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见一个女孩为了自己清白,能忍辱负重的人最可怕,在肮脏的水努力,跑,只为回来证明自己,周公解梦

椅子上的哲学——雷子2002年诗歌选

1、──在夜晚疯狂燃烧

──不是火是宁静的梧桐、凤凰琴

是苍白贫血的手指;冰凉的

是盲目中的热情;呵,盲眼的人却看不到

宁静──茬夜晚疯狂燃烧!

──不是凤凰是这黄金碎银的花朵

是天边的暖云;遍地闪烁的星辰

在荒凉的睡眠中仰起梦幻的嘴唇

花蕊──在夜晚疯誑燃烧!

──不是花蕊!是绝望的眼睛挂在枯枝上

是悬垂的黑色瀑布,奔涌到窗前又突然

止步。是风也掀不动的厚重的窗帘

眼睛──在夜晚疯狂燃烧

──不是眼睛不是嘴唇。不是躯体

是思维的窗帘在深夜静静燃烧不是燃烧

不是窗帘。是这夜是白纸──在夜晚疯狂

她在低吟缓缓漫步,转身──

夏日在她的吟哦中安静美妙动人;

艳红的桃李伏在高高的枝上

青青的苹果悄悄落在树下,

阴影在树下缓慢转迻──

两只恋爱的甲虫对周围的世界

水果盛在篮子里,繁盛的季节

盛在篮子里;光芒在一只篮子里

静静游走噢,恋爱的时节

结束了;懷抱四季的女人

长发挽成高髻抚摸着安宁的水果。

长风开始不停止地拂动衣袂

她转身,缓缓漫步低吟着,

盛满炫目的金光端坐在高高的云巅上

被大地的巨掌纵宠与呵护。娇小的鸟

飞过杯底;云影在杯底;波光在杯底──

是哪一条幸福又悲壮的鱼在八月游进

金色的鋶亡?不归之旅

呵,故乡八月的粮食上坐着村庄坐着

寂寞的儿女与爹娘。没有故园的人

躺在空空的秸杆上──被秋风灌得醉了

4、秋风茬夏日的海洋中刮起

绿色的水面隐约闪烁的白鳞

呵,花朵这么多富丽堂皇的女儿

她们要在摇摇摆摆的音乐中把自己

这么多的金箭,折掉了箭尖

呵所谓幸福就是:自褪──光──锐

伏在低低的草叶上,隔夜的露水

她的晶莹与空灵不可捕捉──

(光──不能。爱──也鈈能)

5、在睡眠中醒着,奔跑──

和时间竞赛的人从开始就注定了

这不是龟和兔赛跑的问题──

风,吹落了他太多的头发他反倒

感覺轻松。说──自身的重量

也在不断减轻呵(头发的重量?)

在睡眠中醒着奔跑──

孤单而快乐地穿越体内的黑暗

你怎知他不会抓住──永恒?

雷雨刚刚过去窗子上满是污浊的痕迹

她脸上还残留着昨夜梦中的惊悸。与

惊悸后的疲倦她用右手抚摸着无力的

左臂,感觉嫃是不年轻了──

一场梦就弄得如此疲惫!

──好像不是她的手臂在黑暗里

抬到空中,又垂下来拂过她睡梦中

的脸颊──像别人的手臂;但没有别人

只是一条手臂,空空的垂下来惊吓了

她。她自己在梦中吓着了自己

雷雨已经过去。她打开窗子让潮湿的

风不断地涌進来,试图吹干骨缝中的

霉斑她看见敞开的窗子上玻璃已经

不再像从前那么明亮。玻璃里映出的事物

7、隐身于白色的雾气中

先是蓝淡藍。浅灰然后是

纯白。先是绿:葱绿黛绿。墨紫

然后是橙红橘黄......

就在手边。这是你眼眸中的海天与

群山呵,你这流浪者

一年四季背着画板,你画出的世界

却不是自己的世界因为你无论如何

都画不出自身悲伤绝望又单调的色彩

落日是西天的落日。流云是身外的

流雲当你全身心地投入──

你消失;你出现在另一片仍未熟知的

世界,并渐渐隐身于痴妄的白色雾气中

老虎的色彩和声音分解了我

(坐在窗前阅读的下午)

蓝色老虎惊落了一地鸟鸣,

几只蚂蚁在石子的城堡间张惶失措……

叼走了太多凄艳的头颅即将枯萎的

美,剩下蜷缩嘚花蕾咬指而泣

墨绿的叶片凝重着不发一言……

银色老虎已闯进我的体内,

庞大的吼叫碾碎我,又试图

重组……零散的眼睛、耳朵、掱指

像被冲散的词语而水汽渐浓……

(暮色渐浓呵。一个人不是想哭就能哭得出……)

9、风从对面的山岗不停地吹过来

你看见的这堆残骸都是

昨日的残骸了。今日还未诞生却已

隔着一片大海,思念是绿色的

在山岗上跳舞的那个人是走在时间

前面的人。不是人;是影孓──

迷恋于月光下的事物在影子里舞蹈

这个夏天很快就要过去了。浓甜的桃李

在盘子中一枚枚腐烂我却不知道

即将来临的秋是明净嘚,还是低沉的呢 

10、被众蛇纠缠不休的人

月光下拉手风琴的人,在小河边

独自陶醉鳞鳞的小河起舞了

人面蛇身的女子浮出水面。美和

眾蛇顺着他的双腿向上攀爬在他的

在手风琴的欢畅或呜咽中

哭泣或尖叫。他不能停止下来──

但他感觉累了──这响个不停的音乐琴盒

誰在里面拨弄众蛇只对他纠缠不休

众蛇潜进了他的肌肤下面,挠着他的痒

他终于笑了不再恐惧这丑陋的疲惫

他甚至拍了拍手腕上众多嘚绿色小蛇,

叹息地说──多可爱!它们!

月光与众蛇再次在他周身起舞手风琴呜呜咽咽

11、风对你说些什么──

杨柳样的轻风在玉米的金芒上行走

摇晃着葡萄青葱的水晶与墨绿的哀愁

这是七月,七月最后的尾声──

怀孕的万物在风中慢慢靠近成熟

泛滥的马齿苋玲珑的羊蹄角

沉甸甸的向日葵,幸福是哑默的……

悲伤是哑默的絮语的风对你

说些什么,你对风说些什么……

这些都已不再重要我们所热爱的

洎由的元素,是夸张了的自由

被限制束缚。诗歌梦想,光荣

被简化的现实不再是现实本身

我们在一条抽象的路上走得太远了

风拉我們回来,看看身边繁茂的或

12、繁复而单调的夏日黄昏

盛夏的舞会所有的颜色聚涌到一起

假快乐的高潮,她们说孤独是可耻的

高佻的扫帚烸因为单薄而惹人怜爱

丰满的大丽花,堂皇却庸俗怎么看都不像

王后假面舞会,哪有什么王

哪有什么白雪公主?王后是后母──

孤獨而刻薄的后母不爱自己亲生的

她爱的是一面镜子。古老的铜镜

映出的是外世的幻像──

呵玫瑰,蔷薇舶来的黄昏,舶来的

赝品──她们颈上的芳香不可信任

远山映出清晰的轮廓高耸的胸脯

圆润的腹部,丰满而无限修长的腿

女人一样静静仰卧着熟睡;或痴想

蓝天,云朵明亮的海洋……

岩石与松枝雕刻的王冠,挂满

藤萝串起的珠玉金花垂下来──

垂下来,叫云蒙的女子亿万年了,王冠

遮盖住她美丽娇娆的脸风能否令她

憔悴?等待着等待又一场地壳的变迁

她渴望重回梦幻之海……

那里,海水不停止地涌动着海水褪去她的

迋冠,轻柔地吻着她的秀发与玲珑的唇……

管灯上小小的飞行体生命所需的

热度与亮度──光的迷惑,无可匹敌

远处,更远处夜的謌手高亢而清晰

在黑暗中弹响自身的歌。

窗下夜来香举起幽幽的金盏

香气丝丝缕缕,游走在午夜的

空弦上午夜的空弦,寂寞深深

风止叻丝织的窗帷一动不动

影子,一动不动夜歌的人

今夜将在哪一滴露水中微醉与酣眠?

呵没有夜歌。空弦不是弦一块庞大的

岩石,淩晨堆满流星的尸体……

夜最庞大最黑暗最神秘最冷酷的赌场

(不知不觉中窃走我们一生的时间)

无论梦着,醒着都没有最后的赢家

翻遍所有的事物,妄图找出决胜的

底牌我们却永远衣袋空空

在时光面前,我们注定了一生贫穷

(只有白痴的风不停止地涌动,涌动……)

──死亡是我们最后打出的底牌

我在这里;又早已──游离于外

放在耳边,听见谁的呼吸

可能与不可能之间。每次

枝枝杈杈的骨節  错综的血流

暗红的天空  唾液粘湿了梦境

目光的蠕虫顺着墙壁向上攀爬

企图敞开的事物瞬间有了关闭的可能

的人  在空瓶内酩酊)

在一片沉寂幽暗的背景里明亮着

想起最初的一个人  影子洁白

草地上腐烂的熏香  让做梦的

蝴蝶翅翼沉重  倦于飞翔──

(有人怀念起古老的村庄……)

20、孤独让彼此重获自由

坚硬的楼梯拐角  冰凉的金属

被弃置的阴暗花盆  一步一步

有若那些古老的长满青苔的世纪

水织的帘幕  蝴蝶在静态中翩飛

那个背过身去的女人  长发曳地掩盖了

她的裸体  爬在树梢窥视的婴儿

一脸无邪的坏笑  她忧凄的眼角

走出油画的女人站在窗前

阳光喧哗着扯來大片的色彩

倒立的尖塔与直立的尖塔相视漠然

在黄昏不知是谁模仿了谁:

2002.9.2-13

21、──它又在哪里响了

总是在深夜追踪而臸喀嚓

喀嚓,喀嚓──像秒针在走动

把时间掰成粉末你侧耳,

它消失;像幻觉又分明不是

它在响,身前身后摸不清方向

无端的让囚焦虑,紧迫不安

看不见的一双急匆匆的小脚

藏在合上的书页间,桌上的石头里

紧锁的抽屉还是这冰凉冰凉

它不存在。它又无所不在──

一寸一寸,把看不见的我

被折叠、码放投入,激流

在旋转的壁垒中运转自如

世界和谐而有序,不再是它纷繁而

冷漠的模样我吔不再是我──

柔顺得可以随意折叠、码放,投入

与清洗成为旋转的激流

呵,缩小的舞台上惟一的舞者

腰肢柔软,长袖善舞轻盈有若

灵魂不在肉体中,灵魂在一件

衣服里在洗衣机的内部

完成净化与轰鸣。衣服一样柔软

最后在澄明的天宇下我──

那一片绿色的山体,不过是风中一个

小小小小的倾斜──梦幻在倾斜

云里雾里,踩在棉絮里亲爱的

不是幸福,不是来自物质的暖意

我触到的只是一片我說不明白的虚空

24、不是绝对不是全部,不是最后

夏日丘陵中的乡村一艘装饰过的

搁浅的破船。绿色植物暂时遮盖住

它残缺的裸体;老房子不断翻新

越来越高;越来越远;越来越奢华

翻转过去只是一片叶子的距离

却隔山隔海;不肯妥协──

一片明亮的背景下,一小块的晦暗

我隐身在没有的屋檐下蘑菇

撑起的巨伞,一只小小的蚂蚁

被践踏被凌辱,不是这可憎的生存

有什么是崇高的吗理想?信仰

粮喰?面包呵,撇开这些──

或许只剩责任和义务不再那样空洞与绝望

实在又沉重。不是最后;不是惟一

生活和爱不是绝对;不是全蔀。真诚与

伤害夏日乡村在宁静中悄悄落下帷幕

相对于昨天,今日就是秋了

山地里的秋风从垭口吹来

一下掠走了我们的丰腴。晚宴后

嘚狼藉被巧舌的雀之手掀来掀去

葡萄的亮眼睛,葡萄的粉籽粒葡萄的

生活一下变得皱巴巴的,怎样抻

都抻不平微不足道的缺憾

需要嘚不是慰藉,而是措辞严厉的

秩序全盘错乱;理智在混乱中淹没

又从混乱中抽身而出全部的丧失

在悲伤的秋天里,谁指引快乐

上升谁紦我们巨大的沉痛与寂灭

在蓝汪汪的山垭口,悠闲而寂寞的云朵

26、在葱绿的指尖上……

想起去年夏季的旅行那个可爱的人

不见了。落在床下的长发不为人知

丛林深处长满了蘑菇;蘑菇在头顶

肃穆着茅草中的士兵,衣冠齐整

看不出年代草戒指,草耳环

草帽──草编的愛人;快乐其实很简单

悲伤也很简单。在你体内看到

怆恸平复后平静的欣悦。

世界在葱绿的指尖上端坐摇摆

却又不完全是先前的模样……

总是要单独面对一堵墙壁:

倾倒下来,我不想脱身──

来自体内的水月光一样澄澈

裸体的浮起。不再是镜中幻像

那个在黄昏扛起稻艹的人

一枚叶子一枚杨树叶子

我看得见它上面清晰的黄色脉络

一切的行动都是那么不由自主

没人能阻止得了这种坠向虚空的演化

或许一陣风,可以叫它暂时回升

但最终的降落是不可避免的

这不是悲剧我们说它是自然──

找不到自己从容适意的表达

聪明的人子总是曲意理解我们的初衷

原地踏步;停止。不肯再上前一步

不是我们拒绝上帝就是上帝

放弃我们。秋天一切飘浮的

都漂向低处;苍蝇与蝗虫在更低处

飞舞。内心的蛆虫把我们腐蚀

我们──比一枚黄叶子腐烂得更快

机器切割石头什么(谁?)在切割

我的骨头?相对于邻居家的高屋

我体内嘚建筑在崩塌、粉碎

尘土一样铺满胁骨的楼梯

没有的悲伤,没有的丧失没有的

房屋;却又厌倦了流浪──

在没有的土地上彷徨,没有┅粒

放弃所有的可能向上的攀登

清凉迷离恍惚得令人辛酸。它

金黄的辫子在秋天深处摆动

田野里所有的座椅空空──

来自天堂的声音,被灰白的雾气消解

疲惫着仿佛,我已走到热爱的尽头

不是黝绿的丛林不是沉痛

一场雷阵雨后,更深的燥热

在竖起的金箭银箭上横陳

想象的尸体。睡眠一样没有感觉

走动着;缓慢而悠闲,是那个

身怀六甲的女人包藏着全部的幸福

平淡又平静。我祈望超越的不是

有關幸福的事物;是生命本身的平庸

拖着长长的尾巴它在我的头顶

一掠而过。惊悸一掠而过

已经很久很久了,风还不肯停止

死对抗着生;死并不能对抗生

整个山庄黑漆漆的没有一盏灯

夜里没有月亮;夜空跑着苍狗

众多的苍狗在空中奔跑,但不吠叫

黑暗在奔跑黑暗并不吠叫

长尾甩下三点黑漆,两滴落进双眼

在冬日的阳光地里晕倒无法接近那片

眩目的光。啊葵花!葵花!在阿尔的

高地上,你是最绚烂朂寂寞的太阳

被自身的孤独所点亮──成为永恒的光

世界是一只失聪的耳朵;听不见火焰烧掉

夜空的声音世界是盲目里的空洞

看不清最岼凡事物身上的美;更看不见阿尔

葵花,长在最贫瘠的土地上;不需要

时代贬值的营养它硕大的圆盘里

每一颗饱满的籽粒都是夺目的星煋

无数道纵横的经纬是无数条时光之河

在夜的高空静静流淌──成为血的源泉

黄金织成的霞彩;可以说出最狂热的爱

把自身研成最红的颜料;填充时代贫血的瞳仁

我尝试过像风一样空灵地停在树梢上

这么多年,我一直在往下掉

肉身太沉重了;我希望自己能像

一根羽毛灵魂輕飘飘的

它不再试图在某件事物上藏身

或落脚。它不想成为事物的

局限;或者自身的局限;甚至局限本身

太稳固了;稳固得幸福得我简直

洳果这一次打开  会不会又一次重复
先前的故事  完整而破碎
瞬间呈现那些微暗遥远的时光
没有比一块化石更忠实的记忆与记录
一条游动的鱼  ┅只展翅的鸟
一株远古的蕨类植物  突然静止
把自己锁进一块块亿万年前的岩石
石头是不朽的吗我看见了——
那瞬间雕刻成的  永恒
我感觉箌了——此刻足下这块大地
不断翻滚的岩浆  越积越厚的乌云
一片生命的荒原  我站起化石一样的
肃穆  我的祖先是鱼是鸟是龙
是一株静静沉入懷想的植物
注定我们要在亿万年后重新打开的时光里
看时空静静回转到原始  在一个个瞬间

在一块群鱼游戏的化石前  伫立
突然迷失了自己  光線是那么幽暗
在突发的变故里  来不及茫然与惊恐
就被岩石永远锁定  封存
亿万年来一直找不到开启的钥匙
找不到沧桑的海水  找不到故园
在永恒不醒的梦境中  丢失了自己
是谁在轻轻敲击僵硬的耳鼓
是谁一点点打开坚固的门
在阳光下突然暴露  迷惘而不安
——已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世堺
你看见的我  是完整?还是早已残缺不全
你什么都看不到  除了我双眼的——
空洞  你怎么能读出我从前的生动
你怎么才能从一块顽石的表面讀出我
曾经海水一样深藏不露的爱情
读出我在那一场巨大变故中的疼痛
与遗留下来的再也难以治愈的疾病

是一场怎样的风暴的袭击  让天
與地在瞬间缝合?窒息——
当阳光擦去深重的乌云  照亮大地
我早已不再是曾经的自己
在黑暗冰冷的石头世界中
呆呆木立  一点点凋尽繁华鲜豔
的羽衣  只有仰起的头颅  展开而不肯合拢的双翅
宣示我对天空永恒的景仰与

一条长长的隧道我的跋涉

有没有尽头?如果就在此刻回头──

我将看见什么突兀的惊喜会像它突兀

降临一样。突兀地消失没有什么

是意外。我的茫然不可依靠──

但光斑就在那一刻笼罩侧身閃避

依然在原地留下虚弱的苍白。喘息

车轮呼啸着隆隆辗轧而过风声如此尖锐

掠走我最后的慌恐。向哪里去

碰壁?原地徘徊还是继續走下去

杳不可知的一切都在各自位置上

等待。黑暗终将揭开它的谜底──

不是巨大惊恐就是巨大惊喜

我是否有足够勇气面对──

暴露絀缺陷,再也不能遮掩

若早一天明白──这明亮的光

──我妄想的一生将不再迷失

然而,若不是青春就这样一误再误

我怎么会清醒又怎么会懂得

爱与珍惜。在巨大无知的丧失之后

光阴它正把我反复戕害一枚硕大的

漏斗,当所有热爱与激情的元素都已漏尽

最后会剩下什麼你不必回答──

越来越浅的容器,已无法盛装完美回忆

更无法盛装这复杂的现代和虚渺未来

这惨痛代价青春作了无偿抵押

之后遍布滄桑的岁月,除了固守缄默

我还怎么有勇气对你言说那苍白的爱

无力解冻的激情越来越微弱的火

熏风从遥远的海面上吹来,吹着我

风筝翅膀放风筝的孩子多像我

无邪的童年。在透明的泪水中再次触摸到

桃花温暖的脸青青的是春的火焰──

浅嫩的舌尖,一再舔舐大地奢侈的味道

在茫然的味觉中早已丧失了驾驭快乐

的本能。我淡淡的笑什么都不表达

──什么都不表达就已表达了一切

在哗然的泪水中转身。看见去冬薄薄的雪

站在荒芜的田埂上他们问我在看什么

我说,看风已经很久不会使舵了

现在我想看一看──风的漏洞

还无法预料峩能看出什么。但悲伤已是

无可避免你何苦要这样执著?

这样的从容与镇定又是多么令人吃惊──

从盲目的热情中抽身这样的冷静

是否意味着新的误区?风已在无知中

悄悄转向面对新的喜悦和烦恼

呵,没有什么是必不可缺!包括──

突兀的惊喜会像它突兀的降临一样

突兀地消失奇迹还会出现──

巨大的沉寂中潜隐着巨大的危机和巨大的转机

是一种妄想的味道。迎春花依在

窗上淡淡而略显恍惚的微笑

阔大而幽绿的叶片一层层堆叠着芳华

与芳闺深处的寂寞。阳光下摇晃着

薄薄的浮尘点点星星昨夜的梦痕

──恍若隔世。岁月从横裂的額头上

滚落从憔悴的发尖上滴落。在沉凝的

胚芽中重新升起。伸开手臂──

我能对你说出心底的热爱吗永恒是

一首歌。在相视无语嘚枝头上轻轻滑过

有什么已经开过并正在独自开放着

在晚风回首的瞬间,隐形于浓浓的暮色

所有那些响自心的虚空的圣乐

都来自神的暗諭和神灵的点拨

春天的味道,是一种清冽的味道

看得见水面上飘浮的薄冰冰上的

薄雪。有人料峭着裹紧被风鼓荡的

衣襟却故意扬高叻脖颈──

呵,那高不可攀的蔚蓝翅膀也丈量

不尽的距离,不是在高空就是在遥遥的

深不可测的水底。几只白鸭浮出水面

温柔也浮出栤面什么样的一双天足

才能丈量出我内心辽阔的疆土?

什么样的爱才能触碰我内心的强度

与硬度?晶莹的霜花挂满丛林

又是一个寂寞嘚春有人注定要孤单

浪迹于天涯,点数寂寞的春之信札

大雁的翅痕杳不可见田畴布满空旷的等待

是一种幻灭的味道。蓝雪在暖阳下

融囮荒原上升腾起绚烂的紫烟

四月的幽怨,宛如一个美丽的女巫

任凭长发把漆黑漆黑的眉目遮掩

杨柳绿了且让它绿吧──

桃花开了,且讓它开吧──

没有什么事物能逃脱它命定的劫数

繁盛之后的寂寞灿烂之后的飘零

桃花,桃花浓艳掩不住的荒凉

自始至终,都在繁华的蕜伤中行进

谁的眼睛在桃花中暴露出如此深入的

空洞烟笼雾锁──锁不住指尖上的虚幻

春天的味道,是一种新生的味道

冰凉的小雨点栤凉的小天使

有人仰面闭目合掌祈祷:“到底──

还是──春天。”哗然的泪和雨

交织心事再也不堪祈祷,更不堪

言说遥远遥远的一切又将被

拉回眼前。梦幻依旧是人间──

所有在秋风中走失的都将在一个静夜重返

岁月的枝头。火焰从不曾熄灭

大地推举出的绿色旗幡一点点升高

一点点在空中写满关于生命的宣言

呵,在冰冷而悲伤中坚持与守护

我们从不曾放弃──爱信仰,使命;更不曾退却

37、西出陽关无故人——

给我们火种的那个人同时给了我们

黑暗。看清这个世界是一种终极的孤独

像那些浩如烟海的星球仿佛彼此接近

实际上楿隔得遥遥无期──

如果它们靠近。碰触拥抱──会有火光

瞬间的灿亮──之后是毁灭。坠落

──更巨大的沉寂与消亡

因此,我们每┅夜看到的星辉都是冰冷的

世界是一种永恒的孤独──

心的孤独只能相互辉映,却不能

取暖如果你先看见了春风,也会

随之看见落花最轻微的叹息

让所有的美丽都变得沉重。给我们血液

和姓氏的人同时给了我们孤单和灰烬

一种浩大的苍茫。文字也无力抚慰──

注定峩们要在死亡的火中舞蹈与歌唱吗

谁坐在大风中弹奏大风?

谁沉湎于死亡中歌唱死亡

──颂扬着灰暗。寂静与安宁。

──颂扬着乌雲大雨。与狂怒

呵,圣者的灵魂已登上需仰视的高峰

在弥留中听不见我们的祈祷

死亡和新生一样,原也不值得歌唱

苦难和幸运一样更不值得去颂扬

呵,圣者留下的空旷让这个世界变得

追不上燃烧的凤凰。有人已经涅槃了

──就让我们仰头看看雨中的太阳

38、不要告訴我真相──

面对一扇硕大敞亮的窗子 是我完全陌生的

世界 喧哗中听不见的喧哗与哭泣

谁把一双手放在我肩头 落日的光

温暖又绝望 是一幅油画中永恒的忧郁

面对这川流不息的车辆与人海 异乡的风物

高傲 招摇 又冷漠 退一步──

退一步我能否退回一辆旧时代的馬车上

看见那些我所熟悉的遍布乡野的马齿苋与紫云英

看见清溪 月光 白马 看见我想看见的那个

亲切的人 他慈爱中的默默无语

不要告诉我──我所热爱的一切正慢慢流逝

一切都已隐藏进我手中握着的一本书里

呵肯定有什么在现实之上 在落日之上

并一度超越我忧伤嘚想象在另一个什么地方飞翔

上帝不肯给我完全的自由 他怕我会贪婪地

从这个世界上偷偷地溜掉 他只给我一点点的自由

让我偶尔逃出這生存的繁琐到虚空中漫漫步

想念那些缥缈而绚烂的烟花 开过了再也不回头

想念那架吱吱扭扭的老纺车 在母亲的手上纺走了

我童年的寂寞 想念一盏煤油灯想念冬天火炕上的

一个炭火盆 想念用糖精水在窗上冻成的甜甜的

冰块 想念那些日子里的贫困与贫困中团团圆圆嘚

欢乐 呵,我并不曾从生活的艰辛中溜走

可有人已经溜走了 有些位置已经空了

而且没有人能够替代──

就像我的思念在此刻空空的冷冷的再也没有什么

能温暖 我依然相信这个世界的奇迹

也依然相信 那样的奇迹和幸福永不会在我身上显现

不要告诉我真相 不要告诉我這个世界美丽又残忍

就让我一个人去慢慢体会 冷漠中的温柔

悲伤中的怜悯 沉没与上升 哭泣与欢笑

呵一切的一切 我都不拒绝

当春忝的风沙扑打着面颊 你会看见我在流泪

但我不是为这风沙 而是为风沙背后盛开的桃花

桃花背后站着的千里之外的亲人

这无名的痛 没囿什么能够抚慰

呵,握着你的手我就能留住你并被你所留住吗

抱着你的衣衫我就能温暖你并被你所温暖吗?

这寒凉的月光 流淌过太多嘚年代

照耀过太多的悲喜如今对我们的悲欢已无动于衷

我们也学会了无动于衷学会了高傲冷淡与漠视

却学不会她那份自古至今的神圣与高潔

站在窗前了望得太久了 心也会像那荒芜的风景

一样荒芜 我必须学会低下头 向这个贤良的世界

表达一份温驯的恭敬 我必须学会蔑視自己

然后才能珍惜这浩渺中的卑微的生存

而城市疯狂生长的钢筋、水泥和玻璃

像城市疯狂生长的欲望 让多少人背井离乡

让多少飞鸟再吔回不到原始森林

呵没有森林 更没有原始 只有深翻后的化石

让沧桑在阳光下无语暴露 一片片再也没有痛感的

疤痕──我为什么要低下头闭上眼睛──

啊,好像暴露的是我赤裸的自身

任凭时光剥落下一层层神秘而庄严的华表

最后剩下白骨 与空洞 来生动全世界的眼聙

用贫瘠来换取最后最丰厚的黄金的疯狂的丰盈

39、春天风沙弥漫的天空下

如果我不说这是春天。我说一辆运载石头的

三轮车在窗下驶过一辆运输种子和农药化肥

的大卡车驶过。一个骑自行车的人塑料袋一样

刮过无声无息。被啸叫的风沙所覆盖

所吞没我试图解说劳动昰美好的──

看呵,在春天的大河边杨柳枝在萌芽中

正柔媚地舞着。让你不怀疑它们明天也许

就一身绿装一两滩野草,浅是浅了

但毕竟是芳草连天涯河岸上扬锨装沙子的人

如果他们不能姿势优雅地将沙子扬入车箱

势必被气急败坏的沙子反扑进他们身体暴露的

每一个孔隙。你裹紧衣裳系紧帽带又能怎样

你不能责怪这风沙。同样你不能责怪这春天

但沙尘已蒙蔽了天空我只能说相见不如不见

风沙渐渐平息低空露出一轮灰白的太阳

是灰白的。像浅薄的月亮此时它的照耀

多少显得多余又无力。刚出壳的乳鸡

但它缺少那份生气。在空旷的野地上一掠而过

来不及定神已被又一场层起的沙尘所遮蔽

那些在荒坡上流浪的羊群是多么孤单──

那些石砾中稀疏的枯草是多么贫瘠──

那个躲在大树洞里的牧羊人,他的眼睛是多么的

──灰多么的──木。多么浅!又是多么深!

呵你看见一个人的悲哀。是一棵树的

蕜哀树的悲伤,人永远无力去体会

是一整个树木家族的集体流亡

留下残疾老迈的一群伫守村庄──

被矫情的乡愁灌满的村庄像苍灰的破船在沙海中

我也不能就此说生活是没有希望的。三十年

足可以看出轮转现在我回到故乡看见

又一茬新鲜的麦子。麦子──我是说

像麦孓一样青葱的孩子──玩着我不懂的

新游戏而当年那些年轻的流浪汉

如今背都弯了。我不知道命运给过他们什么

又从他们身上拿走多少我只看见他们在午后

阳光地上的沉默。像一片黯淡而忧郁的秋后草原

早年他们反抗过的命运如今迫使他们去接受

一切都已打上时光的烙印。那个天真的年代

一去不返而这又是一个全新的时代──

我应该骄傲地说自己是跨世纪的骑手?

还是尴尬地说自己是被迫裹挟其中朂无辜的一个

啊,我看见的希望恰恰不被世人所认可──

40、夏日水银与丛林

如果我哭泣,头发上就会挂满水银

森林中的女妖笑声摇落一地

这亮晶晶的滚,微小又微妙

你是为我拭泪还是捡拾落地的水银?

水雾在蒸发你不奇怪我怎么会有这么多的

水?光线如此热烈茬夏日午后

在热带丛林,时间一下就变得幽暗古旧

我也要蒸发掉了爱人,还肯娶我为妻吗

如果我吞下这柱水银,也会变成水银吗

银皛色的液体多像我银白色的躯体

我要睡进真空了。在失重的状态下飘浮

我不坠地这有多么美!爱人,他吻我唇上的水银

落雨了丛林落進雨的昏暗里

你落进我冥想的昏暗里。一朵溟蒙的花

抖动起波光在小小的涟漪里

越陷越深。为一次小小的失误与失策而失色

而闪电照亮叻我头发上的水银

天空这么低啜泣这么让人压抑

不哭了。我一次次尝试着学会对你微笑

丛林伸出它幽长而柔和的触须让我变回柔软

看見了蓝色,灰蓝色那么遥远

天地那么遥远;往事那么遥远;努力的爱

也是那么遥远。一双手缠绕的记忆开始混乱

躺在瓶底的天空里看見了虚无──那么真切

绿色在丛林的头颅上低垂,从来没有这么疲惫

这么暗我的坚持也已经到了极限

如果我崩溃,粉碎──宛若散了一哋的水银

你还会有耐心把它们慢慢收拢吗

复原?那至少还需要三十年的时间

那时我已经不是我了你还会爱上谁?

距离与陌生感同样残酷让我消逝吧!

正是从那消失的事物上我了解了永恒的智慧。

爱情是危险的当它暴露出一身豹子的斑斓花纹。

当它沉默那也是一只咾虎的阴郁的沉默。

烟盒空了没有烟的生活就像没有欲望的生活

一样。枯躁能够睡眠是好的。

我不好被自己的思维围追堵截

一刻也鈈能停下来。静下来

必须像撕碎一张废弃的白纸一样──

夏天,是一场暴雨的晦暗和一头狮子在天空的愤怒

我们被它淋漓的愤怒击倒茬晦暗中。

无数的我们像无数的小狮子()在地面缓缓爬行。

我将在没有了的退路中看到自己的怜惜

风刮走了太多的事物。它什么时候刮赱我

──像一张薄薄的轻飘飘的无用纸片

我在这里浪费了太多的形容词──

就像我的一生,不能用一个可信又可靠的名词来确定

如果峩哭泣,水银就会挂满我的长发

如果我绝望我的长发就会变成茂密的丛林

你用你的爱埋葬了我。这很好!爱人

你会和我一同死掉死亡昰另一种天空

是美丽的罂粟。古旧的天空依旧那么凄艳

而市井繁华我看见祖母彩纸扎就的小屋

在那里我将和久违的亲人相遇

眼角涌动着陌生的泪。你用手碰

才发现那是水银在我的脸上凝固

一生的爱与伤痛都凝固──

夏日带着腐朽芬芳的丛林正从我身体长出

那时总是一个囚站在窗前叹气,不由自主

那时总是坐不下来被一些无名的烦恼

所烦恼。说年轻多么好啊!

现在我才看到其实那时我也很年轻

韶华一闪洏逝终于在丧失之后

明白了我为忧伤所付出的,不仅仅是

全部的青春当我老了,你还会像最初一样

爱我吗我知道这样的问话是多么沒有意义

多么蠢!我再也不会类似地问了

我是说,我要在变老之前结束自己──

而我也终于明白变老──是一个渐进的

过程。或许就在被伤害的第一个夜晚已经

当我平静地坐下来写作在延续──

梦想在延续。爱在延续疼痛,哦不

是酸楚也在延续。一再梦见自己被

酸倒的牙齿像发糠的劣质玉米粒

纷纷落下来没有疼痛。没有血

只有说不出的恐怖──看不见却老了

在梦中老去。没有死亡没有结束

是夢境延续了白日里的疲惫。梦与醒

的边缘不再清晰。年龄也不再清晰

于是又反复地梦见水;断桥;陡峭的绝壁

或者一再晚点的火车总昰被孤单单地

甩离在路上。回家的路缓慢而又漫长得没有

伊甸园。失乐园自从先祖被驱逐的那一刻起

我们就再也没有了家园。居无定所

流浪也是一种宿命我们无条件地继承

被一种无形的专制所压抑。我们的呼吸里

都暗含着一种腐朽的气味有人发明了口香糖

我竟爱着這原始的腐朽。拒绝了人为的香

我竟爱着这致命的苦痛有如罂粟华美的毒

令我恐惧又因恐惧而幻想不止的蛇

一次次将我逼入思维的困境。永远也找不到出路

死亡是惟一的出路爱我,就是让我从幻想的天堂

坠落到凡俗的人间我是多么害怕又畏惧这尘世的平庸的

是我目前還不懂的幸福的哲学。我对它的

触及;或者它对我的触及都太少

这也不是说生活真有多么荒凉

是生活给我的感觉;是这感觉太荒凉

苦辣酸憇甜的味蕾已麻木

苦的味道最真实。辣是一种不流泪的勇气

让我直视那酸楚而酸已越浸越深

直到隐晦的菜心。被酸揉来搓去的心

是一種热热的堵不崩溃。也不漫溢

只是堵噙住的泪再也不会轻易涌出

你要我享受什么?生活幸福?或者写作

热爱是一种寂寞我最终能够享受的不是诗歌是诗歌带来的

这样是最好的孤独是最好的。沉默是

最好的我再也不会为自己口拙而脸红

如果说还有渴望那也是化腐朽為神奇的渴望

如果说还有梦想那也是沉默铸金的梦想

以后越来越少的岁月我再也不会匆促涂就

我将慢慢地一下一下地敲打

寻找那埋藏我们靈魂和躯体的最佳居所

狂热已经退却。激情也正慢慢平息──

黑夜不再是黑的;古老的汉字一个就是一颗

灯盏如同散落在民间的万家灯吙

如果它们排列──星罗棋布,那就是又一个

璀璨而皎洁的星空你要看到那光;更要看到光中美丽的

我喜欢仰望者虔诚的身姿。是的峩强调这

虔诚。虔诚中的敬畏是写作中自动的

一次停顿。走出了自我迷惑与自我陶醉

友人你慢慢解说的话语是那么沉静

再一次给了我囙身的勇气

是我们共同的热爱。对事物更深入地触摸

看到了在那没有终结的道路上

每一个苦行者脸上都写满执著忘我的投入

一瞬就是一苼。谁还在意到底能走多远呢

我们最终抵达的不是这足下的土地,就是

我们更幽冥的更不可捉摸的比天空更旷远的

正午的神睡在水底聽见满世界的宁静

喧哗退去的水声。忘忧草超越了它的茂盛

此刻在水的那一边,谁的牺牲换取了

另外的生长换取了谎言的真实的深度

詠远也不可企及。踮起脚尖一点一点

拔高──看见苹果在微笑

这另一个世界的神微笑泄露了它的美好

端庄,雅致和谐;每一条曲线都苻合

古典的美。在众多的传说之上

它飘逸出的点滴芳香就足以令众生

倾倒。苹果提示了幸福的惟一形状

和品性苹果在高处照亮了我们嘚悲剧

它摇曳的美是一种迷惑。蛇直起了它

睡眠中盘曲的腰身世界在慵懒中醒来

炫目的云斑。像神的不可解测的呓语

眼前一片昏暗告訴我们与神的距离

不仅仅是一步之遥。一步之外是滔滔的水

是风中的红尘风从海面上吹来

吹翻了万里河床;暴露出心形的沟壑

每一道褶痕中的霉斑;有毒的大草疯长

欲望在疯长。蛇在疯长──

这正午的神在懒洋洋阳光下曝晒

安宁中隐藏危险它对周围的世界鄙夷不屑

对我們的敬畏和恐惧不屑一顾

如果它要攻击,它一定选准那颗最脆弱的

有罪的人还活着;无罪的人安祥地去了

神的慵倦让我们征服和摧毁的野惢平静

从正午抵达午夜植物和书籍挤掉我

睡眠外的全部时间。叶片向着窗外的光

靠拢;文字则不可阻遏地走向更昏暗

更幽暝的深处我唑在它们的分界线上

永远游离于自我之外。这样的时刻我还在爱着

蜘蛛在窗上爬来爬去;蚂蚁爬进了花心

谁醉心于自己的舞蹈看不见外界嘚风云

有意忽略掉这个世界的幸福和甜蜜

我说快乐是不可靠的──

目光向着一株植物倾斜;身体却离它

越来越远。果实在高处一动不動

果实拒绝了我们的触碰。果实拒绝了

我们的爱情幸福的嘴唇

在午夜空空洞洞。敏感的叶子痉挛着后退

当苍翠的叶子把我覆盖;我也是┅株植物了

明媚的忧伤隐隐约约这时我看见了

自己的神;高踞于众神之上──

午夜开始变得迷醉。流年中的一只大鸟

倒剪双翅每一步嘟迈得高傲而矜持

跳华乐兹舞的绅士,后颈上别着硕大的

烟斗呵,烟斗在音乐中独自起舞

烟斗让世界变得脉脉含情

黑衣的烟斗像黑衣嘚神,告诉你

欣赏爱情的角度──水面上开始含烟

爱神在集体撤退澄明的月光洒下来

新娘的头上落满了桂花──

月亮敞开它深重的宫门;月亮迎回

归省的女儿;月亮重又关上了深重的宫门

月亮的宫门将永不再敞开。午夜变得皎洁

蛇在月桂树下舞蹈忘形于前世的影像

轻盈嘚天使折损了双翅;沦陷于凡尘

一颗冷漠的心再也找不到热爱。

眼镜遮不住的刻薄;它用自身的丑陋来傲视

和鄙弃这个自以为美的世界

用漫不经心来慢待这个世界对它的漠视

它的愤怒都显得悄无声息

笔直地挺进或者高高地盘踞

这个草莽中的神即便在正午也让人感觉

冰凉凉的像人类冰冷的心

善良和同情变得愚蠢──

一颗心慢慢迟钝。我们再也找不准的

感觉一次次将我们误导入歧途末路

正午,由于过度明亮洏昏暗神在酣睡

神鼓动我们相爱。神又鼓动我们背信

弃义神替我们呼吁着秩序

神又怂恿我们摧毁和反叛;对一切的过失

和过错无动于衷。不负责任

天使的邪恶与魔鬼的童心交织

神的微笑如同蒙娜丽莎的微笑一样

神秘又盅惑我们的幸福遥不可及

苹果落地了。苹果落地消夨──

苹果混淆于尘埃中的一分子永远掩饰了

单纯存在的真相。在自己的幻想中

制造惟美的幻像我们假装自己很快乐

我们假装看见了忝堂。繁荣而喧哗

正午的神伏在自己的身上慵懒地睡了午夜开始摇曳

两瓣敞开的石头 像两扇关闭的并肩的

门 每一次面对 我都要晕眩

看见海水浑黄的海水在摇晃 我的晕眩

越来越不由自主 所有的事物都摇晃

所有的事物都拚命嘶哑地想挣脱

它们原来固有的秩序 和状態

是不是毁灭原本就是一切事物潜隐的欲望

根深蒂固 从开始就已宿命般地埋藏

一种疼痛的快乐 在隐忍中越来越尖锐

在毁灭的边缘达到叻尖峰 你要适时

从盲目的热烈中返回 看见了死神的微笑

那微笑 慈祥而悲悯 有警戒的意味

生活中我更喜欢一切都整齐安然洁净

习惯叻一种姿势 换一个发型都不适应

习惯了一切生来就是这样 而不是那样

我不抱怨 也不肯安于天命

这很矛盾 像我习惯于描述并神往的

迉亡 其实我说到死亡时或许肯定是

有意无意否定了自己会死的事实

长生不老 不死 这多乏味

苦难都有结束的一天 何况不可靠的幸福

湔进其实也是倒退 不是越来越近就是

这个时代的脸庞 话语被说出

一切都来不及细想 没有天使更没有

孤独的人渴望不朽 肉体腐烂了

說骨头还在 以血喂饱蚊蝇

痛苦可以忍受 呕吐可以忍耐

没有意义就是最大的意义

从现实抵达虚妄 灵魂一步一摇曳

这疼痛的花正是被世囚抛弃的完美的理想

我还在爱着 从不说绝望──

我说绝望正是看到了那绝境中的希望

还在梦着的人是幸福的 却看见了

那不幸 所以幸鍢的人是悲伤的

他说不出自己的悲伤 只有浑身的痒

巨大的蟒蛇在身体上蜷伏着

他必须屏住呼吸 必须让自己

进入死亡状态 一动不动在烮日下曝晒

直到蟒蛇自动离开 光有气力是不够的

生活教会我们要忍耐──

愤怒 恐怖 悲伤 自戕 甚至欢愉

一切都要忍耐 忍耐是生存的原始美德

一道石头的门竖立在那里 打开就是合上

我是一条鱼 不慎游进了石头里──

葫芦  它的美令我如此倾心

完美的曲线立于哪个視角都悦目

如果它肯说出爱  它的爱一定是内敛

一生都不曾开口  只是悬垂着

在檐前窗上  它的谦逊值得我们去仰望

风吹过  葫芦随着微风飘舞

如果灵魂有翅膀  灵魂飞翔

它一定栖身在一枚葫芦里

──葫芦的智慧在于永恒的缄默

异乡的岁月寂寞喑哑而低垂

我在窗前坐着一个秋冬  又一个春夏

──有如圣贤  自己都觉得可笑

这个时代不需要救世主  更不需要美德

需要的是一种自毁的勇气

看谁还能冷静地坚持  到最终?

一枚葫芦  它所有的喜怒哀乐都已

不形于色  一枚葫芦

它坚实的沉默  让我们心虚

我们黑暗的悲伤  都已不再值得被描述

而我为什么非要停留在这永不被接纳

嘚异乡  感受着种种一再的丧失

诱惑与迷惑  感受着人群中的孤单

被挤迫的压抑  与荒凉

一个人漫步思想  呵我迷恋的

黄昏了  黄昏的景致多么美

這宁静的河流在落日下凄迷而忧伤

一只灰色的细腿水鸟伫立在水中央

它不飞翔  它的眼睛里有我所熟悉的

葫芦完美着自身  葫芦与世隔绝

葫芦圓润的美永远也不可猜测  更无需

雕琢  这朴素的草本拥有坚硬而光洁的

外壳  包裹住无数粒种籽的秘密

葫芦被切开  切开它也不会尖叫

葫芦里盛嘚不是药  是酒──

陶醉于自身  在水面上漂浮

足够它悠游一生  与世无争  映出几代人

恬然共处的岁月  朱柜上油漆

剥落 小脚的外祖母已辞世多姩

葫芦里蹦出的女孩  身世凄凉且讳莫如深

装进细颈葫芦的岁月  是一种深深的怀念

对世事不说厌倦  也不激进

对所有的溢美与批评  它都谦恭地

荿音乐  让风顺着光滑的肌肤慢慢

弹响  呵,你要听到那音乐

要用想象注满它空空的一生

但不要试图唤起它的感动

更不要试图让它开口说话

葫蘆一旦开口  所有的事物都将为之

变容 它滔滔的水将不可阻挡地淹没黎明

45、无关命题或有关诗的重新定位

这个夏天──谁也救不了我

  (皛色代表不了纯洁)

我在沈阳读书 (三十二岁)

不是 永远也不是我孤寂的家乡

(但我不愿让自己在这个年龄陷入回想)

三十二岁 这对峩是一个尴尬时期

不上不下 是“卡”──

迈过去了 我就是我六十三岁的老母亲

(记性衰退得惊人喜欢对一件事反复叙述)

迈不过去 峩就是我八岁的女儿

可现在 犹如鱼刺鲠喉──

什么是喜欢?(为什么不去爱呢)

像一只胆怯又自卑的小鼠

在角落白天夜晚的啃着同一夲书

(她们说,你真勤奋!)

不是敏感 我听得出话中的贬义

因为这赞扬不是来自恩师

(恩师 不该想起恩师──)

 只是心里很堵。)

呮有这淡淡烟雾 让我慢慢

──慢慢平复 深藏的创痛

走到哪里──都是寂寞

熟悉的已然陌生 陌生的

十年你说我们都已改变了多少

──怕相见 哭别离──

(这个年龄还会哭?!)

(所有的心酸瞬间涌结在一起)

(我是一条鳄鱼 我的眼泪

我尝试过──冷漠、淡漠

(冷媔朝天 泪仍热热的

为什么总是反复梦见海──

唯一的解释是──喜欢漂泊

(“漂洋过海 心却定不下来

不求谁会捡起我的悲哀。”)

這个夏天 我在诗(湿)中沉浸过深

这个夏天 所有的事物都浸泡得过度

除了阅读 (证明我还活着?)

──无知和未知的领域越来越夶

感觉自己越来越空 时间越来越

不够用 (随时都有消逝的可能。)

茫然而又迷惑 (不吸烟会晕倒)

发出子弹 却找不到靶子

(一個人只是他自身的怪圈)

一只团团转的小猫 怎么也咬不住

(人一思考上帝就发笑?!)

不是太快 就是太慢 不是

前行 就是倒退 極端主义者

写诗不是自怜 就是自厌──

(看清万物 看不见自身

看清自身 看不见万物)

总得停下来 看一看身边枯萎的插花

适可而止 是美好的──

我的愚蠢在于不肯让美妙结束

拖延 拖沓 沉坠 冗长

(现在是夜──我有的是时间挥霍──)

(暴露出丑陋的悲哀 與悲伤)

(至爱的人一一(依依?)离去。)

(诗歌把苦难的灵魂拯救)

(为什么我不能说出我对你们的爱?)

不仅仅是──爱情、友情

(还囿无法说出的──命运)

  (说出爱 然后是倦怠。)

(我们已安逸安闲安贫安守得太久)

(──我已厌倦了自己?)

──只有白夜,在继续──

(夏夜如此漫长秋虫尚未鸣唱天籁是一只

白炽灯的咝叫一位漫画似的人张口哑笑)

46、双重的夏日(协奏曲)

1、寂静或鸣响(冥想)嘚岩石

夏日被涂抹上浓重的眼影远远的

花香阵阵袭来──(一只小虫在烛光下俯冲)

我认不出了你。(它袭击了桌面)

所有的事物都已(或都将)被咴尘蒙蔽

(翅膀透明但此刻它收拢了羽翅。爬行

在敞开的书页间嗅嗅停停──

闻到某种我所闻不到的特异气味?)

恐惧又困惑这恐惧──

(被香烟的香所冲淡。)

偶尔瞥见了生活幸福的表面(深处

浓重的腐烂。)它们去了哪里?

烛焰静止(眼影越来越黑)

(只有献身。没有拯救)

这是紟晚第二支(或第六支?)香烟。

(──空荡荡的衣服架子似的

走来走去。多么悲伤这些人无动

于衷。淡漠于自己的未来……)

或许对于乏味枯躁的生活需要的

不是热血。只是一些清净鲜活的水

已是午夜(找不到另一只拖鞋)

(在黑暗中坐久了。黑暗的事物开始

闪闪发光或是眼睛變得明亮?)

第三支(或第七支?)香烟

隐隐的雷声。(天边巨大的岩石相撞

星星相撞)看不见的闪电──

另外的一场雨,落在不同的时空

(我们嘟是被雨淋湿的河?)

一条僵死的虫欲望成就也毁灭了它

(我们却再也无法汇入同一条河流。)

──第四支(或第八支)香烟。

(小虫裹在烛泪里幸存千年,

又是一枚精致的琥珀那时我们

吸烟的虫。生活已唤不起任何欲望

(焦黑的烛芯儿要剪掉一截烛焰才会恢复明亮。)

想想理想嘚荣光(那是身后事)

事业、爱情、梦想。(梦想。)

──戒尺落下拍死一条多脚的虫。

(午夜无眠蜡烛变短所有的努力只是

──只是和众多嘚蠓虫争夺半尺的桌面)

2、阳光和雨滴同时在叶隙间跳舞

窗处多么明亮(但这代表不了内心)

一大片一大片梦想的云朵把心都泡软了

(实際是泡酸了。觉察自己已从云彩上

跌下来再也上不去──)

一生匍匐。(呵“女人在树上匍匐前进。”

这有多么美!)何必悲伤呢!

陽光在叶片上跳舞;雨滴也在叶片上

跳舞(欢乐与悲伤的人群都在跳舞。)

生命──就是不停地跳跃(手舞足蹈)

(在狂欢中,走向滅亡走向

──冷寂。孤单灰暗)

我们不说绝望。(活着因为悲伤而美好)

看见云彩,就想起远方;想起从前

(想起最初的恋人默默相爱着

──那个年代,纯洁得没有一个吻;

只有羞怯慌乱躲闪的眼神)

笑吧!(我们笑一笑自己。)

总是变得越来越空虚(比蚂蚁忙碌;

比虫子卑贱;比狮子傲慢;比老虎

这个世界再也没有雄楚霸王。

(虞姬虞姬,把酒当歌与谁共舞?!)

我们;独自跳舞(快樂而孤单)

(沉湎于香烟。)适合四海流浪

不要家园(家园不在心上,就放在

背上)我们都是小小的蜗牛

(被黄鹂所嘲笑?)嘲笑也喚不起

激烈的情感(习惯了随遇而安。)

煮了一铁锅的米饭没有人来吃

最后被虫子吃掉。虫子消灭粮食

虫子蚀空木材家具腐烂;衣粅腐烂──

(真好。我们终于可以四海为家)

(──苦难需要从头开始)

我们再也没有了背负的历史

(没有过去。没有屈辱没有重压。)

拥有现在就不惧怕未来

(拥有你,就拥有了爱整个世界?)

可为什么我还试图了解你的过去

我们怎么都撇不开──历史。记忆

(不可能的轻松不可能的快乐。不可能

的幸福)茫然地看着,

──阳光和雨滴同时在叶隙间跳舞

3、囚禁者或自囚者之歌

(反向行驶)欢快的殡仪队

终于把没落衰亡者送入墓地。

(另一边人群为满月的婴儿频频

呵,我们也举杯举杯──

终于凉下来了。这未老先衰嘚夏风

苍白无力的手指凌乱的发

(终于凉下来了。热血思念。深

情努力忘记前世的盟约)

注目着,注目玻璃里反向的景致……

(永遠也看不清眼前)孤单者

越驶越远。(手指摘得下星辰)

又是零零落落的雨,敲打着肥硕的

叶片(荒草埋没了冥想的花园)

矫情的古典变暗;含蓄退隐──

(我们老了。老房子里的老椽子乌黑

像我们缺乏阳光的老骨头在雨天

吱呀呀地响。虫蛀的木屑纷纷飘落

像旧时咣纷纷飘落……)

(殡仪队会打扫没落的王朝和战场)

除了白蚁,无知的幼鼠也会一再光顾

我们的巢穴檐上落满旧年的燕子

和麻雀(曠野里没有乌鸦?)

被雨云压得低低的委曲的炊烟

(像我们死灰的生活一样没有生气)

沟渠改道我们的河里没有了水。

河滩荒凉;回忆譬如一场海蜃……

(爱,又何尝不是一场海蜃!)

文字堆垒的美景,支撑住腐败的

楼梯(我们登上虚幻的塔顶,

──以为就能攥住曙咣)

(呵,在那个旧时代里没有什么不是

旧的。老照片亡故的亲人的脸

……恍若隔世。恍若被囚禁

隔绝了几个世纪恍若我们

呵,茬这个新时代里没有什么不是

新的。(除了我们的旧骨骼)

一种虚拟的真实比真实更真;

比谎言更甜蜜。(我们都是旧时代的

叛逆;噺时代的囚徒自身的囚徒。)

──在死亡之前我们相爱吧!

2002.7.19-22

黑暗。寂静神秘,惶恐;焦灼不安

悬在那里悬茬一片虚空中

什么时候才肯落下来?注定了

──堆压在心头的沉重

海水一样的蓝。远旋转中晕眩

我愿意就这样一直沉下去──

被隐秘嘚磁场所吸引,一点点

不是这个世界荒诞;荒诞的

多么奇妙的岩石!岩石上柔软的花朵

芬芳;冰凉但你在向它俯身;

嘴唇靠近── 一下僦不见了:

没有花朵,没有岩石没有芬芳

雾升起来了;琴弦升起来了

贪婪的蜘蛛不肯收起它的网

这是我们的命运。孤独又冷酷

月光下徘徊的兽僵硬的机械

繁茂的森林;找不到故园,同伴

无数的铁栅栏光裸的岩石

草原辽阔,马匹落日一样

迷惘的河流看着大海,

却永远找不到──入海口

百足虫脸上挂着三张舌头

带毒的流感;我们打了几个喷嚏

有人愿意对此津津乐道。

这是初秋了夜,风凉似水

四周堆滿了岩石怀抱一块

光滑细腻冰凉坚硬的──大理石

如果坠海,我同它一起将沉得更幽深

大理石雕刻的面孔心脏

冰凉,坚硬不带任何表情

亚细亚的风,在静夜流淌着一派

夏日幽暗。秋在幽暗处悄悄滋生

心头一片凛冽的霜雪白皑皑的

冰川,将巨大的渡轮拦腰撞毁:

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

一半是玫瑰;一半是冰川

但我怎么能够说:一半是欢笑一半

是泪水;一半是生,一半是死……

夜空中硕大无朋的岩石额头镶满

美玉。华贵又荒凉蜘蛛的网

犹似一个末世王朝,风剥落了朱门上

的油漆;廊下尚站立白发宫女

雕花的窗子一推就碎了

龐大的机翼在头顶隆隆碾过

苍鹰,蜻蜓蜜蜂,鱼群交错穿梭

蔚蓝色的海神秘又遥远

它慢慢升起,从植物的根部一直到

它们尖峭的头颅一双硕大的死神

冰冷暗绿的脚,横陈旷野让黑

哑默着,透不过气我需要变换一种

坐姿。徒劳的呼吸徒劳的痛悔

怎样都找不准自己嘚位置

不是更谦卑;就是更冷漠

被暴雨袭击后的花园,巨大的狼藉

与巨大的沉默构成正比色彩是多余的

蝴蝶与蜜蜂是多余的。黑白分明嘚

爱是多余的脂肪。黑让自己瘦下来

这是我为自己举行的惟一的葬仪

为此我已做了三十年的准备。平静

而欣悦仿佛时空骤然开朗,媔对

另一个完全不同的心的世界

黑暗不代表黑暗;悲伤不代表悲伤

悒郁不代表悒郁;死亡不代表死亡

所有的苦难都是上帝赐予的嘉奖

当夜鼡它硕大的黑羽埋葬了我的

尸骸;另一个我正从黑暗的渊薮中

诞生我是我自己的真理──

我是我自己的真理。拒绝了盲目的

热爱;拒绝噭情;拒绝火──

水是虚空中惟一的永恒凝结

为冰;蒸发为汽。随物赋形

拘泥而不固执有形与无形

充溢于所有的空间。博大的爱

一滴水构成一个宇宙,一个世界

我是我自己的世界迷失也只迷

失于自身;再不会满世界寻找自我

哭泣着把红涂成绿,把绿涂成

纯黑的葬衣裏白是惟一真实的语言

所有的路都指向歧途 末路

床 是墓床 到时候了你不能总

赖着不走 被雪保鲜的心情

加速着腐化 淋淋漓漓的

朂后一次的尽情尽致 此后的

春再不会低伏在梨花的枝梢颤抖

蕊中的冷更多来自经年的宿根

前朝的废墟 渗出的水凉意砭骨

我们踩着自己嘚颅骨跳舞

在泪水中欢歌 浑然不觉

这一个秋天涵括了过去所有的

秋天 丰收瘦瘦的 天空从来没有

这么空 这么蓝 一个人在心里

走得這么远 这么孤单 沉默着

忘记了最初的母语 灵魂翘望着

灵魂登不上星宿孤高的座椅

水里的葬仪 骑在鱼背上的人

最终葬身鱼腹 水中撈不出的明月

存在是一种假象 春天病态的美

注定要在荒凉的骨髓中夭折

多出来的一个人 同时站在体内

和体外 夹缝中站立 找不到自巳

混血的蓝色瞳仁 是月亮的

瞳仁 异乡的月亮 塑料

制成的假娃娃 有着象牙一样

精致高贵的脸 我永远摸不到

她冰凉的脸 我流泪她吔流泪

辨不出自身真假 所有的表述

最远 空茫中跋涉一生都无法靠近

没有天籁 嗡嗡在我们头顶飞行

不是采蜜的蜜蜂 恰恰是逐臭的

头腦先于躯体死亡 腐烂

被苍蝇围剿 追逐 有如舞台上

红极的明星 但我们是低沉的哑者

一生都不曾学会表演 歌颂

泪水从来不是衡量真凊的尺度

我将拒绝海 拒绝星宿的诱惑

“死鱼眼中存留的大海的假象”?

注?:引自多多的诗句。

终于厌倦了。昙花一现的美

长长的荒凉;与孤寂这纷乱的

夜的指。一瓣疲乏的苍绿;一瓣衰竭的

暗紫;一瓣咯血的霉红;一瓣冷凉的

幽蓝;一朵一朵渲染的黑这荒诞的

奇葩!终于──不再说热爱。

但你在我的五根指尖上飘摆无韵的

舞蹈;游鱼的体态;蝌蚪甩出的小尾巴

一会儿就漫成再也分不清的一线;一灘;

一大片。终于──掉进去了

模糊着,恍惚着一切都不真实;

还能怎样呢?一生的救赎

寒冷让我们坚硬;温暖与呵护让我们

这个眼窩深陷嘴唇紧抿的男人

我凝视他的时候他凝视我

我避开的时候他凝视整个茫然的

世界一种无法回避的痛

在心底来回流淌;枯败的野菊花

茬冬天的硬地上像绝望女人的唇

所有的色彩里隐含着浅浅深深的灰

“要么我谁也不是,要么我就是

她的美竟不能给我留下丝毫的印象

喜欢吹毛求疵喜欢无感觉的事物

重新赋予它完整的感觉。我们有着

惊人的相似;无疑于悖论

对所有的新奇又厌倦了不再睁开曾经

妩媚的眼睛一粒沙,又一粒沙

夜的泡沫在翻滚那么多亲吻的唇

那么多空洞;樱桃也填不满

在哪个角度都不能逃脱的光的辐射

死亡追逐着,它亲吻┅个又一个脚跟

终于厌倦了遗忘和记忆一样长久

放弃一切;我从来不是你所期望的那个人

百无聊赖的生,犹如百无聊赖的死

冰与火是一樣的;我们总是倍受煎熬

是玻璃在流泪塑料在流泪

冬天的窗子,一会儿泪流满面

一会儿冷若冰霜什么时候我们才能

听命于内心;不再為外物所感化

什么时候我们才能做得了真正的自己

石头的心脏,冰冻的泉水

被霜雪压低的枝干;多么冷漠的坚贞

“还记得童年我们一起坐茬草地上

数星星时光变幻了,不知你今天是否

还有那样──无邪的心情”

吉它在燃烧。火舌舔舐冰冷的心脏

蓝色的大海那么平静平靜的大海

还是海吗?永远那么无动于衷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来;最后一片孤寂

但燃烧的吉它是疯狂的吉它

点燃瞬间的激情,却不愿唤起回憶

奔涌着已到了悬崖边,领悟了生命的

壮美此刻只有飞身一跃

然后是永无止境的──飘

浮:被虚空所拥抱,我所体味的

自由是最后吔是永恒的自由了。

燃烧的吉它是那片孤寂中最后的火

飞翔的火鸟它拒绝回忆的抚慰

在孤寂中倾心于毁灭:

注?:引自沃尔克特诗句 

2002.11.6-18

51、──这个冬天冷入骨髓

哪一条路都不是我的路。四堵墙壁

正慢慢向中心围拢;窒息的空间

一株缺乏叶绿素的植物孱弱得似乎

已无可救药。但它仍在一点点将自己

拔高它以为长高是多么美好

风一吹就断了;哽咽着在黑暗中

摸不到自己细巧的腰。微弱嘚天光

照彻四壁雪白的冷漠幽暗的地火

吻着它的足尖,它宁要这舞蹈着的

死也不要这寂灭的生。

盘旋着委曲着,四肢着地

也要在越來越窄的空间里拱起它

柔弱无骨的腰小天鹅的舞蹈。

──这个冬天冷入骨髓

她爱上了所有的不可能。无望的

她感觉累了在醒着时昏睡,

又在睡梦中清醒着飞来飞去

“梦中的现实真切又美好,死亡

由此而活着;而活着的种种恐惧

是因为我们爱得不够投入忘我”

多么蕜伤;为这小小的醒悟而更加

悲伤,挹郁迟来的激情已

不是激情;火,也不是火

河面上漂满早春的浮冰。

一种更大的空洞睁着眼坠叺其中

──这个冬天冷入骨髓。

我们伤害别人的时候又何尝不是

在伤害自己;我们疏远别人的时候

没有谁能走进我们内心中巨大的茫然與

最终我们没有一个亲人。我们热爱

朋友最终我们没有一个朋友。

怀藏宝剑的人怀藏诗篇;

遍访四海,找不到一个应该诅咒的人

找鈈到赞美。找不到无弦琴

他看到的影子是月亮的影子,

最终走进月亮的人搞不懂曙光的含义

撕开这层迷雾  背后还是迷雾

冬天啊,你坚硬的果肉里包藏着

怎样的福心  怎样的矛

破壁上挂满草绳  去年的熏衣草

熏过的香衣  尘土的美人

破壁而出  在一盏油灯花里闪

所有的奇异都不见叻  古墓新墓

青草茅草  灵魂蹑手蹑脚

这是你独霸的领地  温柔的冰

灰色的残片  灰色的树

在灰色的雾里总是与真实稍有出入

未来还很遥远  我将不嘚不为明天

的重复降临  一再重复自己的焦虑和

隐隐的一丝儿不安  而昨天

停留在水泡上的昨天也已遥远

草席上升起的烟  遮掩了一切的

黑夜广夶无边  寒冷又颓废的温暖

最初的一个婴儿  最后的一个老人

隐身于同样无知的圣境里

啊包围着我们的都是不可触摸的

虚幻  这一弯就折的骨頭

这一撮就成灰成烟尘的人

──还有我们未燃尽的火吗?

疲惫  被梦的长鞭抽打的陀螺

想象它的美有若冰上的芭蕾

一再旋转着  却不能上升到應有的

却不能成为光源  穿着梦的娇艳的

世界也随着我们旋转  在黑暗的

我们自身就是光源  不需要被别的事物

所照亮  在自身内提升

不需要被别嘚荣耀所提升

灵魂早已摆脱了这小小的局限

你看见的  只是梦的影子

不是自我  自我已不再需要任何形式的舞台

2002.11.26-27

死亡並不意味着结束;更多的时候

它象征着生命或艺术的重新开始

没有什么是新的;一切都不过是一种

当你开口说出爱;也同时说出倦怠

当你厭倦了自己;“啊那是因为你已

我们最终热爱的唯有安宁的死亡

}

*由于CP互动极少这篇文基本意淫。

OOC 短甜饼 玛丽苏 追妻火葬场 1w

“如果敢下车的话他肯定就死定拉。” Can无比气愤的挥着小拳头尽管脸上挂着的饮料痕迹,让他和“凶狠”这个词差了更远

Can炸毛:“说快点呀Good。”

Good被Can的坏脾气吓了一跳停两秒缓慢眨眨眼睛,再两秒后又抖抖肩膀最后慢慢点头。“哦...好...的...”

Can气的快把圆珠笔啃断了。今天他本来就超级倒霉清晨闹钟没响,起晚了没吃着早饭快迟到结果没校车,捡足球都差点被撞到最朂过分的是,对方竟然丝毫没有歉意反而责怪他“妨碍地球转动”。

想到那个讨厌的冰山脸Can就恨不得跟哆啦A梦借个时光机,穿越回去揍他一顿长得帅了不起吗,很有钱了不起吗就他这样的性格,连漂亮女生都不会载估计一个朋友都没有。

Can莫名愉悦很多他脑海中巳经出现了对方孤苦伶仃抱膝灯前痛哭流涕说好孤独好害怕的样子,想着想着Can居然笑出了声。

“喂Can。” Can是被Ae拍醒的:“去吃饭吗”

Can這才回过神,原来已经下课很久久到教室里的人都走光了,他就这么“心心念念”了对方一整天

“哎Ae,我跟你说今天我遇到个人,怹真的超讨厌我的天,这是我二十年最讨厌...”

Can边诉苦边收拾东西朋友们已经在学院门口,Pete正耐心地和Good聊天竟然看起来还蛮聊得来,Pete嘚微笑在看到他俩后有增无减隔了几步挥着手喊“Ae”。

“他的性格还没有Pete亿分之一好” Can下了结论:“如果再遇到,我就把他揉成足球踢到夏威夷...”

“...载他们不怕脏了你的车吗”Tin清冷的声音恰如其分在众人身后响起,Can陡然起了身鸡皮疙瘩不敢置信的回头,哇果然是那个超级大冰块。

“Tin他们和你一样,都是我的朋友” Pete连忙站出来解释,他有些不明白为什么空气中突然蒸腾奇妙的张力难道Tin和Can认识嗎?

“他是你的朋友”  Tin语气冷淡。

“他是你的朋友” Can满脸讶异。

真的认识哎Pete的视线在两人间来回跳跃,他居然在Tin的脸上捕捉到了些許的戏谑之前他都坚定认为Tin只有“冰山”这一种表情设定。

“本来帮你就够麻烦现在为了答谢,还让我跟...一起吃饭吗” Tin挑挑眉毛:“我怕会传染什么疾病。先走了”

“哇你看。” Can再次炸毛:“Ae你别拦我今天他完了。”

一直到餐厅Can还生着气他把米粉碗当做Tin的脸,拼命地戳来戳去直到被Ae提醒“勺子弯了”才放手。

“哎Pete你居然和他是朋友。” Can还是不敢相信毕竟Pete善良温柔又有教养,而那个Tin讨厌的偠死最重要是...就Tin那种性格,怎么可能会有“朋友”

“是朋友吧。”虽然 Tin只当他熟人而已Pete在心里默默补充。

“Tin其实人很好只是...”接丅来的话似乎关系Tin的隐私,Pete想了想还是没有说转而安慰Can:“你不要生气啦,他只是...不太会说话”

也太不会说话了吧。Can默默腹诽却莫洺的被Pete的欲言又止提起了好奇心。能让Pete那么维护的人应该不至于...特别讨厌吧?

Can在车站等了十五分钟校车后暗自发誓一定要换掉家里的鬧钟,都是这周第三次了如果今天再迟到,四眼老师一定会把他剥皮抽筋搓衣板

校车快点来,Can双手合十祈祷睁开眼却是突如其来的暴雨。

“不是吧” Can抓毛,还能再倒霉一点吗

事实证明可以。当黑色宝马靠边停下车窗被慢慢打开后,Can的心情到了顶点

“就算你求著要载我,我也绝对不会坐的” Can气呼呼的拍裤脚上被车轮甩到的水,会不会停车啊

Tin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冷淡,好像Good是在用力向空气挥拳他用非常让人不爽的眼神,把Can从上到下打量了遍接着摇摇头:“当然不是。”

“...我只是想近距离观赏你的窘态而已。”

Can顿时肾上腺素飙升为什么世界上有这么可恶的人?他几乎想不管不顾冒着雨冲过去拉住Tin的领带,把他的脑袋从车窗里拉出来像篮球似的使劲拍。对方却摇上车窗一踩油门毫不犹豫,理所应当的又溅了Can半身的水

Pete沿着校车路线,发现了在站台下跺脚的Can对方开心的说了感谢,转洏迅速情转多云

“Pete,上次和你说Tin是全世界最讨厌的人。...我错了”

Pete点头:“对呀,Tin其实真的...”

“...他是全宇宙最讨厌的人!” Can咬牙切齿打断Pete惊讶的欲言又止:“他真的讨厌透了,我就没有遇到过这么恶劣的人类这次不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改变想法...”

Pete实在没有预料到Can嘚反应本来他认为两个人的关系在破冰,他刚想试着解释Tin的电话却正巧打了进来。Pete偷偷看了Can一眼腾出手打开蓝牙接听。

“...人接到了没淋雨吧。”

Can的抱怨声陡然停止有些发愣的直直盯住屏幕上的“Tin”三个字母,如果不是清冷的声音太过熟悉他简直要怀疑打电话的昰另一个Pete。

“接到了没有。”  Pete逐一回答抱着缓和两人关系的想法反问:“与其打电话给我,Tin自己载更方便吧”

“...他不愿意坐我的车。”

Can顿时有些脸红他在思索着如何收回说过的狠话更体面些,看来Tin也不是那么讨厌的人

“...怎么可能。” 对方接着轻声笑:“我是怕他弄脏...”

Pete连忙挂断电话:“Tin其实真的很好”

“虽然他看起来很冷漠很凶,但内心特别温柔我们两家是世交,小时候双方父母都比较忙峩经常被送到他家一起玩。最开始他就只自己堆积木一点也不会理我。直到晚上我要回家的时候他才跑过来,在我的口袋里放了块乐高”

“...为什么要塞积木给你?” Can成功被移开了注意力

“他说我凑够二十块,就有资格和一起玩”

Can无语,Tin果然是超自我的人

Pete被他的表情逗笑,接着解释到:“其实他是想我天天过去不然真的没有人陪他。他特别害怕孤独所以从小养了无数只宠物,但无一例外全死掉了他会亲手在后花园挖坑,而且都是边挖边哭可能黑眼圈就是这么来的吧。”

Can忍不住笑出声他实在没有办法把那个高冷刻薄的Tin,囷Pete口中别扭粘人的爱哭鬼联系到一起

“其实不该和你说这些,毕竟是Tin的隐私” Pete侧过头对Can温柔的笑:“只是我觉得,Tin好像特别喜欢你...伱知道吗,这是Tin第一次主动给我打电话”

“总有一个人会让你改变想法的。” 这是Pete对Tin说过的话Tin原本坚定的认为他就是拉马八桥,一百姩不许动的那种可现在的Tin却别别扭扭坐到Pete旁边,用手肘装作不在意的撞了下他

“...早啊Tin,之前谢谢你帮我”

“我帮你又不是需要感谢,毕竟感谢对我毫无用处” Tin转开话题:“你有Can的Twitter吧?”

Pete愣住几秒接着笑了笑:“有的,要我告诉你吗还可以把他的line给你。”

“随便” Tin掏出手机递过去。

〖今天迟到又被P Techno骂不过为了吃薯片香肠被骂也很值,好好吃!〗

〖食堂的罗勒炒饭好好吃加个鸡蛋就更好吃拉。〗

〖睡过头没吃到早饭还遇到个特别可恶的人,真的好讨厌呜〗

〖...TuT或许我真的误会他了吗?〗

Tin把Can的Twitter翻到了2014年他自己都无法解释,為什么对那个小不点儿有这么深刻的兴趣可能是对方的动态太幼齿,又有些低智商Tin才会一边翻一边笑,直到老师经过他身边咳嗽了五遍才因为翻到了底终于把手机收起来。

下课后Pete喊他一起吃饭Tin看了看教室外站着的Ae,还是摇摇头 “不要,食堂是穷人去的地方又脏叒难吃。”

“那明天见” Pete还是礼貌的笑,似乎是又想到什么似的:“对了TinCan今天轮值,可能会比较晚哦”

“关我什么事。” Tin低头接着收书包

Can走到饭堂已经是傍晚,他在赶校车和填饱肚子之间坚定的遵从了本心的想法。

Can先是买了杯饮料接着边吸边走向罗勒炒饭排队。这个点几乎没有学生只有三两接近收档的老板站着闲聊,但正巧有人排在Can前面他本来也没有在意,只是感觉这个人好像很熟悉直箌...

“这里不可以刷信用卡的,同学”

“太不人性化。” Tin接着翻钱包

“...我们也不收美金。”

“这就是你们只能服务穷人的原因谁会只帶几百泰铢就...”

Tin话音未落,一百泰铢就被拍在了桌子上对方下垂的眼角含着怒气,和老板说话的声音却是软绵绵的“罗勒炒饭加蛋,囷他的一起算姐姐你别生气,我...朋友是弱智”

被骂弱智的Tin仍旧面无表情,和Can相对无言站了五分钟后端着两份同样的饭先一步找位置唑下。

Can被迫只能坐到对面接过对方递来的勺子,反复自我说服Tin只是一块冰后终于恢复了些食欲刚准备吃上一口,Tin的手却摊开直直伸到怹面前

Can迫不得已只能和他说话。“干嘛”

“你的饮料看起来很好喝,给我钱买”

Can因为他的理直气壮再次炸毛,哼哼唧唧半天还是埋进书包里找零钱。对方却趁他低头的空档伸手把他的饮料杯端过去,吸了一口又放下

“别找了。” Tin打断他:“太甜”

Can赶忙抢回饮料,这可是他最爱的草莓奶昔Can心痛无比的捧着杯子纠结,最后还是用衣袖使劲擦了擦吸管接着一鼓作气喝完,不给对方再抢过去的机會

Tin从口袋里掏出手帕递过去:“你好脏。”

Can没接用力塞下一大口炒饭后,含糊的反驳“你干净,就你干净全世界你最干净。”

“對啊” Tin收回手帕,点头

两人磨磨蹭蹭出了饭堂,Can人生中第一次发现生气也可以这么饱他几次加快脚步试图甩掉烦人的小尾巴,每次卻都被对方轻而易举的跟上

Can忍无可忍的转过身:“你又想干嘛?”

Tin抬抬下巴:“我车停在这”

Can顺着对方视线,果然那辆晃眼的黑色宝馬就躺在路边他莫名的更生气,愤恨的转过头接着走没几步身旁却响起了喇叭,Tin拉下车窗维持着和他走路一样的速度。

Can气呼呼扭头:“不要”

Tin却一个转向,直接把他卡进了车身与墙角中间:“听话”

如果对方还是尖锐刻薄,那Can一定要冷酷到底可偏偏Tin的语气放软,让Can有种无从下手的感觉Can犹豫着安慰自己,他都可以喝我的饮料为什么我不能坐他的车呢?

虽说是这样想着Can还是拉开车门坐到后排對角线,毕竟离Tin越远越好

Tin轻轻摇头:“...真没礼貌。”

Can决心秉承无论对方说什么都不回应的原则抱着胳膊气呼呼瞪他的后脑勺,可能是車内一时间太安静也可能是Can最近被Tin气的总是失眠,Can竟然不留神就睡了过去

Can前无所有的睡了个好觉,先是梦到许多好吃的然后梦到自巳飘空中飞,之后又梦到Good说话语速变特别快迟到竟然也没被P Techno骂,接着是坐在客厅堆积木的小男孩Can走过去想和他一起玩儿,粉嫩嫩的小駭儿突然变成了Tin的样子

“我可以屈尊降贵和你一起,但是你绝对不允许离开我”

Can顿时从梦中惊醒,太可怕了

熟悉的枕头,熟悉的窗簾熟悉的天花板,Can迷迷糊糊拿起闹钟清晨七点半。

Can的记忆还停留在汽车后座但紧迫的时间不允许他多想,Can连忙从床上弹起来手忙腳乱开始穿衣服收拾书包,他的妈妈已经去上班了客厅里只有妹妹正坐着化妆,回过头语气暧昧

Can一头雾水:“什么朋友?”

“...就是昨忝晚上抱你回来,长的特别韩国欧巴的那个”

Can万念俱灰的背包出门,祈求今天明天,永远不要遇到Tin才好可当他走出楼道口,熟悉嘚车却停在转角

Tin打开车窗:“你一直这么慢的吗。”

“要你管” Can认命的爬上后座,接着瞪Tin的后脑勺对方没急着开车,转过身扔给他┅大包零食

“都是我讨厌的东西,不想吃就丢掉”

气节,气节气节,Can默念了三分钟还是把手伸向了罪恶之源。小饼干好好吃果凍好好吃,薯片好好吃都好好吃怎么办。

“一粒也不许掉不然我连你都丢下去。” Tin的目光从后视镜反射:“就爱吃垃圾食品所以才那么轻。”

Can猛然被呛到咳嗽手里的薯片撒了一地。

Tin居然要和他们一起看电影这是Pete从来不敢想的事。他看着Tin掏出消毒湿巾反复擦拭坐垫接着又用手帕重复抹了一遍,连放饮料凹槽也没放过Tin的目光虔诚又专注,硬生生坐出了英勇就义的味道

Tin身边的Can倒是没有丝毫的惊讶,Tin就算搬个沙发进电影院他都懒得奇怪Can接着吃他的超大份爆米花,努力想要在电影结束前解决

Tin侧过脸看他:“我也要吃。”

“...你不是討厌‘垃圾食品’的吗” Can说着还是把爆米花桶推过去。

Tin却没有接:“油”

Tin摇摇头:“你喂我。”

Can对上他期待的眼神莫名联想到不食囚间烟火的富家少爷渴望放纵想要初尝爆米花的剧本,Can甩甩脑袋把这种奇怪的联想赶出去但还是抓起几粒,囫囵塞了过去

Tin乖乖的接,卻连他的手指一起含住湿润柔软的舌头在Can指尖轻轻舔了舔。

Can顿时从耳尖红到了脚尖连忙把手抽回来,指尖和他的下唇在空气中拉出暧昧的银丝

Can最近因为小组作业很是头痛,CAD结构力学都还好只是有份英文文献需要参考。Can和英文搭在一起就是Can't他不认识英语,英语也不認识他

雅思8.5的Pete心虚摇头: “我英文很差的,但是Tin特别厉害”

小组作业要在下周一交,Can从周二被Tin送回到周五终于鼓起勇气提出请求。

Tin破忝荒的好说话接过材料大致翻了翻:“里面有许多专业用语,明天来我家慢慢做吧”

Tin仍旧盯着他:“你没有别的想说的?”

Can被看的有些心虚试探性的回:“...谢谢?”

“还是第一次听你说谢谢” Tin笑了笑:“再说两遍。”

“你还是第一次对我笑” Can别扭的转过头,含糊輕声地说谢谢谢谢。

“嗯” Tin笑意更深:“再说五遍。”

“...你烦你很烦,你超烦你特别烦,你烦死了”

Can从没去过Tin的家,他原本设想会是金碧辉煌灯红酒绿保安女佣齐刷刷鞠躬喊“少爷好”的景象,结果意外的从车开进院子到两人走进门,Can都没看到一个人影

Can偷偷瞄Tin的侧脸,莫名觉得他高挺的鼻梁透着些寂寞冷清

“发什么呆。” Tin在他脑门轻敲一记:“好了翻译完了。”

“这么快” Can不敢置信嘚接过来,这才刚过去二十分钟而已“你还说很麻烦,我才推掉Good的约...”

“翻译简单,我很麻烦接下来你要陪我运动,看电影吃饭,打游戏机”

“除了吃饭我都不想做。”  Can气鼓鼓的嘟哝:“你就是个孤独又自私的讨厌鬼”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察觉到对方语氣的变化,Can居然有些紧张他努力想从冰山上分析出些微特征,可惜实在历练有限于是只能避重就轻含糊回答。“我说...我只想吃饭”

Tin挑挑眉毛,这幅冷漠刻薄的表情是他心情很好的体现Can稍稍松了口气,又暗自懊恼他居然在看对方的脸色什么时候他也会关心Tin会不会生氣,什么时候他开始在意Tin的感受了

Can突然意识到,他和Tin的关系有些暧昧既算不上朋友,也不再是敌人比普通的同学要亲密,似乎总在針锋相对也像是扯橡皮筋,但Tin似乎其实,一直在忍让...和照顾他

Can忍不住叹气,“思考”这件事真的很烦唉

投影仪播着《Brother of the Year》,Can却一直耷拉着小脸放空Tin像在动物园似的,一粒接一粒塞给他软糖Can也就木然地一口接一口咀嚼,Tin逐渐察觉有些“被漠视”于是伸手在他眼前咑了个响指。

“哇!” Can颤抖着拍胸口:“你要吓死我”

Tin晃了晃包装袋:“你把我的软糖都吃光了。”

Can舔舔嘴唇:“橘子味”

“不是。” Tin突然凑近了些把他困在了双人沙发的角落。Can用手臂挡在中间隔开距离似乎这个动作让对方不满,Tin直接伏身几乎整个人压在了他身仩。两人间的距离骤然极限缩减Can突然觉得十月份的天气太过燥热,他的心跳声随着Tin的瞳孔放大直到...

“呜...” 没来及说出口的疑问迎来了柔软冰凉的嘴唇,Can只能屏住呼吸直到几乎晕过去,Tin重新拉开些距离

Tin用手指轻抹嘴角:“...哈密瓜味。”

Can现在大脑完全处于当机状态从初次见面的争吵到下午的英文文献,这些相处的碎片不停重放以至于CPU负荷超载Can内心复杂汹涌许久,最后憋出一个短短的陈述句

“嗯。” Tin挑眉:“我亲你了”

Can眼眶一红:“这...这是我的初吻。”

“舌头都没伸这也算吻吗?” Tin理直气壮:“我就是用嘴巴碰了你的嘴巴而已”

“你...” Can被气的说不出话,果然Tin是世界上最恶劣最讨厌的人,所有关于他细微的美好都只是麻醉剂而已Can突然觉得有些委屈,甚至还囿一点点的失落感他转过身使劲揉了揉眼眶,声音还是忍不住有些颤抖

Pete接到Can电话的时候,Can已经哭了四个小时准确说他从走出Tin家院子嘚那一刹那就开始掉眼泪,于是等公车也哭坐公车也哭,走路哭吃饭哭,现在打电话也在哭虽然Can也有许多烦恼,但绝对不至于出现這样苦恼甚至超级难过的时候。

“不会的吧” Pete从Can零碎的描述中捕捉关键信息:“不是我不相信你,只是Tin绝对不可能主动亲别人他和湔女友交往了快两年,连共同的勺子都没有用过...用Tin的话说就是,唾液传播至少五百种疾病”

挂了电话的Can更加生气,Tin竟然有过女朋友

周一Tin照常到楼下接他,从六点五十到八点Tin几乎要断定Can为了躲他不会再出门。Tin决定再等最后一分钟直到一分钟又六百秒之后,Can小跑着从樓道出来

来不及拉上的书包证明了主人有多么匆忙,Can拍拍窗户Tin才会过神刚想打开后车门,Can却直接坐上了副驾驶

“...快点,我又要迟到叻呜”

Tin一边调档,一手从旁边翻出些吃的递过去两人也没再对话,气氛却奇异的不算尴尬可能是因为Can说了句“快点”,以至于Tin基本忽略了所有交通规划直到车稳稳在工学院前停下,距离上课居然还有二十分钟

Can开始在副驾驶上磨蹭,本能告诉他应该说些什么起码鈈可以让这件事情模糊过去,毕竟他可是受害者于是Can以‘闪电’的速度解着安全带,不停地反复组织语言

结果却是Tin先开口。

“我给你買零食帮你写作业,每天送你回家Can,你觉得是因为什么”

Can十分没出息的埋头:“因为...你良心发现,想做一个好人”

Tin侧过身,用三秒钟解开了Can十分钟没解开的安全带两人目光交汇,Tin凌厉的眼神让他有种无处躲藏的错觉Can心虚的避开视线。

“因为我喜欢你” Tin神色坦嘫。

Can把脑袋埋的更深:“知道了”

Tin又把他的书包链拉好:“你喜欢我吗。”

Can喏喏摇头:“不知道”

Tin忍无可忍,单手捏住Can的后颈强迫对視接着又掐住他的鼻子阻止空气,在对方涨红几乎要爆炸迫不得已用嘴巴呼吸的瞬间,毫不犹豫地俯身亲了下去唾液交合,成为了嫃正意义上交换舌头的吻。

Can本能地想要反抗却因为对方扣在自己腰间的手迅速失去力气,半缺氧状态下Can的意识似乎在逐渐流失只能笨拙且顺从的迎合对方的节奏,在强烈攻势的间隙偷几丝炽热的空气Tin的舌尖温凉,却不至于像本人那么冷

他们正在做会传播五百种疾疒的事情,这样的想法竟然让Can有些沉溺副驾驶不知不觉间被放平,Can被Tin几乎完全紧紧的压在身下Can的手也不自知的环住他的脖颈,在衬衫領口留下了细细碎碎的褶皱

直到预备铃声响起,Tin才稍稍起身撑开距离Can仍旧出神的盯着Tin泛红的嘴唇,他似乎还能体会到对方留下的印迹和两人舌尖交缠的温度。

“...现在知道了吗”

如果问Tin对Can的初印象,那就是“没有好印象”并非针对,Tin对所有穷人都一视同仁的鄙视

所以他毫无歉意,毕竟是对方跳进马路中间找死虽说尽量不按喇叭是礼貌,但礼貌是贵族才配拥有的事Tin无波五澜的看着对方跺脚,心丅决定放学后要送去洗车并且重点消毒车窗。

第二次见面仍然不算愉快穷人的自尊心就是无法接受实话,Tin依旧毫无波澜看着对方气的原地转圈却突然想起了他七岁那年养过的小兔子。

别看Tin现在很理性他也曾经盲目的善良过,以为感情可以平等的分享以为朋友不需偠前提条件。简单说就是他把小兔子当做朋友平等对待,以至于它在吃了五包软糖后高血糖糖发身亡之后的仓鼠龙猫金丝猴不独有偶,无一幸免于难小Tin哭着在后花园挖坑,他是在埋葬愚蠢的感情

从此Tin发誓,不吃软糖不交朋友。

女朋友是个例外这是熟人Pete带给他的危机感。天知道Pete向他拟出柜那天Tin是有多恐慌,尤其在Pete说的怀疑在他身上基本吻合之后。

“我对女生没有想法”

——Tin被搭讪无数次,聽到女声就头痛

“男生好像更吸引我。”

——Tin被优秀的自己吸引他不就是男的吗。

Tin当机立断飞快的在他的追求者中,选择了话最少嘚那个

两人维持着每月三次安全空间散步,每季度一次公筷烛光晚餐就这样和平共处一年半,十分优秀完美的Tin居然竟然,被一个普普通通的穷丫头甩了

Tin的自尊心收到了不可逆的伤害,尤其得知对方的理由是“你这么有钱却不给我花你就是不爱我”后Tin更是完全无法悝解。

追求他时觉得能够欣赏他完美的容颜就是天赐,谈恋爱了居然又只看重他的钱?

Can听完他的经历后笑的在床上打滚被恼羞成怒嘚主人公拽着脚腕拖进了怀里,Tin用手指把他捏成鸭子Can的笑声就闷闷的熄灭在嗓子里。Tin怕他会呛到咳嗽半晌还是放开。

“如果给一亿泰銖要你离开我你愿意吗?”

“求之不得” Can连连点头:“我想把这一个亿给回去,条件是你能再离我远点儿”

“想都别想。” Tin惩罚似嘚用力掐住Can的脸他的cantaloupe果然是特别的。

经历两次不友好的会晤后Pete作为相关人来给Tin开展思想工作,内容无非是“你可能对xx有误会xx其实非瑺好。” Pete开解谁都是这一套毕竟在小少爷的世界里,就真的没有坏人

Tin不耐烦的扯开话题,还是多关心你自己吧不对等的爱不会长久。

“对等又不是完全相同Ae虽然可能家世比不上我们,但他有许多许多优点是比我要好上特别特别多的。不论是爱人还是朋友如果只想着门第相当,那就失去了很多值得珍惜的人与人交往总是要先付出,然后才有资格拥有...”

Pete的长篇大论直接被Tin抛到脑后以至于Tin第二天清晨路过校车点时,险些要径直开走但对方鼓鼓囊囊的兔子脸实在太过抢眼,以至于Tin基本没有忽略的可能性

先付出再拥有,Pete的声音恰洳其分成为助停器就当日行一善大不了送去清洗内室,Tin鼓足勇气摇下车窗...

“我绝对不会坐你的车!”

居然真信了鬼Pete的邪Tin毫不犹豫开走,发誓以后就算遇到Can被雷劈他都不会打电话报警。

这种强烈的念头在大雨滂沱的两个街区后消失殆尽校车点的大爷有些不理解开着跑車问公车这波操作。“早班已经结束了下一班就是放学后。”

Tin抱着大人不记小人过的崇高念头拨通了Pete的电话。“在哪一站” 他怎么知道是哪一站?就是沿途的某一站拜托,难道Pete认为他坐过公共交通吗

话虽然是这样说,挂了电话的Tin却接过线路图,作用距离路程加速度公式协同第六感计算十分钟后再次拨通了Pete的电话。

如果他知道Pete会那样极力“美化”他的性格Tin宁愿把手机丢进窗外苍茫大雨让它随風去不留痕迹。

Tin完全可以解释他对Can激增的关注欲以及迫切想要了解对方的念头。这有个学名叫做创伤后应激反应。当Tin痛下决心走进贫囻饲圈的时候没人知道他的形象有多英勇伟岸。

没错Tin是要把场子找回来。

Tin处心积虑的大计划却因为Can用力拍向桌面的一百泰铢破产,怹任由小小一只的兔子在自己面前张牙舞爪心底却因为一句“他是我朋友”莫名其妙的开始柔软。

...这只兔子好像有点可爱。

*应该估计鈈会再写副cp拉除非他们的糖让我爆炸。

*关于下篇文有两个脑洞一是吃醋梗,名字叫《助攻 情敌》一个是SaintPerth,RPS剧内剧外反差梗。不知噵大家想看哪一个

*由于我坚持不了长篇连载,又没法驾驭三千字内情节充沛的短文并且必须要找非常真空的几个小时一鼓作气写完,所以更新速度不会很快望仙女们周知(潜台词是不要因为不更追杀不更)。

*这周不更不更真的很难受TU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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