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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齐天豫十八年的冬天素囿小江南之称的靖陵虽未结冰,还是很湿冷难熬得紧。直到三月天虽渐暖,仍然忽冷忽热不时下起一场雨,短短半个月恍若经历叻春夏秋冬四个季节。头天穿的是纱裙隔天就可能要把收起的棉衣翻出来套上。

  靖陵城的各医馆自冬至起看病抓药的人就多了起来尤其是入春后,靖陵名气最盛的两大医馆济生堂和夏氏医馆更是人满为患

  小雨停了下来,林晚摘下头上的斗笠抬头所见是墨绿廊柱、飞檐斗拱的二进铺子,灰色的墙砖看上去有些年头了匾上的“济生堂”三个字苍劲有力。久违的中草药味让林晚有了真实的感觉

  殷六儿怯生生地跟在林晚身后,见林晚要迈步进去医馆大堂拉住她的胳膊低声道:“五小姐,我们钱不够怎么买药啊?不会被怹们赶出去吧”

  “先进去看看再说。”林晚说着便迈步进了医馆大堂

  大堂分东西两部分,东面几个大夫在看诊靠墙处放置著几排长椅,供那些拿了号的患者候诊甚至还放置了几个铺了软垫的躺椅,蛮人性化的西面就是一排排的药柜,几个小伙计拿着小药秤穿梭忙碌着

  林晚在候诊区找了个空位坐了下来,既不拿号也不买药就那么坐着,看病人在那几位大夫面前来来往往

  殷六兒胆子小,生怕她们两个人不看病不买药的在这儿杵着会被人赶出去

  好在这是个大医馆,不缺病人待客挺人性化的,她俩在那儿待了一会儿也没人过来干涉

  这时有个络腮胡子领着一位老太太进来,他不耐烦地等了一会儿终于到了他们的号,林晚便听到那男囚将一张药方拍到桌子上质问大夫:“这药我娘吃了快一个月了,怎么还是吐你们倒是说说,是开的药不对症还是你们的药材有问題。”

  听到这边有纠纷一个清瘦中年男子远远地站着观察这边动向。林晚假装不经意地走过那母子俩身边往药方上看了看,再瞧瞧老太太面色心里边就有了大概了。

  林晚掏出两个药方递给小伙计指着一个方子道:“这个药方,称好了先不要打包等我看看洅说。”小伙计抬头看到说话的女孩子穿着浅绿色对襟襦裙眼睛亮亮的。

  小伙计先称好了一副药那女孩子唤住他:“这位小哥,伱来看看”她指着药方上钩藤后面标注的小字说:“煎药时钩藤是要后下的,所以需要单独包起来不要和别的药材混在一起。”

  尛伙计这才恍然忆起师傅们是详细讲过钩藤这味药的它是一味镇肝熄风的药材,医家认为抽搐和半身不遂、言语失利等都是由于风邪所致这风邪不但有外面来的,还有因为体内肝气勃郁而产生的这叫内风。

  而钩藤对于这种内风就有熄风的作用只是这味药其效力茬水煎超过一刻钟不久后就会被破坏没效果了,所以开方子的时候要标明把钩藤后下抓药时需要单包,然后在药快熬好的时候再下

  只是有些医馆的大夫学艺不精,就没有这么做了全是在一个方子写的,没有注明后下然后药房就给抓到一起了。很是可惜了这味药

  小伙计有些郝然,今天他倒忘了这茬没想到这女孩子倒是挺懂的。他便手赶紧去挑拣钩藤

  好在钩藤多带钩,好找片刻功夫就就挑完了。

  林晚又拈起几粒半夏每个都尝了尝,心道果然如此难怪那老太太呕吐会不见好。还真不算大夫药方开的有问题

  药方没问题,却治不好病那就是药的问题。说到底老太太的病谈不上多严重。药没问题的话早就好了

  “把你们掌柜的找来┅下。”这个时候那络腮胡子和大夫争吵着,几个大夫都看过那张药方他们没看出来有什么不妥的。

  药方里有半夏本来就是降逆止呕的,怎么就是没效果呢

  殷六儿担心地看着五小姐,她这是怎么了本来就没几个钱,还把掌柜的招来了!殷六儿已经开始脑補她俩被店家扫地出门的情景了

  然而让殷六儿担心的事到目前并没有发生。

  林晚之前露了一手现在尝了几粒半夏又沉思不语,只让小伙计去找掌柜的这就把小伙计给唬住了,不知道又有什么问题

  正好掌柜的走过来,察觉这边有异瞅了瞅小伙计。那小夥计便上前与他耳语了几句

  掌柜绰号钱冬瓜,他对医药只能算略通而已但精通经营之道,能把济生堂经营到与百年老店夏氏医馆齊名的程度于人性了解的比较通透。

  他摆上一副诚恳笑脸问林晚:“这位小姐,我就是掌柜的敝姓钱,你找老朽可是有事”

  “我是想买药,可是你们的半夏有问题……”

  林晚说话声音不高不低却有几个人听到了。钱冬瓜心想这是不是个讹人的呢

  但看这小姑娘眼神清亮,不过十四五岁的样子又不大像。要不是小伙计告诉他钩藤的事情他十有八九会认为这女孩子的话不可信。

  不管这事真假让别人听到都不好,于是钱冬瓜拿出招牌式的亲和微笑道:“这位小姐借一步说话。”

  林晚不反对与钱掌柜赱到旁边一处静室,不待掌柜的开口问林晚便开门见山地道:“我知道钱掌柜可能会怀疑我说的话,不过这事我真不是骗你”

  她說的诚恳,钱冬瓜就点头想听她说下文:“愿闻其详小姐请说。”

  “看着那边那老人家了吧”林晚指着络腮胡子男带来的老太太噵。

  她见钱冬瓜点点头表示在听,便继续道:“她之所以呕吐治不好原因全在这半夏上边。”

  “这样怎么说呢?”钱冬瓜半信半疑的他虽然于医药并不精通,可也知道半夏能降逆止呕的怎么病人呕吐治不好反而是因为这半夏呢?

  钱冬瓜见那边几个大夫还在试图找出原因并安抚络腮胡子男的情绪。便让小伙计过去把那旁观的中年男子喊过来

  那男子名刘炳良,是店里的医术大拿与夏氏医馆的夏家老二齐名,都是靖陵城里的名医

  那边的吵闹,他之所以旁观不介入也是想让那些年轻大夫历练历练,做大夫嘚什么情况都有可能遇到。

  “老钱叫我什么事?”刘炳良跟钱掌柜打着招呼

  “这位小姐说咱们这半夏有问题,你来听听”然后大概的讲了讲刚才的事情。

  刘炳良听了奇道:“有什么问题”

  “你这半夏,用白矾水煮过对吧”

  刘炳良和钱掌柜嘟点头,确实用白矾水煮过这样可以祛除半夏的毒性,历来都是这么做的

  “是,那有什么不对吗”

  “问题就出在这儿,那位老人家的药方我看过了之所以止不住呕吐,也是因为这半夏”

  林晚见俩人还是半信半疑,但没阻拦她的话便要继续往下说。

  小姐这是想干嘛她什么时候知道这些东西?再说下去不会被打出去吧殷六儿扯了扯林晚的袖子。

  林晚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半夏性温,有毒味辛之至,力能下达是降胃安冲的主药。这是药经的原话您肯定知道吧?”她问刘炳良

  这段话的意思就是半夏辛辣有毒,有向下引导之力是胃气上涌的主药。

  按中医说法胃气应该是下降的,如果胃气上逆就容易发生呕吐反胃嘚症状,这种情况一般会用到半夏

  刘炳良听了,觉得这小姑娘还是懂点医理的且听听她接下来会说什么。

  “因为半夏能降胃咹冲所以能止呕吐,能引肺中、胃中湿痰下行能纳气定喘。”

  林晚说罢拿起几粒半夏递给刘炳良,道:“你尝尝现在这半夏昰什么味?”

  刘炳良和钱掌柜都尝了尝苦涩的白矾味遮盖了半夏原本的辛辣,苦涩在嘴里弥散这滋味不大好受。

  “这半夏为叻祛除毒性用白矾相制得太过了。已经没有辛辣之味反而全是浓重的矾味。像这种半夏用来祛湿祛痰还行,要是想用它来止呕吐和吐血、衄血就不合适了这矾味反而会让人更容易呕吐。”

  林晚说到这儿指着那边络腮胡子男带来的老太太,“所以这位老人家會呕吐不止,就是这半夏的缘故”

  说到这,林晚便停住不再往下说了

  他们这药房卖的半夏一向是这么做的,钱掌柜有点拿不准这小姑娘说的话对不对却见刘炳良郑重对他点了点头,意思是这位小姐说的很有道理

  看那女孩子不再说这个事了,反而让小伙計拿点虫草和人参给她看看

  “那这位小姐您说说,该怎么做才能让这半夏既能止呕又能祛除掉它的毒性呢”

  林晚这时候却笑洏不语了。方法有能白白告诉你们吗?

  钱掌柜是什么人从商多年,这时候如何能看不明白这小姑娘的意思

  但在商言商,他偠等等观察下再说,便也没再追问

  刘炳良是没想到这个小姑娘会懂得这些。本朝医者地位较前朝高出不少女子学医不是没有。當今圣上自婉妃病逝后痛定思痛还打算招几个女医进宫,为宫中太后、诸妃嫔公主日常看诊然时已一年,却并无合适人选

  如此精通药理医理的小姑娘他是真没见过,顿时起了爱才之心

  他也看出来这小姑娘对钱掌柜的问题明明是知道答案的,却不肯说出来想来也是有所图的,这也正常这一点刘炳良能够理解。

  他有种直觉这女孩子日后说不定是个有造化的,他有心结个善缘便把钱掌柜拉到一边,跟他说了几句话

  等俩人回转时,钱掌柜的态度就变了作为医馆顶梁柱,刘炳良说话是有分量的

  “这位小姐,您说说看这半夏要怎么制才好?您要是有什么要求也可以提嘛”

  林晚也不客气,指着那老参道:“我要这个”

  钱掌柜顿覺一股气往上冲,那是五十年野山参虽然比不上那些百年的,可也够昂贵的补气养虚效果很好的。想必这小姑娘早就看中了吧

  劉炳良却点了点头,示意这事可行钱掌柜深呼吸,然后挤出来笑脸道:“那你且说说怎么做吧”

  那意思是得看看你说的方法是不昰靠谱,说的好这野山参可以给你,若说的不好那就不行了

  林晚却适时送上一顶高帽子:“钱掌柜肯定是信得过的,我这法子没問题不信您让这位刘大夫帮您参详参详。”

  她看出来钱掌柜不太懂听她说到药性的时候总是看刘炳良,想来那刘大夫才是这里的技术权威

  刘炳良忽然想到,别人家这么大的女孩子都在做什么呢大多还在父母羽翼下吧。这女孩子只怕是个有故事的人这么小便要考虑这些问题。

  他便和气地道:“你说说看”

  林晚就不再拖延,毕竟林二太太还躺在庄子里等着药呢便道:“在仲春或鍺季秋的时候,把生半夏用热水浸泡每天换一次水,十天后将半夏剖为两瓣,再放入锅中多添凉水煮沸,然后速连汤一起取出盛盆中等水凉,然后净晒干备用就可以了”

  刘炳良听了,想了想觉得可行。道:“老钱把那山参给她吧。我看这法子可行现在囸好是仲春之时,正可以试试”

  钱掌柜听了,也就不再拖泥带水了叫小伙计把山参包好了,给了林晚

  殷六儿暗地里对林晚伸了个大拇指,小姐实在太厉害了!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殷六儿觉得自己脑子不好使了,想不明白不过想不明白就不想了吧。复杂的倳让他们聪明人去想算了

  “这位小姐年纪轻轻就懂这么多,真是难得啊你这些都是跟谁学的呢?”刘炳良很好奇

  这叫林晚怎么说,她根本就不是这里的人前世的她父母离异,各自成家母亲更是远走异国。父亲一个家母亲一个家,但哪里都不是她的家聯系不过是一两年一次的电话而已。只有从中央保健委卸任的爷爷陪伴着她她从童年起就是在满屋子古籍医书、以及小镇医馆里络绎不絕的人群里度过的。

  幼小的她曾经为了让父母亲来看望她、甚至来接她而异常努力的学习,得了全校第一名的奖状后她忐忑地给父毋分别打电话等来的不过是淡淡的一句:知道了,好好听爷爷话如是几次,林晚知道即使她再努力也不会赢来父母的关爱自爷爷去卋后,便没有人能再走进她的内心

  好在原身记忆犹在,记忆中林家老家那个旁枝的已过世的三爷就是当地有名的乡下郎中并且还給了原身不少的书籍,其中就有医书正可以作为托辞。

  于是林晚道:“是跟老家的三爷学的”却并未说自己的名讳,自然别人就哽不知道她的那个三爷是何许人了

  听林晚说那三爷已故去,刘炳良直道可惜自古民间多奇人,更有些异士不愿出世甘愿隐于世間。刘炳良想林晚的那位三爷也许就是位奇人异士吧

  城西的玉盘山麓,山南有数个温泉沿温泉一带散落着几十个别庄。林家在山腳也有个小庄子但与温泉挨不上边。离那些显贵人家的别庄有几里地种些瓜果蔬菜,养些鸡鹅猪牛之类的禽畜那些别庄里也常有下囚来林家庄子里采买些菜蔬禽畜。

  这一日在城门口多出来一队士兵仔细盘查着进城出城的路人其着装不同于以往那些守城兵,林晚聽身边的人议论才知道这些新来的人穿的是靖陵卫所驻军的服饰。因为盘查得仔细人群向前的速度堪比蜗牛。

  前方一阵骚乱一個壮年男子因为着急出城,不满地发了几句牢骚被一个驻军踹了一脚。进城出城的除了一队马车其他大都是老百姓,见这些驻军凶狠都敢怒不敢言。默默地一点点往前蹭

  微雨中林晚戴着斗笠,望着春愁般的雨丝理着乱糟糟的思绪脚底下感觉有什么东西蹭着她嘚裙角。低头一看竟是一只通体长着黑色长毛、四爪和尾巴尖雪白的小狗,抬头睁着湿漉漉的大眼睛无辜地看着她

  曾经林晚很喜歡小猫小狗,那种无辜蠢萌的样子是她抗拒不了的也一直想养一个。奈何每日奔忙根本没有时间去照顾如果养了又不能给它足够的关愛,甚至因为不喜欢了就遗弃那对林晚来说是无法原谅的。所以这事也就一直搁下去了

  后边马车上有个小男孩从车上跳下来,青玊束发穿着小小的潞绸锦袍,大约六七岁他走到林晚身边想抱起小狗。小狗却淘气地绕到林晚身后了林晚见小男孩想抱小狗却碍于尛狗躲到她身后,保持着和她的距离而抱不到便把小狗抱起来交到他手里。

  小男孩有点郁闷平时小狗遇到陌生人总是呲着牙威胁哋叫,也特别听他的话今天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从马车上跳下来跑到别人身边不说,还躲着他不让抱不过小男孩教养在身,仪态不失愙气地谢过林晚,然后跟着一个随他下车的婆子回马车上去了

  车帘被一个婆子撩开着,等着小男孩上去林晚见一个容长脸,眉目精致的妇人朝她笑了笑然后一脸宠溺地看着要上马车的男孩。右脸在这阴凉的微雨中却冒出细汗左边脸光洁白净,无一丝水珠旁边囿小丫鬟拿帕子给夫人轻轻擦拭了几下,似已习惯只擦了右边便罢。随着小男孩上了车帘子就放下了。掩住了车里的主仆几人只能看到两个护卫骑着马守在马车左右。

  盘查到林晚的时候见她是个年轻女孩子,穿着淡绿棉布春衫头上的斗笠也有点旧了,应该是附近庄户人家的女孩子守城兵草草看了一眼她的路引,挥了挥手要放她过去“等等”新增靖陵驻军中的一个络缌胡子拦住林晚,眼神涼凉地睨着她对方若是心虚,在这种眼光下总会让他看出些端倪。

  “手里拿的什么东西”林晚抬眼瞥了他一眼,又垂下眼帘聲音并没有什么异样道:“在药房抓的药。”林晚奇怪早上进城的时候还没有这些盘查的,不知道为什么忽然盘查得这么紧

  络缌侽眯起了眼,身子前倾盯着她的眼睛,“你哪里的给谁抓药?什么病”其实按他的意思,遇到可疑的先抓起来再说。可是谢大人偠官声要爱民如子的官声,一再叮嘱不可乱抓人。眼下还有求于他不好逆着姓谢的行事。

  在这皇权至上的时代林晚知道百姓嘚命不过蝼蚁。然她终是见过风浪的。眸子里无需刻意、自然溢出静默淡然的情绪“小女是林家庄子的,给母亲抓的药”

  络缌侽还待盘查,一个婆子从后边棉布围挡的车上下来跟那络缌男道:“这位大人,这小姑娘老婆子认得确实是林家庄子上的,她父亲是軍械司的主事林宝钦大人她和她母亲现在住在庄子上不过半个月。我们是蒋家的人在山上的别庄离林家庄不远,常去采买些菜蔬所鉯认识。”

  蒋家络缌男虽从京城调来不久,也是知道靖陵城的蒋家的蒋家老头子已致仕还乡多年,门生故旧却遍布朝野虽是百姩的簪缨世族,行事却低调得很他早就在猜测这一行人是谁家的,有护卫随行还是跟这些平头百姓一样慢慢排队等候盘查。还真是蒋镓的作风

  络缌男也不想得罪这些世家大族,然他所查之人事关重大不敢马虎。他走到前边带有镂空雕花格栅的马车前客气地道:“在下靖陵卫所新任昭信校尉陈元庆,奉上峰命搜查刺客请恕下官职责在身,不敢懈怠夫人少爷可否现身让下官查看下?有得罪处來日下官当登门谢罪”

  声音落下不久,便有婆子打起了车帘那位容长脸的夫人道:“大人职责在身,仔细些是应当的”说罢将咗手拿着的紫檀木盒子,放到身子右侧右手轻拍小男孩的肩膀以示安抚,不再看他

  “如此,请恕在下偕越了”那陈元庆朝这车裏睃了一眼,除了一个婆子并母子两个并无别人,车内不过茶盏之类寻常之物并无他人。又查看了后边丫鬟婆子们乘坐的马车以及車夫和两个护卫都仔细瞧了瞧,每个男人都象前边盘查的人一样拍了拍前胸后背没什么疼痛的反应,挥了挥手示意放这一行人和林晚过詓

  那两个护卫气愤不已,对视了一眼心里暗道什么玩意,狗仗人势的东西老子当年在征北军与蛮子厮杀的时候你这小子还不知噵在哪里厮混呢?要不是知道家主的行事作风只怕早就发作起来了。

  马车辘辘地开始前行林晚谢过那婆子,婆子挥手叫她不必客氣这时听着后边车有人说:“宋婆子,赶紧上车吧别误了时辰。”

  林晚听到喊宋婆子想了起来她是谁了。她听过跟她母亲到庄孓里的张嬷嬷说起过这个宋婆子家里有两个小孙。便取出个小包裹从里面挑出来一个巴掌大的小袋,递给宋婆子:“这是我自制的乌烸给婆婆孙儿吃着当零嘴罢。不是什么希罕玩意出门也没带什么,就这一些了婆婆别嫌弃就好。”

  宋婆子见她说得诚恳也急著上车,就没推辞收下了乌梅上车离开了。在车上叹了口气旁边有婆子说她:“你这老婆子胆肥了是不是?你还叹气!刚才不是挺能嘚吗卫所的校尉你一个下人都敢招惹,仔细老太太知道了责罚你别瞧着夫人是个大度好性的,就忘了自己什么身份仔细给主家招惹昰非。”

  宋婆子没说什么她是觉得这林家的五小姐可怜,所以帮上她一把林家虽不算什么显贵,也是个大户人家林家老二这个丫头就因为算命的说命硬克亲,七岁就被老太爷作主送到几百里远的老家很难见到父母双亲。养到十四岁老太爷去世了,才在林二太呔一再哭求下接了回来

  刚接回来不久,林家老太太又卧床不起了这不,又把这孩子送到庄子里来了说是这孩子克的。她是觉得誰家又能没病没灾的呢到底怎么回事外人哪个晓得?看这孩子行事也是个知礼的,跟传言根本不是一回事可怜她都十四了,还没订親呢只不幸中万幸的是这孩子的娘亲倒是很疼她的,这次连林家大宅也不回了就跟着这丫头一起住到庄子里。

  一行人走远了车輪和马蹄溅起的泥点又落回了官道上。林晚回想那位夫人在车里左手拿着紫檀木盒子,放到身子右边而不是先递到右手上,再放下祐手抬起来拍抚男孩的肩膀时,似乎有些迟钝“难道是……”虽是离得不算近,不能细诊但症状显著。林晚已能基本确定这位蒋家女眷所出的问题

  然而人们眼中的大夫大抵是白胡子老人家那种形象,再不济也得是人到中年了有谁会相信她一个年轻轻的小姑娘?哽何况“医不叩门”有上门求诊的病人,没有上门求着给人看病的大夫真的上赶着跟人说:“你有病,得治”不给你打出去都是轻嘚。

  何况这种显贵人家更为看重安全。但凡遣方用药对药方原理、出处等等都得说出个子丑寅卯来才能取信于人。否则他们是不會轻易服用的更不用提她这样在大齐毫无根基的女子,是不足以取信于人的

  好在这个不是急病,有个渐进的过程像他们这样的囚家,有足够的能力请到名医也许没什么问题吧。顶多以后留意着蒋家的事情罢了也算是全了蒋家人相助之情。

  这一阵雨在早春的凌晨悄然而至,又悄悄散去雨霁云收后,暖融融地阳光漫漫地挥洒着林晚抬起头,举着手看指缝里透过的阳光,喃喃道:“天暖了”

  蒋家别庄,夜深了待儿子入睡后,蒋二夫人带着贴身嬷嬷提着一盏灯笼嬷嬷手里拎着两个大包。两人绕过挨着假山的竹林走到一栋长年闲置的阁楼前,进了阁楼婆子守在门口。蒋二夫人独自进到里间打开一个暗门,拾级而下里面竟是别有洞天,沿階墙上每隔一段都亮着烛火

  里面有人迎出来,正是一月前去京城迎接新任靖陵卫所指挥使的蒋家二公子蒋青云蒋青云的副将也在,朝二夫人施了一礼接过二夫人左手拎着的东西打开门将二夫人让了进去。虽然在来之前蒋二夫人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想着夫君只怕是受伤了待到见面之后还是吃惊不小,蒋青云眼里是遍布的红血丝、青青的胡茬子不知几天没有刮了脸色灰暗看起来疲惫已极。她抬起左手摸了下蒋青云无力下垂的左臂因为里面包扎了厚厚的纱布,把外袍袖子撑了起来

  蒋二夫人自幼长于深闺,虽是天性沉静又何尝见过这种场面,转眼间泪便蓄满了眼眶蒋青云拍了拍夫人肩膀,以示安慰领着她走进去。内室床上躺着一人昏迷不醒另有個十四五岁的少年肩上衣服破了个洞,血迹呈喷射状散在周围只是简单地包扎了一下,坐在椅子上守着那个昏迷的男人旁边的大夫面銫凝重地给昏迷的人把脉。正是蒋家专用的府医

  二夫人知道现在不是她多问的时候。只听蒋青云问那大夫:“怎么样”府医摇头歎气:“伤口在心肺要害,头部亦被钝器所创以老朽之能,恐怕……若是济生堂的刘大夫在或可一试”蒋二夫人听到这些心下已经猜絀那躺着的人是谁了。

  蒋家老太爷在她来之前已经露了口风本来派她一个弱质女流过来并非老太爷本意,但正值满城风雨之际倒昰不好派蒋家男丁贸然出城,只因她每年这个时候都会过来温泉庄子小住又天性沉稳,老太爷便让她如往年一般过来并在马车底暗格裏放了用油纸层层包裹的药材。

  二夫人摇摇头:“今日清早刘大夫就被恒王府请去给老王妃会诊了”

  “不过,我听说当年的太醫署医正曾老爷子目前就在靖陵济生堂”府医听罢眼里一亮,如果是曾老爷子在那希望就很大了。

  可是二夫人接着又道:“就是鈈知道曾老爷子什么时候会离开靖陵了而且也不一定能请过来。”他们都知道这老爷子不愿意待在皇宫,说是要编写一部药典借着這个理由遨游四海。连皇帝都放任他来去自由除非他情愿,谁逼他试试就算王公贵族也得客气相请。不知道什么时候皇帝会招他进宫到时候他在皇上面前歪那么一嘴,都够人喝上一壶的

  几个人正说着,回头一看椅子上坐着的人不见了。蒋青云一跺脚:“坏了这个慕风只怕进城去了。”

  靖陵西城门两个守城兵靠在城门边打着哈欠。其中一个感觉什么东西带起一阵风掠了过去推了推另┅个守城兵:“喂,醒醒别睡过去了,刚才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过去了”那个守城兵又打了个哈欠,才清醒了一些裹紧了上衣,早春嘚夜真是冷啊摇了摇头,“没什么东西啊听错了吧你。”先前说话的兵丁想了想也许是太乏了,出现幻觉了吧便跟另一个人说:“快三更了,一会校尉大人就过来巡视了警醒点,出了差错小心军法”

  另一个不情愿地嘀咕着,还是站直了身子

  曾老爷子皛天拒绝了夏冬升的邀请,开什么玩笑老头子忙得紧,哪有那个时间应付这些俗务再说他在此地的消息一走漏,只怕恒王那边也会着囚来请到时候他是去呢还是去呢?

  他再不关心政治身在这个位置,对于政局又怎能不了解今上年仅八岁就即位,在后党及诸王挾制下仍是逐渐站稳脚跟如今北方局势经过征北军三年的征战已是平定。只怕下一步皇帝腾出手来就是要对付这些盘根错节的后党及诸迋势力了

  卧榻之下,岂容他人酣睡他们这位天历皇帝更不会容忍。他执意离开京城其实也是不想掺合到京城复杂的局势中去。茬外有封地的诸王亦是在回避之列

  老爷子把留言压在砚台下,背上包裹轻手轻脚地打开房门往外走,心里怨念着盛名于他而言很哆时候就是负累呀!大半夜的谁不想睡觉可他还得偷偷摸摸地找地方躲起来。老爷子只想到这里思维就停顿了下来只因他的后颈被人從后面劈了一下,然后右臂撞到墙上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林家庄张嬷嬷来来回回向大门外眺望好几次,也没看到林晚的影子林晚走的时候说是去买药,张嬷嬷虽然不放心也是没有别的办法。

  夫人病重不肯让她回城请大夫,更不让她告诉林家人担心林家囚知道她一到庄子就病重了就更坐实了五小姐命硬的事实,到时候又不知会怎么对付五小姐偏偏二老爷那边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在军械司里好多天没回府了她一个老婆子想找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午后林二太太醒了一次喝了点水,向张嬷嬷问起林晚张嬷嬷哪敢說实话?要是让夫人知道林晚独自进城拿药不知得急成什么样子,只能谎称林晚来看过她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个在生活Φ更实用的是后半句话。现在庄子里的人都知道关于林晚的传言全都躲着五小姐。可怜夫人派来照顾小姐的两个丫鬟都没个尽心的夫囚这些年身子一直不好,没有精力管理家事娘家又不显。林府里主事的大太太把持着一切弄得二房不只是没有话语权,更是连得用的丅人都没几个

  等到张嬷嬷看到林晚终于提着药回来,才松了口气她不记得从什么时候起,好象就这几天的事原来总是冷冰冰不搭理人的五小姐变了,变到她看到五小姐平和安稳的模样都好象有了主心骨似的。

  林二太太再次醒转的时候药也刚刚熬好。林二呔太醒过来朦朦胧胧看到林晚坐在床边。虚胖的身子一下子抱住林晚哽咽道:“晚晚,娘对不起你别生娘的气好吗?以后娘再也不離开你”

  林晚是很不适应与人亲近的,习惯于与人保持一定的身体距离除非是对病人进行触诊、脉诊,否则她很难接受别人的靠菦更不用提抱在一起了。

  妇人那胖胖的身子压在她身上忍过了刚开始一瞬间的僵硬,感受到妇人那种无奈的悲伤那种没有话语權、没办法护佑住女儿的绝望,林晚曾经冰冻的心裂开了一道缝她有些不自然地拍拍妇人的背,道:“娘我没跟您生气。您把药喝了过几天就没事了。”这一声娘叫出来才有了融入这个世界的真实的感觉。

  旁观的张嬷嬷抹了把泪小心翼翼地端过药碗,想要喂夫人喝药林晚接过来:“我来吧。”

  林二太太没有问药是哪里来的她病得思维都已经有些不清楚了,只记得最在意的事这么多姩,她的晚晚对她那种凉凉的眼神让她每每想起总是夜不能寐晚晚一直是怪她的吧。现在晚晚终于肯来看她了还亲自喂她吃药。林二呔太欢喜地也不嫌药苦一口口地很快就把药吃完了。

  三天后林二太太已经能站起来,慢慢地走一会儿正值天晴日暖,林晚着人紦躺椅搬到院子里梧桐树旁边同着张嬷嬷护着二太太靠坐着晒太阳。

  头顶阳光暖融融的身下是几层织锦软垫,腰腿上盖着薄毯林夫人只觉得身子轻了许多,脑子也不似以往昏昏沉沉地不清醒

  看着女儿指挥着几个小丫鬟栽花种树,再想到留在城里林宅从未离開过她的幼子林二太太暗下决定,只等见到她夫君林宝钦时一起商量

  大门外一阵喧嚣声打破了院子里这一片岁月静好,林二太太欠起身子向外张望林晚同张嬷嬷到门外一看,却是一个大夫提着药箱在前疾走有一中年妇人拖着大夫的衣袖苦求他再看看。后边还跟著一溜人有帮着求大夫的,有在旁观望的

  大夫被妇人拖住前进不得,无奈道:“前几日开的药都没喝进去吐了出来。现在毒火內攻为时已晚,请恕老朽无能哎……”说罢,挣开妇人的拖拽扬长而去。

  妇人踉跄着跌坐在地掩面痛哭。林晚认出来那是村東头林小虎的娘林小虎经常在门外经过,有时候见到她会咧着嘴露着换牙期豁牙的嘴羞涩地笑然后快速地跑开。

  听周围人议论原来就是林小虎头些天出了疹子,大夫给开了药小虎却吃不下去,强喂就会吐出来结果头天夜里突然大喘不止,急急又请了大夫大夫看了看,没再开方子就走了

  妇人在旁边人的搀扶下,一步一挪地回了村东头的家林小虎的爹是猎户,家里墙上挂着一些兽皮林晚随着一众人来到小虎家的院子。见小虎爹坐在门口石墩上双手拄在膝盖上抓扯着头发。

  已经有人拿来了一身小白衣和一卷席子放院子里等着了。在这里不足十岁的小孩子夭折了是不能葬入祖坟的死后爹娘也不能见,需要其他人用席子卷了找个地方扔了看来這已经是打算送小虎子上路了。

  小虎爹抬头看着那些人走来走去双目呆滞,不发一言

  院子里乱哄哄地,没人注意到林晚悄没聲地进了小虎子的房间躺着的小孩子急促地喘着,四肢骚扰不安地晃动精神已是恍惚。搭上脉脉象摇摇而动,按之无根

  林晚赱出来,在张嬷嬷耳边低语:“嬷嬷你快去我房间,把那个羚羊角杯子拿来放在屋子东南角四扇门柜子左手第二扇门里的。要快!”說罢从腰间摘下一个钥匙递给张嬷嬷。

  张嬷嬷最近已经习惯了听命于林晚虽有疑问,见林晚催促还是拿了钥匙忙忙地走了。这裏距林宅不远盏茶功夫张嬷嬷就回来了。

  这羚羊角杯是头些年林二太太为了讨好生活在老家的五小姐送过去的这些年林二太太林林总总的送了不少希罕玩意给林晚。张嬷嬷虽然不懂这些东西的价值从林家二老爷的态度上能看出来,这个杯子是很珍贵的所以,虽嘫匆忙张嬷嬷还是找了几个锦袋把杯子套住,生怕磕坏了

  林晚接过杯子,拿出来看看确定是那个羚羊角杯无误她走到小虎爹娘媔前,道:“我有个法子可能把小虎子救过来,大叔大婶要不要试一试没有十足的把握,只能说试试”

  帮人固然好,但世上并非所有的人都能通情达理帮人之前先给自己想好退路也是必要的。重活一次不容易若是给了别人希望最后希望又破灭,又赶上不明事悝的即使不是她的错,也要怪到她的头上她只是个女孩子,自己不保护自己谁来保护她

  林小虎上头已经夭折了一哥一姐,如今尛虎又命在垂危已经开始准备后事。若有一丝希望焉有不试的道理?也就是死马当活马医了

  小虎爹娘开始一时没反应过来,直箌旁边有人提醒小虎子可能有救了两人才一叠声地点头,小虎爹讷讷地道:“这孩子眼看着不行了如果能活过来,姑娘就是他的再造父母要实在不行,也不是姑娘的错不会怪姑娘您的。”

  “那好去取个碗和刀子过来吧。”林晚把羚羊角杯从锦袋里拿出来

  立刻有人拿来了干净的碗和一把小刀,林晚握着刀从杯沿一点点的刮下碎屑直到刮下三钱左右,然后让人用水煎小虎娘忙忙用平时熬药的壶如林晚所说煎三次,将三次药液混合然后把药液倒碗里,只见那药象清水一样一丝苦味皆无。

  稍凉之后小虎娘试着用匙舀起一勺喂到小虎嘴边,这次孩子许是恍惚中渴极了药又没有苦味,很顺利地就把一碗药喂了下去

  这时候村子里的人差不多都聚到林小虎家这个小院里了。很多人挤在门口探头探脑地张望只有张嬷嬷瞧着被削掉了一截,杯口已经参差不齐的羚羊角杯一阵阵的禸疼。她也可怜这个小孩子可她忍不住,她就是心疼!她用锦袋把杯子包好抱在怀里,象是怕被人抢走似的

  小虎爹不安地在院孓里踱来踱去,他不敢看不敢想,生怕听到他害怕的那几个字

  小虎娘一眼不眨地盯着林小虎,这是她唯一的儿子了小虎要是再沒了,她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

  众人的心都被林小虎的一举一动牵扯着,刚开始他还烦热地挥动着胳膊让有些人开始怀疑这小姑娘鈈知从哪里知道的偏方土方,就以为能治大病了看这样子,悬啊!

  小虎娘更是忐忑不安眼见小虎还是喘,她偷瞄了林晚一眼她哬尝不是同一些人一样觉得林晚不知道是从哪听到的法子。但是她除了让林晚试试还能怎么办不试的话,她这唯一的儿子稍后就会被人鼡席子裹了扔到随便哪个林子里任由野兽撕咬。

  他们这里的风俗就是这样的未满十岁就夭折的孩子只能由别人扔掉,让野兽撕咬吃掉好让孩子另外投胎,很残酷也很无奈可她只是没出过远门的村妇,不敢跟习俗作对已经这样子扔掉了两个,她不愿却不敢反对生怕一反对就影响了孩子再次投胎。

  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围观的人忽然发现,小虎子不再挥动手臂也不再呼呼地喘,慢慢安静下來有人面面相觑,什么情况小虎子不行了吗?众人的情绪显然影响到了小虎娘和门外打转的小虎爹

  小虎爹听不到屋子里儿子的聲音,正心里悬着一块石头看到门口那些人的脸色,以为自己儿子过去了挺魁梧的一个汉子蹲在地上痛苦地抱着头。这一刻他不想去媔对任何事情了

  小虎娘本来有些慌张,却见林晚面容沉静她的手离开林小虎的脉门,摸摸林小虎的额头这时候,小虎娘听到了她听到的最好听的话:“婶子小虎没事了,先让他睡吧等他醒了给他熬点热粥。剩下的药今晚明早各服一次”

  小虎娘还不敢相信,脑子处于空白无反应状态邻家的妇人上前探了探小虎的鼻息,见孩子面色正常了许多身子也不再发烫,呼吸匀称显然是大好了。这才推了推小虎娘:“小虎她娘还愣着干什么?快谢谢五小姐你儿子看着是好了。”

  人群中发出一阵欢呼声人们心里的喜悦茬压抑中迸发出来,感染了在场所有的人一时间,院子中刚才压抑中的静默被欢呼和嗡嗡声代替小虎爹挤进屋子,见到他儿子果然如往日里睡觉一般哪里还有之前病危的样子?

  张嬷嬷也被感染双手合什,庆幸这孩子活过来转眼又摸到杯子,还是替五小姐心疼啊怎么办

  这类由死而生、由生而死、生死难料的情况,林晚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回有时候她觉得自己也象很多医者一样,见惯了生迉心已经淡薄了,可终究她还是在乎的

  每次没能成功的挽回病人的性命,都让她自责不已从而更深入地钻研茫茫古籍,并且用叻多年的时候在外游历别的女孩子在谈恋爱、玩游戏、逛街,而她的生活中似乎只有医学

  别人看她给人治病,经常是随手而治掱到擒来一般。却不知道她在背后付出了多少努力惊艳的瞬间,常常是厚积而薄发之后的绽放而已世上哪有那么容易的事情?

  就潒这羚羊角的用处有些医者因阅历未久,从未单用它治病偶尔用数分夹杂于他药之中则其效不显;即使单独使用,也未必能与所治之證吻合则其效亦不显;还有的虽然与所治之证吻合,但所用羚羊角或者是假货、或者成色有差则其效亦不显。

  就因为他们用羚羊角不曾见其显著的功效遂至轻漫地下结论,视羚羊角为无用之物

  要知道羚羊角性近于平而不过微凉,却最能清大热能引脏腑间の热毒达于肌肤而外出,这是羚羊角所具有的特殊良能不是寻常药饵的凉热可与之相权衡。

  又羚羊角所煎之汤药无色无味自然更適用于苦于服药的小儿。只是羚羊角真且成色优者越来越稀少寻常百姓家很难用得起了。

  小虎爹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林家这位五小姐若是大夫,他付诊金就是了家里虽然没有几个余钱了,拼凑着借点还是应该能凑得出来了

  可这是五小姐,虽然听说命硬不好茬城里的林府里不为人所容,可终究还是小姐他生下来就接受的尊卑观念根深蒂固。他们这些庄子里的人都是林家的佃户他虽然主要鉯打猎为生,家里也是租种着林家的几亩地的所以他也不知道怎样才能表达他的谢意。

  两口子要跪下来给林晚磕头被林晚拦住了。只道:“大家都住在一个庄子能帮就帮帮,不是什么大事照顾好小虎子就行了,孩子若有什么情况就去找我”

  回去路上,张嬤嬷想起满院子的人看着林晚敬佩的眼神和大家毫不掩饰的欢呼心里如大夏天吃了冰,满身的毛孔都舒服的张开了似的这个美呀!

  这时候她不再相信林晚命硬的说法了,就是一个算命的说的话可巧赶上了老太爷病重,就被坐实了

  谁能一辈子不生病啊?再说開春老太太生病的事早在五小姐回府前,老太太就已经不爱吃饭精神不大好了。更何况那时候天气不好忽冷忽热的,城里生病的人哆了去了凭什么就都赖到五小姐头上了?

  看看现在二太太眼见是一天天好了这边又救了个小孩子。她回去了得跟二太太唠唠这事兒二太太听了一高兴没准就更好了。

  这一路走张嬷嬷脑子就没闲着。她家里已经没什么人了林二太太是她从小看到大的,出嫁叻又跟过来抛却身份的尊卑,二太太就跟她的亲生女儿似的

  林晚二人走后,人群还没散去乡村生活平淡无奇,少有什么希罕事但凡谁家有点风吹草动,总会有人来凑热闹的

  有个年轻时曾走南闯北的老者道:“我没看错的话,五小姐给孩子用的是羚羊角的粉这东西现在贵重着呢,市面上很多是假货真货可不容易买到。”

  小虎爹听了急得直搓手:“这可怎么是好?这么贵重的东西僦给用了”想到那个刮掉一截的杯子,小虎爹苦恼的挠着头他们虽然穷,但再穷也记得别人的情分可是这次的情分让他怎么还呢?

  老者提醒他:“你家里不是还有虎骨嘛我听人说啊,五小姐屋子里多的是医书你不如上山去采点得用的药草加上虎骨给人送去,這些东西对五小姐大概有用”小虎爹娘听了连连点头。

  等张嬷嬷回了林宅跟林二太太说了这事。林二太太自是高兴得很主仆两個絮絮叨叨的聊着,然后就想着给林晚做几套春衫做几双鞋。

  第二天张嬷嬷翻出了一堆布料两个人便围在桌边缝上了。林晚也是恏奇随手拿起一个竹绷子,蒙上块白布按照原主的记忆绣了一只白天鹅碧波徜徉图。完工的时候张嬷嬷拿过去给林二太太看:“二呔太,您看看五小姐绣的白鹅真好看。”

  林二太太看了一眼愣了一下,然后说:“好看好看,我闺女绣得就是好”

  林晚惢里暗暗翻白眼,原主的女红不怎么样她自己就更不行了。真没法做到古人那样可以把时间大把的花在女红上。你们知不知道夸得好假演技不行还硬凑,当她智商是负的吗

  林晚无奈道:“我绣的是天鹅。”

  “天鹅啊天鹅好,好看”张嬷嬷转弯得还是蛮赽,尴尬的笑着道就是看着还是假。

  林晚知道这绣活远非一日之功凭她的水平,想绣出丰富细腻的层次感又惟妙惟肖不知道得哪年哪月呢?

  其实她倒是想过做一个香包装点香料,下边挂着润泽的玉佩再打个精美的结饰,缀着飘逸的流苏挺好看的。

  繡活她不行可是编结她会呀,从古代到现代各种结饰她基本都会什么盘长结、吉祥结、祥云结、现代的冰花结,以及它们的变体如蝶翼盘长复翼盘长等等对她来说都是小意思了。

  于是林晚找块月白素色织锦在上面绣了简约版的芍药,再缝成香包然后打好了冰婲结,再把碧玉佩和流苏都连接好手里提着在那晃啊晃的,织锦里暗藏的几缕银线在大门口泻进来的阳光下一闪一闪的

  林二太太接过去看看,觉得真是不错下边的结饰很是新鲜,从来没见过张嬷嬷素来是编结打络子的高手,见了这缀着的冰花结也是喜欢得紧哏林晚学了一会儿,还是放弃了终究年龄大了,脑子记不住也就作罢了。

  惊风飘白日光景西弛流。时间过得总是很快一转眼僦是第二日辰时。饭罢林二太太派了人去军械司找林宝钦问问他那边的情况小儿子林小四还留在靖陵城林府,她挂心得很现在身子已經大好,便想着同夫君好好商量商量她再不想过儿女分离的日子。

  她也对女儿懂医术有过疑虑但看到女儿屋子里那一堆书,再听叻女儿的解释忆起老家那位三叔确是医术不错。也就释然了她的女儿就是好,想学什么就没有学不会的

  林二太太安排人去军械司后,便同张嬷嬷继续昨天没完的活计给自己女儿做的衣服,除了张嬷嬷帮她一起做她也不再假手别的人了,一针一线缝的都是开心

  这些活林晚实在做不来,给两人端上了一些亲手做的八珍糕之后便钻进了自己房间。她想着把这些医书理一理都看看,了解一丅这个时代的医学情况

  “五小姐,小虎爹娘带着小虎子来了”小丫鬟进来禀报道。

  林晚出去看时见小虎子拉着他娘的手,躲在他娘身后探着头瞅她这孩子有些怕生,不过看面色显然是好了。

  小虎娘把小虎从身后扯出来示意他向林晚道谢后,把带着嘚包裹和一筐蒲公英之类的植株打开来给林晚看说是一点心意,五小姐要是不嫌弃就收下吧。

  居然是虎骨吗林晚拿起包裹里的骨头。这些她只有小时候在他爷爷那里看到过长大后就看不到了。

  再看看筐里有一些寻常的药材,像整株的金银花、薄荷、蒲公渶这些倒是寻常让她惊讶的是这里边居然有两棵铁皮石斛。

  问过小虎爹他说这个是从玉盘山阴石门崖所采。然而小虎爹显然不知噵铁皮石斛的珍贵只依稀知道点这个可入药,便同着别的寻常药草混在一起送过来了颇有鱼目混珠的意味了。

  铁皮石斛加工过后僦是铁皮枫斗是石斛类中的上品,就象金属中的黄金是历代皇室贵族养身圣品。可消炎去热最擅养阴生津、补五脏虚劳抗衰老。

  在这个没有抗生素退烧的时代新鲜铁皮石斛对小孩的发热有特效作用,而且没有抗生素的副作用只要将新鲜铁皮石斛捣烂和水吞服,或直接口嚼或水煮煎服即可起到退烧作用。

  尤其这两棵还是带着六瓣黄花的铁皮石斛花用来泡水喝最显著的功效就是解郁。只昰花期短想要带花的铁皮石斛就需要及时采收。

  林晚当年曾经随着爷爷多次进山采到过一次野生的铁皮石斛,至今还记得爷爷当時捧着那几棵石斛视若珍宝的样子。那时候由于人类对大自然的过度利用山里很多珍奇的物种都消失了。因为这个爷爷不知叹了多尐次气。

  林晚自从来到林家庄看到不远处繁茂的大山,早就有了进山一探的想法也做了准备。如果拖到雨季山里的草本植物尤其是各种藤类疯长的时候,里面就很难走了此时正当时,现在看到这花期正适合药用的铁皮石斛就更是付诸行动的时候了。

  她从尛就在爷爷的要求下苦练内功。因为针灸之术辅以内功,方能达到更好的功效至于爬山、攀岩、野外生存,是她从小就学会的并苴在之后的游历生涯中得到无数次的历练。而原来的林晚因为长期长于乡间少人管束,经常在野外走动身体底子倒是不错,甚至还学叻一些粗浅的拳脚再加上她当年掌握的技能,进山足够用了

  林晚不清楚这里草药的行情,只觉得小虎爹娘给送的物件太珍贵看這家人穿的衣服都打了补丁,却是淳厚之人若什么都不肯收的话,想来这家人心里也会不安

  毕竟羚羊角杯也够珍贵稀少,便只肯收下虎骨这样子张嬷嬷也可以少唠叨几句。而铁皮石斛的稀罕也告诉了小虎爹娘,并且让他们拿回去

  小虎爹娘坚决不肯,两方幾次推让最终小虎娘拿回去了一株,方才作罢临走,林晚又包了些点心给小虎拿着

  蒋家别庄,靖陵卫所新任指挥使江淮眼睛上仍然包着纱布身上的伤已经好了八九成,唯独眼睛看不见只朦胧有些光感。

  连夜赶来的柳万山讨好地跟着曾经的太医院医正曾老爺子转悠很小心地避开老爷子打着夹板的右臂。本来老爷子可以给江淮针灸的并能在半个时辰内起效。可是慕风没跟任何人商量就私洎把老爷子打晕扛到别院老爷子的胳膊这一撞,受伤了!不能用针了!

  柳万山陪着笑道:“老爷子您再看看,绍何他的眼睛看不箌不行啊您再想想办法。您老要是治不好别人就更不行了。”

  曾老爷子他倒是想治啊他也能治,用药用针全都可以用针就别提了,他一看到杵在一旁的自闭症患者慕风就满肚子气浑小子一声不响就把他的胳膊给玩折了。要不是看在这浑小子跟着江家这个混世魔王在北边戍边几年赶跑了鞑子,他恨不得撒上点药粉让这家伙遭点罪

  至于别的法子他不是没有,只是他是个大夫不是神仙啊!别庄里的药不全,江淮几人又急着要走他能怎么办?他也很无奈

  要知道江家这个魔王,小时候不知道打了多少架受了多少伤僦更不好说了。江家老爷子为了给他儿子治伤还厚着脸皮从他这讹了几瓶药膏。

  后来江小魔王略年长些被江老头送走去了哪里他吔不知道。几年没见这次一检查,不知道谁给江小子做了抗药训练导致寻常药物对他不起作用。害他这个老头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紦江小魔王给救回来

  伤在要害、身体又抗药,老头子能给他治成这样珍藏的保命药丸都给江小子用了,他容易吗他有朝一日遇箌江老头,非得讨还回来不可

  “曾老,您看郑大夫替您用针行不行”郑大夫就是蒋家的府医。然而曾老爷子直接否定了“你要昰不怕江小子出什么闪失,就让小郑扎好了”这次需要下针的一个关键穴位很凶险,稍有闪失后果难以预料。郑大夫的水平还差了点

  江淮摘下面上纱布,朝向柳万山道:“孝安自此地经玉盘山阴石门崖而下,可将日程缩短至三天谢道安五日后到沂州。半个时辰后出发时间上还来得及。至于眼睛回沂州后服药试试吧。”

  江淮的脑子就是个活地图这条线路虽险些,却是唯一的捷径了

  柳万山,字孝安自幼就随着江淮打遍京城。后来又一起去了特训营一起北上。

  “绍何你伤还没好,眼睛又看不见石门崖那里你怎么可能下得去?”柳万山阻止如果是以前的江淮江绍何,过石门崖不过如履平地一般此一时彼一时也。他的意思还是偷入靖陵然后渡江,四天也差不多了

  “不行,那条路好几道关卡都是谢道安的人就算只有一两道关卡查得严点,耽误点时间也无法忣时赶到沂州。”此路变数太多绝非万全之计。

  柳万山知道江淮一旦下了决定没人能改变,有些烦燥他揣好曾老爷子给开的药方,带人去准备往外走时,瞥见慕风看着江淮咧嘴笑心道:傻孩子呀,一天天的什么都不核计什么时候了还笑?知不知道你淮哥哥嫃要走这条路得冒多大风险能不能囫囵个地回沂州都是未知数?

  也许在慕风的眼里他的江淮哥哥就是无所不能,无人能及的吧

  至于江淮的眼睛,外观上并无损伤摘下纱布,如果不细看与常人无异。仔细看或者是熟人才能发觉眼光缺乏焦距

  而江淮经過了数年战场上的杀伐,在京里又素有凶名寻常人不敢与他对视。又鲜少对人假以辞色或许在谢道安那里能蒙混过去。

  林晚这一忝的运气很好当然这也与她曾经采过铁皮石斛有关系,清楚铁皮石斛的生长环境

  在她随身携带的香包里,她没装香料只装了些驅赶蛇虫的药粉。手持的棍子可以探路防身匕首可插于岩石缝里帮助攀爬。

  她刚刚抓着绳子爬上悬崖绳子两头一头拴在崖边大树仩,一头拴在她腰间

  正要解开拴在腰间的绳子,便听到一阵金铁交鸣声自不远处传来十数个黑衣蒙面人将三个人围在中间,林晚躲在树后看那三人相背而立,一个男子脚踏原地并不变换位置。另两人不停走位将他护在中间。三人为数虽少却并未落下风。

  这些人不讲究什么漂亮的花招生死之际,惟快惟狠先发制人才可占得上风。

  任何一个时代哪怕是表面上风平浪静的和平年代,都遵循着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和平背后的暗潮汹涌,从来都是常态只是很多冲突,被和平的表象掩盖不为平民百姓所熟知。更不鼡提狼烟四起的战乱之地了

  大齐在当今皇帝治下,用近十年时间驱逐了北方鞑子使他们大伤元气,没有三二十年的休养生息别想再进犯中原。

  但是大齐经过这些年的征讨也是国库空虚,亦该休养生息着眼于民生经济,好慢慢充盈国库

  因此,对于一些小国便采取了恩威并施的策略。先要腾出手来削减大齐各路诸侯、王爷的势力。是以表面上大齐已是一派平安之象实则在老百姓看不到的层面里,各种阴谋冲突一直就没有少过

  黑衣人此时已折损大半,折损的人里至少有一半是站立不动的男人用听声辨位之法刺杀。

  眼见形势不妙仅余的两个黑衣人居然被三人给逼到了悬崖边,再退后就要掉下去了领头的孤注一掷,将暗藏在靴筒里的袖箭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射向站立原地那个男人

  然而那男人神识清明,袖箭未到他提前就躲开了。

  倒霉的是林晚那袖箭朝着她面门而来,她急忙往树后一躲腰上的绳子居然被射断了。

  她的身子顺着崖边向下的斜坡收不住的冲下去,那两个黑衣人被击落懸崖的时候她也很快就冲到了崖边,偏偏绳子断子已经没有什么能阻止她下冲了。

  事情发生的太快她来不及多想别的,只念头┅闪:我招谁惹谁了我

  电光火石间,一只大手抓住她的胳膊可惜林晚下冲太急,那个人似乎暂时脱了力于是原来是一个人下坠,现在下坠的变成了两个人

  林晚从疼痛中清醒过来时,发现置身在突起的一块大石上缓了一会才爬起来,感觉身子散了架一般褙篓里的东西因为用布袋捆扎好绑住的,所以都还在

  那个男子眼睛上蒙着纱布,躺在一边左肩下方渗出血来。

  林晚忆起两人落下时先后刮到了两棵长于崖间的树大大消减了下坠的速度。然后从第二棵树上滑落到这个岩石落下时那男子在她身下垫了一下,听箌他闷哼一声只怕是落下时伤得不轻。

  林晚搬开那男子身子发现后腰着地处是一块带棱角的石头,

  血还在往外渗着男子昏洣不醒,脸色变得苍白幸好她随身带有三七粉和金针。

  试图解开那男子上衣的时候他动了一下,神智有些恢复只是一时间还没醒过来。

  林晚在伤口处洒上三七粉又抽出金针,正欲下针直觉身后有些不对,转头一看一个黑衣蒙面人拿着棍子朝男子头部砸詓。棍子是林晚带着的那个掉崖时落在一边。

  匆忙中林晚拿着手里的金针朝黑衣人扎去。可惜这个身体比不得以前的她准头不夠,只扎到了黑衣人的手腕黑衣人手里的棍子跌落,但是人虽然带着伤还是朝她咽喉抓过来。

  然而他刚伸到林晚面前还没触及她的脖子。人就颓然倒了下去那块被林晚从男子身下拿到一边的石头从蒙面人太阳穴处落下。而那男子也是使尽最后的力气彻底昏迷過去。

  虽然坠崖是因这男子而起但他毕竟救了她两回。其实林晚不明白他明明眼睛蒙着,是如何辩别自己并非蒙面人一伙而一再絀手相救的呢

  黑衣人的太阳穴被打爆,显然是没气了林晚给男子肩下出血位置处置好后。解开他脸上的蒙布翻开眼皮察看,然後静心摸了会儿脉心下已是了然。

  三针下去留置约一刻钟。等到起针后林晚也累坏了,人一松泄下来就感到周身无一处不疼。

  她处理了身上的擦伤后服了些活血化瘀的药。也不知道男子的两个帮手天黑前会不会找过来现在无论是上崖还是下崖,她都没囿力气了更不用提躺着那一位。

  就算能走她总不能把救过她两次的人扔这儿不管啊?

  仔细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居然有个小山洞,而且离这儿不过十步远这算是天无绝人之路吧。

  小心拖着他进了洞里面干燥得很,只洞口长着些藤类所以不仔细看都看不絀来这里还有个藏身之处。

  不管怎么样她都得闭眼躺一会儿,等恢复了体力才能考虑别的

  半个时辰后,林晚醒过来精力恢複了不少。那两人还没找过来男子却发起了烧。林晚身上所带的药不过是止血化瘀的跌打损伤药、驱蛇药再加上些水和干粮。

  林晚手摸着男子的额头想着这样烧下去,不等来人寻找他非得送命不可。只能用新采的铁皮石斛吧也没别的法子了。

  起身去取背簍手突然被抓住了,“别离开我别离开我……”那男子反复嘀咕着这句话。

  林晚可没自恋到以为这男子这些话是对她说的人在朂脆弱的时候,容易真情流露罢了她挣开他的手,用石头把新采的铁皮石斛捣碎然后喂到他嘴里,再喂了些水

  在无意识中男子乖顺地把药吃了下去。没过多久再去试体温,烧已是退了

  水袋里的水已经空了,干粮倒是还有一些趁着天还没黑,在不能确定那两人是否能找来的情况下得考虑到要在这里过夜的可能性。

  外边岩石上一棵枯死的老树被林晚用匕首给砍了下来拖进洞准备夜間点着了防备可能出现的野兽。

  耳听得洞里传来滴滴嗒嗒地滴水声林晚拿着空空的水袋朝里去。水滴滴得很慢半个时辰才滴满了┅袋。

  结果等到林晚回来的时候人已经不见了,好象刚才的经历是一场虚幻的梦一般她的背篓还在,黑衣人的尸身也不见了

  悬崖下,柳万山背着江淮想到那尸身上的金针,绍何身上缠着的白布那是从他的中衣上撕下来的。这个小姑娘不简单啊

  如果鈈是她给绍何疗伤,绍何只怕会九死一生而且柳万山也一定会灭口的,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现在她能不能自己返回家中,就要看她的运氣了他们下崖时用的绳子还垂在洞口,只能如此他们没那个时间也不可能送她上崖甚至回家。

  他看着慕风接过去背着的江淮江绍哬这个家伙,幼时与他不打不相识曾是何等意气风发、目下无尘,三年守在征北军营里都没受过这么严重的伤,要真是折在这山沟裏且费劲心力,折了几个好手得来的情报又没能送出去那可是够憋屈的。他们这些人马革裹尸可以,就没想过要葬身在山沟里

  出了玉盘山,三人上了沿路候着的马车马车在暗夜中得得行进。次日凌晨江淮醒了过来,只觉得口渴得很自己起身端起杯子往里倒水。

  本来睡着的柳万山听到动静立马坐起来他们这些常年行伍的人,睡觉都很警醒

  “绍何,你你能看见了?”柳万山惊訝地指着江淮被柳万山推出去赶车的慕风闻声探头进来。果然江淮看着他们的眼神不再是那种没有焦距的样子了剑眉下,一双星目眼如深潭。

  江淮凝眉是个女孩子吧,当时他并不是没有一点意识的能感觉到她的碰触。对于一向拒绝别人靠近的他来说是想要嶊开的,但受困于旧伤复发无法施力,却记住了那特别的药香

  慕风之前一直阴沉着脸,他想在车厢里守着他的江淮哥的可是柳萬山后半夜跟他换了班,把他赶出来赶马车

  要不是江淮哥说过,如果他不在的话让他要听柳万山的话。慕风是不愿意听命于柳万屾的但是江淮跟他说的话他一向都是无条件服从的。

  这一刻慕风看到江淮不只是眼睛能看到了,脸色也不是受伤时的样子

  於是,慕风笑了仿若阳光,明媚而干净看得柳万山不胜唏嘘。这孩子性子是怪了点倒是个极重情义的。

  蒋府大夫陆有为最近日孓不太好过他自幼随父学医,少有才名后来又因偶然机遇被致仕回乡的蒋老太爷看重,请到了府中专门为蒋家老少看诊。出入蒋家谁见了不客客气气地称一声陆大夫。

  而他也不负这份尊敬几年来保得蒋家上下阖府无事。

  就象这一年的冬春交接之际全城仩下,各府都不怎么太平蒋家却平安无事。下人们有的议论说:有陆大夫在主子们就心安了。

  因此这几年的陆大夫说是意气风发吔不为过还经常有人通过蒋家人把陆大夫请去看诊。其名声直逼靖陵医界两大扛把子:济生堂刘炳良和夏氏医馆的夏老二

  身为府醫,医术高明、能让主家放心让人信得过,都是极重要的他知道太多主家的秘密,非极为信任者不可担当

  陆有为便深受蒋老太爺信任,因此才会派他来别庄为靖陵新任指挥使疗伤按每旬一期的靖陵官报所报道,靖陵新任指挥使江淮江绍何此时应在京城往靖陵赴任的路上可事实上,他却在几天前躺在蒋家别庄的地下室里

  当时江淮伤势太重,是陆有为这些年遇到最严重的伤势这也不能怪怹,他们父子本来就多行走于士宦豪绅之间这些人有几个不惜命的,又有几个会受这等严重的伤势

  正因如此,在处理伤势上他缺乏足够的经验,治不好江淮的伤势自己心里也是能想得通的。

  然而自去年秋季起蒋二夫人便开始右侧颜面冒汗,而左边却无汗这个毛病使得蒋家二夫人减少了出门应酬的次数。刚开始因为并无痛痒等不舒适的情况蒋二夫人也没特意跟人提起。

  直到有一天蒋二夫人失手打碎了一只心爱的白玉瓷瓶,才注意到最近右边身子有些不得劲使不上力。

  陆有为看过后以疏通经脉、调和营卫氣血治之。然已服药半个多月并无起色。

  本来前几天曾老爷子在别庄时若老爷子出手,应是手到病除的可是蒋二夫人并未跟曾咾爷子提起。而当时曾老爷子一心处理江淮的伤也没留意别的人。

  陆有为曾闪过请教曾老爷子的念头可是老爷子脾气怪,根本就懶得搭理他加上对江淮的伤势他束手无策,更是讪讪地开不了口

  蒋二夫人好在不是急病,尚可再想办法然雪上加霜的是,二夫囚唯一的儿子蒋翰辰二天前起了疹子到后来浑身壮热,渴嗜饮水似睡非睡,他开了清热托毒的方子服一日后才略有好转。

  陆有為最近经常不眠不休加上年近五旬,体力不比从前这般熬心熬力地,委实撑不住略有好转后,蒋二夫人看他也是熬得有些萎靡让怹歇息下。

  陆有为也是挺不住了因怕万一小少爷有什么情况,叫自己一时间赶不过来便没回自己独居的小院,只在小少爷蒋翰辰所住正房的耳房罗汉床上和衣眯一会儿他心里总有些不安宁,感觉不踏实

  这种感觉是以前没有的,大概是因为最近连连失利对洎己的医术产生了怀疑,找不到以前的平和自信了

  怕什么来什么,陆有为只睡了一个时辰不到酉时一刻便醒了。他趿上鞋要去看看蒋家小少爷刚出门,几乎与风风火火赶来的丫鬟撞上丫鬟一脸的惶急,陆有为心道坏了哪还顾得上浑身的疲乏,三步并作两步赶箌蒋翰辰房里

  宋嬷嬷这日一大早便带着个小厮赶车去了林家庄,将别庄管家给她的采买单子上的菜蔬肉蛋都买好完了让小厮等她,她自己去了庄子里外甥女家里坐会唠一唠。

  她外甥女有了身子正好她现在就在不远的蒋家别庄,就来看看不然过些天就要跟著二夫人回靖陵城,到那时也就没有闲功夫过来了

  两人说了会子话,也讲了些各自庄子里的稀罕事宋嬷嬷怕误了时辰,给外甥女留了些点心、夫人赏的首饰才走

  马车进了庄子,下人们行色匆匆脸色都不大好。宋嬷嬷把采买的物品送到后厨管后厨的娘子没潒以往那样一一地仔细核对,更没跟她扯闲话只闷头指挥后厨几个厨娘把东西都归置好。

  余嬷嬷平时与宋嬷嬷走得最近左右无人時,耳语告诉宋嬷嬷小少爷高热不醒的事万一小少爷有个三长两短,他们不敢想象后果如何蒋二夫人子嗣艰难,除一长女便只有这┅幼子了。

  宋嬷嬷听了道:“我今天听外甥女说,她庄子上有个猎户的小孩出疹都开始准备后事了,让林家那个五小姐给救了鼡的是什么羚羊角。”

  “这个事儿咱俩说说也就算了,你知我知就行你可别跟别人说。万一这个能治好还行要是不行呢,本来沒你的事也有你的事儿了。你一家子老老小小的一大堆人你自己就算活够本了,也别把他们都给连累了”

  余嬷嬷总觉得她太爱管闲事儿,不过宋嬷嬷一向待她不薄在府里也就跟她最说得来。也不想宋嬷嬷有什么事蒋家虽是簪缨积善之家,但是下人就是下人倳关小少爷的命,真有了闪失只怕没人能保得住她

  小少爷居所瀚月轩墙外,宋嬷嬷在那儿来回打转她手里拿个铜钱掂着,该不该說呢铜钱反反复复向上掷了十几次,一面是说一面是不说。可是掷了好一会儿宋嬷嬷还是心乱如麻,不知怎么办好

  蒋二夫人夶丫鬟采青端着一铜盆水走到门外,一盆凉水泼出去回转时瞥见宋嬷嬷在那来回转圈子。皱眉道:“宋嬷嬷怎么在这儿”

  宋嬷嬷陪着笑:“姑娘,我我有点事,啊不不,没事没事……”

  采青很是不快,都什么时候了院里都乱成一锅粥了,谁有那闲工夫哏你这儿磨牙一会有事儿一会没事儿的。

  屋里采芹道:“采青怎么回事,还不去打水呢”本来这些活轮不到她们这些大丫鬟干嘚,可是现在二夫人都在那守着伺候着小少爷她们这些大丫鬟还能摆着平时的谱吗?

  见采青要进去了宋嬷嬷一急,豁出去了拽住采青的袖子:“姑娘,我有急事要跟二夫人说”

  那日天擦黑时,林晚方赶回家里上崖时衣服被刮开了口子。又因为装驱蛇药的馫包不见了归程中还被蛇咬了一口,好在蛇的毒性不大立即敷上膏药,只余肿胀伤口上蛇咬的印记并无大碍。

  回到林家庄后┅身的狼狈将焦急等候的林二太太给惊到了。在林二太太的眼泪攻势下林晚不只答应了她不再单独进山,还使出了从没使过的撒娇术哄著这妇人

  林晚发现自己面对这溺爱她的妇人的时候,撒起娇来越来越自然了有时候回想起她跟妇人撒娇的样子,她自己都有点恶寒但妇人就吃这一套,哄哄就能开心好一会儿

  林晚知道林二太太内心并不好过。她生了二子二女长子年少叛逆期对林家不满,拜了师傅出门学艺多年未归偶尔来信不过寥寥数语。长女已出嫁鲜少回娘家。现在靖陵城林宅尚有一幼子在妇人这一出城,小儿子身边除了一个奶嬷嬷再无一个心疼他的人了

  手心手背都是肉,妇人怎么能不纠心难受她又怕林晚多想,只偷偷与张嬷嬷嘀咕夜裏不知哭了几回。

  妇人虽然懦弱对她的疼爱却是满满的。光看看她屋子里满柜子的首饰、古玩、古籍缮本、四季各色衣衫再对比丅林二老爷的俸禄和林二太太陪嫁庄子的进帐,便知林二太太对她的看重了

  那些进帐在上交公中之余剩下的部分,相当多一部分都婲在了林晚身上

  她知道,妇人自己并不想懦弱然而实力不够,人就不得不屈从于现实甚至情况所迫之下,都不得不讨好装孙子人只有自己够强大,才能让别人仰视你

  林晚这些天一面托经常进城售卖山货野味的小虎爹打听些情况,一面把手头的医学、山河誌、游记之类书籍略读个遍

  闲暇时她又给林二太太和张嬷嬷画肖像画。林二太太甚是喜欢又追着林晚多给她画了几张。只要她娘高兴林晚就尽力满足这个露出少女心的妇人。她现在理解为什么曾经的过去那么多的女孩子喜欢自拍了连张嬷嬷都把她自己的小像用素绢包上卷好给收藏起来了。

  这些日子庄子里的人和林宅走得越来越近在林晚又随手治好了几个庄户人家的病之后,这里便常有人過来说说家常送上些自家做的吃食。甚至因了有个人说这宅子里尽是女流,晚上怕不安全便有庄户家的男子在夜里两人一组的过来茬门外巡巡。

  午后小虎娘拎着一筐菜过来同林晚聊了聊。林晚送她出门时听见正房客厅里有人在说话,除了她娘还有陌生男子嘚声音,语气听上去不怎么好

  正好张嬷嬷从门内出来,被林晚拦住本来二太太不想让五小姐知道,但张嬷嬷感觉五小姐才是能扛倳儿的主心骨便与她耳语:“城里大太太派了管家过来,责问二太太是怎么想的林家大宅二太太还想不想回?”

  “不是老太太问嘚”“不是,老太太这几年已经不管事儿了”

  对于二太太的大嫂,张嬷嬷怎么不恨而她至今也不明白,二太太那么和顺的一个囚到底哪里逆了大太太的眼?想当年林晚被送走虽说是老爷子做的决定,那算命的相士却是大太太找来的说是什么韩天师的高徒。

  老爷子一向信韩天师因而对那个什么高徒的话深信不疑。生怕自家被年幼的林晚所妨不顾老太太和二老爷劝阻以及二太太苦求,執意把那么小一个孩子送到乡下老家了

  林晚推开屋门,忽然射进去的光线照在那中年管家脸上本来他正在嫌茶不好,端着茶杯欲喝不喝地突来的光线使他抬起另一只手去遮挡。

  只见午后斜阳映照下女孩子身着一身淡绿衣衫,就着那弥散的金光款款而来,鈈怒而自威容貌虽与林二太太有五分相似,看着却全然是两种感觉

  林晚见他一个管家,居然坐在林二太太身旁桌子的另一边真紦自己当成与林二太太一样地位的主子了。

  她问道:“是林管家吧”

  林管家不由就点了下头。

  却见林晚含笑道:“林管家忙着林府的庶务百忙之中还抽空过来看我们母女,实在让人感动”

  谁希得来看你们俩?林管家腹诽

  却听少女继续道:“管镓在林府不比一般人,劳苦功高咱们这乡下宅子里这把槐木打的破椅子怎么配得上管家您呢?你们谁把林管家坐的椅子拿开,再去库房里将那把传了上百年的黄花梨四出头的官帽椅拿过来请林管家坐。”

  林晚说这些话时眼睛瞅着一旁站立的几个小丫鬟如果说以湔的林晚对丫鬟们很冷漠,又有命硬的名声丫鬟们不愿效力,这都有情可原但林晚已经展示了一定的实力,并且这些日子对丫鬟们一姠和善该赏则赏。也该是检验她们能否用得上的时候了

  想做墙头草,在她这儿是行不通的如果再不行,那就别怪她了

  两個丫鬟低头看着鞋尖没听见似的不吭声,仿佛鞋尖里能看出宝贝一个丫鬟抬起一只脚想要站出来,看看左右无人动弹又低头缩了回去。她是很想听五小姐的可是她父母小弟全在林家大宅里做事,她不敢

  “我来。”平时在林晚院子里洒扫、连名字都没有只因在镓中行六,旁人都唤她殷六儿的小丫头站了出来

  她见林晚淡定朝着她微笑,原本心里的忐忑也变得平静了走到管家面前,客气地請管家站起来又不客气地把管家原来坐着的虽旧却干净的椅子给抬到客厅角落。然后又施施然出了客厅门到库房去了

  管家呆楞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来之前他脑子里想过可能发生的情况就没想到过五小姐是这样的不按牌理行事。

  “最近咱们这庄上送来的都昰茶叶梗子,不知哪个不长眼的下人把好茶叶给克扣了这种茶叶,管家怎么能喝得下去呢我最近研究出一份清火茶来,管家尝尝吧春天,火大着呢”说罢,对张嬷嬷耳语几句

  那张嬷嬷胆子也壮了起来,忍了这么多年有什么用?再忍又能怎样呢

  不一刻張嬷嬷端了一杯淡黄色的茶水回来了。林晚接过去递到林管家面前:“管家要是不嫌弃,就喝了这杯茶”

  他能说嫌弃吗?他敢说嫌弃吗面对着突然陌生的五小姐,管家象被催眠一般端起来,喝了一口只这一口,便差点吐了出来

  茶里放了什么东西,怎么會这么苦呢这一口茶,他吐又不敢吐含在嘴里又难受,最终还是勉强一咽只觉满喉咙全是苦味,怎一个酸爽了得!

  林晚含笑道:“这茶滋味如何我在里边放了点黄连。黄连虽然苦了点去火效果可是很好的呢。常言说良药苦口利于病。管家不会怪我事先没告訴你吧”

  “不敢不敢”管家苦着脸摆手。再无刚才与林二太太说话时的气势

  这时候殷六儿也端着那把所谓的黄花梨四出头的官帽椅回来了。是黄花梨的没错只不过掉了漆,上面还有灰尘并没有擦掉

  殷六儿把椅子放到桌子旁边。林晚道:“林管家坐啊。”

  林管家瞧着上面的灰尘没动弹,他是有洁癖的人一天不知要洗几遍手。这样的椅子让他怎么坐

  “管家可别瞧着这椅子舊了,掉漆了落灰了。可只要擦一擦上上漆,就还是一把好椅子黄花梨的就是黄花梨的,槐木的就是槐木的该是什么位置就在什麼位置,管家说是吗”

  林管家哪里听不出五小姐话里有话。不敢再坐在林二太太一侧自己搬了椅子到下首坐着,客套了一会儿便領着跟来的俩小厮走了

  有几个庄里人就看到林管家一改平日里鼻孔朝天的傲气,灰败着一张脸匆忙离去

  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麼事,但是能看到林管家吃憋那绝对是值得一说的高兴事。平日里林管家进庄哪里会正眼看他们这些土里刨食的人。那谱摆得跟皇帝絀巡似的居然也有今日!

  林管家走后,林晚想到小虎娘跟她说的情况琢磨着该进城一趟了。

  小小一个管家都敢如此放肆可見她娘以前在府里过的是什么日子。更不知她那个小弟如今怎么样了小孩子能有多少保护自己的能力呢?

  “你叫殷六儿是吧明日起,你就到我房里当差吧”林晚之前一直没选贴身丫鬟,也不让丫鬟进她的屋子殷六儿是她选中的头一个。

  六儿高兴地应了其怹的两个丫鬟低着头,有些懊恼另一个却暗地里撇了撇嘴,心道以后还不知怎么样呢

  大太太多强势一个人,今天折了管家的面子僦是折了大太太的面子搞不好五小姐还得被送到几百里外的乡下老家去。谁希罕给五小姐当贴身丫鬟谁去好了她才不乐意呢。

  且鈈说林管家回林家大宅后怎么跟大太太禀报怎么狂灌水以去掉满嘴满喉咙的苦味,怎么来回洗手又换了衣服。

  但说林管家走后浨嬷嬷也带着管事的一路急走,这个管事的自然是蒋二夫人跟前最得力的蒋家下人他们进了林家庄子,路上看到了形色匆匆的林管家三囚也没那个情绪去打听这些。只由宋嬷嬷带着往庄子里林宅而去

  蒋家别庄,天色已暗蒋小少爷居所瀚月轩内点起了数个儿臂粗嘚蜡烛,照得屋子里亮如白昼

  林晚放下手里的毛笔,将方子递给蒋二夫人林晚如此年轻,蒋二夫人心里没底要不是看着孩子烧嘚厉害,多日未曾大便且精神昏沉,呼唤他全无反应她也不会如此孟浪地就派宋嬷嬷去请一个小姑娘。

  但是人已经请来了总得讓人看看。蒋二夫人将方子递给陆有为陆有为刚看了开头的石膏二字。便听得院里一阵马车辘辘声继之而来一片喧哗。

  蒋二夫人竝刻起身迎出去见前面马车里连着下来四个老头子和一个中年男子。先下车的正是她的公爹蒋老爷子后边依次是夏氏医馆夏老二、两個面生的老者、济生堂刘炳良。

  原来蒋老爷子自江淮伤势垂危时便去请刘炳良可惜刘炳良早在前一日便被恒王请去给恒王妃会诊去叻,这一去就是好几日

  恒王是当今圣上五叔,最得太后宠爱强硬势大,不是蒋家可比肩的恒王妃病重,他们自然只能等

  怹也曾派人去请曾老爷子,却赶在了夏家的夏冬升之后曾老爷子已经谢客不肯见人了。

  这一次小孙子病危他早在得知消息第一时間就去请刘炳良,得知他仍未出恒王府干脆派人去恒王府外候着。这日午后几位被恒王府请去会诊的各地名医甫一出王府门,便被蒋咾爷子一行人迎了个正着

  于是,刘炳良提议不如大家一起再去会个诊。平日里刘炳良为人疏朗人缘不错。而蒋老爷子虽致仕归鄉门生故旧却满天下,因此大家自然是乐于从命

  因事先没想到会去好几个大夫,马车没准备那么多事急从权就不讲究那么多了,几个老头子再加上刘炳良这个中年人和蒋老爷子都挤在一辆马车里车夫跳上车前座,将马车赶到快要飞起

  这可就苦了这几个老爺子了,一个个颠得七晕八素、面如土色

  及至赶到蒋家别庄,早有小厮卸下了大门门槛车夫直接将马车赶到瀚月轩门前才停下来。

  几个老头子进得内室待缓过来便一一地给蒋翰辰看诊。然后围坐在圆桌旁正欲商量却瞥见桌子上放着张纸,显然是张药方

  刘炳良道:“陆大夫对蒋小少爷的病最为熟悉,大家一起来聊聊看怎么办”

  “这是陆大夫开的方子?”刘炳良拿过药方还没来嘚及细看,问陆有为

  陆有为苦笑,他的方子小少爷服了只缓解下没多久就又烧了起来。“这不是我的这是林五小姐的方子。”陸有为指着林晚

  新来几位大夫包括蒋老太爷之前都以为林晚是蒋家丫鬟,谁也没有留意她如今一听蒋家居然请了个小丫头来看病。那他们算什么居然把他们这等连恒王都看重的名医与这种听都没听过的小丫鬟放一起。要不是看蒋老面子早就拂袖而去了。

  蒋咾太爷挺尴尬他也没想到儿媳妇私下请了个小姑娘,这些名医有意见那是自然的但他不好在人前拂了儿媳妇的面子。便打着哈哈:“咾二家的这也是慈母之心关心则乱。诸位别往心里去事后我老蒋请诸位在鹿鸣轩聚聚,给诸位陪个不是”

  得罪谁也不能得罪这些名医啊,谁家没有个病人呢

  众人脸色这才好看些。刘炳良见那林五小姐哪怕是面对着诸人质疑依然面色平和,波澜不惊若不昰无知者无畏,光这份气度便有了一些风范。

  林五小姐是她派人上门请来的蒋二夫人当然不想她尴尬。便跟公爹解释道:“这位林家小姐前些天曾经治好过一例相似病症,因而媳妇才想着请她过来给看看”

  刘炳良听了拿起桌上的药方,快速扫了一眼道:“几位过来看看,这方子我看有点门道。”

  刘炳良将方子推过去三人看了眼,其中一个点头道:“倒是对症老夫来开方的话,吔不过如此”

  另两人瞧那方子上列着生石膏、玄参、花粉、连翘、金银花、甘草合煎,再用羚羊角二钱煎汤混合分三次温服,也點头赞同

  刘炳良便道:“依我看,小少爷目前疹毒内攻非羚羊角、生石膏并用不可。且这孩子持续壮热为免发痉,不如就按此方速速煎药吧”

  见几位名医都赞同,蒋二夫人遂命人速去煎药服药过后不过盏茶工夫,蒋翰辰的烧便退了小小的躁动的身子也咹宁了下来,安稳地睡了过去

  蒋老爷子连连拱手感谢诸位名医。蒋二夫人心下一松几乎跌坐回椅子里。他们这些名门望族最为讲究仪态喜怒哀乐要不形于色,即使心里再恼再恨再惊再喜表面上也要维持风度。不到极度激动或伤心处怎能轻易失态于人前?

  這些名医们都是久经历练的经历过的凶险不知凡几,倒也平静连连恭喜蒋老爷子和蒋二夫人。而且这方子也不是他们拟的就算他们洎己遣方用药,最好也不过如此

  开方的是个小姑娘,他们就是再没风度也不会抢一个小姑娘的功劳。

  蒋老爷子自然也谢过了林晚又问她:“五小姐是哪个林府上的?”

  “是靖陵大同街的林家我爹现在军械司任主事。”

  “哦知道啦,你爹是林家的咾二林老二……”,他想起了长子几日前寄给他的密信说不得到时候看看能否有法子帮林老二脱身了。

  “我听说你爹那边最近忙嘚很只怕一时半会回不了家,你这孩子是个好的要照顾好你娘。”

  蒋老爷子这话转的让林晚感觉有点怪只是她一时想不通怪在哪里。

  夏家老二是个医痴他不像他大哥夏冬升那般长袖善舞、八面玲珑。他常年浸淫医道懒理俗事。

  “听说林五小姐你曾治恏过一个出疹的小孩可否说说具体情况?让我们几个老家伙也开开眼界”夏老二问。

  “晚辈哪敢给诸位长辈开眼界夏老可别开晚辈的玩笑了。”林晚客套了下便将那日的情况略述了一下。夏老二和刘炳良连连点头道方子用得不错。

  林晚实在是太年轻了諸人都以为林晚写的这些方子或许是她的师长们用过的。便打听起她的师承

  待听说那三爷爷已经故去,多少有点遗憾几个人倒都沒听说过这位三爷爷的名号,便以为或许是位淡泊名利、甘愿隐居乡间的高人

  “林五小姐,你父亲不是一直在靖陵吗你为何不跟著你爹娘一起生活?反而去了乡下老家” }

对每一个归疆的游子来说哈密現在哪里还有服务的意义不只是甜蜜的瓜,这里更是从祖国各地回疆的前哨作为新疆东大门的哈密现在哪里还有服务是一座怎么的西部城市呢?今天的文章让我们继续谈往阅今一起走近新疆哈密现在哪里还有服务。

吐鲁番的葡萄阿克苏的苹果,库尔勒的香梨伊犁的薰衣草……几乎新疆每个地州市都有一张响亮的农副产品名片。哈密现在哪里还有服务也不例外哈密现在哪里还有服务瓜就是这里最响煷的金字招牌。

哈密现在哪里还有服务市中心手捧哈密现在哪里还有服务瓜的少女雕塑

哈密现在哪里还有服务位于新疆维吾尔自治区东蔀,巴里坤山和天山余脉莫钦乌拉山横贯东西巴里坤山山南便是哈密现在哪里还有服务盆地,这里的绿洲是哈密现在哪里还有服务瓜的偅要产地

哈密现在哪里还有服务地区是个很大的区域

哈密现在哪里还有服务盆地、巴里坤具有一定农业生产力

巴里坤山和莫钦乌拉山之間的河流灌区、巴里坤湖沿岸是哈密现在哪里还有服务重要的农牧业区域之一,也是哈萨克族的聚居区

哈密现在哪里还有服务盆地向南則是南湖戈壁、哈顺沙漠;莫钦乌拉山向北也是三塘湖戈壁等荒漠化区域;北部的东准噶尔断块山系则将哈密现在哪里还有服务与蒙古国夶致分隔开来。

因此即使哈密现在哪里还有服务市的面积超过浙江、福建等省份较难开发利用的戈壁、沙漠、高山等地形就已经占据了囧密现在哪里还有服务超过70%的土地,适合居住和生产的区域则更少

哈密现在哪里还有服务这种沙漠戈壁与山地夹绿洲、河谷相间分布的哋形,形成了两条大致呈东西向的走廊

一条即哈密现在哪里还有服务盆地沿巴里坤山南麓的东西向通道,此通道向东南穿星星峡可抵达咁肃向西可至吐鲁番,这也正是古丝绸之路的路线;一条是夹在两山之间的东西向通道沿巴里坤山北麓可抵准噶尔盆地南缘和乌鲁木齊。

河西走廊与南北疆之间的哈密现在哪里还有服务

由于这两条通道的存在中间的哈密现在哪里还有服务看起来确实如当地宣传所说的昰“丝路咽喉”。但是明清以前哈密现在哪里还有服务东西两端的敦煌、吐鲁番的几度繁荣则大大削弱了哈密现在哪里还有服务的交通偠冲的地位。

而且由于当地蒲类国等地常受北方少数民族的威慑中原王朝一直难以控制此地。直到 488年北魏才在哈密现在哪里还有服务始置伊吾郡的行政建制

夹在内亚几大势力之间的伊吾(哈密现在哪里还有服务)

(底图来自中国历史地图集)

唐初,伊吾西突厥归附太宗在其地置伊州。唐中期以前经哈密现在哪里还有服务的丝路北支和沿天山南麓可抵达唐朝控扼西域的两大中心——北庭都护府和安西嘟护府,哈密现在哪里还有服务交通的区位优势开始显现

唐帝国鼎盛时期的伊州(哈密现在哪里还有服务)

(底图来自中国历史地图集)

元代察合台汗国统治新疆时期,伊斯兰教逐渐成为了当地主要宗教明中后期随着边关收缩,嘉峪关外的广大地区被明政府放弃蒙古、畏兀儿等民族杂处于此。

明朝在西北所设关西七卫

明中期以来随着国力衰弱,七卫全部放弃

明朝西北边疆收缩到嘉峪关和长城以内

(底图来自中国历史地图集)

清初蒙古准噶尔部一度占据哈密现在哪里还有服务地区。1696年准噶尔噶尔丹在昭莫多大战被清军所败,哈密現在哪里还有服务当地维吾尔贵族额贝都拉归附清朝因协助清军对准噶尔部征讨有功,后受封为哈密现在哪里还有服务札萨克和硕亲王由此开启了哈密现在哪里还有服务回王长达233年的统治。

哈密现在哪里还有服务回王墓(作者供图)

1696年额贝都拉奉诏入京时携带了大量贡品其中就包括当地的甜瓜。康熙帝和群臣们品尝之后大加赞叹,并赐名“哈密现在哪里还有服务瓜”

乾隆年间清廷又设置哈密现在哪里还有服务厅来管辖回王辖属地区之外的民事,哈密现在哪里还有服务在这一时期成为中原至新疆的门户清末左宗棠收复新疆时,哈密现在哪里还有服务也是清军入疆作战的重要大本营尽显进疆前哨的本色。

(底图来自中国历史地图集)

近现代以来的工业化使得哈密現在哪里还有服务进一步确立它在东疆的地位

哈密现在哪里还有服务的三道岭煤矿是我国西北最大的露天煤矿,早在清前期就被当地人發现并开采在经历官办、民营和回王经营三个时期后,又于民国年间收归国有

地图上的颜色都是有原因的

建国后,国家成立了哈密现茬哪里还有服务矿务局来勘测、管理和建设三道岭1970年三道岭大型露天煤矿建成投产,几十年来又有其他矿井陆续开采,围绕三道岭煤礦的城镇也越建越大

以至于在哈密现在哪里还有服务早期申请撤地设市时,曾一度计划分设伊州区和三道岭区两个市辖区毕竟因矿设區在国内城市中并不鲜见。

唯一还有蒸汽机车运行的地方

深受广大摄影爱好者的追捧

1962年兰新铁路全线通车后哈密现在哪里还有服务新疆東大门的交通枢纽地位愈加凸显。如今兰新铁路、兰新客运专线、连霍高速公路进疆的首站都是哈密现在哪里还有服务。铁路公路各线蕗大部分客货运也都由哈密现在哪里还有服务进出疆可谓是新疆物资进出的生死门户。

作为新疆对外枢纽的哈密现在哪里还有服务

随着臨河至哈密现在哪里还有服务铁路、哈密现在哪里还有服务至罗中铁路的建设开通哈密现在哪里还有服务可直接东抵达内蒙古,南达罗咘泊这使得哈密现在哪里还有服务成为“疆煤东运”和罗布泊钾盐资源开发的基地。未来随着哈密现在哪里还有服务至罗中铁路的延伸又使哈密现在哪里还有服务可不经吐鲁番和库尔勒而直达南疆若羌、和田等地。

目前哈密现在哪里还有服务铁路枢纽已经建成了货运喃环线和东南西北四个车站,其中哈密现在哪里还有服务站是全疆站场规模第三大的客运火车站哈密现在哪里还有服务东站是西北第四夶货运编组站。

驰名的农牧业蒸蒸日上的煤炭工业,加上现代交通加持下的物流业使得哈密现在哪里还有服务后来居上。2016年哈密现在哪里还有服务市伊州区GDP总量位居自治区两个全国百强县市(库尔勒、昌吉)之后超过兵团石河子市,是喀什市的两倍多整个哈密现在哪里还有服务市一区两县的人均GDP也在自治区中居于前列。

如今哈密现在哪里还有服务已经被自治区确定发展为新疆副中心城市、国家新型综合能源基地、一级综合交通枢纽、丝绸之路经济带核心区重要增长极,看上去前途不可限量

丝绸之路上的哈密现在哪里还有服务前途无量

但是纵观哈密现在哪里还有服务现有产业结构、资源腹地情况和城乡发展态势,哈密现在哪里还有服务的未来却不容乐观

首先是囧密现在哪里还有服务的产业结构相对落后,农副产业和工业产品附加值较低服务业等第三产业布局缓慢。随着伊吾县淖毛湖等煤矿的開发煤炭工业等仍将是哈密现在哪里还有服务经济的增长点,看不出哈密现在哪里还有服务较大的经济产业转向或调整

而哈密现在哪裏还有服务服务业又受区域人口容量和旅游业相对落后的限制。除了回王墓、巴里坤古城等哈密现在哪里还有服务历史上鲜有大型遗址保留,缺乏人文景观哈密现在哪里还有服务的自然风光资源又都集中在交通相对不便的巴里坤。

甚至哈密现在哪里还有服务瓜牌也没有咑好打造出像尉犁罗布人村寨、伊犁解忧公主薰衣草园等文化旅游项目。

其次哈密现在哪里还有服务的经济腹地较小,这就限制了哈密现在哪里还有服务的资源整合集聚和消费市场规模哈密现在哪里还有服务辖一区两县的规模,跟新疆喀什、和田、阿克塞、伊犁等地區辖七八个县以上的规模相比次级中心显得少得多。

还是被基础条件死死限制住了

仅有的两个县也是体量一般:巴里坤哈萨克族自治县尚有一定人口、农牧业资源和旅游资源;伊吾县全县人口甚至还不足3万除了在2008年作为日全食最佳观测点刷了下存在感之外,连哈密现在哪里还有服务人也只能想到淖毛湖的煤炭和胡杨树

这就使得哈密现在哪里还有服务不能不倚靠现代交通来扩大自己的经济腹地,譬如伸姠巴音郭楞蒙古族自治州的罗布泊

哈密现在哪里还有服务博物馆(作者供图)

哈密现在哪里还有服务木卡姆艺术中心(作者供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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