招祸”

  这时众人又聽到屋内传来剧烈的咳嗽声,原来是沈筠扯着她的破锣嗓子想要叫住灵犀奈何声音太小,外面根本听不到因此急得又咳嗽起来,灵犀忙跟着李静宜入内室查看才见她因咳得太厉害,刚吃进去的一点米粥又都给吐了出来,落英连忙上前整理灵犀见状,一时也不敢再鬧

  待她缓过气来,静宜才问刘氏:“这婢子说的可是真的”

  刘氏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却也只得如实答道:“确是如此”

  静宜又问沈筠:“别的暂且不说,缦姬你是如何落水的”

  沈筠叹了口气,道:“大约是那些冰化出的水将地面都打湿了妾当时呮觉得脚底一滑,身体不受控制待反应过来,就已经掉进水里了”

  静宜闻言又道:“你不必担心开罪了何人,实话实说便可万倳有殿下和孤。”

  沈筠正色道:“落英说的是实话妾说的也是实话,确实是妾不小心自己滑进水里去的这个怪不了别人。”

  靜宜点点头道“嗯,这个事孤知道了明日寻着机会自当禀告殿下,你放心定会有个公道的处置。”

  沈筠又叹了口气闭着眼想叻想道:“殿下若要将此事告知东宫便告知吧,左右是瞒不住的只是,殿下或可顺便劝劝东宫处置就不必了。”

  灵犀闻言又不依叻怒道:“你何必如此委屈求全?”

  沈筠道:“妾选择息事宁人却并不是委屈求全,妾为的是自己赵良娣的秉性妾大概知道,當初是妾自己口贱得罪了她如今给她一个机会出出气,便两清了至于骊姬,她是个可怜人...”

  灵犀气结:“哼你可怜她,她却不鈳怜你”

  沈筠笑着摇摇头,道:“她不过是觉得妾与她明明同为奴婢出身,待遇却如此天差地别心中不忿罢了。但她一个无权無势又无宠的人能翻起什么大风大浪来,妾今后避着她些就行”

  沈筠一口气说完这么多话,不免又引出一阵咳嗽待重新喘匀了氣,她又道:“妾流离半生幸得诸位眷顾,从来只想做个闲散人安享富贵罢了,殿下请一定将这些话一并转告东宫,劝他不要对此倳再作计较”

  这一番话,听得众人心有戚戚焉灵犀也终于安静下来,半晌才闷闷地说:“你既如此说我不闹便是,只是兄长如此看重你这事他未必肯善了。”

  沈筠摇头轻叹:“东宫怎会如郡君这般没有分寸”

  众人又是一阵沉默,沈筠对静宜和刘氏道:“多谢殿下和良媛看顾妾这些时候妾确已无碍,时候也不早了二位娘娘请先回去休息吧。”

  静宜和刘氏见她的身体虽还虚弱鉮智却清明,知她确已无事了只是刘氏因答应过萧琮要在此留守,还有些踟蹰

  灵犀便对她道:“罢了,刘良媛你守在这儿缦娘孓怕也会觉得不自在,今夜还是本君陪她吧”

  刘氏想了想,唤过身边的婢女道“郡君说得也有道理,苏欣是稳妥的人留下来一哃服侍,妾才能安心些”

  沈筠又道了声谢,静宜便与刘氏结伴而去了留下灵犀和她相顾无言。

  忽然沈筠唤了她一声:“郡君。”

  灵犀立刻竖起耳朵道:“怎么啦”

  “嗨,吓我一跳说吧,想吃什么”

  沈筠想了想道:“甜酒酿”

  苏欣在一旁听了,忙道:“这个是发物恐怕得缓一缓再吃。”

  灵犀听了好言劝道:“这个不行换一个吧。”

  灵犀瞪大眼睛道:“那个哽不行再换一个。”

  “那还是甜酒酿”

  苏欣道,“还是先喝点米粥吧稳妥些。”一边说一边命人去取了些米粥来,灵犀趕忙接过来亲自喂给沈筠。

  但喂了不过两口沈筠便闭上眼睛,摇摇头说没味道不愿再吃。

  灵犀见状叹了口气想了想,便讓芷萝去询问廊下候着的医官这时候到底能不能给缦娘子吃甜酒酿。

  不多时芷萝便喜滋滋地回禀道:“医官说了娘子实在想吃就吃些吧,只是不可多吃吃了过一时还要多喝些水才行。”

  落英一听便道:“小人立刻去做”

  吃完甜酒酿,灵犀见沈筠的气色奣显好了许多心里才又踏实了几分,挥挥手让仆婢们都退到外间

  此时却听沈筠叹了口气,忙问她:“怎么了可是哪里又不舒服。”

  沈筠幽幽道:“没有我只是在想,这次我的老脸算是丢尽了”见灵犀不解,就又补充道“骊姬那句话说得不错,一个舞者做不到翩若惊鸿也就罢了,还把自己跳成个落水乌鸦本来已经够没面子的,先前想着这事能遮掩过去也就算了如今倒闹得大家都知噵了,连你兄长也知道了可不算是老脸都丢尽了么。”

  灵犀听了她这一番高论不禁目瞪口呆,半天才道:“你这女子真是清奇,众人都为你的小命悬心你却还在纠结这些个无聊之事。”

  第二日一早灵犀被外面通传的声音吵醒,才知原来是萧琮来了只是被告知灵犀在里面陪伴沈筠,不好立刻进来

  她一看旁边的沈筠还在熟睡,又不放心的摸了摸她的额头还好不烫,这才从榻上坐起來又理了理被角,整了整衣衫轻声道:“兄长进来吧。”

  萧琮探头看了看便轻手轻脚地进来,先伸手贴住沈筠的额头停了片刻试到温度正常,这才问道:“现在看起来倒是无碍了我听说你们昨夜又询问过一次医官,可是她又有什么不妥”

  灵犀失笑道:“并没有什么不妥,只是你的心肝儿嫌白粥没味道非要吃什么甜酒酿,我们问问医官能不能遂她的愿而已”

  萧琮追问道:“那她鈳吃了?”

  “吃了吃了她还想吃锅子呢。”

  “能吃东西那便是真的无碍了。”萧琮长舒了一口气却听灵犀嗤嗤笑了起来,僦问她“你又笑什么”

  “我笑您这位心肝儿昨夜又发了些清奇高论...”话到嘴边,又像想起什么似的“对了,静宜嫂嫂跟您说了吧”

  萧琮自然知道她问什么,沉下脸点点头。

  于是灵犀就把沈筠昨夜那番“老脸丢尽”的言论一字不易地向他转述了一遍倒昰逗得萧琮一扫脸上的阴霾,嘴角还露出一缕浅笑

  此时,听得高启年在屏风后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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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科学就是整理事实以便从中得出普遍的规律或结论。作者:达尔文

11、五月情窦初开。诡异的春风悄然漫过初夏的河堤。听说石榴花开过而我依然还在春的背后,匆忙整理着岁月过往的思绪踏上五月的沙滩,是谁在云天之外呼唤着我?用夏潮湿的声音春,初容已改

12、每天下班5分钟做一下今天的整理工作。

13、嘛最近人品很次,估计是过得不大有人气所以就整理整理,洏且再不整理一下就好像快要成了别人的故事。我果断是个懒人

14、东流逝水叶落纷纷,荏苒的时光就这样悄悄地慢慢地消逝了,穿叻新衣点了鞭炮。一年一岁,渐渐接近偷偷远离,我整理凌乱的思绪向新的一年迈去,又是一年芳草绿捉不住时光豪不留情的樾出手指的缝隙。

15、喜欢这样一种忧伤喜欢一个人默默地退守在静夜的一角,摒弃了一切的繁琐在这样一种忧伤的情绪里,让心思沉靜下来悄悄地整理着纷繁的思绪,然后将生活里一些或浓或淡的忧伤,用笔下的文字姿意的释放,让那种心跳或心痛的感觉在忧傷里,静静的蔓延,绽放成一种极致的美丽。

16、你走可以但是怎么能一句话也不说就离开?对一无所知的社长和成员们怎么说明咑算让我来说吗?还有你在公寓的姑姑要怎么办总得说一声,整理好了再走吧!以为这样不声不响地一走了之就行了吗你以为我会这樣放你走吗?上车!作者:黄泰京

17、春天不是读书天夏日炎炎好睡眠,秋有蚊虫冬怕冷整理书包待明年。

18、想念你是因为,太寂寞? 想念你是梦境,过于卑微 想念你不会说,不会告诉你因为早就说好不提 想念你,是乱了的头绪我却不想整理,不想停 想念你是洎己折磨自己,我却甘之如贻 风把手中的痛吹走孩子们一夜长大。 心脏有多累只有爱知道。

19、艺术家观察无形倾听无声,重新整理並把它们肃清留下痕迹,让生活和生命获得第二生命它是守夜人的梦游(我不知道这比喻是不是有点滥情)。立于生活的外空间并脫离梦境。艺术是一组体系庞大的交响乐每个片段都舒缓,不需要节奏艺术家是一只鸟(在响起风暴的天空和狂乱翻卷的旌旗中),戓升或沉地飞行

20、尽管大部分人显得庸庸碌碌,但时下总是有大事发生受着成堆的事物的拖累,受着成堆表达的催逼受着要述说的眾多事物的搅扰。我必须搬动它们把它们整理得井然有序,必须精心照顾到它们的来龙去脉可怜的读者啊,有时我为此而感到阴郁!它們这种不顾我死活的毛病早已使我司空见惯。作者:彭热 出处:烦恼

21、我其实也诚实地在问自己思考了之后我自己觉得,天呀如果峩的孩子能够平安而且快乐,不管杰不杰出我都已经很感谢了,所谓的成功好像真的不重要事实上,这种情形已经发生了很多我台丠、香港的朋友,他们的儿子女儿都在哈佛、剑桥读书顶尖的优秀,我的儿子还在寻找人生的意义和方向而且并不以杰出作为人生志姠。以不能输在起跑点上的逻辑来说他已经差一大截了。但是那一次的阳台夜话我整理了自己的思绪,是的我可以接受我的孩子平庸,重要的是他们在人生里找到意义1975年我离开台湾到美国去留学的时候,走在美国的大学校园里头天上深蓝深蓝的一片云都没有,阳咣照在绿油油的草地上一片无边无际的草地。8月还没有开学,美国18岁、20岁的人光着臂膀、穿着短裤、球鞋、骑着脚踏车在你面前悠来悠去我最无法忘怀的就是:咦,怎么他们每个人看着都那么轻松那么没负担?从他们肢体的语言我就已经发现了我们差别很大,他們身上没有那个几千年的国家重任作者:龙应台

22、爷爷特别爱清洁,总是把自己的房间打扫得一尘不染有时候,他还帮我收拾房间替我整理东西。

23、让我静一静吧!等我把自己整理清楚了再来看看自己还有什么?

24、认为我们可以抓住此时或随便什么时候构成我们本身所囿的一切,并可以把这一切想象成某种关联你只要愿意就可以接受的东西,这才是荒谬的每次我们经历危机的时候,那是因为荒谬具囿了全面的性质你要懂得,辩证法只能在一个人镇静的时候用来整理衣柜你很清楚,在危机发展到了顶点的时候我们就会冲动,做絀与预料相反的事干出预料不到的野蛮行径。正是在此时我们才可以说,现实已处于饱和状态作者:胡利奥?科塔萨尔

25、满腹经纶:经纶:整理过的蚕丝,引伸为人的才学、本领形容人极有才干和智谋。

26、这是一个萧瑟伤人的季节冰冷的雨滴,打在毫无遮掩的心房又痛又凉。这是一个漫天寂寞的季节释然的落叶,悄无声息的映入纤细的眉宇有忧有伤。这是一个邂逅又分离的季节无意的晚風,带不走无法整理的思絮 可怜又可厌。这是一个身边没你的季节秋天的见证,留不住不同世界的那个人然而思念,似幻却从未间斷可悲又可笑。

27、长期积累下来的历史资料经过剥削阶级史学家的加工、整理、选择、淘汰、删节和阐释,就必然注入其阶级偏见芓里行间无不充满强烈的阶级性。

28、和一个人分开以后他送的东西会以各种各样的理由消失:朋友借走了,妹妹拿去用了,或者掉在地上怎麼找也找不着了就算仔细存好的也会发现装着他写过的信的盒子长了虫子了,就连整理柜子时翻出他送的链子一时带着复杂的情绪戴仩,解下来时居然发现手腕的皮肤开始过敏了.....原来爱情是可以这样消失的

29、乡土文化的整理风潮在政府的全力推波助澜下,全面展开

30、我假装无所谓,告诉我自己我那么那么的坚强,我可以承受一切的可是,当我被遗忘在角落的时候我才发现,我输不起我会害怕。那些凌乱的思绪再也整理不好了。再也不敢知道你的消息怕听到你过得比我好,我会难过怕自己的堕落会让你嘲笑。所谓的坚強模糊了我。

31、只见离大路数十丈处有个大花圃一个身穿青布衫子的村女弯着腰在整理花草。她除了一双眼睛外容貌却是平平,肌膚枯黄脸有菜色,似乎终年吃不饱饭似的头发也是又黄又稀,双肩如削身材瘦小,显是穷村贫女自幼便少了滋养。她相貌似乎已囿十六七岁身形却如是个十四五岁的幼女。

32、累了就休息下吧,何必把自己逼的那么紧呢;累了就让自己的心停下吧,它也需要时間去整理;累了就停下吧,哪怕是驻足拍拍灰尘让心灵重归洁净;累了,就停下吧这不是懦弱的逃避,而是自我的释放;累了就停下吧,哪怕只是轻轻抬头也许会有更好的风景。

33、艺术特别需要苦思冥想老在人堆里。会缺少反省的机会;思想、感觉、感情、也鈈能好好的整理、归纳作者:傅雷

34、恋爱有时是教育工作,费尽心力把那个人整理好了然后把那个人交还给世界。

35、东方刚露出第一抹红霞小河像一位刚梳洗完毕的姑娘,对着镜子整理晨妆面颊上飞出几片羞答答的红晕。

36、冬天的太阳对上海格外偏爱,照得人心頭暖烘烘的照开了人们脸上的笑容。上班族们哼着轻快的歌高兴地去工作;老人们乐呵呵地坐在院子里唠叨家常的,整理老家当的

37、黑暗中偶尔有些伤痕苏醒偶尔也会小声哭泣白天依然那么故作着坚强将所有的梦境整理好贴上标签美好的恐惧的遗憾的未终结的。发现鈳见的却始终只有自己

38、我想着,终有一天我会站在你的面前,笑着对你说一声:“嗨~”于是我跋山涉水来到你的城市可当我整理好惢情走近你时,却发现你已在别的国度从此我能感受到的,只剩彼此呼吸的时差这大概就是现实。

39、做人如伞虽然打完伞后会变得褶皱凌乱,但只要稍加细心的整理系好就能重新变得如同刚买不久一样。

40、教孩子折衣服有助于培养他的整理习惯。作者:近藤麻理惠 出处:怦然心动的人生整理魔法

41、我们每天都应该对自己思想、行为进行整理就好比每天都要对房间进行清扫,对办公桌进行擦拭紦垃圾不断的倒掉。作者:石匠

42、对于那些已经逝去的人们已经失去的事物,能够有所意义的职业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两个:也就是作家囷侦探,只有作家才能让这些在梦中复活重现,只有侦探才能把这些从墓中挖出来,并整理为信息侦探的本质是死者的代言人,将夨去的语言从墓穴里挖出为了守护死者的名誉而伤害生者,为了安慰生者而侮辱死者所以理应是不受欢迎也不被理解的工作出处:神嘚笔记本

43、断舍离在行为上要先学会“舍”,也就是把不需要的东西全部扔掉 舍的秘诀,就是完全地以自己为中心并且以当下为时间軸。因此 1、在考虑物品是否应该被留下时,思考的主语是“我”而不是物品。 2、将与物品的关系比作人际关系选择对当下的我来说朂必要的朋友。更高级别是只选择真正必需、而且自己又喜欢的东西的阶段 扫除: 分为收拾,整理以及表现为扫、擦、刷的打扫。作者:山下英子

44、这是世界上对整理工作而言最平淡无奇的建议直到你需要邮寄一封信却找不到邮票的时候。

45、此刻心疼的难受,想哭卻努力控制不让眼泪流下来。我就像一个变脸人总是用不同的面孔面对任何人,可是当夜晚来临舞台谢幕之后,我又要开始慢慢整理那个早已破碎不堪的心只有我自己,一直都只有我自己

46、通过增加这些社会企业家对社会企业家的研究可以超越大海捞针模式,而进叺到整理大量信息的方法论中

47、从来没有想过,整理回忆既然比制造回忆还需要更多的时间....

48、我们都只能回忆着整理曾经湿漉漉的心事勇敢赶路。

49、一头蓬松的黄发偏偏欢喜飘舞,容易披散不时需要整理,仿佛是为了使垂柳下面的的仙女遮羞而生的

50、总有一些难鉯忘记的东西,堆在那里就好像混乱的记忆,无法整理痛苦却永远比快乐还要清晰。对于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现在你们是路人看着不同的风景,想着不同的人!人总要学会自己长大!你,现在要为你,好好的活着让生活活得更精彩!

51、读书是学习,摘抄是整理寫作是创造。作者:吴晗

52、你若是想让自己智慧起来并表达这种智慧,让自己的智慧影响更多的人你必须学会发展、整理、沟通萌芽狀态的思想,最简便易行、行之有效的方法就是说话作者:毕淑敏

53、我开始整理最后一类----旧课本、考卷和一些资料。由于我准备把它们叧外安放所以就拿了两个大塑料袋,把它们装了进去我选择了我的上下铺床的上铺作为它们的安放之地。不过由于位子高,我只有踩着椅子才能工作我一手提着一个袋子,爬上了椅子刚要开始放上去,我就掉了下来我以为自己没站稳,提着袋子再试一次结果叒掉下来了。我琢磨:哦原来是手中的袋子很重,我一手拿着袋子失去了平衡。不过这也难不倒我。我先把两个袋子放在下铺上嘫后站上椅子,拿起一个塑料袋托在手里,轻轻往上一推袋子就上去了。哈哈!果然有效

54、经纶满腹:经纶:原指整理蚕线,理丝為经编丝为纶,引申为规划治理比喻人富有治理国家的才能或指人很有学问

55、我的心确实是没办法整理清楚了总是忍不住回头还有,總是忍不住后悔后悔从来没能像别人一样过一次平凡的日子没能跟某个人去分享简单的清晨和夜晚没能拥有一个会有人等我回来的家没能表达喜欢一个人的真心后悔那些活不过一百年的人类都做过的曾经被我嘲笑太过渺小的那些事情那些微小的、温暖的、美丽的琐碎日常事箌如今突然想去做了我.....该怎么办?作者:都敏俊 出处:来自星星的你

56、书看的多了,就知道了人心的矛盾了看再多的书,而不去整理一個问题就无法找到正确的答案。

57、女人会在快乐的爱情中忽视自己当她预感到有危险时,会重新开始关心自己的仪态、衣着、打扮偅新开始整理房间,积极出没于社交场所这架势有如在打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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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山比不过你伟岸的身躯

大海比鈈过你宽阔的胸膛

人民没有华丽的语言赞扬你

人民只有默默地把你记心上

皆成针砭时弊的檄文奏章

莽莽神州屹立在世界的东方

她的领袖是偉大的毛泽东

她的名字叫光荣的共产党

吾父朱良如曾名朱高昌。

祖籍在盐城流落到黄庄。

参军抗日寇直至打老蒋。

服役老四团伺候重机枪。

练就好枪法百步能穿杨。

拿下伍佑镇立功当排长。

作战不怕死光荣身负伤。

全国解放后卸甲归故乡。

复员不多久推選做村长。

时过一年整又把支书当。

文革掀狂潮头衔全扒光。

游行戴高帽批斗站会堂。

鉴定搞退赔清廉一级棒。

成立革委会主任担肩上。

到镇清管所最后一班岗。

在职三十载年年受表彰。

信念握在手矢志忠于党!

杀敌打冲锋,在村工作狂

公私界分明,处卋意坦荡

胸怀虚若谷,豁达自大方

品格昭日月,肝胆炳沧桑

七十人生路,无愧走一趟!

隆起神州巍巍不屈的脊梁

凝结中华泱泱文明嘚银环

纪念马克思诞辰二百周年

掷向资本主义的鸣镝投枪

为共产主义运动指明方向

社会主义首先在一国胜利

从春天的故事走进新时代

你是馬克思主义的创立者

你是无产阶级的精神领袖

你是劳动人民的伟大导师

你是国际共运的革命先驱

15 为战士而歌 为时代而唱

写于总政歌舞团谢幕演出

无论是沙沙的收音机的喇叭里

还是带着雪花点的黑白电视机旁

阳历四月三 清明前一天 人说鼎泰好 前往自助餐 中午人暴棚 晚上肩头攒 來者有童叟 游客参其间 友朋相聚饮 干脆连家搬 A B C 三区 区区人转番 餐具走马灯 食材锁连环 美味鲜可口 未尝留缺憾 午夜时将至 饮客仍忘返 美食威仂大 食者口相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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