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朋友沉迷于武术,散打,散打武术跆拳道哪个好,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就为了防身吗?班里面没人敢惹他

原标题:悲惨、深度、现实:到底是谁灭掉了中医?

编者按:本文是民间中医李源先生推荐的。这篇文章太好了,事实上不仅中医被体制化教育消灭了,中国文化也是这样被连根拔起的。西化教育害人、误国,体制内学人不愿说,不敢说,怕这个历史大骗局被揭穿。但谎言重复一亿次仍是谎言,中医教育这类“皇帝的新装”迟早要被识破的!

李源先生评价说:“这篇文章道出了中医的真实现状,但是大多数的当今所谓的‘主流中医们’自以为自己学习了中医的正统。站着那个位置沾沾自喜,自以为是。”

西方医学是一个独立的体系,中国人往往以为中医的敌人是西医;表面上是这样,其实不然。因为:医学是讲究实证的。如果中医的疗效真的很好,在疗效的比较下,病人就不会去找西医治疗,西医也就不得不承认中医的价值。因此,作为两种医学,彼此其实并不是敌人,而是人类共同向疾病作战的同一条战壕的战友,只是大家的打法不一样。双方的作战优点,是可以相互借鉴的;同样,双方的失误和教训,也是可以相互吸收改进的。

双方当然是“竞争对手”,谁都认为自己才是“最好的”,但是只有双方都有真实的治疗效果,就谁都打不败谁,甚至还可能在双方的竞争和相互学习中壮大。中医真正的敌人,是中医自己!能够破坏中医根基的,也是中医自己。

我把中医分为三品:了解中医的这些“品味”区别,大家才能够有的放矢。不会盲目崇拜中医,也不会见某些打着中医牌号的庸医误人,骗人,就大骂中医不好。

上品:道医。这就是【黄帝内经】以及一些古籍记载中展示的真正高明的极品医生的境界,以修道体道悟道为目标,以济世度人为手段,道,武,医均博通融汇,不拘一格。他们的知识广博,人格出众。不仅仅懂医,也懂得做人做事,甚至可以带兵打仗;他们多数并不以医为职业,身怀医技,只不过是修道的副产品,偶尔出手救救人,以应“不时之需”;

所谓的“医国,医心,医人”,本领俱全者,就是这种人。他们似乎什么事情都可以随手施为,可能以各种职业出现在社会上,需要做什么他们就做什么。中国古代的历史记录上,就有很多这样的人。更多的人根本就没有留下姓名,我们都不知道。离今天最近的一个,大约就是明朝传说创(其实是传)太极拳的张三丰。不过,明朝以后,好像“道医”就绝版了。因为明朝末年道运终结,道门正宗消亡,中国连真正的“道人”都没有了,哪里去找“道医”去?

中品:术医。这种医生,古代叫做“衣食医”(与“济世医”,“道医”相对比)。他们缺乏修道的体验,对真正的大道也不感兴趣,缺乏修道的愿望。汉朝以前,中国基本上都是“道医”,汉朝后专业分工很强。有一些人不学道,光学学其中一部分“实用技能”---医术来谋生,才出现了“衣食医”,“道”与“医”开始分离。他们行医的目标是“医食”二字,也就是说:医术此时成为了一种谋生的手段,而不是“以医入道”的修行需要。

他们可能有家传的作风,会学习一些“祖传秘方”和中医传统治疗方式,学习一些医疗技术,入门会背诵一些汤头歌诀一类的“医术”,对于五行阴阳等等,也是半通不通的,也没有兴趣去学道。但是,他们利用积累的经验,也是能够有效地治病的。他们是很多中国人熟悉的“传统中医”。

道为一,术为万;术医其实有很多品种,各种层次的都有,各种技术的都有,不好一概而论;就像是“武之道”很简单,但是体现出来的“武之术”就五花八门,千变万化了;术医也一样,有名医,也有靠一个偏方走天下的民间草医,比如各种“气死名医”的民间偏方等等。因此术医们玩的花样也很多,实际上也能够有效治疗一些病。

“神医”就是典型的“术医”,特别强调“祖传”“秘传”等等,故意弄得很玄乎的样子,高高在上的让人掏钱。他们很多是以“医”为职业的商人,玩各种不同的精彩花样,无非就是想多赚钱。不过,既然是谋生,也能有效地治疗一些病人,会根据自己的专长,形成一些“特效治疗方式”,因此也无可厚非。

不过,真正的术医,目前在中国也不多了。国外有很多,比如在美国开业的中医。因为要在这种靠治疗的实力说话的国家生存,不懂一点真正的医术是混不下去的。而且美国的医疗制度也为这些非正统的治疗法提供了较为广阔的舞台。

下品:庸医。这种医生的特征,就是“大病治不了,小病治不好,就看运气好不好”,顶个医生的牌子混混日子,靠东拉西扯一些偏方怪方哄弄人,靠碰运气治好病。由于不通医道,缺乏真正的医疗本领,他们的日子过得可怜巴巴的,与有一定特长的“术医”们衣食丰足可比不了。但是他们最怕别人发现自己的无能,对于自己不会治的病,就搞些无法实现的目标来逃脱自己无能的责任。

比如鲁迅童年遇到的那种中医,要他去抓“一对原配的蟋蟀来做药引”的医生就是庸医。这种医生似乎很多,缺乏医德,最容易搞怪。因为他们没有真正的医疗本事,缺乏成就感,因此会把时间精力用在各种标新立异上面,活得很辛苦。

下下品:废柴医。本来我以为中医只有三品,这也是传统的分法。不过据说中国的中医比较特别,在传统三品的基础上,还有一品,比庸医的档次更低。这就是“废柴医”。基本上,这些废柴医充斥了各级的中医院和中医学院,是中国大众接触中有可能遇到最多的中医医师。这些人,正在系统地摧毁中医,让中医的名声扫地;他们对中医的破坏,比整个西医系统要强得多,他们会让真正的中医彻底地绝灭,让百姓们对中医彻底地丧失信心。

最可悲的是:这些庸医都持有国家的执照,代表中国“最正宗的中医”。中国现在的所谓“中医”,基本上就是中医的掘墓人;他们根本就不懂中医,也不懂西医。他们就是这个教育体系培养出来的怪物。

有人说中国的教育界怪现象:就是如果你真的想做文学家,就千万不要上中文系,否则就一辈子写不出好文章来了。如果想做教育家,就千万不要去读教育学院。想学哲学,也千万不要上哲学系。想做历史学家,也不能上历史系。这就是中国大学的“专业贡献价值”。

那么,其他讲究“应用和实战”的技术性学院,会不会好一些呢?很怪异:连应用专业,中国的大学也可以把它搞得很不像样子。比如,如果你居然想进武术院校深造一下“传统功夫”,专业学习如太极这样的“国粹”的话,你就找错了地方。

我原来一直以为中国体育学院的武术系“藏龙卧虎”,一定有不少各派的顶尖高手。后来认识了武汉体育学院的几个武术教练,才知道一些内幕;有一位教练是有真本事的,从他那儿我学到了一些很有价值的东西;但是他的本事却不是上学的时候老师教的,而是私下里到处拜师学的。我去武术教学馆里看学生们训练,看到几个学生在练习太极拳。我对教练说:他们明明练错了,违背拳理,为什么不纠正过来呢?教练叹口气:他知道是错的,但是也只能按照这种“国家标准套路”来教学,否则他们参加比赛的时候就会被扣分。

他们的实战水平如何呢?我认识体院的两个“太极拳冠军”,坦率说,我一只手就能够用太极功夫把这种“太极冠军”轻易击倒;并不是我功夫有多高明,而是他们基本上不懂,也不关心格斗和技击,更不懂高明的太极技击术。这些人不懂真太极,可能也没有见过真正的太极大师;然而,他们却“代表了中国的太极拳水平”。更可笑的是一位“武术研究生博导”,他根本就不会武术,也不练武术。他不会内家,也不懂外家;不会西方拳击,也不会格斗。但是他是一个武术名人的后代,自己会写武术文章,会“研究武术历史”,加上有资历,因此就是体院的“武术专业研究生导师”了。他的一位弟子是我的朋友,武术之乡出身的,传统武术专业毕业,自己也练拳;可是如果真打的话,也是挡不住我一只手的。

这种古怪的“专业院校人才培养模式”,恐怕也是“中国特色”吧?不过,这些武术冠军们虽然不能实战,但是表演还是很漂亮的。中国传统武术总算还是有点“观赏性价值”,毕竟现在是热兵器时代,传统的实战武功没什么用处了,因此用于舞台表演也很正常。这也是武术研究生导师的“妙论”---武术的表演价值,以及现在不用去学武术真功夫的理由。

但是,医学这种必须讲究“疗效”的专业教育,也同武术一样变成了表演用的“摆设”和笑话。建国60年来,我们培养了大批的,国家承认资历的“正宗中医医师”;他们并没有把中医发扬光大;这些只会讲课不会治病的“教授”,以及坐在中医院里只会混日子的“中医师”,成为了“大陆中医的主流”;这些中医在西医面前完全不堪一击,让中医在老百姓的心中彻底失去地位,让中医成为只能够去搞搞“保健,养生”这种说不清疗效,也无法验证效果的“国民信仰”,高高地供在神台上;这些“正宗中医”正是中国中医的掘墓人。

这里就介绍几个中医怪胎的案例:

一:北京大学宣称“我负中医,中医负我”的教授。他的经历是:十九岁进中医学院,学了一辈子“中医理论”,用“中医理论”当了一辈子中医师,在中医学院教了30多年的“中医理论”,可以说是“中医泰斗”了。

可是,他这个中医是不会治病的。他不仅不会用正统中医的方法手段治病,实际上,他连基本的中医思维和中医基本概念都不具备,也不会用西医的方式治病,因此他自认“我负中医”。退休后,他突然醒悟到;这一辈子不是白混了吗?当年壮志凌云,想做现代的孙思邈和华佗,扁鹊,刻苦钻研医术一生,却连“医”的门都没有摸到。把一生的精力用在一个“连伪科学都算不上”的中医上面,太划不来了;因此觉得“中医也负了他”。因此专门开博写文章,总结自己学中医的失败一生,希望后来人吸取经验教训。从他哪里,倒是能够了解不少中医界内部惨淡经营的冷笑话。

他的水平如何呢?我们来看看他的怪论“经络不存在,针灸有点用”,这是他一篇文章的题目。既然承认针灸有用,却依然否认经络的存在,这种逻辑很可笑。你随便在屁股上扎针为何就没用呢?

坚持艾灸扶阳,送经络图、艾灸盒:

我让对针灸很有兴趣的刘老师看他这篇精彩文章,她说实在看不懂他到底要表达什么,语言思维都很乱,居然还是国内最有名的中医大学教中医基础理论的教授呢。我倒是耐心好好看了一遍,大致上是说:经络存在的依据,只有“循经感传”的现象,这并不能说明经络的实际存在。因为在人体解剖中,无法发现任何经络存在的人体管道实体和组织成分,因此显然“经络不存在”。他坚持认为:“只有证明经络、穴位组织结构的特异性才能证明其客观实质存在。也只有证明了经络、穴位的客观实质存在,才能证明由穴位所联系起来的整个经络系统的客观实质存在和运行次序。可以说,经络作为实体从来没有被发现过。大家看看,这就是我国最知名的中医大学中医理论课程教授的“高论”。他当年的老师是如何教育出这种高材生的?他30年来教的学生,有可能会懂得真正的中医吗?

我很想对这个教授说:依据同样的逻辑,虽然能够感觉到你的各种生命现象,但是在解剖中却找不到你称为“生命”的那个东西存在的任何有机体和细胞组织的实体依据。因此结论就是:你的生命根本不存在!

那么,既然该教授认为经络不存在,如何理解“针灸有效果”这个事实呢?他说“用现代医学解释,针灸作为一种物理刺激,刺激神经末梢,以调节神经传导系统和神经体液系统,从而达到治疗效果。针灸很可能对治疗某些疾病,特别是对镇痛,有一定的效果”。把建立在人体气血疏通,五行五脏相生相克,以及经络互感理论和实践基础上的传统针灸,说成是一种简单的“物理刺激”,还说是“现代医学”的结论,实在是弱智到令人眼界大开;这证明他根本不懂针灸的基本治疗原理,天知道这么多年他到底学了些什么东西;我很怀疑他到底认真读过【黄帝内经】没有,看过明朝杨继洲的【针灸大成】没有,看过【针灸甲乙经】没有,居然说出这种外行的话来。当然,他肯定也没有练过内家拳,无法理解“气血”的实际存在和价值。

这篇文章中,他还拿出一个例证:就是他的邻居,一个退休的老中医中风了。用针灸治疗了一年,还是治不好,因此“证明”针灸用处不大。:“隔天按时到社区医疗中心报到,西药片不停,点滴针不误”。

我听说国内的中医师们得了病,基本上都是习惯找西医治疗。他们给病人看病也常常开西药;他们基本上认为:中医只适合养养生,要真治病,还得看西医;看来这位王教授倒是证明了的确如此。

这样的中医,就是典型的庸医;连自己都治不好,各位相信他们还能帮别人看病吗?他们真懂得中医吗?如果真正懂得中医的话,这人就不会得中风了。老子说:修之于身,其德乃真;他们连中医的基本概念都不懂,连自己的身体都不会照顾,怎么可能“拯救中医”呢?但是他们又顶了一个“正宗中医”的帽子,一辈子用自己的愚昧无知来证明中医的无用,把自己的无知一代代地传给学生;现在年老退休了,想到自己自误误人的一生,懊悔莫名,就到处写文章,想把自己被中医误了一辈子的事情告诉别人,让后人不要再相信中医。

我在想:如果体院的那个太极拳冠军,年老之后“以自己的一生亲身体验”写书告诉全国人民:太极拳根本没有用,根本就不能技击。只要学习一个月的拳击就可以打败他这种太极冠军,因此大家都去学习拳击好了。古书上说太极拳很厉害都是骗人的,甚至太极拳的健身功能都是假的,比如,他自己身体就不好,留下了各种运动损伤,还不如不练的人,最后还中风了。因此证明练太极实在是“误人误己”,他今天把这些真实体验告诉大家。让大家去练跆拳道好了。

这当然是太极冠军的“亲身体验”甚至血泪经历,很真实,您能不信吗?如果我也写一本书,告诉你“太极拳技击很厉害”,“健身价值很高”,你会相信谁呢?我相信,太极冠军“科班出身”的正宗身份,以及“金牌”的价值,会证明我说太极拳很厉害的说法就是个大骗子吧?

另外一个湖南某大学教授,这几年一鸣惊人。因为他以三十年学习中医的亲身体验,以及妻子是中医的家庭信誉,自以为了解中医的弊端---一无是处,毫无价值,“连伪科学都算不上”。因此到处宣传要“彻底取消中医”,还在社会上公开征集签名给卫生部“请愿”,一再强调:“古代中医不过是有意或无意的骗子,而现代中医则是地地道道的,有意的骗子。”这种铁口直断,出自对中医有几十年“直接了解”的专家教授之口,比方舟子之类的攻击中医要有说服力得多,大家还有什么疑问呢?

如果大家去搜索一下网络,就会发现:批判中医的,基本上都是真正“懂医学知识,甚至是学过中医”的正宗医学院,或者中医学院背景的人。而且他们敢顶国人的骂名出来揭中医的丑,还是需要一些勇气和良心的,还是要拿出一些事实和依据的;而狂热地“挺中医”的人,基本上都缺乏正规的医学教育背景。这个事实,说明了什么呢?

实际上,我对这一干以中医专业人士身份站出来反对中医的人很佩服。我相信他们的真诚,不是为了作秀和出名;他们不怕讨人骂而出来骂中医,是因为他们依据自己看到的现实内幕过于丑陋,基于内在良心,说出这些真相。当然他们也很痛苦,因为他们在打自己的嘴巴,在否定自己的人生道路;他们很善良,希望后来的人不要再像他们一样,走上这条失败的中医之路。他们只不过很勇敢地说出了他们了解的内幕和知道的事实;他们比反对他们的人,更懂得中国的中医到底是什么样子。他们说出了残酷的真相----他们一辈子认真学习的中医技能真的没用,他们知道周围的中医,都是一批治不了病的骗子;因此,他们是很有勇气面对真相的人,我很尊重他们。

当然,我也替他们遗憾:显然,他们一辈子也没有见过真正的中医,只要见过一次,他们恐怕就不会这样想,这样说了。就像是“太极科班冠军”们,只要与真正的太极高手交过一次手,他们就永远不会说太极骗人。只是因为他们的人生路上看到的都是骗子,才能够让他们彻底不相信太极;如果这些在“中医行当”里混了几十年的人都没有见过真正的中医,我相信中国的老百姓也基本上不会有机会见到真中医了,可见在中国真中医稀少和缺乏的程度多严重。

事实上,我知道真正的中医的确很稀少。就像是太极拳一样,真正的太极拳很少人能够见到,我的老师曾经说太极门的核心,全国只有三个人知道。因此可知大多数打着“太极正宗”的拳师都是骗人的,是利用大家的无知和热情来骗取钱财的。但这不能说太极就是骗人的,中医也一样。

中国的传统文化,恐怕就是要毁在这些“正宗科班出身”的怪胎上了。

三:中国的中医学院为何培养不出来正宗的中医?

大家一定很奇怪:为什么中国这么多的中医大学,怎么就连一个像样一点的中医都培养不出来?答案非常简单,但是也很惊人:因为中国60年来各级中医药大学采用的各种中医教材,全部是西医编写出来的。因此,表面上用的是中医的词汇和术语,但是内在的思维方式,以及对这些术语理解的方式和解释概念,都是西医系统的。因此,入门就错了,怎么可以学会真正的中医呢?

我相信让鸡子来教鸭子游泳,最终鸭子不但没有学会游泳,反而连走路都不会了,变成了非鸡非鸭。中国的中医学院,就是专门培养这种四不像的“中西医结合”人才的。他们不懂真正的中医,只会说一些中医的语言,但是却不理解其内在的含义。他们也不懂西医,不会用西医治病;因此最终就成了“大病治不了,小病治不好”的中医人才,被培养成了比庸医还差的“废柴医”。中国的各级中医院里,就挤满了大批连个小感冒都治不好的“中医师”;一大批根本不懂“望闻问切”,只知道看化验单,用西药和点滴加上一些中成药处方来治病的“中医”。

这里就引用几个中医界德高望重的老前辈公开发表的言论吧:焦树德,邓铁涛老中医说:中国几十年没有培养出真正的中医(现代教育报 2001 08 10)。裘沛然老中医说:“国内中医院校培养不出来合格的中医,培养出来的简直就是废品,连庸医的水平都达不到;庸医也懂一些中医的汤药方剂的。可现在培养出来的学生,对中医的理法方药根本不懂,这是中医教育很大的失败。。。中医教育已走入歧途”。

都说中国的教育体系,已经沦落成了全世界的笑话。如果我们学不会外国先进科学的教育理念尚可以理解。但是作为中医这种“中国的国粹”,一个没文凭的老头,不用学习教育学心,理学,都可以带出医术不错的徒弟;这种极为简单的中医教育,我们国家花大钱建立了的各级现代化的中医大学,居然连一个像样的中医师都培养不出来,60年来把大批的年轻人送进去,却走出来一批连庸医都不如的“废柴医”,把个中医教育,玩得如此弱智和可笑,这个教育系统的确“太有本事”了。

1951-52年,国家卫生部的态度是:中医是“封建医”,要取缔,要求中医们都去学“更科学”的西医,当时引起了很大的争议和讨论。1953年,毛泽东站出来说:中医不肯学西医,就让西医学中医吧。而且特别强调要中医科学化,现代化,要搞“中西医结合”。当时钱学森等“高级顶尖科学家”等人,也是这个态度。这个调子一下,就定下了今天的“中医毁灭局面”。

1956年,中医要建立中医学院,“系统教育培养”中医人才了,“科学派”认为:传统中医的“父传子,师带徒”的传承方式是“原始和落后的,不科学的”,因此要求按照苏联的大学课程设置方式,“科学地培养中医”。这个任务对于真正的中医来说,显然是“不可能的任务”;于是政府部门为了“执行领导精神”,就让西医去学习中医,再出来编写“科学的,现代化的中医教材”。于是,1956年就出现了第一批九种“未经审定的草稿试用教材”。1959年,根据这些草稿,正式编写了中医院校称为“一版教材”的标准版中国中医教科书。目前中医系统认为最权威的版本,是1963年出版的“二版教材”。文革期间“简化内容”后出版了三版教材,后来1978年的四版教材,以及1982年的五版教材等,都是在这个版本上“重新补充修订”而成的。

当年的编者之一张大钊写的回忆录,说明当时的编写情况:“1962年我在西医学习中医班毕业,就参加了当时卫生部主管中医工作的副部长主持的全国中医学院第二版教材修订会议;最后指派黄星信,曹鸣高,金寿山和我四个人一起在上海编审整套教材,1964年全套18本全部出版,成为内地和海外中医学院的主要教学课本。由于课本上印有我们几个编者的名字,因此我们几个系统学习过中医的高级西医的名字,在海外就有了很高的知名度”。(【我与中西医结合事业】,北京医科大学出版社

我百度了一下这个人,得到如此信息“张大钊,1956年毕业于上海第一医学院医疗系内科,1962年又于湖北中医学院西医学习中医研究班毕业,并获卫生部颁发奖状。1989年退休”。天啦,这批所谓的“高级西医”,原来只是刚刚毕业的西医专业大学生,当年只有20多岁,根本就没有多少医疗经验,无论中西医的临床治疗体验都很缺乏。只是简单地上了一个“西医学习中医培训班”,就算是他们学得再好,也仅仅是懂一些书面知识,根本就没有去做中医临床治疗,没有中医实践的经验,就被卫生部主管部长指定去编写“全国中医学院通用教材”,而且只用了一年多时间,就拿出了18本“权威中医教材”刊行海内外,“系统培养中医人才”?这让一辈子只写了【千金方】的孙思邈等“医圣”情何以堪!

这种大跃进一般的“医学教育”,近乎小孩子办家家的做法,还敢大面积全国铺开大干,瞎干的“教育模式”,大约就只有中国敢做吧?(据我所知,当年“太极拳国家标准套路”,也是由国家体育总局指定一些积极向党靠拢的,拳术半通不通,但是很会写文章的人来“制定”的,导致“被招安”的太极拳成为三大内家拳中几乎被彻底毁灭掉拳学的精髓,变成一种全民体操的“怪拳”)

而且,更可笑的是:为了执行毛泽东“中西医结合”的“中医科学化道路”。西医专业的学生不必学中医,但是中医专业的学生都一定要学西医。因此课程安排上中医课程和西医课程按比例设置,大致上“基础课”40%的内容是西医的,专业课30%的内容是西医的。加上中国的大学大约有三分之一强的课程是要上各种政治课的,再加上很耗精力的英语课;这样学生四五年的中医学院读下来,到底有多少时间在“学中医”呢?这样的中医大学毕业出来后,自然是个不中不西的废品,当然连“庸医”都赶不上了。(参考材料:某中医药大学本科生培养计划中,中医专业的课时仅占33.86%,西医课时则占39.38%,英语、计算机等公共课占26.76%。古代中医经典基本不认真学习,中医研究生则忙着搞“动物实验”等现代医学项目)

而当时“国家中医教育体系”内部的人,即使知道这些教材和教纲是瞎编的,这种教学方式不可能教育出真正的中医;但是,可能就像是我上面说的体院武术教练一样,明明知道“国家套路”编错了,也不会去质疑,只能“服从组织”,凡是敢提意见,有“反骨”的,早就被历年来不断的政治运动整死了。反正又不是自家的事,都是“给国家办事”,得过且过,于是大家就这样一起混日子,一直混到了今天,创造出中医学院60年来根本就没有培养出什么中医人才的伟大光荣正确的现代教育记录,只培养了大批的“中医掘墓人”,而且看样子还要继续下去,中医学院依然在“误人子弟到永远”。根据这些教材改遍的“新教材”依然在使用。

这就是可怕的“中国式现实”。更可怕的是:当年的中医院校,毕竟还有一批“传统出身”的中医,医德,医术都很好,足以跟西医拼个高下。但是这批人当年在“体制中”,无法施展自己的真正本事,更无法把自己的真正本领教给后人。现在这批传统中医老的老,死的死,现在中医学院里面剩下来的执教老师和教授,全都是建国后“西医学中医”培养出来的“人才”,就像是上面提到的北京中医大学的王教授一样;即使想要恢复“传统教育”,可是连种子都找不到了。广西中医学院前几年就想办一个“传统班”,实行古人的“师带徒”制度;可是突然发现,想学老母鸡孵蛋,蛋是找到了,可是却找不到老母鸡。于是这个“传统班”计划,就不得不流产了。

看了这段“中国简明中医教育史”,各位对上面北京的王教授和湖南的张教授所受到的“中医教育”是什么,心中有数了吧?理解他们说的“中医都是骗子”的话了吗?的确是“满纸荒唐言,一把伤心泪”。

四:老中医为何不编写“中医教材”?

北京的王教授质疑邓铁涛老中医:如果邓批评西医编写的中医教材不好,邓老作为传统医学世家传承培养出来的老中医,为何不出面编写一本“真正的中医教材”呢?

大约也只有不懂中医的人,才会做这样的要求和质疑。因为,如果要模仿西医的教学体系和教学方法和原则来“编写中医教材”,真正的中医是编不出来的。这就像是一个真正的太极高手,你一定要求他按照西方的“拳击训练大纲”作为标准,写出一部“太极训练教学大纲”,他根本就写不出来,写出来就不是太极了。比如,拳击可以要求每天直拳训练500次,勾拳,摆拳500次,动作标准如何,以及体能训练跑步两万米等等。太极如果编写一个“云手五百次,野马分鬃5000次,动作要领如何,体能和负重训练如何”的东西,就不是太极,而是体操了,连拳击都不如。(似乎体院的太极就是这样教学的)。

因此,只有西医才会去编写这样的教材;甚至正宗的,有责任,有良心的西医都不敢去编写这种教材,只有类似张大钊这种刚刚毕业的,不懂中医,也不懂西医的“初生牛犊”,才敢去编写“系统科学的中医大学全国通用教材”。

难道真学中医就没有教材吗?当然有!而且不用去编写,现成的教材。这就是古人留下来的经典医书。作为中医基础入门,学中医就必须从【黄帝内经】,【针灸大成】,【伤寒论】,【金匮要略】,【神农本草经】等古籍开始。有基础后,就需要在临床实际医疗中不断学习和参考历代医学名家的各种医学典籍和经方验方,如【景岳全书】等医家经典,积累经验。这些流传至今的医书,每一部都是当年最有水平的医者呕心沥血,总结一生从医经验后写出来流传后世的。比今天中医学院里面采用的这种由乳臭未干的毛孩子用“多快好省”的大跃进手法编写出来的,必将遭遇千古骂名的“国家中医统一教材”不知道高明多少倍,难道还用的着去“新编中医教材”吗?

学习这些,还只是“术医”的要求。要学“道医”,还得学习道家的文化和思想,以及练习道家的武术。再加上博通百家,书读万卷,阅人无数,才有可能一窥“道医”的境界。

这样的中医,学起来难吗?其实不难。有真老师带的话,半年左右就可入门,四五年的积累,就可以当上医术很不错的“术医”,对很多常见病就可以“应手而除”了。至于“道医”?就看本人的造化了。有可能一辈子都当不成,永远在“术”里面打转;也有可能十年就小成,二十年大成。谁知道呢?

不过,上面这些含金量很高的中医基本经典,在中国的中医学院里面,居然是“选修课”。由于中国的基础教育太先进了,领先世界水平(钱学森语),导致学生们连自己国家的文字都看不懂,中医学院的学生普遍看不懂古医书,把阅读医学经典视为畏途。中医四大经典,要由老师一点一滴翻译成现代汉语慢慢教,还是选修课或者“高级研修课”。中医学院里面仅仅一本【伤寒论】,就可以开一个“【伤寒论】硕士生班”,读完了硕士,还可以继续上“【伤寒论】博士生班”。

天呐,按这种进度,要读完中医经典,那不就要获得十个八个的博士学位了?等学完的时候,就该退休了吧?这就是今日中国的“正规中医学院的中医教育”吗?在这个国家中医教育体制里面,居然能够出现一个会治病的“术医”,他都必须是另类和绝版品种,而且必须抵抗种种的阻力而自学成才。道医---就别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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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朋友沉迷于武术,散打,跆拳道,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就为了防身吗?班里面没人敢惹他明明学会那些,还要练,对他无语了,唉... 我朋友沉迷于武术,散打,跆拳道,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就为了防身吗?班里面没人敢惹他明明学会那些,还要练,对他无语了,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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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标题:对话 | 国际和现代的背景下审视传统武术,十分难得!

1990年前后,武魂杂志系列文章引发了武林新旧观念大讨论,有识之士纷纷加入这场论辩,赵老晚年与黄积涛先生的这篇《对话》,就是在这种背景下产生的。

是对话的视角,放在国际和现代的背景下审视传统武术,十分难得,不要忘记那是在1990年前后,称得上振聋发聩!

访谈二十多年过去,赵道新的话依旧那么震撼,依旧那么刺耳,反观武术界,依旧没有什么革命性的进步,甚至还在继续倒退……

【 赵道新先生访谈录 】( 第一天 )黄(黄积涛):(在简短的问候之后)现在,社会上的一些声音很刺武术家的耳朵。比如问:李连杰是不是“花架子”?依霍元甲当时的功夫真能打败现代的拳王或搏击冠军吗?等等,你怎么看?

赵:我早就没有精力和兴致去验证或判断某个人的格斗实力了。其实,几百年来,偌大个中国拳界就已经无力对拳手的技击本领进行公正、合理的评价与比较了,宣传已代替了较量。但问题是,李连杰先生是学院武星的典范,霍元甲先生是民间拳师的象征,对这两位人物的议论可以引申为目前社会对学院武术和传统拳术所包含技击性的不信任。或者说,对现存的中国功夫的现代社会价值的怀疑。正因为我们的武士和武术界久已习惯于只能听到一种声音,故而,异己的观点便习以为常地觉得“刺耳”而不假思索地一律抵制和压制了。

黄:可是,中华武术历史悠久,源远流长,博大精深,乃中华民族优秀的文化遗产和瑰宝。这一点是不容质疑的,已经得到了中国人民及全世界人民的公认。

赵;这一观点,你可能是从书上看来的,也可能是从别人那儿听来的。而你看的那本书也是从其它的书上抄来的,告诉你的那个人也是从另一个别人那儿听来的。对于这些诸如此类长期人云亦云的说法,有的人觉得天经地义,有的人因畏惧某种无形的恶势力而“难得糊涂”,但是,真理却不一定在多数人手中。如果你没有在世界范围进行过普查或民意测验,怎么能说“得到了全世界人民的公认”了呢?在你那个“不容质疑”讲出来以前,怎么能够肯定我不会说出完全相反的例证呢?

黄:难道中国的武艺不具有悠久的历史传统吗?不是我们民族的精神和文化的承脉吗?

赵:这要看历史上的武艺与现实的武术到底是不是一回事。让我们考察一下十三世纪以前中国流行的手搏、角抵、相扑等技,再来观察一下现今大陆时兴的少林、武当、长拳等术。可以看出,中国拳术的名称未改,承载她的土地未动,传袭她的人种未变。但是,整个拳术体系的模式、内容、观念和方法,除了那套传抄的阴阳五行八卦说,早已背离了自我,面目全非了。说她发展了也好,退化了也罢。原始的祖国格斗文化遗产与其说被她的后裔所继承,倒不如说与今天国外盛行的各种搏击术很近似。那么,谁更有资格追本穷源号称“源远流长”呢?再者,格斗是人类原始生存的本能。中国嘉峪关黑山湖附近春秋战国时期的石刻上画有30人练武的场面,而公元前两千年埃及墓穴的墙壁上同样画着扭打的情景。就是说,“历史悠久”也不是唯有中华武术才能炫耀的专利。可是,武术为什么总爱炫耀她的历史呢?一个二五眼的拳徒总爱把“当年我师傅怎样”挂在嘴边;国际市场上的“力巴头”也爱不厌其烦地向洋人讲解“我们古代的四大发明”。实际上,昨天的贡献代表不了今天的优越。年幼的计算机是古老的算盘所不能匹敌的。然而,这似乎显露出一种心态。以昔日的荣耀来掩盖今日的空虚,以过去的强盛来弥补现在的缺陷。一位衰微、垂死的老人会频频想恋和絮叨着他或往日美好的时光,中华武术多年来的怀旧、寻根又说明了什么?

黄:中国历代都有数不清的人从事武术,人才济济。而且中国有成百上千十拳种,各具特色。您总不能说中华武术的内含不够“博大”吧?

赵:古时鲁国人举国都穿儒服,可只有一个儒者。现代的中国有千百万人各自拜倒在如林的门墙之下,可谓详洋大现,可有多少人能够学以致用、在一生的事业上获得了成功?世界上绝大多数运动,尤其是像足球那样达到全盛的运动,参与者是由比例很小的运动员和比例极大的球迷所构成的,而中华武术人员倒挂,习武者多而观众少,可习武者的一般水平又够不上运动员。那些家中摆放着刀枪剑戟的人;那些在公园里一边转着腰一边海阔天空的人;那些在武馆或操场闻教头的口令而起舞的人,他们究竟算是拳手还是拳迷?他们有多少人能划入你的那个“博大”圈子之内呢?值得忧虑的是,这个圈子内的人数正在急剧地减少,因为现在的社会能使青年人发泄活力的方式明显增多了。好了,我别无所求,只请你在每次“博大之梦”醒来时清点一下人数,看一看青年人在武馆的多还是在舞厅的多?是观看套路表演的多还是看足球的多?另外,中国千百个拳派都宣称自己是独特的,有效的,但有几十拳种及其拳技能够称得上在人体格斗运动领域内具有新颖性和实用性的创造?有几种训练能够革命性地改善人体搏斗本能的发挥?由于中国的版图远大于拳术交流的范围,况且拳士多祟尚保守、隐居,以闭塞信息的流通来维持神秘感。长此以往,拳术中同一种概念、原理和方法就会有许多让人记忆不住的叫法,就会有许多被生搬硬套上的哲学道理,就会有许多与攻防无关的门派内稀奇古怪的仪式动作。假如能刨除这些固封闭、宗派等因素所孳生出来的“重复发明”,以科学的方法进行归纳,中国的武术就立刻不显得那么宏大了。而“不那么宏大了”的国术的修持者们,一旦遇强敌决战,便千篇一律地变成了“拳击+侧踹+抱摔”,甚至变成了村夫打野架。此时此刻,中华民族上千种拳术哪里去了?这虽不敢说我们的“瑰宝盒”内装殓着“空虚”,但起码不该说是如此的“博大”了吧?

黄:如此说来,中华武术也不那么“精深”吧?

赵:不,武术与中医学都在运用先秦的哲学,这些东方神秘主义的哲理对自然与人生都产生过意想不到的启示,不能说不够精探。但是,从古至今,混迹拳术这一行当的人,其平均文化修养、素质和水平是否超过常人?如果不是这样,那如此“精深”的文化遗产怎么能被长期地理解和传袭呢?两千年来,儒学在常人中变成了儒救,“精深”的武术在武夫手中怎能保证不被庸俗化呢?此外,能集中体现武术精深的拳术理论在中国拳坛的地位如何呢?一个不学无术的斗拳老手,一个弱不禁风的武学专家,他俩你如何看待?无疑,前者是宗师,后者是牙婆。曾记得,体育强国苏联的优秀选手身边总要有力学家、生物学家、营养学家等专家来亲临指导。而我们的勇士则爱挥拳宣言:“不懂什么拳理照样能揍人。”原因只有一个:我们武术中的那些来自古东方哲学和初等物理教程的支言片语已经“精探”得不食人间烟火了,它是一面使人颇感深邃,耗毕生精力亦不能穷尽的广告招牌,但条件是只有借拳脚暴力的庇护才得以信口开河。

黄:您所说的太偏激了,也许还有点片面。不知道这是来自您对中华武术的失望、鄙视,还是逆反心理?我们看待中华武术应从整个人类社会的各个方面进行全面的分析研究,而不是只提取其阴暗面。

赵:准确地说,这来自我对中华武术的热爱。请问,爱武术的人就一定要全盘肯定武术吗?医生指明严重的疾病是不是对病人的爱呢?

黄:这要看病人是不是患的不治之症。

赵:难道今天的中华武术已患上绝症了吗?不可救药了吗?要么,干嘛这么忌讳听到自己的弱点和病因?于嘛那么害怕摘掉假面具呢?爱,至少有两种表达方式,一种是对父母的爱,即忠顺、自谦和体谅,另一种是对儿女的爱,这需要直率的训导和剖心的点拨。关键是,你把武术当成你的家长和偶像,还是拿来用作提高人体某种能力的工具?中华武术她今天需要奉承还是批评?倘若两者她都需要,我想地听过太多的信徒太多的“拜年用语”了。为了全面起见,她也该听听偏激而又片面的初诊了。

黄:但是,有许许多多的武林人士很难接受与忍受您这种表达爱的奇怪方式,他们不会理解您为什么“作为中国人还骂中国拳术”,他们会认为您是个怪人、叛逆或危险分子,有些人可能还会来找麻烦。

赵:是啊,或许中国武林最大的缺陷就是从来不承认自己有缺陷,一场学术争论很快会转变成一次人身的攻击和迫害。然而,一名拳术高手或其它运动项目的优秀选手在全国或国际大赛上失利后,会向一个斥责他的观众、评论员或指导者提出挑战或进行较量吗?不会,只有那些不开化的善男信女才会以行动疯狂地铲除异教徒。虽然这股长期游荡在中国疆域内的无形恶势力远不及中世纪罗马教廷那般威风,但中国许多拳师和武术工作者,忧惧1600年意大利鲜花广场烧死布鲁诺的那把火在当今的中国武坛上会重新点燃。所有这些只说明了一个事实,目前,中华武术的主体已经脱离了技击术、脱离了艺术,脱离了哲学,只留存下了信仰,走入了宗教。

黄:传统的拳术体制确带有宗派色彩,但并不是宗教。这毕竟不同于佛教、道教、儒教,也不似基督教、伊斯兰教、东正教。

赵:你所提到的这些著名的古教毕竟与近代的宗教不同了。近代宗教的一个特点是趋于小型化。自清代以来自莲教、八卦教、一柱香教、天理会、一贯道、义和拳等等袖珍教派如雨后春笋。同时,也是武术派系多分化、小型化的高峰时期。而近代宗教的另一个特征是它不像以往的宗教那样以神话,历史和哲学观念作为经典,以人或人格化的神作为偶像。近代宗教崇拜无形自然的神秘,并喜爱与某种实用的技艺相结合,这样,某种信仰与格斗术结合便形成了五花八门的拳术;某种信仰与养生术结合便形成了气功。同样,武术被枪炮取代了军事舞台的主角地位,还未转化为充分发泄人类某种情绪的竞技体育的空虚、迷茫时期也非常需要信仰的支持。实际上,学者们已不必为“像少林寺这样的佛门净土怎么会孕育出徒手杀生的拳术”而大伤脑筋了。林清的八卦教血刃紫禁城,就是“五女传道”书与梅花拳结合的产物吧。义和团席卷华北,也是靠神符和拳术拼凑起来的“神拳”来聚众的呀。再者,传统拳术哪一门派没有自己的偶像,仪式和清规戒律呢?

黄:宗教也是社会的需要,武术即使变为宗教的一种又有什么流弊呢?

赵:是的,宗教可作为人类信仰的栖息地,可作为受生活重压及心灵创伤之人的救治所,可作为重新得到保护感和关怀感的大家庭。然而,一种强烈的信念和愿望,如果是超越尘世的,那它最好进入一种纯粹的宗教。否则,如果长期萦绕在某种实用的技术之上就会使人像吸毒一样,溟溟蒙蒙地分不清现实与虚幻,就会使人在正义和神圣的感觉下去干蠢事。中国武术界的愚忠、保守、浮夸、宗派、排异、国粹主义;武术门派间的内争、相互轻视、勾心斗角,以及令武道内外人士蔑视、厌恶、敢怒不敢言的一切丑陋现象全都与此有关。依我的浅见,中国武术的当务之急是摆脱宗教性,真正进入科学和体育运动。不要等到打一场拳术界的“鸦片战争”后再来反思,也不要待到“八国联军”在擂台上叫阵才刚猛醒。好了,我曾写过关于这个问题的文章,你有兴趣就拿去看看,咱们明天再谈。

黄:明天请您谈谈有关武术的技击性和艺术性方面的问题。

【 赵道新先生访谈录 】( 第二天 )

黄:昨天,您好像在摇动着古往今来我们对中华武术的信仰基础,可对我来说,即使中国武功并不像人们想象的那么辉煌也无关紧要,因为我们年轻人,从灵魂的底层所极度渴求的对武术的痴爱,粗俗点讲,却是那些能够用来“打人”的学问,也就是用体能征服他人的格斗和格斗训练所包涵在拳术中的“技击性”,仅此而已。

赵:这是实话,你不像其它拳师一边虚伪地把“打人”划为肤浅和罪孽,一边冠冕堂皇地谈什么武术技击,谈什么哲学大道。假设有一门拳术,内含十几个功法和几十个套路,自称有天下最深奥、最厉害且说不尽的东西,但却没有培养出任何人材,每个门徒都不敢对所学有丝毫的怀疑,而是怀抱着自矜和狂想乐融融地练拳终生,请问:你对这门拳派作何感想?

黄:我觉得那是在欺骗!

赵:可你不觉得在今日的中华武功内暗藏的欺骗是不是太多了吗?有人留着仙传异术、古庙秘技之类的旧把戏,有人玩着现代科学最前沿或名人遗物、笔墨、照片的新花招。

黄:那些卖狗皮膏药的大师就由他去吧,“中国的武术具有很强的技击性”这就满足了,让我们深信,我们的祖先留传下来的技艺在世界来讲是最好的。

赵:且慢,历史上的事情我不敢妄言。只是近几十年来,中国的武术中最大的骗局,我认为就是所谓的“有技击性”。真不知有多少青年入受到了引诱,走入了歧途而不能自拔。

黄:如果我设听错,您是在谈中国功夫根本没有技击性。

赵:也没那么绝对,有些技法还是包含着较高的技击性和潜在技击性的。但可以肯定,当今中国武术在整体上是极度缺乏技击性的。以全球格斗界的战略眼光看,可以说已丧失了技击的竞争能力。

黄:真难以接受,先让我们看看武术表演赛,那些体育学院武术系所学的,专业或业余武术队所练的,武术观摩表演所赛的,武打电彤电视所演的各种中国功夫这么说来都是些“花拳绣腿”了?

赵:在公开发表和宣传的媒介内可能还没有人愿意或敢于公然宣称:学院武术是“花架子”,但那些“正宗”的传统武师也没有人承认它有“技击性”。甚至武术队中练传统拳术的人也难免被讥为“披着传统拳术外衣的长拳”。

黄:学院武术是以套路为主,然而,套路练习也能提高身体各项运动素质,从而也间接地增强了技击能力。同时,套路动作来源于格斗的模仿,只要精熟套略的单练与对练,在实用时将招式“拆散”,不是同样也能应付格斗吗?所以,不能说学院武术套路没有技击性。

赵:如果说能够提高运动素质的锻炼方式都含有技击性,那蓝球,游泳,登山等大多数体育运动也都应算作技击术了。我以为只有完全针对格斗需要,特意发展那些直接专用于格斗的素质和技术,才称得上是技击训练。而套路和一些功法和打法并不属于这一范围。至于“拆招”,或称拆手、散手等,只不过是套路家和幻想家的托词和借口,它在师徒“说手“、同门“喂手’、同道“听劲”等友善的场合还能派上用场,可一旦遇到生死、荣辱悠关的角斗,持续十几个钟头的对奕尚不能照搬棋谱的“套路”行事,在瞬间的强力冲撞中,有谁能把套路中的招数“串珠”拆散,并挑选出最合适的一个来呢?其实,实搏与套路对练用的是两种完全不同的神经,一种神经的磨练不能促使另一种神经的改善。再者,每天把百余十招式连起来过上几遍能有什么效果。

黄:当然了,真正的中国武术的技击精华是在民间,在传统拳术中。当前,广大民间武术家高喊“重视技击”,“重视挖掘传统”,就是要重新振兴中华武术的技击雄威。

赵:“文化大革命”前后,以长拳为主的学院武术作为破旧立新的革命行动由官方强制推行,而其它拳术遭到了中世纪式的压制。像我们这样的人如果谈论技击就成了“扰乱社会治安的教唆犯”,后来,由于禁令的宽松,老拳师开始为技击叫屈了。学院派好像也放下些架子,不耻到民间去挖掘些什么了,但他们“挖”出了什么?被“神化’的死尸,发霉的手抄本,信口雌黄并倚老卖老的庸人。结果,技击真被重视真被提高了吗?我不否认挖掘者们害怕招贤纳士会危及自己地位等因素的存在,但我感到更主要的原因是,那些来到中华武术的传统之地的淘金者所能见到的只是昔日豪华宫殿的陈迹和焦土。

黄:传统拳术也缺少技击性吗?

赵:传统拳术责怪学院武术是“花架子”,并不等于谈自己就是“真功夫”。不错,学院武术回避技击,传统拳术追求技击,但追求并不意味着富有。“重视传统技击”的潜台词是:重视他们自己。今天的传统拳术与学院武术一样以套路为主,并混入了冒充古拳法的套路新作品。从打法上看,在攻防技术中曰经掺杂了大量象征性动作和门派仪式动作。这些动作与技击无关。从功法上看,仍保留着很原始、低效的操习,与其说是增长格斗实力,倒不如说是在祈祷、苦行和磨炼耐心。现在,我说不清有多少万中国人正在苦练传统拳术,可我也说不出有谁敢站出来向国际拳坛挑战并称王世界。倘若我们不承认我们的人种先天不济事,那就不得不承认我们引以为荣的民间传统拳术在技击方面已经是老牛破车、干疮百孔了。

黄:可是,当外国的拳术家、大力士和冒险者到中国叫阵,老一辈国术大师们以传统拳法大败洋人,大振国威和拳威,假如没有技击性怎么能行呢?

赵:既然有这么多打败洋人的壮举,我们怎么只听到了胜利者这边的传闻,却看不到失败者那边的报道呢?可能是外邦也忌讳提起他们所走过的麦城。那么,中国人是不是也很难启齿许多被洋人打败的“耻辱”呢?所以,几十年间中外较拳的胜负比例至今仍不明朗。况且,如若说武松在景阳冈上打死了只猫或许就不能成为千古英雄了,而我们的拳手都遇到些什么水平的洋人呢?我的师父遇上了俄国“大力士”,我本人也遇到过丹麦“拳击家”。还有一些同道遇见了各种冒险者。其实,我们的对手—击即溃,根本未形成真正的格斗。中国传统的拳术并没有遇上“真老虎”。那时,打败洋人后虽很出名,但真正的对手还是本国人。在杭州和上海的“拼命擂台”上,没有外国人敢报名参赛,而练着正统的传统拳术的那些正宗的传人,不管是凡人不理的高僧仙道,还是前呼后拥着的地方武圣,不是被打破了头就是被吓破了胆。可优胜者虽然在自报家门时都是五花八门的传统拳派,但他们无—例外地在传统拳术之外“另吃小灶”,暗地里另搞一套自己特有的格斗训练。

黄:可掌握中国功夫技击真髓的人从来不愿抛头露面、显山露水。

赵:不一定。他们是虚怀若谷呢,还是色厉内荏?多灾多难的老百姓如果感觉“清官”也靠不住时,他们只好祈求菩萨和侠客来作最后靠山,一个是人模样的仙,一个是仙模样的人。两者不必真的拥有法力和技击真髓,只要东躲西藏,保持住玄妙的泡影不被戳破,就能使百姓安心去崇拜了。

黄:您是否有证据来证明这一观点,来否定中华绝技失传或秘而不宣的可能性呢?

赵;我的证据是没有人能够拿出菩萨和侠客令人信服的证据。另外,在那些与世隔绝的不毛之地,消息闭塞,交流不便,物质贫脊,隐士们如何能启发悟性,拓展眼界,避免徒劳创作呢?又怎样能通过大量“见手”来交流技术,衡量自己?否则,又是怎么知道他们技高一筹,掌握精髓呢?生活问题怎样解决,营养哪里补给,资金、器具谁来提供?如果自食其力,花大量精力安排衣食住行,训练效果怎能提高?至于武术的失传我倒觉得不一定都是坏事,虽然某些技巧的失传或濒于失传令人惋惜,但这毕竟是自然的清洁工,通过失传更多地淘汰掉无生命力的、不实用的、低效率的和繁琐零乱的东西。

黄:是不是我们所说的“技击性”是两种不同的理解,指的不是一回事。

赵:很可能.“技击性”本身就很含糊。那么,你所指的“技击性”是什么呢?

黄:说不好,仿佛是讲“很厉害”,“总能赢”等等。

赵:是的,但应明确技击性对拳不对人。在格斗中,一个人获胜只能说他当时的状态好,一个人总能获胜也只能说他实力强,只有练同种拳术的许多人在许多较量中胜利的比例明显高,技击性在统计中才显露了出来。而用“未遇敌手”之类来标榜有技击性则是白费口舌。

黄:您是说技击性就是格斗获胜的概率。可是,在拳击赛上,摔跤手会失败;在摔跤赛上,拳击手会吃亏,那这两种拳击哪个技击性强?

赵:这恰恰说明“技击性”都是相对于固定的较量方式而言的。不论是公开的比赛,还是私下的争斗都有一条公认的或默许的规矩贯穿其中,拳技越适合这一规矩,它在这种较量中的“技击性”就越强。然而,也存在着这样一种“规矩”,它除了要求只可借助人体自身的能量外,没有任何规矩束缚,它常见于仇杀、决斗-等极端暴力的较量形式上的自由搏斗,拳术在这一较量形式下的技击性似乎是一种“绝对技击性”。在理论上我们所神住的拳术都应具有较高的“绝对技击性”,可实际上却极难确认、衡量这种技击性。因为这样做不但伤亡大,而且使观众感到残酷、恐怖且毫无“技术”可言。其实,广大民众心目中的“技击性”并非完全指拳术的杀伤力,而是要满足一种“以雄健、精巧的技艺来征服他人”的心理需要。这是格斗中文雅与粗暴之间的中庸之道。像现在的散打、推手和套路表演那样“文稚”得过分,就很难引起人民的热心;而像远古的相搏和角斗那样“粗暴”得过火,也很难不使大众心冷。

黄:我们梦寐以求的武术技击竟是一种主观上的满足,或许观众和拳迷如此,但中国的武术爱好者都想亲手把自己变成宗师和侠士,虽然他们的希望很小,可他们除了有时抱怨得不到“真传”外一生锲而不舍。假如技击性不是客观实在,那他们追求武术的动机是什么呢?

赵:对于喜欢观看武术的人来说,他是为了借运动员作为自己的替身来发泄本能的好斗愿望;而对于喜欢练习武术的人来说,他是出自于本能的恐惧。恐惧有多种,看见死人与看见活虎时的害怕是不一样的,站在高处、当众演说等不安感也各不相同。不要以为恐惧只是懦夫和窃赃的行为而与勇士和豪侠无缘,恐惧也是健康的动物或人类面临各种危险的自我保护本能。那么,人生最大的恐惧是什么?是对未知神秘的恐惧。在“可怕的情形”到来之前,比如:死亡将近,罪犯在逃,在上赛场或上战场之前,对吉凶未卜的命运面临抉择时往往处于恐惧的高峰。另外,天不怕、地不怕的好汉也会拜倒在神龛的脚下,假如他对神的一切了如指掌还会下跪吗?青年人从熟悉的家庭走向未知而神秘的社会,他迫切需要某种“力量”来充实自己,来驱赶恐惧。他需要些什么“力量”呢?是法律,是道德,是宗教等等,然人类最原初的本性要求首先是对自身肌体的崇拜。人们总愿无条件地选择自己的拳脚来充当最可靠、最应手的武器,于是敬佩搏斗的胜者自然成为安慰心悸的法宝,这也许就是练习武术追求技击性的动机。

黄:人的这种动机不是很荒唐吗?现代人类对抗的致胜法宝早已让位给枪炮和原子弹,武术的出路是不是从“技击性”转移到“艺术美”,通过人体“动”与“劲”的操练和观赏使人享受美的体验和遐想。

赵:也可以说:今天武术的价值就是能给人带来美感。但这种美感却不像我们通常想得那么简单,设想—名精力旺盛的年轻人,对他来说写诗、钻研科学是享乐,而攻击别人、挑逗异性也可能是享乐。进取与犯罪皆出自人自动寻找生理上快乐的感受,而各种人与动物没什么两样的快感经过长期的社会搅扰,逐渐被抽取出经络,再根据时代的需要雕刻成我们活着的人所喜欢的样子。这样,低级的欲念便摇身一变成为高层次的美感了。武术的美类似一种群居社会对雄性美的折服。它能使脱离父母关照的人感到了能继续得到某种强大势力的卫护和宠爱。所以,武术中那些情随事迁、因人而异的“艺术美”也是以统一而永恒的“技击性”作为基础的。套路只能是技击的寄生物,假若硬性独立出来,则立刻会找到其它寄居地,比如,依附舞蹈,成为一种权仿格斗和格斗故事的舞蹈。当然,也可能像学院武术那样变成体操,像古寺绝技那样变成杂技,像气功武术那样变成魔术,像民间拳派那样变成宗教。

黄:如此说来,武术朝着套路和技击双向发展也是错误的了。

赵:即使套路与技击能够分离,目前它们已被分开了吗?武术界为什么总想哄骗初学者,让他们以为套路练习是未来技击的根基,预先安排好的对打和推揉是技击的样板,而奇式怪招、搏人丈远是技击的目标?武术中套路与技击一直关系暖昧,它们往往根据拳师的需要时即时离。技击家虽蔑视套路,却时常用套路来掩饰技击的单调;套路家虽像叶公于那样见不了“真龙”,却常常以技击来装门面。好,时间不早了,明天再谈怎样?

黄:到时请您着重谈谈中国武术的内容。

【 赵道新先生访谈录 】(第 三 天)

黄:您独到的武学思维令我心里时常涌出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可您对当今中华武术的技击威力的怀疑和否定又使我心中忐忑,当然,我知道少数拳法和高手即使再“厉害”也救不了中国武术。但是,如果真正叫人心服,恐怕还得更具体地对中国拳术的主要“经络”的结构进行剖析,指出其中的弱点来。其实,我也曾很讨人嫌地向许多拳术家请教过他们本门拳法及整个武术的不足何在,可“回答’只有三种:第一种拳师自称才疏学浅,不具备指责拳术的资格,并劝我老实学拳,勿胡思乱想;第二种拳师借此痛骂旁门或旁人,其中多为对某个人或某件事的私怨,而与学术无关;第三种拳师则表示不满,好象说:“呸!你这叛徒,大不敬,大逆不道之流。我的拳术中国第一,中国的拳术世界第一。”

赵:可他们都在对你说:“我们都很害怕”。害怕触犯了那个东西,害怕看清了那个东西,害怕得罪了其他的害怕者。实际上,那个东西不是现实中的国术,而是幻想中的国术。拳术在幻想中越传神,在现实中就越失真;而拳术在现实中越贫乏,就越想用更神圣的幻想来弥补。中国武术理论和技术的破裂由此与日俱增了。

黄:您愿意具体分析一下中国的拳术吗?

赵:只是时间不够。这样吧,这里只谈主要的轮廓,每一方面也只是“点到为止”,且不受条理层次的拘束,另外,国术的优点你我已经听得够多的了,这里只谈缺点。

黄:好。首先您对武术分内、外家或按地区分类怎么看?

赵:中国技击若想发展,现在试行的拳术分类法必须全部打破。这倒不是说这些分类很不合理,而是说这些分类只能部分地划分拳术的演练特色,而丝毫不能说明拳术的技击特点。拳术类型的分割应该是“打”出来的,而不是“练”出来或“编”出来的。它应该反映人体和不断翻新的技术,而不是千百年一成不变的宗教式的门派习俗。少林、武当、峨媚、终南等分类恰说明了古时交通不便所带来的交流障碍,今天早该成为陈迹了。而内家,外家来源于尚武的书生为抬高身价而妙笔生花,然而谁也不愿承认自己是“外家”。其实,在荣辱生死悠关之时,谁的拳脚都是“无家可归”的。

黄:可内外家的划分至少代表了拳术的刚与柔。

赵:“刚柔”的意思更加含混和泛泛,它只能作为拳师对其他门派品头论足的口头禅,一旦用到自家的拳技便都“刚柔相济”,“内外兼修”。好象自己总是站在“刚”与“柔”的居中点上来评审别人是“偏刚”还是“偏柔”。太极拳等柔技真的靠“四两拨千斤”来闯荡江湖吗?“以搏人为主”的形意拳为什么属于“内家”呢?西洋拳击也是人的创造,那它是“刚”是“柔”呢?

黄:但“内外”和“刚柔”的学说毕竟导致了深奥的内功练法,即由意到气再到劲贯通法术的发明。

赵:“意、气、力”,“精、气,神”等等和与之相应的内功修炼是很难用正常的语言说清楚的。它似乎是自己暗示自己产生种种舒适和强壮感觉的方法,也可以说是某种宗教符号式的召唤。但在技击上都不大灵验,至少有许多新的理论同它一样有效,甚至比它更实际。

黄:那么,您认为中国武术在打法上有什么欠缺?

赵:国术的打法忌讳太多,除了避讳某些不约而同的东西外,各门各派还有各自的禁忌,譬如,每门拳法总忌讳与其它的拳法雷同,于是追求奇异,冷僻成风,说一个练八卦的很像大极会使他难堪,说一个练形意的很像拳击他会觉得耻辱,要知道最能表现拳派风格的并不是打法,而是故意摆出的门派礼节性招式。这类招式在表演和对峙中还算有用,但在短兵相接时则完全是多余的,笨拙的。另一个忌讳是怕摔倒。在中国民间的徒手格斗较量中,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即除两脚之外身体任何部位着地都意味着失败、屈服和“栽跟头”。所以南方器重“马”,北方推崇“桩”。国术也多要求步距大、重心低、上身中正,殊不知这种四平八稳的技巧实用的代价是什么?其一,在“抬腿半边空”等影响下,失去了下肢的进攻,特别是极富杀伤力的高踢和高膝强击。其二,中国最优秀拳种中的“蛙劲”只不过是力求使动量沿人体某一路线尽可能低损耗、长距离的传输。还没有自觉地利用不平衡所产生的大质量部位的惯性运动来发力。其三,时时提防“失重”必阻碍步法与身法的闪动和灵巧。上述我们所丢弃的东西也正是现在国际搏坛最宝贵的东西。传统拳术是“老人拳术”,“老”是圣贤、权威和高深的同义词,而老年人当然是抬腿艰难,倒地危险了。这样,在授拳时掩盖“圣人”弱点的托辞自然就是拳术忌讳“不平衡”了。但是,拳术并不仅仅是摔跤赛。以失稳换来凌厉的一击,即使倒地也值得。打法我就先说这点吧。

黄:下面您谈一谈练法好吗?

赵:我们的拳师总喜欢在招数和打法上寻求独创和隐秘。其实,真正独特的、能保密得住的是训练,俗称功法。训练方法决定着拳术的优劣。而中国现存的传统功法基本上是低效的。表现为“功夫上身”所花费的时间太长,即使有了“功夫”也不完全在某种格斗中顶用,并易出现伤害、劳损和疾病。训练是一门庞大的综合学问,决不是几十年如一日、起三更、练三九就能成功的。在这儿我不多说了,我只谈几个“错位”:首先是练法与用法的错位,不管哪门拳法都以不能散打为耻,可哪门拳法把大部分时间花在散打上呢?国术大师们在练功上有两个很可笑的错觉,一是认为真搏实打是拳术的最后一课,只有“功力”精纯后才能试着临敌;二是认为精熟了推手、对练等近似格斗的技能就等于提高了真正格斗的水平。当然,在低陋的条件和训练术下很难实现肉搏,业余拳迷也不愿总是肿脸瘸腿去上班。但拳术想上高层次,“错位”就必须弥补,最终的决战怎么用,学习的开始就怎么练。另一个“错位”是疲劳和强度,民间拳手只知天天长时间埋头苦练,实行低体力消耗战术,自身的肌肉,神经等格斗所需要发育的组织并未被充分刺激。他们对更新训练器具、设备或请助手陪练有一种天然的憎恶,他们更愿意在黑暗或无人的角落里独自比划和默想。我真搞不清武士们是为了人生而借助中国武术,还是为了乞求“中国武术”的怜悯而苦行。此外,理论与实践有错位,技术与素质有错位,公开性操练与闭门秘练有错位……我就只举这几例吧。

黄:那武术界的体制又如何呢?

赵:我们先不谈官方武坛的组织方式。仅就民间拳界而言,学生藏在心底的选择明师的标准是什么,历史不明的神秘老头儿为最佳;能椎推搡搡,会高谈阔论的居中;不能打,不会聊,只在拳术某一方面有研究的则很勉强。虽然人人都说这样不科学,可某“大师”道临时却人人都动心。另外,一师多徒制的“牧羊式教拳”能培养出高材吗?授拳不同于中小学,它需要师生更密切的接触,科学到了高水准也需一师一徒制,拳术则应更进一步,施行“多师一徒”制,只有各派拳师,体育专家,医学家,营养师等等与技击有瓜葛的领域的方家通力合作,才可能造就出中国真正的高手。

黄:这些天咱们的话题总是围绕着作为一个整体的中华武术,您乐意更进一步对传统拳术的具体门派进行批判性的评价吗?我知道过分具体有时会伤害某些人的信仰和自尊,我不想在无情地解剖拳学时造成人际摩擦。所以,只想请您将中国名的不足之处列举一二。

赵:咱们先谈形意拳和八卦掌怎样?

黄:好,从传统上讲您是形意八卦嫡传,您和韩慕侠是张占魁门下最有名气的学生,从自己的门派“开刀”令人敬佩。

赵:别那么说。咱们先谈谈形意拳,如果说二、三十年代全国擂台上的优胜者中形意拳手居多,那现在的形意就“差劲”多了。原因是最讲究“合一”的形意拳除染有国术的通病外,还有“不合”之处。首先,“招”与“劲”不合,形意是“打人”的招“推人”的劲,用在击打上吧,拳掌发出只能打动对方,力量少有破坏性;用在推揉上吧,伸掌伸拳又难以将对手远掷。其实,形意拳家至今未搞清形意拳是专用于“散手”还是“推手”的技术。此外,“形”与“意”不合。都在高唱“形意并重”,都在走极端。一些人讲求“形骸”成癖,一些人追寻“意念”成疯。前者被三节、四梢、五行、六合……捆成了五花大绑,后者则躲在幽处独享精神激战。还有“拳法”与“功法”不合。谁要是想终生若练五行拳、十二形、杂式捶或直接用拳招来格斗就能“升堂入室”那就太天真了。人们喜欢把形意拳与西方拳击比较,但人们也害怕这种比较。中国事就非要纯而又纯地“走自己的道路”,哪怕是与洋人的拳技有一点偶然的巧合也要立刻删去。可依我看仅就训练方法和比赛制度而言,形意拳就该好好向拳击学习。

黄:形意八卦的出现是不是想用八卦掌来弥补形意拳的不足呢?

赵:形意八卦的互补最初来源于董海川、郭云深及门徒间良好的私人关系,后由张占魁创拳,但形意的欠缺不是八卦都能补上的,八卦掌也有不少缺点,同样也不是形意能补的。例如,八卦掌有层很厚很厚的“皮”,不易看穿,外观却给人以复杂和神秘的感受。使人着迷,也使人上当。第一层画皮,是董海川和继承者们的侠义故事,“水分”极大。第二层表皮,是八卦学说往八卦掌上硬套。历代八卦拳师谈掌法必言易理,但没人真能找出它们之间的一丝必要的关系。除了哲学启发外,在格斗中推敲阴阳八卦,就像点穴、气功、轻功一样,是一种精神上的胜利法和麻醉法。第三层真皮,是基本掌法与实搏打法混为一谈。就连八卦大师也在苦思冥想:这些变化莫测的换掌游动究竟怎么“用”呢?那些用“蹚泥步”来绕对手飞转,以八个方位来打击“中心点”或凭抽身穿掌来绕到对手身后的妄想是教唆自己和他人当“炮灰”。在三层“皮”之外的爱好者撑着双掌,在精确的小圆圈上,像初学滑冰的人蹑手蹑脚地蹒跚着,不时地换掌亮出了几乎人体所能达到的最别扭的姿式。这难道就是传奇、圣典、怪招三位一体通向“雪花山”的捷径吗?

黄:大极拳在理论上和健身上是最受世人青睐的,但人们仍怀疑如此软慢的拳法怎么能应付暴力呢,而太极拳手则笑话人们的无知,他们有一套刚柔转化的深奥道理。

赵:一个外行,由于没有成见,他的印象往往是正确的。太极拳有自己的较量方式——推手。干嘛不仅此引以为荣呢?非得是专门用于你死我活的决斗的技术才算是拳术吗?民国时期,大极拳家曾公开辩解:太极拳手之所以在各类技击赛上成绩不佳,是因为太极拳太高深,人们难以掌握的缘故……这是掩饰,还是坦白?太极拳理论文辞瑰玮,堪称传统拳谱楷模。其主线为一绝顶的阴阳辩证关系。你要“刚”吗,那就尽量地“柔”,柔到莫此为甚处,突然变成纯粹的“刚”;你要“快”吗,那就尽量地“慢”……且慢,这套“物极必反”的哲理很诱人,但有谁灵验过吗?不,你若能偷窥到那些发劲放人脆快的太极大师关在庭院内都秘练些什么就会明白的。

黄:您是说太极说在某种程度上哄骗了那些渴望技击术的年轻人。那么,少林拳是否就很直率呢?它讲究刚、快、猛,也是拳打脚踢并用。在人们的心目中,少林武僧是中国拳坛的实权派和最后王牌。

赵:明代的将军就是以你这种心情去拜谒少林的,但是他们失望了。今天许多少年逃学离家奔向少林,他们也同样灰心了。千百午来各地少林人总向往着练出这种或那种常人难以达到,甚至常人难以想到的功夫。其实,这类惊人高功充其量也只能算作某种杂技。插砂、拍树、跳坑,踢桩、卸骨、点穴、一指禅等等等等,对格斗训练而言是落后的“土”办法,但加上点魔术在表演开石、上吊、挨棒打、手指倒立等倒颇为引人入胜。我记得,马良的“新武术”和现在的“武术”,这些连传统的花拳绣腿们都责骂的“花架子”,是脱胎于少林拳术的。我记得,二、三十年代,那国术的“最后王牌”军在拳台上被乳臭未干的后生追得抱头鼠窜的场面。少林门少有文人的参与,处于理论真空下的放任自流,它的轮廓很实际,但细节很不科学。

黄:您对南方的拳种怎么看?

赵:南拳各派从外表上看是一种自己与自己的肌肉较劲的拳术。对于内部细节恕我未学肤受。但从二十年代末国术游艺会上看,南拳手一般是南风不竞、一触即溃的。

黄:最后,您能谈淡您自己创造的拳术吗?

赵:我的“东西”是从错误和失败中泡出来的。我年轻时争强好胜,总爱充当一些名家的“打手”来和另一些名家争个高低。漠视他人,特别是失败者的长处,这不但阻碍交流而且伤害感情。另外,由于与中国武道的意识主流分歧悬殊,故始终与武术界保持着距离。至今有人叹我怪癖执拗、不识时务。起初,为解释传统劲法编了一趟“心会掌”,其实它只是个套路,并不能有效地提高人的格斗能力。现在才着手把给我带来益处和我认为较有效的训练术和交手术总结起来,补充“心会掌”。但是,世界徒手竞技的方式在不断变化,我的“东西”也在不断被淘汰掉,不会自己“找岔”,自己更新,就谈不上先进。最近,我对“心会掌”中下肢爆发力的训练就很忧虑,至今还未解决。我更希望有后生对我批评。

黄:可以看得出来,除此之外,您还为中国武术的现状和前途而担忧。今天,已有许多人对中华武术的未来进行过种种预言,您对这些预言抱什么态度,您认为哪个可能实现,或者您对中国拳术的何去何从作些什么推断呢?

赵:我不是算命先生,自然不能推测国术哪年能称雄世界,哪年消亡。但咱们能试着分析一下国术的前景。明天再谈怎样。

【 赵道新先生访谈录 】(第 四 天)

黄:几天来,您站在另一个高度,把武术血淋淋地剖开,使我们这班乐知天命的人感觉到一阵阵地颤抖,我想会有人说咱们这是在无事生非、自寻烦恼的。但是,您很像隐居在武林深处的一位痛苦的先觉者,自然会先天下之忧而忧,不断向人们发出危急警告的呼号。今天,您是否愿作为一个明师为我们年轻人,为我们的武术的未来指明发展的方向呢?

赵:你知道当今中国武术界最危险、最丑恶、量强大的“拦路虎”是什么吗?是独裁,是武道内部已经司空见惯了的专制。这是一套从上到下复杂的关系网。其中关键人物有两个:其一,门派中的头人,包括祖师爷、老师父等,谓之“拳霸”。其二,与武术有关各部门的某些政府官员,可谓“官霸”。他们有一个共同的嗜好——发号施令,教导徒弟或下级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

赵:拳术是人的文化,人是最关键的因素。而这“两霸”最出色的能耐恰恰正是压制人,尤其擅长迫害那些比自己更有才华,而又不怎么俯首贴耳的人。另外,作为副业,他们也不时地杷别人的成果和功劳窃为已有。请你特别注意:哪个地区的武术界死气沉沉,一盘散沙,那里头就一定有拳霸官霸。让“花架子”肆虐,而不敢真搏实打,是因为“官霸”不敢担责任,“拳霸”害怕栽跟头。

黄:那么,谁是“拳霸官霸”呢?

赵:你应该问:“谁不是拳霸官霸”?我们这帮老头都或多或少地有些“霸”气,只是多数人自己不觉得罢了。当然了,谁也不想当恶霸,但在这个武术体系下,不管多么善良、谦虚的人,一旦被捧到了某个高度立即便身不由己了。有一种伟大、正义的感觉推着飘飘然渐入化境,看每一个武术爱好者都欠自己的情,看他们都处在蒙昧的状态等待着自己的教化。于是,把自己那点经验一滴一滴地挤出来,调追随者的胃口,并尽可能多地换取崇拜者的钱财和赞颂。结果怎么样,青少年、叛道者、创新家……这一群最容易出现拳术英雄的人,也是最脆弱、最没地位的人被一“网”打尽了,变得温顺、圆滑了,其中的宠儿慢慢地也熬成霸业,再进一步压制他的后辈。总之,武术遭殃。所以,那些宗师、权威、武术家还是闭嘴吧,除了就某些问题进行一番平等的讨论外,最好不要以天然的坛祖和领袖的面目为拳国的子民指点迷津了。

黄:那么好的传统怎样继承?老一代人怎样用经验来扶植下一代呢?

赵:庸师往往把年纪当成经验,用来驯服徒子徒孙。而明师的任务是为学生尽快超过自己创造外围环境。“经验”应放手让徒弟去闯、去干、去创。干出来的经验使师徒俩都受教育,这才是正常的扶植。但绝大多数老拳师却觉得这样做不合算。因此,你们年轻人不要上当,如果你的老师真要把你培养出来,或许他在人格上和生活上需要尊严,需要你的尊敬,但在学问上在技术上他决不能作你的家长,而应作你的伙伴、你的随从。如果他觉得这样作师父吃亏,那你就不要再理睬他,应远离他。最多他也只能搬出那套“武德”来咒骂你,可你却保住了事业和青春。

黄:可是,武德一直是侠士风度的标准,中国人高层次的道德法典。

赵:过去可能是的,但现在的实际效果是什么?“武德”在中国的半空中悬了千年,谁也没有看清它的全部内容。“杀富济贫”之类的豪言的现代解释是:先进的事物不许冒尖,腐朽的东西也不要死亡。“替天行道”现在也可翻译成:年轻后生不得“犯上”,以保障拳坛独夫作威作福。现在,捧着这套过时的“武德”来整人,挑别人的不是,则是最最缺德的。

黄:其实,我想说的是假如有一天中国武术的现存体系真的如您所愿被彻底摧毁了,而全新的体系又未来得及建立,我怕武术若走入这种“破旧而未立新”的境地会面临一场像“文化大革命”那样的混乱。所以,在旧武术未去之前,我很想听到您对中国及世界武术前途的构想。

赵:“中国武术”是没有前途的。当然,整个世界武术的日子也不好过,你不要看那一时的辉煌、热闹。武术若今后没有一个革命性的改变就会被那个伴在它身边的“千古难题”逐渐地困死。而“中华武术”若照此下去便等不到那个时候,早就自身腐烂了,在快要咽气的时候再挨上“外国拳术”致命的一击。

黄:“千古难题”指什么?

赵:什么是武术?武术是“尽量安全地表现残酷”。可这是一个矛盾,想安全就不能残酷,想残酷就不会安全。自古以来,有人用金钱和奴役来淡化安全,从而提高了残酷的表现:有人创造出拳击、摔跤、推手等项目,以护具和技术约束来降低残酷,从而加强了人身安全。然而,武术要求“安全”与“残酷”这两方面同时提高。但到目前为止,人们还只能做到以牺牲一方来补足另一方。武术缺乏安全会让人畏惧,缺乏残酷会让人厌倦。这是几千年地球上生来死去的多少聪明人未能解决的难题。而武术想活下去,我们或我们的后人就要赶快解决它。

赵:在这里我只是提出问题,提醒你注意它。而解决它恐怕不是一个人、一个拳派的工作,甚至不是武术界自己能够承担得了的,它需要新科学、新技术的帮忙。

黄:在这里,我们中国的武术家该做些什么呢?

赵:我看中国拳手还是先别管什么“难题”吧。叫中国拳界大难临头的是他们那套陈旧的体制,而砸碎这一顽固体系的关键不在于某个伟大拳术家的出山,而在于让“小字辈”们在世界的大范围去打去拼、用事实重新告诉那帮老家伙、老脑筋什么是武术。

黄:现在,国家不正是努力使武术走向世界吗?

赵:我曾说过,政府就没有真正重视过武术。他们瞧不起武术,觉得它远不能与田径、足球、体操相比。有些人害怕武术,怕聚众搞迷信、怕小青年打架,怕摆擂台出事。咱们再看看怎么个“走向世界”:培养几个洋“花架子”在国内观摩观摩;找几个初学乍练的老外带上中国的“行头”让中国选手尝尝赢的滋味;派几个“嘴把式”到国外把东方的“实战术”传给西方的养生爱好者,或者引海外崇拜者“朝圣”,再高薪教几个大鼻子徒弟……说这是“卖国”有点夸张,但至少是在“卖拳”,在廉价出售。

黄:依您之见,中国武术怎样走向世界?

赵:必须推翻“三座大山”,第一座山是老人和官僚对各拳派的专横统冶;第二座山是把中国武术凌驾于世界格斗术之上,搞宗教式崇拜;第三座山是过分追求安全,不顾观众的情趣。

黄:在中国推倒这“三座山”恐怕是太艰难了,不知要有多少事情要做,而且会不断碰到难以克服的困难。

赵:不,只要抓住一个问题,其它问题便迎刃而解了,那就是要“打”,参加竞技,只有把武术在全人类中间“打”个热火朝天,老人才会自动变得谦虚,官僚才能被自然淘汰,人们才可真正知道中国功夫在世界上倒底“算老几”,安全与残酷的比重才会被恰当地把握。但是,“打”不是儿戏,它要求我们中国人再多拿出些胆量和度量来。就是说,首先必须有“敢输”以及“敢死”的精神准备。然后,请国外真正的搏斗高手到国内来叫阵,并请国内的功夫好手去征泰、征日、征美、征战欧洲。

黄:我们的拳手输了怎么办?怎么向国民交代?

赵:就是要敢输,只要我们的拳手尽力了,就再也没有比惨败而归更好的事了。一些有识之士看到了中国武术的内幕后,劝武术还是不要走向世界为好。可我认为国术还是走出国门,去亮一亮丑,挨一挨揍更好。虽然这样做会使广大的外行心里感到耻辱,我们也会有汉奸、卖国贼之嫌,但这会打破国人心中的中国功夫不可战胜的神话,彻底使旧武术体系“休克”然后“重新启动”。只有这样,武术才有希望。

黄:可是这样的话,国术会不会被湮没,年轻人会不会由此认为中国功夫不顶用了,而转向学习拳击,柔道、泰式拳击呢?

赵:会有许多人这么做,谁先进就向谁学习嘛。但这无关大局。中国武士难道就那么不经打?打倒了再爬起来,我想会有更多的人借此反省自己和自己的拳术,中国人才能反败为胜,使国术产生飞跃式的发展。

黄:真的要把中国功夫与世界各种搏击术冲撞,是按他们的规则比呢,还是按我们的规矩打?

赵:这是实质性的问题,我们的武术工作者整天忙于编几趟拳术,创几招打法,搞几套训练等等,其实这并非振兴武术的关键,真想闯出“有中国特色”的武术就要悉心研究出几套或十几套比赛的形式。不要只在“散打”、“推手”这两个干巴巴的赛制上打转,应该先学学人家的职业化,人家的奥林匹克,人家的拳击柔道,然后自己搞更新的竞斗方式。最终把各式各样的格斗赛亮出来,打一打,让观众来取舍,让人民来评点。一个能唤起观众极度狂热的比赛方式一旦定型,拳手和他们的指导者就会拼命地寻找在这个赛制上更实用的技术。于是,更具实战价值的拳术就会自然而然地不断涌现。中国武术的技击性才能真正被加强。

黄:要想唤起观众的狂热就必须回到中国古代的“相搏”和西方角斗士的那种血腥厮杀,我们怎么保证运动员的人身安全?

赵:这又回到了那个“难题”,它虽然还未得到根本的解决,但我不相信中国人就那么缺乏冒险精神,现代人敢登雪山,敢潜海洋,敢只身去北极,敢在飞机翅膀上跳舞,总之,连大自然的破坏力都不怕,人的拳脚的那点能量又算得了什么。其实,骑摩托车摔死是意外,而被对手用脚踢死却是故意的,所以感情上过不去罢了。当然一名拳手无论他如何伟大也只不过为广大拳迷的快乐而充当牺牲品,为武术事业的进步而充当实验品,但作这样的人值得。话说回来,人不是那么容易被打死的,我一生好“动手”,与名家、选手、挑衅者都有遭遇,其中不乏生死决斗,但几十年来连一颗牙都没被打掉。在武术圈中,作为一名勇敢的选手我想他会有一些“敢死”的精神的。

黄:现在的人都在向“钱”看,都愿意相信神乎其神的东西,把武术搞成一种血肉横飞的肉搏,观众会有兴趣吗?资金从哪里来?

赵:你见过马路上为一点小事而吵嘴和打架的吧,近年来是不是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劝架的人越来越少。为什么呢?是我们的格斗文化贫乏得已经逼使人们不得不去欣赏那些低层次的街头殴斗,而且一些人起哄、流连忘返、尽力鼓励打斗继续下去。另外,在电影、戏剧、小说里人们也渴望看到真实、激烈的武打场面。故此,人们需要格斗,需要亲眼看到格斗或亲身体验格斗。我想,在这个时代,如果格斗比赛的形式恰当,选手训练科学,武术是会超过足球而成为世界第一运动的。从某种意义上说,观众的热情就等于金钱,通过广告、资助、门票、电视转播等等渠道可积累丰厚的资金,资金反过来又促进武术水平的提高。而武术水准提高了会使其明星们更加耀眼,使拳迷们的信仰更容易寄托,更好地享受神秘。

黄:假如中国人真的在全世界摆擂台,那他们将凭借什么拳术作战呢?少林拳、八卦掌等拳法是否还会派上用场?

赵:中国人干吗非要追求某种独特怪异的拳术呢?使用什么样的拳术要按比赛的规则而定,传统拳术在新型的比赛中虽有可借鉴的地方,但其主体,上至形意、太极等名拳,下到裘先生的螺旋拳和我的心会掌,恐怕都免不了要进博物馆。今天对我们来说至高无上的东西,那时可能一文不值了。但是,这并不等于我在完全否定中国武术的价值。泰式拳击之所以能够称雄今日世界,空手道、跆拳道之所以能够大行其道,除了它们都有赏金制等比较恰当的比赛形式这个重要因素外,不要忘记它们也都脱胎于东方古老的拳术,而这种古老的拳术中国大陆有得是,母庸说那些响当当的名牌拳种,仅就我的那套心会掌中的部分技术而言,一旦能配合优良的竞斗秩序,我敢说它亦能与世界最厉害的搏斗术抗衡,我想其它许多拳派也能如此。令人遗憾的是,目前,不是我们学习人家的赛制,而是我们忙于教人家那点“国粹”。搞不好,中国的这些“玩艺儿”又得丢给外国人去发扬光大,然后再借鉴回来,瞄准人家的尾巴穷追猛赶。

黄:我们的拳术走出中国,熔入世界之后,中国武术还有何作为呢?

赵:我说过,中国武术将不复存在,它只能作为一种地方特色罢了。中国人欲在世界格斗领域内有所作为,就应创建出多个有特色的格斗比赛,并在此类比赛中保持优势,而这类比赛的最低标准是不能让观众抱怨说:“这不是真打”,或说“这不公平”。当然解决那个“千古难题”中国人应义不容辞。其实,让我预言更遥远的事情是极不现实的,当今中国武术所走的每一步都踏在一个十字路口上,谁知它朝哪个方向拐弯,即使有个预言指出了灾难,而武术听从了预言结果避免了灾难,你说这个预言准确还是不准确?

黄:明天,我要到无锡等地出差,咱们的谈话恐怕要耽搁些时间了。以后,我期望能在更多的感兴趣的地方听到您不凡的见解。

赵:不过,我向你提个意见,这几天的闲聊中显然是你问的多,我谈的多,比较起来我就“专横”多了。以后,你不要客气,不要因面子阻碍学术。我既讨厌别人强迫我承认他的正确,同时也讨厌强迫别人承认我正确,对任何人都是如此。好了,让我们暂时抛开武术。你出差时,在江浙一带请帮我打听一下我的学生薛恒源和吴天甲的下落……

赵道新先生1908年生于天津。自幼聪慧,幼嗜武艺,习形意八卦拳,系“传统武术界”的成名人物。本文系赵晚年结合自身经历和见闻,对“传统武术”作出的反思。1990年,赵道新先生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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