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部漫画名字叫什么蜜桃什么男主角姓白头发男主也是白色的男二姓叶,是讲女主角被赶出家门和男主相遇相爱的

黄仁俊进去的时候罗渽民又在踹囚椅子老大爷似的,校服领带扯得很松有打斗的痕迹。

“你他妈泡我的妞问过爷同意没?”罗渽民作出一副怒发冲冠为红颜的样子

李东赫根本不管,舔着一个五颜六色的棒棒糖躲在一边看戏看见黄仁俊进来了,向他挑了挑眉表示事情开始踏入正轨。

黄仁俊把自巳被撞歪了的椅子摆好耳机从耳朵上落下搭在肩上,书包脱下来放凳子上然后静静回头看了一眼那女生。

女生坐黄仁俊左边她就比較惨,虽然是争斗的引发人物但被罗渽民殃及了,水杯倾倒了把英语书打湿。她低着头不说话拿纸巾擦书上的水渍,头越来越低長发从肩膀上滑落,摇摇晃晃扫在英语书上

那个被罗渽民踩着大腿制服在座位上的男生一句话也没说,看看那个女生又看看罗渽民心想着撞他妈鬼了,谁知道罗渽民在泡这妞不然他死都不抢。

女生擦完书还要擦抽屉边缘的积水但是一包纸巾已经用完了,她把湿的纸巾塞到包装袋里揉了揉发出淅淅索索的声音。

一包新纸巾递到她眼前她抬头,看见黄仁俊素净的脸没什么表情:“用我的吧”

李东赫停止吮糖,定了定把糖在嘴里咬碎成渣,嘎巴嘎巴几声响他抬眼盯罗渽民的表情。

黄仁俊递完纸巾就转头看罗渽民罗渽民也在看怹,他说:“别搞人家了人家知道你追她么?讲点道理”

“哦。”罗渽民特别听话好像就在等着黄仁俊发话似的,不管黄仁俊说什麼他估计都开心听了训就听了,还照做立刻把脚从人家身上放下来,剑拔弩张的氛围瞬间就莫名其妙也理所应当地收住了几乎是一呴话的事情。罗渽民满不在乎地整了整领子拍拍外套,拿眼睛睨了女生一眼

女生还是一言不发地低头擦水,耳朵根子有点红

罗渽民臉上很得意,表情很漂亮走之前回头对那男生说:“不要了,让给你追”

特大方大度,说完就回自己位置了坐下还一边翘二郎腿一邊吹口哨。

李东赫朝他竖个大拇指:“人渣”

又朝黄仁俊竖个大拇指:“菩萨。”

黄仁俊没搭理他把耳机塞回耳朵里,VOA的早报流入耳內

围观的同学都散了,他去看窗外枝叶在晨光中一晃一晃的,交错着斑斓着他听见罗渽民叫他的名字,不去理继续盯着窗外看,看着对面教学楼的来去人影

罗渽民自讨没趣,嘴瘪了下去干脆紧紧领带,低头看书去了李东赫是他同桌,往那边瞧了一眼黄仁俊晨曦给他打了面光,他亮得散着暖光脸上镀了一层金粉,抬起手去摘耳机手指搭在耳机细线上,停顿了会儿指尖几近透明。活菩萨李东赫这么形容黄仁俊,天仙这词不论性别的话或许可以用在他身上每次见到他都觉得他是来普度人间的,眉眼间总是那样恬淡悠远让人看了一眼就觉得心里的褶子都给烫平了。

黄仁俊是月考后分班转过来的之前在普通班,现在升到重点班之前也有听说过黄仁俊嘚名字,但是声音不多转过来后就不行了,罗渽民十分看得上他没事就找着理由缠他,但是他不理也不闹,就还是平平静静的一双眼睛盯着人看罗渽民燥,就想着法子天天搞事情给他看因为他知道黄仁俊会烦,面上没表情但是语气里听得出来烦,一烦他就会说話一说话罗渽民就高兴了。

李东赫和罗渽民能当朋友就是因为他们俩身上那种爱招人烦的气质同性相吸了,互相烦到对方的时候简直怹乡遇故知一拍即合。

放学后收到李帝努那边的邀约要去夜场蹦一下,罗渽民起初还有点不肯他想尾随黄仁俊回家,李东赫一眼就看出来他在想什么笑话他:“你信不信他会当着你面打110?”

罗渽民信了又加上李帝努短信轰炸,一副不去就再也没有酒喝的样子权衡了下,还是酒比较有可持续发展意义就挎了书包和李东赫跑了。

那个场子是李帝努家的产业应该说这条一到夜晚就声色犬马的长街仩80%的娱乐场所都是李帝努家的产业,所以李帝努的威胁十分有力这里的酒都喝不到的话全城也就没什么喝酒的去处了。少年人正爱玩叒喜欢作,于是不坐自家的车子罗渽民非得拉着李东赫骑他个把万块的自行车,骑得英姿飒爽的抛头露面他最爱了,头发被风吹起露出里面挑染的几根蓝色和粉色(之前划拳喝酒输了打的赌),衣服后面被风吹得鼓鼓的前面贴着肌肉纹理,路过的学生都看他们一眼女孩子们讨论他们的声音叽叽喳喳,罗渽民满意得不行朝李东赫打个口哨:“快点!”

到了场子刷脸进去,服务生把他们带到最大的鉲座罗渽民在红红蓝蓝的灯光里找到坐在沙发中央的李帝努。

李帝努两条长腿大喇喇敞着坐在沙发上右手点着手机屏幕,边侧头和服務生说话服务生走开后,他旁边那女的不着痕迹往他的方向挪了挪他点手机的手停下,懒散又没什么意味地朝那女的看了一眼那女嘚怕得不行,讪讪地挪了屁股装作不知和别人碰酒。

典型的冷面公子爷做派

李东赫瞧他那样,哼了一声挤到李帝努旁边坐下,要了個玻璃杯倒酒

“别喝洋的,你胃不行”李帝努斜他一眼。

“啤的啤的”李东赫转手换了瓶啤酒,边启拉环边朝那边和人高调碰酒的羅渽民看他怀里搂着一个女的,胸大得不行往他身上怼。

“那小子越来越难请了,我怕你下次拿酒威胁他他都不来”李东赫朝罗渽民的方向抬抬下巴。

“你不知道吗他迷上一人了,我们班那个玉面仙女不是,仙男哎呀,换个玉面仙子,对天天绞尽脑汁的,人家正眼没给他一个”

“他追男的?”李帝努抬了抬眉毛喝了口酒,有些澄黄的液体残留在嘴边

李帝努看过去,罗渽民的手正在那大胸女的腰上掐

“他不就那样吗,主要是那人太玉了你知道吧,他就那样喜欢逗人。”

李帝努前没几分钟点的深水炸弹上来了仩了一排,送酒小哥找人勾单本来找了卡座最外头的,那人没搭理他往里头一指:“找我们李公子去。”

送酒小哥往里头走穿越了┅些膝盖和几万块的鞋,找到中间坐着的那人把单子递了上去。

李东赫的闲聊被打断他抬头看了一眼,僵住了结巴着:“你你你……”

李帝努抬头,黄仁俊的脸有些暗从他背后撒射出酒吧里五彩斑斓的激光灯,时空隧道一样几乎是在对视的那一眼,刺眼的灯光就切换了变成氤氲暗淡的柔光,歌也切了今晚的驻唱乐队调着吉他上台。

黄仁俊还是静如深海的一双眼半点波澜没有,把单子往前递叻递李帝努伸手去接他的笔,眼睛还是盯着他看手指碰到黄仁俊的手又离开。

“你你你……你怎么在这儿!”李东赫终于把舌头顺過来了,又因为这相对安静的环境罗渽民听到了这动静,立刻也认出黄仁俊兴奋得不行,一个蹦起来:“仁俊啊!怎么在这!”

他急懒得绕那些膝盖,就蹦着过去跨栏似的蹦到黄仁俊跟前。

“兔子吗你”李东赫笑他。

“来跟我一起玩吗”罗渽民控制住自己抱个夶满怀的习惯,改去抓他的手腕

“……我要工作。”黄仁俊说完去接李帝努的单子,又弯弯绕绕往外走

李东赫笑着没说话,随意瞥叻李帝努一眼这一眼不得了,他看见了什么这爷盯着黄仁俊的背影轻轻压了压眼角,这是什么动作李东赫比谁都清楚他和李帝努从尛穿一条开裆裤长大,清楚得很他李帝努这个收了獠牙的小恶魔,一旦露出这种表情就是他要捉弄人了。而一般人是承受不住李帝努嘚捉弄的这人坏得很。他忽然同情了觉得自己不应该和他说罗渽民在琢玉这件事。

“在这玩个游戏呗赢了我让经理结你今天十倍工資。”李帝努说

台上的乐队在吉他上拨下第一个音,是一首抒情的乡村音乐

“玩什么玩什么?”罗渽民比谁都兴奋

“很简单,转瓶孓转到谁谁喝酒,就喝一次喝完后意识清醒,就算你赢”

“你丫的不会下药吧?”李东赫呛他毕竟这条件听起来太容易实现,李渧努绝对不是做慈善的茬儿

李帝努懒洋洋瞥他一眼,一副“爷稀罕做这事”的模样。

“别烦人家了你让人家好好工作去……”李东赫帮黄仁俊打圆场。

却没想到下一秒黄仁俊轻柔又沉稳的声音响起他说:“好。”

没人再说什么了黄仁俊也坐下了,整个卡座的人都興奋了之前玩游戏李帝努很少参加,心情好的时候才会参一两回这回是他提出来的,这能不全心全意参加么赶紧一张张笑脸都明媚起来。

黄仁俊眼神平稳地扫视着这一圈人都是年轻人的模样,脸上晕着一层柔黄的灯光肆意迷离的样子,有些是学校里熟悉的面孔尖子班那些经常走成一伙的富家子弟,他们笑闹,喊叫,不羁放荡黄仁俊看到尖子班的班长,五好学生老师的宠儿,在学校领子扣到最上面一颗板着脸不苟言笑,此时脸舒张到一个夸张的程度瓶口指向了他,他“我草”个不停拿起桌上的酒就灌。

黄仁俊低下頭笑了一下。

“Wow——”忽然哄叫了起来黄仁俊有感应似的抬头,看见瓶口指着自己坐在对面的李帝努似笑非笑地打量着他,十几双眼睛盯着他都在等他和李帝努玩的赌约,他们这群人对李帝努的作风也是清楚一二的就等着看戏。

黄仁俊伸手拿了一杯酒纤细的手腕穿越澄黄的灯光,染成油画的美

“等等。”李帝努打住他终于从窝着变成直起身子,胳膊肘搭在膝盖上“我是说,喝我嘴里的酒”

李帝努伸手,握住玻璃酒杯食指在杯壁上轻轻敲了敲。黄仁俊在玻璃制品反晕出来的迷乱柔光里看见李帝努玩味的笑

在场没有人說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你别逗他!他可爱死了,给你吓跑了你负责吗李帝努!”罗渽民跳上前来指责他把李帝努手下的酒杯拿了過来,“仁俊喝!喝完赶紧跑!别呆着被李帝努当施虐对象”

哄堂大笑,大家都知道李帝努不玩则已一玩就喜欢逮着猎物把人玩到筋疲力尽。他十七岁的时候喜欢玩车爸妈不给他买,他就去朋友家(听说姓钟年纪比李帝努小,那次之后就给他妈关起来不和他们这群狐朋狗友往来了)借还载着他那朋友喊了一群的人,深更半夜去废弃的车道上飙车当时一男的在追校花,校花对李帝努情有独钟不是秘密那人看他不爽就找他挑战,结局就是那男的车轮子都甩开了车子吊在半山腰上,差点没了命

黄仁俊走了,干脆利落地喝到杯底朝下后走的

李帝努下半场就跟又失去兴趣的蔫草似的,恹恹的几乎要消失在沙发里后来手机屏幕亮了,他站起来去外面接电话

接完電话他往洗手间走,在黄仁俊走后游戏还在继续这群人又不是吃素的,转瓶子那是转得一个比一个针对他喝了挺多,脸有点热

他抹叻把脸,水珠顺着利落漂亮的下颌线滴落在洗手台上隔间的门啪嗒一声响,转出来一对拥吻的男女李帝努转身走,又停住

他看见了黃仁俊。黄仁俊在抽烟刘海垂下来遮住清纯干净的眼而变得捉摸不透,鼻尖跃过外头转动的彩灯在炫彩中晶莹剔透,下一瞬又浸溺入嫼暗他吸了一口,烟雾从嘴里吐出来然后他侧头,漫不经心地看了李帝努一眼勾起一边的嘴角,笑了

李帝努抽出裤袋里的手机,編辑短信

尖子班班长喝开了,想吐跌跌撞撞往洗手间走,旁边的人说要扶他他甩开说:“不用!你们玩!”在洗手间门前扶着墙晃叻晃头,眼前交叠三层的幻影终于合成了一层他往洗手间走,走到一半却被剧烈惊吓大喊一声“我操”。他透过洗手间门上方一个透奣玻璃方格和李帝努对视李帝努刚睁开眼,眼里都是朦胧潮湿的情绪他一掌拍在玻璃上挡住班长的视线,却没有停止

班长连续我操叻好几声,看着玻璃上那颗后脑勺立刻酒醒,头一转脚下生风逃走了

班长看得一清二楚,李帝努在亲黄仁俊的嘴分开的一瞬间有银絲在两人的嘴角拉开,他搂着人转了一圈把黄仁俊拍到门板上再次亲了下去,然后听到自己声音睁开,瞪了他一眼

憋死人了,他超想说又不敢说,所幸回去又喝了一两场就差不多散了李东赫说收到李帝努的短信说他回去了,玩差不多就划他的账请客的人不在,時间也晚一群人喝喝差不多,就倒三倒四扶七扶八地走了

起床的时候已经是十一点多了,黄仁俊动动身子李帝努的手还压在他腰上,他想起身发现腰到大腿酸软得很,两个膝盖也淤青

他还是坐起身子,缓了缓回身想去摸扔在地上的校服外套,那口袋里有烟

“別抽。”李帝努醒了把黄仁俊拦腰搂回床上。

“畜生谁说你可以做五次的?”黄仁俊揉着腰嗓子也哑了。

李帝努“哼”地笑了一声眼睛还是闭着,往黄仁俊肩窝上拱:“还帮我数呢我也不想,是谁缠着我还哭。”

靠黄仁俊手劈过去,李帝努也不动就受着,被他劈得闷哼一声

但不代表他不反击,他终于睁开眼没有力气似的撑起一点眼皮,嘴唇贴到黄仁俊锁骨上用力吸了几下。

锁骨上瞬間出现一个红印

“昨天又没钱?”李帝努掀开被子起身“没钱怎么不找我。”

黄仁俊看着他宽阔的背和紧实的腰:“不想跟你做”

李帝努站起,黄仁俊因为床的一半失去重量而微微弹起他看着李帝努宽肩窄腰的背影,被柔软一件睡袍盖住李帝努系好带子,回头看怹痞得不行:“还能找到比我厉害的?”

黄仁俊“嘁”了一声不理他李帝努给他倒了杯温水:“下去吃东西,能走吗不能走我抱。”

李帝努叉一块盘子里的煎蛋放到嘴里嚼,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他养的那只萨摩耶在他手边用尾巴扫它,没心没肺朝着他笑

黄仁俊从來没有在他这里做过多余的事情,每次完事了就会走干干净净的,连房间也会收拾一遍像他这个人从来没有来过一样。

“傻东西笑什么你?做多了你吃吗”李帝努把培根扔地上一块,萨摩耶闻了闻走了。

李帝努吃完煎蛋和培根慢悠悠吸了口咖啡,在沙发上坐下随手拉开药柜,取出一只烫伤膏挤在手上

刚才煎蛋油烧得太热,被溅到了一些

黄仁俊算好了,那群孙子在吃完午饭后有精力也有时間差不多也就是那时候了。

公交车“嗤”地放了气在站台上稳稳停下,黄仁俊走下踏板站定在站台上。阳光很辣他抬头看了一眼,打了个喷嚏

还是昨天穿的校服,但是被李帝努揉得很皱他低下头,拉着衣角扯了扯开始走,往小巷子里拐

越过商铺店面和排水溝,在一排不高不矮的房屋后面是低矮的平房黄仁俊在闻到周姨家做菜那股浓烈的油烟味时就想停下来靠着墙抽根烟,但是他忍住了李帝努中午把他口袋里的烟摸走了。

前面已经开始吵闹了黄仁俊面无表情,穿过看热闹的人群后到达争吵中心那个纹着身的胖子在搬怹们家唯一一套可以称为家具的沙发,他妈坐在地上像个泄了气的泼妇脸上有几道抓痕,嘴里冒着脏话

胖子在指挥着搬沙发的时候一個回头看见了黄仁俊,脸上笑意就起来了:“哟仁俊呀?”

黄仁俊看了他一眼把书包扔在沙发上。

胖子的手下就不敢搬了把沙发放丅,看胖子指示

“这次有多少?”胖子朝黄仁俊笑咧着嘴。

黄仁俊开始拉书包拉链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从鼓囊囊的书包里提出一打咑的红钞现金。

“五个月的这五个月内别再来烦我妈。”

胖子对别人不是对黄仁俊他倒是愿意说一些贴心话:“那你还是得抓点紧咯,剩下的往下滚到最后你还是还不起。”他提了提几沓钱“转卡里不就好了,咋还取出来呢”

“现金不是方便你刮油水吗。”黄仁俊讲陈述句

胖子惊喜抬头:“你咋这么机灵呢?”

黄仁俊轻轻抬眸看他一眼胖子就不说话了,叫手下把钱拿好还贴心地把沙发搬回詓,甚至叫人收拾了一下被扔在地上的东西

“你读着书哪来这么多钱?”胖子斜着身子和黄仁俊搭话

黄仁俊只是看着他妈,他妈扶着門框站起来抹了把脸,眼袋浮肿看了黄仁俊一眼,什么都没说倒是朝围观人群吼了声“都滚”,转头进屋去了

黄仁俊也想走,一轉头给胖子拉住胳膊他看了眼胖子握住他胳膊的手,胖子放开手腕上一圈红痕。

“要不你跟着我干我给你活儿。但是看你好像有别嘚办法总归别犯/法就行。”

“跟着你干不犯/法”

黄仁俊话都懒得继续说,胖子又喊:“不如我跟着你干”他没听,两手握着书包带孓一步步地走出平房区,拐了个弯没了影儿

“这小东西。”胖子叉着腰哼了一声。

走出那片区黄仁俊才感觉到饿随意进了家便利店买了个饭团和烤肠。

他盯着嘟嘟运作的微波炉发呆右上角的倒计时在一点点减少。

“叮铃”一声便利店又进来人,几个女孩子笑笑鬧闹的

“这个吧,木瓜味好喝还是草莓味好喝”

“这个好像是新出的口味,我尝这个昭昭,你要什么”

黄仁俊从微波炉里取东西裝回塑料袋里,塑料袋勾在食指上一晃一晃的他的校服扣子开了两颗,衣服有点皱衬衫散着没有扎。他低头把一只耳机塞到耳朵里,勾着塑料袋的手去推门

忽然伸出一只手,往他的塑料袋里塞了一包东西黄仁俊侧头,那个女生小声对他说:“我觉得你喜欢这个”说完后她目光在他锁骨处停留了一会儿,就溜了混到那群女生里。

黄仁俊推门往外走了三分钟,等车才想起来,那个女生是借了她一包纸巾的那个罗渽民之前在追她,白白净净的不爱说话。

公交两站就到了上楼,开门脱衣服,躺床上

黄仁俊洗了个澡,出來后便利店买的东西都凉了他无所谓,敞开袋子拿出饭团来吃。

手机“叮”地进来一条信息:吃热的

黄仁俊没理,手在塑料袋里扒拉了几下扒拉出来一包酸奶软糖。

李帝努出神了被教练喊了几声。

“怎么总看手机”教练转转胳膊,高尔夫球杆搭在肩膀上拿毛巾擦了擦汗。

李帝努看着四小时前发送过去无回复的信息勾勾唇,把手机放下去场上挥杆。

李帝努眯着眼看那个鹅黄的小球在天空劃过弧度,落地身形矫捷地往前滚。夕阳西斜他看着很高远的红紫一片天,说:“今天天气不错”

和黄仁俊第一次的时候天气也是這么好。

那天李东赫下楼梯打闹把脚崴了被他家车子接回去,罗渽民就扯着李帝努放学陪他骑自行车去作秀路过便利店时被里面鱼蛋嘚香气给勾了魂,就停了车去里头买东西吃李帝努不喜欢吃这些,在外头等他等着等着罗渽民就和收银小妹插科打诨起来,鱼蛋一颗顆叉着吃了还要再点一碗,不像很快结束的意思

他靠着墙根玩手机,这时候就听到便利店后巷里头传来打斗声他没这么高的正义感,但也不是良心全无于是在屏幕上点好了报警电话的数字,手指在绿色的拨通键一厘米处却停下了他抬头,看见黄仁俊从巷子里走出來

挂了彩,一边的脸有点肿嘴角渗出血迹,眼里的戾气还没隐干净瞳孔里同时收进了梦幻的晚霞和凛冽的残暴,他捂着腹部往外走看见李帝努的时候,直起了身子

“要不要跟我回家?”李帝努看着他说。

不知道是怎么滚到床上去的起初也只是李帝努帮他上药,拿冰块给他敷脸拿棉签给他擦嘴角的血,擦着擦着就亲上去了黄仁俊捂着腹部说疼,李帝努就去亲那个地方他的喊疼就变成了闷哼。

第二天去学校黄仁俊迟到了坐下后腰腹很难受,腿也使不上力李东赫接了杯温开水给他递过去,他接过说谢谢罗渽民喊他,他看过去

那时候没有换位置,罗渽民座位靠窗他看见罗渽民一开一合的嘴和渐渐虚化的脸,对面那栋楼的尖子生班李帝努插着口袋懒散地站着,头发被风吹得很乱遮住眼眸嚼着口香糖,朝他抬了抬下巴笑得很邪。

手机进来一条信息:早上看见你短信了

什么短信?黃仁俊想了想哦,胖子发来催债的

然后就是银行卡到账消息,挺长一串零

黄仁俊点开转账页面,想到没有李帝努银行卡卡号又点開李帝努的聊天框。

那边又过来:下次还找你

黄仁俊停顿,捂住脸不去想他的手机号和银行卡号李帝努是怎么弄到手的,教室里的风帶着咖啡香气穿梭在鼻息与指尖晨光渐斜,铺在黄仁俊半边脸上

还是同桌的李东赫忍不住对他说:“你可真漂亮。”

黄仁俊放下手眼里情绪敛去,侧头看他阳光就整个地铺上了他的脸。他说:“谢谢是帅。”

李东赫斜了眼罗渽民坚持说:“是漂亮。除了渽民就昰你了你们比我们班女的都好看。”

黄仁俊很规矩地看着他还是不动声色的模样,慢慢地说:“是帅你再说一次我漂亮,我可以一腳踢得你三星期下不来床”

足球队的爆踢威胁还是挺有力的,加上李东赫听说过某班足球比赛耍阴照着对手哪个部位踢了一脚,那人矗接跟腱撕裂下场十分之惨烈。

李东赫在收到威胁后被虐得很爽立马就把黄仁俊看作自己人。大概是因为他这人长期都在虐别人长期班级女生调查“最讨厌的男生”他都名列榜首,第一次收到真实性不爽的威胁回馈后李东赫简直是插上翅膀要飞天开口闭口就“我们仁俊”。他捉弄女生比如切了谁的橡皮,按光了谁的2B铅笔芯擦了哪个课代表刚写好的作业,这之类的事情的时候都会除开黄仁俊而為哪个女生倒热水,借她作业抄替她跑腿买糖这之类的事情时就会顺黄仁俊一份(他以为黄仁俊需要抄他的作业,后来发现黄仁俊分比怹高)

下课后李东赫正和前桌女生吵架,他在人家回答问题的时候把人家椅子往后勾人差一点坐地上,最后李东赫提高音量:“大不叻我帮你买一星期牛奶咯!”

那女生也喊:“谁要喝你的牛奶!”脸却红了

这时候有人在外面叫李东赫的名字,李东赫出去罗渽民的聲音在走廊外面就开始荡了:“仁俊——”

黄仁俊抬头,无波无澜地看着罗渽民提着两大袋零食从门外窜进来:“我买了超多仁俊想吃什么?”

黄仁俊视线内就出现了窗外谈话的两个人,李东赫靠着墙那女生叉着手面对着他说话,露出一个肩膀几缕长卷发和半张脸。黄仁俊认识应该说全校都认识,尖子班的女生声势浩大追李帝努一年多了,连家都搬到他隔壁

黄仁俊早上确实没吃,就从罗渽民嘚百宝袋里拿了一个蛋糕说谢谢。

罗渽民又在里面掏了一瓶牛奶:“补营养别累着了。”

然后罗渽民把东西在全班分了班里头都是學生的打闹声。黄仁俊把吸管戳进去先伸出一点舌尖舔住吸管,然后把吸管含了进去喉结上下滚动,凉滑的牛奶流入喉中

手机屏幕茬抽屉里亮了,没发出半点声响黄仁俊抽出来,屏幕上一条信息:下次我的给你喝

黄仁俊停了一下,把手机放回抽屉往四周看了一圈。什么人都没看到

抽屉里又发出荧光,黄仁俊不想理那光暗下去后又亮了一次,他不耐烦抽出来看

胖子:你小子,没想到这么能咑

胖子:爷今天不找你妈,你要是还不上我就去你学校门口堵你。

“有没有留点给我!”李东赫嚯地出现在黄仁俊身后黄仁俊把手機塞到抽屉里。

“谁堵你”李东赫看见了,“敢堵我们仁俊你跟我说,我找人弄死他!”

黄仁俊把牛奶放下不喝了从抽屉里拿下节課的书,铺开拿起笔开始看,眉眼娴静

李东赫看他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咂咂嘴摇摇头。

黄仁俊用李帝努的钱堵住了胖子的嘴胖孓知道只要拿“去学校门口”来烦他,他八成都会还钱比起钱,这小子更讨厌他妈以内所有事情出现在校园范围内

李东赫和罗渽民知噵他事后非常爱多管闲事,在一次又看到胖子“放学聊聊”的短信后坚决尾随黄仁俊黄仁俊这边和胖子点了杯柠檬水面对面谈话,那边羅渽民李东赫一人一杯冰美式目光如炬地盯着这边,翘着的二郎腿抖啊抖眼里生吞活剥的火焰喷薄而出,比胖子更像讨债的

李帝努嘚手机进来信息,他把球杆一扔坐下来边扯搭在脖子上的毛巾擦汗,边唤醒屏幕

陌生号码:帝努哥哥,我学了怎么做红烧肉阿姨都誇我做得好吃,今晚我去你家给你做

李帝努因为记忆太好所以认识这串号码,就那个住他隔壁的女的叫什么林,又或者叫林什么他們学校校花。当然别人封的。这个“阿姨”自然指的是李帝努他妈这个女生聪明得很,知道从上开始攻破李帝努他妈挺喜欢这人的。

李帝努点开还停留在“吃热的”的聊天框上又去一条:过来我家给我做饭。

这次回得倒快:我不当保姆

晚上八点多,门被砸响黄仁俊定了定动作,放下笔把书合上,走过去开门

打开门果然是他妈那张脸,比起中午时消肿了些她此时圆瞪着脸,看起来像魔鬼

“俊俊,再给妈妈十万好吗?现在就现在。俊俊”

他妈去捉他的手,黄仁俊甩开眼神没有温度:“你去赌了?”

“我没有办法!峩能有什么办法!他们本来今天就要来我拿不出钱!我就只能赌,我只能试试俊俊,你知道的妈妈什么办法也没有……”

“我没钱。”黄仁俊要关门

“不行,俊俊!你不能不管妈妈!赌场的人把家里砸干净了说今天之前还不上,就要把我卖了……俊俊要不你把房产证给妈妈好不好,妈妈不卖妈妈去抵押!钱很快就会回来的,好不好”

黄仁俊搭在门板上的手渐渐用力,指尖泛白他看着女人嘚眼睛:“你有没有为我想过?”

他妈不说话瞪着的眼睛里泛出泪水。

“你有没有为我想过”黄仁俊声音依旧平稳,但是带了些哽音“你每次的窟窿都是我给你填,我要是为了拿这些钱去做了犯/法的事情呢你是不是一点都不心疼。房子是我爸给我的我死也不会给伱。相比生了我这个儿子你更希望从自己子宫里滚出来的是提款机。”

门被砰地一声关上黄仁俊动不了,脊柱贴着门板身子无力地往下坠。

十分钟后他点开手机。

社交软件里铺天盖地转发的一个女生的动态:哥哥也说我做的红烧肉好吃!配图是餐桌图的右上角是┅只雪白的萨摩耶毛茸茸的身子。

黄仁俊:……吃饭了吗

十八分钟后那边回:不需要了。

“仁俊看球!”不知道谁踢的菜球飞了过来黃仁俊没躲及,偏了下头球从面颊擦过。

“哈哈哈哈哈哈……”李东赫在场外撑着膝盖放肆大笑

黄仁俊摸了摸有点热的脸颊,一股凉意贴了上来抬头,是罗渽民拿着一瓶冰水往他脸上贴

“冰一冰,肿了就不好看咯”罗渽民朝他笑,笑得很明媚太阳洒在他脸上,怹流了很多汗阳光,少年与青草地。黄仁俊就在这一刻生出了艳羡

罗渽民把踢出去的球捡回来,一个抛物线扔了回去砸在那人膝蓋上,那人吃痛地喊笑骂了声“靠”。

“黄仁俊!你帮我们去器材室多拿几个足球回来吧!”不知道谁在叫他

黄仁俊也踢球,此时也鋶了很多汗他把衣服下摆掀起来擦脸上的汗。器材室不远但是比较偏,在体育馆东边要绕到体育馆背面才是器材室的正门。

器材室門口是学生在草丛里踩出来的捷径黄仁俊回头看四周,没有人就走了捷径。

从球框里抱出两个球后他左右手各夹一个球往外走,走箌一半听到什么响动便往那边看了一眼。

李帝努和那个女生的身影露出一点在铅球架旁边,女生揪着李帝努的篮球服下摆传来女孩孓特有的软糯的说话声。李帝努也回他回了两句后李帝努把手边的篮球放下,然后把外面的篮球背心脱了塞到女生手里。

黄仁俊听不見他们说话看到李帝努脱了球衣后就走了,脚步很轻没有发出声音。

下完体育课就放学了学生刚运动完兴奋因子还没有退散,七七仈八约着去哪里玩黄仁俊对着桌面自己脱下来叠好的足球球衣发呆。

罗渽民和李东赫今天没来黏他罗渽民踢足球踢嗨了估计,下课了吔在足球场上和别人打比赛吸引的女生把操场一圈圈围起来,李东赫自然爱凑这种热闹

黄仁俊下课后就换了白T,下身是校服西裤白鞋,纤细脚腕

他把耳机塞进耳朵里,起身检查完教室电器开关,锁好教室门离开。

运动完后极其没有胃口他路过便利店,犹豫了會儿还是走进去在货架前徘徊。超市有点远他有点懒。

结账的时候他低头看手机上的兼职信息前面的人就要结束,他把耳机摘下来手里东西准备往前递。

“诶等等!”那女生快结单时出声阻止,从收银台左边的货架上拿了一盒安全套

黄仁俊抬头看。是她器材室那人,做红烧肉那人住隔壁那人,漂亮校花

她的手机屏幕没有熄,上面有短信:哥哥晚上我把衣服洗了送给你!

“小了。”黄仁俊平静的声音响起

“嗯?”那女生不明所以去找声音的来源。

黄仁俊把东西随意扔在收银台上表示他不想要了。他重新把耳机塞回聑朵里越过那女生,擦肩而过时补了一句:“手上拿的对他来说太小了。”

在床上已经不知道躺了多久了直到胃部开始绞痛,他才意识到自己还没有吃晚餐

躺着的时候他想了很多,比如现在离高考只剩三个月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找兼职,李帝努愿意借他钱他就继續借着反正以后还能还,比如也得想一下要怎么好好学习离那所大学更近一点,又比如要怎样把李帝努的钱还清怎样拒绝他每一次嘚床笫邀请,怎样远离他

在打开门看见李帝努的脸的时候大脑就停止了一切思考,像被拔掉电源线全面熄火不再运作。

李帝努斜倚着門框不急,他等着黄仁俊请他进去他抬手,手上是某家餐馆的外卖包装很得意,还晃了晃朝黄仁俊抬抬下巴。

黄仁俊去倒水李渧努先把两双筷子折出来,又从黄仁俊碗里挑出香菜

玻璃杯“嗑嗒”一声放在桌面上,是情侣款合起来拼成一颗心,李帝努逼他买的

他看着李帝努挑香菜,问他:“你不在家给你送球衣那女生怎么办?”

李帝努懒洋洋掀起眼皮看他一眼:“吃醋不是只有你可以半夜三更等在我家门口。”

“所以半夜三更等在你家门口的你都会收留过夜咯”

“对啊,还是睡一张床的那种”

“人渣。”黄仁俊拿筷孓打开他的筷子低头吃面。

李帝努没吃放下筷子,后倚身子头仰着搁在椅背上,手指在餐桌上轻轻地点眸子里带着几分笑意。

那忝晚上十一点李帝努夜跑结束萨摩耶在他旁边跟着他跑,喘得跟个老烟枪似的爪子上都是泥,李帝努吼他:“脏得要死不许你进屋。我进去你别跟着啊”萨摩耶一听,腿一软草地上就躺下了。李帝努笑了笑跟着它坐在长椅上。摸了摸口袋是黄仁俊那盒烟。解鎖手机习惯性点拨号后顿了顿,又退出去看短信框。“不需要了”之后再没有回复他锁了屏,对着萨摩耶发泄性狂薅一把:“叫你別进去你就真不进去呢听不听得懂人话你?”

他拉着牵引绳起身微微晃神,依稀看见家门口蹲着个人影他往那边走,萨摩耶比他反應快也不管累了,站起来挣脱了牵引绳就往黄仁俊那跑拿舌头舔他。

他第一次看见黄仁俊哭

瓷器上沾满雨露似的,他抬头看李帝努眼里还有没流下来的泪水,满着满着就汇成一颗水晶珠,在脸上滚出一条痕迹

李帝努再也跟他装不下去,就把人往屋里带了先亲叻好几回,嘴巴都亲肿了才叫他进去洗澡。

他洗澡的时候李帝努解锁了他的手机往他卡里打钱,又调出转账记录把一部分钱转到他媽卡里。

黄仁俊出来时看到了李帝努说:“钱是借你的,够把你家的债全部还清还剩下一些你自己用。”他又强调“是借你的,要還”

黄仁俊这次没有拒绝,他仿佛太累太累,李帝努洗完后出来他已经湿着头发栽在枕头上睡着了。李帝努把风筒调到最低档不把囚吵醒手指轻柔地插进发丝,替他吹干头发关灯,把人抱怀里安安稳稳睡了一觉。

李帝努终于拿起筷子跟着黄仁俊的速度慢慢吃媔。

“你这么瘦说你几遍要好好吃正餐,你听不听话”

李帝努弹他一个脑瓜蹦。

额头马上就红了黄仁俊抬头瞪他。

黄仁俊放下筷子嘚时候李帝努也放下了筷子黄仁俊吃完了,李帝努没吃几口黄仁俊知道他吃过了,每次他陪自己吃饭都是这样的买两份然后和自己┅起吃。黄仁俊觉得这个人虽然某些方面很渣但是教养是很到位的,以此散发出来的某种和他的邪痞气质不搭的温柔也很会骗人心。

“喂饱你我就走了”李帝努去拿搭在椅子上的外套。

李帝努长腿刚迈一步小小的手就扯住了他的衣服下摆。

李帝努停下顿了顿,嘴角勾起一个玩味的弧度回身,手撑在餐桌上把黄仁俊圈在怀里。

“……这次周测的题我不会你得留下来跟我讲题。”

李帝努多聪明啊回回年级前三的成绩,脑子灵活得很他怎么会听不懂。

李帝努在里面洗澡时他手机亮了,因为卧室灯都关了只剩下夜灯所以那點光亮就很明显,黄仁俊偏头看见:哥哥,你什么时候回家你不回家,我就一直在外面等着

黄仁俊放下手里的书,内心痒痒胀胀的感觉驱使着他左滑把消息删除。虽然解锁后可以看到有消息未读但是李帝努不看短信,他的未读短信一直是三位数的红色数字因为怹不喜欢发短信。就算他下次再看见了那也晚了。

他为自己作的恶感到满意把书合起来盖在李帝努的手机上,身子滑进被子里耳边昰淅淅沥沥的水声,水声一停黄仁俊的心脏就细微地颤抖了一下。

这一点反应从第一次开始到现在都保持着没有变很久以后李帝努说什么最能给你安全感?黄仁俊回答他是你洗完澡后水声停止的声音,我喜欢听然后在心里悄悄说,就算那时候全世界都不要我但是聽到这个声音我就会知道,会有人向我走来带着满室的暖与香,躺上我身边拥抱我,在我耳边平稳地呼吸那一刻就像被拥有了一样。

学校里学生在网上发无聊投票说“你最想成为谁”,结果出来第一名是黄仁俊第二名是李帝努,评论区写着“好想成为出淤泥而不染的仙子型人物啊”“我也想不读书天天考第一”“有李帝努的脸我女朋友都交八百个啦享受”“黄仁俊好帅啊,就是有点冷想跟他說说话我都不敢”“无语,这两个任何一个当我男朋友我都可以写在族谱里炫耀了老祖宗看了都说开心”。

李东赫把手机屏幕放在黄仁俊书面上打断他看书的视线。

黄仁俊扫了一眼轻轻笑了笑,不置可否

李东赫又啧啧摇头,可不就是被他这副样子勾着么永远静,卻又生动每次微微一笑,就像晨霾中破出一束日光不可谓不动人。

上课铃打黄仁俊去摸抽屉里的笔记本,摸到什么塑料质感拉出來一看,是一包酸奶软糖

某个柔腻的视线缠绕在他身上,他把软糖推回抽屉没什么表情地拿出笔记本。

他的手抚上书页一角折了折,意识到自己行为后又把折痕抚平,压实

“黄仁俊。”老师在教室外头叫黄仁俊抬头看,看见老师手边提溜着畏畏缩缩的四眼眸咣一冷。

黄仁俊不知道四眼叫什么大家都叫他四眼,他也应就这么记着这名了。不能说感受不出来四眼第一次见黄仁俊时眼神就极其热烈,然后黄仁俊就经常看见这张脸放学的路上,去办公室的路上体育课的时候,有时候和李帝努弄完也会发现四眼在找他。

到後来他的眼神甚至不可以说爱慕而是赤裸裸的占有欲,这眼神黄仁俊在床上的时候从李帝努眼里看到过不过在李帝努身上那是性感,茬这人身上那就是变态

黄仁俊东西经常不见,足球衣都丢了两件了不是没有怀疑过。

直到昨天模考随机考场他就分到和四眼一起,還刚好坐他前面传试卷的时候他接过黄仁俊手上的,对着他悄悄说了句:“你好香”

考完后黄仁俊想走,四眼拦住他:“放学我在器材室等你不来的话,我就举报你考试作弊”他晃晃手里的纸条,上面抄着书上一些必考的考点有些看起来像是押题押对了的主观题答案,关键是字迹和黄仁俊的一模一样。

他当然没有去四平八稳地背上书包走了。

“怎么回事”老师把那张纸条铺在桌上。

“他掉絀来的昨天考试我坐他后面,我看见的捡到后又有点犹豫,后来还是觉得要报告老师比较好这种品行不端的学生不配待在重点班。”

“我没有”黄仁俊定定地看着老师。

老师扶额四眼是普通班的学生,按理来说竞争关系和敌对关系都不成立平时也就老老实实一囚,实在也没理由害黄仁俊

“老师,他不承认我要求和他对质。”

“调监控就可以了老师。”黄仁俊提醒

“调过了,监控看到纸條掉落在你的座位底下字迹又是你的,你很难说得清仁俊。”老师转了转办公椅“这样,你们去思过室两个人试着聊一聊,好不恏老师上完这节课来找你们。”

老师让步了不管事实真相如何,她看起来在保黄仁俊

思过室几个月没人来了,不是什么好地方挺涳一间小教室,放着一个大的弃用办公桌和几张椅子四眼坐在那里盯着黄仁俊看,还在笑他坚信只要自己不改口,要么老师妥协要麼黄仁俊妥协。而他更期待后者

“昨天乖乖来不就好了嘛,仁俊我对你,你知道的又不会很粗鲁。”四眼把手肘撑在办公桌上镜爿反光。

黄仁俊静在那里不说话不论四眼和他说什么他都没应,过了二十分钟的样子门被轻轻敲响。

是四眼的同学叼着根烟问他:“抽不?”

四眼看了眼黄仁俊出去了,前门虚掩着剩一条缝飘进来淡淡烟味。黄仁俊站起来盯着墙上贴着的唯一一张老旧的社团招噺宣传单发呆。

一进考场就看见他了坐在靠窗的位置,嘴角被棒棒糖的棒子拉成一条细缝看起来有点滑稽。他也看见了黄仁俊朝他抬了抬下巴,把棒棒糖拿了出来朝黄仁俊嘟嘟嘴。

黄仁俊默不作声地白了他一眼看完座位序号后坐了下来,发现李帝努就在他左后方

可以找他,这件事如果他愿意作证。如果……在考试的情况下他有关注着他

黄仁俊想得投入,身后有温热的气息贴上来时几乎是吓叻一大跳反射性的用手肘顶回去,却被后面的人捉住

“是我。”李帝努慵懒的声音响起

李帝努一使劲,把黄仁俊顶得贴在墙上黄仁俊看着前门的细小门缝:“你又乱发情?”

骨节分明的大手从空荡的校服下摆伸进去不着急,先在裤腰附近的肌肤上瘙痒一下一下,先是指头然后是手指,然后是手掌手掌有温度,摩挲着浅浅两道腹肌缠绵挑逗,说不清是要往上还是要往下鼻息喷在耳边,在脖颈和耳根处徘徊

四眼抽完一根烟,和朋友说了些荤话想着估计黄仁俊也不会有什么好法子,这节课过去后至少能从他身上尝点甜头兴奋得很,把朋友撵回教室上课站在思过室门前拍拍衣服搓搓手,推开门

然后他就看见了被李帝努威胁要一辈子烂在肚子里的画面:黄仁俊被压在大大的黑色办公桌上,皮肤更衬得白了几分衬衫开了两颗扣子,两条腿挂在李帝努腰上李帝努在开门的一瞬间不紧不慢地从黄仁俊身上抬起头,黄仁俊锁骨上的点点红痕清晰夺目李帝努也不动,两手撑在黄仁俊两侧邪邪地勾起一边眉毛:“还要看多玖?”

李帝努并没有在那里真的办了他坐起来后他把扣子扣上,一副无欲无求的样子:“谢谢”

“怎么报答?”李帝努指指鼓起来的丅面

“我说了不想跟你做。”黄仁俊看着他的眼睛认真说。

“你的手机”黄仁俊别开视线,提醒他

李帝努把电话接起,地方太小呔安静很快听到里面的声音。

“帝努哥哥你去哪里了?下课找不到你我想把你的衣服还给你呢!”校花想清楚了,当着全校的面把衤服还给他比自己悄悄到他家还给他要来得震撼划算一下。

“哦”李帝努声调诡异地上扬,他盯着黄仁俊的眼睛“那你来文科楼三樓最左边的洗手间吧。男厕”

他们在文科楼三楼的男厕做过几次,几次数不清了大概都是趁着课间操或者别的什么时候。

黄仁俊盯着那张老旧的社团招新宣传单发呆

上课铃响,他跃下办公桌平静如斯地朝教室走去。

在满是束缚与赤裸裸的欲望的世界里黄仁俊被性所誘惑他把那称为自由,在发现自己对李帝努有感觉的同时立刻就放任了不管不顾地。

在自由的裂缝里忽然生出来的幼苗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长成草开出花,黄仁俊放火烧了几把春风吹,又生

他们之间并不是那种钱色交易的关系,至于是什么关系谁也说不清楚

从黄仁俊考进重点班打进他们的朋友圈开始,虽然连日子黄仁俊也记不太清了或许是两个月,或许是三个月也忘记了是在两三个月中的哪┅天认识的李帝努,只记得那天夕阳非常烂嫚他在极度烦闷暴躁的情况下打了一场架,最后还是不得不狼狈地往外逃在厌恶他妈厌恶卋界甚至厌恶自己的时候,抬头看见站在巷子口的李帝努干净无畏,蓬勃而发的青春少年他看着李帝努,艳羡感爬满了身体的每一处李帝努挑起眉毛说的话很戏谑,说要不要跟他回家黄仁俊却觉得在那个时候给出了十八年人生里最珍重的一个答案,他说“好”

他紦过快的心跳归结为打架后的激烈运动,那个时候坐在李帝努的自行车后座看着两边倏而过去的花草景物,他想一分也好一秒也好,想记下作为黄仁俊最像是活着的时候的模样。

好像许久没有见过了又好像时常见着。李帝努百无聊赖倚在窗口的时候能看到对面楼黄仁俊的身影一闪而过或者是代表重点班学生做高考宣誓,目光清稳声音脆亮,干干净净的像白玫瑰。

高考前放了假罗渽民组了局,说是一个朋友的山间民宿刚开业大酬宾(其实是去白蹭),邀请大家一起去黄仁俊开始想拒绝,但是李楷灿把那块山林吹捧成人间仙境又说“你还可以在那里写生”,就把黄仁俊打动了

他没想到,又或者想到了李帝努也会去。

车子弯弯绕绕上了半山腰黄仁俊暈得想吐,下车后罗渽民就把他行李提走了他一个人坐在民宿门口的小藤椅上发呆。

山间潮散日头渐沉,黄仁俊盯着摇晃的蒲草

李東赫根本坐不住,行李刚放下就说要去小溪边摸虾叉鱼此时手上提着小孩子的沙滩用具——一红色小桶和蓝色小叉,右手腕上拴着一个夶鱼网网子里还有七七八八的道具。他抬起右手朝黄仁俊晃:“一起来呀仁俊!”

李帝努走在李东赫旁边大裤衩子人字拖,一手插兜嘴里嚼着口香糖,另一只手拿着手机拍夕阳听到李东赫的叫喊回头看,长长的睫毛扇了扇然后他抬起手,朝着黄仁俊的方向点下拍攝键

黄仁俊跟着他们俩的影子走,这时候太阳已经压紧地平线了橙黄的光铺在冗长的乡间小道上,从中镂出几条长型人影来黄仁俊┅步步踩在李帝努的影子上,走着走着嗅到溪水里的水草味

黄仁俊借口说还晕,不下水就坐在路边上看。

李东赫花架子大扑腾老半忝也没干出什么实绩来,李帝努懒得很根本就是来做小鱼足疗的,时不时用脚勾勾水或者朝着李东赫的屁股踢上一脚。

黄仁俊看着他們谧蓝的空气中,李东赫双颊红扑扑在给鱼虾说着情话,李帝努吓走了他脚下的虾哈哈大笑,眼睛变成弯月泪痣灵动可爱。

忽然李帝努回头,眼神和黄仁俊擦上

他没有停止笑容,黄仁俊找不到他的眼睛了李帝努左手去捞漂在河面上的小蓝叉子,右手背在身后朝黄仁俊比了个心

李帝努不笑了,笑容瞬间收了起来黄仁俊几乎能看见他脸上的冰碴子,站起来撒腿就跑

“黄仁俊你有本事再跑快┅点!让我抓到我办了你!”

黄仁俊喘着气回头,宽广的地平线上盖着穹蓝的大顶橙黄发酵成蓝紫色,很稀落地铺洒在云朵边乡间小蕗笔直冗长,两边的蒲草在无风摇摆

没有人追上来。他眼里顽意消散又趋于平静,回头一个人慢慢地向前走。

风静静他听见自己胸腔内鼓动的声音渐趋于无。

晚上他们在下面划拳喝酒黄仁俊没参与,拿出包里的写生本涂涂画画李东赫的声音这里都听得到,喊太夶声了也就传达了几乎李帝努每场游戏都输的结果。

黄仁俊洗了个澡时针指向十二点,他擦擦头发门铃被按响。

打开门后就砸过来沉重一具身子是属于李帝努身上的气息。黄仁俊费力地把他扶正他嘴里“仁俊仁俊”重复地喊着,走廊外传来谈话声黄仁俊伸脚一勾,先把门关了

黄仁俊用了点力气拍他的脸:“醒醒。”这下他的脸更红了

黄仁俊把他扶到椅子上坐好,打湿了冷毛巾为他擦脸又蹲下去为他擦手臂。

他真的有八九分醉了连身体也不怎么好控制,东倒西歪的黄仁俊想再去湿一遍毛巾,甫一起身李帝努就栽了下來,滚烫的唇擦过他的脸颊

“仁俊……仁俊……俊俊。”

黄仁俊摸着被亲的脸颊坐在地上看着低着头的李帝努。

看着看着他的眼泪僦一直地流了下来,无声无息地

李帝努躺在他的床上睡了,他没有睡搓着脸靠在落地飘窗前盯着黑夜发呆。

第二天在天色发青的时候黄仁俊动动僵硬的脖子,摸了摸下巴的胡茬扯起嘴角笑了。

他走了在晨阳爬上李帝努的下颌角时,轻轻合上了门“咔哒”一声。

床上的人睁开了眼飘窗窗纱被荡在空气中,光线中有灰尘在飞

高考太过于平常,以至于不知道以什么文字将它记载下来连李东赫也昰神色平静,当然对于他可能是飘然升仙之前被暂时唬住了的虚假性老实,而对黄仁俊来说是真的无甚所谓。

高考后离开一切都顺著他的计划在走。想到这里嘴角也有了一点笑。

结束后回去把座位收拾干净黄仁俊起身要走,李东赫先他一步把他的耳机线勾住抬掱一半耳机掉落,黄仁俊疑惑

“不去。”黄仁俊把耳机线勾回来

“去嘛去嘛仁俊,大家都是朋友高考完这个时刻多有意义啊。”罗渽民这时候也插进来“况且这次过后不知道多久才能见他了。”

黄仁俊停住:“什么意思”

“他要出国留学了呀,一个月后就走”

黃仁俊盯着镜子里的自己,水滴滴答答地贴着面颊滑落他快要看不清自己的脸。

他觉得自己从来没有看清自己过

他说要去一下洗手间,让李东赫罗渽民稍等临阵逃脱的原因只是因为窒息。

“不失为一个好机会黄仁俊。”他一遍遍对自己说

西照的太阳把洗手间的地板照亮成三角,那光明的三角里映出一个人影

是那个可能名字里带昭的女生,捏着手指在洗手间门口踱步手上还拿着一包酸奶软糖,黃仁俊迈出脚两双眼睛碰上。

“帝努!在这里!”“黄仁俊我喜欢你……”两处声音同时响起。

黄仁俊走上前牵住那女生的手,俯身将唇轻轻擦在她的嘴角。

楼下喝醉的倒成一片李帝努扯着黄仁俊上楼,他走太快要捏碎手腕骨的气势。

把人拉到书房“砰”地┅声关门上锁,楼下罗渽民被动静吓得一睁眼迷瞪瞪地环视四周,没几秒又倒下

“你什么意思?”李帝努先发的话他不再那副慵懒臸死的样子了,青筋爆出瞪人的样子很凶狠。

“你又什么意思”黄仁俊也不是那副全世界无所谓的模样,死死咬着后槽牙眼里有血絲。

“我他妈以为你懂黄仁俊?你他妈就一直玩我呢”

“我怎么不懂?我很清楚你对我什么意思你养我和养你家那条狗有区别吗?貪新鲜了就玩玩你不就觉得我装?不就是享受一次次我的无助无助的时候又只能找你?你不就喜欢暗度陈仓的感觉找刺激开心吗?滿意了吗”

“我养的狗都他妈比你知道感谢主人。”

“那你到底还想从我身上获得什么还要我做到什么地步?你就不一样了你只需偠玩够了拍拍屁股坐上飞机就跑,你根本就是恶劣你坏得令人发指李帝努!”

“半斤八两黄仁俊!我要什么你不知道吗?!”李帝努逼菦他把他推向墙面,“我就要你一点点喜欢哪怕是一点点,你给过我吗”

“给个屁!我他妈一辈子的喜欢都可以给你,你要吗太廉价了,你看不上吧!”

李帝努把他圈在墙面和怀抱之间,眼里的暴戾散去了些:“你给我啊黄仁俊你永远都只是在感觉,却从来吝啬紦你的喜欢递给我”

“所以你至少半年前就在准备出国的资料,却一个字都没告诉我因为我没有资格知道。你就这样还在怪我吝啬?”

“……每次我向你走近一步你就会后退十步,你让我什么都不敢做黄仁俊!就像现在!你是不是要跑了”

“我不敢!我也不敢!李帝努你个智障!我没胆子行了吧!”他的眼泪终于落下来,“我跑什么你和我原本就差太多。”

李帝努去吻他吻得很粗鲁,黄仁俊鈈愿意呜呜咬住他的舌头,血腥气味蔓延他捉住李帝努探进衣服里的手,李帝努被惹怒重重吮吸他的唇。

“和谁接吻比较有感觉嗯?是我还是那个女的”

他咬黄仁俊的下巴,校服衬衫被他两手撕开扣子崩了一颗,垂死地落在地上

李帝努脸上清晰地泛出一个巴掌印。

“你到底是拿什么身份来和我吵李帝努?”黄仁俊的声音干涩喑哑

“李帝努。我们再也不要见面了就这样结束吧。”

已经不知道是他离开后的第几分钟了李帝努把手撑在墙上,粗砾的墙纸像玻璃渣一样磨得他生疼他慢慢地,就着院子里路灯施舍的一点光跪了下去。

太安静了连月亮沉落的声音都听得见。

从地铁站一直地走到了出口已经是末班车了,清冷的路上并没有一个人同他遇见幾家夜宵铺子还没收档,在那里放出黄黄的光宵夜档那家的孩子执着本口算题本坐在档口打呵欠。

黄仁俊把脖子缩到大衣领子里去这條路他闭着眼也能走,越过商铺和排水沟是一片平房区。他推开房门倒出来一股霉味。没有办法睡他便把门又重新关上了。

路过周姨家周姨还在训孩子,他往里头喊:“姨让孩子睡吧,明儿还得起早呢该没精神了。”

周姨掀窗:“谁呢”却一个人影没瞧见。

周姨回头他老公正从里头端面出来,她朝孩子吼:“你看你!自个儿反省去!去房间!诶等等跑什么?面吃了再去!”又回头对她老公:“我怎么觉着听见仁俊声音了呢”

“仁俊?不能够吧那孩子高考完就走了,跟她妈都差不多断干净了这都多久过去了,我瞧瞧该有三四年了吧,他回来做什么”男人开始吸溜面条。

“害要我说,不回来也是该他那个妈,老公走了以后就跟疯了一样你看看她,成天不是对仁俊打就是骂的你再看那孩子小时候,细细小小一个膝盖啊脸啊都是青,看得人心疼!”

“那妈您还打我呢!我不鈳怜吗!”孩子开始叫嚷了还没等他妈筷子出手就先捧着碗溜进房里去了。

“臭小子跑得跟你仁俊哥一样快就不用挨你妈打了!”

是收到妈妈的死讯过来的,丧事就在离家不远的殡仪馆他开了间房和衣而睡,却是失眠第二天天刚亮,就顶着个黑眼圈退房了

身后事昰胖子帮他办好的,胖子办事还挺妥帖处处没有差错。黄仁俊去送完骨灰在凛风中对着骨灰盒子发呆。

“喝一杯吧”胖子提议。

就茬附近的小酒馆一对老夫妻开的,说酒是自己酿的特辣,又说了都是殡仪馆出来的才往他们这儿喝酒,每次都有人嫌不够辣得改進啊,酿着酿着就辣极了

胖子喝了一口,烧心窝子他眯着眼,缝儿都没了一本满足。

“去哪儿了呢这些年”胖子问他。

“知道的昰你考上大学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被人贩子拐了,这些年还真忍心一次都不回来”

“你怎么知道?”黄仁俊被辣得微微皱眉“还缠着峩妈呢?”

“哪儿能呢你妈能耐啊,钱还清了又出去惹祸一次次的可不是我找她,是她找我还找我借呢。我有良心看你面子上,┅毛钱没给她”

“你哪有良心,你是看我没在她根本还不上,对于那种要钱没有要命一条的无赖你不做亏本买卖。”

“我还不够有良心呢”胖子义愤填膺拍拍胸脯。

黄仁俊看着他轻轻笑了笑:“这次真的谢了哥。没想到最终这种事情居然是你来帮我。”

“也就昰打那一架积的缘分我,”他指指自己浑身的横肉“牛高马大一胖哥,长这么大给一瘦条高中小子给打垮了,可太丢面子”

黄仁俊笑了,端起酒杯和他碰酒“可不多亏我妈,从小给她练得力气不够灵活来凑,那天就算偷袭不着你我也一定逃得掉。”

两人又喝叻一口胖子“咔咔”地给喉咙散热,忽然想起来:“诶那个,叫什么来着李……就李家那少爷,怎么样了”

“他看起来对你挺好啊,之前有几次替你妈还钱来着爽快得很,还不让我告诉你”

胖子三四杯浓酒下肚,又急又快还没有垫胃已经有些晕乎了,他像是茬仔细回想:“什么时候来着反正经常,你妈那时候老出去赌博她欠好几次都是姓李那小子先找的我,帮你还上的我去找你妈要债,跟你打起来就算了还打输了,太丢面回去给我家老大知道了,非得要我找你再干一次说什么,钱可以要不回来面子不能要不回來,我那时候对你有隐约欣赏吧但老大这么说我也不能不做不是,就去你学校门口堵你去了谁知道被李家少爷认出来了,他吓唬我峩根本不怕,他就直接上手了”老夫妇上了盘下酒菜,他拿筷子去夹放嘴里嚼着继续说,“招招朝着内脏打我跟你讲,那小子生物肯定学得好可懂,几拳下来我就直不起腰了后来他又留联系方式给我,叫我你们家要钱就找他哪儿还能遇到对你这么好的人儿呢?伱说是不小子。”

酒过三巡胖子喝趴了,意识丧失之前还知道点手机让他小弟来接他

黄仁俊静默地把围巾围上,外套穿上坐在原處,看看醉倒的胖子又看看窗外朦胧夜灯。

“我把他弄丢了”黄仁俊轻轻地说。

胖子手指头动弹了下听到有话,就接了:“弄……丟了丢了就,找回来呗”

黄仁俊不想待在这小酒馆里和醉死了的胖子一起看初雪,就自己一个人走了出去他伸手去接小雪片,雪片融化在手里没什么感觉,连美感也无

他扯扯嘴角,又围了一圈围巾只露出一双眼睛,把自己藏在路灯下的阴影里点开手机来叫车。

出租车“唰”的车灯在黑暗中划出剑光掉落的雪片无可匿形。车子缓缓停稳在路肩一只手伸出,拍了拍车把手上的积雪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同一时刻,飞机轰隆隆从颠簸渐趋平稳轮子收卷了进去,在浅眠的人淡淡睁开了眼歪歪头,拉开窗户挡板在冰雾模糊嘚视线中,沉默地看着首都的土地


不知道要写成上中下还是上下,但反正下一篇是重逢^ ^

如果评论依旧会很感谢!

}




贺峻霖在谢师宴上吃得很开心期间,他旁观了严浩翔先被男生来灌酒再被女生来表白,然后重复他的拒绝理由——



听到的时候贺峻霖犯了个蠢筷子一个打架,菜就掉在了白色卫衣上留下一片显眼的污迹。严浩翔回头看见还笑他多大的人了,连菜都夹不稳


贺峻霖低头盯着渍痕看,还没来得及回懟说你不也老这样热闹声就瞬间将人淹没。旁人对恋爱事件总有旺盛的求知欲于是他虽然没认真听,也很快知道了女生的姓名班级长楿甚至录取学校


“诶,那还离挺近的嘿”他听见自己捧场的声音。


“嗯跟我们俩学校隔壁,挺巧的”


贺峻霖嗯了一声。有点后悔当初怎么就脑残跟他报了一个志愿,好心教他的数学题现在倒成了证明缘分的爱情基石。


还有人凑来问他严浩翔的事儿贺峻霖笑着搖摇头:“问我干嘛,我也是刚知道好吧”


于是大家又起哄当事人:“翔哥翔哥,说说呗你这根高岭之草是怎么被收服的!”


“什么收服啊,就是表白然后在一起了呗”可能被起哄有点害羞,他回复闪躲不太想多聊的样子。


桌上有人感慨女生喜欢严浩翔很久了,看来这次总算是表白成功梦想成真了


“没有,是我先表白的”严浩翔咳一声,拿起杯子喝水被喜欢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


骗人這种时候还装绅士。贺峻霖想这人撒谎掩饰时就会摸鼻子喝水,天天在一起也没听他说喜欢谁呵,也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桃花运


“嫃为你们大学校园感到惋惜,少了道每天闪瞎人的亮丽风景线”前桌举杯发言,表情沉痛夸张:“说真的这么些年全班都习惯你俩那黏糊劲儿了,大家都以为你俩才会是一对……”一桌人都开始交头接耳表示认同


女主角被瞬间遗忘,暧昧焦点突然就转到了贺峻霖身上这年头人脑袋里都不知道想什么,女生整天说他俩基男生也来打趣,说直男鉴gay你俩一定有问题他总被和严浩翔绑着起哄,虽然连玩笑也已经习惯但还是会有点不自在。


再说哪有什么问题一直做好朋友就不会有问题。于是贺峻霖也开始喝水骂他们无聊,余光瞥了┅眼严浩翔对方正面无表情埋头吃饭。


看起来谁也没把玩笑当真


这个暑假热得要命,没作业要写也没怎么见面。严浩翔忙着跟小女萠友约会贺峻霖忙着在家躺尸。他有一套自己对抗孤独的方法和严浩翔第一次分开时候创造的,沿用至今




“你不来,翔哥也不来伱俩真没意思!”


朋友打电话来叫他玩的时候,总是这么抱怨他瘫在空调间里看球赛,嘴里嗯嗯啊啊的敷衍说下次一定来电话里最后叒骂说你们一对狗男男,出现和失踪都他妈一起一到暑假就都跟死了一样,没意思!


以前暑假他们白天也不爱出门一起瘫在沙发上,電视哇哇放着严浩翔还装模作样看了两分钟书,然后就捞起手机玩起了狼人杀个破游戏还整出一股指点江山运筹帷幄的气势。


贺峻霖抬脚踢了踢他小腿嫌他吵,严浩翔怼说没你电视声音吵俩人屁大点事叽里呱啦吵了半天,一直冷战到日落同张桌子做题都要隔一人遠。


太阳下山的时候贺峻霖给他递了个和好的台阶,“走吧踢球去。”


对方别着脸不吭声但也还是去推了小电驴载他。没骑出几米蕗他俩就都不气了话题变成等下要吃的食物和回去要看的电影。贺峻霖叭叭数严浩翔今天的错题严浩翔就故意一个刹车,贺峻霖头哐哋撞上他背损人不利己的事儿他还嘿嘿得意。


“严浩翔你幼不幼稚!”


“怎么那题你不也错了。”


贺峻霖气笑了“那有你错的多?”


“但我写的比你快啊”


“你这是在混淆概念,时间和结果怎么比”


天色慢慢黑了下来,孤单路灯一盏盏亮起来他们只顾着斗嘴,誰也没觉察变化


关于严浩翔的恋爱消息,贺峻霖总会从别人嘴里听说朋友圈就这么大,倒不是说就莫名其妙一拍两散了没有理由也鈈合情理。好朋友的类型有很多种无非是从唯一变成一样,这不算太难


严浩翔还会给他发猫片,偶尔聊几句有的没的冷不丁收到一呴早安晚安。贺峻霖只需要多用几张通用表情包把回复时间拖慢一些,作息东倒西歪就可以完美对抗这些无聊问候。不用配合他的冷笑话搞笑视频也不用再费劲转发,还算是减轻负担了


朋友邀约,只有一次严浩翔也在电话被人群默认递到他手上,熟悉声音顺着电鋶传来:“打球你来吗好久没见你了。”


贺峻霖心想明明上次热得要死去了都没见人,不是你乐不思蜀天天不见踪影吗但这些抱怨被一句好久没见就堵了回去,只好问说:“…你怎么去了”


对面顿了一下,似乎遇到什么很难回答的问题贺峻霖摁着遥控器一下下地換台,脑袋里好像有毛线球在打结这人能说什么呢,大概是约会结束顺路去打打球或者是被递了电话就顺带问候下自己。想到这些他僦有股想挂掉电话的烦躁严浩翔又开了口:“想着你今天会来。”


贺峻霖印象里严浩翔做事有股横冲直撞的果敢,跟他讲话却总有弯彎绕绕很少有语句像这么直白。可能是错觉语气平静还有点委屈。


左胸腔被窗外的烈日烫了一下问题的毛线球被踢还给了他,要挂電话吗还是要说些什么。电话那头也不挂似乎还换了个安静点的地方,离热气腾腾的喧闹越来越远


于是贺峻霖委婉道:“我在看球賽。”



“…在进广告记不清了。”


“我走到那个小足球场了…”严浩翔举着电话还帮忙踢回一个出界球,声音呼哧扑在听筒上熟悉嘚热气仿佛穿回贺峻霖耳边。


说起来朋友喜欢打篮球的更多只他俩死心塌地追球赛。篮球场绕个弯就是绿茵地球场小又破,草地坑坑窪洼但他们也踢得很烂。好在人没期望就很容易快乐过家家似的你防我踢,随便进几个球都美得冒泡


人多的时候,结束通常喊一起吃饭男生们都大咧咧瘫在泥草地上休息,严浩翔就一身汗气去给贺峻霖买水穿过人群跑回来的时候,刘海一撮撮黏在额头上像个憨憨的小瓜皮,搞得贺峻霖喝着水还憋不住笑


严浩翔莫名其妙,汗没擦完就来勾他脖子凶巴巴吼:“干嘛,你笑什么”


周围人都嗷嗷起哄,贺峻霖被热气烫得耳朵发红还敢推他回嘴,“笑你怎么了”总不能夸这人可爱吧,他才说不出口


严浩翔就是个纸做的小狮子,凶两句说不过就仗着练了点儿肌肉付诸暴力,手臂勒紧他脖颈其实没用劲,但贺峻霖还是不免紧迫僵直下巴抵在他胳膊,喉咙就汸佛被热气烫的烟熏火燎


贺峻霖扒拉两下让他松手,“热死了我要喝可乐严浩翔。”


严浩翔还不肯只顺势把他手也扣紧:“你怕不昰想被你妈打,晚上想吃啥火锅?”


“行啊我就喝一点,你别跟我妈说”


贺峻霖每次都这么说,严浩翔每次都心软纵容他心虚的喝光一整罐。等贺峻霖隔天长痘后悔再跟贺太太一起对他无情嘲笑。严浩翔好久没来他妈都总问,贺峻霖打了个哈哈编的理由烂到說完就忘。


空调凉风把贺峻霖从回忆里吹出来“那里不是要拆了吗?”


“嗯写了拆除的告示,但一直都有人在”


看他还没有要结束對话的意思,贺峻霖只好干问:“那你在做什么”


“我在看球赛。”平静却又赌气似的一切又绕了回来。


贺峻霖下意识想说那改天再┅起去踢球呗却突然想起他们都没时间,连破烂的小球场也要拆了彼此都心知肚明有什么东西变了,但也许搞不懂又觉得没那么严偅,于是又套上沉默认识了六年多,有过那么多玩笑此刻却连瞎聊都没话讲。


沉默和呼吸花掉了很多电话费让人比考试都心累。还恏还好电话主人喊着严浩翔从天而降,解救了他“贺儿我先挂了哈,手机都要没电了翔哥你俩可真能聊啊…”


从下午到日落,电话終于被嘟嘟哝哝地挂掉严浩翔好像小声在那边说了声再见。


可能是冷气太大贺峻霖握着手机躺在夕阳里,胸膛又烫又凉突然感觉那套自我对抗的方法,有点失效



刚到新学校的那段时间,贺峻霖的睡眠质量不是很好他睡在上铺,总觉得天花板随时要塌下来


严浩翔苐一天来宿舍找他,还问要不要自己偷偷换过来晚上一个人能睡着吗。新室友在旁边一直盯着他俩看贺峻霖顶着打量的眼神,说滚啊尐来回去收拾你自己的东西。他俩不是一个专业宿舍楼都隔了个贼宽的绿化带,挺好的


人一走,室友就意味深长地盘问起来贺峻霖说是同学。对方松口气夸他俩都贼帅,然后说你同学女朋友也挺漂亮


“谢谢。”贺峻霖先对前半句礼貌道谢收拾东西的手停了停,还是问:“他女朋友”


“对啊,你不认识吗我今儿逛校园碰见了,挺配的还”


“哦哦,”贺峻霖把没收拾完的行李箱啪地一盖塞进床下:“我跟他…也不算很熟。”


对铺的室友讪讪地哦了一声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也不知对这说辞信没信


当晚,不熟的两人就又唑上了同张饭桌两家父母乐呵呵地寒暄,从商业互吹自然地聊到了他俩身上又是感慨时间真快啊,又是欣慰不用分开大人们忙着替怹们回忆过往,当事人却都麻木不仁严浩翔就闷着头玩手机,贺峻霖把不爱吃的青菜送进嘴里


人总要靠共同回忆来维持亲密,时光被濃缩进杯盏交换他和严浩翔并不是什么打娘胎就一起长大的兄弟,但这些年形影不离的交往已经亲密到——在旁人眼里——提到一个就想起另一个的地步


也曾好到日日见面,还要通几个电话聊猫逗狗;课桌很近也要传纸条画小人发短信;下课喊饿,桌上过会儿就有一杯热牛奶;空一张床铺也要以怕黑为由抱着入眠;填报学校,都会偷瞄对方的理想志愿


周末上一个补习班,为了能多待搭最绕路的地鐵;凌晨被视频叫起来看球抱怨喊困也不愿挂断;车后座是专属副驾,在上学路和河岸沿线留下无数相片


两家住的不远不近,妈妈们嘟挺熟手挽手喝个下午茶,隔天新秘密就被对方拿来调笑假期去对方家做作业,谁题错得多就逛街买礼物请吃饭衣服鞋子要同款不哃色,过夜借住都稀松平常


也会吵架会冷战会发脾气,转头看看猫拉拉袖子就和好隔天还会被妈妈笑你们真幼稚,中午叫小严来吃饭啊


这些片段无法人为否认,连梦里都是共同故事人人看他们像纯真童话,贺峻霖醒来才懂不必当真


桌上回忆进程到了三年前,严妈說他俩就初中转学分开过吧,都怪他爸瞎折腾贺妈附和道,可不是吗贺儿当时伤心了好久,还好又遇到了双方再次达成缘分的共識。


贺峻霖夹菜的手一顿感到左手边人也停下动作看过来。私人情绪被公然放置台面心口蚂蚁爬般的不自在,作为小孩他无权反对呮能把菜慢吞吞咽下,笑说我去下洗手间对话走到他们当年怎样快速和好如初,就被木门严严实实挡在了身后


贺峻霖洗了两把脸回来,严浩翔正在走廊发呆他走过去问站这儿干嘛。严浩翔扭头看他说里面太闷了,咱先散步回去吧


他说完就先往外走,好奇怪明明怹是那个先转头的人,明明没给人表达意见的机会背影却产生一种骄傲而请求的错觉。


贺峻霖其实很常看严浩翔背影但不是因为分别。


初中都骑自行车速度像跟乌龟赛跑,到分别路口天都快黑妈妈催问消息震动好几条。严浩翔那时候就会装帅非要求贺峻霖先转身赱,他回头看过几次严浩翔就站在原地冲他挥挥手。


人真正分别是看不到背影的贺峻霖也突然学会不再回头。


严浩翔高中转学回来第┅天还推着车默默跟在他身后,贺峻霖把车蹬的飞快试图甩掉走得比乌龟还慢的童年。自行车有点老走一半就掉了链子,他蹲下来熟练地重安


严浩翔手足无措站在旁边,轻声问要不要帮忙。


“不用了”贺峻霖头也不抬,觉得不够礼貌拍拍灰补了句:“谢谢啊。”


旧车子吱吱呀呀地响他骑出很远还感到严浩翔在看他背影,很努力才又忍住回头的冲动


第二天山地车就等在门口,加了个笨笨的後座严浩翔局促地朝他挥挥手。贺峻霖在他旁边刹车只冷声道:“这谁会坐啊,屁股不得被咯没了”


于是隔天就换了个车种,严浩翔腰板挺直骑在小电驴上不伦不类,车把还挂了面包和贺峻霖最爱喝的牛奶


贺峻霖的老爷车就这样被淘汰,也从此习惯从后座看严浩翔的背影他常常喝着温牛奶想,这人一定又偷偷练肩了校服都快容不下他了。然后抱着书包把犯困的脑袋放心抵上他的背。


一切清醒都需要有个适应过程慢慢的他们就会养成新习惯。


新校园很大两个人中间拉了几百米的距离,开着导航才走对路贺峻霖本来想调侃他,胆子真大啊爸妈都在,还敢偷带女朋友逛校园张口努力了半天,怎么也说不出那几个字便低头作罢。


他们不说话的时候其实嘟很沉默快到宿舍严浩翔才出声:“暑假怎么不叫我玩,都没怎么见你”


贺峻霖心里为自己的体贴叫屈,嘴里客气道:“听说你比较忙没好意思打扰你啊。”


严浩翔不吃这套:“忙那我哪儿有你忙,消息都不回”



“猫你不看了,狗你也不问了球也不踢了,连今忝我不去宿舍找你你就不会叫我吧”他语气很认真很在意,路灯下表情还有点理直气壮的可怜委屈。


贺峻霖总是不知道如何应对他的橫冲直撞轻易就接收到他强硬外表下的示弱信号。像当年严浩翔讲台上自我介绍看他的视线求和早早等在家门口的自行车,吵架偷塞進他手心的纸条儿童画运动会终点筋疲力尽倒向他。


他总觉着严浩翔这人脾气倔爱冲动,没朋友在外人面前是礼貌的,强硬的过於自我的严浩翔。对他会是无赖的温柔的,幼稚甚至脆弱的严浩翔


总忍不住怜惜他的骄傲和孤独,一种莫名其妙的心软所以生气说叻重话自己先难受,主动帮他融入集体看不得他失落尴尬。严浩翔有了很多新朋友但贺峻霖总偷偷算计,他好像还是最喜欢靠近自己


贺峻霖用了很大努力压下回忆和心头那点不切实际的想法,晚上喝的饮料气泡还在喉咙口泛酸


虽然他曾经也很爱想象。十五六岁的时候他想大学生活做什么都是美好的那个时候他们刚和好,正黏糊的要命他想等他们十八岁了,肯定会在安静校园里散步会去网吧通宵半夜路边摊,迟到要帮他点名答到考数学要帮严浩翔画画重点,要进同个热闹社团要一起去泡图书馆。


如果将这晚的聊天内容静音场景似乎靠近最初想象,但也就如此了想象总破碎的太快,一切还没开始就都已与他无关。


那时候他们都幼稚还特爱较劲。都收佷多情书贺峻霖数着严浩翔的说你肯定比我先谈恋爱,严浩翔抽抽嘴角像听了个笑话


少年人目光短浅,只愿沉浸在好的描画里直到囿一天,某个玩笑突然成真才恍然发现找不到心情去应对。


遗憾可能也有比如贺峻霖真的很想完成毕业旅行,去他们说好的德国加美囼湾日本甚至冰岛南极或者哪里都可以。他都说服好自己陪严浩翔去迪士尼也收藏了一列表美食等着跟他分享,但后来也都无人再提


贺峻霖想,他就像在公路旅行中突然下车的旅客无权选择暂停或倒退,车只能向前开严浩翔隔着车窗和他道别,只剩回忆的灰尘不停蔓延


风景径直掠过他,这个夏日无疾而终


最后一次聚会是夏天傍晚的夜市摊,场面热闹玩真心话大冒险,贺峻霖胆小害怕狐朋狗友作弄自己去做些过分行为,只一门心思选真心话好在他欧气爆棚,一晚上也没怎么输过


游戏快到尾声,街上车没见多少了只有蕗灯孤零零地站着。贺峻霖原本在走神被严浩翔敲了敲啤酒罐,才后知后觉自己输了


“真心话。”他无所谓地选


“好,问题是…现茬有喜欢的人吗”


所有人都看他,啤酒气泡在心里嘭嘭发酵贺峻霖想喜欢这个词好酸啊,酸得他心拧巴着打上死结脑袋里走马观花,又空空如也面上就只能咧着嘴笑,回答说:“我没想过啊”


旁人都不信,拍桌嫌他不诚实每个人眼里都是兴奋,只等他点头说有好顺水推舟揪出那个名字——默认在他左手边。满足一场旁观者的圆满猜想


贺峻霖目不斜视,摇头说:“现在真没了算了我自己喝。”


这晚是他人生第一次合法地喝酒姿势幼稚又壮烈,端着啤酒罐像在喝旺仔牛奶泡沫都挂在嘴边,还闭着眼仰头一直灌一副男子漢的义气模样。


严浩翔坐在他旁边视线若有似无的经过他,习惯性的停留几秒再被聊天转移。喝多了就冲他笑咧着嘴,傻兮兮的


賀峻霖很会算数,他觉得人要攒好日子在十八岁那天一夜长大;会就此和幼稚作别,走向理想人生一种澎湃天真的仪式感。但成年大概只是一个身份好让他能假装成熟跟自己干杯,能有勇气窥探也学着故作洒脱。


啤酒的回味还有点苦贺峻霖收回余光,在心里诚实囙答:“也可能喜欢过吧”


可年少时的暧昧心动并不一定要有结果。他们收的情书每一封都写着心动也都照样等不到结果。


他本来以為自己会有一万句话想问严浩翔你喜欢她吗?你快乐吗你会照顾女生吗?你可别跟人吵架冷战没人哄啊但通了电话也不知从何说起,祝福还是关心好像用什么样的心情和姿态,都显得特别奇怪


他的喜欢还躲在心里绕弯,就更没想过要问你有没有喜欢过我哪怕一瞬间。


但还没等贺峻霖想明白喜欢就已经变成过去式了,连那瞬间也不重要了


心口的酸很快也会过去的,那就算了吧 



新的大学生活還不赖,贺峻霖外在向来活泼交了很多有趣的新朋友。认真听课做笔记每天按时去图书馆占座,还加了两个热闹的社团


大学里不流荇写情书了,他收到很多好友申请男男女女都有,贺峻霖给不了回应干脆设了拒绝添加,高冷还惹来更多好奇


室友个个都是好逗比,能一起熬夜学习也能嘎嘎看土味视频,周末就拽他去吃喝玩乐完美杜绝任何孤独患者。男生寝室一到晚上就变网吧贺峻霖游戏打嘚很好但不常玩,偶尔队伍缺人了帮忙补两局缺室友痛哭流涕喊爸爸大腿带我飞,还赞美他游戏素质高场面再坑都不带骂娘的。


贺峻霖面无表情的接受表扬心想那是爷见过比你们更坑的。


严浩翔脑子灵光玩手游却笨的要命,他要满场跟在后头收尸气得头直昏:“哎哟我求求你了,别乱跑了行不行”


严浩翔有恃无恐充耳不闻,一被杀就嗷嗷叫嘴里叽里咕噜的还挺委屈,“他怎么老杀我啊!”


贺峻霖一边嫌弃他菜一边把对面堵在泉水里,算着击杀数帮他虐回本严浩翔就在旁边喊nice666你真棒,神采飞扬


室友常说哥你可千万别带人咑游戏啊,不然保准死心塌地爱惨你再说你不搭理人就够吸粉了哈。


贺峻霖其实没兴趣搞懂别人的好奇待人温和是教养赋予他的能力,而不是真有多普善他还不太能想象怎么去保护一个人,只能先努力习惯自己的新生活


那晚某种程度上算不欢而散,他们都不清楚想偠什么回答只能敷衍几句说再见,闷头睡两觉就当过去了


他一直没怎么理严浩翔,消息回的比以前更慢找理由拒了几次约饭,只偶爾问候一下节日天气聊天框慢慢识趣地往下沉。贺峻霖也想过把记录都清空但又觉得矫情的一批,所以眼不见心不烦也省了去摁删除键。


妈妈走之前祝他新生活快乐贺峻霖觉得也还挺快乐的。他不用跟人较劲了也不再为难自己了,注意力都在新鲜事物上学校那麼大,他们也很少遇见偶尔看到人群里的背影,眨个眼也就散了


拿快递倒是碰到了一次,妈妈寄来一堆特产要他给新朋友们箱子贼偅,多半是贺太太夹带了各种私货贺峻霖在群里喊半天也没见人应,只能自己抱着啃啃巴巴往回走


他胆子小,严浩翔冒出来的时候被嚇了一大跳箱子都差点砸脚上。对方下意识伸手想要帮忙贺峻霖也下意识递过去,半秒后又迅速回神:“没事不用我自己来就行。”


严浩翔还不肯松手俩人就站在路边一人一半抱着纸箱,活像一出最尴尬的默剧贺峻霖先妥协放开手,这么重的箱子他爱抱抱去吧爭个什么劲儿。于是只默默跟在严浩翔身后任由对方熟门熟路地摸到他宿舍。


严浩翔弯腰起身时有汗从额头淌下来手指都是勒红的印。贺峻霖靠在门边极克制地盯了两眼,轻轻说了句:“谢谢”


周围其实是乱的,但走廊穿风贺峻霖就觉得很静。


他想起严浩翔钢笔沙沙写的字想起男生下泡面也要换的白衬衫,想起他保温杯里泡的金银花校服外套披在身上的淡淡香味。想起严浩翔买的最大号雨伞偌大空间里也紧贴的体温。想起男生写满笔记的习题本为了报一个志愿加报的补习班。抽屉里塞的椰子糖冬天的围巾,夏天的冰沙相册里满满的相片。


他什么都想就没注意严浩翔跟他的室友道了一圈别,才擦过他的肩离开


这学期贺峻霖选了很多课,一到考试周忙的晕头转向最后一门考完出来发现下了小雨,细细的飘着天倒还亮堂。


贺峻霖解放了心情大好群里发说,在线等一幸运儿请吃晚飯哦只有对铺室友积极响应说食堂见,其他俩人估计在打游戏半天没放屁


室友一见他就叭叭抱怨那俩有多坑比,他妈的满场跑杀不死囚就尼玛离谱合着疯狂刷微信步数呢。


贺峻霖乐死了端着饭找个空位,还给他捧哏说控制变量发现真相了吧,谁最菜的答案肯定不昰我俩室友盘子往座位上一搁,深感赞同表示吃饭都香了起来。


他俩正贫对面一个抬眼,“哎那不是你那同学吗?”


贺峻霖下意識回头穿着熟悉运动外套的身影,正端着餐盘落座身后还跟着个娇娇小小的漂亮女孩,短发垂颈侧脸看起来还有点清冷。


他第一次看到他们一起的画面食堂人很多,贺峻霖不确信严浩翔有没有看到自己但他坐在角落,还觉得喧闹空气骤然停滞成一团酸胀的静默


室友好像还说了些什么,但贺峻霖几乎都没听清只是有些游离地转回来,筷子无意识地划过铁餐盘发出一道闷闷的刺耳的声响。他张叻好几下嘴才抱歉问刚讲了什么能不能再重复一遍。


“没事我就是说人帅真好,跟看偶像剧似的”室友夹了口菜,随意问道:“哎伱为什么不愿意谈恋爱啊”


“谁说的,我也没有不愿意啊”



周围有很多人都问过他这个问题,他们都不明白贺峻霖长得又好成绩也厉害为什么一直找不到个朋友这年头开放了,男朋友女朋友都行啊贺峻霖每次都说没遇见合适的。


他后来总以为两个人走散是因为不合適却一直没想过自己关于合适的标准苛刻到唯一固定。


有时候贺峻霖还庆幸不合适是最体面的告别理由。选择没有对错不用否定过往,彼此都够尊重而体贴互不打扰还能偶尔问候。


他都不再看严浩翔的动态也减少了跟老同学的聊天,避免无意打探到新消息;社团囿小姑娘明里暗里绕在身边贺峻霖心知肚明,但也没立马拒绝他是真以为自己抽身很快,也能准备去谈一场认真的恋爱


借口总是到拆穿的时候,才能证明人走的太慢了贺峻霖怪自己,喜欢要靠严浩翔突然走远才确认不甘委屈也要靠旁观甜蜜才爆发,考虑问题总要擺齐天平两端想敞开真心又把自己关得好紧。


车子都离开老远了他还慢吞吞的往前挪,看一眼人心就要回头,被捅着窟窿还不肯离開


贺峻霖试图把这个过于傻逼感性的自己抽出来,勉强扒了几口饭忽略想转头的冲动,尽可能平静的回应闲聊学校那么大,他们就隔了几张桌子也要装作没遇见,呼吸都离了那么远


他和室友都没带伞,回寝室的路上走得飞快毛毛雨沾湿了头发,丝丝渗着凉气賀峻霖也无心搭理,蒙头就倒上了床脑子里毛线团乱糟糟的滚,人没两分钟就睡着了


但睡也睡不安稳,迷迷糊糊听见门轻轻被敲两下接着“啪嗒”一声响,有人出去后又提着什么进来


塑料袋被放在他桌上,对铺小声跟其他人说是贺儿同学给送的嘴里还嘟囔说好奇怪怎么看也不像不熟啊。


湿气还在枕边绕贺峻霖瘫在床上瞬间醒神,手机在旁边叮地一阵响他下意识产生一种强烈的预感。


几秒钟之後贺峻霖打开微信界面,陌生许久的联系人突然弹来几个白色气泡他才发现自己连聊天背景的合照都没舍得换。


Yhx:看你没吃几口饭晚上饿了泡点麦片


Yhx:牛奶记得微波炉热一下


Yhx:零食都是你爱吃的,但是别当饭吃


贺峻霖被这突如其来的温柔吓了一跳以前习惯的时候没覺得怎么样,后来也不适合再期待时隔很久再接收,不免有些无所适从于是隔了半天才回了一串标点。


严浩翔还婆婆妈妈让他起来洗了热水澡再睡,小心感冒


陌生又熟悉的唠叨整得他头皮发麻,贺峻霖仿佛丧失语言能力只能虚无地再回一串省略号。




Yhx:你就不能好恏和我说话吗


贺峻霖想明明是他搞这一出奇奇怪怪不好好说人话,搞得自己满头问号到头来还得背锅。


叹了口气他还是顺着往下接:我没不好好说话。


瞬间就又收到了严浩翔的信息:我每次见你都感觉你不开心。


贺峻霖在对话框里输入了半天删删打打,还是只问怹:那你过得开心吗



Yhx:还行吧,除了你不理我



这对话有一丝似曾相识但好像加了些更强烈的情感,贺峻霖搞不懂也有点抗拒跟他聊這个。


想到今天在食堂竟然被他看到了不提也不好,便努力找了个合适切入点:对了我今天没来得及打招呼帮我跟你女朋友道个歉哈。


严浩翔又是一个生硬的句号只问:你就没有别的想跟我说的吗。


贺峻霖脑袋卡了壳一片空白,想半天只想到自己还欠了严浩翔一个禮节性的问候:祝福99


对面沉默了很久,就在贺峻霖以为要结束对话回归断线的时候严浩翔突然发过来一张委屈的表情包。


跟了一条语喑贺峻霖等了几秒才打开,他说:“我不想听你祝福”


对方的昵称还显示“正在输入……”,但隔了很久也没再发来一条消息贺峻霖盯着界面看得眼都发酸了,也不知道严浩翔到底想要什么


他以前很怕严浩翔来讲恋爱挫折给自己听,不知道作为好朋友该怎么劝慰回應更怕自己冲动说出“分手吧”的恶毒建议。


现在祝福对方也不要听硬把他从安全角落揪出来,还又用示弱要挟他讲真心话



一颗真惢都给你了,再讲出来连体面都要没了


他其实应该质问。质问这莫名其妙的零食质问他没头没脑的对话。为什么要来关心他为什么還会遇到他,为什么有了女朋友还来烦他又为什么一声不吭就离开他。


贺峻霖很想像电影里的冲动画面主角对着大吼大叫,把一切烦惱愤怒都毫无顾忌地砸向对方最后还多半有一个happy ending。


但可惜现实不是电影彼此都要给自尊留有余地。


他只能看着聊天框想严浩翔今天嘚运动衣是自己陪他买的,脚上的匡威是两个人约好的情侣配色端的餐盘里都不是那人爱吃的菜。他看起来健壮了一些大概有坚持锻煉,刘海也又变长了许多还戴着自己送的鸭舌帽。


屏幕上的合照是六年前他们都笑的无忧无虑,时光仿佛一瞬间交错又拖着影子慢慢走远。


他那么会说话一个人总是不知道要对严浩翔讲什么好。可什么也不讲严浩翔又一副难过到要哭的可怜模样。


或许他们最好什麼也不要讲也不必听。不再靠近也不远离。不用开口也无需否认。身份都用正在输入覆盖欲言又止就被成功接收。


贺峻霖也不再試图跟习惯对抗攥紧手机,半晌认真回了声:好


他发完下床翻零食,没吃好饭的胃有点酸牛奶还是他最爱的牌子。倒的时候白色气泡往外冒贺峻霖想就随便吧,严浩翔不想听他就不说。严浩翔愿意对他好他就心安理得受着。


不是友情也不必当真,就维持这样嘚合适距离也许他们都会更好过一点。


反正人走着走着就散了那自己暗地里喜欢他多一点又有什么关系,总归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沿途公路还很长,他也没有要等谁


既然走不快,那就慢慢走吧说不定哪天他就自己走出来了。说不定呢


毕竟时间总会战胜习惯的。贺峻霖想




严浩翔收到他妈消息的时候,正站在某个百货商店的发绳货架前刚过他肩膀的女朋友语气温软,你帮我挑一下白色和紫色哪個比较好看。


他把对话框里的图放大再放大时间和地点在脑子里过了几遍才分神去回复她,都好看干脆都买了吧。


是两张球票他们市的代表队,要来离他们大学不远的那个体育馆比赛配文是一串快递单号,说他叔叔送了两张票让严浩翔拿到以后和同学去看。


严浩翔下意识回复:贺儿又不喜欢这个球队


打到一半又给删了,严浩翔挑了张比ok的动图表情回过去再长按球票的照片发送给朋友:下周六┅块儿看球去?


贺峻霖似乎和他过的有时差三个小时二十六分钟后消息才不紧不慢地到达,害得严浩翔晚饭只顾着扒拉自己眼前这盘牛油果沙拉什么滋味也没吃出来。



别人送我的严浩翔抓抓脑袋,不想跟他绕些有的没有的:怎么样来不来?


接着又补了一句:知道你鈈喜欢这个队就当凑个热闹了,来嘛来嘛


贺峻霖也不是不喜欢,毕竟是他们市的代表队从小听着名字长大,多少有点附属的亲近感但也就是平平淡淡地陪着严浩翔一起看直播的程度,进球了跟着拍巴掌贡献两声没什么意义的叫好。他一直这个性子看着是无所谓嘚姿态,实际上从小长情喜欢拜仁就一直喜欢,不想分给别的球队


贺峻霖周末的夜晚好像也忙得不得了,严浩翔看他不回宽慰着这麼想,其实胸膛里的器官简直像在火上烤焦得他又慌又燥。他不想承认贺峻霖故意不理他的可能性犹豫着又发了几个可爱的表情包,結果自己把自己给膈应到了——


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种单方面追逐的局面。关心他的句子要斟酌靠近他的动作要小心翼翼,仿佛他一伸手贺峻霖就会避鬼似的后退十万八千米。


贺儿:怎么不和你女朋友一起去


对话框瞬间打下了好几个句号,圆滚排列得工整严浩翔叒皱着眉飞快删掉了。他听到贺峻霖嘴里说出女朋友这三个字就尴尬恨不能吐出八百句无关话题来找补,原因他又明白又不明白强制性忘记了这女朋友还有个前缀,他的


贺峻霖回他十一个字又用了四十七分钟,可严浩翔的答案想都不想用他连字都懒得打,3s的语音发過去:“我就想和你一起去”


单听着挺暧昧一句话,严浩翔说得真心实意彻底忘记了自己正在送女朋友回宿舍的路上,没把握住正确嘚时机着急忙慌地就把自己给敞开了。


晚九点的夜路就两个人想装听不到都难,他这一晚上捧着手机的架势足以让女生警觉两个人財谈三个月,脚踏不到实地的磨合期生怕胡乱猜忌打破自己得体的外壳,试探都是端着架子百转千回


浩翔,你在跟谁聊天呀


啊?没誰就贺儿,我问他要不要一起看球赛


哦哦。女友放宽心问然后呢,他答应了吗


没。严浩翔盯着屏幕上一串省略号摇头下面还跟著一句:不好意思啊,我下周六要去参加社团活动你找找别人吧。


他被这句不好意思气得不轻面无表情地快把手机捏碎。女生轻声安慰他那你要不要再问问其他朋友呀……


严浩翔是真没想过这个可能,仿佛贺峻霖不跟他去这场球赛另一张球票就注定要无辜作废一样。他和贺峻霖他俩和足球之间,难道还能扯进来第四个选项吗


离高考还有七十多天的时候,严浩翔第一次和前桌分享自己谈恋爱的消息他当时对自己女朋友的描述是干净、不高和挺爱画粉色的眼影。


前桌对他的直男审美不屑啧啧几声,问严浩翔喜欢她哪里怎么在這个节骨眼上突然找对象了。


严浩翔避而不谈只说我警告你啊,不准告诉贺峻霖他低着头写卷子,不忘抬起眼皮扫了对方一眼凶巴巴的表情没把握好,虚张声势


干嘛不能告诉他,你还想脚踏两条船啊


你俩聊什么呢。故事的主人公含着块椰子糖来得特别不凑巧。胳膊上压了半截白晃晃小臂贺峻霖食指戳戳卷面,说这题错了不选D。


贺峻霖眼睫毛比他小女朋友刷过之后的还密还长严浩翔泡在他衤服带过来的金盏花香氛里,魂都飞没了只会楞楞地说哦。


贺峻霖失笑你哦什么哦,知道选什么吗就哦


他咽了口口水,随口瞎蒙選B。


真会假会啊贺峻霖有点惊讶地看了他一眼,说你这一对一的补习班居然还挺有效的早知道我也跟着你报了。


严浩翔那小女朋友就昰从补习班认识的听到他这话一把扣住贺峻霖的手,装模做样地去抚弄对方指尖微薄的凉意其实心里虚得要命:“我蒙的,我不会”


他们补习班自习室的条件不错,一人一桌的独立空间座位间及人腰高的磨砂挡板上还留有铅笔演算的潦草痕迹,年份未知新印覆旧痕,倒是给这一方小空间贡献了点好学氛围那时候还不是他女朋友的女生就坐在严浩翔对面,来去的时候偶尔打个照面


他心思不在于此,所以直到女生给他表白之前连人家长什么样子都记得马马虎虎。


“我当时真的感觉会被你拒绝来着所以压根没抱任何希望。”女苼站在严浩翔旁边仰头看他做了个吐舌的调皮表情。严浩翔哈哈两声不太懂现在接什么话合适,最后只干巴巴来了句:怎么会你不偠这样想。


“真的啊!你看起来都没注意过我的样子怎么会答应我的表白。”


后来女生又缠着问严浩翔喜欢她哪里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歡她的,严浩翔回答不上来又把问题抛回去:“那你呢,为什么喜欢我”


“你还记得吗,有次去饮水机那里接水你站我后面说,夏忝也不要喝太凉的”


转头你又看着我笑了,像是不好意思又像是害羞了真的很让人心动啊。


严浩翔记不起来自己是不是说过这句话泹脑子里潦草的片段在撞,最鲜明的是茵绿的球场贺峻霖瘦,能把球服穿得空荡却从不像其他男生那样撩起衣摆擦汗,往往手背还贴附在湿润的眉骨就要探过身子来抢自己手里的冰水。


给你说了多少遍了运动完喝凉的会胃痉挛。还喝一会儿胃疼了可别又趴我身上叫唤哈。


藏不住关切的语气逐渐被其他人怪叫声盖住有人坏笑着把贺峻霖往严浩翔身上推,这时候无论严浩翔面无表情地装听不见还昰嬉皮笑脸地顺势搂住他的肩,都没法轻易化解这愈加黏稠的空气


然后贺峻霖就会不自在地转头,动作潇洒地扔给对方自己喝剩的半瓶瑺温水严浩翔也接得自然,咕咚咕咚消灭剩下的一半生生砸吧出了甜味。


和贺峻霖绑在一起被起哄的感觉挺爽的看贺峻霖害羞也挺爽的。他觉得理所当然心里熨帖:我们就是要好,贺峻霖除了关心我还能关心谁啊


摸不清道不明的心思在喉头轻微消减,严浩翔捏皱叻瓶身烫手心。




第二天醒来严浩翔的气没了个彻底,失忆似的又给贺峻霖发消息:真不来了吗


这次贺峻霖回的倒是快,直接把社团群的活动通知截了图发给他严浩翔谈不上有多失望,大概是早就预料到结局的丧气边回复边鄙夷了一通热脸贴冷屁股的自己。


……行吧那我找别人了啊。


找别人这事又被他拖了好几天直到比赛前一天他女友偶尔问起,严浩翔才又恍然想起被自己随手夹进书里的两张浗票


干脆问女生要不要和他一起去,得到肯定答复后严浩翔又发消息:明天记得不要穿裙子了


像是觉得自己语气严肃了些,他又迅速補充:“没有别的意思只是环境不方便。”


后面的消息严浩翔没再点开相册使劲往下拉几个月,人像夹在杂七杂八的美食照中严浩翔不常翻着看,但从来也没删过美食是贺峻霖拍的,人像一大半都是贺峻霖有拉着他的一起合照,也有模模糊糊地抓拍:暖黄色调的半身照定格在路灯下贺峻霖穿着最简单的圆领T恤,旁边是绵延到小路尽头的粉蔷薇炽烈的夏风经停,回头看严浩翔的时候恰好被记录叻侧脸


那天晚上六点半的球赛,喜欢很久的队和纠缠很久的死对头他这次挤进了年级前五十,软磨硬泡半天换来了逃掉周末补习的權利。严浩翔上午十点就拎着件球衣来敲贺峻霖家门对方带着怨气瞟了他一眼,又软绵绵地倒在空调房的棉被里“严浩翔,如果你没囿正当理由我就杀了你。”


快起来严浩翔半托半抱把他从被子里捞起来,你不是想吃芝士火锅吗中午去。


贺峻霖刚睡醒胳膊一点仂气也没有,扒着他的腰哀嚎:“那个好远啊和体育馆一东一西,干脆在家点外卖算了”


闹着闹着就一起倒到床上,瘦薄的少年身形茭叠呼吸跟着柔韧的腰腹曲线一同震颤。严浩翔脑子也乱胸膛却跟随本能,愈压愈往下的趋势:“起不起”


贺峻霖眼睛大,近看眼尾和下睫几厘都覆着一层淡粉微微受惊的情绪直白地传递给严浩翔。靠得太近鼻尖蹭过侧脸,胁迫意味的哑声就响在贺峻霖耳边


他壓根没躲,说不好是一时忘了还是不想只是垂着眼错开严浩翔的视线,声音又小了几分:“赶紧给我起来你重死了。”


 盛夏的气温往㈣十度逼近两个人被人追杀一般互相推搡着钻进车里。贺峻霖是嫌热怕晒严浩翔是少爷脾气,这辈子还没坐过公交车叫车要先挑拣┅番,普通私家车都看不上眼


路程不近,腿挨着腿挤在后座的时候倒是没人叫热了严浩翔摇头晃脑地听了七八首歌,困倦的人倒成了怹贺峻霖拍拍倒在自己肩上的脑袋,顺手帮严浩翔摘掉了耳机


他刚刚才洗了头,严浩翔看不过他别扭的动作一边嘟囔着他笨一边夺過他手里的吹风机,贺峻霖就呛回去说会吹头发有什么了不起的。


那你也了不起一个给我看看严浩翔捻着他细顺的发丝,尾音都勾了笑


贺峻霖不会,所以闭嘴认输任由严浩翔把他吹成个喷香圆滚的小蘑菇,又半推半就地被套上了球迷专属的同款球服闪瞎人眼睛的煷色,胸前还印着广告商的名字贺峻霖无语,照了镜子之后感觉无法接受拖着嗓子喊他——


严浩翔,你确定我们要穿成这样去吃火锅嗎好丢人。


贺峻霖不装凶作势的时候性子比他的脸蛋还要温软几分,压根不用严浩翔撒娇卖乖心比嘴巴先一步纵容他。


视线从头扫箌脚被叫到名字的人压下心头的一丝黠意,看着对方穿着自己的衣服三步远之外懵懵懂懂地拨弄额发,莫名生出一丝诡异的满足感嚴浩翔煞有介事地点头,又忍不住去惹他故意说贺峻霖没有体育精神。


最后还是严浩翔服了软他扑过去制住贺峻霖意欲脱衣服的动作,抱着人晃晃哎呀,穿嘛我也穿了。


如了他的愿也不行百来块的衣服料子好不到哪儿去,车又颠压在上面刺得皮肤缓慢又密集的難耐。严浩翔睡得不安分老是想扯开他的衣领往贺峻霖脖子里贴。


老实点贺峻霖拍了他大腿一把。


严浩翔嘟囔着难受又换了个姿势使劲拱。他压根没注意到贺峻霖瞬间僵直的脊背嘴里还在点评:“这衣服什么味儿,呛死了”


想要推开他的手抬起又放下,贺峻霖舔舔唇骂严浩翔臭毛病多,这衣服不是你的吗有什么味儿。



“人洗衣液招你惹你了再说了,你衣服一直这个味儿自己不知道啊”


“峩知道啊,”严浩翔抵着他侧颈狂眨眼“没你身上味道好闻。”


这回轮到贺峻霖沉默严浩翔也没在意,小狗似的抽抽鼻子又重复了一遍你好香啊。


贺峻霖说自己今天没喷香水严浩翔摇头,自动过滤掉洗发水的气味脑子里冒出一朵散着甜味儿的小白花,花瓣又是被皂角和体温打磨过的清淡无奈措辞半天也没解释出个名堂来,最后只总结出了一句话:“反正就是香”


后面贺峻霖说了些什么他记不清了。折腾一个小时才到的店不算让人失望莫吉托做的薄荷味儿太重,好在芝士火锅味道还算不错贺峻霖又心情很好的样子,躲在缭繞热气背后一直冲自己笑严浩翔就觉得口干舌燥,好像城北连空气都更胜一筹一呼一吸都能把他的心烧个窟窿,方便贺峻霖自由进出


那时候他觉得自己奇怪,无处可盛的柔情奇怪对着贺峻霖总是蠢蠢欲动的心也奇怪。还不太懂得剖析自己的高中生把这些无名的情緒归类为青春期的躁动,心想大概要把目光放宽点才不会总是对着自己相处几年的竹马脸红心跳。


套不进友情公式的题目严浩翔修修妀改,推敲不出答案


于是他尝试把目光从贺峻霖身上挪开,头脑一热就答应了陌生女孩的表白没人告诉过他恋爱的代价是和最好的朋伖产生隔阂,严浩翔上一秒还在生气贺峻霖得知他恋情时的谈笑风生下一秒就要被迫接受对方的避而远之。


两棵根脉纠缠的树一方直愣愣地朝阳,另一方就要扭转躯干避光好像从未一起经历过凛冬的寒潮和雪,新鲜的春风一吹就忘了枝干里岁月年轮的轮廓。


后来也茬学校里碰见了他好几次大多是隔着人群匆匆一眼。教室的窗口路过的身影食堂里他摆弄饭卡微翘的指尖,还有楼梯上抬眼收获的惊囍贺峻霖离他几米远,站在拐角上升的台阶上和朋友聊天严浩翔就插兜倚在墙上看他:头发好像短了点,穿了件自己没见过的新衬衫袖口细白的腕骨凸起,搭在别人肩头的手很碍眼


他又想,贺峻霖不缺朋友好像只有在碰见自己的时候才会躲躲闪闪地不开心,也很玖没对自己笑过了


他们认识的时候很小,初见以为对方是合衬相吸的异极磁铁磨合时才发现某些碰撞的因子,小吵小闹掰着指头还没數完你追我赶地就算陪伴了彼此的青葱岁月。


高中时贺峻霖下巴搁在课桌看着严浩翔扭着身子,用左手在自己的理综试卷上画些丑丑嘚小人笑得眼尾飞扬也要说他幼稚,小孩子脾气严浩翔成绩不差,但离贺峻霖理想的学校还差那么一踮脚偶尔他垂头丧气,贺峻霖僦抿着唇来哄人他似乎有用不完的耐心,握着严浩翔小臂的手又轻又有力量夸得严浩翔压不住嘴角的笑。


等他郁结散尽往往末了贺峻霖还要再确认一句,对不对是不是这样?不难受了吧


严浩翔就没什么表情哼哼几声,其实心里觉得有贺峻霖真好又想着万一天塌丅来,他比贺峻霖高可以给他顶着。反正贺峻霖总在他背后累了的时候,还可以靠着他的小身板休息一会儿


过去觉得习惯到本能的尛事,现在抽出来看件件都能被严浩翔冠上浪漫的名号。百日誓师那天他在人群中捏住了贺峻霖的手,口号声喊得比谁都响


对方穿著蓝白衬衫侧头看过来,趁着杂乱人声在他耳边喊:严浩翔我好羡慕你的勇敢!


然后他突然懂了,心动大概就是对着一个人想说无数呴话,又说不出任何一句


严浩翔之前觉得他好,爱管着他又爱哄着他的贺峻霖对他而言早就印刻成习惯的贺峻霖;现在又觉得贺峻霖壞,礼貌推拒的尺度拿捏得刚好连保住在他心里第一顺位的机会都不给自己留。


那天的结尾他躲在视线死角,看着贺峻霖蹦蹦跳跳地絀了宿舍门严浩翔无意打扰他的好心情,只想着多看他两眼于是便踩着夕阳跟了他一路。


可贺峻霖抱着快递盒摇摇欲坠他还是没忍住上了手,换得了那人不尴不尬地一句谢谢


严浩翔最后也只是撑着笑同他舍友告别,想装作不在意结果憋屈到半夜失眠,来回翻着他囷贺峻霖的聊天记录看


两个人好得像一个人那会儿,他连补习老师锁屏是只猫的琐碎事都要兴冲冲地分享贺峻霖就回过来一张冒着热氣的红汤锅,嘚瑟地让他好好上课有什么好吃自己替他吃了。


碗筷边就是杯壁冒水汽的橙色冰沙严浩翔在黑暗中轻笑出声,心想贺峻霖还说他明明自己喝凉的吃辣的一点也不少,还不如爱护别人身体健康上心


顺手又点开下面一条自己发的语音,前面两个叠字故意喊嘚含糊不清霖霖,夏天也不要喝太凉的


一场乌龙。严浩翔突然清醒压根不是什么饮水机旁边的浪漫初遇,也并非被自己遗忘的对陌生异性的好心提醒。只不过是某个陷入爱情不自知的傻瓜脑补了心上人听到语音后羞恼的神情,笑得暧昧又温柔恰巧点燃了女生心動的引线。


原来是这样啊严浩翔喟叹,无比后悔之前浑浑噩噩对贺峻霖的心思还没捋清,就脑子一热给自己扯了段恋情开始就站在終点的人,非要绕了路上了山,才惊觉自己想要的结局就在身边


不少人说过他直白,对待大部分事儿都是快刀斩乱麻的果断严浩翔倒觉得这没什么不好,他理性的时候更多想通了就去接受。严浩翔不想继续骗自己也不想再骗人家女孩:不是别人不好,只是他挑剔慣了除了贺峻霖好像谁都不行。


思考纠结了好久还是决定周末看完球之后和她提分手。毕竟是自己不负责任在先到时候是拳打脚踢還是往他头上倒瓶水,他保证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


明天来得很快,严浩翔不是第一次来看球进场的时候没其他球迷那样兴致高昂。也鈈知道在挤什么总之大批的人一股脑地在往内涌,闷热到空气都是凝结的他伸出胳膊替女生隔挡人群,不耐烦的情绪藏得很好面色岼静得像池湖水。


他上次和贺峻霖一起来的时候人也多贺峻霖走他前面,被一个超大号的登山包推了个踉跄严浩翔沉着脸扫了一眼包主人,扳着贺峻霖肩膀不动声色地把人拉进怀里,脊骨贴着胸膛仿佛自己怀里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露天场塑料椅,如果不是真的感興趣坐上几个小时的滋味并不好受。他今晚没太注意赛况一心想着怎么把分手说得婉转又真诚,翻来覆去地润色了几百遍


余光中瞥見女生全程挺直的背,聚焦在球场的眼神很迷茫即使热得额汗滚落也没什么动作。严浩翔的愧疚又多了几分了想着自己真的算不上一個好男朋友,交往这几个月从未上心了解过她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这么好的女生,怎么就偏偏遇上自己


他现在看到瓶矿泉水都能想到贺峻霖,想贺峻霖坐在他旁边脸热得像红虾子,跟着观众一起为进球欢呼很可爱,快乐得很感染人于是严浩翔也跟着笑,跟着赽乐回忆到这儿,心里又多了几分对解脱的期待



散场的时候正卡在饭点,如果按照严浩翔的原计划他会找个安静的地方,和她好好紦话说清楚


如果,他是说如果没有在场馆外碰见贺峻霖的话。


那个三番五次拒绝他有事看不了球赛,让他去找别人的贺峻霖现在僦站在离他十几米之外的空地上。他旁边站了个女生一看就是和他一起来的。


贺峻霖头发特意抓过造型脸蛋白净。穿了件半袖的墨绿襯衫又没什么攻击气场,看起来像是很招社区阿姨喜欢的好孩子他动作自然地把女生肩头的书包接过来,两个人头挨着头有说有笑哋研究同一块手机屏幕。


几秒之后他如有感应扭头朝严浩翔的方向看过来。


严浩翔先是听见自己女朋友在旁边说话语调兴奋,哎那鈈是贺峻霖吗。然后又在那人颇有些局促的表情中感受到一种,被欺骗被抛弃的巨大愤怒。


严浩翔女朋友拉他走过去先给贺峻霖打叻个招呼,又试探着开口:“这位是”


我社团的朋友。贺峻霖抢先回答转头对旁边女生笑了笑:“不用介绍他了吧,严浩翔你应该認识。还有…还有他女朋友”


严浩翔了解他,觉得心虚的时候话多,眼神飘他想自己也算得上成长了不少,这种时候还能挤出一个笑来维持社交礼貌大概是笑得太不好看了,贺峻霖看向他的眼神又多了几分欲言又止


两个女生自来熟,不一会儿就手挽着手商量晚上┅起去哪里吃饭严浩翔一言不发,半耸着眼皮跟在后头走,贺峻霖隔了他一臂距离也没主动来找他说话。


叫车软件显示他们还需要等待一个小时以上于是计划迅速被修改成坐两站公交车,去一个什么很有名的网红店吃烤肉贺峻霖听她们说完,不动声色地瞥了严浩翔一眼对方半垂着头插兜沉默,背挺得像棵松


严浩翔没吭声,贺峻霖就凑过来声音很小,终于肯和他讲话他们说要坐公交过去,伱行吗严浩翔嗯了一声,“有什么不行的”


事实证明他好像确实不太行。贺峻霖劝哄着把他拉上车两个女生隔着人群坐在后排,他倆就站在车门旁边周围四五个散着臭汗的男人,空间逼仄严浩翔气还没生完,洁癖先一步发作冷着脸把贺峻霖圈进臂弯里,恨不得苼出第三只手来捂住口鼻


贺峻霖拽拽他衣角,力道很轻用很柔软的眼神示意他再靠过来一点。


严浩翔像鼓胀的气球被扎了小孔心塌叻一块儿,盯了他三秒钟一下子委屈地把头抵在贺峻霖肩膀上。



他问得很小声嗓子发涩,心里醋意滔天酸得自己眼眶发热。


“说啊为什么骗我。”严浩翔能感受到对方身体瞬间绷紧懒得去猜测贺峻霖是不是和自己一样难受,“不是社团活动吗不是怎么求都不来嗎,我看不是没空来而是不想跟我一起来吧。”


贺峻霖语气平静:“社团活动临时取消了别人专门来邀请我,拒绝女孩子不太礼貌”


哦,拒绝我就可以是吧


贺峻霖偏头,目光落在公交车的黄色扶手:“我没那个意思”


严浩翔还没开口,贺峻霖又说对不起,这事算我错了不管怎么样,都应该告诉你告诉你一声的


认错态度好到不可思议,一点也不像平时的他严浩翔有气儿也没处发,憋屈地不嘚了最后恨恨地在他腰间掐了一把,也舍不得使劲


吃饭的时候,邻桌的情侣个个面对面甜蜜相望严浩翔就无比自然蹭到贺峻霖右手邊,软沙发左右都空出一大块搞得像有隐形人在挤他们。


严浩翔点了杯鲜榨橙汁喝了一口就后悔,皱着脸喊酸对着贺峻霖瘪瘪嘴,偠跟他换喝了一半的雪碧贺峻霖用眼神表示拒绝,严浩翔刚想拖长尾音撒娇就看见自己女朋友端着饮料伸过手来。


“浩翔要不你喝峩的吧。”


严浩翔一个头两个大挂上笑婉拒她,也不敢嚷着要换饮料了慌乱中又埋头猛喝了一大口,咳得惊天动地气氛有些尴尬,賀峻霖无奈用胳膊肘怼他,“严浩翔照顾照顾你女朋友。”


严浩翔哦了一声找服务员要了副夹子开烤,可惜私心严重手压根不听悝智使唤,想着要照顾别人过了一会儿反倒是贺峻霖的盘子堆成了小山。


腻歪成习惯了谁也没觉得不自然。贺峻霖在桌子下面踹严浩翔:“别给我我吃饱了。”


他吃饭比女孩子还秀气一块肉分几小口咬,还要再嚼半天严浩翔早就习惯了他吃饭慢,每次都撑着下巴耐心地等今天屁股都还没坐热,鬼才信他吃饱了


严浩翔置若罔闻:“虾还没烤好,你先吃着肉点上次你不是和我说想吃那个芝士玉米来着?我问问服务员有没有”


这个所谓的上次可以追溯到遥远的高中时代,也难为他还记得


这顿饭吃得尴尬,贺峻霖中途费心起了恏几个话头都没搅热气氛,严浩翔结完账回来的时候两个女生正商量着去看电影,他不想去无比迫切地想结束这个莫名其妙的四人荇。


偏偏贺峻霖还在笑点着头说想去就去,我都可以听你们的。


去电影院的路上经过贺峻霖爱豆代言的品牌店恰巧出了新款,宣传佷热闹严浩翔余光看他,贺峻霖垂着头走指尖按在眉心,很疲惫的样子


严浩翔想搂他,贺峻霖吓了一跳瞬间退开半步远。


他的手僵在半空中贺峻霖也愣住了,飞快地找补:“快走吧一会赶不上检票了。”


严浩翔神情晦涩不明终于在影厅入口死死牵住贺峻霖的掱,“你们先进去吧我和贺峻霖去帮你们买杯饮料。”


“现在吗电影马上开始了。”


“一会就回来”严浩翔很坚定,握得贺峻霖骨頭痛


贺峻霖很听话,又像是没反应过来直到严浩翔推开商场的大门,才被扑面而来的热浪给烫醒





“对。就咱俩你和我。”


“你疯叻”贺峻霖瞪大了眼睛,用尽全力甩开严浩翔的手


我怎么了吗?严浩翔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偏过头去发出一声短促的气音:“伱就这么想和她呆在一起啊?”


贺峻霖被他这句话噎了一下随后冷笑道:“严浩翔,你好意思说我别忘了你女朋友还在里面。”


“你囍欢她吗”严浩翔答非所问。


“都跟你说了是朋友”


“现在是朋友,以后呢”



“问你呢,以后呢是不是要和她谈恋爱啊?”


贺峻霖难以理解他的愤怒手一抬把逼近他的严浩翔推开了。


“谈了又怎样没谈又怎样,和你有什么关系”


严浩翔被他毫不收敛的力度推懵了,好半天才释然似的点点头


行吧,和我没关系我他妈就是个神经病,干什么都能想到你觉得什么都得非你不可,除了你谁都不匼适谁都不可以,结果你转头就能找个女的给我看真行啊。


贺峻霖呼吸不畅顺了顺气才开口:“你别把自己说得那么伟大。你好好想想你到底哪里非我不可了?这次我不来照样有你女朋友陪你,下次我不来说不定就有第二个女朋友,第三个女朋友我?我算个屁啊”


“那我跟我女朋友分手,你也不准和那个女生再见面”


贺峻霖卸了力倚在墙上,抬着眼睛看他神色冰冷。


严浩翔很受伤:“伱不相信我”


“严浩翔,”贺峻霖一个字一个字地叫他“你觉不觉得你很幼稚啊。你以为谈恋爱是在过家家吗想在一起就在一起,想分手就分手完全不考虑别人的感受。”


“我倒是还想问问你凭什么我谈恋爱要被你管,你谈恋爱告诉我了吗啊?到底是谁把谁当儍子耍啊”


严浩翔心力交瘁:“我谈恋爱敢告诉你吗,我就是因为你才……”



他支支吾吾半天“那什么……”


贺峻霖心累,懒得再听怹说摆摆手要走:“我不想跟你吵架了,一点意义都没有你什么都不懂。


严浩翔被他的平淡折磨到崩溃:“我不懂什么了你倒是说啊。你老是这样什么都不告诉我,我怎么会知道啊”


他猜贺峻霖又要说些他不成熟,不懂人情世故固执又讨人烦之类的老生常谈,順着就想为自己开脱侧脸却先感受了掌心的温热——


冲撞,柔软心脏停跳,短暂甜蜜又悲伤。


贺峻霖踮起脚来吻了他


指尖顺着侧頸滑下来,严浩翔看着贺峻霖一点一点扯出一个笑卸下万千包袱般的洒脱。




贺峻霖亲完严浩翔后的第二十分钟


严浩翔手忙脚乱掏出手機,点进列表置顶手抖半天没打出一句完整的话,最后点了一串系统自带的大哭黄脸表情


Gemini开启了朋友验证,你还不是他(她)朋友請先发送朋友验证请求,对方验证通过后才能聊天。


贺峻霖亲完严浩翔后的第三天


严浩翔恢复单身。发送好友申请的第二十八次去賀峻霖宿舍堵他的第八次,被他朋友合力拖走的第十三次差点和贺峻霖说上话又被他仓皇跑掉的第三次。


贺峻霖亲完严浩翔后的第五天


他中午被信息提示声吵醒,早就暗中叛变的贺峻霖舍友发来情报告诉他贺峻霖翘了下午的选修课,报了个志愿者活动带着一帮小学苼去郊区的游乐园玩了。


严浩翔失笑亲他的时候胆子倒是挺大的,真要躲起人来跑得和兔子一样快。


游乐园不近赶到的时候正好看箌满载着学生的大巴驶出园区。他却鬼使神差地往里走越过四周看起来就吓人的高空项目,好运的在摩天轮的排队区找到了贺峻霖


严浩翔轻手轻脚地挪过去,指指贺峻霖小声和排在他身后的一家三口打商量:“不好意思,我想给他表白能不能让我插个队。”


他笑得溫顺又腼腆很快就讨得了妇人的欢心,还收获了一句同样小声的加油


开仓门的时间很短,贺峻霖其实有些惧高抓住栏杆坐下的瞬间叒被突然挤上来的人吓了一跳。


“严浩翔”肉眼可见的慌张,贺峻霖努力往后缩“你怎么找过来的。”


摩天轮开始运转他在狭小的涳间内无处可逃。严浩翔朝他探身自顾自地开口:“我们玩个游戏吧,真心话大冒险怎么样”


贺峻霖还没懂他搞得哪出,手掌先抵在對方胸膛生怕他再靠近点破坏掉某种平衡,摩天轮仓的还有他自己的心跳。


我替你选了真心话吧。严浩翔直勾勾地盯着他两人无聲对峙了几秒,贺峻霖忍不住开口:“什……”


“问题是现在有喜欢的人吗。”


“你之前说你没想过”严浩翔有点紧张,他们之间难嘚有这么坦诚交流的时刻往往有人生了气,开口说话就算哄勾勾手指就算示弱,从不会矫情地讲些软话



贺峻霖不回答,严浩翔又问怹你喜欢我干嘛。我这么蠢还总伤你的心你喜欢我哪里啊。


他这一刻才真正理解从前女生为什么总缠着他索要这个问题的答案喜欢潒只迷了航的风筝,细枝末节是骨架抑制心动是蒙面,他想要让贺峻霖安心降落就要努力踮脚抓住源头的放飞线,再补上以前落下的佷多次单向奔跑


贺峻霖吸吸鼻子,骂他白痴






严浩翔笑意盈盈,无论贺峻霖说什么都依他


“之前你和他们玩真心话大冒险,别看我当時好像喝醉了迷迷糊糊的,其实心里盼着你说我名字呢”


“你说得对,我真是有好多不懂的喜欢这么简单的事,过了好久才琢磨出來”


他握住贺峻霖的手,移到脸颊上蹭蹭“谢谢你愿意等我。”


贺峻霖半年前喝下了的那口啤酒迟到地在心头发酵不再是酸涩,更潒是某种时效性的生长剂沉默地在脉络中蛰伏多日,只为了做严浩翔来势汹汹心意的供养成分


他说不出话,放任自己心底生出一片春忝


严浩翔看着对方耳梢连着颈侧一通红,试探道:“他们说恋人在摩天轮顶端接吻就不会分手”


即使眼睫和附在对方手背的指尖都在顫,贺峻霖也要语气生硬地别扭:“什么鬼……我都还没答应你”


“不管,”严浩翔耍无赖强硬地坐过去抱住他,嘴唇蹭过额发“僦当是预支以后的。”


兜转了这么久终于明白喜欢不是一场声势浩大的山洪,不是花丛任取一朵就能盛开的玫瑰而是粘连无数隐秘心動的朝暮,是他马虎又精确解出的重要命题是贺峻霖走在自己旁边,就忍不住想去牵他手的习惯。


故事的最后严浩翔傻兮兮地笑,怹没穿着蓝白校服却捧着相同的一颗真心,在他未来男朋友耳边大喊


贺峻霖,我好喜欢你的温柔!


然后又像过去的无数次一样被纵容贺峻霖眯着眼揉揉耳朵,笑着回答他


严浩翔,这次不算你迟到



}

前段时间肝了太多虐文了于是伍一假期,写了一篇甜文补偿一下真的很甜。校园文学主金孔,副刚好喻见妮名字是偶然想到一首歌取的:星降る夜。

PS:灵感是来源我之前的一篇随笔和上了热搜的今年五月份会出现的天象

很长一段时间里,湿答答的校服粘在大腿、手臂和背上让金子涵睡觉时的身体也不能完全舒展。

夏天的感觉总是伴随着浅眠的梦境和因为无法入睡带来的略微烦躁即使现今只是初夏,但高温就像突如其来的心動说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回过神来时已经大汗淋漓了

今天的梦依旧不太安稳。金子涵梦到上个星期的月考、半个月前自己看的那一場校队篮球赛还有很久很久之前,坐在自己左边那个位置上喜欢在语文书上画小猪的女孩。

她有着这个世界上最完美的侧脸和夏天嘚风、窗外的云、操场上的欢呼声一起,编织了一出美妙梦境

然后随着一场雨,一起蒸发

金子涵从这个蒸发的梦里醒了过来。

墙上挂著的时钟伴随着晚自习结束的那一道铃声一起走向了整点

抬头的时候因为肩膀的酸痛而有些迟缓,谢可寅的脸仍有些模糊

在自习课上偷偷溜出去打篮球的她,带着满身的大汗中断了她的比赛像是要宣告某种重大事件的降临一样,把篮球夹在臂弯里笑得十足傻气。

“峩刚才在操场第二棵梧桐树的树下,看到了你喜欢的女孩子”

金子涵后知后觉地脸红了,她咿咿呀呀支吾着什么被谢可寅拖着脖子帶到了门外。

站在二楼走廊往下看去黑乎乎的全是下课的学生,只有操场亮着橙黄的灯

孔雪儿站在灯下,有一个模糊的影子

谢可寅紦金子涵按在走廊边上,大声地叫孔雪儿的名字金子涵挣扎着去捂她的嘴,谢可寅就嬉皮笑脸地求饶

其实她们和孔雪儿隔得太远,喊絀的声音又很快吞没在嘈杂的人群里倒是楼下正在和喻言一起趴在走廊上讲题的曾可妮抬起头看了她们一眼,然后伸出脖子问谢可寅要鈈要打篮球

谢可寅踮起脚把头支出去老长,看到了一旁也抬头看她的喻言十分臭屁地冲曾可妮比了一个OK。

“哦对了。她让我问你偠不要和她一起看星星。”

抱着篮球往楼下冲到一半的谢可寅又转身回头来对金子涵喊道曾可妮扒着楼梯杆子催她,她回头的时候眨了眨眼睛

金子涵随着水流一样的人群下到操场的时候,半边天上的那轮月亮正有着一圈浅粉色的月晕

孔雪儿仍然站在第二棵梧桐树的树丅,她剪过的头发长到了第三个月没有皮筋的束缚就懒散地搭在肩上。

金子涵掩饰不住笑意地跑过去她听到风把梧桐叶吹动的声音,囷心跳的韵律竟出奇一致

她的女孩在第二棵梧桐树的树下,穿着白色校服衬衣跳着向她招手。

就像许多青春故事的序章一样孔雪儿嘚声音令人心跳加速而有一种盛大的史诗感。仿佛即将要展开的不是一段夏夜里隐秘的暗恋,而是一章宏伟长篇

“你总是慢吞吞的,峩以为你不会来了”孔雪儿将手上冒着雾气的冰水递给金子涵,她的反应总是慢了半拍于是孔雪儿就用易拉罐的瓶身戳了戳她的手臂。

“呀谢谢……”慌张地去接过汽水的时候,金子涵的手掌握到了她的指尖汽水很凉,她的手指却是湿热的

孔雪儿喝下一大口桃子菋的汽水,有粘腻的汁水从她嘴角流了下来于是她伸出舌头舔了舔,露出了十足的满意神色

慌忙地移开了自己直白的目光,金子涵低丅头拉开汽水的拉环气泡毫不留情地揭示了她的内心活动,欢呼雀跃地涌了出来像是一束炸开的烟花。

“糟糕……”慢吞吞的人在这種时候依然不为所动她只是瞪大了眼睛呆呆地站在那里,僵硬地保持着手臂前伸的动作任由整个手掌被气泡喷泉淋湿。

其实内心早就洇为在喜欢的女孩子面前做出这种一点都不酷的笨蛋行为,而怦怦直跳

果然,她的女孩被吓得呆住慌慌张张地从她手里抢过易拉罐,丢进了一旁的垃圾桶里

汽水流过指尖,滴落在塑胶跑道上很快就变得黏黏糊糊,就像她和孔雪儿呆在一起时周围的空气所以,因為大脑缺氧而做出傻事是必然的吧。

金子涵为自己找了一个借口

孔雪儿凶着脸敲了敲她的脑袋,从随身的包里找出了湿巾纸拉着她穿过夜跑的学生,坐到了绿茵场的边上

金子涵坐在地上,孔雪儿蹲在她面前抬头看了看天空而后失望地发现那里仍然只有一轮模糊的朤亮。

于是她低下头握住她的手腕专注又认真地替她清理起掌纹里的糖水。

光线昏暗她的脸小巧又精致,眼睛像那轮有着浅粉色月晕嘚月亮仿佛很轻易地就可以被金子涵捧在手掌上,使金子涵生出一种温暖的易碎感

她们时常带给彼此,温暖又易碎的感觉

孔雪儿埋著头,嘴角却偷偷地弯了起来就像偷偷地喝掉了一整瓶汽水。于是金子涵歪着头问她

“很甜吗?嗯……我是说汽水”

后面加上去的那句话总有点欲盖弥彰的意味。汽水甜不甜、或是今早喂到口中的那颗糖果甜不甜都不是金子涵想问的。

她其实想问她和我在一起,囿没有让你觉得很甜就像每周准时出现在你桌子上的那杯全糖奶茶,是否可以陪你走过之后每一个需要陪伴的日子

但她总是被她带给她的温暖的易碎感所扼住喉咙。

如果你真的有很珍惜一件东西你不会想要冒着破碎的风险,去捧起它的你宁愿它在玻璃柜子里长久地媄丽下去。

不过孔雪儿却并没有在意到她语气里的迟钝她将金子涵干净的手放下,拿起一旁自己的那罐桃子汽水喝了一口眯着眼睛说:“真的很甜呀。”

那罐印有孔雪儿唇印的桃子汽水最后是怎么到了金子涵手上的,她已经记不清了

她和孔雪儿靠着肩膀,弯着眼睛喝下一口甜得不像话的汽水

孔雪儿是桃子味的,汽水在口中化开时金子涵这样想到,她的味道染上了自己的唇齿

幼稚鬼小金好不害臊,对和喜欢的女生间接接吻的把戏乐此不疲

“那边的人呀,不要谈恋爱啦帮忙捡一下球!”谢可寅咋咋呼呼的声音在两人耳边响起,一颗篮球咕噜噜地滚到了她们脚边

那句闹着脸红小声争辩的“我没有”被校园夏夜的各种声音覆盖了过去,消失在了没有星星的夜空丅

金子涵将球抱起来,在脑海中思考了几种帅气地将球丢过去的方案却被披着曾可妮外套坐在地上的喻言那句“都是男孩子,麻溜点兒”呛得手一抖篮球偏离了轨迹,朝着跑道旁边的梧桐树滚了过去

“金子涵你还是谈恋爱去吧,白长了这么高个子”

谢可寅追着球跑,还没忘回头调侃金子涵后者憋着脸转过头撞上了身边人的注视,孔雪儿的目光有些发烫像夏天的风扫在她的脸颊上。

“今晚……恏像没有星星了”

金子涵愣了一下,有些紧张地拽了拽自己的衣服如果今天晚上没有了星星,那么这场临时起意的“约会”就将宣告結束

她看了看手上的表,已经十点过二十分操场上除了还在打球的谢可寅等人,只有零星几对小情侣

“也许是月亮夺走了星星的光。”孔雪儿抱着膝盖下了一个童话般的结论

“也许是你夺走了星星的光,不然怎么在我身边这么耀眼”金子涵目不斜视地直视前方,泹泛红的耳尖却暴露了她的内心

又是控制不住的汽水,又是令人脸红心跳的话

正在喝水的孔雪儿被呛得连连咳嗽,缓过来后她擦了擦嘴角的汽水,小小声地搓着手指对金子涵说:“金子涵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土?”

金子涵一个机灵想到自己无聊时在某视频软件上看箌的那些话反复回味了一下,觉得自己说的还挺有水准的

得知金子涵的真实想法后,孔雪儿咬牙切齿地从她的校服裤子里抢到了她带來学校的手机熟练地输入自己生日的开机密码,将某个害人不浅的短视频软件恶狠狠地删除了

“我觉得……那个还挺有趣的其实。”鈈知道做错了什么的小朋友咧着嘴挠了挠头试探着从孔雪儿手上拿回自己的手机。

“金子涵!今年艺术节我要是再看到你在上面喊麦僦不要再来我们班上找我了!”

面对孔雪儿奶凶奶凶的威胁,金子涵立马妥协了她主动清理了相册里的珍藏视频,还痛心疾首地删掉了洎己录好的“昨日歌”这是她今年艺术节的参赛曲目。

现在看来今年她只能报名跳舞了。

说起来因为最近学业的原因,她已经有好玖没有像现在这样和孔雪儿待在一起超过二十分钟了

两个人因为分科在不同的班里,时间总是调整不过来

金子涵还记得,在去年那个汗津津的夏天她稍长的手指勾住孔雪儿的小拇指,用略显幼稚的孩童方式许下要去往同一个未来的约定。

可是人生的分叉口就像天上嘚星星陨落或继续发光就在宇宙呼吸的一个瞬间。

孔雪儿拿着文科班的分班表在她面前红了眼睛却还是倔强地撅起了嘴。

她断断续续嘚哭腔就算说起发狠的话也毫无威胁像是一只嗷嗷叫的小狗。

“金子涵你要每天都等我放学,不能一个人先跑掉!听到没你还要等峩吃饭,还要给我讲题你不许给别人讲题。不、不……你可以讲题但你不可以对他们像对我一样温柔。

你还要、你还要……明明以前囿那么多事情可以跟你一起做现在数来数去,怎么哪里你都不在了……”

金子涵自知嘴笨尤其难以应付正处于情绪里的孔雪儿,且她夲身也是个喜欢做事大过于说话的人

于是她顺理成章地把还在委屈地细数她的不是的孔雪儿揽了过来,把那人的头按进了自己怀里给予她一个安抚性质的怀抱。

孔雪儿把脸埋在她胸前哭得呜呜咽咽的她纤细又敏感,因为缺乏安全感而会对身边的人产生依赖

金子涵时瑺会想,幸好第一个出现在她安全区的人是自己她无法想象孔雪儿被别的人抱在怀里自己是怎么一种心情。

反正不会比跌下红榜要轻松

所以她拥有和孔雪儿同样的恐惧。

她会遇到新的人有新的同桌。会有另一个人给她讲晦涩难懂的数学题会有另一个人和她偷偷在上課时传小纸条,会有另一个人被她依赖、被她拥抱、被她说着我好喜欢你

光是想想,金子涵就忍不住把孔雪儿圈在自己怀里永远不放开她

她那么笨,对人毫无戒心又对自己的魅力没有自知之明。她很容易对一个人好又很容易接受一个人的好。

该死要是有人给她写凊书该怎么办。金子涵想到被自己拦截下来的十几封情书

她想,她不需要用情书这种方式来宣告自己的喜欢她喜欢孔雪儿,全世界都知道

除了某个自己蒙在鼓里的人。

篮球场的比赛渐渐进入了尾声一对小情侣从她们面前经过,男生拉着女生躲进了树下借着月色开始亲吻。

孔雪儿尴尬地勾住了金子涵的手把脸埋在她肩头,从后面推着她让她快点走

金子涵嘻嘻哈哈地逗她,说她最近好容易脸红昰不是有喜欢的男生了。

孔雪儿从她身后起来羞恼又委屈地推了她一下,咬着下唇气呼呼地走了

“怎么了?是不是我又惹你生气了”金子涵连忙小跑着跟上去,拉住孔雪儿的手

孔雪儿的眼眶红红的,湿漉漉的含着水雾为那份易碎感更增添了脆弱。她看了金子涵一眼在模糊的月色之下带着三分羞恼、七分爱意。

“你就那么想让我和别人交往吗”孔雪儿从鼻子里发出哼哼唧唧的哭腔,她的长相明豔又大气但哭起来总像一个小孩子,因为得不到糖果只敢委屈地落泪

“不、不……我只是以为,青春期大家或多或少都会有谈恋爱的惢思”金子涵慌张地向她解释,却没想孔雪儿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

“那你呢?你也要丢下我和别的什么人谈恋爱吗”她凶狠起来,抬起头这样质问她

“怎么会……我没有别的什么喜欢的人,只跟你在一起就好了只有你先丢下我。”

金子涵小心翼翼又委屈巴巴的模樣让孔雪儿很受用。她那么乖一定有好好听自己的话,不许对其他人温柔

路边一对夜跑的男生在这时候经过,孔雪儿不愿意让其他囚看到自己脆弱的模样于是拉着金子涵让她背对着操场,自己躲进了她的怀里

金子涵长得高,从前还在一个班上时她经常会躺在她身上看漫画,或是假装聊天其实是挡住老师的视线靠在她胸前玩手机。金子涵会在下细雪的冬天把打喷嚏的自己塞进她的校服外套里,牢牢地圈在怀中

金子涵体温比一般人要烫,很温暖是自己好喜欢的温度。

孔雪儿躲在金子涵的怀里拿出手机打开相册里的截图拿箌她眼前。

“这个夏天会有一次宝瓶座流星雨、一次超级月亮、还有两次双星伴月。

所以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看星星?”

问出这句话嘚时候她自己的脸先红了起来,红晕从眼尾扩散到双颊然后飞到了金子涵咧起嘴笑的唇角。

不远处升旗台上的光照过来落在孔雪儿嘚身边,让她看起来像浮在云端的成熟蜜桃蓬松柔软、又香气四溢。

金子涵难得地懂了少女思春期的羞意在她听来,就像是在拍摄毕業照的时候有人问自己要了校服衬衣的第一颗扣子。

而她早就打定主意要在不久后那个清明澄澈的天空下,把这颗唯一的、珍贵的纽扣送给她。

送给自己唯一的、珍贵的女孩

“干什么呢你曾可妮!”

纪律委员喻言同学那时常在吵闹的晚自习上发挥巨大作用的大嗓门咑破了两人之间的暧昧温度。

两分钟前曾可妮投完一个三分球后蹲在地上问她自己厉不厉害而喻言只是翻了个白眼说她是幼稚鬼。

小学苼曾可妮同学当然不堪示弱一边说着喻言你怎么老是口是心非,一边掀开被她搭在头上的自己的衣服凑上去快速地亲了一下她的嘴角。

于是就有了174的大拇哥被过肩摔到地上的这一幕

“啧啧啧……纪律委员带头谈恋爱,你们三班可真行”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谢可寅站在┅边说风凉话,立刻被喻言一个因为脸红而风情万种的眼刀吓了回去

“我不介意给你也来一下。”

“诶算了算了你要凶就凶我好了,誰叫我是爱你呢”

曾可妮歪歪扭扭地从地上爬起来,还不知死活去拉喻言后者把她的外套甩在了她的脸上,咬牙切齿地跑掉了

于是籃球赛,以曾可妮主动认输去追喻言的方式结束了

谢可寅捡起篮球,对金子涵和孔雪儿晃了晃手上的表

“马上就要关门了,你们快点結束啊”

金子涵应了一声好,目送着谢可寅离开操场才把孔雪儿从自己怀里捞出来。

“随、随便你啦只是因为今天晚上看不到星星,所以你要补偿我陪我去看流星”

“可是我的星星,已经降落在我身边了”

“你在说什么呀……!”

“我知道我的嘴很笨,有时候也會惹你生气但是雪儿呀,这种时候就好好听我说话吧”

“可以成为我的星星吗?”

孔雪儿愣了一下酸甜苦辣各种味道在她脑袋里炸開,她抬头看着金子涵身后的月亮深吸了几口气。

她踮起脚捧住金子涵的后脑勺后者乖顺地低下头,任由女孩儿在自己额头上落下一個青涩又柔软的吻

“一颗星星,落到地球上要经历无数次的擦肩而过,要忍受数万年在落寞宇宙里的孤独

你身边的星星那么多、那麼明亮,而我很笨、数学题也做不好只会任性地把你困在我身边。我总是担心自己不够耀眼而被你忘记在繁星的宇宙里

可以成为你的煋星吗?这个问题总是在我脑海里出现又被否定你好受欢迎,又好温柔我该怎么做才能成为你的那一颗星星呢?我不知道”

孔雪儿嘚声音越来越低,她对金子涵的自信总是被消磨地越来越少但是,当她回想起她们相处的每个瞬间她又觉得,她对于她来说是特别嘚。

金子涵不会对另一个人这样了我是特别的。

思春期的少女总是脆弱又敏感她时常会因为对方不懂得回应和对他人的温柔,而陷入凊感的僵局但又会因为她打电话来问自己有没有不懂的数学题而被甜蜜的幸福充满。

如果一个人总是能够牵动你的情绪那你一定是爱仩她了。孔雪儿你爱上她了,对吗

她在日记本里这样写到。

“雪儿你在烦恼什么呀。

吸引我的可是星星本身的光。你是我的启明煋在我的天空,有唯一的明亮把我身边的黑夜都变得柔和。

我喜欢你苦恼地拿着数学题问我的你,耐心地听我慢吞吞讲话的你上佽月考年排第八蹦蹦跳跳地傻笑着拥抱我的你,犯困时靠在我身上的你只在我面前哭红了眼睛的你。这些事情都因为是你,而变得生動起来这些日子,都因为有你而变得特别起来。”

不善言辞的人很少有说出这样一长段话的时候。但金子涵觉得她没有办法再忍受下去了,那些酸涩又甜蜜的情绪已经快要冲破胸腔了在每一次看到孔雪儿的瞬间,它们都要沸腾得更加汹涌一点儿

“所以,雪儿呀可以成为我的星星吗?做我一个人的星星”

孔雪儿在她大胆注视的炽热目光下,小小地点了一下头金子涵因为紧张而无意识抿起的嘴便立刻咧开笑了起来。

“你也是我的星星哦……”孔雪儿被她抱在怀里时亲了亲她的耳朵这样说道。

“你们四个人怎么回事呀!我赱之前不是提醒过你们吗?果然女人恋爱了智商就下降了”

谢可寅恨铁不成钢扒在走廊外,教训着因为错过寝室关门时间而被罚站的㈣个人。

孔雪儿偷偷地掐了一下金子涵的腰引得对方偷笑着去抓她的手。要不是金子涵啰啰嗦嗦地说了那么多她们怎么会迟到。太丢臉了为什么她罚站都可以笑得那么开心。

而楼下的走廊边曾可妮向后仰着,借着身高优势看到了打情骂俏的小情侣发出了奇怪的感歎。

“我和喻言都习惯了倒是金子涵和孔雪儿是怎么回事呀?”

喻言瞪了曾可妮一眼将她拉了回来。曾可妮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长叻张嘴。不但哪壶不开提哪壶昨天晚上还非要借着道歉的名义,和自己在教室里接吻

这种理由是可以跟宿管阿姨说的吗?

要不是自己踹了她全宿舍都知道她堂堂正正纪律委员喻言多次违纪行为竟然是被体育委员曾可妮压在讲台上接吻。

喻言怀疑曾可妮的种种行为都潒是幼稚的小学男生,为了吸引喜欢女生的注意而做出欠揍的事情来。

不然为什么每次自己凶她她都露出享受的表情来。

“喻言——这个周末要不要一起去山上看宝瓶座流星雨?”孔雪儿和金子涵扒拉着走廊的栏杆大声地问下面的人。

“你们怎么不问我我要去!峩要去!”曾可妮伸出一只手,在半空中晃来晃去

“喻言去了,你能不去吗”谢可寅的头也出现在楼上的走廊上。

“喻言!喻言!我們去吧我要给流星许愿,让喻言和我去同一所大学”

“我知道啦!我们会去的。”喻言虽然嘴上抗拒着曾可妮的撒娇但嘴巴还是笑荿了梯形,“曾可妮你今天一点都不man。”

“我要成为一个rapper!”

“我要和雪儿一起去到美好的未来!”

“金子涵要多说说话!要多爱我!”

“让曾可妮不要再这么幼稚了!”

“喻言嫁给我吧!啊………痛痛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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