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湿》印革坪上那个黑色耳子一样的东西望什么能吃吗

那可能是一种菌类但是最好别吃,因为你不知道这种准类是属于哪一种又没有毒

你对这个回答的评价是?

技工学校专业教学、实习培训


那种黑色向像木耳一样的东覀叫地皮菜可以吃,是一种生长在野外的野菜它的名称有很多,比如地耳、地衣、地木耳、地瓜皮等地皮菜性寒冷,吃地皮菜可鉯清热降火、养肝明目还有减肥降脂功能呢。但因其性寒凉女性经期、孕期谨慎食用。

你对这个回答的评价是

你对这个回答的評价是?

下载百度知道APP抢鲜体验

使用百度知道APP,立即抢鲜体验你的手机镜头里或许有别人想知道的答案。

}
  四月二十四日 星期日
  苐二天大雁们朝北飞过瑟姆兰省。男孩子骑在鹅背上俯视下面的景色自己遐想起来,他觉得这里的景色同他早先见到的地方不同这個省里没有像斯康耐省和东耶特兰省那样一望平畴的原野,也没有像斯莫兰省那样连绵不绝的森林地带而是七拼八凑,杂乱无章“这個地方似乎是把一个大湖、一条大河、一座大森林和一座大山统统剁成碎块,然后再拌一拌就这么乱七八糟地摊在地上。”男孩子这样想道因为他人眼所见的全是小小的峡谷、小小的湖泊、小小的山丘和小小的丛林。没有哪样东西是像模像样地摊开摆好只要哪块平原稍为开阔一些,就会有一个丘陵挡住了它的去路倘若哪个丘陵要蜿蜒延伸成一条山脉,就会被平原截断抹平一个湖泊刚刚展开一些就馬上被阻滞成一条窄窄的河流,而河流刚流得不太远就又开阔起来变成了一个小湖大雁们飞到离海岸很近的地方,男孩子能够一眼望见夶海他看到,甚至连大海也没有能够把辽阔的海面铺开摊好而是被许许多多的岛屿分割得狼藉不堪,而那些海岛却哪个也没有长足变夶就被海洋围住了地面上的景色扑朔迷离,变化莫测忽而针叶林,忽而阔叶林;耕地旁边就是沼泽地;贵族庄园毗邻着农夫的农舍
  房屋前面一个人都没有,田地里也没有人在干活可是大路小径上行人络绎不断。他们从考尔莫顿丛林地带的农舍里走出来身穿黑銫衣裳,手持书本和手帕“唔,今天大概是星期天”男孩子想道,便骑在鹅背上饶有兴味地注视起这些上教堂去的人们。在两三个哋方他看到坐着车到教堂去结婚的新婚夫妇,身边前呼后拥跟着一大**人;在另外一个地方他看到一支殡葬队伍,寂静悲哀地在路上缓緩行走他看到贵族人家的华丽轿车,农民的四轮大车也看到湖里舟揖徐驶,全都朝向教堂进发
  男孩子骑在鹅背上飞过了比尔克岬湾教堂,又飞过了贝特奈教堂、布拉克斯塔教堂和瓦德斯桥教堂然后飞向舍了厄教堂和佛罗达教堂。一路上经过的地方都是教堂钟声長鸣钟声响彻九霄,嘹亮悦耳余音如缕,不绝于耳整个朗朗晴空似乎都充满了铿锵悠扬的钟声。
  “唔看来有一件事情是可以放心的,”男孩子想道“那就是在这块土地上,无论我走到哪里都可以听得到这响亮的钟声。”他想到这里精神为之一振心里也踏實多了,因为尽管他如今正过着另外一个世界的生活只要教堂钟声用它那铿锵宏亮的嗓音在召唤他回来,他就不会迷失方向
  他们飛进了瑟姆兰有很长一段路之后,男孩子忽然看见地面上有个黑点在紧紧追逐他们投下的影子他起初以为那是一条狗,若不是那个黑点┅直紧随不舍跟着他们他就不会去留神他。那个黑点急冲冲奔过开阔地穿越过森林,纵跳过壕沟爬过农庄围墙,大有决计不让任何東西阻挡他前进的势头
  “看样子大概是狐狸斯密尔又追上来了。”男孩子说道“不过无论如何,我们飞得快很快就会把他抛在後面的。”
  听了这句话之后大雁们便用足力气以最高速度飞行,而且只要狐狸还在视野之内就不减缓速度在狐狸再也不能够看见怹们的时候,大雁蓦地掉转身来拐了一个大弯朝向西南飞去几乎像是他们打算飞回到东耶特兰省去。“不管怎么说那谅必是狐狸斯密爾,”男孩子想道“因为连阿卡都绕道改变了方向,走了另外一条路线”
  那一天快到傍晚的时分,大雁飞过瑟姆兰省的一个名叫夶尤尔屿的古老庄园这幢宏伟壮观的高大住宅四周有枝盛叶茂的树木环抱,四周是景色优美的园林在住宅前面是大尤尔屿湖,湖里岬角众多岸上士丘起伏。这个庄园的外观古朴庄重令人倾倒。男孩子从庄园上空飞过时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而且纳闷起来在经过一忝飞行劳累之后,不是栖息在《潮湿》的沼泽地或者浮冰上而是在这样一个地方过夜,这滋味究竟如何
  可是这只是一种可望而不鈳及的想法而已。大雁们并没有在那座庄园降落而是落在庄园北面的一块林间草地上。那里地面上蓄满了积水只有三三两两的草墩露茬水面上。那地方几乎是男孩子在这次长途旅行中碰到的最糟糕的过夜之地
  他在雄鹅背上又坐了半晌,不知道他该怎么办才好后來他连窜带蹦从一个草墩跳到另一个草墩,一直跑到坚实的土地上并且朝着那座古老的庄园方向奔过去。
  那天晚上大尤尔屿庄园嘚一家伯农农舍里,有几个人恰好围坐在炉火旁边聊天他们天南海北无所不谈,讲到了教堂里布道的情况开春时困地里的活计和天气嘚好坏等等。到了后来找不出更多话题而静默下来的时候伯农的老妈妈讲起了鬼故事。
  大家知道在这个国度里,别处没有一个地方像瑟姆兰省那样有那么多的大庄园和鬼故事啦那个老奶奶年轻的时候曾经在许多大户人家当过女佣,见识过许多稀奇古怪的事情所鉯她可以滔滔不绝地从晚上一直讲到天亮。她讲得那样绘声绘色生龙活现,大家都听得人神几乎以为她讲的都是真人真事了。她讲着講着蓦地收住话头,问问大家是不是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响于是大家都惊恐得打了一个寒噤。“你们难道真的没有听到动静有个东覀在屋子里转来荡去,”她诡谲地说道可是,大家什么也没有听出来
  老奶奶一口气讲了埃立克斯伯格、维比霍尔姆、尤里塔和拉格曼屿以及其他许多地方的故事。有人问有没有听说过大尤尔屿也发生过这类怪事“噢,是呀不是一点没有。”老奶奶说道大家马仩就想听听他们自己庄园里发生过什么怪事。
  于是老奶奶娓娓道来她说,从前在大尤尔屿北面的一个山坡上坐落着一幢宅邸那山坡上长满了参天古树,而宅邸前面是一个很美丽的花园那时有个名叫卡尔先生的人主管着瑟姆兰省,他有一回路过这里住在那幢宅邸裏。他吃饱喝足之后就走进花园里在那里伫立了很久,观赏大尤尔屿湖和它美丽的湖岸一带的湖光山色他看得心旷神怡,心想这般美景除了瑟姆兰之外在别的地方岂能看到就在这时候,他听得身后有人深深长叹一声他回过头来一看,是个上了年纪的打散工的雇工雙手倚着铁锨站着。“是你在这儿长吁短叹”卡尔先生问道,“你为什么要叹气”
  “我这样日日夜夜在这里拼命干活,哪能不叹氣呀”那个雇工回答说。
  卡尔先生脾气暴戾不喜欢听手底下人叫苦抱怨。“嘿要是我能够来到瑟姆兰省,在我有生之年一直干刨土地的活计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那么但愿大人您能如愿以偿”那个雇工回答说。
  不过后来人们说,卡尔先生就是因為许了这个愿结果死后埋葬人土了都不得安宁,他每天晚上都要以幽灵出现到大尤尔屿去,在他的花园里挥锨刨土是呀,如今宅邸早就没有啦花园也没有啦。在那边早先是宅邸花园的地方现在是长满森林的山坡地,平平常常和别处没有什么两样可是有人在漆黑嘚深夜从森林里走过的话,他碰巧还能看到那个花园
  老奶奶讲到这里,停住了话音眼睛瞄向屋里的一个晦暗角落。“难道那边不昰有个东西在动吗”她大惊小怪地问道。
  “噢那不是的,妈妈您只管往下讲吧!”儿媳妇说道,“我昨天看见老鼠在那角落裏打了个大洞。我手上要做的事情太多忘掉把它堵上了。您说说有人看见那座花园没有”
  “好哇,我讲给你听”老奶奶说道,“我自己的父亲就曾经亲眼目睹过一回有一年夏天夜里,他步行穿过森林蓦地看见身边有一堵很高的花园围墙,而且从围墙上看过去還可隐隐约约见到不少最为名贵的树木那些树上繁花和硕果把枝条压得垂到墙外。父亲放慢脚步走过去想看看这个花园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这时候围墙上突然有一扇大门豁然打开了,一个园丁出来问他想不想见识见识他的花园那个人就像其他园丁一样,身上扎著大围裙手里拿着大铁锨。父亲正要跟着他走进去的时候他瞅了一下那个园丁的脸。父亲一下认出了蓬松在前额上的那绺卷发和一撮屾羊胡子那不是别人,正是卡尔先生因为父亲曾经在他受雇干活的那些大庄园看到家家都挂着他的肖像画……”
  讲到这里话头又刹住了。那是因为炉火里有根柴火发出了劈啪声火苗窜得很高,火星溅到了地板上在片刻间,屋里所有的角落都被映得通亮老奶奶姒乎觉得自己看到在老鼠洞旁边有个小人儿的影子,他坐在那里出神地听讲故事这一刹那又慌张地躲闪开了。
  儿媳妇拿起扫帚和铁鏟把地上的木炭碎块收拾干净,重新坐下来“您再说下去吧,妈妈”她央求说。可是老奶奶却不愿意了“今天晚上就讲到这里算啦,”她说道她的声音有点变了样。别人也还想听下去不过儿媳妇却看出来,老奶奶脸色发白双手颤抖不已。“算了吧妈妈太劳累了,必须去睡觉了”她解围说道。
  片刻之后男孩子走回到森林里去寻找大雁。他一边走一边啃着一根在地窖外面找到的胡萝卜。他觉得简直是吃了一顿甘美可口的晚饭而且对于能够在暖融融的小屋里坐了几个小时感到心满意足。“要是再能够有个好地方过夜那该有多好哇,”他得寸进尺地想道
  他忽然灵机一动,想到路边那棵枝叶繁茂的云杉树岂不是一个非常好的睡觉地方于是他爬仩去用细小的枝条垫成一张铺,这样他就可以睡觉了
  他躺在那里大半晌功夫,心里惦念着他在小屋里听见的那个故事尤其是想到茬大尤尔屿森林里到处游荡的幽灵卡尔先生,不过他很快就朦胧地进入了梦乡他本来是可以一觉睡到大天亮的,若不是有一扇大铁门在怹身底下吱嘎吱嘎地发出开关之声的话
  男孩子马上就醒了过来,他揉揉眼睛使得睡意消失然后举目四顾。就在他身旁有一堵一囚高的围墙,围墙上隐隐约约露出被累累硕果压弯了的果树
  他起初只感觉惊奇,只觉得不可思议方才他睡觉之前这里分明没有果樹。可是过了一会儿他想起来了,而且明白过来那是一座什么样的花园了
  说来最奇怪不过的也许是他竟然一点也不觉得害怕,反洏倒有一股形容不出的强烈兴致想到那座花园里去逛逛他躺在杉树上的这一边又黑暗又阴冷,可是花园里却一片明亮他看到树上的果孓和地上的玫瑰在烈日骄阳下晒得似火焰一般红艳一片。他已经栉风沐雨在严寒和雷雨中游荡了那么久,能够享受到一点点夏日的温暖那简直是再好不过了。
  要走进这个花园看起来丝毫也不困难紧靠着男孩子睡觉的那棵杉树的高墙上有个大门。一个年岁很大的园丁刚刚把两扇铁栅大门打开站在门口探头朝着森林张望,好像在等待某人来到
  男孩子一骨碌从树上爬下来。他把小尖帽拿在手里趋身向前走到园丁面前鞠了一个躬,并且问可不可以到花园里去逛逛
  “行呀,可以进去”园丁用粗暴的腔调说道,“你只管进詓好啦!”
  他随手把铁栅门关紧用一把很重的钥匙把门锁死,然后将那把钥匙挂在自己腰带上在这一段时间内,男孩子站在那里┅直仔细地瞧着他他面孔呆板,毫无表情唇髭浓密,颏下一撮尖尖的山羊胡子鼻子也是尖尖的,如果他身上不系着蓝色大围裙手裏不拿着铁锨,男孩子准保会把他看成是一个年纪很大的卫兵
  园丁大步流星地朝着园子里面走去,男孩子不得不奔跑着才能跟得上怹他门走上一条很窄的雨道,男孩子被挤得踩到了草地边沿上于是园丁就立即申斥,吩咐不准把草踩倒然后男孩子只好跟在园丁背後跑。
  男孩子觉察出来那个园丁似乎在想,带领像他这么个小不点儿去观赏花园不免过于降尊纤贵有失身份,所以他连一句都不敢提问只是一股劲地跟在园丁后面奔跑。有时园丁头也不回地对他说一两句话在刚进到离围墙不远处,有一排茂密的灌木树篱他们赱过去的时候,园丁说他把这行灌木树篱叫做考尔莫顿大森林“不错,这树丛那么大倒是名符其实的,”男孩子回答说可是园丁根夲没有理会他在说些什么。
  他们走过灌木丛之后男孩子放眼望去,可以看到大半个园子他立刻看出来,这个花园方圆并不很大呮有几英亩,南面和西面有那堵高围墙环绕北面和东面临水傍湖,所以用不着围墙
  园丁停下脚步去捆扎一根茎梗,男孩子这才有時间环视四周他从小到现在没有见到过多少花园,不过他觉得这个花园别具一格与众不同。它的布局是因循守旧的因为就在这样一個捉襟见肘的狭小地方,零零总总堆砌着许许多多的低矮土丘、小巧玲珑的花坛、矮小的灌木树篱、狭小的草坪和小巧的凉亭这是现时婲园里所不大见到的。还有他在这里随处可见的小池塘和蜿蜒曲折的小水沟也是在别处见不到的。
  到处是郁郁葱葱的名树佳木和争妍斗艳的鲜花小水沟里绿水盈盈,波光粼粼男孩子觉得自己恍如进入了一个天堂。他不禁拍起手来放声喊道:“我从来没有看过这樣美丽的地方!这是一个什么样的花园呀!”
  他呼喊的声音很响,园丁马上转过身来用冷若冰霜的腔调说道:“这座花园名叫瑟姆兰婲园你这个人是怎么回事,竟然这样孤闻寡识这座花园历来都称得上是全国最美丽的花园。”
  男孩子听到回答后沉思了片刻可昰他要看的东西大多,来不及想出这句话的意思各色各样的名花异卉、千回万转的清清溪流,使得这块地方美不胜收然而还有不少别嘚玩意儿使得男孩子更加兴致勃勃。那就是花园里点缀着许多小巧玲珑的凉亭和玩具小屋它们多得俯拾皆是,尤其在小池塘和小水沟旁邊它们并不是真正可以供人憩息的屋子,而是小得似乎是专门为大小跟他差不多的人建造的可是难以想像地精致优美,建筑式样也是別具匠心、瑰丽多姿的有些设有高耸的尖顶和两侧偏屋,俨如宫殿有的样子像是教堂,也有的是磨坊和农舍
  那些小房子一幢幢嘟美仑美奂,男孩子真想停下脚步仔细观赏一番可是他却没有胆量这样做,只好脚不停步地紧紧跟着园丁走走了不多时,他们来到一幢宅邸那幢华厦巍峨宏大,气派非凡远远胜过他们方才所见到的任何一幢房子。宅邸有三层楼高屋前有山墙屏蟑,两侧偏屋环抱咜居高临下,坐落在一座土丘的正中央四周是花木葱茏的大草地。在通往这幢宅邸的道路上溪流七回八绕,一座座美丽的小桥横跨流沝相映成趣。
  男孩子不敢做其他的事情只好规规矩矩跟着园丁的脚后跟走,他走过那么多好看的地方都不能够停下来浏览观赏,不免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那个严厉的园丁听见了就停下脚步。“这幢房子我起名叫做埃里克斯山庄”他说道,“要是你想进去你不妨进去。不过要小心千万不许惹恼平托巴夫人①!”
  ①瑞典民间传说中因对佣人过于苛刻而被罚入地狱的贵族夫人,此处系指鬼魂
  话音刚落,男孩子就像脱缰之马朝那边直奔过去他穿过两旁树木依依的通道,走过那些可爱的小桥踩过鲜花漫布的草地,走进叻那幢房子的大门那里的一切对于像他这样大小的人来说是最合适不过的了。台阶既不太高也不太矮门锁高矮也很适中,他可以够得仩打开每一把门锁倘若不是亲眼目睹,他怎么也不会相信他能看到那么多瑰丽夺目的贵重东西。打蜡橡木地板锃光发亮条纹鲜明。石膏刷白的天花板上接刻着各色图案四面墙壁上挂满了一幅幅的画。屋里的桌椅家什都是描金的腿脚和丝绸的衬面他看到有些房间里滿架满柜都是书籍,又看到另一间房间里桌上和柜子里都是光华闪闪的珠宝
  无论他怎样尽力飞奔,他仍旧连那幢房子的一半都没有來得及看完他出来的时候,那个园丁已经不耐烦地咬着胡子尖了
  “喂,怎么样”园丁问道,“你看见平托巴夫人了没有”可昰男孩子偏偏连个大活人的影子都没有见到过。他这样回答了园丁气得脸都扭歪了。“唉连平托巴夫人都可以休息,而偏偏我却不能!”他吼叫道男孩子从来也不曾想到过男人的嗓音竟能发出这般颤抖的绝望的呼声。
  随后园丁又迈开大步走在前头男孩子奔跑着哏在后面,一边设法尽量多看一些奇景异致他们沿着一个要比其他几个略为大一些的水塘走去。灌木丛中和鲜花丛中随处显露出像是贵族庄园的精舍一般的白色的亭台楼阁园丁并未停下脚步,只是偶尔头也不回地对男孩子说上一句半句“我把这个池塘叫做英阿伦湖,那边是丹比霍尔姆庄园那边是哈格比贝庄园,那边是胡佛斯塔庄园那边是奥格莱屿庄园。”
  园丁接着连迈了几大步来到一个小池塘,他把这个池塘叫做博文湖男孩子情不自禁地发出一声赞叹,园丁便停住了脚步男孩子怔呆呆地站在一座小桥前面,那座桥通到池塘中央一个岛上的一座宅邸
  “倘若你有兴趣的话,你可以跑到维比霍尔姆宅邸里去观光一番”他说道,“不过千万小心白衣女鉮①!”
  ①即本族祖先显灵的鬼魅往往在有人不幸身死之前出现,是死亡的先兆
  男孩子马上照吩咐走了进去。屋里墙上挂着許多肖像画他觉得那屋子简直像一本很大的图画册。他呆在那里流连忘返真想整个晚上都在那里测览这些图画。可是过了没有多久僦听得园丁在唤他。
  “出来!出来!”他大声呼喊着“我不能光在这里等你,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做哩!你这个小倒桅鬼”
  男駭子刚刚奔到桥上,园丁就朝他喊道“喂,怎么样你看到白衣女神了吗?”
  男孩子却连一个活人影子都没有见到于是他如实说叻。没想到那个老园丁把铁锨狠命往一块石块上一插,石块被一劈两半他还用绝望到极点的深沉的声音吼叫道:“连白衣女神都可以休息,而偏偏我却不能!”
  直到方才他们还一直在花园的南边漫游,园丁现在朝西边走去这里的布局又别具一格。土地修整得平岼整整大片草坪相连,间杂着种草莓种白菜的田地和醋栗树丛那里也有小凉亭和玩具屋,不过漆成储红色这样更像农舍,而且屋前屋后还种着啤酒花和樱桃树
  园丁站在这里停留了片刻,并且对男孩说道:“这个地方我把它叫做葡萄地”
  随后他又用手指着┅幢要比其他房子简便得多,很像铁匠铺的房子“这是一个制造农具的大作坊,”他说道“我把它叫做埃斯格斯托纳①。倘若你有兴致不妨进去看看。”
  ①瑞典一地名为钢铁及钢铁制造业中心之一。
  男孩子走进去一看但见许许多多轮子滚滚转动,许许多哆铁锤在锤打锻造许许多多车床在飞快地切削。倒也有许许多多东西值得一看他本可以在那里呆上整整一夜,倘若不是园丁连声催促嘚话
  随后他们顺着一个湖朝花园的北部走过去。湖岸曲曲弯弯岬角和滩湾犬牙交错,整个花园这一边的湖岸全都是岬角和滩湾岬角外面是许多很小的岛屿,同陆地有狭窄的一水之隔那些小岛也是属于花园的,岛上也同其他地方一样精心种植了许多奇花异草
  男孩子走过一处处美景胜地,可是不能停下来细细观赏一直走到一个气派十足的赭红色教堂门前才停下脚步。教堂坐落在一个岬角上四周浓荫掩映,硕果累累园丁仍想往前面走过去,男孩子大着胆子央求进去看看“唔,可以进去吧,”他回答说“可是要小心羅吉主教①!他至今仍旧在斯特伦耐斯这一带游荡。”
  ①康纳德·罗吉(?-1501)1479年起任斯特伦耐斯主教,掌管瑞典全国宗教事务哃时还兼任王国枢密大臣。
  男孩奔进教堂去观看了古老的墓碑和精美的祭坛神龛。他尤其对前厅偏屋里的一尊披盔挂甲的镀金骑士塑像赞叹不已这里要看的东西也有许许多多,他本可以呆上整整一夜不过他必须匆匆看了就走,免得园丁等候太久
  他走出来的時候,看到园丁正在监视着空中的一只猫头鹰那只猫头鹰追赶着一只红尾鸣。老园丁对红尾鸲吹了几声口哨那只红尾鸣乖乖地栖落到怹的肩头上,猫头鹰追赶过来时园丁挥起铁锨就把它撵走了。“他倒不像他长相那么危险吓人”男孩子想道,因为他看到园丁爱怜地保护住了那只可怜的啼鸟
  园丁一见到男孩子马上就问他见到罗吉主教没有。男孩子回答说没有园丁伤心透顶地吼叫道:“连罗吉主教都休息了,而偏偏我却不能够”
  随后不久,他们来到那些玩具小屋当中最引人注目的一幢那是一座砖砌的城堡,三个端庄稳偅的圆塔高耸在城堡之上它们之间由一排长长的房屋相连通。
  “倘如你有兴致的话不妨进去看看!”园丁吩咐说,“这是格里浦斯霍尔姆王宫①你千万要小心碰到埃里克国王②。”
  ①瑞典地名在斯德哥尔摩附近,系瑞典昔日王宫所在地也是最古老和最大嘚王宫林苑,十九世纪前瑞典王室均居住在此地。
  ②即埃里克十四(1533-1577)1568年被贵族废黜后囚禁在格里浦斯霍尔姆城堡。
  男孩孓穿过深邃的拱形门洞过道来到一个四周平房环抱的三角形庭院。那些平房样子不怎么阔气男孩子无心细看,他只像跳鞍马似的从摆茬那里的几尊很长的大炮身上跨跳过去又接着往前跑他又穿过一个很深的拱形门洞过道,来到城堡里的一个内庭院庭院四周是精美华麗的房屋,他走了进去他来到一个古色古香的大房间,天花板上雕梁十字交叉四面围墙上挂满了又高又大、颜色已经晦暗发乌的油画,画面上的贵胄男女全都神情庄重身穿挺帅的礼服。
  在第二层楼上他看到一间光线明亮一些、色调也鲜艳一些的房间。他这才看清自己确实走进了一座王室的宫殿,因为触目所见墙上全是国王和王后的肖像画。再往上走一层是一间宽敞的顶层房间周围是各色各样用途的房间。有些房间色调淡雅铺设着白色的精美家具。还有一个很小的剧场而紧邻相靠的却是一间名符其实的牢房:里面光秃禿的牢墙之外什么也没有,牢房的门是粗大的铁栅地板被囚徒的沉重脚步磨得凹凸不平。
  那里值得观赏的宝物实在太多了叫人几忝几夜都看不完,可是园丁已经在连声催促男孩子只好怏怏地走了出来。
  “你可曾见到埃里克国王”男孩子走出来时,园丁劈头蓋面就问道男孩什么人也没有看见,那个老园丁就像方才那样绝望地吼叫:“连埃里克国王都休息去了而偏偏我却不能。”
  他们叒到了花园的东部走过一个浴场,园丁把它叫做塞德待利厄①还走过了一个他起名为荷宁霍尔摩的古代王宫。那里没有多少值得观光嘚到处是顽石、怪岩和珊瑚岛屿,而且愈偏僻的地方愈显得荒凉
  ①瑞典地名,为沐浴休养胜地
  他们又折身往南走去,男孩孓认出了那排叫做考尔莫顿大森林的灌木树篱知道他们已经快走到门口。
  他为看到的一切而兴高采烈走近大门的时候,他很想感謝园丁一番可是老园丁根本不听他说话,而是只顾朝着大门走去到了门口,他转过身来把铁锨递给男孩子“喂,”他吩咐说“接住,我去把大门铁锁打开”
  可是男孩子觉得已经给这个严厉的老头带来那么多麻烦,心里着实过意不去所以他想不要再让他多费仂气了。
  “用不着为我去打开这扇沉重的大铁门”他说着把身子一侧就从铁栅缝里钻了出去,这对像他那样一个小人来说是不费吹咴之力的
  他这样做是出于最大的好意,却不料使他十分吃惊的是园丁在他背后暴跳如雷地大吼起来,并且用脚狠蹬地面双手猛烮摇晃铁栅门。
  “怎么啦怎么啦?”男孩子莫名其妙地问道“我只是想让您少费点力气,园丁先生您为什么这样恼火?”
  “我当然要恼火”那个老头说道,“你不消做什么别的只消把我的铁锨接过去,那么你就非得留在这里照管花园不可而我就可以解脫了。现在我不知道还要在这里呆多久”
  他站在那里死命地摇晃铁栅门,看样子已经是狂怒之极男孩子不禁动了侧隐之心,想要咹慰他几句
  “您不必为此心里难过,瑟姆兰省的卡尔先生”男孩子说道,“随便哪个人都不能比您把这个花园照管得更精心周到啦!”
  男孩子说了这句话之后年老的园丁忽然平静下来,而且一声不吭了男孩子还看到他那张铁青呆板的面孔也豁然开朗起来。鈳是男孩子无法看得真切因为园丁的整个人影一下子变得模糊起来,渐渐化为一股烟雾飘散开去非但如此,整个花园也淡化起来化為烟雾消失掉了。花卉、草木、硕果和阳光统统消失殆尽剩下的只是一片荒凉和贫瘠的森林大地。
  奈尔盖省以前有样东西是其他地方所没有的那就是风妖伊萨特尔·卡伊萨。
  她之所以姓卡伊萨,是因为她能够呼风唤雨法力无边,大凡这类风妖都是姓这个姓的至于她的名字,那大概是因为她来自阿斯凯尔教区的伊萨特尔沼泽地
  她大概家住在阿斯凯尔一带,然而也常常在别处出没可以說在整个奈尔盖省都难保不碰上她。
  她这个妖怪生性倒不阴沉怪戾而是个嬉戏轻挑、爱动不爱静的女妖。她最得意的就是呼唤来一陣阵大风待到风力足够的时候,她便随风翩跹起舞
  奈尔盖省其实只是一块阡陌千里的大平原,四周被密林**山绵延环抱只有东北角上的耶尔马湖才打破了这种格局,把这个省四面合抱的崖石围墙扯开了一个豁口
  清早大风在波罗的海上空积聚力量后便朝内地吹過来,它从瑟姆兰省的山冈丘陵之间穿越过来再从耶尔马湖这个豁口毫无屏障阻拦地长驱直人吹进奈尔盖省。然后它刮过奈尔盖省的一朢平畴在西面撞在克尔斯山脉的峭壁上反弹回来。于是大风就像一条蛇似的蜷曲起身体插向南面可是在那边又碰壁撞到蒂维登大森林,这样就不得不转身往东不过,东面也有蒂罗大森林挡住了去路把风赶向北边,在北面凯格兰山脉又把它挡了回来于是大风又从凯格兰山脉刮向克尔斯山脉、蒂维登森林和蒂罗森林,这样周而复始循环不已。大风旋转呀旋转呀,旋转个不停可是圈子却越转越小,最后就像个陀螺一样在平原中央旋转不停这股龙卷风刮过平原的那些日子也是风妖伊萨特尔·卡伊萨最开心的时候。她站在风的旋涡里不停地旋转,她的舞姿嫣然,长长的头发在天空云层里飘拂纷扬,她的长裙衣裾像是云彩霓裳般飘拂过大地,而整个平原就像她踩在脚下的舞地地板。
  早晨,伊萨特尔·卡伊萨常常端坐在山顶上的大松树梢上居高临下俯视整个平原。倘若那是冬天,能见度又十分良好,她看到大路上熙来攘往、车水马龙的话她便会急匆匆地呼唤来阵阵狂风和漫天大雪,使得道路上堆满积雪车马行程艰难,往往紧赶快跑才好不容易刚刚在天黑时分回到家里到了夏天而且又是大好的收获季节,伊萨特尔·卡伊萨就稳坐不动,直到第一批运送干草的车辆装满,她才倏地召来阵雨哗哗而下,使得这一天劳动不得不结束
  这是千真万确的,她除了带来麻烦之外很少想到要做别的事情克尔斯山的烧炭工人几乎不敢打一会儿盹,因为她一看到哪口炭窑无人照看就会悄悄地跑过去,冷不丁吹上一口气于是木柴就窜起了很高嘚火苗,难以再烧成木炭如果拉克斯河和黑河铁矿的运送铁砂的工人晚上还在外面忙碌的话,伊萨特尔·卡伊萨就在道路上刮起阵阵旋风,把那一带罩上黑沉沉的尘烟,使得人们和马匹都无法辨认方向,把载重的雪橇驶进泥潭和沼泽地里去。
  倘若格伦哈马尔教堂的牧師夫人夏季里在星期天把咖啡桌摆在花园里安排停当杯碟想要消受一番,忽然一阵劲风疾吹掀翻桌布,把杯碟吹得东歪西倒大家自奣这是谁在恶作剧。如果正在斯斯文文走路的厄莱布鲁市市长的大礼帽忽然被刮掉害得他不得不一点不顾体面地在广场上奔跑追赶帽子嘚话,如果维恩岛上的居民运送蔬菜的船只偏离了航向在耶尔马湖上搁浅的话,如果晾在屋外的衣服被刮走并且弄得沾满尘土的话如果晚上炉子里的浓烟寻找不到烟囱口倒呛到屋里来的话,大家都心里明白这是谁干的缺德事情
  尽管伊萨特尔·卡伊萨喜欢做出各种令人烦恼不已的事情,但是她心地并不太坏。大家注意到,她最容不得那些喜欢吵嘴、一毛不拔和刁钻捉狭的人,可是对于那些行为端正的恏人和穷苦人家的小孩却加以保护老人们常常念叨说,有一回阿斯凯尔教堂眼看要着火烧起来幸亏伊萨特尔·卡伊萨及时赶到,把教堂屋顶上的火焰和浓烟全都吹熄,因此免除了一场大祸。
  话虽如此,奈尔盖省的居民对于伊萨特尔·卡伊萨早已不胜厌烦,可是她自己却仍旧不厌其烦地去捉弄他们。有时候她高踞于云彩边上,俯视着她身下那个物阜民丰、阡陌膏腴的奈尔盖省看着平原上星罗棋布的漂煷衣舍和山区里富足的矿场和冶炼作坊,看着缓缓流动的黑河和水虽浅鱼却多的平原湖泊看着繁华的城市厄莱布鲁,还有城里那座四面角楼矗立的庄严肃穆的古老王宫那时候她谅必会有这洋的想法:“这里的人们沉湎于过分舒服惬意的生活,要是没有我在的话他们会飽食终日而无所事事,懒惰得不像样子这里必须要有我这样的人,才能使他们悚然惊醒精神振奋。”
  于是她像喜鹊般嘶嘶嗖嗖地聒噪狂笑个不停舞姿嫣然地从平原这一端旋转到另一端。而奈尔盖人看到她从平原上刮起一股股烟尘的时候便不禁笑逐颜开。因为尽管她叫人讨厌和使人受罪但是她的心地并不坏。农民在干活的时候巴不得伊萨特尔·卡伊萨召来阵阵和风使自己凉爽凉爽,就像平原大地遭受她的狂风施虐之后地面干净清爽了一般。
  如今大家都说伊萨特尔·卡伊萨大概已经死了,早就不存在了,就像别的神鬼妖怪全都不见了一样。然而这种说法几乎是不足相信的这是因为有人会出来说,从今以后平原上空气总凝滞不动大风不再会在平原上呼啸旋轉而过并且带来清新的空气或者阵阵暴雨。
  那些以为伊萨特尔·卡伊萨已经死去和消失踪影的人不妨先听听**斯·豪格尔森路过奈尔盖省那一年所发生的事情,然后断言他该相信什么。
  集市前夜四月二十七日 星期三
  厄莱布鲁城卖牲口大集市的前一天大雨滂沦,那是一场没有人能对付得了的大雨雨水不见点点滴滴往下掉,而是像倾缸倾盆般从云端倒了下来许多人暗自思忖:“唉,这和伊萨特尔·卡伊萨活着的时候完全一样呀她从来不肯放弃机会来捣乱一下集市。她就是爱在集市前夜下场大雨这类做法”
  天越晚,雨下嘚越大到了黄昏时候,瓢泼大雨把道路变成了无底的水沟那些牵着牲畜早早离家赶路以便第二天一早能赶到厄莱布鲁集市的人这一下鈳倒楣啦。那些奶牛和公牛疲倦得一步也走不动了有许多可怜的牲畜干脆趴倒在道路中央,表明他们实在没有力气再动弹了沿途的住戶不得不打开家门让那些去赶集的人们到屋里来过夜,不但住房里都挤满了人而且牲口棚和库房也挤得满满的。
  那些能够找得到客棧的人尽量往客栈奔去但是他们到了客栈反而倒后悔为什么不在沿途找个人家避避雨。客栈里的牲口棚里所有围栏都已挤满了牲口**他們没有别的法子,只好让牛马站在雨地里挨雨淋而牲口的主人也只能够在屋檐下将就地弄到一个容身之地。
  客栈的庭院里又湿、又髒、又拥挤景象简直可怕。有些牲口站在积水里一会儿也不能卧下。有些主人为牲口找来干草铺好了让牲口躺下,还把被子搭在牲ロ身上可是也有些主人光顾坐在客栈里喝酒打牌,完全忘记了他们应该照料一下牲口
  小男孩和大雁们那天傍晚来到耶尔马湖的一個小岛上。那个小岛同陆地只有一水之隔而且水道又窄又浅,令人想像得出在枯水季节人们可以走来走去却不会弄湿鞋袜。
  小岛仩也同别的地方一样大雨如注直泻下来。小男孩被豆大的雨点打得浑身生疼难以睡觉。后来他干脆在岛上游荡起来他这么一走动便覺得雨似乎下得小了些。
  他还没有把小岛绕上一圈就听见小岛和陆地之间的水道里传来了哗啦哗啦的蹚水声。不久他见到一匹孤零零的马儿从灌木丛中跑了出来。那是一匹赢弱不堪的老马像那样瘦骨嶙峋、皮包骨头的马儿,男孩子真还没有看见过那匹马儿衰弱洏沮丧,走起路来一步一趔趄身上的关节一个个都在皮下面绽起来。他身上既无鞍子又无挽具只有嘴上带着一个拖着一段烂绳的笼头。显而易见他没有费多少力气就挣断了缰绳
  那匹马儿径直朝着大雁们站在那里睡觉的地方走过去。男孩子不免担心起来怕他会踩箌他们身上。“喂你到哪里去,小心脚下!”男孩子呼喊道
  “哎哟,原来你在那里”马儿说着就走到男孩子跟前,“我走了几┿里路专程来找你”
  “你听说过我?”男孩子惊奇地问道
  “我虽说年纪大了,可是还长着耳朵哪现在有许多人在议论你。”
  他说话的时候低下头去往前凑近了一些,为的是能够看得清楚一些男孩子注意到马儿脑袋很小,一双俊俏的眼睛鼻子颀长而秀气。“早先一定是一匹骏马虽然晚年境况很不幸。”男孩子想道
  “我想求你跟我走一趟,帮我去了结一件事情”那匹马开门見山地说道。可是男孩子不大放心觉得跟这样一匹弱不禁风的马儿到远处去是不大靠得住的,于是就借口天气太坏来推托“你骑在我褙上并不会比你躺在这里更难受一些,”马儿说道“不过你大概不放心跟着我这样一匹骨瘦如柴的老马到远处去吧!”
  “不是,不昰我很放心去的,”男孩子赶紧分辨道
  “那么请把大雁们叫醒,我们同他们讲讲清楚告诉他们明天一早在什么地方接你!”马兒说道。
  没有过多少时候男孩子便骑到了马背上。那匹老马虽然蹒跚不过走起路来比男孩子想像的要好得多。他们在月黑风高、夶雨哗哗的黑夜里走了很远一段路才在一个很大的客栈院落门前停下来。那地方邋遢得可怕路面上七纵八横到处是深深的车辙,男孩孓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要是掉进去肯定会淹死的。客栈四周的篱笆上拴着三四十头马和牛却连一点挡雨的东西都没有。院子里七横八豎停满了大小车辆车上面堆满了箱宠物件,还有关在笼子里的羊、牛犊、猪和鸡等等
  马儿走到篱笆旁边,男孩子仍旧骑在马背上凭了他那双夜里看东西仍很敏锐的眼睛,他看得出来那些牲口处境是十分糟糕的
  “你们怎么都站在外面挨雨淋呢!”男孩子问道。
  “唉我们是到厄莱布鲁集市上去的,可是半道上遇到大雨不得不到这里来等等这里是一个客栈,可是今天来的客人实在太多峩们就没有能够挤到棚屋里去了。”
  男孩子没有说什么话只是默不作声地四下打量。真正能够睡得着觉的牲口没有几只反倒是四處角落里都传来了唉声叹气和愤懑怨言。他们的叹息是有道理的因为这时候天气比白天还要坏得多,已经吹起了凛冽刺骨的寒风雨水摻杂着雪珠像是鞭子般地往他们身上抽打。不难看出那匹马儿想要男孩子帮个什么忙。
  “你瞧就在客栈正对面有个挺像样的农庄,是不是”马儿问道。
  “不错”男孩子回答说,“我瞅见了不过我真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不到那里面弄间房屋给你们过夜,或者說不定那里也已经住满了”
  “不,那农庄上并没有住过往客人”马儿说道,“那个农庄上的人十分吝啬和不乐意帮助别人因此隨便什么人去找地方借行总是要碰钉子的。”
  “哦真是这样?那么你们只好站在大雨里了”
  “不过我是在这里土生土长从小箌老的,”马儿说道“我知道那里马厩和牛棚都很大,有不少空着的圈栏我不知道你能不能想个办法让我们住进去。”
  “我想我昰不敢那样做的”男孩子推托道,不过他心里为那些牲口感到难过所以他无论如何要设法试试。
  他一口气奔进那个陌生的农庄┅看正房外面所有的棚屋都上了锁,而且所有的钥匙都被拿走了他站在那里一筹莫展,找不到什么东西来开锁正在这时候,老天却意想不到地帮了他一个忙一阵大风强劲地吹过来,把正对面的棚屋的门吹开了
  男孩子立即毫不迟疑地回到马儿身边。“马厩或者牛棚是去不成啦”他说,“不过有个空着的大草棚他们忘了关紧门我可以把你们领到那里去。”
  “多谢啦”马儿回答说,“能够囙到老地方去睡上一觉也是好的嘛这是我一生当中惟一得到安慰的事情。”
  在那个富裕的农庄上人们今天晚上比往常睡得都晚。
  农庄主人是个三十五岁左右的汉子他身材高大,体格强健脸庞四四方方,却笼罩着一层愁云整整一天他像别的人一样在露天里趕路,淋得浑身透湿到了吃晚饭时候,他才赶回家来二话不说就让他那还在忙碌家务的年迈的母亲把炉火烧得旺一点,他可以把衣服烘干母亲总算忍痛烧起一把算不上很旺的炉火,因为那户人家平日里对柴火是极为精打细算的农庄主人把大氅搭在一把椅子上,把椅孓拉到炉膛跟前然后他一只脚踩在炉台上,一条胳膊支撑在膝盖上就这样站在那里两三个小时,除了有时候往火苗里投进去一根柴火の外一直一动也不动。
  那位年老的主妇把晚饭的杯盘碗碟收拾干净为她儿子铺好了床之后,就回到她自己那间小房间里去坐着她有时走出来看看,十分纳闷为什么他老是站在炉火旁边不回屋去睡觉“没有啥事情,妈妈我只是想起了一些旧日往事。”
  事情昰这样的他方才从客栈那边绕过来的时候,有个马贩子走上前来问他要不要添置一匹马,并且随手指给他看一匹年老的驾马那匹马嘚模样十分吓人,他气得责问马贩子是不是发疯了竟敢用这样瘦弱老残的劣马来取笑他。“噢我只是想到,这匹马过去曾经是您的财產如今他年纪大了,您大概愿意让他有机会安享晚年吧再说他也是受之无愧的。”马贩子说道
  他仔细一瞧,果然把马儿认出来叻那匹马是他亲手喂养长大,而且给他套辕驾车的可是如今已经老得不中用了,他花钱把这么一匹毫无用处的老马买回来白白供养起來岂不是太不合算。不行当然不能买下,他不是那种白白把钱扔出去的冤大头
  不过他看见那匹马之后,昔日往事一幕幕在他脑海中浮现出来正是这些回忆使他一直醒着,无法上床去安睡
  是呀,那匹马早先例确实是体格健美、干活出色的良马从一开头起,父亲就让他照料调驯这匹马他教会了马儿驾辕拉车。他对这匹马的爱胜过了一切父亲常常埋怨他喂马饲料用得太多,然而他还是悄悄地给马儿燕麦吃
  自从照管了那匹马以后,他就不再步行上教堂了而总是坐着马车去。那是为了炫耀一下那匹马驹他自己身上穿的是家里缝制的土布衣裳,车子也是简陋的连油漆都没有上过,可是那匹马却是教堂门前最漂亮的骏马
  有一回他竟然开口要父親为他买几件像样的漂亮衣服,还要给大车油漆一新父亲站在那儿像块石头一样,儿子以为那个老头儿大概要猝然倒下去了他当时想方设法要说服父亲明白过来,他既然有这样一匹出色的骏马自己当然不应该穿得过于寒碜。
  父亲一句话也没有说过了两三天就把馬儿牵到厄莱布鲁卖掉了。
  这样做是十分残忍的不过父亲是担心那匹马会把儿子引上声色犬马和穷奢极侈的邪路上去。如今已经事隔这么多年再回过头来看看,他不得不承认父亲这样做是不无道理的这样一匹好马留在身边不能不是一个诱惑。可是在马刚刚被卖掉那段时间里他伤心欲绝。他还偷偷地跑到厄莱布鲁去怔怔地站在街角上看那匹马拉着车走过,或者溜进马厩去塞给马儿一块糖吃
  “等到父亲百年之后,我掌管了农庄”他曾经这样想过,“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我的马儿买回来”
  如今父亲早已去世,他洎己也掌管农庄两三年了他却没有想一点办法去把那匹马买回来。而且在很长时间里他根本没有想起过这匹马,直到那个晚上见到了方才记起了这回事
  他怎么竟把那匹马儿忘得如此一干二净,这真是不可思议不过父亲是个威势逼人和独断独行的家长。儿子长大荿人以后他们父子俩一起到田地里去干活,一切全都要听从父亲的吩咐久而久之,在他的心目当中父亲干的一切事情都是不会有错的在他自己接掌农庄以来,他也只是尽心尽力地按照父亲生前那样来办
  他当然知道人家议论说他父亲太吝啬。不过手里的钱袋捏得緊一点不要平白无故地胡乱挥霍,那并没有错嘛一切都挣来得不容易,不能当个胡天胡帝的败家子嘛农庄不欠人钱财,即便被人说幾句吝啬也总归比拖欠下一屁股债还不清过得逍遥一些吧。
  他想到这里猛然浑身一震,因为他听到了一种奇怪的响声那是一个尖刻而又讥讪的声音在重复说出他的心思:“哈哈,最要紧的是把钱袋捏紧在手心里小心为妙。与其像别的农庄主那样拖欠下一屁股的債倒不如被人说几句吝啬而不欠下什么债。”
  这个声音听起来分明是在讥笑他不大聪明后来他才搞清楚原来是他听错了,他心里反倒不好受起来外面已经起风了,而他站在那里又有些发困想要睡觉这才把烟囱里的呼呼风声听成了有人讲话的声音。
  他回过头來瞄了一下墙上的挂钟那时挂钟正好重重地敲了十一下。原来已经这么晚了“该是上床睡觉的时候啦。”他想道可是他又记起每天晚上都要到院子里去兜一圈,看看所有的门窗是不是都已关紧所有的火烛是不是都已熄灭。自从他掌管农庄以来他未曾丝毫疏忽过。於是他披起大氅走出屋外来到大风大雨之中。
  他察看了一圈一切都井井有条,只有一个空草棚的门被大风吹开了他返身回屋取叻钥匙,把草棚的门锁好然后把钥匙随手放在大氅的衣袋里。然后他又回到正房里脱下大氅,把它挂在炉火前面不过他还是没有上床去睡觉,而是在屋里踱起步来唉,外面天气坏得吓人寒风呼呼,凛冽刺骨雨中夹雪,愈下愈大他的那匹老马却站在风雨交加的露天里挨冷受淋,身上连一点点御寒挡雨的东西都没有!既然他的老朋友已经在这地方了他似乎应该给他找个避避风雨的地方,否则太說不过去了呀!
  男孩子听到客栈里的旧挂钟嘎嘎嗑嗑地敲了十一下那时候,他正在逐个解开牲口的缰绳准备把他们领到农庄的草棚里去。他花了很长时间把他们叫醒和收拾停当不过后来总算一切都弄妥贴了,他们排成长长一队由男孩子领路朝着那个吝啬的农夫家裏走去
  不料,就在男孩子做这些事情的时候那个农庄主人出来绕着院子走了一圈,把草棚的门关住了所以当牲口到那里的时候,那扇门早就上了锁男孩子站在那里愣住了。不行他不能让牲口总这么站着。他必须到屋里去把钥匙弄到手
  “让他们安安静静哋等在这儿,我去取钥匙!”男孩子对老马说了一声就跑了
  他跑到院子中央停住了脚步,思索一下他怎样才能够进到屋里去就在這时候,他看到路上来了两个流浪小孩在客栈面前停下了脚步。
  男孩子马上看出那是两个小女孩他朝她们跑得更靠近一些,心想吔许能够得到她们的帮助
  “看哪,布丽特·玛娅,”有一个说道“现在你不消再哭啦!我们现在走到客栈门口啦,我们可以进去躲躲啦!”
  那个女孩子话还没有说完男孩子就朝她喊道:“不行,你们别打算进客栈啦那里挤得满满的,根本进不去了可是这个農庄里却一个过路客人都没有住。你们到那里去吧!”
  那两个女孩子很清楚地听到了他的讲话然而却看不见说话的人。她们倒也并沒有怎么大惊小怪因为那天夜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那个稍大一点的女孩子马上回答道:“我们不愿意到那个农庄上去借住因为住在那个农庄上的人小气得很,心眼又不好正是他们逼我们俩出来沿路讨饭的。”
  “原来是这样”男孩子说道,“不过你们不妨去试試你们说不定可以舒舒服服住上一夜的。”
  “好吧我们不妨去试试,不过他们是不会放我们进门的”两个小女该说道,她们走箌正屋门前举起手来敲了敲门。
  农庄主人正站在炉火前面惦念着那匹马,蓦地听到有人敲门他走出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而僦在此时他又自己关照自己说千万不可以心肠一软放些过路的流浪汉进屋过夜。但是正当他拧开门锁的时候不料一阵大风猛地推了过來。大风使那扇门从他手里挣脱出来碰到了墙壁上。他不得不赶紧出去走到台阶上把门拉回来当他回到屋里时,两个小女孩已经登堂叺室站在屋里了
  那是两个可怜的小乞丐,衣衫褴褛不堪面有饥色,浑身污垢这是两个手拎着同她们一样长短的讨饭口袋沿途乞討的小女孩。
  “你们是什么人这么晚了还在外面闲逛?”农庄主人毫不客气地诘问道
  那两个女孩子没有马上答话,而是先把討饭口袋放在地板上然后她们走到他面前,毕恭毕敬地伸出她们的小手来打招呼“我们是从恩耶特寨来的安娜和布丽特,”那个大女駭说道“我们来请求在这里借住一个晚上。”
  他根本没有去握那两只伸出来的小手而是张嘴要把那两个小乞丐赶出去,可是又有┅件往事涌上了他的心头恩耶特寨,难道不就是那幢有个寡妇带着五个儿女住的小房子那个寡妇生活艰难,欠下了父亲好几百克郎的債而父亲在讨账时力逼那个寡妇卖掉了自己的房子。后来那个寡妇带着三个大一点的孩子到北部诺尔兰省去谋生计而两个小的流落在敎区里。
  他记起这件往事心里隐隐作痛。他知道虽说那笔债是父亲的正当财产可是这样苦苦追逼把那些钱索要回来,曾经引起了對父亲的公愤
  “你们两个近来怎么过日子?”他厉声问那两个孩子“难道济贫院没有收留你们?你们为什么要到处流浪讨饭”
  “这不是我们的过错,”那个大女孩幽怨地说道“是我们现在来到的这户人家害得我们这样的。”
  “算啦我看你们讨饭口袋皷鼓囊囊的,”农夫说道“你们不要再抱怨啦。倒不如把口袋里讨来的东西拿出来吃饱肚皮要紧这里可没有人给你们东西吃,女人们嘟早已睡觉啦吃饱之后你们就找个靠近炉膛的角落睡下,这样你们就不会挨冻了”
  他摆了摆手,像是叫她们离开自己远一点儿怹的眼神里流露出冷酷严峻的光芒。他暗自庆幸亏得自己有一个善于敛财理家的父亲,否则说不定自己也会在孩提时代手拎讨饭口袋四絀奔走乞讨就像眼前这两个一样。
  他刚在那里自得其乐地思来想去方才听到过的那个声音又重新响了起来,一字一字地重复说起來他倾听了一会儿就明白过来,那不是别的而是大风在烟囱里打转发出的惨厉尖声。可是十分奇怪大风重复讲出他的想法时,他听起来觉得这些想法是出奇地愚蠢、残忍和虚伪
  那两个女孩子紧紧靠在一起,在坚硬的地板上四又八仰地躺下她们一点也不安静,躺在那里叽叽喳喳地悄声说话
  “你们不许再讲话啦,安静一点!”他肝火旺盛起来恨不得揍她们几下。
  可是她们自顾自地悄聲说着话根本没有理会他的吩咐,于是他又叫嚷了一遍要她们安静
  “妈妈离开我的那会儿,”一个细嫩清脆的嗓音说道“她要峩答应,每天晚上都要做祷告所以我必须这样做,布丽特·玛娅也是一样,我们要念完赞美诗《上帝爱孩子》才能不再说话。”
  农莊主只好闷声不响地坐在那里听那两个孩子背诵祈祷文后来他又在屋里踱起步来,从这边踱到那边又从那边踱到这边。他一边踱步一邊绞搓着双手似乎他心里很不平静,懊恼和悔恨一齐涌了上来
  马儿被无辜地卖掉而且被糟踏得不像样子,两个孩子竟然流落街头淪为乞丐!这都是父亲犯下的罪孽!看来父亲做的事情不见得件件都是正确的
  他又在一张椅子上坐下来,双手支撑着脑袋他的面孔突然抽搐起来,而且不停地颤抖泪水大滴大滴地夺眶而出,他慌忙用手拭掉然而却无济于事,泪水滔滔地涌了出来
  这时他母親推开了小房间的门,他慌忙把椅子转过去让后背对着她。可是她已经注意到有些不寻常的事情发生了因为她站在他身背后发愣了好長时间,似乎在等待着他说点什么后来她想到,男子汉总是很难轻易开口吐露最伤心的事情的她不得不帮他说出来。
  她早已从小房间里看到了方才屋里的情景所以她不消再多问了。她静静地走到那两个已经睡熟的孩子身边把她们抱起来,放到那小房间里自己的床上去然后她又走出来,站到儿子身边
  “拉斯,我求你”她说道,佯装着没有看见他在流泪“你说什么也要让我把这两个孩孓留下。”
  “怎么啦妈妈?”他问道尽量使声音少带些哽咽。
  “打从你父亲把小房子从她们的母亲手里夺过来起这几年来峩心里一直在为她们难过。你大概也是这样吧!”
  “是的不过……”
  “我打算收留她们,把她们抚养成有用的人她们这两个恏姑娘本来不应当沿街乞讨的呀!”
  他一句话也回答不出来,泪水刷刷流个不停于是他感激涕零地捏住了母亲那只瘦削如柴的老手,轻轻地拍着
  蓦地他站了起来,仿佛吓了一大跳“父亲该怎么说呢,要是他还健在的话”
  “唉,那时候里里外外什么事情铨都由他一句话说了算数”母亲叹息道,“现在是你当家了只要你父亲在世一日,我们都要服从他的每一句话可是现在不同啦,你鈳以按照你自己的心思去做啦”儿子对这些话十分诧异,甚至止住了流泪
  “我就是按照自己的心思在操持农庄嘛,”儿子分辩道
  “不对呵,”母亲指点说道“其实你并没有这样做。你只是在学得跟你父亲一模一样要知道,父亲受过苦难那些困苦的年月紦他吓怕了,使他生怕再变穷了所以,他不得不一门心思先为自己着想可是你并没有吃过什么苦,没有什么事情逼得你非要斤斤计较鈈可你的家产足够你花一辈子也花不完。你要是再不为别人着想点那就太不近人情啦。”
  就在那两个小姑娘走进屋里去那时候侽孩子就蹑手蹑脚地溜了进去。后来他就一直隐匿在一个黑暗的角落里过了不很久,他就看到了农民大氅口袋里露出来的钥匙“等到農庄主人把那两个孩子往外撵的时候,我就拿了钥匙乘机溜出去”他这样想道。
  母亲同儿子谈了很久她讲呀、讲呀,那个吝啬的農庄主人停止了哭泣到了后来他脸上的神情温顺而善良,看上去成了另外一个人他一直拍着母亲的瘦削的手。
  “行啦我们现在該睡觉啦,”老奶奶看到他已经平静下来就这样说道。
  “不行”他匆忙站起来说道,“我还不能马上就睡觉有个不速之客,我紟晚要留在家里”
  他没有再多说什么,慌慌张张披上衣服点上一盏马灯,走到庭院里去外面仍旧寒气逼人,大风劲吹可是他赱到门前台阶上,情不自禁地哼起了歌曲他不晓得那匹马还认识不认识他,不知道那匹马还乐意不乐意住进早先的马厩
  他从庭院裏走过的时候,听见有一扇门被风吹得吱嘎吱嘎直响“唉,草棚的那扇门又被风吹开了”他想着便走过去关门。
  他跨了两三步就箌草棚门口刚要举起手来把门关上,似乎听见里面有些动静
  原来事情是这样的:男孩子趁机随着农庄主一起从正房里走了出来,怹马上跑到了草棚可是他领来的那**牲口已经不在草棚外面的大雨里站着挨淋了。大风早已把草棚的门吹开使得他们进到了草棚里。那農夫听见的是男孩子跑进草棚里的声音
  农夫拎起马灯朝草棚里一照,看到草棚的地上躺满了睡着了的牲口不过连一个人影也没有見着。那些牲口都没有用绳拴着而是七横八竖地躺在干草堆里。
  他对这么多牲口闯进来随便躺在草棚里感到十分恼火,就扯着嗓門叫喊起来想把牲口喊醒,统统赶出去可是牲口都安安详详地躺着一动不动,根本不在乎有人打扰他们只有一匹老马缓缓站立起来,慢吞吞地朝他走了过去
  农庄主人一下子就喊不出声来了,他从那匹马走路的姿势就已经认出他来他把马灯举得高高的,那匹马赱过来把脑袋靠在他的肩头上。
  农庄主开始抚摸那匹马“你呀,我的马儿你呀,我的马儿”他爱昵地呼唤道,“他们怎么把伱糟踏成了这副模样!好吧亲爱的马儿,我要把你买回来你从今以后再也用不着离开这个农庄啦。你用不着为每天过日子发愁啦你領来的那些牲口可以躺在这里,不过你还是要跟我到马厩里去住你要吃多少燕麦我就给你多少,不用再偷偷地去拿了你身体还没有完铨垮掉吧。你还会成为教堂门口最漂亮的骏马你一定会的。嗯这下可好啦,这下可好啦”
  四月二十八日 星期四
  翌日清晨,天高气爽虽然西风劲吹,但是人们倒十分乐意因为大风可以把前一天被绵绵大雨弄成一摊稀泥的道路快点吹干。
  大清早两个斯莫兰省的孩子:放鹅姑娘奥萨和小马茨,就顺着从瑟姆兰省到奈尔盖省的大路走来了那条路蜿蜒环绕耶尔马湖南岸,两个孩子一面走一面看着那仍旧覆盖着大半个湖面的冰层。旭日冉冉升起晨曦霞光四射,把冰面照得辉光耀眼不再像春天解冻时候冰层常见的那样嫼乎乎、脏兮兮的,而是白得刺眼非常好看。他们举目望去冰层又坚固又干燥,因为雨水早已顺着冰层的孔隙和裂缝流了下去或者幹脆渗进了冰层之中,所以在他们眼里冰层是完好无恙的
  放鹅姑娘奥萨和个马茨正在朝北走,他们不禁盘算起来倘若不是绕着湖岸而是从冰上直接穿过这个大湖,不知能少走多少路他们俩都心里明白,春天的冰层是翻脸无情说变就变的可是这湖面上的冰层看上詓倒十分坚实,安全谅必还有保障他们看到沿湖岸的冰层厚达好几英寸,冰层上还有一条被踩得平坦光溜的路可以走况且对岸似乎并鈈远,走不了一个小时就可以到达
  “来吧,咱们去试试”小马茨说道,“我们多留点神不要掉进冰窟窿里去,那就啥事都没有啦”
  于是,他们两个就从湖面上走过去冰倒一点也不滑脚,踩在上面很轻松一点也不费劲。冰面上的积水比他们看到的要多囿些地方冰上有大大小小的窟窿,噗噗地冒着水那样的地方走起来要十分小心,好在大白天里太阳光把一切都照得清清楚楚
  两个駭子步履轻盈地往前走,他们讲的没有什么别的事情全都是说他们怎么聪明,亏得没有走那条被大雨冲垮了的道路径直从冰上过来,這有多省力气
  走了不多久,他们就到了维恩岛附近在岛上居住的一个老奶奶从窗户里瞧见了他们俩。她疾步走出屋来拼命朝着怹们摆动双手,嘴里还呼叫着什么可惜他们听不清楚。他们很明白她准保是叫他们不要再往前走啦。可是他们既然已经在冰上走了這么一段路,而且眼下也不见得有什么危险就这样顺顺利利的,反倒要离开冰面岂不太愚蠢了。
  就这样他们绕过了维恩岛,现茬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块方圆十公里的冰面冰面上潴着一汪汪的积水,他们不得不七拐八拐地兜着圈子走但是他们反倒觉得挺开心嘚。他们俩甚至还比试看看谁脚丫踩的冰最坚实。他们忘了疲劳也忘了饥饿他们反正是只要在天黑之前走到就行,因此并不急着赶路在碰到新的障碍的时候,他们就嘻嘻哈哈地大笑一番
  有时候,他们也抬起头来朝对面的湖岸望望尽管他们已经走了足足一个来尛时,但是对岸非但没有靠近反而更遥远了。他们不禁纳闷起来怎么湖面竟然那么开阔。“我们往前走的时候对面的湖岸也好像跟著往后倒退过去了,”小马茨说道
  这里四面空荡荡,没有一点屏障可以挡风而西风刮得一阵紧似一阵,他们的衣服紧紧贴在身上使他们行动起来十分蹒跚,寒冷的大风是他们俩在行程中所遇到的最大的真正的不痛快
  有一件事情使他们大为吃惊,就是风竟然能够夹着如此强大的声响似乎搬来了一个大磨坊或者是五金工场发出的强烈轰鸣一样。然而在这茫茫一片的冰层上既没有磨坊也没有伍金工场。
  他们走到一个名叫瓦伦岛的很大的岛屿往西现在他们看得出来离北岸不太远了。可是在此同时大风给他们造成愈来愈夶的麻烦。风中夹着的轰鸣也越来越响这使得他们有点提心吊胆。
  他们忽然好像明白过来他们听见的响声不是别的声音,而是白沫飞溅的激浪冲堤裂岸的声音不过这也不大可能,因为湖上仍旧覆盖着冰层
  不管怎么说,他们还是停下脚步朝四周细细望去他們这才看到在西面很远的地方,正对着熊岛和布谷鸟半岛有一道白色的堤坝横贯湖面起初,他们还以为那是道路旁边的积雪可是他们馬上看出来,那是泡沫飞溅的波浪正在朝冰块扑打过来
  他们一看到这种情景,连一句话都顾不上说就手拉着手飞奔起来。西边的鍸面非常开阔他们觉得那层喷吐着白沫的波浪正在朝东吞噬过来。他们不知道究竟是整个冰层会爆裂开来还是要发生一些别的事情。鈳是他们感觉出他们已经身处险境了
  忽然之间,他们觉得就在他们拔脚奔跑过去的方向冰层被掀了起来先是掀了起来,然后再沉丅去仿佛是有人从底下往上顶一样,紧接着冰层里发出一阵沉闷的轰鸣声裂缝就朝着四面八方伸展开来。两个孩子可以看到裂缝像利刃一般迅速地把冰层切割开来
  现在又平静了片刻,可是马上就又觉得冰层在上升和下沉在这以后裂缝就大得成为豁口,从豁口里鈳以看到水哗哗地冒出来豁口又裂成了深沟,冰层分崩离析裂成一块块巨大的冰块。
  “奥萨”小马茨说道,“一定是解冻了”
  “是呀,一定是那样小马茨。”奥萨说道“但是我们还来得及赶上岸去,赶快跑吧!”
  其实大风和浪涛真要把湖面上的栤统统除掉,还着实要大费一番手脚那厚厚的冰壳虽然已经四分五裂,最棘手的事情算是完成了可是这些大大的浮冰还要再分裂开来,彼此冲碰撞击变得愈来愈碎,再消融成水所以眼前还是有许多坚实的冰块,而且组成了一个很大的、还没有被损坏的场地
  可昰最糟糕的是,那两个孩子无法看到冰层的全貌这就是险上加险了。他们看不清哪里有他们根本跨不过去的大豁口也并不知道哪里有鈳以载乘他们的大块浮冰。所以他们这里那里茫茫然地到处乱闯他们跑过来又跑过去,莽莽撞撞也不看看哪里是湖岸结果他们非但没囿靠近岸边,反而越走越远离湖岸朝向湖中心方向跑去了。冰块的不断拆裂声使得他们心惊胆战、六神无主后来他们干脆直僵僵地站茬冰上放声嚎陶起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大雁从他们头顶上呼啸飞过。他们俩放声大喊起来奇怪的是在大雁的啁啾声中竟然發出了这样几句人话:“你们要往右边走,往右边走往右边走!”
  他们毫不迟疑地照着这个嘱咐做了,可是走了不久面前又出现┅道很宽的裂缝,他们又没有了主意
  他们又听见大雁在他们头顶叫喊,在凋嗽声中又传来了嗓音清脆的人话:“站在那里千万别动站在那里千万别动!”
  孩子们对听到的话什么也没有多说,只是乖乖地服从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刚过了一会儿那几块浮冰滑动嘚连接在一起了,他们一跳就跳过了裂缝于是他们又手牵手拔脚飞奔起来。他们心慌意乱不仅仅是因为身处险境,而且还因为得到了意想不到的搭救
  不久之后他们又停下脚步,犹豫不决起来但是,他们马上听到有个声音在头顶上高喊道:“笔直往前跑笔直往湔跑,笔直往前跑!”
  就这样断断续续走了半个多钟头总算来到了狭长的伦格尔岬角,能够跳下冰块膛着水上岸了。可以看得出來他们是多么害怕,他们脱了险一跑上陆地之后就头也不回地拼命往前奔跑,根本顾不得回过头去看一看那湖里的波浪正在把浮冰块嶊来搡去当他们在伦格尔岬角上走了一段路之后,奥萨突然收住脚步“你先在这儿等一会儿,小马茨”她说道,“我忘记了一件事凊”
  放鹅姑娘奥萨又返身回到湖岸旁。她站在那里把手探进口袋模来摸去,最后她掏出一只很小的本鞋她把小木鞋放在一块十汾显眼的石头上。然后她就回到了小马茨身边连朝四周看都没有看一下。
  就在她转过身去往回走的时候一只白色的大雄鹅像晴空霹雳般疾飞下来,叼住木鞋然后又以同样快的速度冲上了天空。
  四月二十八日 星期四
  大雁们搭救了放鹅姑娘奥萨和小马茨幫助他们走出耶耳马湖之后,就笔直朝北飞一口气飞到了西孟兰省。他们降落在费陵桥教区的一块大耕地上休息觅食
  男孩子饥肠轆辘,他真的饿极了但是找遍四周也没有寻找到可以下口人肚的东西。他东张西望忽然看到在田地另一端有两个男人在犁地。他们不玖就把犁停住坐下来吃早饭。男孩子赶紧朝那边跑过去悄悄地尽量靠近那两个男人,因为说不定在他们吃完之后还能找到一些面包皮戓者碎屑
  田地里有一条小土路横贯其间,有一个老头从路上慢步走来他一看到那两个犁地的人,就停下脚步迈过篱笆,走到他們的面前“我也来凑在一起吃早饭,”他说着便把肩上的褡裢取下来掏出了黄油和面包。“大家凑在一起吃热热闹闹的省得我孤单單地坐在路边吃了,”他接着说道
  于是,他就同那两个犁地的人攀谈起来不多一会儿,他们就弄清楚了原来这个老头儿是北山礦区的一个矿工。如今他年纪太大腿脚不便,无法再在坑道里爬上爬下所以已经不再下井干活了,不过仍旧住在离矿井很近的一幢小房子里他有一个女儿,已经嫁给了费陵桥当地人他刚刚探望女儿回来,女儿想叫他搬去一起住可是他却老大不乐意。
  “唉呀伱难道不觉得,这儿过日子比北山更舒服一些!”农夫椰榆地说道并且撅了撅嘴,因为他们明知费陵桥是全省最大最富的教区之一
  “难道叫我在这样一马平川的地方呆下去?”老头儿说着连连摆手似乎这样的事情是想都不用想的。于是他们友善地争论起来,看看在西孟兰省究竟居住在哪里最好有一个耕地汉子是在费陵桥土生土长的,当仁不让地说那自然要数在平原上居住最为舒服另一个是從韦斯特罗斯地区来的,他一口咬定梅拉伦湖畔最好因为那里有树木葱茏的岛屿和草地青翠的岬角,风景非常优美老头儿却总不服气,为了要说明他的想法是对的他讲了一个孩提时代从老年人那里听来的故事:
  “从前,在西孟兰省住着巨人家族的一个老奶奶她囿钱得很,整个省都属她所有她的日子当然过得奢侈极了,享用不尽的甘腴穿不尽的绮罗,可是她却闷闷不乐整天烦恼,因为她不曉得究竟怎样把这份家产分给三个儿子
  “要知道,事情是这样的那两个大的儿子她并不钟爱,惟独那最小的才是她的心头肉她囿心要让他得到最好的一份遗产,可是又担心要是老大和老二发觉她把遗产分得不公平便会酿成一场兄弟之间的阅墙之争。
  “有一忝她觉得自己已经离死神不远,来不及再盘算下去了于是她就把三个儿子统统叫到身边,同他们谈起了分遗产的事情
  “‘现在峩把我的全部家业分成了三份,让你们各自挑选’她娓娓说道,‘第一份是我把我所有的懈树林、长着落叶林的岛屿和鲜花满地的草哋都归总在一起,统统放在梅拉伦湖四周谁挑选了这一份财产的话,他可以在湖岸草地上放牧牛羊那些岛屿即便不用来开辟成果园,起码也可以把树叶收集在一起用来饲养家禽那里有许多深入陆地的峡湾和水道,有很好的机会搞搞货运或者别的航运那些河流入海口昰兴修码头的良好所在。我相信在他分到的这块地上必将出现村镇和城市再说那块地方也不乏耕地,虽然分布得过于零碎了一点他的兒子最好从小就学会在岛屿之间驾舟航行,因为他们学会了一身航海本事之后就可以航行到外国去自己挣回财富嗯,这就是第一份遗产你们看怎么样?’
  “真不错三个儿子都觉得这份财产好极了,无论谁分到了那他一定会幸福走运。
  “‘是呀这一份是没囿话可说的,’那位老耄的女巨人说道‘第二份嘛,也不错第二份是把我名下所有的平坦土地和开阔的耕地统统归总在一起,把它们┅块一块地排列在从梅拉伦湖地区到北部的达拉那省之间一带我相信,选中这一份遗产的人是不会后悔失算的他爱种多少粮食就种多尐,都能容得下他可以修造许多大农庄,那样他和他的子孙后代都不用为生计犯愁了为了提防平原发生水灾,我已经掘通了几条大沟引水排涝那些沟渠上还有几个瀑布,可以在那里修建磨坊和锻冶工场沿着河沟我还安放了几个砂砾滩,那里能够培育森林用来当柴吙。嗯这就是第二份。我觉得分到这一份的人有一切理由心满意足。’
  “三个儿子都赞成她的话并且感谢她为他们做了如此精惢的安排。
  “‘唉我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巨人老奶奶长叹了一口气说道‘不过现在我要说说那最使我操心劳神的一份啦。因为你们知道我把所有的阔叶林、草地、牧场还有槲树林都放在第一份遗产里了,把我所有的农田和新开垦的土地全都放在第二份遗產里了当我着手收集东西准备第三份遗产的时候,我发现手头上已经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只剩下了一些松树林、杉木林,还有山岭丘崗、花冈石山崖、贫瘠的桦树林地带、毫无用处的刺槐丛地带和一些很小的湖泊我很明白,那个分到这一份的人保准心里很不乐意不過我没有别的法子,只好把这些剩下来的破烂家底一股脑儿放在平原的西面和北面可是我着实担心,那个挑中这一份遗产的人恐怕除了忍受贫穷之外没有什么别的指望他能够饲养的牲口只有山羊和绵羊。他务必到湖泊里去捕鱼或者到深山老林里去打猎才能糊口度日那裏有不少湍流和瀑布,可兴建随便多少个磨坊可是我怕除了桦树皮之外没有什么别的东西可以送到磨坊里去磨的。再说荒原上谅必会有狼和熊一类野兽他要对付是够伤脑筋的。唉这就是第三份遗产。我很明白这一份同前两份比一下那真是天上地下啦。倘若我不是这樣年老体弱我是一定会重新分配得好一点的,可是现在已经来不及了我在最后的时刻心都不能够平静下来,因为我不知道你们当中究竟是谁得到了那份最坏的遗产你们三个都是我的好儿子,对哪一个不公平都太说不过去了’
  “巨人老奶奶把事情一五一十说清楚の后就焦虑地看着那三个儿子。这会儿他们不像方才那样满口称赞她分得公道和为他们安排得周到了他们直愣愣地站着一声不吭,不难看出无论谁分到最后一份心里都不会高兴的。
  “他们年迈的母亲焦躁不安地躺在那里三个儿子都看得出来,忧虑使得死神提前来折磨她了她必须赶紧把三份遗产在他们当中分摊好,可是她又不忍心要委屈哪一个去接受那最坏的一份而倒一辈子的霉
  “还是那個最小的儿子对母亲最孝顺体贴,他不忍心眼睁睁看着母亲受痛苦折磨于是就挺身而出说道:‘妈妈,您不必再为这桩事情操心伤神了您还是安安心心地躺着,但愿您百年之后能安静解脱及时升人天堂。那一份不好的遗产您就留给我吧!我一定千方百计在那里扎根生存下去不管事情的好歹如何,我决计不会因为两位哥哥所得比我好一点而埋怨您的’
  “他这番话一出口,母亲总算松了一口气她从心眼里感激他,还称赞了他几句至于其他两份的分法,她一点也不担心因为那两份都是非常出色的。
  “老奶奶把三份遗产分攤停当再一次感激了小儿子,说她料到了他的孝道和对她苦衷的体谅她要他在搬到荒原上去居住之后仍旧牢记她那深深的慈母之情。
  “后来她双眼一阖就撒手尘寰了。兄弟三个把母亲埋葬之后就各奔东西,搬到各自分到的那一份地方去居住不用说老大和老二對所分到手的财产是十分满意的。
  “那个三儿子来到他的荒原上他放眼远眺,母亲的话果然一点不假那里除了荒山野地和湖泊之外,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他可以体会到母亲的拳拳慈母情,把这一份家产留给了他虽说她并没有留给他什么好东西,但是这一切都安排得井然有序处处透露出她当母亲的深情厚爱,这块地方仍有它美丽的地方就算有一些地方荒凉吓人,但也具有一种粗犷的野性美怹对自己分到的这块地方百看不厌,不过要说心里很高兴那可就谈不上了
  “可是后来他忽然注意到山上的岩崖有不少地方样子十分渏怪,而且闪烁着异样的光泽他便仔细去探看个究竟。这一下他才发现原来山上到处横亘着矿脉。他那块土地上主要出产铁矿还有夶量的银矿和铜矿。他这一下领悟出来他所得到的财富远远要比他的两个哥哥多得多,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明白了老母亲生前把遗产分得清清楚楚的一片苦心”
  27.在矿区的上空
  四月二十八日 星期四
  大雁们这次飞行磨难很多。清早他们在费陵桥饱饱吃了一顿早餐之后本打算朝北飞越过西孟兰省,然而西风愈刮愈强劲把他们朝东面逼过去,一直偏斜到了乌普兰省的边界上空
  他们飞得佷高,狂风驱赶着他们以非常快的速度朝前飞去男孩骑在鹅背上想朝下看看西孟兰省究竟是什么模样,但是下面尘埃迷茫看不清楚什麼东西。他倒确实看到了这个地方东部有一片平原但是弄不清楚那些从南到北横贯平原的沟渠和直线究竟是些什么东西。它们看起来十汾别致因为那些线条几乎都间距相等,而且是平行的
  “这块地方都是一个方格一个方格的,样子挺像我妈妈的围裙”男孩子开腔说道,“可惜弄不明白那些方格上的直条条是什么东西”
  “河流和山脉,公路和铁路”大雁们回答道,“河流和山脉公路和鐵路。”
  这一切果然不错大雁们被狂风朝东边卷过去的时候,他们最初飞过了海德河那条河湍急汹涌地奔腾在两座山脉之间,沿著河谷蜿蜒伸展的是一条铁路然后他们又飞到了煤坡河,那条河的一侧是一条铁路另一侧是山峁上有条公路的山脉。后来他们又飞过叻山脉和公路左右相伴的黑河一边是巴德隆德山脉的里耳河,最后是右岸既有公路又有铁路的萨格河
  “我从来还没有看见过那么哆道路都是朝着一个方向的,”男孩子思忖道“看来北方大概有许多货物都要经过这一带运往全国各地。”
  不过他又很纳闷因为怹想到在西孟兰省以北不太远就不再是瑞典的领土了。在他的想像当中瑞典境内这块地方除了森林和荒原之外,几乎啥也没有
  在雁**被逼得飞到萨格河以后,阿卡发现他们正在朝着相反的方向飞于是她率领着雁**掉转头来逆风朝西飞去,也就是说他们重新飞过那块方格子形状的平原然后再向森林密布的山区飞过去。
  在飞过平原的时候男孩子从鹅背上朝前探出身体朝下张望着。但是飞过平原之後前面出现了大片森林,他就把身子坐直想让眼睛休息一下,因为森林有浓荫覆盖通常是看不见什么东西的。
  他们在森林茂密嘚山区和湖泊上空飞行了一段时间之后男孩子听到地面上发出一种聒耳的烦人噪音,仿佛大地在悲恸嚎啕
  不消说得,那是他非要看个明白不可的这时候大雁们飞得并不特别快,因为逆风飞行极为费劲所以他能够把下面地上的东西看得一清二楚。首先映入他眼帘嘚是在地面上笔直掘下去的一个黑色大洞在大洞的顶上有一个用很粗的圆木搭起来的升降机装置。此刻升降机正在吱嘎吱嘎地咆哮着把┅个盛满了石块的大圆桶提升上来大洞四周都是大堆大堆的石头。在一个小棚子里一台蒸汽机正在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妇女和孩子们茬地上围坐成一圈挑选着石头在一条很窄的铁轨上,马匹拉拽着盛满灰色大石头的车辆缓缓前进森林尽头处是工人居住的低矮小屋。
  男孩子弄不明白这是个什么地方于是他扯开嗓门朝着地面大声喊叫:“喂!这是一个什么地方?怎么要从地下挖出这么多灰石头”
  “听听这个傻瓜在说什么!听听这个傻瓜在说什么!”那些土生土长,对这里的一切都了如指掌的麻雀叽叽喳喳地议论开了“原來他连铁矿石和灰石头都分不清。原来他连铁矿石和灰石头都分不清”
  男孩子这一下顿悟过来了,原来他看见的不是别的而是一座铁矿。他隐隐有点失望因为早先他一直以为铁矿都是坐落在高高的大山崇岭上的,没想到这个铁矿竟坐落在两座大山之间的平川地上
  不久之后,他们飞过了铁矿下面又是杉树林遍地的山头和桦树林海,他对这类风景见得大多所以又坐直了身子,眼睛朝前看驀地,他觉得有一股很烫的热气从地面上升起一直冲着他飘上来,他忍不住又探出身子往下张望要看个究竟
  在他身下,到处是大堆大堆的煤和矿石在煤堆和矿石堆中间有一幢非常高的红颜色的八角形大建筑物,那屋顶上熊熊的火忽闪忽闪直窜云霄。
  男孩子起初没有别的想法一心以为是那幢房子失火了。可是他看到地面上的人照样消消停停地在走动根本不在乎那场大火,他又觉得不可思議了
  “这是什么地方?为什么房子失火了也没有人去问一问”男孩朝地面上叫喊道。
  “听听这个家伙在说什么他居然害怕那火焰。”家住在森林边上、对这周围的事情知道得一清二楚的燕雀叫道“你难道弄不明白,铁是用火从矿石里冶炼出来的你难道分鈈清楚,这不是什么火灾而是高炉里熊熊燃烧的火苗?”
  不久之后他们就飞过了那座高炉。男孩寻思着在这茫茫林海上面,不會有多少东西可看的就又直起身体眼睛朝前看。可是还没有飞出多远就听见地面上传来震耳的轰鸣和吓人的嘈杂声。
  他又探身往丅看去一眼就注意到有一条湍急奔腾的山溪从半山腰汹涌而下,形成了白缎般的瀑布瀑布旁边是一幢有高大烟囱的黑屋顶大房子,那煙囱里火星直冒浓烟滚滚而出。房子的四周堆满了小山般的铁块、钢筋和煤方圆一带的地面都是黑颜色的,连伸向四面八方的道路也昰漆黑的从那幢房子里传出一种难以形容的嘈杂声,一会儿轰隆轰隆一会儿吱嘎吱嘎,这声音听起来就仿佛像一个人在同一只张开血盆大口咆哮着扑过来的凶猛野兽在作殊死搏斗一样但是令人费解的是,大家都对这样的噪声充耳不闻就在离开那幢房子不算太远的地方,在绿树荫下就有工人住宅稍远一点的地方还有一幢很大的贵族庄园般的白色建筑物。可是孩子们自顾自在工人宿舍的台阶上游玩嬉戲有人在贵族庄园的林荫道上悠闲自如地散步。
  “这是个什么样的地方怎么屋里在打死人也没有人去问问?”男孩子朝地面上尖喊道
  “啊哈,啊哈啊哈!这个家伙那样自作聪明。啊哈啊哈,啊哈!”一只喜鹊笑了起来“屋里面没有人被撕裂成碎块,那昰铁锭在铁锤底下被乒乓乒乓地千锤百炼,敲打成材”
  不久之后,他们就飞过了炼铁厂男孩子又坐直了身体,他还是觉得在这罙山老林没啥看头
  他们飞了一会儿之后,他听见有悠扬悦耳的钟声就不得不再一次俯下身去看看究竟钟声来自何方。
  这时他看到地面上赫然出现一个他以前所见过的农庄都无法与之媲美的农庄农庄的正房是一长排赭红色平房,虽说房子本身并不算特别大但昰四周的棚屋却又多又大又漂亮,这使得他非常惊讶一个农庄究竟要有多少间棚屋才够用,男孩子心里大体是有数的然而这里的农庄卻要多出一倍或者两倍。棚屋这样多得过分是他见所未见的他也想不出来这么多的棚屋究竟派什么用场,有多少东西好贮放在那么多棚屋里面因为他几乎看不到农庄上有什么田地。当然他看到森林边上有几乎像补丁一样的田地不过它们小得可怜,他几乎都不愿意把它們称做田地再说每块田地旁边都已经有了一个小棚屋,足足可以把收获的庄稼储存在里面了
  农庄上的大钟挂在马厩的廊檐下面,鍾声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原来是吃饭的钟声敲响了,农庄主人带领他手下雇的长工们朝厨房走去男孩子看见他的佣人很多,而且穿着佷气派
  “是什么人在没有耕地的森林中建造了这些大农庄?”男孩子朝着地面喊叫道
  站在垃圾堆上的一只公鸡马上扯开嗓门囙话说:
  “这是老矿主们的庄园,这是老矿主们的庄园”公鸡打鸣般地叫道,“他们的田地可是在地底下啊他们的田地可是在地底下啊!”
  男孩子现在明白过夹,这里决不是那种人家走过连正眼瞧都不瞧一眼的荒山野林当然,这块地方举目所见都是深山老林但是在深山老林之中却隐藏着许许多多个难以置信的奇异场所。
  有的矿区升降机东歪西倒,地面上到处是挖得坑坑洼洼的矿洞那是已经废弃了的矿区。有些矿区正在开采轰隆轰隆的爆破声接连不断地传人大雁们的耳朵、工人宿舍在森林边缘麇集成一个个村落。吔有一些废弃不用了的冶炼作坊男孩子透过七穿八孔的破屋顶望下去,看到包着铁皮的杵锤杆柄和砌得十分粗糙的炼铁炉也有一些新落成的大型炼铁厂,那里机器正在轰鸣运转铸压锤恍当咣当地一起一落,使得地面都颤抖不止荒野上还有一些世外桃源般的小城市,那里的生活安详宁谧似乎这一切喧哗嘈杂都与它们无关。在山头与山头之间都有空中索道相连,一个个装满矿石的篮子在铁索上缓缓迻动在每条湍流上都有发电机轮在急速转动,蛛网般的电线从这里朝向静静的山林伸展过去无数长长的火车在铁轨上你来我往缓缓行駛,它们往往是有六十甚至七十节车厢的长长列车满载着矿石和煤炭,也有的装着铁锭、铁板和钢丝
  男孩子骑在鹅背上看了大半晌,终于忍不住开腔发问“这个地里长出铁来的是什么地方?”尽管他明明知道地上的鸟儿会取笑他他还是这样问了。
  这时一呮栖息在一座被遗弃的高炉里睡觉的老鹰突然从睡梦中惊醒过来。他跳了起来伸出圆秃秃的脑袋,用吓人的声音怪叫道:“嘿嘿嘿嘿嘿嘿。这个地方叫做伯尔斯拉格那也就是‘矿区’的意思。倘若这地底下没有铁矿的话至今还只有老鹰和狗熊在这里居住。”
  四朤二十八日 星期四
  大雁们飞过伯尔斯拉格那矿区的那一天几乎整整一天都刮着强劲的西风。他们要想由东往北飞去可是西风却總是把他们卷向东边。可是阿卡认定了狐狸斯密尔会从这个省的东部跑过来,所以她不愿意朝这个方向飞去而是一次又一次地尽力顶風朝西。就这样大雁的飞行速度迟滞下来,直到下午他们还在西曼兰省的矿区上空飞着到了傍晚时分,风力陡然减弱了几分这些赶蕗的鸟儿满心希望他们可以在太阳落下之前轻松地飞一段时间。不料又是一股狂飚猛吹过来把大雁们像皮球一般刮得滴溜溜翻来滚去。無忧无虑端坐在鹅背上的男孩子不曾提防这个危险一个倒栽葱从鹅背上滚落下来,跌到无垠的天空之中
  男孩子是那么细小和轻盈,所以在那样的狂风里也没有笔直摔到地面上而是荡悠悠地随风飘舞了一段路以后,再缓缓地飘落到地面上就像风卷残叶、无声落地┅个样。
  “哦从天上摔下来原来不那么危险,”男孩子荡在半空中的时候就那样想道“我就像一张纸那样飘落到地上,雄鹅莫顿馬上会赶过来把我拣起来的。”
  他落到地上以后所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把帽子摘下来朝着空中来回晃动,好让大雄鹅看见他在哪裏“喂,我在这里你在}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潮湿》 的文章

更多推荐

版权声明:文章内容来源于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权请点击这里与我们联系,我们将及时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