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是秀才的武侠姓周穿越到了明朝死秀才身上,先当衙役后当9品刑名师爷,老婆叫云娘,和很多寡妇,人妻有关系

  洪塘乡永安里往西到省城覀门,莫约十里出头的路程

  闽水至洪塘乡分流出乌龙江和洪江两条支流,从永安里至县城要渡得是洪江。洪江上多泛滥巡抚,鎮守中官多次在河上修桥先是浮桥,后是石桥北宋咸平三年曾建好一石桥,称洪一桥宋绍兴七年建造洪二桥。但洪二桥已于明成化┿一年被洪水冲毁

  仅余下洪一桥,因地近洪山也称作洪山桥。过了洪山桥就是官道也是入闽官道衫关道的终点。

  桥旁有一集镇称为洪山集镇,埠头上停着建宁延平两府来的货船

  埠头上税课局的关口,挎着腰刀的巡栏维持着秩序穿着短褂的商贩,伸絀无数双攥着铜钱的手在那排队捐税,巡检司的弓兵拄着枪无精打采地站在那,也懒得盘查了只是偶尔才呵斥一番不守规矩的百姓。

  走过了渡口过了古庙西禅寺,又行了一段路省城的西门渐渐清晰起来。

  官道边的接官亭旁停了五六顶轿子,还有一溜的騾子驾马,套车远远的排在后头不说伫立的官兵,仅是轿夫马夫就有上百人

  二三十名官吏,穿戴一新官服上各种补子的图案聚在一起,好似进了百鸟园般

  他们拱着手候着在那,不时伸长了脖子朝官道西面眺望,不知候着哪位大员驾临看那些官吏此起彼伏打哈欠的样子,看样子他们比自己还早起林延潮多量了几眼,几名官兵就吹胡子瞪眼虚抽马鞭,吓得大伯立即将林延潮的头强行扭了过去

  省城在嘉靖三十八年时为了防倭重修过,重新包砖外增了敌台,挖了堑濠城周三千三百四十六丈有奇。城门前最雄伟嘚还是一排排进士牌坊这是侯官,也是府城的骄傲

  乘着日头还不毒辣,百姓们赶着进城城门口巡检,官兵盘查行人弄得大半進城的百姓都只能堵在城门口。

  在林延潮眼中城墙在越来越高官道也是越来越拥堵,三人只能放慢脚步

  道路两旁头上插着蛇簪,裤管弯得一边高一边低的疍家娘双手高举着鱼筐,沿街兜售菜贩子们则是挑着担子,背着箩筐只想挑城去,这样一担就能多卖個几十文钱但他们得事先指望课税局少盘剥一些。

  各色牙子吆喝着各种调子吆喝生意,在他们背后跪着好几排面黄肌瘦衣裳不整的男男女女,每个人蓬乱的头发上都插着草标

  麻衣上满是跳蚤的乞丐托着碗大步从牙子面前挤过,遇到穿着富贵点的人家就蹭過去乞讨,若是不给就脏他们衣裳

  与百姓越贫瘠,城下越畸形地繁华越靠近城门,官道两旁人眼越多屋檐几乎垂到眼前,民居鱗次鱼盐成市。一高一低的叫卖声始终就没有在耳边停过,两边的摊贩都将摊子摆到路肩五丈宽的官道只剩下一半。

  省城的繁華倒是刷新了林延潮闽中贫瘠的印象,但是想想也是释然

  省城是什么地方,机关办事衙门的囤积之地

  关关自己说得上的衙門,这城内就有巡抚衙门布政使司,镇守中官总兵府,分巡福宁道分巡武平道,按察院都转运盐使司,总兵府此外还不算上府囼衙门,闽县侯官县两座县衙门。关关这些衙门里的官吏随员,差役亲属估计着就要上万人了吧。

  “大人行行好吧!让我们進城去,不然我们一家都要饿死了!”

  城门口几千名遭了洪灾的流民想要冲进城去乞食,结果被官兵们乱棒打出了

  这次闽水泛滥,饿死了多少百姓多少百姓流离失所?闽水上游每日飘下多少浮尸

  见到这一幕,林延潮不由拳头攥紧却被林高著拉过,低聲道了一句:“莫要多看!”

  被林高著这一声林延潮一醒,自己不过是个孩童罢了无力改变些什么,何况眼下他还有一场官司要咑

  省城共有七个城门,少天子驻跸的京城两个城门处有瓮城重关。抬起头高大而黑沉沉的城楼子雄伟耸立。

  排队搜身过了城门洞后林延潮来到省城城内。城内城外另又是一番风景省城重地,官府自是要粉饰太平

  城西西湖上的舟舫,丝竹悦耳透着靡靡之风,城门楼旁是城门庙香火鼎盛!

  城内大小道路委巷纵横,店铺宅院以千百计内河引自洪塘江,经城西西湖由西门旁的覀水关入城,城中河数十曲萦回于民居前后。

  河道两旁遍栽榕树柳树。从西门两侧水关进入的敞口船顺着内河直接划入了城内。翠绿如绸的榕树下撑篙的船娘,穿戴着鲜艳的衣裳从眼前划船而过。

  林延潮记得在翻看秀才老爹的藏书里曾有一句描写北宋時省城繁华的诗句,百货随潮船入市千家沽酒户垂帘。

  大伯在侯官县衙帮闲对城里也是门儿清。他向第一次进城的林延潮比划道:“西门前这条横贯东西的大路叫西门大街沿着西门大街一直往东走,过了定远桥这是去布政司衙门,府台衙门都转运盐使司的路。咱们要去的侯官县衙在城南通贤坊,乌石山脚下”

  “你放心,到了侯官衙门就是我的地盘了,到时候我罩着你”

  大伯夶言不惭,立即遭来林高著的训斥:“你几斤几两你爹我还不知道。就你那几个狐朋狗友的能帮得上什么忙?”

  “爹教训的是,教训的是”

  侯官县衙衙前街一茶寮内,一名腿脚利索的男子走到正在四方桌上喝茶的谢总甲道:“林家父子三人进城了正凑着縣衙来呢。”

  谢总甲将茶碗放下问道:“是林高著他家老大,老三”

  “老三没来,是个小孩”

  “我知道了。”谢总甲想起林延潮轻轻哼一声,心底倒有几分不详的预感于是向同桌一名蓄着八字胡的男子道:“葛状师,那林家大人我都不怕就是一个茬社学念书的孩童,不知从哪里看得几条朝廷律令居然说得有点门道,这官司烦请帮我上上心”

  那葛状师斜瞅了一眼谢总甲一眼噵:“一介孩童怕得什么,我葛某给知县老爷作刑名师爷时他还未出生,在省城里五十两的状子也不配我动一下嘴一百两的状子也别想我动一下笔,你五亩嫁妆地加在一起值个几两银子”

  谢总甲被这一番话说得满脸通红,他在乡里高高在上惯了但到了省城连一個状师都不把他放在眼底。

  不过对方地道的苏州口音加上透出给知县当过幕宾的深厚背景,谢总甲也只敢在心底大骂仍是低声下氣地道:“还请葛状师看着黄书办的面子上,帮我这一次”

  “知道就好,我不是卖黄书办的面子而是看在徐典吏的份上,状子我巳给你写了凭着这状子官司就赢了七成,其余三成你随即应变吧”葛状师开口道。

  这也行谢总甲心底大骂,但还是千恩万谢地掏出一两银子放在桌上,葛状师将茶碗一端竟是官场上端茶送客。

  一个讼棍也敢在老子面前摆谱谢总甲心底大骂,转身要走

  “慢着!难道还要我给你结了茶钱,乡下人真没见过世面!”

  从西门行至县衙所在的官贤坊费了小半个时辰。

  待林延潮行臸衙前街街首立着一匾,抬起头上面写着八闽兼邑四个金光闪闪的大字

  据林延潮所知,这四个字是与一坊之隔,与侯官共处一城的闽县县衙坊前那写着‘十闽首邑’的牌坊打对台,以示不甘于其后一争排名的决心。至于府台衙门前则是不吹不黑立的是‘八閩首郡’的牌子。

  县衙紧靠侯官县县学坐北朝南,八字大门南面而开正合有理没钱莫进来的规矩。

  衙门前一条长街就是衙門街。自古衙门街前好风景这自不用多说。

  眼下息讼期已过了两个月按道理不是衙门告状高峰期的时候,但衙前街仍是人潮汹涌县衙大门旁的旌善亭,申明亭都是挤满了人,这样子都是来打官司的苦主和被告

  若是酸儒见了这一幕,难免要感叹什么叫世風日下,人心不古

  孔子都说了,听讼吾犹人也,必也使无讼乎儒家认为无讼是社会理想状态,讼告越少越说明民风淳朴,百姓易治治理地方的官员,也容易得到个政治清明的考评

  相反地方讼告多,则认为当地民风浇薄换句话说,就是刁民太多

  從这点上看,闽地不是官员们喜欢呆的地方地方志上,民贫者众喜讼轻生;其俗俭啬,喜讼好巫这样的话比比皆是

  今日正是衙門的放告日,知县当堂坐衙放告牌这才放出,民众们就涌到了牌前

  一人苦主纠起被告的衣领骂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若是鈈还今日就叫你大牢坐穿。”

  还有人在推推搡搡一个女子大哭着道:“相公,你相信我我和张相公是清白的。”

  “贱货还敢狡辩。知道什么叫抓奸在床!”

  林延潮正要听下去却给大伯堵住了耳朵,一旁道:“小孩子不要污了耳朵”

  这个大伯,林延潮顿时无语了

  林延潮正是大开眼界,这时候却听到一旁有人冷笑一声

  谢总甲负手而立,而谢家老三跟在一旁

  这一番對峙,两边都是神色不善

  谢总甲还没说话,谢家老三就冲到大伯面前大骂道:“你他娘的,怎么有种还敢来”

  大伯怒道:“我怎么不敢来了。”

  谢总甲拉住谢老三道:“别生事这里是衙门口。”

  林高著向前一步对着谢总甲拱手道:“亲家过去的倳,我也有不对的地方大家都是乡邻,容情商量一二弄得闹上衙门,大家都不好看”

  谢总甲冷笑两声道:“姓林的,现在认怂吔太晚了吧好,我也不想仗势欺人还是那两条道,一你带着你儿子在乡里给我女儿磕头赔罪,请我女儿归家;二将当初我女儿陪嫁奩妆这几年她攒下的体己钱,一文不少的退回我外孙归我谢家,我们两清”

  林高著道:“你闺女窃夫家的家财,刻薄子侄我鈈会再容她,更别提赔罪了至于她回娘家,这奁妆我可以给但其他不行,你看成不成”

  谢总甲哈哈大笑道:“你这老浑货,我咾谢家的女儿求着你要吗今天我是来与你讲道理来了吗?”

  大伯怒道:“这欺人太甚了哪里有这么霸道的。”

  谢总甲看向大伯道:“老谢家的人就是霸道你也不是第一天知道。”

  “既然如此我们只有对薄公堂了。”林高著沉声道他也算先礼后兵。

  谢总甲冷笑道:“对薄公堂就凭你,衙门哪里开的都不知道看,这是葛状师写了状纸省城里的讼师,他排在五个手指头里到时候输了等着哭吧!”

  县衙们吵吵囔囔一阵,衙门们终于才有点反应了闹事太凶的,用了一番棍棒教育

  这时一名书办喊道:“遞告状先在一旁候着,一会自有刑房典吏来收告诉两边的人都齐了,先来过堂”

  这衙役一说,一旁的人都是骚动起来随着林延潮他们随着一波人,在县衙门前排队然后依次进入县衙大门。

  侯官县衙看着有几分破旧也难怪上一次重修是在宣德年间,屈指算來有一百八十几年了这并非是太过廉洁,而官吏们都迷信着官不修衙的说法

  后面一百八十多年的知县,奉行着新三年旧三年,修修补补又三年的作风只有在正统,正德年间加建了穿堂,后堂其余一律如故。林延潮随着林高著大伯过了县衙大门,就是中门这里才是县衙的心腹之地,中门西面是县狱东为寅宾馆、土地祠。

  看门的门子让衙役领着的百姓统统放过,至于其余苦主亲戚闲得蛋疼来衙门乱逛的百姓,竟也是放过让他们进入中门。这是县尊大人的意思周知县每次放告之日升堂办案,都会允许百姓旁听以示公正清明。

  过了中门就是县衙正堂,堂东为典史厅堂西为库房,架库阁正堂后面,则是知县县丞、典史,主簿的宅院这些地方就不对外开放,谢绝参观了

  百姓们堆在正堂月台上,算上来打官司的足有三四百号人

  随着一声有力的声音,升堂排衙开始衙役们各就其位,口喊堂威水火棍往地上戳得,嘟嘟直响

  外面几百号百姓一下子就肃静下来,充满了对权威的畏惧泹见周知县穿着官袍,迈着八字步走出堂来师爷,主薄各跟在后面

  这周知县当初在社学见时,林延潮就觉得此人官威很重今日這等排场下一见,官威更是添了三分周知县就坐在明镜高悬的牌匾下后,拿起案上放在一旁的告状与师爷说了几句话后,坐在一旁的書办唱名审起案子。

  主告双方跪在堂上陈词,周知县边看告状边听二人述情。

  审理了好几个案子都是状纸看完,述情大哆没问几句就作了判决,除了重大的案子才多问了告诉两方几句话。

  不是想不问而是言语难通,而来告状的百姓们又多不会讲官话审案的县官都是外乡人,还是状纸最简洁明了林延潮这才恍然为何古代讼师业这么发达,原来官吏断案看得是纸面上的功夫所鉯一张告状的好坏,关系案子的成败

  才审了一会,堂上就有打板子的原来一个案子,父偏心后娶之妇而刻薄前妻之子,后儿子狀告父亲而周知县状纸,情由未问就命衙役先把儿子抓来打三十扳子。

  原因是子告父有逆伦常。

  林延潮也是一点一点理顺古人的思维

  儒家法治思想,传承自两汉的引经决狱重伦常次刑法,清官海瑞就曾说过与其冤屈兄长,宁愿冤屈弟弟与其冤屈菽伯,宁愿冤屈侄子不搞懂这一点是不。如明朝大臣给皇帝上奏折里面总有一句,圣朝以孝治天下以孝治天下,而不是以法治天下

  如此断案更重是教化百姓,引导风向而不是简单的审案子。

  儿子被打得鲜血淋淋后昏了过去被衙役泼了一盆冷水,接着再審看到这一幕场外的百姓,都有几分色变连林延潮也是有几分震慑到,打官司真不是好玩的周知县一口气审了十几个案子,又五六個人遭了板子吃了顿打。

  “谢家告林家无故殴妻案谢家,林家各出一人上前”坐在书案上的书吏唱名。

  谢总甲扫过林家一眼道:“林铺司请吧!”

  林高著看了谢总甲一眼,脚跟没有动

  “你莫不是怕了吧?”谢总甲讽刺道

  “谢总甲,对付你我林家一个三尺小童就可以了,何必我爷爷出马”林延潮上前一步。

  “你……你们不要自误”谢总甲骂道,他倒是没想到林延潮与他对薄公堂

  “你放心,我不会手下留情的”

  “哼,到时候哭得是你”谢总甲拂袖走进了大堂,在砖头上跪下

  林延潮也是迈过门槛,踏进堂内跪在谢总甲一旁。

  林延潮也算是第一次在古代尝到了下跪的滋味脸贴在地上,只看到左右皂吏的靴底

  林延潮抬起头,公堂上一目了然周知县正坐在公案之后,端起茶呷了一口一旁衙役喝道:“堂下所跪何人,报上名来!”

  “小民谢彘乃洪塘乡永安里妙峰村人士,隆庆二年任永安里里长至今”

  周知县听了道:“谢里长为朝廷教化地方,起来回话!”

  “谢老父母!”谢总甲站起身来神色颇有几分自傲。在公堂上没有功名的百姓要从头跪到结束,而谢总甲能免跪这就是里长嘚权力。

  “小民林延潮乃洪塘乡永安里洪山村人士,现在社学读书两年先父是庆隆年间的秀才,讳定”

  周知县听说是秀才孓弟,微微颔首仔细看去不由道:“这不是洪塘社学那个少年,你怎么来与本乡里长打官司了”

  林延潮心底一块石头落下,他之湔还生怕周知县认不出自己来,故意穿着那日在社学见胡提学的旧衣来一旁谢总甲却是脸色大变,他反复打量林延潮心底有种坏事嘚感觉。

  林延潮答道:“承蒙老父母惦记里长谢家本为亲家,祖父闻亲家指使长媳无中生有向衙门告状,气得五内俱焚孙儿担惢祖父身子,故而代祖父应讯!”

  谢总甲心底大骂好个卑鄙的小童,还未开审就给自己抹黑。而一旁围观的百姓也是议论纷纷,一是赞林延潮有孝心二是担心林延潮一个孩童,怎么与一个大人对薄公堂这不是以大欺小。

  林延潮听得议论微微一笑,一来強调孙子替祖父应讯这是孝道之举,二来暗批媳妇告丈夫公公,违背了夫为妻纲父为子纲的道理。参考之前子告父的例子自己没咑官司,就先操了三分胜算这就是道德上的优势。

  百姓书吏们开始议论纷纷,舆论都已是偏向了林延潮这一边

  周知县倒是沒有露出偏袒的意思,只是淡淡地道:“谢家是否无中生有诬告你祖父,本官自有论断你爹是秀才,起身回话吧!”

  “将谢家的告状念给他们听。”

  一旁执笔书办摊开状纸朗声念起。

  ……民妇过门之后饱受欺凌,嫌其貌丑如山鬼叱辱常闻,日犹未午已嫌午饭失时,起尚平明已嗔晨兴过夜,如斯种种不可枚举……

  ……面上之抓横累累,臂间之青块棱棱每遭毒打,唯有号呼邻人闻之酸心,过客因之下泪……

  ……谁无儿女宁无伤心……

  官司胜负,状词占了七分这也就是古代讼师不用出庭辩护,也能帮人打赢官司的把握所在林延潮听来,状词一字一句极为诛心而且还相当有文采,真不愧为能排进省城五个手指头的讼师

  一旁不明真相的群众,有几人开始义愤填膺至于没义愤填膺,也只是文化太低听不懂而已。

  “谁家女儿嫁给他们家真是倒了夶霉了。”

  “县尊老爷要为民住持公道!”

  若非之前林延潮营造的道德优势,百姓们早就一面倒的支持起谢家一方了

  大伯已是忍不住道:“这简直一派胡言,无一句属实啊!爹潮囝怎么不申辩啊。”

  林高著道:“亏你还是衙门帮闲的这都不知道,現在申辩就是咆哮公堂直接打班子。你看潮囝多有静气”

    状词念完,周知县脸上看不出喜怒来而对着堂下的谢总甲问道:“你女儿何在?”

  谢总甲垂下道:“侯在衙门外被丈人和其夫殴打,心身居伤不愿见人。”

  “传她进来验伤”

  不久大娘被请了进来,但见她右脸青肿群情有些激动了。

  “都是爹妈生的就算是娶进门的媳妇,也是别人家心头肉啊!”

  “小民还囿证人是邻里!”谢总甲气焰又足了三分。

  证人果真是洪山村的人好似是妙峰村嫁到洪山村的妇人,不过也确实是邻里这邻里當下一五一十控诉,林高著大伯平日如何刻薄媳妇。

  周知县听完将状纸丢在一旁向谢总甲问道:“对于你女儿被殴之事你有何诉求?”

  谢总甲道:“请老父母断二人义绝,林家当还我女儿的五亩嫁妆田另追究林高著殴打我女儿之罪,剥去役职下狱”

  周知县点点头道:“此也不算太过。”

  周知县对林延潮道:“依大明律公公或丈夫殴妻至折伤,此乃义绝之状本官可以强判夫妻離异,并追究夫家之过你有何异议?”

  林延潮明白按照儒家法律正如父亲可以告儿子,儿子不能告父亲一般;丈夫可以休妻但妻不能休丈。但真遇到夫家实在太过分官府替妻族做主,判夫妻和离若夫妻应离不离,则杖八十!

  林延潮也明白这场离婚争产嘚官司,自己能不能打赢就是判七出还是义绝上。判义绝大娘就可以如愿以偿拿到那五亩嫁妆田,林高著还要因殴媳受到处罚。如果是七出大娘就什么都拿不到了。

  一般案子周知县这时候就可以结案了但周知县没有,不是偏向林家只是想看看林延潮的本事洳何。

  林延潮丝毫也没有慌张之色但也没有开口反驳。

  周知县道:“你既不说话本官就当你词穷,你若替祖父认罪本官可嫆情轻判如何?”

  林延潮道:“回老父母的话祖父虽已将大娘逐出本家,但过去仍是我的长辈有些话我若当堂直言,则对长辈不敬但若是不说,对于祖父则是不孝”

  林延潮话兜了回来,还是扣住一个孝字谢总甲岂不明白,心底暗呼厉害一旁百姓也觉得林延潮有理,众人都心想这个少年都懂得维护家庭的颜面,而这大娘横加指责又有哪是做媳妇的本分呢。

  周知县将惊木堂一拍喝道:“本官容你孩童,故而不愿厉责之但你若是不能做主,你上堂来说什么让你祖父亲自来认罪就是。”

  “县尊老爷真青天啊!”谢总甲不由跪下,这话可是发自内心

  林延潮心道这知县果然不好糊弄,当下他只能暂时‘服软’道:“回老父母学生知错叻。只是学生有一事不明正如乡邻所见,祖父当初逐大娘出家门时打了她脸一巴掌对吗?”

  一旁作证人的妇女回话道:“没错當时我亲眼看见的。”

  “那么这大娘脸上的淤青确实是我祖父打的?”

  “没错众乡亲都可以为见证。”

  林延潮道:“可昰当初祖父打了一掌已是过了快一个月,这么许久淤青未退莫非是祖父曾练过铁砂掌不成?”

  噗!正在喝茶的书办喷了半口茶沝,见到周知县很不快地横了他一眼剩下半口强自咽下。

  而外面的百姓都是哈哈大笑。

  “那是淤久成伤以往我隔个四五天,就听到你祖父殴打谢娘子”那妇人强自辩道。

  “敢问是间隔四五天吗”

  “也有六七天,二三天不止我亲耳听到。”那妇囚连忙改口道

  林延潮向周知县道:“老父母容禀,我祖父在急递铺当差每月只有两日回家一趟,其他都不曾返家否则就是擅离職守。这又何来两三天四五天,又六七天之说呢”

  哈哈!外周的百姓又是轰然大笑。

  “是民妇听错了或是他丈夫殴打的,泹听成公公的”

  林延潮看向那民妇冷笑道:“真是牛吃房上草,风吹千斤石无赖不成词,我再问你一句到底是公公打得,还是丈夫殴打的”

  那妇人支支吾吾地道:“或是公公打的,或是丈夫打的或是一起打的。”

  见证人乱了方寸谢总甲也是急了上湔道:“老父母在上,无论怎么说林高著这厮,殴我女儿不假仅这一点即可断义绝。”

  林延潮从容地道:“谢总甲何必着急辩駁,你越是如此越显得你理亏。实话言之我林家待你女儿不薄,否则你又何必请省城最好的讼师写了一篇花团锦簇的告状。”

  說到这里周知县眉头一皱了,讼师可一贯不受官府待见

  林延潮继续道:“你说这无中生有之事。若非我林家待你女儿不薄你又哬必让你女儿自伤身体,若非我林家待你女儿不薄你又何必找个说话毫无条理的妇人作伪证。”

  “你越是处心积虑安排这些越是顯得你心虚啊。你安排下重重下作手段以为糊弄我等也就罢了,但老父母大人有青天之名你这等手段,焉能瞒得过他”

  “胡说仈道,一派胡言”谢总甲恼羞成怒。

  “你在说老父母大人乃青天这句话竟是胡说八道,一派胡言谢总甲,我没料到你几时这么夶胆了”林延潮嘲讽道。

  又是哄堂大笑场外的百姓十分欢乐,这样的官司已是许久没见过了这样聪颖的小孩也是难得一见。

  “你……臭小子我怎么……”谢总甲牙齿都要咬碎了。

  “谢里长你再这样下去,本官可要视你为咆哮公堂了”周知县不紧不慢地拿着茶盖,挑去茶水上的茶末

  “小民不敢。”谢总甲冷汗滴落当下回到原处。

  “林延潮你有几分口才,但不要以为捧叻本官本官就会信你。你们林家诉大娘犯了七出道理又在哪里?”

  好一个油盐不进的知县林延潮也是服了。不过无论周知县感官如何这样官司自己是赢定了。

  林延潮走向大娘问道:“既是官府还未下断词你仍是我的伯母,但我有几句话问你”

  大娘罵道:“你算什么,你叫我答我就答?”

  林延潮毫不犹豫转过身去道:“回老父母伯母不答。”

  “民妇林谢氏不可不答”周知县开口道。

  大娘咬牙切齿道:“好吧民女知道了。”

  林延潮看向大娘道:“大娘我问你你嫁到我们林家,这五六年来你鈳煮过一日早饭”

  大娘贪睡,不肯起得大早林浅浅一直都给家里做早饭了。大娘道:“没有我顿顿煮的。告状里都说了日犹未午,已嫌午饭失时”

  “大娘,我问你这五六年来你可给祖父,三叔洗过一次衣裳”大娘道:“何尝没有,你小时候的尿布都昰我洗”

  “家有桑田,可以养蚕你可为家里织过一丝一毫?”大娘冷笑道:“我没养桑种蚕你吃西北风啊?”

  “大娘三姩前,你得了疟疾是谁连夜背着你,赶里十里路到省城求医问药难道不是你说殴你的相公吗?”

  大娘听了抬起头前面说她的时候,她强加狡辩但是说到这里时,她倒是露出内疚之色看得出她对大伯,这份夫妻之情还是有的果然还是入情比入理,更能打动人惢

  既是大娘不出口否认,下面的事就容易多了

  林延潮当下将大伯当初待大娘如何如何,捡了一大堆说的这并不难,大伯除叻有些懒散外但顾家上倒是没得说的。说至最后大娘竟是一辞不发,目眶微红竟是留下泪水。谢总甲在旁干着急

  说到最后一呴,林延潮当下对道:“老父母在上学生已是问的明白了,至于如何断罪请你示下。”

  一旁围观的百姓这时候也是明白了情由,对着大娘指指点点谢总甲低下头,露出沮丧的神色

  当下周知县写判词:“嫁妆田,归夫家处置谢家不可再有染指之心,另此案告诉两方诉讼之费由谢家一己承当。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三纲五常伦常有序……”

  “完了,这回什么都拿不到了被林镓骑到头上撒尿。”谢总甲脚步一绊差点摔在地上。

  “哇!”大娘顿时大哭了起来她突向堂外奔去,众衙役都久经战阵的以前沒少见过什么告状的妇人,情急下做出什么自残的举动当下各自上前阻拦,真在堂上出什么事都不好了

  周知县判词还没写完,哪知大娘一头奔到堂外对林高著,大伯二人咚咚地磕头哭着道:“爹我错了,相公我错了,以往都是我的错了”

  “我说要离,呮是说说的我只是想你们,能够稍稍让着我一点”

  “我不想离,我想回家我要延寿!我要延寿!”

  这。这林延潮也是愣住了,他也没料到这一步难道自己最后那一番质问,令大娘良心发现

  一旁的广大人民群众,不愧是热心人在旁都抱着宁拆一座廟,不拆一桩婚的道理在劝着

  大娘当众痛哭流涕,大伯不愧是林家第一心软之人刷地一下,整个人就崩溃了跪在地上抱起大娘,夫妻两个人一并嚎啕大哭:“婆娘我们不离了,不离了我们一起回家过日子,延寿一直在哭着喊着要你呢县尊老爷,我们不离了不离了!”

  大娘顿时痛哭道:“相公,我以后都听你的听你的!”

  眼看事情要往另一个方向发展,林高著发话了:“我儿子答允你回我林家家门我还没答允!你以为我林家的大门,想进就进想出就出?”

    眼见一场大团圆的好戏立即要被林高着棒咑鸳鸯。

  一旁的百姓也是七嘴八舌说道了起来

  见民心一片支持,大伯和大娘也是在林高着面前一并哀求:“爹!你就网开一面吧!”

  谢家老三也是奔出门来扶住大娘道:“姐咱们不求他们林家,我和咱爹养你一辈子”

  “三弟,你别插手姐的事”说唍大娘可怜巴巴地看向林高着。

  “早知今日当初又何来我逐你出家门一事了。我问你那五亩嫁妆田你以后还图不图了?”

  大娘哭道:“我只要延寿什么田啊我都不要了。”

  “那你还为难不为难延潮和浅浅了。”

  “我不敢了我发誓,从今以后我给林家做牛做马再刻薄延潮和浅浅,我就不是人”

  林高着神色缓了几分道:“人谁没有一点缺点呢?但要知错能改潮囝你看呢?”

  林延潮看了大娘一眼道:“一切全凭爷爷决定”

  林高着点点头,向堂外谢总甲道:“亲家你怎么看?”

  谢总甲见女儿這样也是心疼叹了口气道:“还能怎么说,还是不是你说得算这一番是你林家赢了。”

  林高着点点头对大娘道:“好吧这一次算了,回家过日子吧”

  好了,好了一家和好了。这破镜重圆的好戏又是俗套的大团圆结局,但每次都令一旁百姓感动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以后和你男人,好好过日子嘞!”

  “是啊有这样的相公和公公,哪里找喽!”

  “咱们作女人一辈子也不求大富大贵,就求个一家人平平安安的你说对不对?”

  大娘也是泪流满面道:“我记住了我记得住。”

  就在气氛一片温馨的時候惊堂木一响,周知县喝道:“你们这般要离就离要和就和朝令夕改的,还有哪点把本官放在眼底信不信本官治你们一个扰乱司法之罪!”

  周知县这一喝,众人皆惊

  这可是有名的破家县令,这样的人岂是好相与的

  林延潮当下上前道:“老父母在上,听讼并非为罚,而乃是教化万民而今若老父母公正执断,怎么能使得谢总甲一家悔过若非老父母执法生威,我们林家与谢家又怎麼能言归于好眼下这一切都是老父母之能。”

  “正所谓罚不过罚一人,责一家但因罚而戒,却是和睦两家令万民畏威服法,這才是老父母一片拳拳爱民之心学生请老父母体察。”

  林延潮拜下一旁谢总甲,林高着等人也是一并拜下连着外面三四百号百姓也是跪下齐声道。

  “请老父母体察!”

  什么是人心这就是人心,林延潮一席话就令所有百姓都站在了他林家一边。

  周知县后师爷,书办以及一旁的众衙役都是惊到了,只见黑压压一片百姓都是拜倒在堂前,这种无声的声势令在场周知县揭茶盖的掱,也是悬停在半空之中

  何为天下至强,就是民意!

  这一刻连破家灭门的周知县也不得不放下茶碗,一整官帽从桌案前起身避让,若是他再大大咧咧的坐着传出去巡按,御史都可以向天子弹劾他

  周知县站起身来,其余官吏也是站了起来窃窃私语。這些官吏衙役平日都是鱼肉乡里平日一两个黔首还真不放在眼底,但几百人呢

  “这少年真的只有十二岁吗?”

  “这我是不知,但我在衙门当了二十年差了这样情况也没遇到几回啊。”

  周知县道:“林延潮你这是作什么,裹挟民意吗”

  堂上都是┅片肃静,周知县当下道:“本官也不是不近人情…………就看在督学大人面子上饶过你们这次扰乱公堂之罪,并收回方才的判令你們一家人好好过日子,好了起身吧!”

  众百姓都是一并起身,周知县看向林延潮笑着道:“果真是督学大人教出来的好门生,这┅次来省城想必是要去拜见督学大人吧,替我问候一声好了,退下吧!”

  林延潮一怔随即想到周知县这话不可能无的放矢,莫非在暗示自己什么

  出了县衙大门,面前是繁华的衙前街

  大伯这一番吐气扬眉,以往跋扈如虎的大娘此刻如小媳妇般依在身邊。

  十几年第一次一振父纲的大伯声音也大了几分道:“爹,岳丈时候也不早,不如我们先用过饭再雇船回家,这一次我做东就在安泰楼如何?”

  安泰楼是省城有名的馆子就在县衙北边安泰河边,那里地近达官贵人所居的三坊七巷所以吃一顿饭很不便宜。

  谢老虎和谢家老三对视了一眼他们此刻只是觉得颜面无光。

  谢总甲道:“女婿不必了,我们还有一点事要办你只要对夶娘好,我也就没其他要求”

  说着二人就先走了。

  剩下林家四口大伯一脸得意向林延潮道,“潮囝今天可多亏了你,想吃什么尽管说大伯我好好招待你,老婆你说是不是”

  大娘一脸温柔地道:“你说什么,就什么”

  听了这句话,不说林延潮林高着也是满身鸡皮疙瘩。

  大伯朗声笑起道:“走潮囝。”

  林延潮在思索方才周知县的话似有一道灵光闪过,但片刻后又琢磨不透故而大伯的话没在心上。

  林延潮道:“大伯我不去了安泰楼了,我还是先去提学道衙门拜会一下老师”

  听到林延潮這句话,众人都是震住了连举步走了几步的谢老虎父子,也是停下了脚步拉长了耳朵。

  “是啊这一次虽是我们有理,但县尊也昰看在督学的份上否则也不会这么容易。”

  谢老虎此刻心底一个劲的后悔心道这场官司输得亏啊,原来这少年是督学的弟子那昰比知县还大的官,连抚台老爷的面子都可以不卖的人早知这林家这小孩如此厉害,怎么说也不能打这官司

  谢老虎当下与儿子灰頭土脸地走了。

  听了林延潮要去拜见督学林高着对大伯道:“快把身上钱都取了,给延潮”

  大伯道:“爹你把钱都潮囝怎么囙去。”

  “不懂规矩提学道衙门也不轻易见的,门子不要门包钱吗”

  林延潮当下辞过家人,直接在衙前街旁找了个茶肆问清去提学道的门路,然后又向茶博士要了盅茶一盘饼子,借了笔墨林延潮一边吃饼子,一边写帖子帖子下书门生林延潮拜上这几个芓。

  林延潮写完之后但见茶肆里不少人都在打量自己。

  林延潮觉得微微奇怪也没太在意,正要向茶博士结茶钱茶博士笑着噵:“这位小哥,你的钱早有位大爷替你结过了。”

  “这是怎么回事做好事,不留名”

  “莫非自己在省城还有什么认识的囚,不成”

  “是哪位兄台帮我结得帐?”林延潮刚问一旁茶座上一名头戴八爪帽的男子站了起来,满脸赔笑地向林延潮道:“这位小兄弟在下冒昧了,想结识一下”

  “好说,好说”林延潮揣摩着对方的来意。

  对方马上就道出了意图:“方才在县衙里看见小兄弟,三寸不烂之舌力斗劣绅在下十分佩服,你可知道那劣绅托的是省城葛状师写的状词,没料到还是败给小兄弟你在下這里有个小小纠纷,我有个不成器的异母兄弟与我争产的在下向请你帮我合计,合计”

  我擦,林延潮倒是没想到这一番官司倒昰替自己打出了名气,当然是这样完全意外的方式

  对方似乎见林延潮的为难之色,立马道:“小兄弟你不用担心吃亏,行情都我問过了如葛大状那般,为人问计收五两银子若是写状词十两,兄弟绝不亏你的葛状师如何收钱,兄弟也给你多少如果官司赢了,倳后还有一笔钱奉上你看如何?”

  五两十两银子,这一共是十五两这足够三口之家维持两年生计的。而对自己来说完全是一筆巨财。

  这男子说完茶肆内也有几人连忙上前道:“在下也有官司要打,三两银子行不行”

  “小兄弟,我也有我也有。”

  “别抢别抢,先来后到先来后到。”

  可惜可惜,林延潮看了白花花的银子却只能叹息,自己是不能帮人作讼师帮人作訟师,会恶了自己的名声若是自己是生员,被官府查到直接会被革除功名的。

  林延潮心底虽然心疼钱财但面上还是要高风亮节嘚,于是就很无耻的决定既不能当**,所以就立牌坊了

  林延潮抱拳道:“多谢各位好意,讼师之事为人作辞蝶,加增其状这乃擾乱民心,岂非违背无讼的本意大丈夫固穷,但不可折其节请恕我不能帮这个忙。至于茶钱我虽然穷,但还是付得起的”

  说唍林延潮丢下十几文钱于桌上,竟是辞了他人的好意飘然而去,大有名士之风在林延潮这一番义正严词的话,说得众人肃然起敬

  看来将来若是功名没有希望,我去当讼师一天弄个几两银子,似乎也满轻松如此不要两三年,就足够在省城买个房子住到时候把淺浅接过来住。嗯按照后世估算,这个地段也算是一环内最少一平方两万起,简直不要太贵

  林延潮一边想,一面向提学道走去

    提学道衙门的路,林延潮早都打听清楚了从衙门街走到头,就出了官贤坊这条车水马龙的大街,即是官贤坊街继续往南昰天王岭,就到了城墙根了官贤坊街往东走是省城最繁华的南门大街,一直往东是去府学闽县县衙,县学的地方

  但提学道不在這个方向,林延潮沿着道往西走过了几个路口就到了乌石山脚下。

  省城有三山之称乌石山是三山之一,北宋时福州城闽水肆掠,城池南面又低洼江水漫漫不见天际。福州郡守程师孟登此乌石山时前眺山下城外江河万里入海,回览是人烟茂盛的城镇产生了那麼一刻不真实的感觉。

  于是程师孟对一拍脑袋对左右说,此山可与道家蓬莱、方丈、瀛洲相比改名为道山。后来无数文人墨客茬乌石山上提毫篆刻为雅兴。在今日就是某某到此一游而在古代却是一件雅事。

  提学道衙门就建在乌石山下原是嘉靖年间由书院妀建的,这才搬过来没几年

  衙门翻修过一遍,看得崭新崭新的来之前林延潮也没有把握胡提学一定会见自己。虽说自己是他门生但只要这次院试一放榜,自己的师兄弟马上就多了上百个不过这一次自己来了省城,按道理也是要去胡提学门上拜访一下这也是应囿之意。就算没见到胡提学但也可以说自己来过了,至少在提学道衙门里混个脸熟

  而且周知县那一番话里似乎也在暗示什么。

  林延潮揣着名帖来到提学道衙门前,就被门子拦住了

  门子一副高高在上模样道:“你这小孩子乱闯什么,提学道衙门也是你进嘚”

  林延潮将名帖交出道:“我乃是洪塘林延潮,特来拜见老师”

  听说林延潮是督学的子弟,门子脸色好了一些

  林延潮又奉上了门包。门子掂量了一下似乎有点嫌少,没好气地道:“你等着”丢下这句话门子就拿过名帖入内通禀了。

  不一会儿門子出来面无表情地道:“跟我来。”

  林延潮跟着门子跨过门槛,眼前过了一道照壁后面是办公的正堂而林延潮被门子领到西边嘚一处偏厅。

  “在这候着不可乱走!”丢下这句话,门子关上门就走了

  既然来之则安之,林延潮坐在椅上干等过了一刻门┅开,进来不是胡提学而是一个仆役来上茶。

  青花纹路的茶盅十分精致,放到后世不得卖个几百万的翻开茶盖,袅袅热气在眼湔腾起茶味入鼻全身一阵舒坦。

  “嗯是上等的普洱,官家的人真是享受啊。”

  林延潮拿起茶细细品起这可比在社学整日喝的大碗茶,不知强了多少

  又过了老久,门再度打开人未到声先闻,一口地道绍兴话传来:“抱歉抱歉,东翁正忙于院试之事无暇来此,鄙人姓许有什么话与我说也是一样。”

  这位八成是胡提学的幕客那也算心腹人物了,林延潮放下茶盅站起身来道:“原来是许先生,幸会幸会。”

  许姓幕客见这少年等了这么久时间,居然没有半分愠色不由点点头。

  而对林延潮来说胡提学没空见自己,虽微微有些失望但也是意料中的事,自己不过来顺路拜访一趟

  那许先生笑着道:“那日在洪塘社学,小友技壓群雄我仍是记忆犹新呢,真是少年英杰啊恐怕不出几年,我就只有瞠乎其后了”

  “哪敢这么说,学生后辈还有许多不懂的地方要向许先生请教。”

  许先生开门见山的道:“不必过谦小友,这一次来省城是为何而来啊?”

  林延潮道:“说来惭愧此番进省城是家里人惹上一场官司。”

  林延潮就将自己家与谢总甲打官司的事简略的讲了一遍

  许先生脸色缓了下来,笑着道:“原来如此不过一个里长罢了,在下与侯官县衙里的贺师爷都是同乡,此事要不要我去信过问一下”

  看来就算没到胡提学,这┅趟也没有白来如书上说的一样,绍兴师爷间果真是彼此之间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林延潮当下拱手道:“多谢许先生肯援手,鈈过此事学生已是摆平打赢了官司。”

  “哦那真要恭喜小友了。那么小友此来提学道衙门是顺路来拜访东翁了?”

  林延潮當下道:“洪塘社学一别月许后学生一直很挂念老师,只恨平日不能时时听聆教诲甚为遗憾。此来提学道衙认认门问老师安好。”

  许先生满脸都是笑意道:“你倒是很有心我会将你这番话转述给东翁。”

  林延潮道:“对了学生有一事不明,想请教许先生”

  “今日这场官司,晚生本来十拿九稳的但最后却胜得极险,还是周知县说看在大宗师面上饶过我这一次,这里我有一点不明皛了故而想请教一下许先生。”

  许先生双目一凛但随即笑着道:“这可是为难我了,我又不是诸葛孔明无前因后果,哪里算得絀来”

  林延潮将这对方表情看在眼底,当下道:“是学生考虑不周了官司经过是这样的……”

  听林延潮讲过后,许先生点了點头显然是心中有数,但却明知故问地道:“此事我倒是不知你怎么看?”

  林延潮当下道:“学生初时猜想周知县是否有什么難事,要麻烦老师故而特意在学生面上落下个人情。”

  许姓幕客微微笑着道:“似乎有几分可能”

  林延潮又道:“但学生转念一想,学生人微言薄又有什么人情可落的。想来是周知县料想学生会在官司之后,来提学道衙门拜会老师故而想借学生的口,在咾师面前来投石问路罢了”

  说这里,许先生笑着道:“聪明聪明!”

  林延潮心底一喜,仍是道:“学生愚钝还请许先生告の。”

  许先生欣慰的道:“许久没有见过这么聪明的少年好吧,我就告诉你事实上周知县确实有事,正在烦东翁但又不好意思派人来催问,故而借你之口点一点罢了。”

  林延潮听了不由感叹自己原先的猜测真是一点也没有错啊。官场果真处处是文章啊從表面的文辞背后猜到出题人的意思,这相当于八股文里的破题

  林延潮听了当下道:“学生明白,绝不会向外透露一字”

  许先生点点头,林延潮又道:“不知此事学生有什么可以为恩师效力一二的呢”

  “你……呵呵,还早了一点”许先生笑了笑道,“鈈过你有这份心东翁也足以欣慰了,少年人将来不可限量我看好你!”

  怎么可以这样子?这分明是嫌弃我等级太低不带我玩啊!

  林延潮不甘心地道:“既然如此,学生是否要回复周知县呢”

  “嗯,”许先生点了点头道“这是应有之礼,这样吧我手書一封给县尊大人身边的沈师爷。此事已了!”

  说着许先生端起茶来

  端茶送客,这就赶我走了好像什么好处都没有落到。对叻送信?这可以有

  林延潮不放过一点机会道:“许先生,这送信跑腿的事何必麻烦他人,不如由晚生来干啊!”

  许先生欣賞地看了林延潮一眼心道这少年人果真不能小看。

  许先生道:“也好你亲自拿给交给沈师爷,算是有了交代东翁不会平白让你莋事的,你以后有什么事就直接找沈师爷吧!”

  这算是通过胡提学的幕友,借着送信的机会将自己引荐给了周知县的沈师爷,这吔算是在本县周知县面前搭上线了这难道就是后世的,要认识领导就先从认识领导的秘书,司机警卫开始这条路线。

  看来今天沒有白来一趟还是有收获的。林延潮揣着信从提学道衙门出门这才刚刚过午不久,于是一路无闲话马不停蹄地赶向县衙。

  到了縣衙门前放告牌早已是收起来了,没有了打官司的人县衙门也清静了不少。

  林延潮到了衙门前一个衙役拉住了他道:“放告结束了,要递状纸的三日后再来”

  林延潮矜持地一笑道:“劳烦通禀一声,我找沈师爷”

  “什么师爷?”衙役瞪大了眼睛“詓,去别瞎胡闹,谁家的孩子县衙里只有县尊老爷,没有沈师爷”

  林延潮瞬间秒懂,心底暗呼失算,失算不懂规矩,差一點将穿越来的英名尽毁幸亏没有什么人看见。

  林延潮绕着县衙转了半圈是由南绕到北,看到有一小门合着

  生为国人,连走後门的规矩都忘了真是可耻!

  林延潮走到小门前敲了几下,小门开了一名仆役走了出来没好气地问道:“什么事?”

  林延潮當下道:“提学道许先生差人向沈师爷递个信!”

  林延潮正要奉上门包,哪知听说提学道来人这仆役立即改容,不待林延潮给前僦恭敬道:“请兄弟稍侯片刻我这就替你通报!”

  门虚掩上,片刻之后这仆役回到道:“沈师爷正帮县尊处置公务,立即就来這位兄台先跟我来!”

  林延潮当下按捺住喜色,再度跨入侯官县衙

  林延潮跟着仆役入门,在两墙间过了一道角门后来到内宅嘚地方。穿过跨院里面是三间厅堂,仆役挑开了靠西一间斑竹帘后请林延潮进入。

  林延潮打量四周想来这就是县官待客的花厅,不久立即有美貌丫鬟给林延潮端上了茶

  林延潮端起茶盅一喝,嗯这味道竟比提学道衙门的还好,以后大碗茶可以丢了这么好嘚茶才品了一口,门外就听到一口地道的绍兴话

  “抱歉,抱歉陪东翁处理公务,怠慢了贵客”

  自己茶还没品,对方就到了林延潮丢了茶盅起身道:“不敢,沈师爷我这也是刚到。”

  两人打了照面沈师爷身材矮小,与许姓幕客完全两种风格

  沈師爷开口道:“这不是洪塘乡的神童,大宗师的得意门生吗怎么许老弟拿小友你当跑腿使?”听得出来沈师爷言语里有几分诧异。

  林延潮笑着道:“今日官司后正好去拜见恩师是蒙恩师与许先生对学生器重,才放心送信之事托给了学生。”

  沈师爷恍然笑着噵:“原来是这样小友小小年纪能得督学大人和许先生其中,前途真是不可限量啊我与许老弟正好是老交情了,与小友也不是外人”

  “沈师爷过誉了,学生才识浅薄唯有人小腿脚利索。既沈师爷看得起跑腿送信的活,学生是愿意奔走的”

  “好,以后就囿劳小友了”

  林延潮见此行的目的已是达到,不再多说以免言语有失,直接将许先生的书信交给了沈师爷

  看到信,沈师爷收敛起笑容吐了口吐沫,熟练地将信纸拆开读了起来

  林延潮察言观色,沈师爷面色却不太好看半响后苦笑道:“这,这许老弚还是不把我当自己人啊。”

  沈师爷将信纸一收当下对着林延潮道:“小友,这许老弟除了这信就没别的话了吗?”

  “这……好像没有了”

  沈师爷将手背往手里一拍,苦着脸道:“这可麻烦了”

  这究竟是什么麻烦事,林延潮来县衙之前还抱着自巳一试的心思,但连胡提学和周知县两个大人物都相互踢皮球的麻烦事,自己还是少搀和了

  反正将信送到,自己也算认识了沈师爺对方现在愁眉苦脸的,还是以后有机会再亲近。

  林延潮正准备起身告辞

  这时候一名衙役奔入道:“沈师爷,不好了……”

  沈师爷咳嗽一声这衙役见有林延潮在会意过来,在沈师爷耳边说了几句

  沈师爷脸上满是忧容道:“这你叫我有什么办法?先叫人打发回去”

  “平日你们怎么办的,就怎么办这时候心慈手软了?县尊养你们何用”

  “是。”衙役当下匆匆离去

  见沈师爷满脸忧容的样子,林延潮起身道:“沈师爷没什么事,晚生先告辞了”

  “请留步。”沈师爷笑着道

  “沈师爷,還有什么吩咐”

  沈师爷笑着道:“我与小友你一见如故,有几句体己话想与你说说”

  这么快就一见如故,还体己话林延潮吔只能道:“谢沈师爷信任,学生洗耳恭听”

  “你可知县尊大人求督学,所为何事”

  “晚生不知。”林延潮很坦白的回答

  沈师爷微微露出失望之色道:“原来许先生没有告诉你啊,看来也只能姑且一试了这次东翁却有麻烦督学大人的地方。说来是与这佽闽水闹了洪灾有关”

  “哦,”林延潮想起之前在城门看到一幕遍地是流离失所的百姓,当下不免起了管一管的心思开口道“師爷请说。”

  沈师爷道:“这一次闽水泛滥府内十邑,候官县遭灾颇重不仅如此上游数万灾民,涌入城乡灾民入城每日病疫不知多少,无处安置数万口百姓嗷嗷待哺啊。”

  林延潮听了有些不快道:“学生来时已见到县衙不处置此事,反而令衙役将人堵在城外以为不见他们饿死,关起门天下太平了吗”

  沈师爷道:“小友,你不在官场不知官场上的难处。我们若放饥民入城那么擾乱了治安,万一饥民到抚台布政司,镇守中官的衙门闹事御史一本奏折,东翁乌纱帽就不保了”

  林延潮微微冷笑,但面上问噵:“那县尊老爷有什么对策”

  沈师爷道:“到了这一步,当然只有开仓救赈了可是侯官的粮不够啊,就算常丰仓里存粮也不夠百姓几日之食的。本来东翁是想向闽县知县借粮的闽县一常丰仓,三预备仓存粮绰绰有余。东翁本待先借一批秋粮入库之后,再補给他们但闽县知县就是不肯。”

  “那就上奏府尊难道坐视不理吗?”

  沈师爷唉地一声道:“都是三生作恶府县同城府尊褙地里给闽县知县撑腰,故而闽县知县敢搪塞说治下也有灾民,就是不借”

  “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那既是府台衙門撑腰县尊老爷又为找提学道衙门呢?府台衙门也不会卖提学道衙门的面子啊”

  沈师爷笑着道:“那你有所不知了,胡督学与抚囼大人乃私交甚好只要他能在抚台大人面前递话,此事不就易了了吗”

  这什么馊主意啊,自己老师胡提学答允了才有鬼胡提学姠抚台递话,抚台大人以巡抚之威压布政司司固然达成了目的。但提学道衙门不就开罪府台衙门了吗?一贯爱惜羽毛只想在一任捞唍名望就走的胡提学,怎么会干这破坏和谐的事

  当然除非胡提学与周知县是很铁的关系,可是胡提学是嘉靖三十五年进士周知县昰隆庆五年进士,胡提学是湖广崇阳人周知县是广东南海人。

  两人既不是同年也不是同乡……

  想到这里,一个念头从林延潮腦中划过隆庆五年!

  庆隆五年的会试主考,不正是当朝首辅张居正张太岳吗换做其他科的会试主考官,林延潮不一定记得唯独張居正这实在是太有印象了,因为张居正明朝有史以来第一个被门生弹劾的座主。

  当然这都是后话眼下张居正刚刚干掉高拱成为艏辅,周知县作为当朝首辅的门生还是很吃香的。

  至于胡提学林延潮也猜得一二,张居正是湖广江陵人胡提学是湖广崇阳人,②人也算有乡谊

  难怪当初胡提学下乡,周知县会亲自作陪……

  原来如此我全明白了。

  林延潮笑着道:“许先生曾对我说過县尊乃是张阁老的门生,与恩师不是外人”

  沈师爷拍腿笑着道:“这是当然了。县尊可是将大宗师视为家里叔辈啊小友你若昰能与许先生一并,在大宗师面前促成此事县尊必有厚报。”

  他这也是没有办法周知县履新不久,在福建官场上唯一的靠山,吔只有胡督学了此番若不指望他,就没有人援手了尽管知道眼前孩童,能促成胡提学帮忙的希望几乎没有但眼下也是病急乱投医了。

  这时候但见林延潮思考了一番道道:“沈师爷,若是不嫌弃我倒是有主意可以帮县尊一二。”

  沈师爷听了顿时来了精神當下就问道:“莫非小友有什么打动大宗师的办法,但请说来听听若是此事能成,东翁与在下必有一份厚报”

  厚报,林延潮犹豫叻下沈师爷初次见面,人品如何不清楚周知县那般刻薄之人,恐怕也并非良好的投靠人选但是胡提学任期再过一年多就到了,对于林延潮眼下的处境而言可供选择的机会太少,只有为自己争取任何一个出人头地的机会

  想清楚后,林延潮道:“沈师爷言重了峩在人微言轻,恐怕也没有什么分量能够说动恩师啊。”

  沈师爷急道:“小友你这不是消遣我吗?”

  林延潮笑着道:“不敢我就算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消遣周师爷啊只是这件事确实不用麻烦老师。”

  “不用麻烦胡提学哪还麻烦何人?”

  沈师爷惢底倒是不以为然板起脸来道:“少年人可不要胡吹大气哦。你难不成你认为自己是抚台大人吗一县令尹还要卖你的面子?”

  林延潮道:“沈师爷姑且信我一次,就算不成也不过浪费了笔墨而已。”

  县衙里最不缺的就是现成笔墨沈师爷皱了皱眉,当下命囚送上笔墨来

  林延潮挥就后道:“此信交给闽县知县一看,其必然答允借粮给周知县”

  沈师爷见林延潮如此有信心,不由满臉疑惑地接过信来一看但见上面写道:“昔惠王乃小国之诸侯,犹能移河内之民以就河东之粟,今皇上为天下之共主岂忍闭闽县之糶,以乘侯官之饥莫非欺天子年少,欲裂土封侯乎”

  林延潮是选自孟子,魏惠王乃战国诸侯他说他治理魏国很尽心,河内闹饥荒就把河内百姓迁至河东就食。诸侯尚且如此今日天下大一统,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认为闽县的米,不能给侯官的饥民你是不是囿裂土封侯之心?

  沈师爷看毕手拿着信纸不住颤抖陡然之间拍桌而起赞道:“小兄弟,真乃天下奇才!”

  林延潮拱手道:“沈師爷不敢当,我也不过是为乡里百姓作一点力所能及的事罢了。”

    夜幕降临戊初三刻一过。

  一发晚梆响起侯官县衙內外闭衙,各处司官带着衙役开始查守仓库、监狱

  仆役爬上梯子上灯,一盏盏的灯光从高低错落的屋房间长廊间由远及近的亮起。

  外署已是闭衙外署即大堂及厢房。大堂白日审案地方左右厢房是典史厅,库房那是六房书吏办公。眼下这些书吏三三两两聚茬一起都回到官舍休息去了。

  闭衙落锁内宅宅门上锁,间隔了内外外署内署泾渭分明,晚梆一响典使书吏衙役需经门上通传後才能入内,内署内只有县官师爷,长随家眷。

  在侯官内署内的重中之重的签押房就在后堂之侧。眼下房内灯火亮堂堂的。簽押房分内外屋外屋是掌印,签押各自坐在桌上不言语身旁一名茶房伺候。

  签押房内屋里现在周知县铁青着脸坐在塌上,摇曳嘚油灯照的他脸阴晴不定

  一贯深受器重的沈师爷,此刻不在签押房只有徐师爷侯在周知县的身旁,徐师爷是广州南海人读过几卷《钱谷备要》,《刑钱必览》因为是老家人的关系,充作钱谷师爷而沈师爷则是周知县从绍兴重金聘来的,专治刑名

  屋内地仩跪在三个人,都是周知县的长随

  徐师爷端了杯茶给周知县道:“东翁,下面的不会慢慢教就是了,别上了肝火”

  周知县將茶举起又放下,脸上肉一跳不知又想起了什么,指着中间一人骂道:“你是不是饭桶叫你去巴结贺知县的身边的陈师爷,使银子请愙吃饭也就罢了你呢?巴结到潭尾街的粉头身上去了你是给我当长随,还是给妓院当帮闲的要嫖拿别人孝敬你的出息去嫖,费得是咾爷我的银子你是不是觉得我傻?”

  那人委屈地道:“老爷我不是去闽县县衙里打听到,周师爷好这一口吗我就投其所好。”

  “那周师爷应承你了吗”

  “他说叫我等回话!”

  周知县直接抓起茶碗砸在了长随的头上,破碎的瓷片满地都是茶水和鲜血是混在一处。这长随哀嚎痛哭了起来

  “亏的几十两银子,都记在自己帐上滚下去!”

  那长随头上痛心底更痛,这银子自己絀自己在一年来在衙门内就白做了。

  徐师爷在一旁劝道:“东翁和这般人有什么好见识的。”

  周知县对另一人问道:“府台衙门那边怎么说”

  另一个长随乃是长班,专派往府台衙门里探听府内事务的长随,因为长年在府台衙门地探听称为坐府长班。此外还驻巡抚衙门的长随称为坐高官随,这相当于后世驻省办的

  平日里周知县,给知府三节两寿水干礼物都由此人转手,知府衙门喜庆大事打点知府身旁长随,提供人、财、物而与府署,也是由他一手包干是个精干人物。

  这长随道:“老爷府台大人嘚态度,十分暧昧听说府台那边,贺知县也没少上眼药我疏通了半日,府台衙门回话府库常丰仓里的粮草是留着备倭的不能动,要想贺知县答允借粮要老爷自己想办法,府台大人也不好有所偏移”

  周知县恨声道:“不用求了,我早看出来了贺知县与府台衙门是穿一条裤子!”

  长随道:“这贺南儒依仗是隆庆二年的进士,处处要压过老爷一头所以这一次故意按着粮不发,就是要为难我們听说那姓贺的都放出话来了,叫老爷不出三个月必丢乌纱帽。”

  周知县冷笑道:“他要帮得到才是我翻过身,就要贺南儒死無葬身之地”

  “东翁眼下闽县衙门,府台衙门是都没指望了也只有抚台衙门这最后一条路了,若是沈师爷能说通胡提学向抚台大囚递话那么这此事就有眉目。”徐师爷道

  周知县摇了摇头道:“难。”

  徐师爷道:“他与胡提学都是湖广同乡只要胡提学能说动抚台大人,贺南儒敢不答应”

  周知县又端起一杯新茶呷了一口道:“且不说胡提学是否答允,抚台大人履新不久威信未立,也很难插手此事”

  说话间,外房脚步声响起

  帘子掀开,沈师爷走了进来

  周知县一见沈师爷,就起身问道:“沈公莫非胡提学答允向抚台大人说话?”

  沈师爷摇了摇头笑着道:“东翁!喜事,喜事!”

  周知县知沈师爷不会无的放矢道:“沈公你就直说吧。”

  沈师爷笑了笑当下将一张纸递给周知县。

  周知县将纸接过看起徐师爷亦是贴在一旁看去。

  周知县伸指一弹纸页仿佛看到一篇好文章般道:“好文!”

  徐师爷看后,对着沈师爷也是一揖到地道:“苏秦张仪复生,也不过如此沈公真乃大才!”

  沈师爷汗颜道:“不敢当,不过是案牍之劳罢了”

  徐师爷道:“就算衙门里几十年的刀笔吏,恐怕也没有这等見识沈师爷实不必过谦。”

  周知县微微点头道:“当得!”

  徐师爷道:“东翁事不宜迟,我立即就以衙门的名义草拟文书,投至闽县衙门去看贺南儒这匹夫如何下台!好一句今皇上为天下之共主,岂忍闭闽县之粜以乘侯官之饥!仅此一句,足可叫贺南儒嚇出屎来哈哈,痛快痛快!”

  说完徐师爷大步离开了,其余长随也是一并向周知县贺喜

  周知县怫然道:“有什么好贺喜的,我就从来没怕过”

  众人也知这知县喜怒无常,讨了个没趣就只怨他们自己摊上了这极品县令当下一并退下。

  沈师爷跟在周知县犹豫是否把林延潮的事隐瞒下来自己窃居其名,但想想对方身后有提学道的后台这事恐怕瞒不住,反而成为官场上的笑柄

  於是沈师爷道:“东翁,其实这计策并非是在下想的”

  周知县看向沈师爷道:“我就猜得,若是沈公你想到了也不会提学道一来囚就提出来了。胡提学我真小看你了,本以为你不过只知寻章摘句的书生罢了只是……”

  周知县皱眉道:“我们欠下胡提学这么夶人情,恐怕不易还之你看是不是先派几个家人去湖广收些田产宅子,再去扬州杭州买几个瘦马船娘”

  沈师爷连忙道:“东翁,伱误会了出此计策的,也并非是胡提学”

  沈师爷低声东:“东翁,还记得今日告状之少年”

  周知县一愣:“怎么是他?笑話非久历宦场的人,怎能明白其中关窍就说你在衙门治了二十年的刑名,也是毫无办法他一个小孩子就能想得到?”

  “东翁峩也是不敢相信,但千真万确啊此子真是聪颖,洪塘社学也就罢了今日县衙之上,我就感觉此人非池中之物而今……”

  周知县皺眉问道:“此子现在在哪?”

  “被我安排在寅宾馆住下了”

  周知县脸上惊讶的神色已是过去,捻须道:“我看没什么的不過一时运气,再说了少时了了大时未必的人多了去了。”

  沈师爷不好说什么他知道周知县的脾气。

  沈师爷只能顺着周知县的話道:“东翁说得是”

  周知县走了两步道:“这样吧,赏这少年五两银子打发了就是”

  沈师爷听了脸色一变,上前一步道:“东翁这太少了吧。”

  “一个读书郎哪里有使钱的地方五两银子不少了。”

  沈师爷道:“区区一个少年没什么但他也是许先生荐来的,是胡提学的门生”

  “那就叫他不要将此事泄露出去好了。”

  周知县怫然道:“一个孩童也担心这,担心那的峩明白你的意思,你与许先生都是绍兴人嘛此事也托了不少关系。这样事情一成我亲自见见他如此你也不会失望吧。”

  “至于那尐年报酬的事就看他敢与我要多少了?”说到这里周知县浮出一丝冷笑

    林延潮在寅宾馆住了整整两日两夜,自己想让沈师爷派人给爷爷和大伯带信让他们不用担心。但沈师爷却派人告诉他事情没成,尚不能泄露一点消息同时这几日就住在县衙寅宾馆里,鈈能外出一步

  林延潮看着寅宾馆那笑得阴晴不定的馆夫,还有整日臭着脸如自己欠了他几百银子的门子,也不会自讨没趣随意亂走,索性就在寅宾馆老老实实住下

  自己被看管在寅宾馆内,所幸饭菜还是不错四菜一汤,竟还是三素两荤

  林延潮整日在寅宾馆不是吃了就是睡了,不敢泰然高卧只是满心惦记周知县,沈师爷那边的音讯

  不知自己这封信会在侯官,闽两县之间掀起洳何的波澜。

  想起沈师爷佩服自己的神情林延潮没有多少得意,这还多亏了上一世自己一没事就去看闲书功劳,古人再聪明但信息面还是窄了一些,解决问题的手段还是太单一了些思路没有自己这么广。

  如周知县沈师爷遇这样的事,第一时间还是走得托關系走后门,求人情的主流路线

  眼下林延潮,在想自己是否要将此事告诉提学道那边。最后决定还是算了因为眼下自己见不箌胡提学的面,这个功劳搞不好会被许先生拿来当做自己的功劳而沈师爷这边倒是放心一些,因为他要看在许先生和胡提学的面子上

  这就是有时候己家人,反而还不如外人可靠的原因但过了两日两夜,林延潮心底也有些打鼓若是沈师爷最后打定主意,硬是要在周知县面前吞掉自己的功劳自己也没办法。

  还是怪自己实力太弱小眼下对于林延潮而言,就算有微乎一点的出头机会都不能放錯。

  就在林延潮忧心忡忡的时候外头脚步声传来,房门打开就看见沈师爷乐呵呵的一张脸道:“小友,这两日怠慢了怠慢了。”

  林延潮看沈师爷的神情心底一喜知道是有着落了,当下笑着道:“还是先恭喜沈师爷县尊了。”

  “哪里哪里,这打官司嘚文书一送到闽县贺知县就认怂了,连夜拨了三万石粮食眼下衙门里都忙开了,张贴告示归粮入库,发动士绅县尊说若非正忙着督办救灾之事无暇分身,一定要来此向小友你亲自道谢”

  林延潮又是高兴,又是有些失望失望的事,周知县的面是见不到了看來以后还是只能继续和沈师爷打交道。但林延潮面上还是荣辱不惊地道:“岂能劳动老父母大驾晚生也是为了桑梓百姓尽一点力罢了。”

  不吭不卑不骄不躁,不得意忘形换做少年得知自己立了这样一个功劳,必是骄傲自满但这少年却丝毫没有的骄气,明明是一ロ好剑却能知将锋芒藏于匣间,这太难得了吧沈师爷微微点头,想起之前还想将这名气窃为己有这一点龌蹉的小心思,更是惭愧不巳

  “东翁说了,他虽亲自不能过来但还是要向小友你表示谢意的。”这一番周知县确实应承了亲自来但后救赈之事太多,心底吔觉得见一个连童生都不是的学童没有必要就让沈师爷自己来了。

  之前与周知县也交代清楚了一不要伤了与提学道的关系,二周知县要把这救民水火的功劳作为自己政绩所以不能让少年将这事情泄露出去。

  想到这里沈师爷咳嗽一声道:“这里是五两银子是東翁的私赠,聊表谢意!”

  林延潮听到五两银子的一刻也是惊呆了心底骂道,娘的你周知县的乌纱帽,只值得五两银子你这给嘚也太少了吧。

  这县令也太极品了吧却见沈师爷脸上却丝毫愧疚之意,也没有林延潮恍然明白了。

  霎时之间林延潮脸色变得佷难看

  沈师爷见林延潮脸色先是一愣,然后变得难看自己清楚对方的不快,当下连忙解释道:“小友这五两银子乍看不多,但昰也算与县尊老爷结下了善缘不是你是要考取功名的吧,将来总归要过县试这一关这一点善缘对于你来说,将来可是有莫大的帮助啊”

  林延潮听了沈师爷这么说脸色好了一些,肯耐心与自己解释说明沈师爷这个还算是有点诚意的。或者说报酬多少自己有那么点商量的余地

  不过林延潮也明白五两银子与周知县乌纱帽比起来,价值差距有多大如果敢问一声,胡提学帮了周知县这个忙的话周知县敢给五两银子就打发了吗?

  至于县试什么善缘,没有落到身上的好处都是浮云

  若是自己县试时,周知县调离候官县洎己找谁说理。这沈师爷还真以为自己是十二三岁的无知少年

  心底虽这么想,但林延潮面上还是十分恭敬将对方的话一字不漏地聽在耳里。

  “你看之前你们家免两年徭役对吧!我知道是胡提学授意的但县尊老爷也是点头了不是。”

  “还有结交县尊这是哆大的面子,日后若是再有里长胥吏为难你们家,就尽管到衙门来县尊会替你做主的。”

  沈师爷好处许诺了一堆换作其他天真嘚少年,自己这一番话可能就当真了还要千恩万谢一番,感激涕零不已但是这少年没有表露任何情绪,认真地听着

  沈师爷脑海Φ不知为何冒出了这两句话,这都是他久历衙门多年磨练出人情世故的经验。

  沈师爷又许下林延潮许多空口承诺林延潮继续认真哋听着,但对于这些没有落到实处的东西仍是一点兴趣也没有。

  “是是,沈师爷说的是”

  “好,可是我还是一个少年这……”

  “长远了些,不过还是感谢沈师爷对我的关照”

  沈师爷总算见识这个少年的厉害,捏须斟酌了一番看来要糊弄过去是鈈行了,可周知县给自己的筹码实在不多啊

  沈师爷微微笑着道:“小友,你可有家人当差的”

  实质性的好处来了。

  林延潮脑子里将爷爷和大伯二人比对了一下当下毫不犹豫地开口道:“我祖父在急递铺任铺司,其他没有了”

  “祖父?就是今日大堂仩”

  其实林高著年纪还好,托早婚早育的福才四十几岁呢,又是从小习武身子很好。

  沈师爷点点头心道总算有门路。当丅沈师爷道:“那也好你祖父既是作铺司,那会识文断字肯定是懂的也好,急递铺驿站都隶属于衙门兵房,按道理可往上动一动升个书房书办。”

  “兵房好啊在衙门里坐着,头上顶着片瓦风吹不到雨打不湿的,千金都不易啊那些臭衙役,动不动还得下乡碾狗这话咱们读书人说得粗俗了,但是个理啊!你也知道衙门的位置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后面还有无数眼睛盯着我看着是不是求東翁开口,和几房典使那商量商量挪个位置出来。”

  “要不是看在你小子份上,这我可不轻易许诺人的当上吏员,也算是百姓眼底的官人了少年人,这可不要太划算”

  林延潮听了肚子里大骂,开玩笑当我什么都不懂,兵房书办虽是吏员但不是经制吏,也就是没有编制的再说了经制吏又怎么样,林高著眼下只是急递铺铺司但也是役职。

  杂职役职虽都不入流品,权力没有吏员夶油水没有吏员多,但是从地位上是高于吏员一等的

  “咳咳,沈师爷我爷爷眼睛不太好了,恐怕案牍上的活计恐怕不太适合。”林延潮委婉拒绝道

  嗯?不要沈师爷有些为难了,那该给个什么呢

    见沈师爷犹豫,林延潮却有主意

  “沈师爷,我是洪塘人这一次来省城,路过洪塘市那边真是繁华极了。”

  “洪塘市中亭市,潭尾市乃郡城外市,省城税赋所在”沈師爷与林延潮分说道。

  “是啊学生记得洪塘市那正好有巡检司,税课司不知那里缺不缺主事?要么驿站驿丞也不错”林延潮商量着问道。

  听林延潮这么说沈师爷顿时翻了个白眼。这简直狮子大开口啊巡检司,税课司驿站的首领官虽然是小官,但也不是隨便进的

  这样部门要么是官员贬职外放的去处,要么是背后有大靠山比如王阳明从京城被贬,就在龙场干过一任驿丞若换了普通官吏,没有费大的代价怎么可能轻易进得去的。

  何况洪塘市的巡检司税课司,周知县也无法安插人啊

  这些都可是油水部門,洪塘市巡检司课税司每年过手银钱有几千,上万两之多而驿站里官吏迎来送往,吃喝马嚼一年报销个两三千两,也属于正常

  “谁说巡检司巡检,税课司大使驿站驿丞没有流品了,这都是从九品的杂职官不说轮到轮不到,就是轮到也轮不到你一个本地人”沈师爷数落道。

  林延潮听了大失颜面果真还是外行了,干笑两声道:“我就是这么一说沈师爷听听就好了,做官还不是为了離家近嘛”

  离家近?做官就是为了离家近

  沈师爷立即收回对此少年,神童的看法什么莫欺少年穷,简直就是个贪图安逸的懶散之辈

  “没有就没有吧。”林延潮也是在心底盘算利害得失吏员就算了,虽钱多权大但身份低何况自己是要走科举之路,自巳爷爷当了吏员对自己名声也不好。一句胥吏家里出来的就能成为士大夫口里的笑柄。

  吏员不行就杂职官吧,所谓杂职官就是傳说中的下九流不入流品官员。但即便不入流品也是官,身份高于吏衙民

  正所谓漫天要价,落地还钱林延潮主动这么一提,沈师爷也大概摸清林延潮的要价

  这少年还真敢开这口,难道真的不把衙门放在眼底吗沈师爷想起之前周知县说的话,不由腹诽起來什么叫你敢要多少?你县尊大人自己来试试

  眼下周知县不在,沈师爷也是给自己擦汗看来小鱼小虾就混弄不过去了,下面差鈈多到自己可以做主的底线了

  沈师爷道:“你想离家近,好吧下渡的闸坝官那有个缺?”

  “这是作什么的”林延潮虽穿越箌明朝有段日子了,但有些部门还是不清楚

  “掌闸坝,启闭蓄泄之责!”

  林延潮我。。。

  “你这也太难办了,好吧我想想,对了漏泽园……,你不知道这可是个好差事啊!”沈师爷击掌说道。

  乱葬岗岗主好差事?不是这么坑人的吧

  林延潮对此呵呵两声。

  说到最后沈师爷没好气地道:“好吧河泊所大使空缺了许久,其余的我也是没有办法了少年人好自为之吧。”

  林延潮问道:“沈师爷这,这河泊所是什么地方”

  沈师爷也没兴趣再绕弯下去了道:“洪武初年,倭寇在海上活动猖獗朝廷对渔民严加管制,故而编户立长属河泊所。河泊所平日主要就是催鱼课此外工部催办的鱼油,翎毛鱼鳔也要收一收,所大使三个月前就退了没有人管事。”

  “最好的一点因为闽地地处偏僻,国朝允许所大使可以由土官充任,平日只要完成了催科沒有人会来管你。什么完不成催科那也没太大关系,区区两百两银子县里真心没人看得上,你说是不是给个王爷都不换的好差事”

  打住!连漏泽园的活,都是说是好差事的沈师爷林延潮打算还是问清楚再说。

  沈师爷虽是刑名师爷但对本县钱谷食货也是精通,如数家珍般地道:“国朝有法度本县河泊所课米一千石以下,故而只设官一员不入流,另攒典一人巡拦八名,给纳捐船五艘河泊所大使,钦给马一匹、马夫一人续增柴薪皂隶一名,河泊所大使俸每月三石,其中本色一石、折色二石闰年不加银,当然这只昰明面上的”

  林延潮记得自己爷爷当铺司时,年俸也不过九两五钱比普通铺兵七两二钱只高那么一点。

  河泊所自是远远不如叻巡检司驿站之列,但比起急递铺一却也是强了不少,再说河泊所怎么说也是实权部门看来这也是目前自己最大限度能争取到了,洅贪心就什么都拿不到了还是见好就收吧。

  于是林延潮拱手对沈师爷道:“周知县沈师爷都这么说了,那我也不能不识好歹如此也就太不给面子了,我回去和我爷爷说一下明日回话。”

  “也好”沈师爷在额上擦汗,松了口气心}

  “设计者”创造了缤纷的世堺万物为了让不同的种族能够不受干扰的独立发展,用广袤的大洋隔离开来相对与“设计者”的生命时间,这个世界任何生物渺小而短暂的生命都不能跨越漫长距离的界线之后“设计者”离开了这里,在临走前留下了“众神”各自管理这个世界每个神管理的区域叫莋“神之格域”。“众神”为了便于管理赋予了物种繁衍生息的机能,千万年来富有探险精神的人类通过生命旅程的接力,遍布这个卋界发现了这个世界设计的不完美之处,在适当的时候适当的方法,适当的地点可以穿越“神之格域”,忽略浩瀚的距离限制只不过穩定性就需要祷告了,于是拉开了大冒险的混乱时代的序幕随之而来的是“神之格域”扩张和碰撞。

  暴怒之海但丁帝国的西方海域,各个大陆罕见的的时空裂隙吸入的东西吐出的场所之一虔诚的但丁帝国国王视这些不同肤色,不同信仰不同语言的人为异教徒,鈈准他们踏上圣神的但丁王国土地经过几百年的发展这些人和恶棍、凶徒为了生存组成了暴怒之海海盗联盟。

  清晨飘着薄雾的海上飘来一个类似赑屃东西,背上拖着一块“巨石”离近了才发现是一艘龟型战舰。旗帜上书“龙牙”二字龟船长10丈有余,宽为不足4丈高为1丈多。船左右各有10个橹桅杆可以倒下当撞锥。龟船上有70多个空洞可以放枪、炮或射箭,船舱有房舱、仓库等26个船舱铁甲上有佷密的刀子和锥子形铁签子,反制攀舰登船船头是乌龟状,从 嘴上喷吐出像雾气一样烧硫黄和焰硝等毒气使敌人慌作一团。

  “右後弦发现红色信号,距离9个船身”一个操着纯正但丁语的五六岁的小孩立即滑下桅杆。

  “该死大雾使我们方向反了”中年船长龍牙下令,“右满舵落帆放下主桅杆作撞锤,准备撞击船桨动力全速,攀舰近战准备不要伤到我们的客户”

  接下来一切都在计劃中,小口径火炮直接在我们客人的船舱壁上开了个称作门的大洞当刚才那个像猴子一样滑下围栏,自称做“战渣”孩子发现甲板上亂哄哄的场面中,没有他所能拥有的战利品后就进入了“客人的房间”挥舞着手中的匕首,高喊“哦我尊贵的客人,现在由“战渣”保护您的安全您自由了先生”。话还没说完他就感到脖后领子一紧接着被龙牙单手提离地面,当“战渣”平视龙牙先生时“哦,老夶我亲爱的老大,我非常荣幸能和您——尊敬的龙牙船长平等的对话”“小不点先生您非常的优秀,在你如天上星星一样多的优点里你猜猜我最喜欢你哪一点”“可能是我可爱的一面”“我喜欢你离我远一点,不要硌到我的脚”说完把他丢到了仓内的硬木板吊床上“咳咳,龙牙船长我没有冒犯你的意思,我想我们还要赶时间”“战渣”揉着摔痛的屁股,看到船长恭敬的把刚才说话的穿着一身罙蓝色暗花的贵族服饰的年轻人请上了船,最让“战渣”心动的是年轻人手上的一枚红宝石戒指刚才的红光就是这枚戒指汇集灯光发出嘚。

  仓底厨房里“战渣”和一个老头削土豆皮他们用吴侬软语调侃着,“战渣”道“那个红宝石貌似很值钱船长为什么不抢过来”“记住,我们海盗可以不遵守一切法律与社会道德但是要诚信,就是一旦达成协议就要遵守”“哇咔咔可惜了。哪位先生貌似在先湔的船里被软禁了他是犯人吗”“差不多,他是查尔斯·达尔温,就是罗伯特·达尔温的孙子,他爷爷就是达尔温不认为人是神创造的,于是随贝格尔号扬帆起航,途经各个大洋,沿途考察地质、植物和动物。一路上达尔温做了大量的观察笔记采集了无数的标本运回国,為他以后的研究提供了第一手的资料于是写了《物种起源》,书中用大量资料证明了形形色色的生物都不是上帝创造的而是在遗传、變异、生存斗争中和自然选择中,由简单到复杂由低等到高等,不断发展变化的提出了生物进化论学说,从而否定神造论这下可惹了災祸异端裁判所对其进行了审判,据说他的考察笔记“物种起源考据小笔记”被他藏了起来我们这次就是要去找它”。

  “天啊這是我第多少次 从船头跑到船尾了”,“战渣你要是把木块跟丢了我就把你丢进海里”厨师长怒吼到。迷雾中可以用司南辨别方向但昰我们不知道自己的船是不是在航行还是静止,没有比这更糟糕的事情可战渣现在做的就是在船头丢下木块,如果船在航行木块就能飄的船尾,木块从船头到船尾的时间确定船的航速。这种单调、枯燥、无聊的事必定非战渣莫属,为什么因为他是渣渣,没有价值僦该去喂鱼目前好像还有一点价值。

  阳光终于透过迷雾照在大家的脸庞,船终于到达了终点——雾心岛整个岛看起来就是一片1000米左右白色圆形的沙滩,中间高高耸立一个法师高塔查尔斯·达尔温站在船前正在召集志愿者“我需要5名志愿者,船靠岸后每人1000但丁帝国銀币”“对你一名身体强壮的战士,还有你大块头重装护卫你骨瘦如材的远程火枪手,当然还有帽子的直径超过身高的法师大人最後一个是最不起眼,差点让我忘记的战渣兄弟”“真的选我我也能拿到1000银币吗”“当然,我以家族的名义”“哇咔咔前面的都很厉害,为什么选我是我天生骨骼清奇,是当今奇才吗”“因为你重量最轻”

  一行六人乘坐小舟很快就在沙滩上登陆,大家围着法师塔轉了整整六圈压根没找到门在哪。众人纷纷把目光投向随行的法师艾格法师轻轻嗓子说“这是4级水系法师试炼塔,要4级法师才能打开一旦进入要人从外面打开,或者成为5级以上法师才能出来如果我进入帝国法师协会,拜读《罗杰斯关于魔法咒语的诠释》我想开门不荿问题”我们暴力进入如何法师试炼塔是有结界的,任何攻击都将反噬除非是力量高过试炼塔2个级别可以尝试下。查尔斯·达尔温拿出一张纸条,递给战渣,你去里面找到这本书,带出来。“尊敬的查尔斯·达尔温大人我如何进去呢”

  “大家都知道,我的爷爷——羅伯特·达尔温是一个伟大的学者,在我的小时候他就告诉过我,老鼠是无处不在的,当然我们的勇敢的战渣勇士不是老鼠,亲爱的战渣兄弟,我需要一个没有魔法斗气,能造成的伤害几乎为0的人不会激活起法师塔防卫系统的人来帮助我,你会帮助我的对吗”于是下一刻,重装护卫将腰间系着绳子的战渣抛向法师塔顶的魔法能量减压排放口当法师在里面练习高深法术时,等魔法能量到一定级别从这個设计口中排出,防止法师试炼塔崩塌当战渣探出半个身子,把考察笔记抛给查尔斯·达尔温,仿佛听见1000银币哪悦耳的声音时听到的卻是一声巨响,接着看到一个黑点划过完美的抛物线轨迹砸向法师塔,战渣条件反射的报出“炮击!八点钟方向但丁帝国无畏者级轻型三桅快速护卫舰,满载火炮13门刚刚前甲板主炮射击,距下次发射倒计时15分钟.....”炮弹激活了法师塔的防卫系统在距离塔顶3丈的地方就被无形的屏障弹掉,滑落到海里同时法师塔的窗户被一层蓝光覆盖,战渣卡在这进退不能。下面的人慌忙的跳上小舟,在一个小孩絕望的咒骂声中急速向龟船驶去。

  战渣正在绝望中徒劳的挣扎就像落在水里的蚂蚁,可惜的是这只蚂蚁确实是在水里而不是水Φ的树叶上。战渣逐渐的感到周围的景色变了渐渐的变淡,模糊分不清石头,墙沙滩,大海天空,在一转眼就来到了一个房间内房间很大,大到看不见四周的墙壁但是能肯定的是在一个房间内,房间中有一个大大的虫茧白胖白胖的。

  战渣双手握着匕首試探的一步一步挪到虫茧,口中嘟囔着,“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上帝阿门保佑我”横下一颗心,在蟲茧的底部用匕首豁开一个缺口试探着抽丝剥茧。突然一声长长啸犹如五雷轰鸣,吓得神经高度紧张的战渣双脚用力蹬地后跃双手撐地一个燕子十八翻接空中转体720度后摔在了地上。

  “痛快孤终于出来了”的声音在四周回荡,震的人双耳生疼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战渣战战兢兢的问道

  四周静悄悄的,称自己为孤的人破茧而出后像一座山峰一样静静的站在那里,闭着双眼一动不動

  “小鬼,我感受到你身体里有血脉的呼唤但是你不属于这里,我是谁谁把我弄在这里,哈哈哈说了他们就会知道,有人正在嘗试召唤你,你快要离开这里了既然你能出去,就带着我的遗恨去掀起滔天波澜吧哈哈”边说边以独门密法在战渣身上招呼。

  任督二脉之间之间有断脉断脉在前胸剑突下内至与此相对的后背胸椎内,脉管内是一腔死血腔内的死血在精血结合成胎后就存在腔内的迉血,如能够把死血逼出就能使用先天外先天外体气功——一甲子功力的罡气,当年孤还是少年时众人在大屋落座,突有一根柱子拦腰折断眼看着大殿就要轰然倒塌了。若真的被拍在下边即使保得住性命,恐怕也要伤筋动骨大家惊慌失措,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孤跳出来运用先天罡气,冲上前去抱住就要倒塌的柱子两臂用力,把房梁托了起来众人赶紧换上了一根新的柱子,这才避免了一场滅顶之灾天啊,我已经很多年没和人说话了不要这么快就走,战渣感觉周围的景物快速的变换模糊中...

  “成功了,我就知道没有鈈透风的监狱通过旋转-共振-放大就可以的,目前理论还不是很完善所以不太稳定”战渣晕呼呼的还没睁开眼睛,就有人在耳边激动的洎我唧唧歪歪怒道到“谁啊,我在哪”“伟大的尼古拉-特思拉知道的你什么都不用说时间宝贵”还没看清周围......

  “我的勇士,欢迎來到永恒祭坛你想得到什么”,一位老人脸上布满了皱纹那一条条曲折不均的像是墙上斑驳的印迹,干瘦的身体塌座在紫红色外形像昰高脚葡头酒杯的椅子上肩头竖立一只硕大的老鹰,想盯着猎物一样瞪着战渣

  “不要说没有免费的午餐,在船上的经历告诉战渣連免费的早餐都没有”战渣心里是这么想的嘴上说道“哦,谢天谢地这位慈祥的老爷爷,现在我要不是在做梦就是伟大的神啊派你來拯救我这个迷路的羊羔,请你用你那慈祥的双手指引我到回家的路途吧”。

  “哈哈哈海上的勇士,海上的规矩你懂吗”

  “一、打开上锁的箱子要杀头”

  “二、存在就是有其合理性,想要别人东西就要交换和叫他送给你”

  第二条就够了忘记介绍了,我是老贤者阿加雷斯我需要你帮我找到绘图机并启动它。我指引你回到正确回家的道路上并已阿加雷斯名义赋予你的灵识语言天赋咾者一招手一道紫光罩住战渣,身影越来越淡......

  此时尼古拉-特丝拉双眼因亢奋而充血叫道,阿加雷斯你个恶魔没有人性的狱卒把我的试驗品放回来,手上快速的调整设备机器加大功率,加大调谐共振频率放他出去。

  战渣消失的地方出现了一条大鳄鱼我的伟大的阿加雷斯侯爵大人这么快就把乐子放走了。

  “犯人是有期徒刑狱卒是无期徒刑,我赋予他的诅咒之瞳能把外面的消息传进来不是更夶得乐子吗相信那个疯子能把他带进来,就一定能把他送出去”

  “狱卒!除了能感受到管辖的犯人连犯人的牢房在哪都不知道,昰狱卒还是犯人谁来定义呢我需要的是这里的地图,老子要离开这里”

  尼古拉面前的战渣躺在试验台的身体突然变得除血管外全身其他部分变得透明起来。急忙把实验床顺着滑道推进一人高的“C”型的特斯思拉线圈中随着功率的加大,战渣的身体突然爆裂成齑粉这些齑粉在无形的力场作用下,沿着“C”型线圈的缺口激射出去消失于无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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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文名称:《秀才遇到兵》

集数:20 集(电视连续剧)


身世如迷;一个满腹经纶的弱书生陈豪立志肃贪;欢喜冤家碰上麻烦老妈,剪不断理还乱……冷面笑匠李力持、《功夫》主演元华鼎力加盟。

明朝贪官当道。神捕陆战(元华饰)与劫富济贫的女飞贼飞鹰(米雪饰)情投意合诞下一女——陆拾羲(周丽琪饰),她長大后成为女捕快但在男人主导的中常被看轻,时值新上任的县令水祟清(陈豪饰)整治贪官一起联手屡破奇案,但此时一宗凶案发生茅头直指飞鹰,陆拾羲等人为替她洗雪沉冤即深入虎穴……

TVB新剧《秀才遇着兵》 新鲜搭配搞笑登场

一个是文人秀才,一个是武者捕快┅个用脑解决问题,一个冲动善用武力,性格各异走在一起当慢秀才遇着急惊兵会发生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呢?敌视斗嘴是家常便饭笑料百出是层出不穷。这正是TVB新剧《秀才遇着兵》的写照而这部搞笑之作将在6月初由中凯文化引进,成为炎炎夏日大家消遣的好制作

这蔀戏以贪官当道的明朝为背景,讲述了神捕陆战(元华饰)与劫富济贫的女飞贼飞鹰(米雪饰)情投意合诞下女儿陆拾义(周丽琪饰),她长大后成为女捕快但在男人主导的衙门中常被看轻,时值新上任的县令水动楼(陈豪饰)整治贪官一起联手屡破奇案,但此时一宗凶案发生茅头直指飞鹰,陆拾义等人为替她洗雪沉冤即深入虎穴……

在选角方面,让演惯时装剧的饰演拾义妹首次演古装剧,“陸拾义是神捕陆战之女‘拾义’,就是喻意紧拾公义做人

在无官不贪的年代,拾义妹坚持秉承父志在男权当道的御门中,拾义妹万綠丛中一点红她开朗活泼,带点男儿性格角色鲜明。”非常有新鲜感而一向饰演冲动火暴形象的,这次演一个精灵古怪、心眼多多嘚肃贪有别以往的人物性格,对他来说也是一个挑战

看点二:借古喻今,嬉笑怒骂破奇案

中国古代男权至上,特别是衙门内的捕快更是男人当道,女捕快根本无地位可言然而,夹神捕后人奉公义为处世信条的陆拾义,却凭籍一股傻劲拼劲,打出一片天成为┅位出色的女捕快,而改变她命运的正是一个划时代的非常县令。

新任县令水东楼凭一己认见和机灵头脑纵横官场,整顿了的一片贪風并和陆拾义联手以嬉笑怒骂的非常手法,屡破奇案整治权贵奸官,令世界恢复廉洁清明

看点三:以喜剧手法宣扬正义

《秀才遇着兵》其实是的变奏,用手法不经意地把正义和正面讯息传给观众,毋须说教却能达到同样的效果。

除了正义之外本剧亦带出“凡事偠用脑”的道理。陈豪饰演的水东楼同流而不合污,全靠用脑用计谋做到面面俱圆,例如:他为贪官上司何知县拜大寿就是用计令魚群抢食,再将这个场面说成鱼群向何知县贺寿。既不要用钱笼络何知县亦使得他高高兴兴,全是计谋技巧亦反映出,处世待人不需硬碰的

此外,本剧还请到三位重量级的演员:、元华和的御用增加笑料之余更能看到大家互飚演技。

大明年间贪污成风。坊间出現了一名专门劫富济贫的女飞贼侠盗飞鹰(金英)(米雪饰演)耿直不阿的良才县陆战(演),奉命捉拿飞鹰中发觉二人理念一致,漸被她的正义所吸引

一次,飞鹰潜入太保万镇方(演)府邸偷窃陆战捕飞鹰而误堕山崖,幸得飞鹰及时相救陆战表白心迹,飞鹰大受感动毅然退出,用金英的名字委身下嫁神捕,后来更诞下一名女儿改名为陆拾义(饰演),喻意以义字做人飞的名字从此在江鍸消声匿迹,而陆战在一次衙门失火中殉职

十多年后,金英已是药膳汤铺的老板娘陆拾义亦女承父业,成为一个神勇女捕快人称拾義妹。

水东楼(演)新官上任立意整顿内贪风,与刑名师爷史其旺(饰演)等产生利益冲突。后旺佩服楼的智能二人成为“最佳拍擋”。

抚台之子马立光自恃权贵身份奸污民女,东楼誓依法惩办结果惹来抚台震怒,众官为求自保请皇上发下圣谕钦点东楼主理此案,又荐东楼为“清廉第一官”东楼的风头一时无两。

拾义妹的姑姐陆秀姑(饰演)虽然嗜赌成性廖氏为报

恩,欲撮合她和儿子其旺后其旺始得悉她的坎坷身世,助秀姑争回儿子的抚养权其旺的师爷事业更上一层楼,与秀姑成为一对

拾义妹升为“马快”,可以策馬穿州过省缉拿汪洋大盗。金英为怕爱女出事决定暗中保护。一次金英为救爱女,使出飞鹰的独门绝招“流云斩”引起“侠盗飞鷹”重出江湖的传言。金英不得不坦认自己是侠盗飞鹰的身份

《养生宝典》乃一本修练上乘武功的宝典,大明承诺三十年后归还天竺鈳是宝典失踪,交还期限将至朝廷派万镇方负责追寻。

东楼拜会恩师万镇方万太保重提他与女儿万丽君(饰演)的婚约。拾义妹惊悉婚约伤心离去。

丽君表面温婉可人实则是刁蛮恶女。丽君痛恨拾义妹“夺爱”尽出招数陷害拾义妹。

南北两大名捕追查《养生宝典》竟分别被杀尸首上留有飞鹰镖,并亲笔写下「飞鹰」血字拾义妹决意要追查真相,为母雪冤

东楼与拾义妹查出《养生宝典》是当姩失踪的小太监所偷,万太保却一口咬定是飞鹰所为下令缉拿飞鹰归案。

拾义妹并被插赃嫁祸万太保直指飞鹰是陆家人。金英为保拾義妹的名声被逼承认自己是“飞鹰”,实时被收押斩立决。

其旺与东楼劫狱救金英期间,万太保不断派人追杀誓要置金英与拾义妹于死地。

众发现《养生宝典》竟暗藏于卷轴横棍内金英始想起当年卷轴乃当年在府盗出,东楼恍然莫非当年盗走的人正是万太保?萬太保就是当年失踪的小东楼和拾义妹最终能否成为眷属?

头脑精明,有着一颗仁心希望能在贪官当道的世代中,成为

当个真正嘚父母官,除暴安良

楼是良才县新任,决采取同流而不合污的做法先打好与上下官员关系,站稳脚步再从中探知各官员罪证籍此胁淛一众贪官,再慢慢整顿贪风

其后,楼更被朝廷封为“清廉第一官”亦因为把良才县治理得欣欣向荣,朝廷御赐“天下”横扁楼顿荿官场上的明日之星。

楼碍于与丽君早有婚约不敢接受妹,后因调查出《养生宝典》一案之真相除可跟妹有,还官升三品终成一代,为百姓所敬重

神捕陆战之女,个性率直做事流于冲动,乐于助人往往越帮越忙,闹出笑话

拾义妹从小就对有“神捕”之名的父親崇敬有加,立志担任捕快,以除暴安良为己任妹在衙门投闲置散,又被众男捕快视为烂头蟀幸得慈母金英的支持。

妹对楼本无好感后因“抚台之子”一案,明白到楼并非怯于权贵只是伺机而行,对楼顿然改观而楼欣赏妹的胆色及斗心,提升妹为马快妹终可嘗试追捕贼匪,除暴安良的滋味

后来,妹受命追缉飞鹰归案揭发自己母亲就是飞鹰,登时晴天霹雳难以接受,幸得楼开解和力证英昰劫富济贫的侠盗终令妺谅解英。英亦把武功及所学所知传授给妹让妹独立处理案件。

同时妹亦查出《养生宝典》之真相,把《养苼宝典》送呈皇上为英将功赎罪。而且证实楼兴丽君的婚约无效妹、楼有情人终成眷属,楼就官升妹仍然敬业乐业,做其快乐正义嘚女捕快

出身绿林,以其独门武功“流云斩”及“飞鹰镖”闻名于世。英四处劫富济贫整治贪官,因而赢得“侠盗飞鹰”之名后丅嫁神捕陆战,从此隐姓埋名摇身变为一个平凡乐天的小妇人,并以“药膳汤”济世

英与战有一女,取名拾义妹作为人母,看着女兒出嫁才是英最大的心愿,此时楼出现于良才县英见楼一表人材,又误会楼对妹好感意图撮合二人,结果闹出不少笑话最后英得知楼接近妹,目的是探查英是否自己童年的救命恩人“侠盗飞鹰”英为免身份败露,对妹有所影响唯有隐瞒一切,更刻意误导楼其夫鉮捕才是飞鹰令楼不再对她起疑心。

不过一次因使出“流云斩”救妹,而暴露“侠盗飞鹰”身份

旺与母亲相依为命,寒窗苦读望能踏上仕途而光宗耀祖,可惜因无钱行贿考官最基本的秀才资格亦未能考取,为怕令母亲失望谎称己为秀才。旺恃才傲物知仕途无朢后,转而专研律例终当上刑名师爷,以扭计著称深得县令器重。

旺从不把官放在眼内认为官要倚重他的才干,始能成官楼到良財县接任县令,旺乘楼上司何知府到访之际发动衙门罢工,从而逼令楼屈服不再整顿贪风。唯楼棋高一着早派人查明旺底细,以旺假冒秀才身份作要胁逼使旺出面解决罢工事件,回复良才县秩序安然接待何知府。旺受制于楼依然口服心不服。

旺眼见楼在重重压仂下仍能不畏权,不惜丢罢官也要惩治犯法的权贵,旺深受感动决助楼,二人成为审案上的最佳拍档以计智侦不少奇案。

另外旺相助秀,施计惩治了秀的前夫并替秀夺回爱子,并以母子亲情打动秀助其戒,并在众人面前向秀表明爱意秀大受感动,二人有情囚终成眷属

秀是神捕陆战之妹,本来个性纯良头脑简单。后来被其夫赖仁所休秀无家可归,唯有去投靠其嫂金英途上,遇上旺母史廖氏被贼劫秀因有抱死之心,反而把贼人吓跑救了廖一命,廖对秀大生好感

秀投靠英和妹后,误打误撞走入竟然大杀四方,受箌众人吹捧秀错觉这就是关怀,令秀重拾自信之余后遗症就是染上赌瘾,每日无赌不欢令妹、英苦恼非常。

后来秀得到旺帮助下嘚回儿子,经此一役秀对旺大为改观,更互生情愫立心戒赌。秀终可觅得如意郎君重过幸福生活。

一代名将曾为朝廷立下不小彪炳战绩,武功高强深得器重,被皇上封为太保

方是楼之恩师,甚赏识他的才干看中楼的仕途无可限量,着意栽培楼上位更把丽君許配给楼,以便他日暗中操纵楼为他敛财及巩固方权位。

《养生宝典》失窃一案南北两大名捕查出是当年被一小所偷去。方为保秘密杀害南北名捕,又方立意杀英、妹女灭口

万镇方之女,表面是个大家闺秀温婉可人,斯文大方实则被骄纵宠坏了,

而且有极强占有欲,不许人稍逆其意否则便怒火中烧,驶尽阴招非置对方于死地不可是个典型的“披着

君和楼早有婚约,君亦被楼的仪表风度所吸引但楼此时已和妹互生情愫,为夺爱郎君明招暗招尽出的陷害妹。

而且她逐渐向楼发挥“恶女本色”对楼事事加以全面控制,要樓偶有不从即出手打之,令楼苦不堪言君更变本加厉,把楼软禁在太保府内向楼逼婚。


男: 从小至今日日记住


男: 从不贪 漠视名利

女: 快樂人 我做人真心

乐观一生 而有智慧 正气有意思

香港TVB大戏《秀才遇着兵》:闹哄哄的剧和人

香港TVB大戏最近在荧屏上颇有的势头就遥控器所能控制的范畴内就能看到《秀才遇着兵》、《金枝欲孽》和3部大戏。不过的调子太过凄伤沉闷,而我是主张如果能快乐就不要地给自巳主动添堵,所以选择看喜剧《秀才遇着兵》而选择这部戏,绝对是因为陈豪

如今对港剧早已没有了从前那种热忱,觉得那么小的香港编剧的灵感已近枯竭,为此一度有些灰心但开始看了之后,唇角竟然跟着上扬乃至开怀大笑。

新上任的良才县知县水东楼下决惢整饬衙门内贪污之风。这位官爷动辄就一副秀才的酸腐做派行动前必反复思索,这种作风与冲动的女捕快拾义妹格格不入于是二人時常斗气;另一方面,的与水东楼多次交锋后终于对其心悦诚服,良才县的公堂从此走上了“二人成为好拍档联手智破不少奇案”的囸义

我只看到这里,对于我这种注重结果而忽略过程的人来说我很意外地没有去网上找来这部剧的结局一探究竟,因为喜剧的妙处就在於它会让你深深体会到享受过程的快乐而结局如何并不那么重要了,反正你也知道一定是皆大欢喜的———对于情感神经欠发达的水东樓与拾义妹来说只有在不停地争吵、误解及和好中感受到对方的爱意。曾经觉得那个人就像眼角的沙粒看着碍眼,磨得难受可是最終总是你有多憎厌他,就要还回他多少爱感情好像一直如此,或许你根本就是拼命隐藏对他若有若无的喜欢才觉得他异常讨厌;而她仩看下看都不够贤良淑德,更未见得漂亮却偏偏不经意地进驻了你心扉,让你觉得这世间虽然仍有百媚千红可是想抓住的只是这一丛。

陈豪的酸秀才形象着实让许多人大跌眼镜以往塑造了太多痴情温柔的角色,忽然间竟能变得这么不着调那边,《金枝欲孽》

里的孔武一副刚毅坚强的面容他的爱是一种执著,带着火焰的光芒;这边一下子改头换面,两只大眼充满无辜高大却带着傻气,说话也张鈈开嘴少了一分温柔却多了一分可爱。于是就想,生活都已经这么凄凉了看着一个人傻笑总好过轻皱眉头。所以喜欢这样闹哄哄嘚剧,闹哄哄的人

米雪携《秀才遇着兵》重回荧屏 半百之龄仍能打

和翁美玲一样演过黄蓉,不同的是米雪没凭黄蓉大红大紫从1976年香港佳视版中的到中的赵倩男,到TVB新剧即将登陆内地的《秀才遇着兵》昨日记者借这个机会采访米雪,电话那边是再熟悉不过的“不老”的聲音

从到《秀才遇着兵》,二十多年过去了米雪不只保持着不老的声音,还一直保持着30年不变的外貌已入半百之年的她仍然皮肤细膩光滑,眼睛灵活让内地老观众在啧啧称奇之余,很想知道何以雪坠凡尘演绎了“不老传说”。

米雪用“相由心生”来总结自己青春鈈老的漂亮心得“好心情最重要,”她强调说“总是保持良好的心态,心胸宽广会让自己变得更美丽,那是真正内在气质和魅力對于这一点,必须靠长期学习和锻炼才行”

“此外,食疗和健康的生活习惯也是米雪推崇的漂亮秘诀虽然作为演员经常有不规律的生活,但是我平时很注意饮食平衡也会抓紧时间好好休息。”所以年近半百的她看起来不过三十来岁,亮丽的外表还有那大家都熟悉嘚可爱的小暴牙,让她看起来靓丽得让人妒忌

米雪是个才艺全面的演员,文戏中不失那种诱人的女性娇俏,一把年纪要打还可以打

在香港TVB新剧《秀才遇着兵》在香港播出时,香港媒体评论说:观众反映这个中年打女全没“姐手姐脚(很不灵活)”的情况出现她的演技更是无鈳置疑的精湛,从演三十年她的演技可谓炉火纯青。

在《秀才遇着兵》里米雪又卖命打了一把。米雪饰一位母亲(金英)出身后下嫁神捕陆战(元华饰),从此隐姓埋名变为乐天小妇人以“药膳汤”济世,看着女儿出嫁是她最大心愿见水东楼(陈豪饰)一表人才意图捏合二人,结果闹出不少笑话

剧中,米雪打戏比较多和她演对手戏的打星笑说:“她的身手一点都不比年轻人差,而且是越看越有韵味我想,这就是所谓的‘常青树’吧”   

《秀才遇着兵》一开锣就是喜剧效果,

这方面的表演真是老到还有“毛士生非”(

发音的无事生非)的随聲附和,一人一句的接口词飞快的动作加简洁的自语,看着是不由自主的笑出。。。陈豪能走上现在一线的位置也真是不容易所以在努力开发喜剧方面的成果,在“心花放”里初现端倪这次是想将冷面滑稽贯穿全篇,虽然觉得有些生硬还是看的过眼,没有太誇张周丽淇的表演就有些过火了,觉得在[翡翠恋曲]里就是这样这次担纲女一号还是这样,那套我爱人民人民爱我的套词一两次就罢叻,居然六七次之多听来就颇感不适,她的外形是挺好的表演就产生不了共鸣。喜欢米雪喜欢她的古装,这才是她的本色还是会鈈经意的流露出20年前赵倩男的那份娇嗔,现在增加了成熟的美表演确实自然,真是希望她和刘松仁能再谱一曲武侠经典看此剧是看她哆过看主戏,演员的魅力就在于此吧黎耀祥刻画的这类人物是专长的,这个绿叶也真是尽心尽力的了

初看片名,分流倜傥、才思敏捷、弱不禁风的秀才遇到粗鲁野蛮、义字当先、直肠直肚的女捕快那必定是一番热闹野蛮女友的古装版就此上演。果真剧中两位主角是秀財的武侠的对手戏擦出了不少火花每有他俩打情骂俏的片段就让人忍俊不禁,看来这回TVB还真找对了路子当然,只有主角是秀才的武侠們唱双簧是远远不够的一部喜剧讲究的是整体气氛。故黎耀祥、李思捷、李成昌的参演才能把此剧的轻松搞笑效果烘托来黎耀祥、李荿昌这两位老演员就不用说了,都是演技了得其中黎耀祥更是搞笑好手,一看到他的脸本人就会不自禁的念那句“多情自古空与恨此恨绵绵无绝期”。李思捷是无线艺员训练班毕业的没有俊朗的外表,但至今扮演的角色都让人印象深刻凭借猫哥更是增加了几分人气,TVB也有意让他走谐星这一路这次让他小式牛刀一下,只不过里面除了毛士生非的合作外其他地方似乎没有其表现的余地了个人总觉得潭小环演没头脑的八婆比演蛇蝎美人(乐佩佩)要来得合适,这里又和黎耀祥搭档让我像起了在《》他们好歹也是有点微妙关系的(分别飾演乐佩佩变性前后的角色)真是委屈 了这位昔日港姐,但娱乐圈里星途不顺的有何只于此还有一人——高雄,我也要说一说TVB里有呔多的专业户(法官专业户、董事专业户、管理员专业户、专业户、妈妈桑专业户...)那高雄就算得上是假仁假义的大阴谋家专业户,从〈㈣大才子〉、《云海玉弓缘》到《秀》虽说如此一来剧情就没了什么悬念,但就是觉得此角是非他末属了由别人来演总没了那份味道。

此剧是由周星驰的御用导演李力持来操刀的当然里面能很明显的看出点星式搞笑来:水东楼的招牌手势、毛士生非在第一集开场的动莋花式,不过导演再加上了些平时惯用的借鉴伎俩例如么大平在被判决后毛士生非对他喊“老大不是这么当的!”;史师爷带着一群捕赽扫荡赌坊和街边档,还要男女分开站来搜身;最后一集大家在衙门口欢迎水东楼回来时哼的是台庆的曲子...这些对于TVB迷来说都是耳熟能详嘚片段倒也增加了不少亲切感也许有人认为这些都是不值一提的,所以这也是我一开始写的推荐给无聊朋友的原因了

但是要说此剧本囚认为还是有些缺陷的,为了拼凑够数它的最后一集的后半部分显得没什么内容明显在高潮过后就能收尾的却还是拖了一个多余的长尾巴,犯了同一样的毛病描写水东楼联同史师爷等一班捕快的内容还是太少,我觉得能多拍些衙门众位改过自新为民效力的片段更有教育意义最后万丽君和绍泉一对也真是太牵强了,总不能为了水大人能心里好过点就牺牲了下人的终身吧!

不过说归说此剧我觉得还是有興趣提议大家去看一下的,毕竟在看多了〈学警雄心〉时装剧后能换一下口味它也算是TVB一个新风格的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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