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猜猜作者priest本人照片得照着多少字完结

杀手,回光返照的命运(1 )--(32)未完 BY九把刀
集中啦! 大家請笑納!
我坐在会议桌上,跟七个老头一起开会,但会议记录上没有半个字,因为他们在一分钟前全死光了。我特别喜欢接这种整个杀光抹净的单------我猜我以前一定是一个非常压抑的人,所以现在见鬼的特别喜欢解放自己。&
是的没错,我是一个杀手,至少现在是。怎么杀光这些老头的不是一个秘密,反正手法隔天就见报,毕竟现在记者都很敢写,照片也很敢登,算是详实地帮我向雇主回报我的工作表现哈哈。&
我用的是枪,两只枪。大家可能对枪枝有些误解,觉得双手各拿一支枪的姿势很帅,其实呢真正能够使用双枪的枪手非常少,无论怎么锻炼后座力都会影响手腕稳定性,拉低命中率,所以绝大部分的枪手都宁愿双手同时服侍一把枪,一只手好好托着另一只手的手腕,只一只手负责扣板机,在高命中率下用最少的子弹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任务,见鬼了是不是自以为超专业。&
虽然我用双枪,但不代表我的手腕强壮到无视后座力,而是我比其他杀手更愿意花更多时间在开枪上,是的,或许我以前是一个很吝啬的家伙,我是说或许,但至少现在在消耗子弹这件事上我是一个很大方的人,如果我第一颗子弹就走狗屎运喷到对方的心脏上,我也很乐意朝他的身上随便一个部位补上两枪&&或三枪四枪。子弹不是很贵,但买我扣板机的代价可不便宜,我觉得在任务内多开几枪算是另一种敬业表现。&
&准备一下。&鬼子的声音从耳机传来:&第八个董事的车刚到楼下。&&
&嗯。&我陷入短暂的思考,马上有了新想法:&你把电梯里的监视器回路切断,等一下我去里面把他干掉。&
&就这么等不及吗?&
&见鬼了你照做就是。&
&我可以关掉从走廊到电梯里的所有监视器,但我可没办法控制谁会进电梯。&
&有时候来点变化也不错。&
话说完的时候,我已经走出会议室,朝倒在门口桌旁的电话秘书身上补了一枪,按下电梯控制钮,门打开,电梯载着我从三十二楼迅速往下。
电梯门在大楼厅堂打开,我一脚踏出,正好看见资料照片上的第八位公司董事快步走进旁边的电梯,差点就错过。我一转身跟了进去。
如我所预期的,这个讲究排场非得迟到显示身分老董事还带了两个高大的保镖以及一个一脸刻薄的贴身秘书。电梯里还有三个脖子上挂了员工识别证的两男一女。他们今天的运气实在不太好。
电梯往上,三十二楼。
我在六楼时朝两个保镖的肚子各开了一枪,通过八楼时电梯里只剩下我一个活人。我说过了我是一个大方的人,所以我一路慢慢开枪到十四楼,直到子弹用光。
电梯偏偏在第十五楼打开,一个穿着黑色套装的老女人呆呆站在电梯口看着满电梯的尸体,唯一站着的我还没来得及重新补好子弹送给她,怎办?哈哈哈见鬼了我能怎么办,我只好勤劳一点走出电梯将她的脖子扭断然后搭另一台电梯离开大楼,嘴巴里还哼着我最喜欢的Avantasia的The Scarecrow,很摇滚地撤。
如计划预期,我在后街百货公司里的厕所天花板底下,拿出预藏的一套干净西装换上,西装口袋里该有的都有,真是乏味。
&往曼谷的机票准备好了,三个小时后登机。&鬼子的声音又出现。
&啧,我想在首尔多待一个晚上。&我试着打好领带。
&无所谓,我的掩护已经结束,接下来你自己看着办。&
&知道了。&我总觉得脖子怪怪的。
&&&你这样随便制造尸体到底有什么好处?&
&我只是比别人勤劳一点。&我用力将领带又拉又扯地解开。
&我们之间无法沟通。&鬼子结束通讯。
我将见鬼了的领带冲进马桶里。
我想我总有一天我会杀掉那个鬼子,毕竟那个贱女人知道我太多事情了,这点让我一想起来就很毛躁。不过鬼子最擅长的就是操纵情报,说不定她根本就不是一个女人,而是一个用变声器改变音腔的胖大叔或早熟的天才骇客国中生,如果她稍微专业一点的话我一辈子都不会知道她的真实身分,只能说她很走运挨不到我大方出清的子弹。
我在百货公司的咖啡厅用流利的韩语点了一杯香草拿铁跟一块巧克力蛋糕,坐在挨窗的位置,看着一群警察涌进刚刚那栋被子弹重新装潢过的大楼。那些动乱都是任务的附加价值,我精神上的战利品,也是其他杀手假装鄙弃的非专业视角。
现在重新自我介绍。
我是一个杀手。
代号,火鱼。
在动词的世界里,杀手是一个没有未来式的职业。讨论未来并不吉利。
但我不仅没有未来式,我连过去式都搞丢了,只剩下见鬼了的现在进行式。
有人说,人是由记忆构成的。按照这个定义,我只能算半个人吧。我的前半生留给我的东西不多,最牢靠的遗物便是我心口上的刺青,一条正发出火焰燃烧的红色斗鱼,我就是依赖这唯一的线索当做我的名字。
说也奇怪,五年前我&忽然醒来&时,我完全忘了我是谁,我忘了我的年纪、名字、念过什么学校、干过什么样的工作,甚至我的国籍我都不确定,因为我会说九种语言,流利的英语、义大利语、韩语、泰语跟中文,以及不很流畅的马来语、闽南语、上海话跟一种柬埔寨的地方话,若非我过去很有语言学习上的热忱,要不我曾经的工作肯定是一个需要经常旅行的差事。
我擅长游泳里最困难的蝶式。我会潜水。我知道几支知名古董表在佳世德的的最新拍卖价格。我熟悉三角函数运算里的所有细节。我会唱Avantasia摇滚乐团的每一首歌。我喜欢看异形系列的电影,尤其是第四集。我记得每一项足球规则。可现在我连我妈的样子都想不起来。在那之后我常常找女人做爱,有的要钱,有的不用,但我跟我的老二都不记得五年前我们一起上过了什么样的女人。
当然有些特殊的&遗留物&更值得一提。
从我闭着眼睛也能轻松分解一把陌生枪枝的身体惯性来看,谁也猜得出我以前也是个活在枪林弹雨中的人,警察,军人,佣兵,生存游戏爱好者等等之类的,可我的身上并没有陌生的刀疤或隐隐作痛的弹痕&&这个矛盾不晓得代表什么。
&或许你该庆幸。&
&上帝一定是怜悯你的过去,把你扎根在记忆里的罪孽拔起,让你可以没有包袱地活下去。&那个刚从学校毕业的精神科医生是这么跟我说的。
我很怀疑那精神科医生是不是搞错了自己的职业,那些听起来娘炮要死的台词理当出自神父的臭嘴,而不是写在我的诊断报告里。所以我只去那里看诊过一次,免得我终有一天会忍不住把枪塞进他的嘴里。
说到上帝,有没有上帝我当然不清楚。但如果有,我很清楚上帝肯定不是站在我这边,因为真正的罪孽,从我记忆消失后才要开始。
比如说,过去我在一个泰国黑帮大哥底下干过一阵子集团杀手,就是那种帮会有仇家就叫人拿一张报纸包一把烂枪给你跟你的拍档、要你们走到酒楼里朝里面讲话最大声的那个猪头身上轰几枪那种低级杀手。
喔喔喔喔喔喔我是干了几次,但不管怎样我都有一种大材小用的感觉,不,是一种老虎被狼差使的堕落感,干这不对,这一定不对,我一定不是那种见鬼了的烂货色。
我知道我得花点时间记录这一切。
既然提到了曼谷黑帮,就从三年前开始说起吧。
那一个晚上,我在曼谷刚下过雨的闹市街区。
都过了那么久,我当然忘记那晚目标叫啥,姑且就乱叫他&猪头哥&好了,但他肯定不叫猪头哥。我们坐在车上吞云吐雾,假装是两个正在挑选路边妓女的无聊男子,眼睛则不时望向斜对角的那间脱衣舞酒吧。猪头哥就在里面喝酒摸奶等我们进去把他干掉。
&火鱼哥,我想你以前应该是当差的。&
当时跟我一起被帮会雇用的杀手小熹突然这么说。叫他杀手真是恭维他了。
&当差的?&我看着那间脱衣舞酒吧,门口坐了两桌有些醉意的保镖。
&把枪摸得那么熟,差不多就是当差的了吧?而且还是特勤小组之类的高手,不然,一般条子哪有那么厉害?是吧?&小熹有些不安地东张西望。
&&&我不知道,大概吧。&我眯着眼,看不清楚酒吧更里头的情况。
大家都很喜欢谣传杀手这一行有多专业,真是见鬼的狗屎。这一阵子我在泰国替帮派做事,除了目标今晚大概在哪以外,什么情报都没有,有多少保镖带多少枪守在目标旁边都不知道,就知道要我们爆掉他的头,干正确的说法是要我们在自己被干掉之前想办法把对方拖下水罢了。没人有命做得久,干这一行的存钱规划未来的人跟智障没两样。
当时我跟小熹已经合作过五次了,前一阵子还有一个叫小四的矮个子跟我们一起冲,但上次对方有一大群人,他们在全挂之前还来得及对我们开几枪,场面很刺激,但也就是因为太刺激了,小四最后没运气跟我们一起走。我看得出来小熹今晚有些踌躇,他大概是想起了上次的霉运。
这种踌躇往往很要命。
&如果我两分钟之内没有回来,你就走。那样的话我看你也别回倪佬那里了。&
我将车窗摇上,将手伸向小熹。
&火鱼哥,你&&&小熹看起来有些惊讶。
&把你的枪给我。&
&啊什么?我要杀两倍的量,你的枪不给我给谁?&
在小熹还没弄懂之前,我已经接过他的枪,下了车。
其实我根本不在乎小熹是不是会在今晚挂掉,我只是忽然很想拥有他的枪,以及本来应该死在他手上的人。或许我以前就是一个习惯拿双枪的人,我现在就有这种感觉。我适合双枪。我可以用这两把枪杀了脱衣舞酒吧里的所有人。
我直截了当地走进酒吧里,那种随性的步伐连门口那两桌保镖都懒得多看我一眼。在我走进那五颜六色的脱衣舞舞池中的十秒内,我飘来飘去的眼角余光就确定了猪头哥不在这里。附带一提,音乐很吵很难听很俗艳,DJ真的缺乏品味。于是我大步朝厕所前进。猪头哥多半是在拉尿拉屎或是在马桶上干女人,或者三者皆是。
厕所外面有一个在脸上刺青的男人在抽烟,看见我要进去,直接就伸手过来要搜身,看他那副熊一样的身材,大概也是猪头哥的保镖之流。这一点几乎更确认猪头哥现在就在洗手间里。很好。
我举起双手,让他略有酒意的双手摸向我,在他的手碰到我腰际双枪的瞬间,他肥腻的脖子也正好被我折断。我将沉重的他一臂钩住,将他一起拖进厕所。在这之前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有这种一气呵成的杀人反应,肯定是前一世的我训练有素。
不费吹灰之力我就找到猪头哥正在办事的那一间厕所,不过我猜错了,他不是在拉尿也并非拉屎更不是在干女人,喝醉了的猪头哥正在马桶上疯狂抽插一个浓妆艳抹的男人,两个人都大吼大叫&&嗯,很有泰国情调。我用子弹向猪头哥的脑袋道歉,顺便叫那一个倒楣的男人陪他上路。
好吧好吧我承认,既然我能够徒手扭断熊一样保镖的颈子,我猜我当然也可以走过去把那两个正在交媾的男人徒手给宰了。但我就是忍不住在厕所里开了枪。我想我很清楚,一旦当我扣下板机,那枪声就会让酒桌上、门口旁一共十几个保镖瞬间打起精神。
如我所愿的,我走出厕所,那些看起来惊慌失措的笨蛋果然决定跟我对干。可惜他们实在是很不称头又不专业的保镖,酒精扰乱了他们手上枪枝的准头,让我赢得太轻松,像作弊一样制造了几条杂鱼的尸体。
我走出脱衣舞酒吧的时候,还气定神闲地补好了子弹,免得门外忽然冲出几个讲义气的白痴我会遗憾漏掉。但什么意外也没发生,真让我失望。我走回车上,跟小熹说他回去可以宣称这件事是我们一起干的,我无所谓,但我真的要离开这个没有前途的两光帮派,喔不,更正确来说,我想离开泰国。
小熹油门加速,用最快的速度逃离现场。
&离开泰国?&小熹很紧张地看着后照镜,真是想太多。
&嗯,说不定哪一天我会回来,不过暂时是这样了。干这里实在太无聊。&
&我操,那我要怎么跟老大说啊?说你死了?&
&随便你怎么说,反正我是不会回去了。&
&&&你想去寻找自己的过去吗,火鱼哥?&
&寻找自己的过去?讲得那么文邹邹做啥?丢了就丢了,就算找回来的记忆我也不认识是吧?&我看着窗外擦车而过的警车,他们永远都是慢两拍的蠢货:&不过我有点好奇我的记忆到底是怎么搞丢的,我去医院照过X光,我的脑袋里也没子弹是吧?真他妈诡异,真的是他妈的够诡异。&
半个小时后,车子停在一个我看得很顺眼的路边。
下车前我向小熹要了一支烟。枪我就没还他了,放在他身上算是浪费。
&小熹,说实话你的枪法烂透了,你只是比一般混混不怕死而已。&
&&&早就知道了火鱼哥。&
&我走了。&
我咬着烟,笑笑:&兄弟一场,别死得太早啊。&
再一次遇见小熹已经是很久以后的事了
当初离开泰国土炮黑帮的时候,我身上只有两把枪。
没有钱,当然就用这两把枪找钱。本来我想靠这两把枪一路抢劫一路跨过泰缅边界,到缅甸看看有什么可以让我精神一阵的机会,但说也奇怪,等我盘缠用尽时我却无法勉强自己用枪抵着任何一个倒楣鬼的脑袋,逼他把钱吐出来。这不是我赚钱的风格,大概也不是以前的我赚钱的风格,某种戒不掉的根性我还不明白。
既然两把枪有跟没有差不多,于是,我又开始考虑唱歌的事。
这一带沿路都有很多不像样的公路酒吧,十间有八间都有歌手在里面夜夜驻唱,有的唱得还行,但也只是还行而已,大部分都烂透了。那些三流歌手看准了大部分的酒客都只是来谈生意跟找女人含老二而已,打第一首歌开始就不肯用心唱,一点也没专业精神,而那些歌手越是随便唱唱,当然那些酒客也就随便听听,双方一拍即合,糟糕透顶。
如果我可以拿着麦克风在舞台上飙上半首摇滚,保证让那些被酒色麻痹了的客人精神抖擞起来,我准备了几首歌,我真的准备了几首歌。现在的我山穷水尽了,这真是太棒了,如此一来,我再无法鼓起勇气主动去酒吧柜台问需不需要一个真正的歌手的话,我就会饿死在路边。我当然不会让自己饿死在路边,我想最好的出道时机就是现在。
正当我烦恼我该选什么歌当做是面试唱现场的第一首歌时,钱就来了。
那时我很可能已经踏进缅甸,或者还没,总之虽不中亦不远。三个街头混混拿着球棒跟刀子将我用力推进阴暗的巷子里,用混杂泰国腔的缅甸话命令我把外套脱掉,然后把身上所有的钱掏出来。毫无新意。
&我没钱。&我尽量表现诚恳。
&你是在开我们玩笑吗?&一个人瞪大眼睛,将球棒甸在手心上。
我没有钱,我也没有开玩笑,不过我刚刚好有两把枪,所以我就拿出来把他们通通都干掉了。虽然我的子弹所剩不多,但我还是忍不住多用了几发。我早已不是好人,当然把同样也不是好人的他们身上的钱都塞进我的口袋里,那时心底终于踏实了起来。我很高兴我以前一定不是一个喜欢欺负弱小的人,所以现在的我也干不来抢劫这么低档次的事,但我很乐意为了下一顿晚餐杀掉抢劫我的蠢蛋,那样很公平。
其实这中间很有矛盾,我知道。如果我很乐意开枪杀人的话,我大可以继续留在倪佬那里,当他铲除异己的肮脏杀手,幸运不死的话,称得上是生活稳定。但我真的越来越不喜欢那种&&该怎么说呢?我真的越来越不喜欢当那种人家手下小弟的感觉。就是因为不喜欢,所以我离开了。但现在我为了生活,却眼巴巴等着想抢劫我的人出现,我才有机会有理由用枪把他们干掉。相比之下也没好上多少吧。
泰缅边界的治安很糟糕,龙蛇杂处,暗巷里死了几个混混也没人在意,真是干他妈幸运了我。我在那里遛达了三天,整整被抢了十一次,最后我赶在子弹都用光之前找到专门搞定肮脏交易的黑市卖家,我才有办法在那里待上一个礼拜,成为当地所有热衷在暗巷抢劫的混混的瘟神。
我承认我又暂时将唱歌的事放在一边,毕竟我喜欢唱摇滚是一回事,但我要开口应征当一个摇滚歌手又是另一回事,现在我的肚子饱了,山穷水尽的日子离我又远了些,当驻唱歌手的事我得再酝酿一下。
大概是第十五天还是第十六天吧,我想我已经准备好了,我打算在面试的时候唱我最喜欢也最有把握的The Scarecrow,为了让我自己看起来更摇滚,我还多等了两天,让我脸上的胡渣看起来更颓废。
最后我选了一间门口贴着&征驻唱歌手&手写字板的酒吧进去,嗯,看起来没有人正在排队应征唱歌,台上也没有歌手在虐待大家耳朵,我想我可以待在吧台前酝酿一下下,免得待会我太紧张表现不好。说真的,万一出了糗,很可能我会把枪掏出来把整间酒吧里的每一个人通通干掉,那也不是我愿意看到的结局。
就在我东张西望的时候,一个看起来像妓女的女人请了我一杯酒。
&你不像是这里人。&像妓女的女人故意搔首弄姿。
&什么意思?&我注意到酒杯上有一个鲜红唇印。她的。
那是个很漂亮的唇型,可惜那个像妓女的女人的脸上有一条让人无法忽视的长刀疤。事实上就因为那条疤太惹眼,在请我喝酒之前我就注意到一个人默默坐在角落喝酒的她,想必她也注意了我很久。注意到我一直在默默打量酒吧里每一个可能抢我的人。
&你像是在找什么。&像妓女的女人甜腻地注视我:&但这里,没有人在找什么。&
&&&怎么大家老是说一些很高深的话,我是有听没懂。&我一口将那杯酒饮尽,说:&除了钱,我只想找一个好好睡觉的地方。&
&晚上就睡我吧,反正今天我运气不好,没客人。&
&那就是我运气好啰?&我笑笑,果然是个妓女。
我杀人嘛,哪好意思跟人讲什么道德?妓女要请我喝酒,我就大口喝,妓女要招待我干她,我就去她的烂公寓好好干她。应征歌手的事今天晚上就别想了吧。
不过妓女不接客,还是一个妓女,所以我没有放任何感情地操她干她桶她搞她使用她,她也不抱怨,耐心地应付我所有焦躁慌乱的需索。射精后我直接躺在她填满廉价矽胶的胸部上睡着,毕竟我很久没睡到一张像样的床,跟胸部。
醒来时我看见她正在把玩我的枪。我是说,那两把枪。
&没想到你真是个狠角色。&妓女笑吟吟地看着枪,丝毫不怕的样子。
&我是。&我觉得窗帘后的阳光有些刺眼。
&最近好几个混混被开枪打死了,跟你有关吧?&
&跟你无关。&
妓女将两支枪随意放在梳妆台上,起身压在我腰上。这时我终于看清楚她的模样,扣掉那条从左耳一路往下斜拖直到嘴角的刀疤,这妓女的脸蛋很不错,还有一点泰华混血的异国风情,称得上是美人。
&这次换我请客好了。&我大方地将她压在下面。
&真会说。&妓女笑得花枝乱颤。
我们又干了一次。然后又一次。
完事后我决定再睡一下,她也是。反正大白天的妓女也没什么活可干。
直到她吸吮我的乳头让我舒服醒来的时候,大概是黄昏了吧。她真的很会。
&喂,想不想要一份真正的工作?&她咬着。
&什么工作?&我的手指耙梳着她的发,顺势抚摸她脸上的刀疤。
&每天都有女人睡,有酒喝,还有人可以出气的好工作。&
&我可没兴趣每天跟你睡。&我是认真的,把话讲清楚比较好。
&这完全不是问题呢。&她咯咯咯笑了起来。
后来我才知道,这一个招待我又让我招待回去的妓女,叫蓝姊
蓝姊是一群在泰缅边境卖春的女人之一,这群女人共同的特色,是脸上都有一条疤,这条疤是她们属于黑山老大的财产证明。
任何人,任何混混,当然也包括任何嫖客,只要一看到她们脸上的疤,就知道她们是不能被欺负的,要上床,简单,上床前这些女人说多少钱就多少钱,别想赖也别想打折。当然了,打着黑山老大的招牌,她们也包准将你服侍得妥妥贴贴。当然当然,这条精心砍在脸上的疤,也提醒了这群可怜的女人,黑山老大随时随地想对她们做什么事,她们都只有乖乖接受的份。
是这样的,黑山老大在两个礼拜前死了&&报应啊报应。大家都说他是坐在马桶上被自己的手下乱枪打死的。然后那些个个都想当新老大的手下又花了十多天把其他手下给打死,理由是帮老大报仇。要命的就是,黑山老大的手下很多,打了十几天大家都没死干净,现在还有一种延长加赛的气氛,甚至引来其他帮派落井下石的枪火。
现在这群卖春女人没有帮派可以依靠,许多女人宁愿不开腿赚钱,也不想冒着被白骑的可能出门,过一天是一天。危机就是转机。蓝姊的意思很简单,她想试试看让姊妹们自立门户,如此一来就省去应该给帮派的那一份。一群妓女自立门户的前提当然是找一个可靠的男人,这个男人最好看起来很凶,最好动手狠辣,最好狠到杀人不眨眼,最好这个男人并不想在她们的皮肉活上动抽成的歪筋&&嗯,至少别动太多。
&我们供你吃住,你呢,每天晚上都可以跟一个没客人的姊妹睡觉,不,每天晚上让你随便挑一个姊妹跟你睡,你只需要保护我们不被欺负,帮我们把坏客人赶走。&蓝姊一边说,一边用舌头复习我身上的敏感带。
&怎么听起来像是吃软饭的小白脸。&我皱眉,有点痒。
&嘻嘻,这里坏男人很多,这工作不可能让你觉得自己像小白脸喔。&
&也好,不过我不知道我会干多久,反正我现在没事,先试试。&我丑话讲在前头:&总有一天我会走,我要走的那一天你可不要说我没人性就好。&
这可是说真的,总有一天我一定会放下这些逼人的枪林弹雨,到某一间酒吧展开我的摇滚歌手第一站,之后我会唱到什么样的舞台我没设限,总之我很清楚那才是我想要的真实人生。
&你想去哪?&
&我们还没那么熟呢&&蓝姊。&
&说不定在你说要走之前,你就横尸街头了呢哈哈。&
蓝姊口无遮拦地开玩笑,一口含着我的要害当赔罪。真是见鬼了。
于是我就展开了每天在不同女人旁边醒来的日子。
这份差事一开始的确十分棘手,因为制造尸体并不是这群妓女希望我用来保护他们的方法,尤其过多的尸体会引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我能不开枪就不开枪,就算要开枪我也得强忍把对方爆头的冲动。
唉,不用枪,光用拳脚,我又不是什么功夫高手,怎么可能每次都完美得把对方揍成猪头,我偶而还是会反射性将不识相的烂客人整个脖子给扭断------上一个我,肯定是一台超凶狠的杀人机器?
是的基本上我很可靠。前些日子有几个想白嫖的烂男人被我打成残废后,就很少有人敢欺负这群脸上有疤的妓女,这群妓女笑吟吟地做了好一阵子生意。但当黑山老大那些手下自相残杀过后、终于确定新老大诞生的那一天,新老大就派人来跟蓝姊说,明天开始他们会重新向她们收规费,不然她们的脸上就准备再多一条充满意义的刀疤,跟上一条加起来,正好组成一个大叉叉。
蓝姊问我怎么办。我说,能怎么办。
当天晚上那个新老大就死了,据说是在阳台抽烟时被乱枪打成蜂窝。我猜干掉他的那个枪手一定是个很大方的人。
黑社会嘛,那群新老大疑神疑鬼的手下又开始拿枪轰来轰去,等到那些白痴轰出更新的老大之前,那群妓女又赚到一些不用被抽成的好日子可以过。我想至少有两个月吧。这两个月我实在没力气去想当驻唱歌手的事,不是我偷懒,而是我太勤劳当这些妓女的枕头。
那一段无暇摇滚的日子真的很废,肉欲蔓延,我一遍又一遍上了所有脸上有疤的妓女。其中我最喜欢上一个叫&跳跳&的女人。跳跳不是最漂亮,也不是最年轻,而是跳跳跟我聊天的样子很可爱,嘴唇嘟来嘟去的很性感,我光是听她抱怨上一个客人卫生习惯有多差我就会欲火焚身。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这肯定不是爱情,见鬼了我怎么会对妓女动情呢?干当然不是。只能说每个女人性感的点都不一样,跳跳正好有个地方吸引了我。
&喂,你以前是做什么的啊?&跳跳正在煮饭。希望这次别又焦了。
&那你以前又是做什么的啊?&我不是故意反问,而是她第一个问题就考倒了我。
&问那么多要做什么啊?要娶我啊?&跳跳瞪了我一眼,作势要踢我。
&&&&我用脚趾切换电视频道,慵懒地说:&我还真不知道我以前是干什么的,我对现在的自己做的事有点印象,大概是从三年前才开始的吧。你不是常看电视剧吗?跟那些智障男女主角一样,我得了见鬼的失忆症。&
&失忆症?真的假的?&跳跳帮我盛了一碗饭:&哇!&
&既然都忘光了,我也不是那么在乎,反正我现在过得不错啊。&
跳跳帮我拿筷子,表情有点难以置信:&所以你真的忘了你以前的事啊?三年前的事都忘了?这怎么可能啊,好夸张喔,你的脑袋有被什么很重的东西打到吗?还是你出过车祸?&
&我来怎么搞丢的都忘了。&我拿起筷子,满不在乎地夹起了豆芽菜:&反正!忘了就不会在乎,如果真的忽然想起来的话才恐怖吧?如果说我真的有介意的地方,那就是&&我很好奇我是怎么弄丢我的过去的?哈哈哈,吃饭吃饭。&
&怎么那么随便!我要听我要听我要听我要听我要听&&&
话夹子打开,跳跳就成了我第一个失忆症的真正听众。
记得吗?让我们回到故事的一开始,是了,我现在正坐在首尔某间百货大楼,从上往下欣赏着我一手弄出来的残局,不由自主想起过去在泰缅边境我那么认真跟跳跳说着我一片空白的过去,真是有些怀念。那是两年前。我们就继续从两年前的那场对话开始吧。
我说跳跳啊,其实三年前我第一次拥有记忆,或者说我第一次意识到我弄丢之前所有记忆的时候,我正在一间路边咖啡厅,桌上是吃喝到一半的比萨和啤酒,当时我的手里拿着一片比萨,嘴里也有一些咀嚼到一半的面包与肉泥,鲔鱼口味的。
我整个呆了,我是谁?我在哪里?我&&我是怎么一回事啊我?
我环顾四周,直觉告诉我我人在欧洲,但在哪里我完全没有头绪,幸好我仔细将自己全身摸了一遍,发现我的身上有几叠厚实的钞票,欧元、日币、美金、人民币、泰铢都有,其中欧元最多,有两三捆。我付餐费的时候才发现我向服务生说了一口漂亮的义大利语,我却丝毫不感惊讶。我对自己的不惊讶才觉得很惊讶。
我在那个完全陌生的城市里晃了晃,由于那里环境太过特殊,我一下子就知道我身处的地方是义大利威尼斯,但威尼斯对我而言只有非常刻板的印象,从书从杂志从电视从电影,而不是来自我曾在这里生活或旅行过的记忆反射,那种感觉真的非常古怪,因为我甚至不确定我对威尼斯的刻板印象来源,是哪一个国家的书、杂志、电视跟电影,反正就是一种概念&&或残影?
&好难懂喔。&跳跳的头都歪了。
&没关系,不懂就直接忽略吧。&我倒是无所谓。
&那你身上没有什么证件之类的东西吗?&
&完全没有。&
这是最不合理的一点,我的身上并没有手机,没有护照,没有观光客最爱的相机,没有任何能够让我自己知道&我是谁&的证件与资料,也没有来自哪里或即将前往何处的机票船票或车票。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我很喜欢Avantasia的歌,因为我嘴里一直在哼个不停,而我不打算停。嗯,就是我常常挂在嘴边的那一首。
就这样随意哼着摇滚,我在圣马可广场走了几圈后,我再度走回那间路边咖啡厅,我问服务生究竟我是怎么来到这间咖啡厅的?我是否是个常客?或只是个寻常观光客?服务生耸耸肩凭不可靠的记忆说,他好像从来没有看过我,而我点菜时作了些什么特别的事他也没印象,总之,我很普通,普通得像所有黄种人在白种人的眼中一样普通。
像个大白痴,我在威尼斯胡乱游荡了好几天,当然我完全不知道自己住在哪一个旅馆,或是我根本就是当地人&&华裔日裔或泰裔血统的义大利人之类的,总之我找不到地方回去。连我自己都很意外的是,我并不是很紧张,还觉得有些好笑。
我记得我以前看过一部电影,内容大概是一个短期记忆力只有十五分钟的男人,为了寻找杀害妻子的凶手,一边调查线索,一边将搜集到的蛛丝马迹火速刺青在身上,免得忘记好不容易查到的线索,主角的人生便在拼拼凑凑的复仇火焰里度过。我的处境跟他既相似又有些不一样。所以我说自己很好笑,我连这部电影的内容都记得很清楚,连出乎意料的逆转结局都印象深刻,可我却记不得我是在哪里看过这部电影、跟我一起看这部电影的人又有谁、当初看这部电影的时候有没有字幕&&有的话,字幕是哪一国的文字?
&你好啰嗦喔,所以你后来怎么办?&跳跳有点不耐烦了。
幸好我还有一些钱,我尽量节制地花用。当地有一些廉价旅馆专门让背包客混日子,我在里面过了一阵子集体生活。洗澡时我发现我的心口上面有个刺青,挪,就是这个,一条正在燃烧的红色斗鱼,当然我怎么刺上去的、什么时候刺的、在哪刺的、为什么要刺&&哈哈哈干他妈我当然也不知道。
&不过你会把它刺在上面,一定有很大的意义吧。&
&废话,那可不是转印贴纸,是真正的刺青。&
&好像有一点感动耶,那是上一个你唯一留给现在的你的东西耶!刺青!&
&是有那么一点点感动啦,不过那是什么意思?我哈哈哈就是想不起来。&
&说不定你是为了一个女人刺的,有点浪漫喔火鱼哥!&
&最好是。&
就跟你说的一样,那个刺青唯一传达给我的意义,表面上是&上一世的我&跟&这一世的我&唯一仅有的连结,但实际上真正的意义是,如果我连这个连结代表了什么都弄不明白,也就意味着&这一世的我&跟&上一世的我&完全脱离关系了吧。反正它既然已经在我的身上,那就继续留着吧,我也满喜欢那个非常矛盾的构图&&一条正在冒火的鱼?哈哈。老实说,与其那个意义不明的刺青,我情愿&上一世的我&留下来的,是多一点的钞票。
&等到我钱快花完的时候,我找到一份在中国餐馆洗盘子的黑工,很没新意吧?没身分的人选择很有限啊。那奴隶一样的工作我干了快一个月,老实说我根本不喜欢洗盘子,哈哈其实谁喜欢呢?憋都憋死了。&
&所以呢?&
&所以我一直在找一个离开的理由啊!&
&说到赚钱你们男人就没有我们女人方便了,我们两腿一开,钱就来了。&
&也是喔。&我捏了跳跳的大腿一把。
有天晚上我在街上乱晃,看见一个观光客在大叫他的皮夹子不见了,不过他只是着急大叫,并没有发现谁是扒手,就只能无止尽鬼吼鬼叫说要导游叫警察。我就不一样了,出于直觉------再加上一点连我自己也没意识到的观察力,我很快就发现那条街上有三个假装同样是游客的亚洲脸孔扒手正在联手行窃,他们甚至在那个观光客悲愤大叫的时候还趁机摸走了导游放在背包外层的数位相机。
他们得手离场后,我默默跟踪他们,但我只是纯粹想跟踪,并没有要他们把东西还给那些观光客的英雄意图,更不是弱智地想分一杯羹,我想我当时仅仅是对犯罪的行为感到强烈的好奇。
原来那些扒手并不只有三个,而是一个犯罪集团,成员来自亚洲许多国家,大家一起窝在义大利行窃维生。那三个小偷早就发现我在跟踪他们,只是不晓得我到底想怎样,于是干脆将我引到他们的地盘上去处置。那是一个靠近中国城的街区。我其实早就发现他们发现了我,但我不以为意,大刺刺地跟到了最后。
&结果呢?&
&还有什么结果?&
结果我被打得很惨,呵呵,我可是被快二十个男人给围住,当然只有被打的份。不过被痛扁的时候我也没闲着,我一直在想,说不定我在失忆以前也是一个小偷,所以我才会对他们感到兴趣?所以当初我的身上才会都是成叠的钞票?所以我才会对偷窃的行为缺乏道德感?所以我才会一眼就看出那条挤满游客的街上谁是小偷?
我没有被揍昏。那些小偷毕竟只是小偷,打人只是做做伸展运动,仅仅让我受到最基本的教训。他们离开后,我趴在地上休息,慢慢从口袋里拿出其中一个小偷的护照端详,哈哈我就知道我颇有天份------不,或者该怀疑是那一个被我弄丢的自己曾受过严格的训练。
那本泰国护照就是我的第一个身分,我动了点手脚,就将照片换成我的模样,这种以假乱真的技术简直是专家等级,我却很有自信自己做得到,也晓得应该买哪些特殊的文书工具才能搞定,啧啧,我过去的来历一定很不简单,这让我又想到了另一部电影,男主角叫杰森包恩,这个包恩&&
&我不想听电影的事啦,反正你就是拿着泰国护照跑到这里吧?&
&是,也不是。我搞定了一本泰国护照,但我还满喜欢欧洲的,所以我离开那间黑死人的中国餐馆开始旅行,东晃西晃大概漂流了至少半年吧。&
&你哪来那么多钱啊?&
&白痴,我既然有专业扒手的天份,干一路上当然不缺钱啊哈哈哈哈。&
一路上不缺钱,吃喝玩乐很惬意,我后来又偷到了十几本护照,干脆将每一本护照都变更成崭新又不同层次的我,于是我拥有了十几个听起来很风趣的名字,为此我感到心情愉快。我想既然我没有过去的记忆,也就没有来自过去的任何包袱,这样很好,暂时没有目的地的我很放松地成为一个快乐的小偷,除了偷皮夹,偶而还能偷到一些女人的心,还有她们一个晚上的身体哈哈。
在我不断行窃的旅行中常常遇到不同国家的人,吃饭时我偶而会突然听懂隔壁桌客人讲的话,让我慢慢惊觉自己的语言能力真他妈的厉害,也对自己究竟是&哪里人&感到很好奇。不过这种好奇只是一种一时兴起,我很清楚我不想真的知道答案。把握当下,就是在讲我这种人啦!
事情是这样发生的,有一晚在匈牙利的布达佩斯,我在一间贵死人的法国餐厅吃饭,当时我一面用昂贵的红酒漱口,一面观察一个看起来很贵气的老女人坐在隔壁桌。老女人的脖子上挂了两圈闪闪发亮的珍珠项链,每一只手指都戴了一个宝石戒指,不过最吸引我的还是她耳朵上的翡翠耳环,见鬼了真的,那绝对是价值连城的第一等好货。
老女人似乎正在等人,菜单没看一眼就放在手边,左顾右盼,却也没露出不耐烦的神色。嘿嘿,放过这种肥羊简直是亵渎自己的手艺是吧?这种有钱老女人正在等的朋友,多半也是个乐善好施的大财主吧?耐心是美德,也是专业,我正盘算着应该在什么时候下手风险最小获利最大时,显然有&一个人&完全不在意那些穿戴在老女人身上的珠宝究竟值多少钱。
那把刀,就在那个时候出现
正因为我全神贯注在那老女人身上,所以我很确定我的确听到了很轻微的一声&呜呜呜&,几乎在同时,我亲眼看见一把刀从很奇怪的方向飞了过来,然后插进那老女人的脖子后面!最重要的是,我发誓那把刀在插进去之前,刀身忽然转了一点点,瞬间改变了角度,好像有一条隐形的线在最后时刻抽了刀子一下,哇呜他妈的简直是不可思议。
&什么叫很奇怪的方向啊?&
&嗯啊,就不是一直线的飞,而是一种&&接近回力镖的、有点弯曲的感觉。不过如果说回力镖的话还可以理解啦,但最后刀子又忽然改变角度,这就真的非常诡异了。&
&总之那个老女人就死啦!&
&哈哈才怪!&
那个老女人并没有死,她只是吓了一大跳,然后打了一个嗝&&真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她就打了一个嗝,然后整张脸就这样用力撞在桌子上,样子非常滑稽,好吧当时我真的忍不住笑了出来,因为那个老女人一直试着歪曲她的手,想办法把插在脖子上的刀给拔出来,但她大概是太痛了吧,怎么构都不对,那种怪姿势还把桌子给弄翻了。餐厅当然整个大乱啦,有人开始尖叫,有人打电话报警,有服务生跌倒,有白痴打翻桌上的菜&&反正就是超级混乱,没想到这个时候才是事情正要开始的起点。
在所有人忙着尖叫跟乱喊的时候,有一个白头发的男人站了起来,他看起来很冷静地做着跟所有人相反的事------他果断离开了那间店,我想那种故作镇定的脚步可以说是逃走。
我想了一下,想跟上去看看,但下一个瞬间我就一身冷汗地忍住了。这时我忽然知道,百分之百那个老女人完全就很倒楣,她在整件混乱里的位置就是一颗照明弹------一颗从飞刀主人手中扔出去的照明弹。
照明什么?当然就是照明飞刀主人真正想干掉的&目标&。
&我听不懂啦。&
&八九不离十,那个丢飞刀的人想杀一个人,但飞刀手并不知道应该杀谁,所以飞刀手想了一个办法,就是仔细观察谁会在混乱里表现得像他应该杀掉的那一个人,而见鬼了的那个大混乱,当然就是那个老女人倒楣挨刀引起的骚动了。&我从嘴里吐出一根细细的鱼骨头,继续说道:&我想不会错的,当大家都不知所措的时候,只有那个男人果断逃走,所以他就是飞刀手的真正目标。&
&你怎么有这种复杂的想法啊?这全部都是你的幻想吧!&
&其实我没有看到有谁去追那个男人,但我既然没看见谁丢出那把飞刀,连带我也看不见那个飞刀手怎么追出去的,不是也很合理不是吗?他或她,一定是一个高手。&
&所以我就说是你的幻想嘛。&跳跳说归说,她的表情却像是信了我。
说不定真的是我的幻想。但我打心底觉得,如果那时我好奇追了出去,我也会被飞刀手当做目标一样给宰了。对飞刀手来说,可以将范围缩小到两个人已经非常完美,他,或她,肯定不介意买一送一。那个脖子中刀的老女人就是最好的说明。
那几天晚上我睡得很不安稳,不,是根本没有真正睡着。我不是害怕,而是太兴奋了,那种亲眼目睹一个老女人被天外飞来的刀子戳中脖子的冲击,还停留在我的眼睛底,强迫肾上腺不断分泌,我翻来覆去,起来喝了好几次水,尿了好几次尿,都无法克制我想回到现场用我的所有感官与直觉去捕捉那个神秘飞刀手的恐怖奇想。
那现场的喧嚣,那飞刀的精准弧度,那种不计代价的企图,都让我他妈的很兴奋。说起来有点奇怪,在那些断断续续地浅眠里,我做了一个重复又单调的梦,梦里都是飞来飞去的燕子&&那些燕子飞来飞去,最后突然飞向同一个地方,像拼图一样快速拼成一个女人。我看不清楚那个女人的样子,只知道是个美女。她向我走过来,我却不由自主后退,因为我知道那个女人非常危险。她很危险,我却没有拔腿就跑,因为我好像很喜欢她身上的危险,那种既美丽又危险的杀意深深吸引了我。我忍不住开口,说了一句我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的话,那美女就变成一大堆燕子,飞来飞去,消失了。
那个梦重复了很多次后,见鬼了我只好放弃当小偷。
&啊?怎么这么突然?&跳跳笑了出来:&跟那个燕子变成的美女有关系吗?&
&我也不知道有没有关系,反正人生就是很突然,很多事的开始跟结束根本不需要理由吧,要解释,也只是解释给别人听而已。总之从某一个晚上开始,我忽然觉得偷东西是一件很乏味的事。&
&唉,真搞不懂你耶,如果我有偷东西都不会被抓到的手艺,我才懒得做鸡呢。&
&做鸡很乏味吗?哈哈,你做鸡的手艺跟口活都很不错呢。&
&身不由己好不好,白痴。&
肾上腺分泌殆尽后,我不当小偷了。应该说我失去了当小偷的动力。反正我之前偷到的钱还剩很多,不铺张的话我想可以随意晃个半年也问题。
不当小偷,但我也没疯到去干更坏的事&&喂喂喂,你那是什么眼神啊?我是说,至少那个时候还没。我总是需要一个工作,但要做什么呢?我会这么多种语言,应该可以去哪里应征教人语言的老师吧,我曾经动过这个念头,但不到十秒就放弃了,我不是那块料我清楚得很。
但我是哪块料呢?仔细听好了跳跳,我的血液里流着一股摇滚的热血,我常常感觉到某种快要爆炸开来的力量一直累积在我的体内,不是自信而已,而是一种必然的命运感,一种我必须去征服,去战斗,去乘风破浪,去革命。笑什么?我是说真的啊。我觉得那种使命就是唱歌,唱摇滚,去颠覆一些东西,所以我常常唱歌&&在一个人的时候。但凡事总有一个基本的起头,如果我相信我唱摇滚可以革命,那我当然也可以唱摇滚赚钱,对,或许我去唱歌赚钱也很不错。喂,你又是什么表情啊你,信不信等一下我干死你。
我真的想唱歌,唱摇滚,但我理想中的唱摇滚可不是像街头艺人一样搜集路人同情的铜板,一个真正摇滚的歌手第一次的登场至少应该是一间酒吧,破烂一点也没关系,原本死气沉沉的地方被我一唱惊醒,我知道那一天一定会来临。不,说不定失去记忆以前的我,根本就是一个在某处唱歌的摇滚歌手,不然要怎么解释我的摇滚基因是吧?
不过说起来真是好笑,我当扒手那么多次都没被逮到,但是却栽在一次警察在旅馆里的例行临检里。喔,那是在德国慕尼黑,一个莫名其妙怀疑我吸毒的女警随意翻着我的背包,赫然发现里头有很多本显然非常可疑、来自不同国籍的护照,硬是将我拎回当地警局。
历经非常无聊的调查后,慕尼黑的警察将我以身分不明的理由拘禁起来,是的我是货真价实的身分不明,哈哈我连我自己是谁我都没有答案。我在笔录里强调我非常可能得了见鬼的失忆症,请他们帮我找精神科医生鉴定。那些警察当然没有采信,却也拿我没有办法。
回归到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我没有确实的罪名,等了好一阵子,德国境内也没有发现任何疑似他杀的尸体上出现我的指纹,所以啰,几个月后我被当做一个麻烦的大问号遣送往泰国。嗯,我想那些德国警察只是想把我扔出他们的国家,至于我是哪里人他们根本没有兴趣,而我也没反对&回到泰国&罢了。
你来到泰国以后,没有熟悉的感觉吗?&
&见鬼了,所有一切都很陌生啊。&
&那你是怎么开始&&嗯,就是做一些更不好的事啊?&
&你说杀人啊?&
我知道你说的就是杀人。这个部分有点跳太快,但我尽量加速吧哈哈。我是被交给泰国警方,可泰国警方完全查不到关于我的任何相关纪录,电脑里也没有我的指纹档案,但也因此,在定义上我算是一个背景清白的人,于是他们只没收了我好意提供的假护照,就把我扔出他们的视线范围。
重新获得自由,我感觉很轻松,为了在短时间内好好把自己安顿得像个人,我只好说服自己再干一阵子扒手,买一件刷旧的黑色皮衣跟一把吉他,再找找有没有酒吧在应征摇滚歌手。
这真是错误的决定。对于当小偷我真的提不起劲,对,提不起劲,我毫无热情去偷窃别人身上的东西,失去偷东西的信仰,连带逼得我连技术也一并生疏了,好像我突然忘记某种关键的微妙手法似的。恍神的我当场就被抓住了。我的运气很好,泰国人都喜欢搞私下解决这套,所以我只是在市场里被痛打一顿,肋骨断了好几根,连鼻子也断了&&挪,你看,就是这里,现在用力按下去,还有点隐隐作痛咧。
被揍是我活该,我无意抱怨这点。只是我才当了两天惬意的流浪汉,就有个样貌猥琐的男人搭讪了我,问我要不要赚点快钱。我说怎么个赚法,他说想买我的肾脏,不过要先到医院做一些精密的比对,如果找到了买主,我就走运了。
&你该不会真的把肾卖掉了吧?&跳跳瞪大眼睛。
&当然没有,因为第二个男人出现了。&我掀开我的衣服,肚皮上可没手术痕迹。
第二个男人也没什么好心眼,他请我帮忙跑腿,其实就是叫我在毒贩跟毒虫间交易掺了一大堆奶粉的劣质毒品,如果我被警察抓到了也只能自认倒楣,毒贩则安全在幕后操作一切。我猜我没有什么选择余地。就么这么居中跑腿了几次以后,其实前后也不到两个礼拜,有一天傍晚我送一包白粉到一个客户家里时,他死在一张破烂沙发上,不过他不是吸毒过量死的,而是举枪自尽死的,他的手指上还钩着一把左轮手枪。他才死不久,因为血的气味还很腥咸,没发臭,苍蝇也只有区区一只在他的嘴角边巡视。
我对这位忠实客户为什么把自己的脑袋轰掉毫无兴趣,或许是可笑的幻觉或许是想用最激烈的方式戒毒,都干我个屁事,但我觉得他开枪的角度很有问题,瞧他脑袋炸掉的窟窿大小,我打赌他一定没有第一时间魂飞魄散。惨。
在那个恐怖的自杀现场,我并没有任何不舒服的感觉,我甚至还大着胆子看了一下枪,枪里面还剩下三颗子弹。这三颗子弹改变了我接下来的人生。
&你拿去杀人了?&
&差不多,是有人跑过来让我杀。&
跑来让我杀的人,是一个晚了我五分钟开门的警察。我猜那个警察只是单纯来找我那位忠实客户的麻烦,定时勒索点钱之类的吧?我不知道,说不定我那位忠实客户之所以自杀也跟那个警察有关?我不知道。但不管怎样,那个警察显然以为手里正拿着枪的我刚刚把他的优质勒索对象给干掉,气氛一下子变得很紧张。那警察大声命令我把手上的枪放在地上,双手举高&&我是白痴才照做,他一定是想趁机把我干掉,然后把这个侦破杀人抢劫案的功劳记在他自己头上。
那个警察很紧张,一直在那边大吼大叫,见鬼了我自己也紧张得要命,差点就尿出来了。幸好那个警察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就是拔出他挂在腰上的手枪,对我开了第一枪。那颗子弹射到哪里我不清楚,总之没打中我,我也很自然地朝警察扣下板机。我也没射中他。不过就在我开了第一枪、后座力震得我手腕隐隐发麻的时候,我的心就平静下来了。
我跟那个警察大概是同一时间朝对方开了第二枪,这一次,我听见子弹刮过我耳边的嗡嗡声,我猜他也听见了差不多的声音。我在扣下第三次板机之前,我清楚意识到,如果这一枪再没射中那个警察,这场近距离互相扣板机的比赛就结束了,因为只剩下他一个人饰演选手,我则充当活动肉靶。
是是是,我现在还能跟你这么讲话,当然就是我没错过第三次板机的唯一机会。到现在我都清楚记得那一枪的所有细节,我的眼睛、脖子、肩膀、手臂、手腕、手指这些地方的肌肉与神经,全部都清晰无比到几乎脱离我的控制,它们各自运作却又彼此紧密串连,好像有一条隐形的弹簧绳勾着我的眼睛和枪里面的子弹,在我几乎要扣下板机的那一瞬间,我就已经确定子弹最后的去处。
那个警察被我射中了,他甚至来不及扣下第三次板机,就坐倒在地上,比我想像中还要深色许多的鲜血从他的脖子中间&&这里,不断喷了出来,百分之百是没救了。我拿走他的手枪,跟剩下的所有子弹,他也没有反对。
去哪?我还可以去哪?
这干掉警察的一枪之后,我是走投无路了。
有意思的是,當我意識到自己走投無路的那一天起,反而有種「只要多活一天就是賺到」的海闊天空感,我就是爛命一條,認了認了,幸好曼谷有很多幫派二十四小時都在應徵「要錢不要命」的爛命之徒,於是我拿著警槍隨便投靠了其中一個潮洲幫,幫一個叫倪佬的老大賣命。
那段時間我花了不少時間在練習開槍上,我希望扣板機可以次次都像殺掉警察的那一槍一樣神準,於是自己花不少錢買子彈到山裡射空酒瓶,可是成效不好,不管我怎麼練習結果都很差勁,幸虧每次出門做事,拿槍跟真人對幹時我的表現都比射空酒瓶來得好,好像有另一個人幫我把槍好好抓穩似的,緊要關頭都可以把子彈射到該去的地方,哈哈不然我早就死過十幾次了。
在倪佬手底下做事,大部分時間都沒事幹,儘是隨我吃吃喝喝,幫會開的妓院任我逛,偶爾呢,就是跟其他一樣把命賣掉的同伴一起拿槍出門殺殺人,只要我回得來,就可以繼續吃吃喝喝騎女人。
「那不就跟現在差不多嗎?」
「是啊,不過現在愜意多了,沒有人是我老闆嘛哈哈哈哈哈哈!」
「真敢說,要我說的話,在這裡每個女人都是你老闆呢!」
飯吃完了,我這三年來的「重獲新生」的勵志故事也講完了。沒事可做,太陽還沒下山,跳跳就找我預習了一下今天晚上她的工作,我怕她還沒開工就腿軟,就意思意思地隨便做了一下下,草草結束。
跳跳問我今天晚上要找誰睡覺,我說我怎麼知道誰今天晚上沒客人,反正我逆來順受,基本上不挑女人。
「你喜歡跟藍姊做嗎?」
「她懂很多。」
「那年紀更大的芬芬姊呢?跟她做舒服嗎?」
「她很會照顧人。」
「冉姊呢?」
「她胖胖的很好抱。」
「最年輕的小巧呢?」
「什麼都不太會,蠻可愛的。」
「你怎麼誰都可以啊你?」
「挑什麼啊我,妳不是說妳們個個都是我老闆嗎?哈哈哈。」
她問歸問,也沒說什麼。其實我真怕跳跳叫我今晚再來找她,搞得好像要長長久久什麼的,畢竟我總有一天真的會離開這個爛邊境,到一個沒有人認識我的地方,展開我的搖滾人生。我相信,這三年來我把人生活得這麼奇形怪狀,一定是為了讓我的血液裡充滿真正的瘋狂色彩,唱起搖滾才有精神,有底氣,而不是那種只是假裝叛逆的大吼大叫。
跳跳趴在我身上,腳還勾著我的腰,像一隻無尾熊。
「你真的會講那麼多種語言啊?那我再教你一種,我的家鄉話。」
「重點不是這個吧哈哈!」我看著她認真的表情,不禁哈哈大笑:「我跟妳說了那麼多這三年來我發生的事,妳竟然只想教我說妳的家鄉話?哈哈哈!」
跳跳是柬埔寨人,她沒有章法地教了我她的道地家鄉話,說是要當做我們之間的暗語。還暗語咧?真的滿好笑,因為我跟跳跳根本不是那種有未來的男女關係,不過我有點不好意思打擾她的一廂情願,就跟著她學了一陣子。
那一陣子,這群臉上有疤的妓女過得挺好,兩腿開開的收入差不多增加了兩倍,可見以前的保護費收得有多不合理。這當然是多虧了她們的背後有我,一個暫時擱置搖滾夢的男人,還有我的兩把槍。
可若說是擱置我的夢想,也不全然如此,我只是暫時分身乏術無法登台表演。事實上我買了一把吉他,費了一整天的時間將它漆成五顏六色,主要還是象徵火焰的鮮紅。我彈了幾下&&嗯,哈哈哈我好像不會彈吉他,這點倒是出乎我的意料,我還以為只要一拿起吉他,「前一世的我」就會自動接手,給「這一世的我」一個大大的驚喜。結果沒有。坦白說我是有一點小小的失望,不過既然我不會彈吉他,那也就趁這段時間好好學一下,說不定也算一種幸運吧。
不過話說回來,我也不一定真的要會彈吉他吧?只要我找到一個吉他手站在我背後狂彈就,身為主唱,我就可以全神貫注抓著麥克風嘶吼。嗯嗯,就是這樣,不過就算我不彈吉他,揹著吉他也是必要的帥。我想除了找時間開始學吉他之外,我也得多長一隻眼睛找找看有沒有一個正在尋覓主唱的吉他搭檔。
「跳跳,如果跟妳上床的男人裡,有正在找主唱的吉他手的話&&」
「都說了幾百遍了,知道啦!我會馬上穿衣服衝出去告訴你!」
就是這麼一回事。
日子一天天過去。老實說我只有在一開始罩這群刀疤妓女的時候遇到一些麻煩,搞得我整天神經兮兮,有一段時間我刻意挑不同的妓女睡覺,就是不讓別人知道我晚上待在哪裡,睡覺的時候我把一把槍放在床底,另一把槍放在枕頭下,睡得後腦杓都腫了。但後來我勤快點確實幹掉幾個人之後,「拿雙槍的火魚哥」名號被槍聲打響了,我反而過得挺輕鬆,這一帶都知道臉上有疤的妓女都不能欺負,不然就得到醫院動手術把屁股裡的子彈挖出來。
我盤算,過些日子這些妓女的日子更穩定,就該是我偷偷離開的時候了,這裡每一間酒吧都認得我,我是不可能厚顏無恥在這裡展開我的搖滾人生了。也許你覺得我很無情,但我本來就不是什麼好東西,這點我可以承認一百萬次也無所謂。更重要的是,雖然我不是什麼好東西,但我什麼也不欠這些妓女。我們是公平交易,如果有一方覺得佔了便宜,肯定也不是我。
這天,藍姊帶了兩個女人來找我。她說,她們有話要跟我說。
「我認識妳們嗎?」我把兩隻腳大刺刺架在桌子上,皺眉看著她們。
她們的臉上都有疤,但我不認識。瞧那新鮮熱辣的疤,好像是最近的事?
我看了藍姊一眼,藍姊卻只是在一旁抽菸,完全置身事外似的。
「火魚哥,我叫阿桃。」第一個女人感覺很緊張。嗯,阿桃。
「我叫阿晴。」第二個女人跟我說話時簡直是畢恭畢敬。嗯,阿晴。
「&&嗯,所以找我有什麼事?」我聳聳肩。
「我們兩姊妹想投靠火魚哥,但藍姊說,要我們自己問你才算數。」阿晴看著我,手指將衣服邊角抓得都皺了。
「投靠我?」我瞪大眼睛,又看了一次藍姊。這次換藍姊聳肩了。
「我們知道規矩,所以自己先在臉上劃了一刀,希望火魚哥滿意。」阿桃不斷深呼吸:「不知道火魚哥能不能收容我們?」
我弄懂了。見鬼了我被當成那麼沒有人性的傢伙了。她們兩個女人,或者該說她們兩個妓女,大概是不想再忍受別的三七仔高得離譜的抽成與保護費,她們聽說臉上有刀疤的妓女群背後有一個不用錢只要睡的笨蛋罩,所以就忍痛在自己臉上砍了一刀,眼巴巴想投靠過來?真的是見鬼了見鬼了&&現在該怎麼辦?&
「神經病。」我瞪著藍姊:「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妳幫我處理。」&
「可以保護她們的又不是我,要不要罩她們是你的決定,她們又不是我的姊妹。」藍姊慵懶地看著我,吐了一口煙:「如果你不想,自己跟她們說。」&
阿桃與阿晴淚眼汪汪地看著我,只差一點點就要跪下來了。
「神經病。妳們都是神經病。」我站了起來,頭也不回地走出那間爛店。&
我踩著拖鞋走去跳跳那裡吃晚飯,但藍姊帶著阿桃跟阿晴去跳跳家裡找我。她媽的惺惺作態的藍姊,根本就是一心一意當她們的出頭鳥嘛。這一次阿桃跟阿晴二話不說就真的跪下來,抓著我的腿哭哭啼啼地說起她們為什麼不得已跳進火坑的故事。見鬼了真的是,每一個做雞的都有一個悲慘又可憐的故事,每一個故事都沒有離奇之處,為家庭、為男人、為孩子、為家人治病、為了身無一技之長只好賣身度過餘生,種種狗血理由,白痴才上當。&
「不做雞還可以做別的啊?何必一定要靠男人吃飯?」我忍不住反駁。&
「我這輩子就是當雞的命,我早就認了。」阿桃大哭。
「我都願意在臉上劃一刀了,火魚哥你就收了我吧!」阿晴哭得連鼻涕都噴出來了:「我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我得賣掉自己才能養活家人啊!」&
「賣雞蛋能賺,在酒吧擦桌子能賺,在巷尾洗盤子能賺,收玻璃瓶能賺,拿一張椅子坐在街上就可以幫路人按摩腳抓抓背,講難聽點就是跑單幫賣白粉當扒手也是一條活路,為什麼一定要犯賤當雞?」我越說越快,也越說越大聲:「自己的命運自己闖,認命就輸了好嗎?」
阿桃跟阿晴繼續哭,不曉得是心疼自己白白刮花了臉,還是無法反駁我的話。
倒是藍姊將菸屁股踩在地上,低沉說道:「&&我們都有自己的苦衷,就跟你在這裡的原因一樣。」終於露出原形了吧妳。
「我只是暫時待在這裡。」我真是嗤之以鼻。
這時正在炒飯煮菜的跳跳也哭了,哀求我別讓這兩個姊妹白白糟蹋了自己的容貌。我不接話,這太扯了,這件事我堅決不理會到底。什麼叫做這輩子非得當雞的命,歪理,既然都有勇氣把自己的臉劃花了,卻沒想過用同樣的力氣闖出自己的命運?我說當妓女,就是懶得用別的方法生存下去。這種命運萬萬別賴到我頭上。
「這次我真的覺得你很爛!沒人性!」吃飯時,跳跳用力踢著我的腳。
「這跟我們當初談好的不一樣嘛!」我大口扒著飯,絕不妥協。
「你是怕你手底下有太多姊妹不好照顧是吧?你乾脆就收幾個小弟,自己弄一個幫派罩我們啊!大不了我們給你抽成養小弟嘛!」
「要搞幫派壓榨妳們自己,妳們就自己搞去,發神經的事別累我。」
「小氣!」
「隨妳們說。」我滿不在乎地打開冰箱,自己拿了一瓶冰啤酒:「對了,我叫妳幫我找吉他手的事有沒有進展啊?真的沒碰巧睡到嗎?」
「我才懶得幫你問。」跳跳把頭別過去,不理我了。
「這才是小氣吧?」我失笑,搞不清狀況啊妳。
後來有好幾天跳跳都不讓我搞她,她說她月經來,叫我去睡別的姊妹。我才不信。那幾天真是夠悶的,平常極力討好我的那些妓女雖然還是任我睡,但個個都像死魚一樣,一點都不敬業。我也沒抗議,懶,反正她們也只是幫她們的新姊妹出氣。
我沒有態度,但那群姊妹們卻認定了阿桃與阿晴,我真的快昏倒。從那一天起,斷斷續續都有別的地盤上的妓女在臉上劃一刀,一把眼淚一把鼻涕跑過來想投靠我。我一個都沒有答應,也一個都沒睡,免得她們以為我骨子裡是一個大好人,或誤以為我們之間有什麼講好了的特殊約定或默契。拜託,沒有,我跟她們完全沒有關係。
但說也奇怪,那之後還真的沒有人敢動那些新加入的刀疤妓女,過去罩她們的那些幫派也沒有去找她們的麻煩,我猜,那些傻到在自己臉上劃刀的妓女數量不很多,某個程度也算是一種瑕疵品了,那些幫派算是將那些刀疤妓女當做垃圾不要了,所以也沒認真跟她們計較吧?更可能的是,為了價格不好的瑕疵品跟我開戰,未免也太不明智了。
幫我伴奏的吉他手遲遲沒有著落。
我想,差不多到了我該走的時候。
我酝酿着要走,却没有一个确切的时间表。
一方面我个性本来就拖拖拉拉,二方面我每次一想到以后不能再研究跳跳讲话的模样,我就多少舍不得。不过我终究会克服这些我不想习惯的情绪,要记住摇滚歌手千万不能习惯一成不变的安逸生活。
稍微麻烦的是,我知道如果我一走了之的话,过了一段时间道上听闻了,这些脸花花的妓女肯定又会被某个没人性的帮派给收进口袋里,皮肉钱再度被大大压榨一番。但那又如何?这种事本来就会一再发生。如果我迟迟为了这种事不走,这些自己刮花脸的笨妓女只会多不会少,充其量我只是一个能干的打手,又不是开妓院的,发神经才在泰缅边境这种鬼地方长待&&这里根本找不到我的吉他手。
最重要的是,我从一开始就把话讲得很清楚,谁也不能怪我薄情寡义。但就是有一点点烦。想了很久,我决定在离开前多做一件很摇滚的事,当做是分手前的最后一炮。
我要做什么?
我想在一个晚上之内,把五个帮派的老大一次干掉。&&
保守估计&&出于直觉判断,我大概只有三个小时的时间可以干掉五个帮派老大,超过三个小时,事情传开了,所有帮派加强警戒,我就不可能有机会下手。我猜,这只是我猜,这五个突然失去老大的帮派互相猜忌、火拼、内斗加外干,再加上外围帮派想趁机落井下石趁乱吞些利益,从开始直到结束至少需要一年以上的时间,这整整一年无人理会的时间都当做是我送给那些妓女有情有义的分手炮。
当然了,我不能让那些帮派知道是我干的,一旦那些杂碎知道是我干的,我一走,那些妓女就要遭殃,那可就不只有脸被打叉叉那么简单了。在这之前我并不介意我把人干掉的时候有什么人看见,其实偶尔被看见也很好,把我厉害的手段传到江湖,在结果上可以让我在可预见的未来少杀点人。这次显然不能让我那么任性。
神不知鬼不觉干掉帮派老大很简单,但要做到不被怀疑就很困难,毕竟这一带的牛鬼蛇神都知道火鱼哥我酷爱双枪,特征明显,两把枪片刻不离身,好方便我第一时间把来找麻烦的王八蛋干掉。要怎么干掉别人却不用双枪,我得花时间想个让人错乱的手法。
比起手法,更重要的是如果我想在三个小时之内干掉五个帮派老大,我会需要一份非常严谨的计划。不得不说这是我最差劲的地方,我一向没什么计划,要我费心思调查那些老大出没的时间地点,我简直毫无头绪,若说到确切的方法,大概就只有像变态一样尾随跟踪了吧?要不然,我就得拜托那些妓女充当我见鬼了的眼线,但这可违反了我做这件事的本意。唉。
这一带的帮派很复杂,东南亚各国的黑道都在这里开了堂口,干尽许多见不得人的勾当,这里最强大的帮派是&军队&,也就是缅甸政府军军阀,在他们的默许下,山里一望无际的罂粟田才能成为所有黑道大赚钱的死亡黄金。同样的,在&军队&的绝对势力下,每一个帮派再怎么捣乱都有节制,那些混黑社会的再怎么疯,都没有疯到想跟坦克对干。我想我可以找个方法嫁祸给军队。
我想了想,不管怎样,过几天我都得搭一趟火车到更远的城镇,找门路买几枚军用手榴弹,到时候在宰杀那些混混的时候搞点爆炸,这样可以把线索往更远的地方扔去,不会怀疑到我身上。如果可以弄到一两支更夸张的大枪就更有军队介入的戏剧效果了。
当我在心中大喊:&就这么决定!&时,我听见了有生以来最难听的歌声。
这次真的是见鬼了。
那个人在大声唱歌,而且是站在台上拿着麦克风唱给整间酒吧的顾客听。
唱的曲目听起来是邓丽君的&月亮代表我的心&,但那是听起来,实际上那男人已经将&月亮代表我的心&唱成另一种境界的歌曲。非常难听,有够难听,爆炸性的五音不全,如果邓丽君的亡魂听到一定会气到还阳自己唱。但那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却好像完全没注意到全场顾客都在哈哈大笑,嘲弄他那副自我陶醉的的蠢样子。
不,我想他不是没有注意到,而是彻底不在乎。我很佩服他那种不顾一切唱到底的勇气,我决定请那黑衣男喝一杯酒。
&不好意思,我不喝酒。&
那黑衣男戴着一副俗气的金边墨镜,用手指敲了敲桌子。
酒保给了他一杯牛奶。牛奶上面飘着一股淡淡蒸气&&啧啧,还是杯热牛奶。
&来酒吧不喝酒,喝牛奶啊?&我失笑,更佩服他的随性。
&喝酒伤喉咙,这样就不能好好唱歌了。&那男人享受地喝着牛奶。
&的确是。&我真的快笑出来了,但礼貌地忍耐着。
&其实唱歌的秘诀,就在这里。&那男人正经八百地指着肚子。
&丹田是吧?&我肯定是笑了。
&唱歌要用肚子,就是丹田,不要用喉咙,否则很容易唱到没声。&
&&&非常棒的见解。&
我完全同意,但也真的哈哈大笑出来了。这穿了一身黑色西装的男人真是太逗了,他完全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别人的批评与看法都是空气,真是太太太太太幸运了这个人,他一定很少烦恼。
于是接下来黑衣男喝的五杯热牛奶跟一盘烤鸡翅都是我请客,他为了表达谢意,不断传授我唱歌的几种不同方式的转音技巧,我不断点头,还随便问了他几个歌唱技巧上的问题。为了示范,他还打算再度登台上了一首邰正宵的&想你想得好孤寂&送给我。
&其实不必客气!&我吓到:&你用说的已经够清楚了。&
&哪里哪里,这是基本的礼貌啦哈哈哈哈。&黑衣男用手拍着麦克风,发出刺耳的嗡嗡声:&麦克风测试,麦克风测试,test test&&接下来小弟为大家带来的这首歌,叫想你想得好孤寂,这首歌呢其实&&&
在众人无视下,他自顾自解释,接下来这首歌最重要就是要表达出无尽苍凉的思念感,所以在拉高音的时候一定不能降key,扯破喉咙也要冲上去,才能把追不到妹的感情给带出来&&你无法想像当他唱到最高点时,台下全都笑倒的那种分不清喜剧还是悲剧的极端气氛!
其实这真的很神奇,平常不管台上的驻唱歌手唱得多好多认真,台下的酒客都活在酒精跟情色的世界里,那些嗓音只是各种交易的背景布置,不值一晒,但这个黑衣男唱得之烂之糟糕之自我陶醉,却让所有人都不得不注意他,起先大家只是嘲笑,结果黑衣男唱到最后大家全都因为精神崩溃而疯狂鼓掌,还群起大叫:&安可!安可!安可!&于是盛情难却,黑衣男只好顺应大家要求又唱了伍佰的&被动&跟徐怀钰的&飞起来&才下台。
&今天真是太棒了。&我摸着笑痛了的肚子。
&一点也没错,这里的观众实在是太热情了,哈哈哈真想多待几天啊。&黑衣男笑着擦掉脸上的唇印,那都是几个陪酒妹在他下台后,对他一阵开玩笑式的狂吻礼物。
我送他到酒吧门口,这才发现外头下着倾盆大雨。我想邀他再进去喝几杯牛奶,聊聊他为什么一身西装跑来这个龙蛇杂处的鬼地方,或许是黑衣男的身上有一种很白痴的幽默感吧,萍水相逢,我就是有一种很想多跟他相处片刻的感觉。
只见黑衣男看着门外的大雨,皱眉拿起手机讲了一串话。不久后就有一个快递小弟穿着雨衣跑过来,专程拿了一把黑色的雨伞给他。真是绝了。
黑衣男撑起伞,大摇大摆走进雨中。
我没有问他的名字,毕竟我想要再遇到他是不可能了,何必装模作样。
没想到黑衣男却转过身,大声问我:&对了,你会弹吉他吗?&
我楞了一下。
&如果你会弹吉他,下次帮我伴奏吧哈哈哈哈!&他大笑。
我还是无法反应过来。
就这样,黑衣男的身影在大雨中渐渐消失。
隔天一大早,我就默默搭上火车前往别的城镇准备我需要的家伙。
泰缅边界就有一个好处,&乱&,法律的定义随时都在改变,强者负责制定法律,弱者则负责接受。事实上也没有人真的在乎法律,大家只在意价格,只要出得起,有耐心,再奇怪的东西也会为你标上价格。
我找了几个专门做游击队生意的军火商随意攀谈,把话带开,不到三天就让我找到专门做叛军游击队生意的军火贩子。我买了几颗手榴弹跟照明弹,还有两把军规的自动手枪,然后到山里实际试用了一天,以免实际要干的时候生了手。都是很好的货,没有哑弹。有点抱歉的是,为了不想走漏半点蛛丝马迹,最后我还是把那两个卖我东西的军火贩子偷偷宰了。这点是我不好。
你问我,我区区一个人,怎么有把握在泰缅边境搞那么惊人的帮派老大刺杀活动?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我就是觉得自己办得到,也有可能我打心底觉得就算办不到也无所谓吧。
不过命运就是这么好笑,就在我准备偷偷回去干掉五个帮派老大的那天早上,我在火车站前公园椅上翘着二郎腿吃粥,无意间看到压在屁股底下的报纸,那怵目惊心的头条照片吸引了我,见鬼了真的见鬼了------在我来的那个小镇里,所有脸上带着刀疤的妓女在一夜之间,通通都被杀掉了。
我难以置信,这真的是太好笑,我只不过出门几天,也没说我从此不回来,怎么平常我在罩的那群妓女就会遭殃?就算那些帮派看我碍眼想除掉我,怎么也不该动那些妓女吧。正确的顺序应该是把我干掉、接着再把妓女抢过去帮他们赚钱才对。如果他们没打那群妓女的算盘,就没有跟我开战的理由,见鬼了现在是怎样?把那些两腿开开印钞票的妓女都杀了?这么做对谁有好处?
一份报纸不够,我买了当天所有不同家报纸研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通常泰缅边境的帮派火拼不太上新闻,妓女被杀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但那些一夜被杀光光的刀疤妓女尸体被扔在大街上,像死猪一样被乱堆成山,终于还是跃上了所有报纸社会版面的头条,标题写着:&报复性屠杀?刀疤妓女堆尸如山!&、&疑似报复,满街妓女惨遭屠宰!&、&黑帮用尸体宣示地盘!&、&帮派火拼,妓女遭殃!&等等,内文还有提到不具名目击者的描述,大概就是一群妓女被集中扔往大街,然后不明帮派用自动步枪朝她们身上一阵扫射,行刑似的。至于确切的理由,目击者也摸不着头绪。
不管是什么理由,重点是,那些妓女全死了。
我不记得我在小镇罩的妓女到底有几个,毕竟后来自己胡乱加入的有一大堆,但我看报纸上那堆横七竖八的尸体,那数量&&大概,或许,可能,几乎,差不多,就我认识的那群刀疤妓女全都在那堆尸体里头了吧?跳跳蓝姊小冰桃子任姨雪雪小笨蛋波娃大奶宝肥妹娃娃阿水阿贞阿银阿露还有一大堆女人一定全都在里头了吧?
我顿时觉得肩膀一阵轻松,不管她们是什么原因被杀,都跟我没有关系了。
只有活人的命运会不得不牵扯在一起,死了,就什么都不算数了。我乐得轻松,既然这样我就不必回到镇上偷偷摸摸把那些帮派老大给干掉,说真的,虽然我很有自信,但说不定我真的会失手死掉,毕竟我要动的可是一堆坏透了的地痞流氓啊,现在什么意外都不会发生了,超级棒无敌棒简直是顶呱呱!
可说也奇怪,我的眼泪却一直噗通噗通掉出来。我一定是很想念那把红色吉他。那把象征着我的摇滚梦的红色吉他很可能已经在混乱中被那群王八蛋毁掉了。
喂喂喂喂喂那可是我很宝贝的吉他啊,当初我那么认真帮它想造型,亲自帮它上了漆,还想像自己超会弹吉他地刷了它一整个下午。我的眼泪一直掉一直掉,见鬼了我从来没意识到我自己有那么喜欢那把吉他。我没有立刻去买一把新的漆成我最喜欢的火焰红,我知道那无法取代,唯一能做的就是放任我自己一直流泪,我也只能一直流泪。
我没有回到小镇确认那把吉他究竟还在不在。
有一阵子,我甚至忘了那把吉他上的红色火焰是什么形状&&
江湖上没有永远的秘密。
一个月后,我才从江湖打听到了各路消息,拼凑整理出大致的&真相&。
就在我离开泰缅边境小镇的那天晚上,缅甸军政府一个权势很大的将军死了。
死于枪杀。
据说下手的刺客神不知鬼不觉摸进了戒备森严的军营,在大将军的腰际射了一枪,子弹贯破肝脏不说,那刺客还拖着半死不活的将军去找他当初旧情人的坟墓,让他哭哭啼啼死在她坟前,动机莫名其妙。刺客神乎奇技摸进军营也就算了,可他大刺刺移动将军中间的过程当然不会太顺利,有很多幸运没死的人看到了那个刺客的特征,其中几个惊魂未定的将军护卫说,那个刺客的脚步很轻,像猫一样,从头到尾手里就拿着两把枪,手枪,挡路的人全都闭上了眼睛。
两把枪&&两把手枪&&
缅甸军政府死了一个将军,放话出去要这个来路不明的刺客偿命,不计代价。泰缅边境一带帮派听闻了刺客至为明显的特征,人人心中有谱,当时我又见鬼了碰巧出镇不在,根本就是证据确凿。
为了向军队邀功,帮派打算献上我的脑袋,索性将那些刀疤妓女通通集中抓起来,在大街上嚷着要我出面受死,否则这些刀疤妓女只好代替我挨枪。
我出面个屁?我根本就不在镇上。那些帮派等了我一整个晚上,再不动手脸就丢大了,于是天一亮,答答答答答答答答,那些哭哭啼啼的妓女就被机枪一起击毙。说完。
这件事该怎么解决?
见鬼了哪有什么好解决的,当那个将军的肝脏挨子弹的时候,我还在快一百公里远的地方苦苦找门路买手榴弹咧!我根本与那些妓女的死无关。就算她们死前巴望着我去救她们,那也是那些妓女一厢情愿,我是个什么样的货色,她们难道还不清楚?
就算当时我人在镇上,我也绝对不会白痴到走到街上送死,见鬼了又不是拍电影。我会躲好。她们死了,我唯一可以做的就是永远离开等待我献上首级的泰缅边境,免得多死一个人。
当我不再下意识为那把蓝色&&还是红色?应该是红色的吧?总之当我不再下意识为那把红色吉他流泪的时候,妓女被帮派屠杀的新闻也没人想起了。偶而跳跳出现在我的梦中,她的脸孔也模模糊糊,像一堆马赛克,连刀疤都看不清楚,但我为什么知道这个脸孔模糊的女人是跳跳,恐怕也是我自作多情的以为。
很快军队新就任了一个胖将军,嗯啊嗯啊我猜那个胖子一定不在乎幕后主使者是谁。反过来,虽然我完全不在意那些妓女的死,我也不在意幕后主使者是哪一方的势力,不过我倒是非常好奇,那个受命&冒充我&干掉将军的刺客到底是谁?说不定那个刺客根本不是&冒充我&,而是另一个擅长同时使用双枪的枪手,说是巧合也太恭维我自己,因为我可没那个本事拿两把枪在军营里逛来逛去。
我只是好奇,却没有能力找出答案。
既然没有能力找出答案,渐渐的我也不再多想了。
风平浪静之后,我身上带的钱也差不多花光光,不过我完全没想到要再用&被抢劫&的方法挣钱,大概是下意识不想重来一次相同的命运。
那段闲闲没事的日子里,我跟几个看起来像是凶神恶煞的家伙被&看中&,辗转受雇于一个特殊的人口转运集团。很爆笑的是,这个人口转运集团听起来很邪恶,其实是一个基督教底下的慈善组织,那些神父专门帮助藏匿刚刚从北韩逃出来的难民------也就是俗称的&脱北者&。
据那些脱北者说,在泰国当一条狗,至少还是一条吃饱的狗,在北韩当人呢&&就只是一个准备活活饿死、好投胎到泰国当狗的人。所以啰,脱北者基本上只要把命活着离开了北韩,就算是成功一半了,接下来大致有四种不同的逃亡路线可以选择。
有人逃往中国东北融入当地生活,但中国当局偶尔会抓几个脱北者遣送回北韩做做外交业绩,有一定的危险度,所以这个路线比较适合女人,因为女人可以率性地嫁给当地人安身立命嘛。
有人混进中国后,就千方百计想冲到南韩在沈阳的领事馆寻求政治庇护,想藉此直接被以南韩难民的身分大方前往南韩,不过这种举动趋近疯狂,大部分还没冲进领事馆就会被中国警察给拦截,打包扔回北韩,送集中营归西。
也有的人选择组队通过戈壁沙漠逃往蒙古,希望蒙古政府&遣返&他们&回&南韩,蒙古政府心肠好,几乎都会照脱北者的希望这么干,不过常常有人捱不过在戈壁沙漠里长途跋涉的艰辛,最后营养不良死掉,算是我个人很不推荐的路线。
至于我加入的基督教组织,算是走比较安全的第三条路线,当我们带领脱北者安全离开中国云南边境,转往安全的泰国暂留后,等到一定的时机,那些脱北者再集体使用变造过的护照前往脱北者最向往的南韩,或是干脆在泰国长期非法拘留当黑工。
帮助凄惨的脱北者是不是一件很摇滚的事?是嘛!很摇滚的我在里面负责安全维护,一有什么紧张状况,我就会跟其他凶神恶煞出面把场面搞定。说起来很威风,但实际上就只是给大家壮壮胆,遇到警察盘问或刁难时通常只要给钱就可以打发,毕竟那些警察也知道这堆胳膊瘦得比火柴棒还要细的难民只是想找个地方安顿下来罢了。
有趣的是,这件很摇滚的事做久了,我原本就会韩语&&嗯,这也是我之所以会受雇于那些神父的原因,但我跟那些来来去去的脱北者混了整整半年,听他们反覆说着不同却又相似的背景故事,我的韩语也混杂了一些北韩的腔调跟用词,而且混久了也改不回去,语言真是一种非常奇妙的东西啊。
跟同一个女人做爱一千次,那女人再漂亮,对老二的吸引力也有限了。差不多当我耐性用尽,再摇滚的事也都不再摇滚。我想我真的不是什么好人。
&为什么不想做了?&神父的眼神里透露着可惜。
&我觉得我不是个好人。而且,这也不是我的梦想。&我倒是不介意他的可惜。
&那,什么是你的梦想呢?&
&就因为不知道,所以才要去找啊。&我没好气地说。
其实不用找,我很知道我真正想做什么。征求那些神父的同意后,我决定混在那群脱北者的行列去南韩,到那里去继续寻找我该做的事,嗯,我是说,也许有一个穷困潦倒的吉他手正在某个很时尚的酒吧等着我,命运的大会合之类的。
这次我是真的要离开泰国了。
在我离开之前,我找了一间不入流的烂旅馆,将那些从没有派上用场的手榴弹跟军规手枪藏在天花板的夹层里,留给某一天不经意发现它们的人用,至于那个人是谁、用在谁身上、会不会真的有人发现,早已不是我关心的范围。
我打算光明正大跟那群脱北者透过我们最顶级的管道------用假护照大大方方搭飞机入境南韩。而变故就在那之前发生。
那天我正坐在后巷楼梯间抽烟,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接近教堂时,另一个叫阿南的保镖慌慌张张地跑过来跟我说,事情不好了,神父要我们快点换个地方藏匿脱北者。
&为什么要换地方?不够钱给那些警察吗?&我将烟撵熄了。
&我们另一间教堂被抄了,事情有点不太妙啊!&阿南神色紧张地看着后面,好像有什么可怕的东西随时会出现似的。
&被抄?被谁抄?&我皱眉,站了起来。
&不知道,但那里的弟兄都被做掉了,那些脱北者也&&一个都没活下来&&&阿南气喘吁吁地说:&这里也不安全了火鱼哥,我们得快点找个地方藏好!&
&都被做掉是什么意思?&
&还问什么废话!他们全都被杀掉啦!&
怪了,一群等待假护照飞南韩的可怜脱北者能够惹什么人?神父又能惹什么人?警察顶多勒索,顶多抓人,绝对不会刀动枪伤人命,当地的帮派更不会来找脱北者的麻烦,事实上有很多脱北者都在泰国黑帮里担任像我以前一样的工作。那么到底是谁有那种强烈动机把脱北者集体干掉呢?正当我想多问几句的时候,阿南的脸忽然多了一个大洞,黏黏的鲜血都喷到我的脸上。
我的意识还没完全反应过来,我的身体已自动往后一弹,将门撞开,带着我一路滚进教堂里。在翻滚的同时,我听见金属栅栏门板被子弹击碎的声音,如果我刚刚没有来得及逃开,我人生最后的风景就会是后巷狭窄的天空了。
我没有时间庆幸,因为这种子弹击发的简洁节奏让我不寒而栗。这不是一般的胡乱开枪,而是我从没遇过的职业水准------见鬼了!这里怎么会被职业杀手给盯上?!
一道让我呼吸不过来的闪电打进了我的脑袋,轰得我眼前一黑。我几乎可以确定,惹到瘟神的人,不是别人,是我------一个胆敢杀掉缅甸将军的人!悬赏令根本没有取消,那些职业杀手完全冲着我来,来猎我的顶上脑袋!
我已经有半年以上没动过手了,究竟我的行踪是怎么泄漏出去的?
停止啊笨蛋!停止思考这种无关紧要的事!
细微的声响在教堂里隐隐作动,那些细微声响忽然散开来,朝四方消失。
&&&不只一个人。四个?六个?&
我的第六感警觉,这些职业杀手不只训练有素,还是一支有合作默契的队伍,见鬼了真的是。我暗暗后悔,应该放在我身上的枪怎么会被我遗弃在某个烂旅馆的天花板上?
接下来我听见楼下一阵呜咽的低沉嚎声。不是惨叫,只是呜咽。我猜测有刀子在某个脱北者或神父的喉咙上划开,让他们在无法出声的状态下等死。虽然是因我而死,但我一点也没空同情那些脱北者,我脱下鞋子,赤脚在熟悉的教堂里矮身快跑,想快一点弄清楚那些职业杀手有几个人,在他们搞清楚这间教堂的结构之前我得尽快撂倒其中一人,拿到他的枪,我才有一丝生机&&最好是两把枪。
那些脱北者或神父或牧师逐一倒下的声音,让我吓都吓死了,但它们同时是我最好的线索,如果我没胆量接近它们,我就无法逆转绝境。忽然厨房装满骨瓷碟子的木柜整个摔倒的巨响,给了我明确的方向,以及趁机冲刺的最好机会。我压低身体快跑过去,忽然我撞见一个脱北者朝着我前方的走廊横跑过来。
&快逃啊!&那脱北者大叫。
接着他表情错愕地半飞起来。
一颗子弹从后面穿过他的膝盖,几乎将他的左小腿炸离身体。
他颠了一下,然后倒下。他拼命地大吼大叫,子弹却没再追过来要他的命。很清楚,那些职业杀手改变了策略,他们想让伤者的哭喊声引诱所有人受不了恐惧跑出来,然后轻轻松松干掉我&&或所有人。
果然事情如他们所料,一堆原本将自己藏好的脱北者不顾一切跑了出来,因为我听见好多倒下撞地的声音。这根本就是屠杀。来不及细想,我从另一条走廊闪了进去,迂回跑向可能其中一名杀手的位置。
那可怕的四目相接就在下一秒钟发生了。
那职业杀手当然拿枪指着赤脚速行的我,表情似乎有点难以置信。
&&&&我也楞住了,无法动弹。
那个连枪都拿不好的小熹?
&火鱼&&哥?&小熹犹豫又纠结的表情,似乎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自从我们分开已经差不多快一年的时间,当初像个笨蛋一样的小熹在这段时间里肯定有很特别的际遇,让他脱胎换骨成为可怕的职业杀手&&等等,现在根本就不是思考那种事情的时候吧。现在是讲人情讲义气的时候。我距离停止呼吸只有一个板机的瞬间,要不要出声哀求他根本不用怀疑。但我就是开不了口,见鬼了小熹理所当然不能对我开枪才是。
但指着我的枪并没有放下来。
&火鱼哥,不好意思,你今天运气不好。&小熹的眼神忽然变得很笃定。
&&&&我凝视着被我救过好几次命的小熹。
忽然我明白了,这就是小熹为什么可以变成职业杀手的原因。我今天势必死在这里。死在一个舍弃了做人道理、以成全某种残酷价值的陌生怪物手上。
就在小熹扣下板机的这一瞬间,当年在吸毒者的死亡现场,我跟那个白痴警察你一枪我一枪对干的最后一颗子弹所牵动出来的特殊感觉,又重新回到了我身上。
好像有一股火焰在我的皮肤表面燃烧着,然后烧进了我的内脏里。那是细胞的大爆发前夕。为了躲开中距离的这一枪,我全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准备好了能量,预备提供给每一条神经与与每一条肌肉使用,我当然不可能比子弹还快,但我可以压榨每一滴视力锁定枪管的角度,在子弹喷出的前一刻预测它预备行经的轨道,然后提早十分之一秒躲开。
在感觉的特异化之下,时间的状态被高度浓缩了。然后是视觉的幻觉化。我自认看见了小熹手指的筋肉微颤,一直连结到他肩膀上的神经与肌肉,彼此牵动,像一条柔软的鞭子。不管能否完全躲开这一枪,我都必须在小熹扣下第二次板机之前,用最快的速度冲近他------但这些都没有发生。
生死一瞬,我的动态视觉肯定达到了我个人能力的颠峰。
那一刻我看见的画面可说是无比清晰,无比清晰的暴力。
墙壁破了。
小熹左侧的墙壁破了。
破了,于是石块喷裂,粉尘激滚,却有一个拳头以更快的速度,穿过那些浮在半空的石块与碎屑,后发先至一路击碎,以无法置信的力道揍向小熹的左脸颊。
非常戏剧性的,小熹的表情停留在不得不杀掉我的遗憾上,然后个被摧毁。我听见啪的一声,毫无疑问他的颈子整个折断。有那么一秒,我还以为他的头会整个被打飞出去。小熹来不及扣板机,而我也根本没有冲出去。
那拳头慢慢伸回墙壁另一端的时候,我才瞬间醒神,冲了过去。
我看见破洞后面,站了一个前几天才加入教会阵营的脱北者。
他很高,可身体因长期处于濒死程度的饥饿而异常削瘦,衣服穿在他身上根本像条体积过大的薄棉被,他的脸颊骨凹陷到几乎只剩骷髅骨架,头发因缺乏营养呈现半灰半黑的粗糙色感,嘴唇也干瘪没有弹性。可他的眼神完全与他的体态极不相称,炯炯有神,像一头狼。
一头饥饿到,就算遇上老虎也只想扑猎啃食的,狂狼。
&谢谢。&我捡起了小熹手上的枪,甸了甸,忍不住向他微微点头。
那脱北者只有一层薄皮包覆骨骼的巨大拳头,竟在冒烟。
一股,刺鼻的烟硝味。
&&&&拥有一只足以击穿墙壁的铁拳,那脱北者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他们是来找我的。&我晃了晃枪,老实地说:&不过我一个人对付不了他们。&
拥有铁拳的脱北者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我们一起干掉他们吧。&我笑了。
拥有铁拳的脱北者用沉默的步伐接受了我的邀请。
我想我开始同情那些天真的职业杀手了。我跟铁拳脱北者并非合作无间,其实我们只是各自干各自的,却无意间达成了一种杀戮上的强烈共鸣。我开枪,他挥拳。然后我得到了第二把枪,回廊上多了一个胸骨凹陷的尸体。
接着我独自干掉了一个拿着冲锋枪的女杀手,用了六颗子弹。同一时间,我听见读经房里传来奇怪的爆裂声,我猜刚刚有人的脑袋或肚子被打爆了。我走过去看,发现我通通猜错,见鬼了我头一次看到人类脊椎骨被整个打弯后身体所曲折呈现的奇形怪状。
正当我赞叹不已的时候,一个穿着迷彩军装的杀手踢破门,反手一刀割破了我的肩膀。我之所以仅仅被割到肩膀而不是整个人被砍死,当然就是我奋力躲开的结果。
我朝迷彩刀手开枪,他躲过了一颗子弹,另一颗也只擦过他的脸颊。我猜刚刚我双手扣下板机的时候,这个刀手的五感也一定达到非常极端的异质化,才能在这种距离闪过我的攻击。
不过他闪过了我的子弹,却没有闪过另一颗拳头。
铁拳脱北者即时跃进了那刀手刚刚踢破的门,还没落地就给了他一拳。那迷彩刀手的反射速度真不是盖的,他硬是用肩膀承受了那一拳,另一只手神速地将蓝波刀砍向铁拳脱北者。
铁拳脱北者大概不是个防御的好手,那刀子致命地砍在他的胸口,不过铁拳脱北者丝毫没有后退,而是抡起另一只拳头砸向那个迷彩刀手。那个迷彩刀手的脸上充满惊愕,因为他绝对没有料想到刚刚用来挡拳的肩膀整个碎掉,那只手完全抬不起来作任何应变。
我开了枪,铁拳脱北者挥了拳。
迷彩刀手飞出了窗户,摔到后巷上。而忽然出现在铁拳脱北者身后的一名职业杀手,则来不及扣板机暗算,就被我射出的两颗子弹给送上西天。
这时我注意到刚刚那一刀在铁拳脱北者的胸前划出了一条非常奇特的切口。那切口竟然没有流血,只留下难看恐怖的创口,不知道是过瘦的铁拳脱北者身上缺乏丰沛的鲜血,还是他看似单薄的肌肉实际上却异常结实。总之,我知道他今天死不了。
&多亏你。&我松了一口气,这时肩膀才开始发热,超多血涌了出来。
&&&&铁拳脱北者转身就走,完全没有要帮我肩膀止血的意思。
打猎还没结束,我也只好暂时忍住肩膀上的剧痛,慢慢走出读经房寻找剩余的职业杀手。现在立场完全反过来了。一个还没意识到任务已提早结束的光头杀手,在走廊墙后跟我对决,一人一枪,你来我往&&嗯,只是表面的对决,因为我只是慢慢开枪牵制他的位置,等待铁头脱北者从另一个方向靠近那光头。
还需要解释吗?当我听见呼咚一声,就赶紧冲过去欣赏铁拳脱北者的最新作品。答案揭晓,那光头整个头都被砸进了墙壁里------真的就是这样。我几乎想立刻冲去街上买一台拍立得拍下那杀手整个脑袋被掼进墙里、身体却斜斜在外的怪异画面,他的手脚都还在抽搐发抖,见鬼了竟然还没死!
我补了一枪,算是对他的一点点同情。我想了想,顺便补了四、五枪满足我好久没杀人的空虚感,顺便告诉下一个杀手我的位置。来吧来吧。
不过所谓的下一个杀手并没有出现,不久我听到了楼上玻璃轻轻碎开的声音。我想他已经从窗户那里逃跑了。我没有追上去,因为我觉得替我那该死的肩膀确实止血比较重要。倒是那个铁拳脱北者毅然决然爬出碎窗,东看西看,朝着他一心认定的方向追上去。
我不认为那个杀手回得来。
但我也莫名笃定,那亦是我看到铁拳脱北者的最后画面。
教堂死了很多人,当然也惊动了当地警察。
在那些总是迟到的警察跟鉴识人员把教堂搞得翻天覆地之前,我试图在那些职业杀手的身上多搜刮一些资讯,看看能不能找到到底是谁想买我的人头,却赫然发现一件让我错愕不已的事情。其中有三个杀手的口袋里都有同一张照片,而那张照片上面的主角并不是我------而是那一个铁拳脱北者。
虽然照片里的人依旧高大,但精壮许多,脸色红润,头发乌黑,但他的眼神丝毫没有改变,炯炯有神,毫无疑问他就是跟我短暂并肩战斗的那一个铁拳脱北者。也就是说,这些职业杀手其实不是冲着我来,而是来取这一个铁拳脱北者的命。难怪小熹看到我的表情有些惊讶,在扣下板机之前还说我今天运气不好,原来是这个意思。
除了小熹、还有两个杀手看似东南亚人的面孔外,其余杀手都看似典型的韩国人面型,细眼睛,宽脸颊,窄下巴,包括那一个非常会使刀的迷彩高手&&该死的我的肩膀真的很痛,神父他们包扎的技术真是有够糟糕。离题。那些韩国面貌的杀手身上都刺着一组排列逻辑接近的号码,我的直觉告诉我,那是军队某特种部队的编制番号与个人代码,所以与其说他们是职业杀手,不如说他们是专门帮国家做坏事的鹰犬。
哪一个国家的鹰犬?如果从南韩跟北韩选一个的话,十之八九是北韩那个烂国家吧。而小熹等东南亚面孔的杀手,或许是那些北韩鹰犬在当地找来的在地帮手,如此一来既有强龙,也有地头蛇。啧啧啧,原来想要铁拳脱北者死的雇主,评估任务要成功,至少需要这么多职业杀手才有办法做到吗?
&原来他那么厉害啊?&我喃喃自语,原来我一直在自作多情。
铁拳脱北者到底做了什么事,搞到他必须逃离自己的国家?见鬼了我当然不知道,只知道那件事肯定非常厉害,不然雇主不会在他逃离北韩后,还处心积虑把他杀掉。如果那些拥有典型韩国面孔的杀手真的是我所猜想的国家鹰犬,那么,铁拳脱北者很可能在过去是他们之间的一份子,因为他们的口袋里并没有铁拳脱北者的照片,而是另外三个当地杀手才有,大概是那些鹰犬早已记住了他的脸孔。
我将那些照片烧掉,总觉得可以帮那个素昧平生的&朋友&少点麻烦。
这场杀戮方变来变去的大屠杀里死了很多脱北者跟教会人员,当然还有几个职业杀手,不过幸好没有伤及一般老百姓,加上基督教会的关系势力很大,这件事暂时被压了下来,以后会怎么发展以后再说。神父一直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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