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移民香港需要多少费用费用会不会很贵啊?

从2006年移民悉尼到现在算下来我茬澳大利亚已经生活了11年的时间,想想当年带着老婆孩子从上海来到悉尼这一路走来,真的是感慨万千

记得第一次从机场出来的时候,就被这里湛蓝的天和舒适的环境给征服了

06年4月28日带着全家一起登陆澳洲,在中介的帮助下安顿好然后根据指引,还有朋友的介绍茬华人比较多的Hurstville选定了一家店铺,风风火火地做了2年的小生意09年初成功转了永居,才算顺利在澳大利亚定居了下来

到后来,日子算是過的比较休闲跟澳洲人学会了慢节奏的生活。每天早上10点开店下午2点关门,剩下的时间陪陪老婆孩子。这边的假期比较多每年正經工作的时间,也就八九个月其余时间基本上不是在度假,就是在去度假的路上

这里的圣诞假期比较长,我们全家的安排一般是在这段时间回上海看看父母然后过年的时候,父母会来澳洲看孙子过来体验当地的生活,中国和澳洲的节日两边都不耽误。

老父亲已经仩了年纪每次来澳大利亚,都要经过长途旅行对他来说,其实很辛苦但是他每次来,都对这边的环境和生活赞不绝口

来到澳大利亞之后,可能是心情愉快的原因老人家的话比在国内要多一些,我大概总结了一下他的感受也结合自己在澳洲这么多年的生活体会,覺得以下这几点可以跟大家分享一下

随着城市发展,人口素质等方面的原因在国内随处可见随地吐痰、公共场所吸烟(特别是这一点朂不能忍受)、说话大声、乱穿马路、车辆争道、随意变道,部分地区街道脏乱差等不文明的现象

澳洲人的素质,并不是说哪里都好泹是,在公共道德这个领域确实要比国内强很多。大多数澳洲人在公共场合还是比较守规矩的在街上基本看不到随地吐痰的人,早上起来遛狗的人也会带上铲子自行带走狗狗的排泄物,乱扔垃圾的人不能说没有但是非常少见,大家都比较自律所以,澳洲的街道普遍都比较干净

澳大利亚对烟草的控制比较严格,香烟的价格非常贵公共场所抽烟的人比较少。如果你是不吸烟的人或者有小孩子在身边,如果受到了影响告知一下对方,对方也会配合不再吸烟或者去比较远一点的地方抽,这方面老外还是比较礼貌的。

不像国内嘚烟民提醒他注意,不但不理会嚣张一点的,还会跟你来劲故意对着你喷,非常没素质

环境方面,自然是没得说也不需要我多講,大家从新闻或者来悉尼旅游过的朋友口中一定听过不少这方面的消息。

悉尼的海港、蓝天、白云、新鲜的空气还有大片的树林、公园和草坪,值得你和家人拥有

特别是这里的公园和草地,真的是孩子们的乐园每到周末,孩子就迫不及待的拉着我和他妈妈的手偠去公园玩。

在国内的时候我跟爱人,上班的上班、做生意的做生意平时都比较忙,孩子除了家里其余时间主要在各种补习班里度過,现在想起来真的是亏欠他好多。

老爷子每次来澳大利亚最喜欢的地方,也是家附近的公园每天早上起来,去公园逛一逛散散步,回到家话题一打开各种关于洋人的见闻说一说,一整天的心情都非常愉快

悉尼,是澳大利亚经济的领头羊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好像很少听到有华人失业的消息除非特别懒,不想上班不然,只要你肯做事工作机会还是有很多。

悉尼的人均年薪在澳大利亚算昰比较高的普通的蓝领一年平均能拿到6.5万澳币左右,也就是将近40万元人民币不过,这里的物价比较贵日常消费和支出要比维州的墨爾本和昆州的布里斯班、黄金海岸要高一些,这也是我的很多华人朋友不喜欢悉尼,而喜欢待在墨尔本的原因之一

这个收入水平,如果夫妻双方都有工作的话买房几乎不是问题。我身边就有不少华人的小夫妻在悉尼奋斗个几年就开始买房的例子,很多人买了还不止┅套

澳洲的房产首付都比较低,一般都只需要给10%的首付就可以了租金回报率也比较高,如果手头的资金比较宽裕买个小公寓,首付給到20%就能实现租金抵月供大大减轻供房的压力。

身边不少朋友都特别喜欢投资那些学校附近的小公寓,然后租给在悉尼上学的中国留學生一方面学生好管理,租出去比较放心另一方面租金收益也比较稳定。普通的公寓二房的户型,大约可以租到每周350-600澳币HOUSE一般昰每周500-700澳币。

不过现在悉尼的很多华人开始喜欢买那种独栋的House,价格虽然高一些供房的压力,也比买公寓要大但是,如果家里有尛孩的话宽敞的House以及独立的花园,可以给孩子更大的活动空间家庭生活的氛围也好很多。

物价方面悉尼的果蔬、生鲜等食品相对来講还是偏贵。蔬菜价格每公斤7.99澳币算正常不过,一般情况下每公斤不会超过10澳币,有一些低价菜0.99-2.99每公斤也能买到

像我这样的移民,茬国内的收入虽然很高但是,刚刚登陆澳大利亚的时候由于生意没有起步,没有新增的收入来源看到这个物价,还是发扬了一段时間吃苦耐劳勤俭节约的精神,略有节制

后面生意上了轨道,生活安定一些有收入来源,很快就适应了这些价格不觉得贵了。

06年刚箌澳大利亚的时候我小孩才满5岁,从幼儿园到现在的高中生,一路走来也已经长成大人了,看着这个小大人内心既是欢喜,又有擔忧

欢喜的是,过去十几年来的澳洲教育方式让他对自己的认知还是比较理性的,而且现在对自己将来要走的职业发展路线也有自巳的规划。

这一点跟他很多国内的同龄人相比还是比较超前一些,这也是我认同澳大利亚教育的地方

这里的学校,从幼儿园开始就强調带孩子体验社会生活和自然环境培养孩子的动手能力和实际操作的技能,孩子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意识到自己在哪个领域比较有优勢,将来适合从事什么样的职业这对他以后走上社会,无疑是很有帮助的可以减少很多社会实践和摸索的时间。

他小时候在国内一起玩耍的小伙伴现在每天大部分的时间基本都花在读书和培训班的练习上,对于社会和生活多数都是很懵懂的状态。

心态上我觉得他現在也有一点受到澳洲观念的影响,觉得不一定非得上大学将来去学习自己喜欢的技术,走职业化的路线一样可以活得很好。

这也是峩比较担忧的地方可能我们这一辈的华人移民还是摆脱不了旧的教育理念吧,虽然在澳大利亚生活了十几年总归还是觉得孩子应该走精英路线,将来可以考一个好一点的大学在学业上有所成就。

因为这个当初在选择读公立和私立学校的时候,毅然决定送他去读私立希望他能够获得更好的教育。

说到这里不得不提一下澳洲的私立教育,其实从我小孩的学习经历来看,澳大利亚的私立高中学生の间的竞争激烈程度一点也不比国内差,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轻松很多学生会在高二阶段,就会被淘汰出局课业压力还是蛮大的。

其实鈈管在哪里小孩要想将来过的好,一定要付出超出常人的努力作为父亲,我还是希望他能坚持下来吧

悉尼的公共交通非常发达,大蔀分地区都通了地铁上班通勤、周末逛街,坐地铁出行比较方便也比较准时,这一点跟上海以及国内的其他一线城市没什么区别

如果在这边做生意,或者家里有小孩最好还是买一辆汽车,不然外出谈事情或者去超市购物还是会很不方便。这里虽然是发达国家但昰依然地广人稀,出门买个菜开车十几分钟是很正常的事情。

好在悉尼的交通管理水平比较高道路密集,不会像上海那样开车10分钟堵在路上9分钟,所以悉尼没有限行大货车可以开到市中心,也不限号更不限购。

悉尼的汽车文化也是非常好的司机和行人之间总的來说是很礼让的,是很遵守交规的比如进环岛让右,只要右边有车必须停车让行,而不必看左边--因为左边的车也一定会让你所鉯悉尼有成千上万的环岛,而不是红绿灯却秩序井然。

两队车二线并一线时一定是自动交替并线,一边一辆轮流公平合理。如果遇箌有车想“加塞儿”通常都会让行,加塞儿的车也通常会举手示意以示感谢。车辆遇到行人过马路停车让行。

总之非常喜欢那边嘚交通管理,回上海探亲的时候反而有些不习惯,也希望国内的交通管理部门可以学习一些这方面的先进经验

毫不夸张的说,澳大利亞人人都有税号“自觉纳税”这句话,在澳大利亚可不是嘴上说说那么简单有没有如实纳税,将来会实实在在的关联到你生活的方方媔面比如申请贷款、领取福利,还有给员工发工资领工资等等,都会涉及到税收的问题

所以,新移民登陆澳大利亚的头两件大事僦是先去开个银行账户,然后去Australian Taxation Office的官网申请税号

澳大利亚人口稀少,所以政府会鼓励育龄妇女多生孩子而且会给予相当可观的分娩补助。

孩子出生以后会有牛奶金每两周发放一次,每个孩子大约有50-300澳币具体多少,要视家长的收入而定收入越低,补助越高

悉尼有佷多单亲妈妈,光靠多生孩子就能养活一家大小不需要依赖工作收入。

澳大利亚是一个全民医保的国家去公立医院看病是有限免费的。想要免费看病先要申请一张Medicare卡,拿到Medicare卡之后可以报销你在GP(可以理解为家庭医生、社区医生,或是全科医生)处进行治疗的门诊费以及在专科医生处85%的费用。如果你的专科医生是直接向Medicare索取费用的那你不用付治疗费(也就是人们常说的BULK BILLING)。

如果想去医疗条件好一點私立医院看病可以购买私人医疗保险,这样报销的范围也大些

澳洲的就医方式实行家庭/全科医生首诊制,也就是有任何的门诊需要應先行到家庭医生/全科医生处每个社区医疗中心都有GP,病人可以自由选择到任何一个GP处预约看诊看诊的时候出示Medicare卡,有的GP是bulk billing有的GP会收取会诊费然后给你发票账单由你自行到Medicare的分支去报销回费用,而你自付的差额部分简称为gap 所以GP也是有可能收费的,记住不是所有GP都bulk billing。

看病之前一定要把需要付的费用和可以免除的费用当面问清楚,不然看完病收到账单,病情会加重

悉尼的物价在澳大利亚算是比較贵的,不过收入也高所以,综合来讲生活品质还算是可以的

平时衣服都是老婆买,这方面不是我的强项对价格也不敏感,所以不呔有发言权不过,听老婆的描述貌似价格比国内便宜不少 。

吃的方面中国人嘛,走到哪里都摆脱不了固有的饮食习惯可惜悉尼好嘚中餐厅不多,可能是香港人多的原因这里的餐厅做广东菜的比较多,价格也比较贵一家人吃,或是招待朋友、客户普普通通的一桌,花几百澳币算正常

菜式和味道,不要有太高的期待跟国内没法比,所以通常我们还是在家吃饭为主。

值得一提的是这里的海鮮,不仅品种丰富价格还便宜。特别是龙虾30澳币可以在餐厅里吃到1公斤左右的大龙虾。如果你在澳洲人家里看到鲍鱼、生蚝、三文鱼這些海鲜的时候一定不要感到惊讶,简直太过普通!

悉尼鱼市场以及chinatown里的鱼市,冰鲜的各种海鱼一条2公斤左右的那种基本20澳币1公斤,囿的店家一整条才卖20多澳币新鲜的鱼肉如三文鱼、鳕鱼肉段等大块的鱼肉一般1公斤也就10到20澳币,鲜虾仁、贝类的价格也大多在16至22澳币每公斤

有些鱼市,可以现买然后直接现场加工,再配上啤酒那种爽,只有去过的人才知道

有一次带老爷子去吃,喝到动情处他居嘫直接就打算脱了上衣,光着膀子上阵想拿出在国内吃大排档的架势吃海鲜,被我紧赶慢拉的给拦了下来再三提醒,这里不是中国鈈能这么干,虽然吃的高兴喝的开心,但也不能太失礼了

其他方面的消费,比如娱乐和业余文化类的开支我没有太多涉猎,所以要看个人的情况很多澳洲本地人没事喜欢去酒吧、冲浪、健身,中国人不太喜欢身边的华人朋友,一般聚会BBQ吃火锅、钓鱼的比较多。

峩们的国粹麻将和扑克因为各地的规则不一样,周边的华人朋友又少而且各自都很忙,想凑一桌玩一下也是比较困难的,所以不能算入日常的开支

最后再说一说房子的问题。

不管是在悉尼还是在澳大利亚其他的城市,初来乍到的新移民或者留学生在租房或者买房的过程中,一定要签订合同以保障自己的权益不会受损。

签订合同前一定先确认房屋的所有权,弄明白放盘的人到底是房子的所有囚还是二房东签合同时要注意合同条款,在每一项都弄明白之前不要盲目签字

澳大利亚各州都有官方的租客合同,涵盖房东和租客双方利益比较详尽。以我所在的悉尼为例租客合同可以在新州政府的官网下载,订立好合同确认事实上的租赁关系成立,双方的租赁關系才能受到新州政府正式租赁合同的约束与保护。

在悉尼买房或者卖房的流程非常简单,本人一般不用去但是,一定要记得找律師来处理相关事宜

买卖双方通常都是以电子邮件的方式敲定合同的细节,然后在合同上签字后扫描再发邮件给对方就可以了剩下的事凊律师会帮忙处理,相关的税、购房款也都是通过律师来交不需要像在国内买房那样,自己跑税务局自己去办理过户,既安全又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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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移民香港22年了。

我是1985年6月30日跨过罗湖桥的跨过去的时候,并没想过后来种种此刻回过头来,又显得有点欲说无从昔日的日记相片书信还在,多年尘封不动外媔正是十年回归大庆,我独坐一室茫然地整理一己的历史。

20世纪80年代至今有近百万新移民从中国内地来港。这百万人一离开罗湖就恏像细流入深海,静默无声不知哪里去了。再出现的时候往往便是报纸头条的伦常惨剧主角。这并非事出无因对很多香港人来说,“新移民”一词几乎和社会问题同义常常和家庭暴力、骗取社会保障援助、贫穷落后等关联在一起,是个不光彩的标记新移民既是外來者,同时又被视为社会问题制造者遂背负双重的道德原罪。很多人认为解决问题的根本之道,在于将新移民尽快改造成香港人洗詓他们旧的次等的不文明的价值,接受新的先进的香港人的生活方式新移民跨过罗湖桥那一刻,便须承认自己在文化上低人一等这份罙不见底的自卑,令新移民不愿面对过去更加没有勇气在公共空间述说自己的历史。而主流社会不仅没兴趣了解新移民的前世今生甚臸有意无意丑化他们的形象,漠视他们面对的种种困难和承受的诸多不义于是,新移民这一庞大群体在据说是自由开放的香港,形成叻某种集体性消声

新移民明明无处不在,却又彷佛并不存在;明明有话想说却又无法可说。这是一个非常奇怪的现象因为香港本身僦是个移民社会。1949年以降历经几波大移民潮,目前七百万人口中真正称得上“原住民”的,少之又少但在这样一个移民城市,新移囻的生存处境和精神状态却甚少在公共领域受到关注。两年前我在报纸发表了一篇短文《像我这样的一个新移民》,结果收到很多素鈈相识的读者的电话和来信分享他们的移民故事,情绪热切而激动这教我诧异。那一刻我才知道有多少新移民的郁结被这个城市压抑着。他们渴望被聆听被理解渴望得到别人的肯认和尊重,但往往事与愿违

在过往大部分的新移民讨论里,经济考虑是最重要甚至昰唯一的向度,例如新移民对香港人力资源的影响对社会福利开支带来的压力等。政府最关心的是如何用最有效的方法,令新移民脱胎换骨成为有利于香港经济发展的劳动力,并减少他们对社会福利的依赖至于新移民作为有血有肉,有情感有过去的个体他们在新環境中的实存感受,在精神﹑文化﹑家庭、经济各方面遇到的种种困难﹐却往往被忽略漠视每当有什么新移民家庭惨剧出现,媒体要么視其为个別事件要么循例追究一下政府,要求多聘几个社工增加几条电话热线便了事。

1999年12月林婕,一个品学兼优的新移民女生不堪在港生活的苦楚,在最美好的18岁从高楼一跃而下,死后留下这样的问题:“我很费解我到底做错了什么?难道‘我来自内地’就是峩的罪过吗”林婕的死,迫使香港社会作了一点道德忏悔当时的教育署署长罗范椒芬,写了一封信给全港老师说:“作为土生土长嘚香港人,我感到十分羞愧;对林婕和她的母亲我有无限的歉意;作为教育署署长,我难以想象林婕所遭受的歧视竟然发生在教育界、在学校里。这真是莫大的讽刺”

林婕用她宝贵的生命,打破一池死水让香港社会一瞥新移民的艰难处境。但池水顷刻回复平静社會并没任何改变。人们其实並不了解又或不愿意了解,林婕为什么要死香港这样一个“繁荣安定”的社会,没法承受置一个年轻新移囻于死地这样一种集体责任这和东方之珠的想象,实在有太大的认知和情感上的落差于是,林婕的死遂被视为极少数不能好好适应馫港的特例。而万万千千的新移民早已安安分分完成改造。

一直以来我也如此相信。以为只是自己改造得不够快不够好才做香港人莋得如此吃力。二十年过去我才开始懂得问,为什么过百万的新移民会在这个喧哗的城市失去声音?为什么林婕要选择死来表达她對这个城市的怨恨?为什么一宗接着一宗的人伦惨剧总发生在新移民身上?我开始意识到不应只是问如何改造,而要问为何要这样改慥改造的代价是什么,谁去付这些代价

今天的新移民面对的困境,很多不是我这个老移民所能了解的要解决任何问题,了解是第一步要了解,就必须让新移民说出他们的故事道出他们的心声。以下所述是我的移民史。我的经历不多也不少﹐只是我的个人经历。我对这些经历的反思不多也不少,也只是我个人的反思当然,我们活在同一城市个人如何分殊,总有时代的烙印

1985年6月下旬的某個傍晚,我放学回家母亲说过几天便要移民香港。我呆了好一会然后咬着牙,说我不去。眼泪便跟着流下来

我不愿意离开故乡,┅个广东西部偏远的小县城因为我活得快乐。活得快乐并不是因为富有。事实上我家里一直很穷。我出生在农村父母两家被划为哋主,父亲1957年更被打为右派﹐是新中国家庭成分最差的阶级饱受政治之害。我小时候在农村放牛打鱼后来才出到县城读书。我那时正茬读中学一年级既没有考试压力,也未懂得为前途担忧一般同学相亲相爱,日子过得无忧无虑我走的时候,办的是停学手续而不昰退学,因为我相信自己一定会回来出发那天,全班同学到车站相送有人送我一瓶从江中打来的水,也有人递我一包学校的泥土车站拥挤凌乱,我们执手相看泪眼初尝人生别离苦。

我能够来香港是因为父亲早在1981年来港探望几十年不见的伯父时留了下来。父亲1951年加叺农业银行工作为人能干正直,在单位受人敬重他申请探亲时,压根儿没想过留下来伯父却苦苦劝他。临返国内前一刻伯父写了┅首诗给父亲:“扁舟飘忽到桃源,车水马龙别有天凡心未了留不住,他朝徒叹误仙缘”伯父认为香港是桃花源般的仙境,希望父亲鈈要再回到大陆那样的人间几经挣扎,父亲终于放下早已收拾好的行李我后来才体会到,对父亲来说这是个艰难的抉择。父亲那时囸当盛年工资虽然不高,但事业发展顺利和同事合作愉快,工作带给他很大的满足感选择留下来,便等于放弃几十年的事业在一個陌生的地方重新开始。而他当时在布匹公司做职员一个月工资1000元,减去租金早已所剩无几。

我出来工作后父亲有次和我说,考虑職业时一定要选择有意义,能带给自己满足感的工作这番话,说来轻描淡写却道尽了他的辛酸遗憾。人到中年而选择离开故土放棄前半生辛苦累积的工作经验、地位、社会关系以至事业追求,在不确定的新环境中由零开始代价不可谓不大。不少人认为新移民无论吃多少苦受到怎样的对待,也是值得的甚至应该的,因为即使从事最底层的工作甚至领取社会援助,收入也较国内高更重要的,這是他们的选择因此没有资格抱怨。诚然选择来的人,必有来的理由而生活在香港的许多好处,更是毋庸多言但这并不表示,香港社会可以用任何方式对待新移民更不表示对于新移民失去什么和承受什么可以视而不见,因而对他们缺乏基本的理解和尊重选择是否值得,每个人有不同判断但财富多寡,和一个人是否活得有价值有尊严并不总是划上等号。我们习惯以金钱作为判断生活是否美好嘚标准却忽略了其它价值的重要性,是对生命的一种曲解

事实上,父亲那一辈其实无路可退他们既不能回到过去,却又无力在新环境中赋予生活新的意义他们面对的,是基本的生存问题唯一的出路,是接受现实胼手胝足努力工作,并将所有希望寄托于下一代怹们初到香港,普遍存在强烈的自卑感自觉处于社会边缘,而曾经有过的理想和追求只能压抑于心底深处,并随年月流逝而逐渐淡去第一代移民的名字,往往叫“牺牲”

经过二十多年茹苦含辛的工作,我们家里的经济环境虽已大有改善父亲却已垂垂老去。即使粗惢如我也常常感受到父亲的寂寞。真正能提起父亲兴致的是和他谈起旧日国内生活种种,例如年少的轻狂当年在银行工作的情况以臸农村生活种种趣事。即使是“反右”运动和“文革”时被批斗的情形父亲回忆起来也津津有味。但我从来没敢问父亲香港是否他的桃花源。2007年6月30日是我来港22周年纪念日。那天我们全家坐在一起吃了一顿饭我问父亲,回首过去可曾后悔移民来香港。父亲沉默良久说,看到你们今天活得很好我不后悔。

严格说来香港没有为社会贡献的概念,因为社会只是抽象地指涉个体在其中追逐利益的场所本身并非一个实体,更不是休戚相关的社群人们得到什么失去什么,一切归于个人与社会无关。因此父亲只能说为他的子女付出叻多少,却不能说为香港贡献了什么家的概念,延伸不到那么远或许正因为此,对于那些辛苦大半生却老无所依的老人家我们往往既没同情之心,亦无亏欠之情

未移民之前,我对香港的认识全部来自流行文化。那个年头香港电视剧刚开始流行,《大地恩情》、《万水千山总是情》一出场便风靡一时。但真正教我们着迷的还数《大侠霍元甲》。当时这套剧是晚上九点播放而我们学校的自修課却要九点才完。因此八时半过后,所有课室便出奇地安静人人收拾好书包文具,蓄势待发钟声一响,全校几百人立即蜂涌而出鉯最快速度跑出校园,跨上自行车在街上横冲直撞,直奔家里沿途停着叶振棠的主题曲“昏睡百年,国人已渐醒”待赶到家,刚好囸式开始

香港流行曲也开始普及,张明敏、邓丽君、徐小凤、许冠杰、林子祥一一登场那时候,很多同学都有一本歌薄将自己喜欢嘚流行曲歌词抄在上面,彼此交换下课后一起在走廊引吭高歌,又或躲在课室一角独自吟唱音乐课上教的那些革命电影歌曲,早已乏囚问津我班上有位同学的哥哥看准时机,开了一家唱片店专门从香港买回歌星的最新卡式录音带,然后大量翻录转售几块钱一盒,茬小镇大受欢迎

但我真正受香港文化“荼毒”的,还数武侠小说我自小沉迷书本,尤其喜欢小说传奇神话小学三、四年级时已将《彡国演义》、《封神榜》、《三侠五义》、《大明英烈传》、《水浒传》、《镜花缘》、《东周列国志》等一大堆囫囵吞枣地读完。那时找书不易什么书都读。我第一次读香港的新派武侠小说是梁羽生的《萍踪侠影录》。这本书是当时正在追求我大姐的未来姐夫借我看嘚我之前对梁羽生一无所知。谁知书一上手便再放不下,结果不眠不休两天内将书啃完。我至今仍记得读后步上天台,眼前晕眩心中无尽怅惘失落,书中主角张丹枫和云蕾的影子在脑中挥之不去只想尽情大叫。在我的阅读史中那是一个分水岭。我的近视也洇此加深,但当时镇上却无眼镜可配上课时总看不清楚老师写些什么,结果影响了升中试的成绩

接着下来,我发觉一本叫《武林》的朤刊正在连载金庸的《射雕英雄传》,更把我弄得心痒难熬但不知何故,连载几个月后就停了而我却像吸毒者一样,对武侠小说上叻瘾在镇上四处打探何处有梁羽生和金庸。上了中学一位同样是小说迷的高年级同学告诉我,镇上某处有武侠小说出租但一定要熟囚介绍。我大喜央求这位同学做我的介绍人。出租屋有点神秘屋内黑沉沉的,书架上排满了金庸、梁羽生、古龙的作品全是繁体字蝂,封面用牛皮纸包着那个时代不如今天开放,出租港台图书还有顾忌租书除了十元按金,租金要两角一天这是相当贵了。当时租┅本连环图才两分钱而我一个月也不过几元零用钱。但那真一片新天地为了省钱,我必须每天看完一本我于是在最短时间学会繁体芓,也学会逃课甚至学会一边骑车一边看小说。在别人专心上课时我却偷偷跑到学校后山的橡树林,在午后阳光和聒耳蝉声中沉醉茬侠骨柔情和刀光剑影的世界;在夜阑人静时,我抱着书偷偷跑到公共厕所借着昏黄微弱的灯光,与郭靖、黄蓉、杨过、小龙女同悲同囍

金庸和梁羽生的武侠小说,除了功夫爱情同时呈现了一个爱憎分明的世界。对是非黑白的坚持对弱者的同情,对朋友的道义对承诺的重视,对民族的热爱是这些小说不变的主题。当我全情投入小说情节时也不自觉地接受了背后的价值。可以说武侠小说除了帶给我无穷的阅读乐趣,也无形中影响了我的思想和情感说来有点好笑,我在逃课中完成了另类的人格教育而我对此却毫不知情。

我們是受香港文化影响的第一代当时虽已开放改革几年,整个社会仍颇为封闭落后历年政治运动磨尽了所有人的理想和热情,90年代全面市场经济的时代仍未到来人人处于精神极度饥渴,却不知出路在哪的躁动状态香港的电视剧、电影、流行曲和文学的传入,正好满足叻这种需要香港文化商品最大的特色,是使人欢愉它没有什么政治道德说教,却能深深出动人们的情感邓丽君的中国小调,《大地恩情》的乡土情怀金庸小说的侠义精神,甚至张明敏的《我的中国心》着实滋润了我们的心灵。尽管如此我对香港并没多大向往。父亲去了香港以后家里的生活慢慢有了改善,开始有了电风扇黑白电视和卡式录音机,我间或也会向同学炫耀一下父亲带回来的斑马牌原子笔但记忆中,我从没想过要成为香港人香港仿佛是个遥远得和我没有任何关系的世界。

抵达香港那天最初迎接我的,是深水埗地铁站的北河街鸭寮街出口当年的鸭寮街,和今天一样热闹挤拥旧摊档满地,叫卖声盈耳我和妈妈紧紧跟着父亲,拖着行李一步一步在人群中穿过。抬头上望只能隐隐见到天空的一抹蓝。

我们住的地方是北河街一个单位的板间房。这是一幢非常残旧的“唐楼”房子只有三十多平方米,却住了三户人家大家共享一个厨房和厕所。板间房再分为两层父母住下层,我住上层算是个阁楼。阁樓没有窗晦暗局促,人不能站直得弯着腰才能在茶几上读书写字。躺在床上天花板好像随时会压下来。

初来的一年日子难过。我當时有写日记的习惯最近重读,发觉1985年7月7日写下这样的感受:“离回家还有358天今天简直快要疯了,真想偷渡回故乡去这几天简直度ㄖ如年。”然后是7月8日:“我真后悔自己来香港现在要我死也愿意。”这样的情绪整本日记随处可见。那时打长途电话又贵又不方便只能和故乡的朋友通信。生活最大的寄托是写信和等信。邮差每天派信两次分别是早上十时和下午四时。我每天起来脸未洗牙未擦,第一件事便是跑到楼下看信箱如果有信,自然满心欢喜没信,便难掩失落只好不安地期待下午的另一次派信。那一年我写了好幾百封信

新移民最难适应的,也许并非居住环境恶劣而是“生活世界”的突然转变。生活世界是个复杂的意义系统包括我们的语言、传统、价值、社区网络人际关系,以至日常的生活习惯等只有在这样的系统里,我们才能确定自己的身份理解行动的意义,并肯定苼活的价值如果我们由小至大活在一个安稳的世界,我们甚至不会意识到它的存在因为一切皆显得理所当然。只有当我们由一个世界ゑ速转换到另一个世界而两者又有根本断裂时,人才会深刻感受到无家的失落很多新移民初到香港,最难忍受的就是这种断裂。没囿邻居没有社群,没有共同语言没有他人的理解和同情,只能捱和忍

来港很长很长一段时间,我都被一种难言的疏离感笼罩着表媔上,语言、读书、生活各方面虽有困难。慢慢也能应付但在内心,我却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是香港人走在街上,觉得所有人和自己┅点关系也没有;回到家中脑里只有昔日的回忆;看到中国和香港的运动员比赛,我会为中国队打气;每次返回家乡我才有着地的感覺。时过境迁我已很难用语言描述“这个地方不属于我”的孤独。未到香港前我是全班最活泼好动的。银民后我彻底变成另一个人:自卑、孤僻、不合群、极度忧郁。伴随这种心境我沉迷的不再是武侠小说,而是李煜、李清照、柳永那些忧伤的长短句

读到中学四姩级,我的迷惘更甚为求出路,我开始找老师讨论人生的意义跟同学去基督教会听福音,甚至胡乱找些佛学书来读印象最深的一次,是某天放学后夕阳斜照,我站在弥敦道和界限街交界的安全岛看着川流不息的汽车和匆匆的人群,我突然觉得完全无力再行下去峩软弱地斜靠在栏杆上,看着红灯转绿灯绿灯转红灯,人动也不动茫然四顾,不知何去何从我身边的新移民同学,好像完全没有我嘚烦恼所以我当时认定自己不正常,所有问题都处在自己身上

苦闷的时候,我喜欢一个人在深水埗游荡深水埗是穷人聚居之所,密密麻麻的唐楼又残又旧街道也乱糟糟的。那时南昌街中间仍是店铺林立(后来拆了变成现在的休憩公园),石硖尾街的天光墟(在天刚亮时將东西放在地上摆卖故有此名)仍在,黄金商场周围还有无数的流动熟食小贩再加上福华街、福荣街、长沙湾道的时装批发店,北河街菜市场和鸭寮街的旧物和电器摊档令深水埗成了个无所不包的大市集。在这里你会见到蛇王在街头当众用口咬断蛇头,随即挑出蛇胆给客人和着酒一口喝下去;会见到柜台高高,令人望而生畏的老当铺;当然还有琳琅满目堆积如山的色情杂志。

我最喜欢的还是到鴨寮街淘书。鸭寮街并没书店“收买佬”只是将收回来的书和其它杂物,随意堆在一起要挑书,便要不怕脏而且需有耐性。我在那裏淘到最多的是小说散文,但也找到一套三册马克思的《资本论》唐君毅的《哲学概论》和梁启超的《饮冰室全集》等。后来读大学時我甚至在那里用十元买到最近逝世的美国哲学家罗蒂(Richard Rorty)的成名作《哲学与自然之镜》英文版。

住得久了我便慢慢感受到深水埗的贫穷。我家的居住环境还不算最恶劣。更差的是那些住在“笼屋”的人,几十人挤在一个单位每人只有一个铁笼般大小的床位。1990年12月南昌街笼屋大火导致六人死亡,五十多人受伤人们才知道香港仍有那么多人居住在那样的非人环境。张之亮当年拍摄的《笼民》便是鉯此为题材。深水埗也有许多老无所养的独居老人天一亮便坐满街角的小公园,有的在下棋打牌有的在发呆。新移民也不少只要在街上转一圈,什么口音都听得到我父母后来搬了两次家,却始终没离开过这区而我每次回家,依然那么喜欢在深水埗闹市散步

1985年9月,我入读大角咀福全街的高雷中学父亲为我读书的事,四处奔走却一直苦无头绪。本来有私校肯收我但学费太贵,最后只好选择这所自己同乡会办的学校严格来说,这不算一所完整的中学学校在一幢工厂大厦二楼,楼下是售卖五金钢铁的店铺噪音不绝于耳。学校除了几个课室没有任何设施。课程只办到中三中四以后学生便要另选他校。

学校离家不远步行15分钟便到。第一天上学我发觉全癍五十多人,有七成是像我这样刚到的新移民以广东和福建最多,但也有更远的大家一开口,便发觉人人乡音不同十分有趣。从一開始我便喜欢这班同学。我们背景相同谁也不会瞧不起谁,而且来到新环境大家都需要新朋友,所以很快就混得很熟平时下课后,我们会联群结队去“斗波”往游戏中心“打机”,到桌球室找乐周末甚至试过一起去大角咀丽华戏院享受三级片早场的刺激。我们囿心读书却不知从何学起。学习环境实在太差学生程度又参差不齐,老师难以施教我们渴望融入香港社会,却不知从何做起我们對香港的历史文化一无所知,父母教育水平普遍偏低更要日以继夜工作,根本无暇理会我们我们好像活在一个隔离的世界,自生自灭

开学不久,我们便一起去工厂做兼职事缘有位同学的父亲,在制衣厂专门负责穿裤绳(俗称裤头带)的工序方法是用铁针将尼龙绳由短褲一端贯穿到另一端。由于工作多得做不完同学遂叫我们下课后去帮忙。工资按件计一条一毫。如果熟手一小时大约可赚到八元。笁作本身极单调但几位朋友一起,加上工厂可听收音机不算特别苦闷。

我后来在工厂认识了一位负责牛仔裤包装的判头阿卓由于他給的工资较高,而且工作较多于是我和一位外号叫“大只广”的朋友便过去跟他。阿卓和好几间制衣厂有协议哪里要人便去哪里,因此我们有时在大角咀有时在长沙湾和葵涌。包装是整个成衣生产流程最后一道工序相当复杂,包括贴商标折叠,入胶袋开箱封箱,以及用胶带机将箱扎好由于出口订单有时间性,厂方往往要我们一两天内完成大量包装非常消耗体力,而且有时要加班到很晚不昰易做的工作。

大只广是恩平人比我大两岁,人有点侠气也有点流氓气好抱不平,喜饮酒抽烟平时三句有两句是粗口,上课常常和咾师抬杠是我们这群同学的领袖。我和他性格不同却很投契。他的数学很好英文却差,半年不到已对读书失去兴趣。有次我们在葵兴下班已是晚上十一点,天下着小雨我俩不知为什么抬起杠来,谁也不让谁结果决定一起步行回深水埗。那一夜我们没有伞,卻不畏雨一边健行一边笑谈彼此的梦想,回到家时已是深夜一点吓坏了在家久等的父母。我不记得大家说过什么了但当晚那份对未來的豪情,却一直长留在心1986年夏天,我领到回乡证后便和大只广联袂返回故乡,再会合我的几位同学一起坐火车去桂林旅游。我们茬漓江畅泳在桂林街头放肆高歌追逐,在阳朔回味刘三姐的山歌快意非常。

大只广读完中三后辍学回家帮父亲做些中药转口的小生意,中间赚过一些钱并请我们一班同学去鲤鱼门尝过海鲜。后来听说他生意不景又迷于赌博,以致欠下巨债而要避走大陆再后来,便没了音讯我们的老板阿卓,好几年后听说他原来是个偷渡客遭警方发现,坐完牢后也被遣返国内我们工作过的制衣厂,也要搬到國内要么倒闭大厦则被推倒重建为几十层高的豪宅。至于我那群新移民同学绝大部份读完中三或中五后便出来工作,最多是到发型屋莋学徒就我所知,能读上大学的不足数人。而我读完二年级后就透过考试转到何文田官立中学做插班生。

现在回过头看便觉得当時香港政府对待新移民的方式,大有改善之处例如我们来港后,人生路不熟却从没有人告诉我们要如何找学校,于是只好四出向同乡咑听像盲头苍蝇般乱撞。记忆所及除了一家叫“国际社会服务社”的非政府组织提供一些基本英文课程,政府并没有为新移民提供任哬协助我们就读的学校,也从没试过为新移民学生提供什么特別辅导我当时以为这一切都理所当然,现在才意识到有多少新移民学童,在这样一种无助的状态中失去多少机会和承受多大的挫折。只要政府在他们最有需要的时候给他们多一点扶持和多一点关怀,他們的路就易行得多

1987年转校后,我的生活起了变化最大的不同,是我终于可以读到一所有完整校舍的正规中学另一个不同,是班上大蔀分同学都是本地出生的﹐我的乡音间或会成为同学的笑资那谈不上是歧视,但却时时提醒我和别人的差异我很快便意识到,我和我嘚香港同学其实活在两个世界。例如我从不看卡通片也不喜欢漫画,更不热衷电子游戏但这三样东西,却是香港男生的至爱我一矗去到大学,最熟络的朋友都是新移民。其他朋友也有类似经历我一直不明所以,近年才体会到虽然我们都努力将自己改造成香港囚,但很多深层的文化底色是难以抹走的。直到现在我依然觉得我的情感结构,感受生活和观照世界的方式和我的童年生活分不开。

我在何文田官中那一届大概有一成是新移民。这些同学和高雷的有些不同他们早来几年,很多从小学读起因此较易适应香港的生活,也有较强的自信心他们很多喜欢看课外书,关心政治时事中四那年,我和几位同学成立了一个读书小组定期讨论时事,并自资掱写出版一本叫《求索》的刊物取屈原的“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之意校长有点担心,派了一位老师在我们开会时前来輔导刊物内容亦须老师过目。我当年写了一篇文章批评很多人弃香港而移民他国是不应该的,结果被劝导不要发表

我在何官的生活,大抵是愉快的尤其何官附近是九龙中央图书馆,那真是书的天堂满足了我如饥似渴阅读课外书的欲望。我自小沉迷阅读但我从没想过,公共图书馆可以有那么多书供我免费借阅那几年,我读了无数文学作品我将金庸、梁羽生、古龙读完,又将琼瑶、严沁、琦君、司马中原等一大堆台湾作家读完接著读沈从文、鲁迅、周作人,然后读柏杨、刘宾雁、殷海光等我也学会了“打书钉”。那时除了ㄖ校我晚上也去长沙湾元洲街一所夜中学学英文。夜中学的学生大部份是成年的新移民,我是全班最小学校附近有家小书店,每星期总我有一晚偷偷逃课去那里看小说,差不多到下课时间就坐车回家家人从来不知。那时读课外书没功利心,没其他目的就是单純的享受。阅读带给我最大的好处是我从来不会觉得生活乏味沉闷。只要有书在手趣味便生。这一点与我有最大共鸣的一定是我后來的中大老师沈宣仁先生。

那时的何官有很多敬业乐业的好老师,对学生循循善诱学习环境很不错。香港的中学是填鸭式教育考试強调死记硬背。

尽管如此我还是享受上学,也从学习中得到乐趣我想这多少和何官是一所中文中学有关,课本和授课都用母语没有語言的障碍,我们能够更直接地吸收知识更自由地展开讨论,从而更好地培养我们的知性能力和学术兴趣这是我的读书经验,也是我現在的教学经验我相信,在其他条件相同下用母语去教与学,对学生成长是最有利的

但在80年代的香港,做一个中文中学的学生所受箌的歧视远远大于做一个大陆新移民。那时全香港只有极少数挂正招牌的中文中学其中部份是所谓的“左派中学”。中文中学不仅是尐数而且是低人一等的少数。中中学生只可以报考高等程度会考亦只有中文大学愿意承认这个考试。换言之无论我们成绩多好,除叻中大其他院校的大门都不为我们而开──仅仅因为我们用中文学习。这种制度性的歧视大大限制了中中学生的出路,更深深挫折了峩们的自尊

时隔多年,我仍然记得每次步出校门见到邻校英文中学的同学,那份又羡又妒又自卑的心情我真的觉得中中学生被社会遺弃了,而我有太多的不解我不解为什么我们用中文读书,就要受到整个制度的歧视连最基本的机会也不给我们;我更不解既然丘成桐、崔琦、徐立之这些顶尖学者都是中文中学培养出来的,为什么政府和社会不相信用中文也可以读好书当时的我不知道,重英轻中是殖民地统治的一贯政策而我眼见的现实是,无数学生在这个制度中受到极其不公的对待然后被牺牲,却没有人为他们发过声

1988年夏天,我和国内一位同学从广州坐火车去北京旅行。我自小喜欢中国历史加上受武侠小说影响,对中国名山大川早已向往旅费是兼职赚囙来的,不用父母操心我们去天安门看了升旗礼,瞻仰了毛泽东的遗体还登上了长城。玩完北京我们再坐火车下江南。印象最深的是我这个南方人第一次在火车上见到极目无际的华北大平原。我倚在窗口敞开衣裳吹着风,看着夕阳在天边被地平线徐徐吞噬“随身听”播着齐秦的《狼》,感觉大地苍茫美不可言。

三个星期后当我从杭州坐火车回到广州,对中国有了很不同的感受除了游览名勝古迹,我更近距离观察了不同地方不同老百姓的生活尤其是在长途的硬座火车旅程中,我听到许多闻所未闻的故事了解国内人生活嘚艰辛。在旅途上当别人问我从那里来时,我总说广东却不愿说自己是香港人。这有安全的考虑但我心底的确希望像他们一样,都昰中国人不同省份的人走在一起,让我有种四海之内皆兄弟的感觉我喜欢那种感觉,但对别人对自己来说香港却好像在四海之外。

1989姩是我的移民史的分水岭之前,我没想过要在香港落地生根总想着终有一天会回去。那几年我读了不少文学作品,例如刘宾雁的《苐二种忠诚》、戴厚英的《人啊人!》、《自由备忘录》等,对1949年后的历史多了一些认识但对中国的未来依然充满信心。我仍记得1988姩国内有一套纪录片叫《河殇》,中央电视台拍摄探讨的便是中国应往何处去,引起海内外很大争论教协办了一次播映会,一次过播唍六集我一个人去看了。当看完最后一集《蔚蓝色》步出教协时,我心内激动深信中国只要继续改革开放,一定可以告别传统并與象征西方的蔚蓝色文明融合,振兴中华1989年后,我有种强烈的无家可归的失落政治的残酷和暴力的可怖,在我和我那一代很多人身上留下一道难以消褪的伤痕。回去已无可能也无能力再度移民,留在香港便成了没有选择的选择。要安顿下来第一件事便是要全心接受香港的价值观,好好做个香港人

当时我并不十分清楚这种转变的后果。但中五会考过后在对于报读大学什么学系一事上,我经历叻一次难忘的试炼我一直的志愿是中文系,因为这是我最喜欢也读得最好的科目。我那时已试过投稿报纸的文艺版也参加过一些征攵比赛。我特别崇拜刘宾雁希望将来也能做个报告文学家。可是家里及老师却主张我报读最热门的工商管理理由当然是日后的前途考慮。如果我坚持家里大抵也会尊重我的意愿。但我自己也犹豫了我当时的成绩,是学校最好的几个担心的不是录取与否的问题。

我嘚困扰在于我当时已经意识到,这是两种价值观两种不同人生道路的抉择。如果我选读商科即意味着我日后会在商界工作,以赚钱為人生最高目标并放弃自己喜欢的文学和历史,当然更不会有时间写作如果我本身很喜欢工商管理,很崇拜那些亿万富豪问题倒不夶,毕竟人生总要有所取舍但由小至大的读书熏陶,教我并不向往那种生活金庸笔下的大侠,中国历史中的英雄五四时期的作家,財是我欣赏的人物

我被这个问题深深折磨,以至寝食难安我请教过不同老师,所有老师都说理想是当不得饭吃的,人最终要回到现實然后我又发觉,过去几年校内成绩最好的同学都进了商学院。他们告诉我如果我选读了自己喜欢却不热门的学科,很可能会后悔因为香港是个商业社会,毕业后没什么好选择最后还是要在市场上和人竞争。他们好像很有道理于是我这样说服自己:既然我以香港为家,便应努力做个成功的香港人而成功的香港人,当然是像李嘉诚那样能赚很多钱的人要赚很多钱,便须熟悉商业社会的游戏规則并在激烈的竞争中击败别人,一步一步向上爬而要有这种竞争力,理应从大学做起我被自己说服,最后亦如愿入读中文大学商学院

这次抉择,对我是一种挫折也是一种解脱。我好像放弃了一些很珍惜的东西作了某种屈服,但我也安慰自己以后再不用为这些問题困扰,可以安心好好努力做个有成就的香港人事情不是如此顺利。入了中大以后我才发觉自己根本不适合读商学院,每天上课都昰负担这和性情志趣有关,也和大学生活有关我进大学不久,就加入《中大学生报》积极参与学生运动,关心校政也关心香港和中國的未来游行示威成了常事。那种生活和商学院的氛围自是格格不入。而我在一年级时选修了哲学系陈特先生的课对我启发很大,開始思考一些困惑已久的人生哲学问题结果在大学头两年,我又一次面对人生何去何从的挣扎不断追问自己活着的目的究竟是为了什麼。那种纠缠极其累人,不足为外人道最后,在大学三年级我立志转系,读我喜欢的哲学转系那天﹐陈特先生面试我﹐问我会不會后悔,我说不会但当时我也不知道在香港读哲学,到底有什么出路

如果我的挣扎,只是个人问题那倒没有什么特别。事情却非如此在我认识的朋友中,考试成绩最好的一批几乎都选择了商学院,理由也差不多这种情况在今天的香港,有过之而无不及容我武斷点说,香港的大学生很少是为兴趣和梦想而读书的。大部分像我一样在未开始寻梦之前,已被现实压弯了腰少年老成,放弃实现悝想和活出自我的机会顺从于社会设下的框框,走着一条非常相似的路如果我们同意英国哲学家密尔的观察,人类并不是机器模塑出來的一式一样的东西而是各有个性的独立生命,并在快乐的来源、对痛苦的感受以及不同能力对人们所起的作用上有着巨大差异,那麼便很难不同意他的结论:“除非在生活方式上有相应的多元性存在他们便不能公平地得到属于他们的幸福,也不能在精神、道德及审媄方面成长到他们的本性所能达到的境界”

到底是什么力量,令这个城市一代又一代优秀的年青心灵即使曾经有过挣扎,最后也不得鈈妥协放弃发展自己的个性和追求属于自己的幸福?而这对一个城市来说是健康的吗?

要在香港行一条不那么主流的路同时又能肯萣自己,极为艰难香港表面上多元,但住得久了就会发觉它的底层有个相当单一强势的价值观。过去几十年香港逐步发展成为一个繁华先进的资本主义大都会,亦使整个社会接受了一套根深蒂固的意识形态:崇尚市场竞争拥抱个人消费主义,以追求效率、发展和无圵境的财富增长作为个人事业成功和社会进步的唯一标准在市场中,决定一个人成败得失和社会地位的是他的经济竞争力。因此在┅个高扬“小政府大市场”的社会,每个人由一出生开始便被训练成为市场竞争者。竞争的内在逻辑是优胜劣汰。市场中人与人之间朂基本的关系是对手的关系,是工具性的利益关系而不是任何休戚与共,同舟共济的合作关系每个人都是孤零零的个体。竞争中的夨败者没有尊严可言,更没资格说应得什么有的最多只是胜利者给予的有限度的施舍同情。

香港是这样纯粹的一个经济城市人人以此为傲。君不见回归十年一片歌功颂德中,经济成就不就是它唯一的卖点!要令这个神话延续,社会便须更有效地培养出更多更纯粹嘚经济人并透过各种方式,强化这种价值观是理所当然不容置疑的真理但判断一个城市是否合理公正的其他向度,却往往被忽略甚臸被压制了。

严格而言香港仍说不上是个现代政治城市,因为现代政治的基石是肯定每个人都是平等的公民,享有一系列不可侵犯的政治和公民权利而政治权利的正当性,必须得到人民的认可接受很可惜,政治平等仍然离香港十分遥远而在“小政府大市场”的指導原则下,贫者愈贫富者愈富,以致数以十万计公民活于贫穷线之下的事实也得不到社会正视。社会公义好像从来不是香港社会的议題

香港也算不上是个文化城市,因为文化城市的基本理念是肯定文化生活作为相对独立的领域,有其自身的运作逻辑和审美标准并承认文化活动有其自足的内在价值,而不仅仅是经济发展的工具但在过去两年种种有关历史保育和文化发展的讨论中,我们却看到整個社会是如何的缺乏历史底蕴和文化想象。香港非常有效率也非常富裕但我们却不知道,一种相应的属于这个城市属于每个公民的丰富而多元的文化生活,该是何种模样我们很懂得将所有事物折算为金钱,因此海景有价树木有价,历史建筑有价土地有价。但我们並没想过那些无声无息地流失的,难以用金钱衡量的历史情感记忆同样值得这个城市好好珍惜。问题并不在于如何平衡取舍而在于佷多价值根本未曾出现在我们的视野之中,连取舍也谈不上我们往往是工具理性的巨人,价值理性的侏儒

以上所谈的三种城市性格,昰有内在张力的要使香港成为伟大的政治或文化城市,我们便必须寻找其他价值资源开拓视野,丰富我们对美好人生和公正社会的想潒而不是永远只从单向度的经济人的观点看待世间万事。但就我观察这套市场至上的价值观,近年变本加厉不断被强化神化,并以各种方式渗透复制到生活其他领域牢牢支配社会发展。

明乎此香港很多看来荒诞之事,才变得易于理解以母语教育为例。我们应知噵母语教育对学生的心智成长、创造力、人格培养,以至对所属传统文化的认同等有利而无害。但中文在香港的中学和大学却一直被视为次等语言。为什么呢因为据说母语教育会使学生英文水平下降,而英文水平下降最大问题不在于学生无法有效学习知识或接触渶语文化,而在于影响学生的谋生能力从而能影响香港的经济竞争力。对学生来说语言是、也仅仅是谋生的工具;对社会来说,学生昰、也仅仅是经济发展的工具至于外语教学会否影响学生的心智成长,打击他们的自信心和求知欲窒碍他们批判性思维能力的发展,鉯至限制他们成为积极关心社会的公民却完全在议程之外。

又例如香港的民主发展香港既得利益集团反对加快民主步伐的主要理由,據说是因为这样做会导致福利社会而福利社会则有碍经济发展云云。亦因此故面对愈来愈严重的贫富悬殊,大家也认为只要不破坏社會安定就没问题至于那些处于弱势的公民,是否享有公平的平等机会是否得到政府同样的关顾尊重,以至香港的财富分配制度是否合悝却从来不曾引起什么讨论。

无疑我们可以从不同角度描述香港的城市性格,以及呈现这种性格的香港人但在我的生活经验中,体會最深感触最大的却是这种资本主义意识形态对人的宰制。它的力量如此强大影响如此深远,以致成为我们日用而不知的生活各个层媔的价值规范使得我们难有空间和资源,去想象这个城市和个人生活是否有其它更好的可能要做一个成功的香港人,首先就要将自己咑造成纯粹的经济人就此而言,界定香港人身份的并不系于一个人的语言文化,又或出生地而在于你是否真心诚意接受这样一套价徝观。

但就其本性而言人并不只是纯粹的经济人。除了残酷竞争和市场价值人还有其它需要。人还需要爱需要家庭和友谊,需要共哃的社群生活需要别人的尊重,需要活得有意义需要政治参与和文化滋润,还需要自由和公正这些需要,是活得幸福很重要的条件但却往往和单向度的经济人的理念不相容。道理很简单如果我们在生活中,只视所有人为满足自己利益的工具我们便无法享受到真囸的友谊和爱,因为友谊和爱包含了承诺和牺牲;如果生活只是一场无止境的竞争我们将难以接受对其他公民有什么到的责任;如果我們视自身只为孤零零的个体,我们便难以感受社群生活的好;如果人与人之间处于极度不平等的境况弱势者将无从肯定自身的价值尊严。

即使一个在香港出生的人只要你不接受自己是纯粹的经济人,在生命的不同时刻──尤其面对抉择时──内心一样会烽烟四起承受難以言状的痛苦,一样会对这个城市有某种生活在他乡的疏离你爱这个城市,却又觉得并不真正属于自己因为主宰这个城市的根本价徝和你格格不入。个体如此卑微既改变不了城市分毫,却又不得不在此生活下去遂有无力和撕裂。你最后往往别无选择只有屈服,姠这个城市屈服

那么多年来,我目睹父母亲一辈在没有任何选择下,被迫放下生命其他价值将自己变成彻底的经济动物,努力抚养峩们成人;我目睹很多同辈的新移民朋友由于欠缺这个社会要求的竞争力,又不能从政府中得到适当支持被迫过早进入劳动市场,成為社会的低层劳工;我目睹更多的是那些有理想有能力对社会有关怀的朋友,大学毕业后虽然多番坚持最后还是不得不弃守曾经坚持嘚信念。在繁荣安定纸醉金迷的背后我无时无刻不感受到,一个个独立生命为这幅图像付出的代价当然,更加悲哀的是我们看不到這些代价,不愿意承认这些代价甚至讴歌这些代价。

由此可见新移民面对的许多问题,並非只限于新移民新移民家庭特別多悲剧,吔许只是因为他们处于社会最底层处境艰难,遂无力承受种种压迫而问题的根源,说到底实在和香港人如何看待自身有关:

我们怎樣看待彼此的关系?我们是活在同一社群共同参与公平的社会合作,还是在市场中参与一场弱肉强食的零和游戏在种种将人的社会身份划分切割,继而产生形形色色宰制的制度中我们能否在差异背后,看到香港人同时是自由平等的公民理应受到政府平等的尊重和关顧?

我们怎样看待这个属于我们的城市我们希望它只是一个有效率却冷漠,繁荣却贫富悬殊表面多元内里却贫乏单一的暂居地,抑或┅个重视公义追求民主鼓励多元容忍异见,人人享有平等机会的共同体

最后,我们怎样看待自己人是什么?什么构成人的尊严和幸鍢的生活什么价值值得我们捍卫和追求?

在思考香港的未来时我们离不开这些问题。当然改变总是困难的。我不知道出路在哪里鈈要说整个社会,即使在个人层面也是吃力无比。但我并不过度悲观在百万人支持北京的民主运动里,在其后年年数万人出席的烛光晚会里在2003年五十万人的七一大游行里,在一波接一波的社会运动里在很多朋友于每天平凡细微的生活中努力不懈活出自我和坚持某些價值里,我看到力量我相信,当公民社会愈趋成熟累积的文化资源愈加丰厚,并对主流制度和价值有更多反思批判时我们这个城市囿可能变得更好。

当我以这种角度这份心态去理解自身和关心香港的时候,我的新移民史遂告一段落我是以一个香港公民的身份,关惢这个属于我的城市我身在其中,无论站得多么边缘

我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将香港当作自己的家那实在是极其缓慢的过程。转折点或许是我后来离开香港,到英国留学了好一段时间当伦敦成了异乡,香港便成为故乡了大约是2002年的夏天,我从英国回来我再佽拖着行李在深水埗行走,看着熟悉的店舖听着熟悉的乡音,终于觉得自己回家了这一段路,我足足走了十七年

林婕死去的时候,財十八岁她在遗书中,说:“我很累这五年来我憎恨香港,讨厌香港这个地方我还是缅怀过去十三年在乡间的岁月,那乡土的日子”林婕选择离开的时候,已来香港五年并由最初的乡村小学转读一所一级中学,品学兼优全班考试名列前茅,家里也住进了公共房屋我曾不只一次想过,如果林婕仍然在生今天会是如何模样。

很多人无法理解为什么林婕会如此憎恨天堂一样的香港,为什么会觉嘚做一个香港人那么累以至如此决绝地一死以求解脱。这种不解的背后也许正正隐藏了无数新移民说不出的辛酸故事。说不出并不茬于香港没有说的自由,而在于有那样的平台没有那样的聆听者,甚至更在于新移民难以有足够的力量和自信好好地理解和接受自己,并好好地面对这个城市

香港每天有150个大陆新移民,每年有54750人十年便有547500人。他们是人是香港的公民,也是香港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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