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多岁的男人还搞卡通壁纸手机可爱女孩,忌讳加女生。眼神有穿透力,笑容又非常甜美,小孩气,是什么性格,什么星座

luohongencode(“  1  罗心漫所在的商场晚班打烊要到九点。下班后,她随着人群涌出商厦。一时间停车场里百十辆车,呼啦一下全散尽了。周遭的饭店里飘出诱人的香味,她的肚子里咕咕鸣了几声。中午到现在,只在七点左右吃了一个夹辣白菜的馒头,早就饿得前心贴后心了。  沿着一条修得很上规模的观光大道,罗心漫飞快的踩着自行车,路边的绿化带里有不少散步的行人。她无暇欣赏夜景,一直向这个城市某纵深的角落驶去。远离灯火?珊的街道后,没多久拐进一条坑坑洼洼的小巷,在一幢斑驳地记着旧年月的的楼房前停下来。她息了口气,弯腰端起车子,一使劲,咬牙往楼上搬去。娇娇小小的一个女人,搬着车在又陡又窄的楼梯上转了好几圈,爬上了四楼。  罗心漫在楼道间锁好自行车.取下车篓里的小包,抬手敲了敲门。  门开了。她看到大嫂目无表情的脸.罗心漫带着疲倦的笑容,叫了一声,大嫂来了啊。  嗯.门里的女人从鼻子里应了一声,算是回答。罗心漫感觉象是在商场里招呼哪位不屑一顾的客人。她脸上有些挂不住,窘然地收起笑容,径直往自己的房间里走去。  一推开房门,唤了声女儿的乳名,桃子!接下来却“呀”地轻叫出声。在她和桃子的床上,桃子的伯父,她叫了几年大哥的那个男人,正四仰八叉的睡在那里。他仅穿着睡衣,见她进来,装讪着朝里翻了个身,给了她一个肉乎乎的后脊梁。  罗心漫一句话没说的退出了房间。她来到阳台上,那里搭着一张床是婆婆睡的。可是却见侄女静静正躺在床上看书。罗心漫心里纳闷,就推开原来静静住的房间,大嫂肥硕的身子正斜靠在被子上看电视,瞟了她一眼,没吱声,继续盯着电视屏幕。罗心漫压住心头的不快,问道:大嫂,桃子和妈呢?  大嫂嘴巴忙着嗑瓜子,象是有一嘴的瓜子壳没吐出来。十二岁的静静丢下书,过来边往她妈的床上挤边说,三婶,桃子和奶奶去二叔家了。  去!到你自己床上睡去,别不学好,有空没空地乱挤。大嫂冷声冷语的对着女儿指桑骂槐。罗心漫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她说,那我去桃子那儿了。她抬起脚,转身又出了门。要知道那双脚站了八个多小时,进屋还没能坐下换双拖鞋呢。  没有人留她。  防盗门硬冷的碰撞上的一刹那,罗心漫的眼泪夺眶而出。她任
由泪水尽情地在脸上渲泄,抽泣着又把自行车折腾到楼下。  夜,起风了,她在风里行驶;任由着风,温柔的给她抹去不停纷飞的泪。  罗心漫是在二月二那天,从娘家吃完午饭后走出雁如港的。到如今,三月三都过了。今年桃花涧的桃花也开了。怀桃子的时候,曾经有漫天的花朵儿入梦,那个时候,她有母亲的直觉,肯定是个如花一般的小女儿。花开花落,一晃桃子都四岁了。罗心漫就是为了桃子才进城的。雁归港那个地方适合养老,却不适合小孩子成长。幼儿园里只是一老一少两个哄孩子的阿姨,小学中学加起来没有几个象样的老师。两个哥哥家的孩子都在城里读书。桃子聪明又懂事,心漫要让她受更好的教育,而不是在雁归港那样的小镇上象小狗小猫似的散溜着成长。  萧山弟兄三个.父亲早就去世了。母亲年轻时就守寡带大他们哥仨。大哥在镇上混了个小科长.便有了家长的威风.就科长这顶小乌纱,他也看得极重。怕在城里置房产遭来官不大僚不小的非议,他家就只租了一处房子,让奶奶进城带女儿静静读书。二叔是退伍军人.分在市自来水公司。因为公司效益还比较好,两口子省吃俭用贷款买了一处房子安顿下来。罗心漫在一家国有企业的宣传科工作。萧山在镇上气象台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科员。  一天,罗心漫和萧山两个人在枕边悄悄地商量着。  心漫说,我们科室要裁员,我趁着年轻下来吧。进城找份工作,带桃子读书,她以后也少走些弯路。  萧山说,嗯,你说得对,我相信你不见得找份比现在差的工作。只是我这边一时半会肯定丢不下。再说今年我们科要调整,估计有个科长的缺,我得努力呀。这样的话,你一个人带着桃子在城里,又要上班,怎么能行呢?  奶奶不是在带静静上学嘛,我忙的时候帮我接送一下总是可以的吧。再说了,奶奶是三家的奶奶,又不是哪一家的.能带静静当然也能带桃子.  萧山闻言倒也在理,可是。。。。。。他看着漂亮的妻子,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一把搂过自己心爱的女人,又揉又搓地,嘴巴轻轻的咬着她的耳朵,那你就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了呀!?女人脸一红,觉得一阵体热,那里象失火一样焦渴起来,然而,一贴上了丈夫结实的身子,又立即象遭雨的泥人一样,稀软得没了形。  罗心漫在二月二过后,就带着桃子,乘上公共汽车
进了城。家里仅有的几千块钱积蓄,萧山都给她带上了。罗心漫心里却有一笔帐要算。桃子上幼儿园得要赞助费吧?自己要是找份工作,肯定得交押金吧?萧山报考的党校函授班又要开学了,还得交学费吧?掰着指头算来数去,钱就是不够用。罗心漫就想在婆婆那里暂住一段日子,交点钱吃饭,省两个月房租,缓一口气再说。  婆婆没说什么,那点退休金,手心手背都是肉,仅着老本儿,你们吃呗。罗心漫不是挑嘴的女人,吃好吃孬都不吱一声.晚上回来一般也就是一口剩饭半碟咸菜。特别是看到桃子,从刚进幼儿园时三天两头的哭相到扬起葵花般的笑脸。她觉得看到了桃子的幸福的明天。  没想到,这刚住了不到一个月。罗心漫的第一个月的工资因为拖了几天还没发呢,大哥大嫂就容不下她了。一家三口,占着三张床,这不是明摆着睡给她看的嘛。  桃子的二叔家在这个城市的另一个方向。  罗心漫穿过好几条长短不一的街道。她拖着酸痛麻木的双腿,几乎是垫着脚后跟爬上了那幢公寓的最高层六楼。在二哥家的门口,她深深地呼出口气,无力的抬手敲门。她这个时候从心底里渴望听到有一把钥匙转动锁眼的声响。  两道门开了.是二嫂真挚的笑容.心漫你回来了.我们本想给你打电话,可是不知道你们商场的号码.  桃子小鸟一样从房间里跑出来,妈妈,妈妈.扑到她的怀里.  心漫蹲下身,一把搂住孩子,嘴唇贴上那嫩滑的小脸.城里的水还真是养人.桃子越来越白嫩了.看到女儿的今天,想象着女儿的明天,心漫的心底的委屈也就少了许多。  心漫,你还没吃饭吧?  我吃过了,二嫂。罗心漫觉得受气还真能让人没了胃口,一气三分饱。  她看到婆婆闷闷地坐在一边,花白的头发在灯下泛着银光。  二嫂和二哥张罗着把客厅里的沙发拼起来。边铺上被褥,边给罗心漫说这一天的家事。罗心漫方才知道原委.原来,静静这次小考,成绩很不理想。她爸爸妈妈觉得是桃子影响了静静的学习,对婆婆兴师问罪。意思是凭什么在他们租的房子里招惹别人?这样下去,家里跟幼儿园似的,静静能学得好吗?!他们说雇个保姆还落下个人使唤,给人白住了也落不下什么好处。  心漫,你看他们这是人说的话吗?二嫂摇了摇头,唉,妈气哭了,就抱着桃子来了我们家。  妈!心漫走到
婆婆跟前说,要不我们再租个房子,你帮我接送桃子吧.她上这个班烦的就是晚上没有时间接孩子。  不带了,我哪家也不带了。婆婆摇头说着,老泪纵横。唉,没指望了,养儿倒底有什么用哦!  二嫂笑着说,妈,您老也别生气了,都是自家的子孙嘛。  子孙?!老人的眼泪包在眼里,自己的儿子,有苦说不出,只有长吁短叹,你们没看到他对我瞪着眼珠子的样子,就差点借酒装疯把饭桌给掀了。。。。。想来,命苦哇。。。。。我明天就回雁归港去,我哪家的孩子也不带了。心漫,桃子小,我照顾得少,你要是觉得不公平,你就送回雁归港,我照帮你带。这城里,我死也不呆了.  看得出来,老人是伤透了心。  一时间大家都不吱声了。  晚上,心漫打了个电话给萧山。他听了,也没什么主意。过了半天,反而说,要不,心漫,你就跟妈一起回来吧,桃子等过几年大点儿,再送去上小学吧。  我不!罗心漫坚决地说,我就不信离得了他老大租的房子,我就没处藏身了。  好吧,好吧,你和二嫂先劝劝妈别太生气,伤了身体。你先在二哥家呆两天,我周末到城里去看看吧。  在别人的家里,罗心漫一肚子的火没处发。只好无奈地挂了电话。  这一夜,她睡在客厅的沙发上。搂着桃子,想着明天,她得去找个房子。二嫂虽然是一个重情意的人,可是,他家也只有这两室一厅。她和桃子加进来别说住着不方便,就是方便有朝一日恐怕也会生出事非来的。 ;    2  罗心漫没有等到萧山过来,就利用一天的休息时间,找了处房子。付了一季度的房租,她的钥匙扣上多了一把换过锁的钥匙。她婉言谢绝了二哥二嫂的挽留,带着桃子搬去她们临时的家。她搀着女儿从楼梯上一级一级走下来,罗心漫最后回头看了看六楼的窗口,窗口很空洞。  整整一个下午,罗心漫带着桃子逛了超市,买了些日用品。回到家,桃子累得睡着了,罗心漫收拾完一些物什,就在床边看着女儿天使般的睡容。她有些发愁。这样的班次,晚上怎么接孩子呢?幼儿园不可能等到你九点钟的啊。换个工作吧,也不是那么容易,毕竟三十出头的女人了。  她抚摸着女儿的小脸,回忆桃子出生时她的那份激动。想着,想着。罗心漫忽然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奔向自己的皮包,在里面翻了半天,找出了一张名片。名片
上显示的是一个有钱有身份的男人,他叫立强。他是罗心漫进城后遇上的一个熟人,有一次,立强到商场里买鞋子,正好是在罗心漫的皮尔卡丹鞋厅。一番客气后,他给了她一张名片,说他跟这个商厦的老总很熟,如果有什么困难的事,可以找他。  罗心漫之所以想到这个儿时的邻家大哥。还是刚才对桃子出生前后的一番回想,令她猛然想起了商场里的那个挺着大肚子的美工,这两天要回家待产。前一阵子商场搞活动,心漫看她挺着个肚子不方便,帮了她不少忙。她心里一动,如果能调到宣传科,上白班,朝九晚五的,那就什么问题也没有了。  罗心漫有些兴奋起来,看着名片犹豫了几分钟后,就拿起了电话。  当立强那中气十足的男声在电话里响起的时候,罗心漫一下子找到了过去邻家大哥的感觉来。当她婉转地说明自己的处境,表达了一下自己的意思时,立强哈哈一笑,说,漫漫,小事小事。你能想到大哥,我就挺高兴儿。这样吧,我一会再给你电话。过了大约半小时,罗心漫果真接到了立强的电话,他说,漫漫,我已经给你们的老总打过电话了,我说你是个才女。明天就给你换工种。  真的吗?罗心漫心下一阵喜悦,没想到她难为死了的事情,对于立强居然那么的简单。她激动得声音有些发颤,立强哥,我,呵,我真不知道如何感谢你。  哈,漫漫,真有心,今天晚上就陪大哥我吃晚餐吧,好么?  啊。。。。。罗心漫知道立强是一个直爽的人,想什么就说什么。但她看了看床上的女儿,有些为难。她说,立强哥,今天恐怕不太方便,孩子在家。  立强说,那就把孩子带上啊!给我看看象不象你小时候呢。你家在哪儿?  罗心漫说,我今天刚租了房子。并报了地址。  哟,离我这边还挺远的,这样啊,漫漫,晚上五点半,我开车接你们去。  罗心漫觉得自己没有理由再拒绝了。  傍晚,桃子醒了以后,母女俩梳洗完毕,打扮一新,接到立强的电话后,下得楼去。  立强是一个魁梧的中年男人。  他对着大小一对美女温和的笑了一下。漫漫,桃子长得跟你小时候一模一样。立强用手轻轻的逗了逗孩子。  心漫露出满足的笑容。桃子,叫伯伯。  伯伯好。桃子很乖巧地叫了一声。  哦,你好,小桃子。你爸爸呢?  爸爸上班赚钱,买好东西给桃子吃。她奶气十足的声
音让人怜爱不已。罗心漫笑笑,她爸在雁归港工作。  哦,立强了解的笑了笑,走,小桃子,伯伯带你吃好吃的去。  三个人轻松地在一家海鲜楼一个很温馨的包间坐定。  孩子是最能直觉到大人对自己喜欢的真实度。桃子似乎感觉这位开车的伯伯很喜欢她,便有点兴奋,自言自语地,顽皮得很。  罗心漫不停的教导着女儿,她觉得女儿这时候代表的就是她的形象。她给女儿倒了一些酸奶。自己端起高脚杯,里面是法国干红葡萄酒,立强哥,谢谢你帮忙,我敬你一杯吧。  立强笑着说,漫漫,别客气,你本来就有才气的。我还记得你十三四岁就能给我们整个街道的人家写春联,大家都争相张贴,我家好象贴了好几年你写的春联呢。今天,你能陪我吃饭,大哥我真的很开心。来,还有我们可爱的小桃子,一起喝。  酒到半酣,立强看着一边吃饱玩耍的桃子,感慨的说,光阴似箭哪,漫漫,我还记得我结婚的时候,你和我们家老虎只比桃子大一点儿呢。  老虎是立强的弟弟立刚。因为属虎的,所以小名叫老虎,跟罗心漫同龄。想起那个傻傻的总是小心翼翼哄着她,她才跟他玩的男孩子,心漫抿嘴偷偷乐了起来。  还记得你们俩那次玩火的事儿吗?  提起这事儿,罗心漫的脸腾地红了。她穿着白色的一字脸的羊毛衣,衬得粉脸愈加艳俏。看得立强那里都要跳起来,他连忙定了定神,免得自己失态。  立强记得罗心漫玩火的那件事,肯定比她自己清楚。那时,他们两家是邻居。那天,他正好结婚。心漫和老虎两个人在她家的厨房里玩火,一把火把正喝得脸红脖子粗的人们吓白了脸。火,是救下来了。但是没有人知道谁放的火,还以为是锅炉自燃呢。 ;  大家都没有想太多。直到天黑下来,罗心漫家吃晚餐才想起来呼唤在外玩耍的女孩儿。可是怎么找也找不到。家里一急之下,找翻了天。做新郎官的立强知道邻家发生了火灾,也知道火救下来了。一天的忙碌令他疲倦不堪,邻家找女儿的事他也没放在心上,他甚至没想起来弟弟老虎怎么没在眼前窜来窜去。毕竟这一天是他大喜的日子。十九岁的他其实也还懵懂着呢!  晚上,没有多少人闹洞房,他太累了,也就和新娘子早早息了。当他正紧张地在床上折腾的时候,忽然听到婚床底下传来孩子的哭声,吓得新娘子妈呀的大叫起来。两人连忙穿
了衣服掌了灯。掀开床沿的花床单看个究竟。没想到是漫漫和老虎两个小家伙,拉出两人来,一脸的黑灰尘污,心漫哭闹着要妈妈。原来两个小东西擦着了火柴,点燃了柴禾,看到火大了,也吓坏了,就找地方躲起来,不会躲,摸进了新娘房,趁人不备钻进了床底下。可能太累了,居然睡着了。  是铺了桃红色床单的新娘床把他们两个摇晃醒了,一睁眼什么也看不见了,就放声大哭起来。  立强现在还记得掀开床单那一瞬间的惊诧。这个在他洞房里捣乱的小女孩也印在了他的脑海里。  象抖包裹似的,把一些往事抖落出来,两个人拾一些好笑的,不拘不束地笑了一气。引得包间里服务的小姐也感染了他们的快乐,逗着桃子挺开心。  罗心漫忽然想起问道,立强哥,老虎现在做什么呢。  他呀,退伍回来后,分在街道派出所。也有儿子了,跟你家桃子差不多大。哪天吃饭把他叫来,你们熟悉一下。在城里混,多认识些人有好处的,漫漫。  嗯,好的。那桂香嫂子还好吗?  立强一脸的笑容渐渐收起来了,他仰脖子喝了口酒。她很好,不缺吃也不愁穿的,天天在家打麻将。  哦,那也是有闲福。罗心漫吃了一口菜。知趣的不再提他的家事。  一两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吃完饭以后,立强又把她们母女俩送回了家。对于立强来说,和罗心漫吃的这顿晚餐,让他非常快活。目送着罗心漫和桃子消失在楼洞里后,他坐在车上,抽了一枝烟。烟圈一波波的在他眼前飘开,可能罗心漫勾起了他对往事的回忆,追忆起人生中许多东西,内心便不平静了。  立强十九岁那年,父母在一年里相继得癌症去世。留下他和年仅六岁的弟弟立刚。那时候家族里的长辈们要他立孝,匆忙给他物色了个女孩,结了婚。第二年,他就有了一个儿子。他把立刚和自己的儿子一样抚养。  他在镇上开了一家修自行车的车行。就靠着那个车行,他养活了一家子。  那时刚时新摩托车,立强不甘于修自行车了。他进城当学徒,学会了修摩托车的本事。车行也从修自行车变成了修摩托车。随着镇上骑摩托车的人越来越多,再加上他手艺好,价格也公道,所以回头客很多。  镇上原先有一位信用社的王主任。每次立强总是随叫随到的帮他修车,他便也很照顾他的生意。有一次立强动起了想倒卖摩托车的脑筋。于是他就试着想请

那位王主任帮忙。那位主任还真贷给了他一万块钱。立强到城里进了四辆廉价的摩托车。没想到一到家没过两天就卖了,净赚了几千块。这一回有点底的立强就又到王主任那里,二话没说,给了他一千块。然后又贷了四万块。他就又去进了十几辆车,没到一个星期又卖完了。  就这样,立强买卖摩托车的生意越做越大,周边乡村的农民也都来买他的车,便宜又方便维修。很快,在雁归港成了有名的老板。那个时候,老板一词还挺新鲜的。  弟弟立刚高中毕业后,要来车行帮忙。他死活不同意。硬是送他参了军。后来,立强到城里发展,跟一家摩托车公司联营开起了摩托车大商场,从此走上经商的大路。  这一晃,十几年就过去了。他的事业有过如日中天,也遇上过浪尖险滩,但总算是逐渐稳固了自己的一片江山。只是,近两年,莫名其妙的,立强总会感觉到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空虚。而这一种空虚在这个仿若秀色可餐的晚上,愈加蚀骨起来。  (待续)“)

 立强知道罗心漫回了一趟雁归港。她婆母过六十寿诞。临走那天,他问要不要悄悄地开车送她回去。她说不用。  罗心漫是在婆婆生日的前一天晚上到家的。 ;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那天晚上的热闹她成了主角。  老年人过寿的前一天晚上,在小镇上叫“暖寿”。就是远道而来的亲戚们提着鞭炮带着寿礼提前来嗑头拜寿。自家的子孙们要准备些长寿面,还有几句暖心热肺的客套话。  罗心漫提了盒“金手指”蛋糕,特意精心挑选了一大束鲜花,脉脉温情的康乃馨簇拥着两支象征长寿的鹤望兰。婆母是喜欢伺弄花草的。门前的花园里总有月季能飘香到十来月;春夏里,有透着红粉的夹竹桃,羞答答的木棉花,还有半园子惹人寻酒的秋菊…..也尽是些耐得住小园贫寒的花木。 ;  往乡村上的车上很拥挤.拥挤的车上气味很不好。车上的人看上去大多风尘仆仆。偶尔有昏昏欲睡的男人看她。  罗心漫一手搂着桃子,桃子抱着花。她的另一只手护着蛋糕,她看窗外的田野,田埂里的棉花已经灿白了。颠簸了近三个小时,终于到了雁归港那个路边小站.  萧山在小站接她们.  下车后,桃子一跃就跳进了父亲的怀抱。  罗心漫提着蛋糕,捧着鲜花跟在后面,路上有熟悉的人打着不冷不热的招呼。到了家门口,罗心漫看到已经

陆续地来了不少客人。院子是那种独家独院的门户,水泥砌成的围墙爬满了蔷薇和紫藤。后院是一丛篱笆围成,一棵枣树据说是萧山出生的时候栽下的。  老远地就被人迎着。罗心漫开始不习惯这么多人伸头探脑的热闹。自顾着进得屋去。一进门就看见婆婆一身新衣地坐在一把陈旧的雕花木椅上。据说那把椅子还是公公在世时最喜欢坐的。穿上新衣的婆婆手脚不知放在哪儿。  妈,心漫递上鲜花,祝您健康长寿!  婆婆露出惊讶的笑容。张着嘴在那里乐呵了半天,方才抱住了花束。她把花放在鼻子上闻了闻说,真好看,嗯,没有园里的花香哩。  人群中有人咳嗽了两声。是大嫂。她说,看吧,还是她三婶聪明。不但人打扮得跟朵花似的招人喜欢,送的礼也洋气。看来,二嫂的新衣裳,我的金耳环都不如一束鲜花惹奶奶笑哇.  大嫂这番话其实不是说给罗心漫听的。她是说给前来嗑头拜寿的亲戚们听的。但罗心漫和亲戚们一样听得明白了。老奶奶过寿,大儿媳带金二儿媳穿新唯有三儿媳妇只带了颗廉价的孝心。  二嫂说,老年人穿个暖吃个饱最重要。言下之意她这心意不轻不重,图个实在。也不知谁乌鸦嘴,在边上讨好大嫂似的说,还是你大嫂贵气.再说等老奶奶哪天老了.那金子还是你大嫂的东西,谁也分不了一圈儿去。  有人打了个圆场,说是长寿面做好了。大家入席吧。  罗心漫觉得屋内的空气比下午车上的还要浑浊。吃完长寿面。萧山说要去一下气象台。罗心漫嫌屋里开局的麻将吵得人头脑晕。就到院子里找桃子,桃子跟一群小伙伴在放烟花。孩子们倒底天真,他们笑语喧哗。  她又信步去了后院。今夜,乡野不再静得听得到泥土的呼吸。夜空难得绚烂了一角。树上的枣花全落了,青青的小果子挂满了枝头,串串玲珑。月亮别在树影里晃头晃脑,象前面哪个调皮的孩子。她正要上前摘一颗枣,看熟了没有。没想到树的背后有一个人。月亮这时候扯去了一层云纱,她看清楚了,是萧海。他正拿着手机在打电话。  她刚想避开去。  前院传来大嫂的叫唤,萧海!  萧海听到喊声连忙关了手机,往腰上放好。他转身时倒是被罗心漫吓了一跳。他气呼呼的说,你知道不知道,人吓人要吓死人的?!说完就离开了那树拉开了那道篱笆门,走了。  罗心漫自言自语道,真是的,谁吓谁

呢!  月下无人独白。  罗心漫就在那个时候收到了立强的一个短信息。  夜风微凉,有人在思念,便觉着温暖了。  她倚在树上,有一句没一句的在那里发着短信。  可能是嫌信息也太麻烦。立强索性直接打过电话来。罗心漫便沉浸在电话的喁喁私语里。  月亮扯来量去了好几片云裳。不知过了多久,她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月光下,有一个黑影纹丝不动。她猛一回首,有几秒钟大脑一片空白。  是萧山,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那里,树遮掩着他,月亮却看光了他。罗心漫一惊一吓,张着嘴,却说不出话来,胸口一阵发闷。她下意识的关了手机。  她说,你,你想吓死我啊。  给我!萧山的头发根都好象要竖起来了。声音象闷雷。  月亮象闯了祸似的,以云纱掩住了口,屏住了呼吸。  罗心漫深呼吸,她的心跳加快,胸口起伏不停。她摇头再摇头。她不该摇头的。可是她没有经验,她靠着树,把手背到了身后。  你他妈给我!萧山恼羞成怒了,冲过去就抢她的手机。  烟花在空中盛开的声音,孩子们惊叹不已的狂呼声都盖不过萧山的怒吼。  罗心漫说,萧山你冷静点听我说。他什么也听不进去。上前抓住了她。她哪里是他的对手,他一个反剪,她就挣扎不得。电话硬生生地被抢了过去。她被他推个踉跄,又退到了老树的旁边,旁边的老树沙沙的一阵叶响。  萧山一手指着罗心漫,那意思是你等着瞧。他找着了刚才的那个电话,回拔过去。刚一接通电话后他就失控地破口大骂。你他妈是谁?!有种你他妈的说话。  罗心漫不想听他骂娘的样子。她想逃走。  他骂了一阵子,好象发现对方挂了电话。火便冲着罗心漫发了起来。  我还真看不出来,你这么多情呢。他是谁?你让他接电话。我他妈非要劁了他不可。说啊,你刚才不是很能说嘛,我足足听你说了半个小时呢,你都没发现呢。你现在给我装哑巴了?啊?  前院看腻歪了烟花的人群发现有新的热闹了,纷涌过来。小小的篱笆门发出呻吟,倒在了地上。  烦恼是自己的,热闹是别人的。罗心漫觉得自己很脆弱。  萧山象失去理智,更确切的说是有点人来疯。他嚷嚷得更历害了。还死紧的掳住她。罗心漫羞得只恨大河没有盖子,跳进去也遮不住羞惭。萧山扬起手,她闭上的眼睛,他却没打她,一掌劈向了大树

,树枝摇晃了几下,成熟未熟的枣儿簌簌落下,孩童们哗的围上来,争抢着拾起落地的枣子。  萧海过来了,一副劝架的口吻,三子,干嘛。别动粗。有什么事咱站在理上好好说。  罗心漫的目光穿过他那双眼睛,象针对上了针眼,牵着一根仇恨的视线。萧海想跟她说什么,但是她觉得这辈子都不会再和萧海说话,哪怕一句。萧山被萧海拉住的一瞬间,罗心漫象只松了绑的兔子,一下子钻出了人群,撒腿跑去了。  罗心漫那天晚上沿着往城里方向的马路,一直往前走。是一辆夜间装煤的货车,捎她进了城。回到城里租的房子里,罗心漫睡了一天一夜。多梦,梦很乱。仿佛这个世界上每个角落都有人在吼叫都有人在狂笑只有她在奔跑,直到筋皮力尽,跌进人群,就象跳进了汪洋大海,随波浮沉。  隐隐约约,她听到哪里有桃子的叫喊,妈妈……妈妈……象魂被喊了回来,她醒了。一睁眼,看到桃子正趴在她的床前。乱蓬蓬的头发披在小脸上,轻轻的叫着她,妈妈。  萧山站在一边。  她没有来得及开口说离婚。  他已经端了一碗了阳春面过来。你醒了。吃点东西吧。  罗心漫转过头,不理他。  他在那里挑着面,让它冷点。他说,心漫,我向你道歉,我太冲动了。  罗心漫不说话,只看着天花板。  他对着那碗面吹了吹,又说,你喜欢城里。我们就都住在城里。住一辈子。你喜欢手机,我还给你。你还喜欢什么,告诉我,我尽力满足你,你不要告诉别人,好吗?  罗心漫听得难受,忍不住叫道,别虚伪了,我不爱你了,我们离婚吧。  萧山看着她。半晌,只是在挑动面条。  心漫,你真心要走,我想拦也拦不住。但我有一个要求。  罗心漫心里怪怪的。象内心深处有种支撑着她的东西倒了。  她冷笑一声,什么要求?  萧山把面条放到旁边。从自己的行李包拿出一个匣子来。罗心漫这才注意到他把行李都搬了过来。他把匣子放到桌上,打开后从里面掏出两三扎类似信件的东西来。  他说,这些都是我们谈恋爱的时候你写给我的信。我上大学的那几年,你几乎是每周一封。我一直保存着。我没有别的要求,只请你每天晚上听我念它们,等我念完了这些信。你就可以走了。什么都不必牵挂。包括桃子,我都会让你放心。  罗心漫看着他,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她看向

梳妆台。那上面有一册前一阵子刚拍的照片,照片上应该印有某人的目光,会让人心乱。又看看萧山手中的一扎扎信件。那些都是她曾经一字一句特别用毛笔写在宣纸上的。上面应该只有两个人的目光,令人浮想连翩。  让我看看。她说。  他摇了摇头,还是我念给你听。我会尽量快一些,每个晚上念到你睡着为止。  罗心漫还是看着梳妆台。她说,桃子,拿梳子过来,妈给你梳头。    罗心漫下班了。  她这是请病假后的第一天上班。她刚骑上车。就发现立强开着车不远不近的跟着她。在一僻静处,她停了下来。一坐进他的车。他就迫不急待的拥抱住她,漫漫,让你受委屈了。他说。  罗心漫想起自己因为他而受的羞辱,还真委屈似的,伏在他肩上哭了。我以为你被他骂跑了。  哪能呢!立强说,漫漫,我等了你几天了。你知道吗?我担心你。离开他吧,到我身边来。我什么都能给你。  罗心漫泪眼婆娑的点了点头,我已经提出离婚了。  真的?立强有点兴奋,坚持下去,聪明的漫漫。我会给你幸福的。他有什么要求?  罗心漫吸了吸鼻子,摇了摇头。没有别的,他只说要给我读信。念我曾经给他写的信。读完了就放我走。  哦。他是想感动你,立强焦急起来,漫漫,你别上他的当。  哪能呢!罗心漫学着立强刚才的语气,他当着所有的亲戚的面羞辱我,伤我太深了,我不会被他感动的。她看上去很心硬的样子。  这我就放心了。立强说,我等你。只是不要让我等太久。下个月的今天,我一定要等到你。漫漫,答应我。好吗?  罗心漫对他的约期,点了点头。对于立强来说,这就是她的承诺。    接下来的日子里,罗心漫和萧山在出租屋里分居。罗心漫白天去上班。萧山接送着幼儿园的桃子。其余时间他都会去找工作。他买来大量的报纸,在那里又圈又划。他在机关里呆久了,本心想找一份安稳体面的职业。却屡屡碰壁。那天晚上罗心漫跑了以后,他就开始后悔,后悔自己太冲动。当他把雁归港那个小镇差点翻过来,也没找到罗心漫时,他害怕了。害怕真的失去她。天亮后,他只思考了几个小时,就到领导面前交了辞呈,抱着桃子背着行李来追罗心漫。  对萧山来说,罗心漫的脸色就象天气预报一样,忽阴忽晴。  每天晚上,他都会先哄睡了桃子。然后坐在床边

,给罗心漫念那些信。起初,罗心漫无动于衷,直打哈欠。他还真读到她睡着才停下来。罗心漫有时候会在他念信的同时抱过立强带她拍的那组照片来猛看。萧山象是没看到,继续读他的情书。到后来,罗心漫有些反应了,他刚开始读,她就装着睡着了。眼皮却在不住的扇忽。他不管她,依然一如既往的念他的信。也不知道念到哪一天了,直念到罗心漫心慌意乱,掀了被子,冲着他大叫,你别念啦!  这是约定。他说。继续对罗心漫张开回忆的那张网。  一天,十天,二十天,一个月很快就过去了。萧山的信念得很慢,他还有好多没念完。立强的约期就到了。  罗心漫愁死了。她卷不起自己的行李了。  萧山回来的时候,她正坐在那里发呆。萧山一扫平常里没找到工作的丧气模样,有点兴奋地对罗心漫说,我找到工作了。给一家酒厂送啤酒。如果按一天300箱的话,我们不出一年就能在这个城市里挖到第一桶金。  罗心漫想起他平时都是坐科室,这送酒的活可是拼力气的,便有点担心的问,你能行吗?  听着!别说男人不行!萧山还幽了一默。  那天晚上萧山没有再继续读信,而是卖力地在老婆身上证明自己这个男人行还是不行去了。那天晚上罗心漫把那套相册锁进了最底层的柜子里。她只给立强发去四个字,“别等我了”。连个标点符号都懒得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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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铃铃!”终于下课了,海梦无力的趴在桌上。

“马上考试了,你打算上那所高中?”惠轩贴在海梦耳边嘀咕。

“好玩的,便宜的,以我的成绩,上哪都行。”海梦有气无力的说。

“开玩笑,你能去古杨高中吗?”惠轩此话一出,全班没有一点声音。海梦成天在家呆着,那会知道古杨高中的厉害。

“怎么了?我说的是晨阳高中,呵呵~”惠轩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连忙改口,傻笑着混过去。

班里又一派热闹景象……

“放学我跟你说。”惠轩小声对海梦说。

海梦觉得很奇怪,古杨高中?没听过,为什么班里这个反映?一大就问号在海梦脑中缠绕。

“知道班里为什么那个反映吗?”惠轩说。

“那个高中很好,是重点高中,可是……”

“以前那是坟场,前几天还有学生死在那里呢!~”

“那有什么,我天不怕地不怕的。”

“那你去好了,我打赌你不敢去。”

“一套火影漫画,怎么样?”

海梦翻来覆去想,到底去不去?一套火影阿,去吧,没什么的,对,没什么。我就去古杨高中!

天气晴朗,“出去走走吧~”海梦想。

可是走到街上,一个人也没有,这使海梦感到很奇怪。“人都跑哪去了?不过也好,就我一个人,想去哪去哪,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嘻嘻~”海梦大笑起来。

我要去首饰店看看,在去吃一顿……反正没人和我抢,嘻嘻~(真会做梦)

走着走着,来到教堂前,天使出现了!圣洁的翅膀发着白光,就像姐姐般慈祥的微笑着。

“你来了,我等你很久了。”声音甜美,含糖量极高。

“你等我?为什么?”海梦问她。

“灵殿之门将会开启,你的命运开始转动,枫叶飞舞的季节,他将出现在你眼前,请用你手中的

灵力,和他共同等待……”天使像是在念咒语。说完之后,便消失不见,只是在海梦眼前漂浮着一个剑柄,上面有红、绿两个按钮。海梦按下红按钮,一把泛着白光的剑从刀柄冲出,很圣洁。绿按钮肯定就是收剑的。

拿着剑走出了教堂,海梦感觉很奇妙,“灵殿之门将会开启,你的命运开始转动,枫叶飞舞的季节,他将出现在你眼前,请用你手中的灵力,和他共同等待……”什么意思?等待什么?好像电视剧中的情节,竟然发生在自己身上?!不管她了,接着走吧。

走着走着,来到一个学校前,校名模模糊糊的看不清,但教学楼很高大,很庄重,黄色的墙壁,上面安着落地窗,阳光洒在教室里,很亮,很美。她想:如果我在这上学多好啊!

忽然,天空变得很黑,乌云形成一个漩涡,从中间出来一个黑影,渐渐清晰,像恶魔一样的脸,伸出那双乌黑的手,在海梦眼前挥舞,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披着一件黑色的东西,反正很吓人。

“鬼阿!!~”海梦拔腿就跑。

那个黑影一跟着她,在后面飞。

“救命啊!~”海梦喊着。可是街上没有一个人,更别提救她拉!~

海梦被吵醒,原来是个梦!幸亏不是真的阿!~海梦松了口气。

“吓死我了,谢谢你闹钟!~”说完亲了闹钟一下。

第二天一早醒来,海梦就去考试了,爸爸、妈妈、爷爷、奶奶……一起说:“一定考个好高中阿!家里指着你了……”

海梦不理她们,径直走向考场……

耶!好棒啊!这的题我都会阿!火影,我来了!~

应该好好酬劳一下自己。说着拿出电话……

“喂?惠轩吗?出来和我逛逛街阿!”

“好吧,怎么会有那么好的心情阿?”

“我考上古杨高中了,我会得到一套火影耶!”

“天哪!你真的……算了,我们是这么多年的死党,舍命陪君子吧,我也陪你去吧。”

“真的,你太好了!出来吧。”

“前面有家礼品店,咱们去看看吧~”海梦盯着

在海梦眼前,一样东西在眼前定格,是一个淡绿色的水晶。水晶里面有一个四叶草,旁边还有几个字“幸运到来”,海梦很喜欢这个水晶,想买下来。

“您真有眼光,这是最后一个了,在这城里也是最后一个了。”服务员认真的说。

“我买了。”海梦对服务员说。

“哇,海梦,这个真漂亮!”惠轩羡慕得大叫。

“呵呵,这个我买了哦。”说完还做个鬼脸。

“知道了。”惠轩不满的嘟起嘴。

“哎呦!”海梦发出一声苦叫。

“哗啦啦……”是什么碎了?

“我的水晶!555……”海梦蹲下痛哭起来。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一个很好听的男生声音传来。

“你算什么?那根葱阿?凭什么摔坏人家东西?你以为你是谁啊……”惠轩连珠炮似的骂那个男生。

惠轩就那种让你见到照片就想入非非,见到真人就想当初为什么想入非非的那种人。

“好了,别说了,他不是故意的。”海梦冷冰冰的说。

“对不起。”那个男生再次道歉。

“你走吧。”海梦转身就走。完全不顾惠轩的大叫。

其实海梦不知道那是个帅哥,她根本就没看他。她更不知道,她是第一个不看他的女生。

今天,是海梦高中生涯的第一天,她穿着蓝色的衬衫,绿色的裙子,让人一看就想要接近,径直走向那所令人毛骨悚然的高中。

可是,她看到了什么?教学楼很高大,很庄重,黄色的墙壁,上面安着落地窗,阳光洒在教室里,很亮,很美……这不是梦里的学校吗?只是校名很清楚,“古杨高中”。难道……

海梦害怕了,因为她想起来那个恶梦了。她怕那个梦是真的,可是,如果是真的,那么教堂里的天使在那呢?

一个男生走过来,对着发呆的海梦说:

“没事。”海梦回答他。

“用我帮什么忙吗?你是高一的吧?我高二了,是你的学长哦!~”那个男生微笑的看着她。

始看他,原来他这么帅,她穿着白色的衬衫,蓝色的牛仔裤,笑起来的弧度很好看。

“你好,我叫季晨。你呢?”

“我叫夏海梦,请多多关照。”说完鞠了一个90度的躬。她只能这么说了。

“我拉!”原来是惠轩。

“介绍一下,他是季晨,高二的学长。”海梦介绍着。

“才一天,就认识个这么帅的帅哥,重色轻友的东西!”惠轩小声嘀咕。可还是让季晨听到了,禁不住笑了。

“惠轩!!”海梦生气地看着她,好像眼里要喷火。

“好啦,先去宿舍吧,你不是要火影吗?这位季帅哥,拜拜!”说完拉着海梦跑掉了。

“你干吗阿!~”海梦生气的看着她。

“走吧,这的人不能信阿!”

“会的,你离他们远一点啊!~”

海梦虽然是这么答应的,但她才不会这么轻易放弃的。

刚说完鬼俯身,怪事又出现了。

“各位同学请注意,现有一个同学突然发疯,正在疯跑,见人打人,见东西砸东西,请同学们小心!”这是广播喇叭传出的声音。

“海梦,看见了吧,这个学校很不祥的,估计那个同学被鬼俯身了,你要小心。”惠轩叮嘱着海梦,同时用水汪汪的眼睛看着海梦。

“知道了,这个学校不可能没有正常人吧?”海梦也看着惠轩。

“可能吧,至少我们还没遇上吧?”惠轩一副“是不是?”的样子。

“哐啷!哗啦啦……”的声音传来……

“什么啊?”惠轩问海梦。

“我哪知道阿~不过会不会是……”海梦还没说完,前面出现了一个人,正在砸东西,看见海梦,愣了一下,晕过去了。

“他是不是被你电晕了?”惠轩像是看玩笑似的说。

“得了,此地不宜久留,走”海梦刚说完,一个黑影从那个学生身体里出来,飘向海梦他们。

“他真的被鬼俯身拉!逃阿

!!!!”惠轩大叫起来。

“走!”拉着惠轩就跑。

那个黑影就追,越来越像那个梦了,只是天使呢?

幸运,会不会跟着那个水晶消失了呢?

“海梦,不行了,我不能再跑了。”惠轩喘着粗气,蹲下来。

“他马上追上来了!怎么办?”海梦着急得说。

“咱们这么跑也不是个事,他为什么偏偏追咱们阿?死东西!”惠轩生气地说。

“我也不知道啊~阿!!他来了!!快跑!”海梦拉起惠轩,又开始跑了。

那个黑影马上要抓住她们了!~

“看剑!”一个声音传来。

海梦和惠轩转过身,看见一个男孩,他发出一道光,那个黑影消失了。

“你们怎么惹上他的阿?这么不小心。”那个男生转过身来,原来是季晨。

惠轩吃惊的望着他,连目光都未来得及收回,就问海梦:

“她?你问我?她是你的朋友啊,我怎么知道。”

惠轩尴尬的低下头,还是海梦解的围呢。

“你到底是谁?你怎么可以……发光?”海梦一脸疑惑的看着季晨。

“这你不用管,我问你们,你们怎么惹上他的?”季晨严肃的看着海梦。

“一个疯学生过来,一见我就晕了,然后,黑影就出来追我们了。”海梦一脸“就是这样”的表情。

“什么?”季晨吃惊的看着海梦,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快回去吧,等会学校的人就来了。”说完转身就走。

“等……”海梦刚要喊他,他就已经走远了。

“走吧。”惠轩拉着海梦就走了。

她是什么人?怎么可以发光?海梦一路上想。

季晨也在想:她是谁呢?怎么可以引来黑暗界的人呢?

海梦回到宿舍,看起了《火影忍者》。可是,满脑子都是季晨,她终于知道了一件事,那就是这个学校不简单,许多人都很奇怪,会一些不寻常的东西。

“懒虫!起来了!~”谁那么大喊大叫?真不懂规矩!

“谁啊?睡得正香呢!!~”海梦迷迷糊糊的答道。

“我!你起来阿!~有事告诉你”声音好熟悉阿

海梦揉了揉眼睛,“惠轩,干嘛阿?我正睡觉呢!”她没好气地说道。

“快起来!~”惠轩一脸“再不起来,我就整死你”的表情。

“好啦,好啦,我起来啦。”海梦穿上衣服。

“我有一件事告诉你哦!”惠轩一脸得意的表情。

“什么事啊?说!”海梦开始叠被子。

“我见到那天撞你的人了,他在这所学校哦!”惠轩开始握拳了。

“噢~阿?你见到了?”海梦说。

“忘了告诉你了,他是一个帅哥哎!”

“哦,他是个青蛙我也管不着。”

“他在……”惠轩忽然不说了,想了一会,然后话题一转:

“陪我去外面吃东西,好不好?”

“你这丫头,不知道你再想什么!”海梦感觉惠轩又要耍什么花招了。

“走啦!”惠轩拉着海梦就走。

“等等……我还没洗脸呢!……”

“去哪啊?”海梦没脑地说了一句。

“进去吧”惠轩说着,走进餐厅。

她们进去后,海梦看见里面有一个帅哥,很帅很帅的那种。同时,那个帅哥也在看海梦,海梦一下子低下头,脸红红的……

她们找了一个角落坐下。一个服务员走过来,微笑着说:

“请问你们要些什么?”声音甜美。

“来两份鱼香肉丝拌饭,谢谢。”惠轩招呼着服务员。

而此时,海梦还在想那个帅男生,脸像个苹果似的一样红。

“海梦啊,你看到刚刚那个帅男生了吗?他就是撞你的人哎!”惠轩小声地对海梦说。

“哦,什么?他就是撞我的人?”海梦脸上很生气,但心里很甜。

“是啊,我就是因为这个找你来这的。”海梦早就猜到她有阴谋了。

“他好像在等人,这么长时间都没要东西。”惠轩看着那个帅哥说。

“说!干嘛把我带到这?”海梦生气地问。

“那么帅的帅哥干嘛不要阿?”

“你…我…早就应该猜到了!”海梦两眼喷火。

“你好!那天我…真对不起!”那个男生已经做走过来了。

“没什么,我已经……”海梦“忘记了”还没说出口,就被一个声音打住了。

那个帅男生转过身,对刚来的那个男生说:

“海梦,惠轩?”那个刚来的男生说。

“季晨?”海梦和惠轩同时喊出口。

“叶枫,你们认识吗?”季晨诧异的看着叶枫。

“不认识,你们认识?”轮到叶枫看季晨了。

“是啊,我们认识。”季晨理所当然的回答。

“坐下一起吃饭吧!~_~”海梦说。

“你们怎么在一起?”坐下的季晨问叶枫。

“她就是那天我H的女孩,我跟你说过的。”叶枫不重视的说。

“哦!她就是那天你说很漂……”季晨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叶枫的手捂住了嘴。

“?你再说什么?”惠轩问季晨。

“唔……”显然是肺部得到呼吸而高兴。

“很……冷的那个。”叶枫瞪着季晨,季晨只好这么说了。

“哦,其实她不是很冷的,只是那个水晶……”

“嘎吱!~”像是餐馆的门开了。走进来一个1米8的高个男生。走到一个角落里,使人看不清楚脸。

“给我一份……”那个男生忽然停住了话,看着海梦,像发现新大陆似的。然后跑了过来。

  “你……我……记不记得?海梦啊!终于找到你了!”那个男生是指着自己。

海梦仔细得想,也不知道他是谁。但他长得也不错,眼睛那么清澈,象星星一样。

“我……好像不认识你。”海梦摇着头,就是不记得。

“嗯?什么?你……不认识我?”那个男生很失望。

“不认识。”海梦坚定地说。

“我可是你的……”那个男生看了看四周,不说话了。转身就走了。留下一个长长的黑影。海梦其实觉得他很熟悉,但真的不认识。

“快吃饭吧!我想是你的幼儿园同学?小学同学?你忘记了吧?否则他怎么会认识你呢?”叶枫说。

“我找到你了。我找到你了。”这个声音怎么这么冷啊?海梦抬起头,周围忽然一片黑暗,一个浑身是血的女生飘过来,双手要抓住海梦。

“走开!我不认识你!走开!走!走!走!走!”海梦喊着,用手捂住脸。

“我找到你了。我找到你了。呵呵。”那个“呵呵”听着让人不寒而栗。

海梦开始用手驱赶那个女生,嘴里不停的喊着:“走啊!滚!你是谁?走开!我不认识你!走开!……”

  “海梦!你怎么了?”季晨关切地问。

海梦睁开眼睛,那个女生消失了,眼前还是那个餐桌。

“没……没什么。”海梦含糊的答道。用眼睛看着惠轩,惠轩望着她,眼神很复杂。

“海梦她只是想当演员,突然吓吓你们,想看看你们的反应,呵呵。”惠轩说到。

“哦,挺逼真的,吓死我了,我什么都没看见阿。”季晨喘口气说到。

海梦看着他,心里泛起一丝恐惧。

吃过饭后,他们各自回家。

“海梦啊,你是怎么了?最近怎么又出现那个事了?上次就把我们吓个半死呢!”惠轩心有余悸地说。

“我哪里知道,那个带血的女孩又出现了。”海梦说。

“海梦你要小心,上次出现,就是你的……”惠轩捂住嘴巴不说话。

“我的哥哥死了,是吗?”海梦低下头说。

“……”惠轩无言以对,毕竟是她说出来的,勾起了人家的伤心回忆。

“没关系,那件事过去很久了。”海梦好像没事似的说。

“对不起,海梦。”惠轩道歉的说。

“那个女孩是谁呢?真是的,干吗总缠着我?”海梦生气地说。

话才刚说完,海梦觉得心里感到好难过,一阵说不出的难过……为什么呢?我没有难过的事,哥哥去了那么多年,我早就好了阿~怎么回难过呢?

“海梦你怎么了?”惠轩着急得问。

“没……”“事”还没说呢,还们就被一个匆匆路过的女孩撞倒了。

“对不起,抱歉,阿,你别过来!~”海梦听不出那个女孩再说什么,就跑了。

“你站住!站住!”另一个女孩追了过来,望了海梦一眼

,嘴角好像上扬了一下。

海梦不知道为什么追上来的女孩会笑,而且,还是望着她笑。但,当海梦接触她的眼睛时,立即吓呆了,杵在原地。

“那个女孩好像被另一个女孩追杀似的,喂,海梦啊,你没事吧?”惠轩关心地问。

“她,她……”海梦话没说完就晕过去了。

睁开眼,一道白光射到眼睛里,天很亮。旁边坐着惠轩。

“我?”海梦觉得不可思议。

“嗯,你不知道吗?忘记了吗?”

“我只记得咱们在聊天,后来就不知道了。”

“不会吧?你想不起来了?”惠轩疑惑的看着海梦。

“记不起来就记不起来吧,反正不重要。只不过你为什么会突然晕倒?怪了。”惠轩自言自语。

她们不知道,那一段记忆是多么的重要。

“嘎吱!”像是病房的门开了。走进来一个1米8的高个男生。他……他是在餐馆里遇见的男生!说认识海梦的那个男生!

“海梦,你没事吧?”那个男生脸上充满焦急。

“怎么是你?我们认识吗?为什么在餐馆你说认识我?你是我的谁?我没见过你啊!”还们对着那个男生说。

谁知,那个男生指着惠轩,说:“惠轩,你先出去一下,我有话对海梦说。”

这回轮到惠轩吃惊了,那个男生连她也认识?天啊,怎么回事?

“我……”惠轩还没说完,就被海梦打断了,“你先出去吧。”海梦想知道他是谁。

“那好吧。”说完,转身走出病房。

“海梦,记得你小学五年级时,发生了什么大事吗?”那个男生幽幽的说。

海梦望着他,很疑惑,因为小学五年级时,他的哥哥死了。

“我的哥哥走了。”海梦不喜欢别人提起她的往事。

“很好,你见到你哥哥的尸体了吗?他是怎么死的?你记得吗?”

“没错,我是没见到他的尸体,那是因为父母怕我伤心难过!怎么死的?因为有个浑身带血的女孩飘来告诉我,她要杀死我哥哥!”海梦说完这些话时,忽然想起晕倒之前的情景:

“对不起,抱歉,阿,你别过来

!~”海梦听不出那个女孩再说什么,就跑了。

“你站住!站住!”另一个女孩追了过来,望了海梦一眼,嘴角好像上扬了一下。

海梦不知道为什么追上来的女孩会笑,而且,还是望着她笑。但,当海梦接触她的眼睛时,立即吓呆了,杵在原地。

“那个女孩好像被另一个女孩追杀似的,喂,海梦啊,你没事吧?”惠轩关心地问。

那些情景浮现,终于知道为什么会杵在原地了,因为……因为,对海梦笑的女孩,就是浑身带血的女孩!

“我就是你的哥哥,夏海冰。”那个男生说。 “什么?不会的,不会的,我的哥哥已经死了,怎么可能……”海梦很激动,有点不相信这个事实。 “那个浑身带血的女孩,就是黑暗界的人。”夏海冰平静得说。 “黑暗界?是什么地方?” “它不存在于这个空间,是另外一个世界,那里没有光明,只有黑暗。” “阿?” “你五年级的时候,灵殿之门打开过一次,灵世界是黑暗界的对头,因为光明可以战胜黑暗。” “灵世界?又是个什么地方?”海梦问。 “这个你会知道的,但不是现在。” “只要灵殿之门在人间开启一次,黑暗界就会有一次大灾难。” “黑暗界的人心狠手辣,每5年就会来人间捣乱,好像找一个水晶球,水晶球可以帮助黑暗界统治人类和灵世界,所以,灵殿之门也会每5年开一次。但,它需要人类来启动。” “我就是五年前启动的人,那时我小,梦见了一个天使,她告诉我怎么做,我就照做,后来黑暗界就派人来杀我,我一直躲在灵世界,现在才出来。” “你真的是我哥哥?太好了,我真高兴!”海梦手舞足蹈。

“不过,他们怎么选上你的?”海梦幽幽的问哥哥。

“我……我有灵力。”他的哥哥说。

“是一种神奇的力量。”

“神奇的力量?”海梦疑惑。

“阿?我…我也有?不会的,我怎么没感觉?”

“你晕过去前,不是看到两个女孩吗?先跑的那个叫米薇,她算是好人吧,估计是黑暗界最后一个好人,她的母亲是灵世界的,父亲却是黑暗界的,她的心在灵世界。后跑过去的,也就是浑身带血的女孩,她叫米绮,是米薇的姐姐,她的心在黑暗界。”哥哥给我介绍着。

“古怪的姐妹。”海梦听到后说。

这时,叶枫心里却在想看不看海梦,原来那个八卦惠轩已经告诉叶枫了。叶枫想想也该去看看了,万一人家真出个什么事呢?

病房门前站着叶枫,他在思考进不进去,忽然听到……

“哥,为什么我们有灵力?”海梦的声音很清晰。

“咱们夏家传下来的,好像是祖宗练过灵异术,而且灵力高强。”

什么?原来海梦有灵力!叶枫想起了一件事――他也有灵力。有灵力的人不多,有灵力的人都有重大的任务。那个男的是谁?

“海梦时间不早了,休息吧,过段时间,我去你家。”

叶枫连忙躲起来,偷听别人谈话本来就不好。

“我很好啊!~”海梦很高兴。

“你――有灵力?”叶枫试探地说。

“是的,你听到了?”海梦微笑的望着他。

“那个…我…那个……不是故意的。”

“没事,这有什么呢?”海梦有哥哥了嘛,心情自然也好啊。

“我也有灵力。”叶枫忽然说道。

海梦的眼神暗淡下来,因为她知道,有灵力的人,不是一般的人,就像哥哥一样。不过,马上在海梦脑力晃过一段话,“灵殿之门将会开启,你的命运开始转动,枫叶飞舞的季节,他将出现在你眼前,请用你手中的灵力,和他共同等待……”

“原来是真的,真的,不是梦……”

“你怎么了?”叶枫关切的问。

“秋季。”叶枫还纳闷,怎么问这个问题?

“落叶。”这是当然的嘛。

“天!”海梦叫起来,“我的命运要改变了!灵殿之门要开了!”

“什么?你怎么知道?”叶枫亭师傅说过灵殿之门,当人

也包括灵世界和黑暗界。

“咱们,就是打开那门的人。”海梦平静地说,“天使给我了提示。”

“那么,我们不就有危险了?”叶枫说。

“看来黑暗界的人要追杀我们了。”海梦严肃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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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不明,应该在很早、很早以前。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自太古以来,人类眼见周遭世界,诸般奇异之事,电闪雷鸣,狂风暴雨,又有天灾人祸,伤亡无数,哀鸿遍野,决非人力所能为,所能抵挡。遂以为九天之上,有诸般神灵,九幽之下,亦是阴魂归处,阎罗殿堂。

于是神仙之说,流传于世。无数人类子民,诚心叩拜,向着自己臆想创造出的各种神明顶礼膜拜,祈福诉苦,香火鼎盛。

自古以来,凡人无不有一死。但世人皆恶死爱生,更有地府阎罗之说,平添了几分苦惧,在此之下,遂有长生不死之说。

相比与其他生灵,人类或在体质上处于劣势,但万物灵长,却是绝无虚言。在追求长生的念头下,一代代聪明才智之士,前赴后继,投入毕生精力,苦苦钻研。至今为止,虽然真正意义上的长生不死仍未找到,却有一些修真炼道之士,参透些天地造化,以凡人之身,掌握强横力量,借助各般秘宝法器之力,竟可震撼天地,有雷霆之威。而一些得道高深的前辈,更传说已活上千年之久而不死。世上之人以为得道成仙,便有更多人投入修真炼道之路。

神州浩土,广瀚无边。唯有中原大地,最是丰美肥沃, 天下人口十之八九聚居于此。而东南西北边荒之地,山险水恶,多凶兽猛禽,多恶瘴毒物,亦多蛮族夷民,虏毛饮血,是以人迹罕至。而人间自古相传,有洪荒遗种,残存人世,藏于深山密谷,寿逾万年,却是无人得见。

时至今日,人间修真炼道之人,多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又以神州浩土之广阔,人间奇人异士之多,故修炼之法道林林总总,俱不相同。长生之法还未找到,彼此间却逐渐有了门派之分,正邪之别。由之而起的门户之见,勾心斗角乃至争伐杀戮,在所多有。

当长生不死看起来那般遥远而不可捉摸,修炼中所带来的力量,便逐渐成了许多人的目标。

方今之世,正道大昌,邪魔退避。中原大地山灵水秀,人气鼎盛,物产丰富,为正派诸家牢牢占据。其中尤以“青云门”、“天音寺”、和“焚香谷”为三大支柱,是为领袖。

这个故事,便是从“青云门”开始的。

青云山脉巍峨高耸,虎踞中原,山阴处有大河“洪川”,山阳乃重镇“河阳城”,扼天下咽喉,地理位置十分重要。

青云山连绵百里,峰峦起伏,最高有七峰,高耸入云,平日里只见白云环绕山腰,不识山顶真容。青云山山林密布,飞瀑奇岩,珍禽异兽,在所多有,景色幽险奇峻,天下闻名。

只是更有名的,却是在这山上的修真门派----青云门。

青云一脉历史悠久,创派至今已有两千余年,为当今正邪两道之首。据说开派祖师本是一个江湖相师,半生潦倒,郁郁不得志。在其四十九岁那年,云游四方,路经青云山,一眼便看出此山钟灵奇秀,聚天地灵气,是一绝好之地。当下立刻登山,餐风饮露,修真炼道,未几,竟于青云山深处一处密洞内,得到一本无名古卷,上载各般法门妙术,艰深枯涩,却是妙用无穷,威力巨大。

相师得此奇遇,潜心修习。忽忽二十年,小有所成,乃出,几番江湖风雨,虽不能独霸天下,倒也成了一方之雄。遂在青云山上,开宗立派,名曰:青云。因此古卷所载,近于道家,他便做道人打扮,自号“青云子”,后世子弟多尊称为“青云真人”。

青云子寿三百六十七岁,身前收了十个弟子,临终前叮嘱道:“我半生说学,尽在相术,尤精于风水之相。这青云山乃是人间罕有灵地,我青云一门占有此山,日后必定兴盛,尔等决不可放弃。切记,切记!”

当时十位弟子纷纷点头,深信不疑,青云子方才溘然而逝。不料其后百年间,不知是天意弄人,或根本是青云子相术不精,青云门非但没有发达,反而日见式微。

十位弟子中,两人早夭,四人死于江湖仇杀对决,剩下的一人残废,一人失踪,只传下两脉。如此过了五十年,青云山方圆百里发生了从未有过的天灾地震,山洪爆发,地动山摇,死伤无数,竟是又绝了一脉。而仅剩独苗,却限于资质,本领低微,早不复青云子当年风光,反因那本古卷缘故,惹来外敌争夺,几番血战,若不是青云子留下的几道厉害禁制法宝,只怕青云门已被人灭了。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了整整四百年,青云门毫无起色,几乎可以用“

苟延残喘”来形容了。到了最后,甚至被人欺负到了家门口,青云七峰中,除了主峰通天峰,其余六座都被外敌占了,其中还有强盗悍匪,以做据点,四处抢掠,横行不法。不知情的人多有误解,以为青云门已堕落如斯,青云子弟虽多般辩解,亦有心杀敌正名,却是有心无力,可怜可叹。至今想起,那实在是青云一脉最悲苦的一段日子。

直到距今一千三百年前,情况才有了改变。

大概是青云子的相术终于显灵了,或是上天累了,不再捉弄青云门,在这个时候,从青云门第十一代传人中,竟出了一个惊才绝艳、领袖群伦的绝世人物----青叶道人。青叶俗家本姓叶,原是一贫苦书生,天资聪颖过人,却屡试不中,后机缘巧合,为青云门第十代掌门无方子收为关门弟子,年仅二十二岁。

青叶入门之后,只一年间便将无方子所传的所有剑术法道领悟贯通,在众弟子中独占鳌头。又过一年,便连无方子也只能凭借深厚修行与他勉强打个平手。无方子又惊又喜,断然将祖师传下的那本古卷拿出,传于青叶 自行参祥。青叶便就此在通天峰后山“幻月洞”闭关,这一关便是十三年,方才破关而出。

据说他破关之时,正是月圆之夜。那夜冷月高悬,整座青云山通天峰便如白昼一般。忽尔狂风大作,后山竟有龙吟长啸,声震百里,听者无不变色。后,有淡紫祥光,冲天而起,一声巨响,幻月洞府豁然而开,青叶须发尽白,面带微笑,身有清光,缓步而出,众人骇然,以为成仙。

其后,青叶正式出家,以本家姓叶,取青云之“青”字,故名青叶。他当日笑别恩师无方子,道:“师尊稍待,弟子出去办事,一日即回。”

众人不明所以,一日夜后青叶御剑而回,青云山六峰外敌,竟已尽数伏诛。青叶道人道法之强,手段之狠,一时间名动天下,青云门声势大盛。

又过一年,无方子即将掌门之位传于青叶,自己清修去了,不再理门中琐事。青叶掌权之后,励精图治,大力扶助同门,严格挑选传人,加之他从那无名古卷上领会所得,有神鬼不测之威。青云门从此蒸蒸日上,五十年间,已是正道支柱,而到了二百年后,便已领袖正道各门诸派。

青叶真人高寿五百五十岁而逝,他一生收徒严谨,仅传七人,遂将青云七峰分置七人,令七脉共传香火。

其中长门居于主峰通天峰青云观中,是一门重心所在。

及至今日,青云门下弟子已近千人,高手如云,声威显赫,与“天音寺”、“焚香谷”并列为当世三大门派。而现今的第十五代掌门道玄真人,功参造化,超凡入圣,更是当世一等一的绝世人物。

         ※       ※       ※

青云山麓脚下,离大城“河阳”还有五十里地的西北方,有个小村落叫“草庙村”。这里住着四十多户人家,民风淳朴,村中百姓多以上山打柴交于青云门换些银两生活。平日里村民常见青云弟子高来高去,有诛般神奇,对青云门是崇拜不已,以为得道仙家。而青云门一向照顾周遭百姓,对这里的村民也颇为不错。

这一日,天空阴沉沉的,乌云低垂,让人有股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从草庙村处看去,那巍峨的青云山直插天际,奇峰怪岩,隐隐带了一丝狰狞。

只是,村民们世代居住于此,这般景象见过不知多少次了,毫不在意,更不要说无知小孩了。

“臭小子,你往哪儿跑?”一声喝骂,带了几分笑意,出自一半大小孩之口,他看去十二、三岁左右,眉目清秀,领着四、五个男女孩童,追着前方另一个小孩。前头那小孩比他小了两岁,个子也矮些,此刻脸上满是笑容,拼力向前跑去,间中还回头做了个鬼脸。

“张小凡,有种你就站住!”后头那小孩高声叫道。

前头那叫张小凡的孩子“呸”了一声,边跑边道:“你当我白痴啊!”说着反而跑得更快了。

一路追跑,这些小孩逐渐跑近了村子东头的那间破旧草庙。从外看去,这座小草庙破旧不堪,也不知经历了多少人世风雨。

张小凡第一个冲了进去,不料一不留神,居然被门板拌了一下,扑通一声,摔了个跟头。后边几个小孩大喜,一拥而上,将他压在身下,那清秀男孩面有得色,笑道:“被我抓住了,这下你没话说了罢?”

谁知张小凡怪眼一翻,道:“不算不算,你暗算了我,怎么能算?”

那男孩一愣,奇道:“我什么时候暗算你了?”

张小凡道:“好你个林惊羽,你敢说这个门板不是你放在这儿的?”

那叫林惊羽的小孩大声道:“哪有此事!”

张小凡一抿嘴,头一歪,一副坚决不投

降、不屈服的样子。林惊羽气从心头起,一手扼住他的脖子,怒道:“说好了抓住就认输的,你服不服?”

林惊羽脸色通红,手上用力,大声道:“服不服?”

张小凡气管被他扼住,呼吸逐渐困难,慢慢的脸也开始涨红,但他小小年纪,性子竟是极犟,硬是一声不吭。

林惊羽却是越来越怒,手上力气越来越大,口中一叠声道:“服不服,服不服,服不服?”

这时其他小孩眼看不对,都悄悄缩了回去,只剩下这两个无知孩童,为了意气之争,由着各自偏激性子,这般彼此坚持下去。

眼看着一场大祸便无端生出,忽听这草庙深处一声佛号,有人道:“阿弥佗佛,快快住手。”

一只干瘦手掌,横空而出,伸出二指,在林惊羽双手上弹了一弹。林惊羽如遭电击,全身大震,双手自然而然地松开了。

张小凡大口喘气,显是憋得狠了。他二人怔在当地,回过神来,想起了刚才情景,对看一眼,彼此都越来越是后怕。

林惊羽怔怔道:“小凡,对不住了。我也不知道怎么……”

张小凡摇了摇头,呼吸渐渐平稳,道:“没事。咦,你是谁?”

众小孩顺着他眼光看去,只见在这庙中,正站着一个年老和尚,脸上皱纹横生,一身破旧袈裟,全身上下脏兮兮的。只有手中持着一串碧玉念珠,竟是晶莹剔透,耀人眼目,发出淡淡青光。奇怪的是,在十几颗大小一致,光洁剔透的青玉念珠中,偏偏还夹杂着一颗非玉非石、颜色深紫、暗淡无光的圆珠。

那老僧不答,只用目光在这两个小孩身上细细看了看,忍不住便多看了林惊羽几眼,心道:“好资质,只是性子怎么却如此偏激?”

这时张小凡踏上一步,道:“喂,你是谁啊,怎么从没见过你?”

草庙村在青云门附近,这里道教为尊,佛家弟子极为少见,故张小凡有此一问。

老僧看了他一眼,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反问道:“小施主,刚才性命交关,你只要认个输便是了,为何却要苦苦支撑,若非老衲出手,你

只怕已白白送了性命!”

张小凡呆了一呆,心里觉得这老和尚说的未尝没有道理,只是事到临头,他却还是说不出所以然来,只得怔在那里。

林惊羽瞪了老僧一眼,拉了张小凡的手,道:“小凡,这老和尚古里古怪,我们别理他。”说完便拉他向外边走去,几个孩子都跟了过去,显然一向以他马首是瞻。

张小凡下意识地也迈开脚步,只是他走出庙门一段路后,忍不住又回头向庙里看去,只见天色渐暗,依稀可以看见那老和尚依然站在那里,只是面容已模糊不清了。

         ※       ※       ※

一声雷鸣,风卷残云,天边黑云翻滚。

风雨将欲来,一片肃杀意。

老僧仍在草庙之中,席地打坐。抬眼看去,远方青云山只剩下了一片朦胧,四野静无人声,只有漫天漫地的急风响雷。

一道闪电裂空而过,这座在风中孤独伫立的小草庙亮了一亮,只见那老僧在这片刻间已站在了庙门口,一脸严肃,抬眼看天,双眉越皱越紧。

西边村子中,不知何时已起了一股黑气,浓如黑墨,翻涌不止。老僧站在草庙之中,死死盯着这股黑气。

忽然,那股黑气一卷,盘旋而起,径直便往村外而去,正向着草庙方向而来。它速度极快,转眼即至。老僧眼尖,一眼看见其中竟夹带着一个小孩,正是白天见过的林惊羽。

老僧脸色一沉,再不迟疑,也不见他如何作势,枯瘦身子霍地拔地而起,直插入黑气之中。

黑暗中不知名处,传来了一声微带讶意的声音:“咦?”

几声闷响,黑气霍然止住,在草庙上空盘旋不去。老僧肋下夹着林惊羽,缓缓落下,但身后袈裟已被撕去了一块。

借着微弱光线,只见林惊羽双目紧闭,呼吸平稳,也不知是睡了还是昏了过去。

老僧没有放下他,抬头看着空中那团黑气,道:“阁下道法高深,为何对无知孩童下手,只怕失了身份罢?”

黑气中传来一个沙哑声音,道:“你又是谁,敢管我闲事?”

老僧不答,却道:“此处乃青云山下,若为青云门知道阁下在此地胡作非为,只怕阁下日后就不好过了。”

那人“呸”了一声,语带不屑,道:“青云门算什么,就仗着人多而已。老秃驴莫要多说,识相

的就快快把那小孩给我。”

老僧合十道:“阿弥佗佛,出家人慈悲为怀,老衲断不能眼睁睁看着这小孩遭你毒手。”

那人怒道:“好贼秃,你是找死。”

随着他的话语,原来一直盘旋的黑气中,一道深红异芒在其中闪了一闪,刹那间这小小草庙周围,阴风大作,鬼气大盛。

“毒血幡!”老僧脸上突现怒容,“孽障,你竟然敢修炼此等丧尽天良、祸害人间的邪物,今日决计饶不了你。”

那沙哑声音一声冷笑,却不答话,只听一声呼啸,红芒大盛,从半空之中,腥臭之气大作,一面两丈红幡缓缓祭起。这时,鬼哭之声越发凄厉,似有无数怨灵夜哭,其间还隐隐有骨骼作响声,闻之惊心。

“贼秃,受死!”那黑气中人一声断喝,只见从那血色红幡之上,突现狰狞鬼脸,有三角四眼,尖齿獠牙,“咔、咔、咔、咔”骨骼乱响处,鬼脸上的四只眼睛突然全部睁开,“吼”地一声,竟化为实体,从幡上冲出,带着无比血腥之气,击向老僧。

老僧脸上怒色更重,知道这毒血幡威力越大,修炼过程中害死的无辜之人势必更多。要炼成眼前这般威势,只怕要以三百人以上精血祭幡方才可以。

眼看那鬼物就要冲要眼前,老僧却并不放下肋下小孩林惊羽,只用持着碧玉念珠的左手,在身前虚空画圆,单手结佛门狮子印,五指屈伸,指尖隐隐发出金光,片刻间已在身前欢出一面金色法轮,金光辉煌,与那鬼物抵持在半空中。

“小小伎俩,也来卖……”他一个“弄”字还未说完,突然全身大震,只觉得右手抱着小孩林惊羽处,手腕被异物咬了一口,一股麻痒感觉立时行遍半身,眼前一黑,身前法轮登时摇摇欲坠。

而正在此时,前方那个鬼物又有诡异变化,在它左右四眼正中额头上,“咔、咔”两声,竟又开了一只血红巨目,腥风大起,威势更重,只听一声鬼嚎,血色红光闪过,那鬼物将金色法轮击得粉碎,重重打在老僧胸口。

老僧整个人被打得向后飞了起来,肋下的林惊羽也掉在了地上,途中几声闷响,怕是肋骨已尽数断了。片刻之后,他枯瘦的身子砸在草庙壁上,“轰”地一声,尘土飞扬,一整面墙都塌了下来。

“哈哈哈哈哈~~~~~~~~”黑气中人一阵狂笑,得意无比。

巍地站起,喉咙一热,忍不住一口热血喷了出来,把身前僧衣都染红了。他只觉得眼前金星乱闪,全身剧痛而那股麻痒感觉也越来越逼近了心脏。

他强自镇定心神,眼角扫过倒在地上兀自昏迷的林惊羽,却见在他衣襟之中,缓缓爬出一只彩色蜈蚣,个大如掌,最奇异的是它尾部分了七叉,看去仿佛有七条尾巴似的。而且每一只各呈一色,各不相同,色彩绚丽,只是美丽中却带了几分可怖。

“七尾蜈蚣!”老僧的话听起来像是一声呻吟。

他脸上黑气越来越重,嘴角也不断流出血来,似乎已是难以支撑,但仍然强撑着不愿倒下。他看着半空中那团黑气,道:“你将这天下奇毒之物放在那孩子身上,又故意隐藏实力,看准机会一击伤我,你是冲着我来的吧?”

黑气中人“嘿嘿”冷笑一声,道:“不错,我便是专门冲着你普智秃驴来的。若非如此,凭你一身天音寺佛门修行,倒也不好对付。好了,现在快快把‘噬血珠’交出来,我便给你七尾蜈蚣的解药,饶你不死!”

普智惨笑一声,道:“枉我名中还有一个‘智’字,竟想不到你炼这毒血幡邪物,岂有不贪图‘噬血珠’的道理。”他脸色一肃,断然道:“要我将这世间至凶之物给你,却是妄想。”

那黑气中人大怒:“那你便去见你的佛祖吧。”红芒一闪,毒血幡迎风招摇,鬼哭声声,巨大鬼物再现,在空中微一盘旋,再次冲向普智。

普智一声大喝,全身衣袍无风自鼓,原本瘦小的身躯似乎涨大了许多。他左手用力处,只听一声脆响,那串碧玉念珠已为他捏断,十几颗晶莹剔透的念珠竟不下坠,反而滴溜溜转个不停,一个个发出青光,浮在普智身前,只有那一颗深紫圆珠,却径直掉下。

普智手掌一翻,将那深紫珠子一把抓在手中,双手即结左右水瓶印,两目圆睁,全身上下隐有金光,口中一字一字念道:“奄、嘛、呢、叭、弥、哞!”

“六字大明咒。”黑气中人的口气立时多了几分凝重。

随着普智“哞”字声落,刹那间所有碧玉念珠一起大放光芒,同一时刻,那邪人祭起的鬼物已冲到跟前,血腥之气扑面而来。但一接触到到碧玉青光,顿时化为无形,不能进前,就此僵持在半空。

饶是如此,普智的身子又是一阵摇晃,七尾蜈蚣是天下绝毒之物,以他数百年的修行,仍然

难以抵挡。只是他隐泛黑气的脸上,却露出淡淡一丝笑容,带了几分凛然。

普智一声大喝,如做狮子吼,声震四野,身前碧玉念珠受佛力驱弛,光芒更盛,忽地一颗念珠“噗”地一声碎裂,在半空中幻做一个“d”字,疾冲向前,打在那鬼物脸上。

“哇~~~~~呀!”那鬼物一声凄厉嚎叫,登时退了几步,周身红芒大为衰退,显然已受了伤。黑气中人怒道“好个秃驴!”

他正要动作,只是说时迟那时快,片刻间七、八颗念珠都幻做佛家真言打中鬼物。那鬼物嚎叫不止,连连退避,做恐惧状,在被第九颗碧玉念珠击中时,终于一声长嚎,五目齐齐迸裂,骨骼乱响,“轰”地一声跌落在地,挣扎了几下,便僵直不动,缓缓化做血水,腥臭无比。

与此同时,普智却“哇”地一声,又喷出一大口血,而血的颜色,已成了黑的。

“啊!”一声尖叫,在这两大高人斗法的紧要关头,从草庙门口传来。

普智和那邪人都吃了一惊,天上黑气一动,普智也同时向门口看去,只见日间见到的小孩张小凡,不知为何来到了这草庙之前,站在门口,目瞪口呆地看着庙中这奇异景象。

黑气中人一声冷哼,也不见他如何动作,那只原来爬在林惊羽身上的七尾蜈蚣忽然振尾,借势飞起,疾如闪电,向那张小凡飞去。

普智双眉一竖,右手一指,一颗碧玉念珠急冲而至。那七尾蜈蚣竟似通灵,知道厉害,不敢抵挡,尾巴一振,便如翅膀一般折冲而起,投入黑气之中,再无声息。

黑气中人阴森森地道:“嘿嘿,果然不愧是天音寺四大神僧,重伤之下,还能破了我的‘毒血尸王’,但你收尸王一击,又中七尾蜈蚣之毒,还能撑多久?还是乖乖地把‘噬血珠’给我吧。”

普智此刻便连眼角也开始流出黑血,惨笑一声,嘶声道:“老衲就算今日毙命于此,也要除了你这个妖人。”

话声一落,他身前所有碧玉念珠同时亮了起来,空中那人立刻戒备,忽然间一声呼啸,一物闪着青光从后面撞入黑气,却是刚才击向七尾蜈蚣的那颗碧玉念珠,在空中飞出了一段,被普智暗中操控,折到黑气后边,猝起发难。

只听黑气中一声怒吼,显然那人猝不及防,“砰、砰、砰”几声乱响,青芒闪处,黑气散乱,最终四处散开,化于无形。从半空中

缓缓落下一个高瘦之人,全身上下用黑袍紧紧包住,看不清容貌岁数,只有一双眼睛,凶光闪闪,在他背后,还绑着一把长剑。

普智低声道:“阁下如此道行,怎地却不敢见人么?”

黑衣人眼中凶光闪动,厉声道:“秃驴,今日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说罢,他反手“刷”地一声拔出背后长剑,只见此剑清如秋水,亮不刺目,有淡淡清光,附于其上。

“好剑。”普智忍不住叫了一声。

那黑衣人一声低哼,手握剑诀,脚踏七星,连行七步,长剑霍然刺天,口中念念有词:“九天玄刹,化为神雷。

煌煌天威,以剑引之!”

片刻之间,天际乌云顿时翻涌不止,雷声隆隆,黑云边缘不断有电光闪动,天地间一片肃杀,狂风大做。

“神剑御雷真诀!”普智的脸色在刹那间苍白如灰,随之而起的是一种惊讶,一丝绝望和一点点莫名的狂热。

PS:文中普智所诵之“奄、嘛、呢、叭、弥、哞!”,即有名的“六字大明咒”,佛家经典中又称“观音灵感真言”。佛经中载:此真言通天地造化,诵之可脱尘埃,涤心镜,至大欢喜极乐境界。是佛家中最著名的经典真言咒文之一。

现将全文附录如下:奄嘛呢叭弥哞,麻葛倪牙纳,积都特巴达,积特些纳,微达哩葛,萨而翰而塔,卜哩悉塔葛,纳补罗纳,纳卜哩,丢贰班纳,捺麻庐吉,说罗耶莎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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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uohongencode(“  1  罗心漫所在的商场晚班打烊要到九点。下班后,她随着人群涌出商厦。一时间停车场里百十辆车,呼啦一下全散尽了。周遭的饭店里飘出诱人的香味,她的肚子里咕咕鸣了几声。中午到现在,只在七点左右吃了一个夹辣白菜的馒头,早就饿得前心贴后心了。  沿着一条修得很上规模的观光大道,罗心漫飞快的踩着自行车,路边的绿化带里有不少散步的行人。她无暇欣赏夜景,一直向这个城市某纵深的角落驶去。远离灯火?珊的街道后,没多久拐进一条坑坑洼洼的小巷,在一幢斑驳地记着旧年月的的楼房前停下来。她息了口气,弯腰端起车子,一使劲,咬牙往楼上搬去。娇娇小小的一个女人,搬着车在又陡又窄的楼梯上转了好几圈,爬上了四楼。  罗心漫在楼道间锁好自行车.取下车篓里的小包,抬手敲了敲门。  门开了。她看到大嫂目无表情的脸.罗心漫带着疲倦的笑容,叫了一声,大嫂来了啊。  嗯.门里的女人从鼻子里应了一声,算是回答。罗心漫感觉象是在商场里招呼哪位不屑一顾的客人。她脸上有些挂不住,窘然地收起笑容,径直往自己的房间里走去。  一推开房门,唤了声女儿的乳名,桃子!接下来却“呀”地轻叫出声。在她和桃子的床上,桃子的伯父,她叫了几年大哥的那个男人,正四仰八叉的睡在那里。他仅穿着睡衣,见她进来,装讪着朝里翻了个身,给了她一个肉乎乎的后脊梁。  罗心漫一句话没说的退出了房间。她来到阳台上,那里搭着一张床是婆婆睡的。可是却见侄女静静正躺在床上看书。罗心漫心里纳闷,就推开原来静静住的房间,大嫂肥硕的身子正斜靠在被子上看电视,瞟了她一眼,没吱声,继续盯着电视屏幕。罗心漫压住心头的不快,问道:大嫂,桃子和妈呢?  大嫂嘴巴忙着嗑瓜子,象是有一嘴的瓜子壳没吐出来。十二岁的静静丢下书,过来边往她妈的床上挤边说,三婶,桃子和奶奶去二叔家了。  去!到你自己床上睡去,别不学好,有空没空地乱挤。大嫂冷声冷语的对着女儿指桑骂槐。罗心漫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她说,那我去桃子那儿了。她抬起脚,转身又出了门。要知道那双脚站了八个多小时,进屋还没能坐下换双拖鞋呢。  没有人留她。  防盗门硬冷的碰撞上的一刹那,罗心漫的眼泪夺眶而出。她任
由泪水尽情地在脸上渲泄,抽泣着又把自行车折腾到楼下。  夜,起风了,她在风里行驶;任由着风,温柔的给她抹去不停纷飞的泪。  罗心漫是在二月二那天,从娘家吃完午饭后走出雁如港的。到如今,三月三都过了。今年桃花涧的桃花也开了。怀桃子的时候,曾经有漫天的花朵儿入梦,那个时候,她有母亲的直觉,肯定是个如花一般的小女儿。花开花落,一晃桃子都四岁了。罗心漫就是为了桃子才进城的。雁归港那个地方适合养老,却不适合小孩子成长。幼儿园里只是一老一少两个哄孩子的阿姨,小学中学加}

阳光明媚,天空碧蓝如洗,一丝云彩都无。粉色窗纱被那种纯净澄澈的阳光映成了半透明,将窗前揽镜梳妆的两个女子娇媚的容颜也染上了灿烂的光华。

  她安静地站在巨大的铜镜前,为自己披上雪白的外衣。袖口和领口都绣着浅碧色的花纹,缠绕纠结着,呈现出古怪却华丽的纹路。她的头发漆黑如同墨玉,柔顺地披在背后和肩膀上,头顶松松地挽了一个发髻,对插着碧色的簪子,简洁却清雅。

  身边与她穿着一模一样衣裳的女子背对着她,反手递过来一个白色的小盒子,然后说道:“清瓷,上点妆,今天是重要的庆典仪式,可不能素着脸。”声音温柔如同在歌唱。

  她淡淡应了一声,随手接过了白玉盒子里装的胭脂,沾了一点在手指上,对着铜镜将它们缓缓在唇上抹开,又拍了一些在脸上。铜镜里那张原本稍显苍白素雅的脸顿时增添了一些妩媚的颜色。她的眼睛漆黑幽深,如同望不到底的潭水,一丝波澜也无,使得本来秀美柔和的脸蛋看上去有些木然阴冷,仿佛什么都没入她的眼,又仿佛什么都已经看厌。

  她将胭脂放在旁边的青木小案上,然后拢了拢头发,随意整了一下衣服,便转身向门口走去。

  “哎,等等我啊!清瓷!别走那么快嘛!”还在仔细画眉的那个女子柔声叫唤了起来,转过脸来,居然是一张一模一样的秀美脸蛋!她急急地将画眉的毛笔丢在案上,叹道:“今天是麝香王为了荧惑大人降伏三千年妖狐而举办的庆功典礼,你怎么还是漫不经心的?那妖狐也不知在凡界做了多少恶事,搅得天下大乱,难得被神降伏净化,可不是一件天大的喜事么?你怎么也不开心?”

  她絮絮叨叨地说着,将精美华丽的盘丝发髻又仔细小心地理了理,生怕有一丝凌乱似的。

  “你看看你,头发也不弄好一些,脸上也是白白的一点神采都没有。你难道不想让太白大人注意自己么?你就想当一辈子的女乐官?”

  清瓷微微一笑,依在门边定定地看着她,方才阴冷木然的神色突然就变成了带着慧黠的笑吟吟,两只眼睛烟波慢转,竟仿佛会说话一般。

  “你打扮得漂亮一点就行了,丝竹。反正我们俩长得一模一样,我看着你就和看着自己漂亮一样。至于太白大人那里,我可是不敢奢望什么。似乎你最近和他走得

很近呢,看来你可是做不了一辈子的女乐官了,或许我快要叫你太白夫人咯!”

  她嘻嘻笑着,虽然说着玩笑话,声音却依然有一种清冷的感觉。

  丝竹红了脸,爱娇地啐了一下,“胡说八道!他可是神呀!瞧你说什么胡话来亵渎他?我们只是还没资格被神净化的凡人罢了!当初如果不是太白大人手下留情,我们或许也早就和族人一样被处死了呢......尊敬他是应该的啊!”

  谁让她那些无知可怜的族人们要去迷信暗星的黑暗力量呢?其实,她心里一直对太白和神界充满了敬畏的感情......如果不是他们拯救了鬼迷心窍的落伽城,感化那些渴求光明圣洁的族人,现在落伽城或许已经成为黑暗的地狱了......

  太白大人......她的心忽然微微触动了一下,仿佛有一种很温柔的暖流包裹住了自己。她记得初见之时,对他的风华绝代惊为天人,她从来也不知道神居然是这般丰神俊秀的人物,目光庄严平静,好象可以容纳一切。她不是瞎子,这样的男子,她看得很清楚......

  她忽然回头看向清瓷,这个与她一起被当作降伏于神的供品送入神界的自己的妹妹。看着她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容貌,看着她漫不经心的装扮,看着她幽深望不见底的眼睛......她对太白难道当真一点念头都没有么?她不信......

  “听说今天连墨雪大人也要在典礼之上舞蹈,我真怕自己到时候紧张弹错了调子,那可真是丢人呢!”

  丝竹一边说着一边从青木案下取出了一把玉石琵琶,玉色幽幽,仿佛还透着清冷的光辉。弦是半透明的龙心筋,弹奏之时,音色如同珠玉四溅,清越皓然。她轻柔地抚摩着琵琶的玉石面,手感温润光滑,然后她幽幽地说道:“墨雪大人是神界最美丽的女子,或许也只有她那般人品容貌,才配得上太白大人吧......我们......我......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凡人罢了......除了被神赋予不老不死的生命,我们在他们眼里,可能永远都是卑微的蝼蚁......哪里敢奢望什么?”

  清瓷没有说话,垂下了眼睛,似乎还是一付什么都不在意的模样,完全看不出她到底在想什么。丝竹伤感了片刻,忽然强笑道:“真是!你看我在说什么呢?!这般七情六欲不断,心

里老是存着凡人那种情欲爱念,我可真没用!难怪总是修不到正果。清瓷,你可别和我学啊!我们落伽城的女儿,迟早要修炼成与麝香山诸神一样的修为,这样才对得起父亲将我们送进来的苦心啊!不能丢落伽城的脸。”

  她又从案底抽出一把用朱鸟羽毛装点得分外华丽的七弦,七弦用青铁铸成,细长而漆黑,仿佛一把黑色的剑,弦也为半透明的龙心筋,风流过时拂在上面,隐然有裂帛之音。她将七弦递给清瓷,叹道:“典礼都快开始了,连自己的乐器也不拿!你总是这样漫不经心的!可千万别出错才是!”

  清瓷默然将七弦接了过去,倒扣在手上,把玩了半天,细白的手指忽然轻轻拨了一下琴弦,“噌”地一声顿时发出缭绕绵长的声音。

  她微微一笑,抬起头来,眼底有令人无法捉摸的色彩。她看着丝竹,好半天才轻声道:“既然他们没有情欲,何不教会他们呢?也让我看看那些总是高洁的神,染上他们最鄙夷的情欲时,究竟是怎样的美丽?”

  丝竹怔了住,她......到底在说什么啊?这种大逆不道的话语,她怎么也敢说出来?!当真连性命也不要了吗?!

  “清瓷!你太......”她刚要好好斥责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妹妹一番,却见她耸了耸肩膀,转身就向门外走去。

  “开个玩笑而已!玩笑!走罢!再不去洗玉台,就赶不上典礼了。”

  丝竹急忙追了上去,生怕迟到了给其他的乐官说笑。那些隶属于其他五曜的乐官总是自诩为半神来嘲笑她们两个做为供品的凡人姐妹,她们可不能落给这些人口实!

  出了太白的噬金宫,是一片叫做天绿的湖水。此时阳光明媚,灿烂如金,映得天绿湖碧波粼粼,仿佛撒了无数细碎的小金点在里面,湖水绿得纯净而芬芳,清澈得几乎可以看清里面无数摇摆着尾巴的玉色鲤鱼。湖水蔓延,靠左边的岸上,是断念崖,陡峭而尖利,如同要直穿透天际,隐在茫茫云雾中,令人不敢仰视,也不知其深若何。崖上零星地长着几株白色的花草,越往上越是怪石嶙峋,寸草不生。听说崖下就是麝香山与印星城的结界所在,将结界设在这种地方,可见诸神能力之高深。

  沿着湖水往右行,一路上繁花似锦,五彩缤纷,各种颜色都有。团团碧绿的半人高的小树,上面会开一种白色

的花,花蕊为浅蓝色,呈扭曲盘旋状,花瓣大而且重叠,风吹过时,异香扑鼻,香气往往流连在身上许久不散,仿佛要沁入肌肤中一般。丝竹极是喜爱这花,连忙摘了两朵,一朵簪在自己耳边,另一朵递给了清瓷,要她戴上。

  清瓷随手接了过来,低头细看,似乎在思索着什么。一朵花在手上转了半天,就是不往头上插,也不知她到底在看什么,不就是一朵花么?

  丝竹看了她半天,总感觉她今天有古怪,怪在哪里却也说不上来。平时虽然也是这样漫不经心的,但是今天却似乎在那种不在意里增添了一些诡异的思绪。那双漆黑的眼,里面到底在转着什么样的念头呢?

  却见清瓷将花别在了胸口上,笑道:“这花太媚,与我不合,我就放在胸口上罢。”

  话音刚落,只听极遥远的地方,一阵丝竹曼歌之声飘了过来,清越婉转,闻者心旷神怡。丝竹却惊得连连跺脚,急道:“快走快走!唉!还是迟到了!也不知道其他的乐官又要怎样来嘲笑我们!”

  她顾不得什么仪态,拉着清瓷就往洗玉台方向跑了过去。一路分花拂柳,也不知踏倒了多少奇花异草。歌舞之声越来越响,却依然婉转,伴随着丁冬的青铜钟声,几乎要传到九天之外去一般。

  两个人飞快地跑着,也不知跑了多久,忽地眼前平空出现大片的碧波,一望无际,在那碧波之上三尺之处,飘浮着一座巨大的白玉楼台,在璀璨的阳光下灼灼生辉。玉的温润色泽混杂着日光灿烂的色泽,混合成了一种令人无法逼视的光华。

  华丽的楼台上显然已经全是神,地位高如五曜和四方神兽的,与麝香王一起聚集在高层的楼台之上,隔着白玉的雕栏坐在那里观看着台下一个巨大的平台之上,诸位乐官舞伶的乐曲舞蹈表演。地位比较低的神,诸如二十八星宿还有隶属于神界范围的诸位城主人王,都围在下面的楼台上,每个人面前放着一个小案,身后两个侍侯的神女为他们添酒递物。

  那片白玉做的巨大平台上白纱翻卷,红绸乱舞,显然典礼已经开始,一群舞伶正和着乐官演奏的欢快曲子灵活地舞动着身体。每个人都是天人之色,额中画着朱红的花纹,眼底也分别用白色和红色的颜料细细晕上一条窄窄的纹路,顺着眼睛往上飞扬,异常妩媚秀丽。颀长的水袖时而在空中展开舞动,时而在

纤细的身体周围曼流如同水波。红色与白色交错在一起,华丽而雅致,看的人眼花缭乱,心醉神驰。

  丝竹拉着清瓷站在岸上,连气也不敢喘大了,生怕惊动那些感觉灵敏的神。这么重要的庆典仪式她们居然迟到了!说出来不光自己丢脸,连太白大人也会落下管教不严的罪名呢!悄悄向洗玉台背面走去,却见一道金色的光从台上射出落在岸边,那就是通往飘浮在空中的洗玉台的通道。丝竹在四周看了半天,确定没人,这才拉着清瓷飞快地跑上了金色的光道,身体顿时如同腾云驾雾一般,瞬间就来到了洗玉台上。

  “只有等这场舞跳完了之后再偷偷溜进里面了!”丝竹细声抱怨着,“都是你!路上走那么慢!害我们迟到了!”

  清瓷淡淡一笑,“你怎么不说光是打扮自己就花了一个多时辰?瞧你宝贝的盘丝发髻,都跑乱了。”她抬手温柔地替丝竹理了理头发,竟然一点也不紧张,秀长的睫毛就在丝竹眼前微微扇动着,令她有些发怔。清瓷有与她不一样的美,她都知道的。那种安闲,那种隐藏在平静表面下的慧黠,这些都是她没有的。甚至有时候,她会觉得有些害怕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她一直觉得自己是了解她的,可是......

  “乐声停了,现在乐官一定已经下场准备其他的曲子,我们去罢。”清瓷低柔的声音打断了她突然的神游太虚,她急忙拉起她的胳膊,飞快地窜进洗玉台的后门,绕了好几个回廊才来到乐官舞伶的后台。乐官们看到这两个迟到的凡人姐妹,顿时嗤笑了起来,也不说话,各自窃窃私语着,眉目间都闪烁着讥讽的颜色,隐约还可以听见“凡人”,“供品”,“没礼仪”之类的难听话。

  丝竹努力维持着镇定,走到靠墙放着的案边拿起一个朱红色的小册子,那是今天庆典的曲目舞蹈顺序,还好,她们只错过了一个合奏,而马上是二十八星宿的比武表演,比武结束之后,才会有乐官的合奏。

  那些乐官并没有像平时一样来找她们的麻烦,反而一个个都跑出去爬在栏杆边上观看星宿的武斗,顺便瞻仰高台之上那些平时不太能见到的五曜和四方神兽的圣容。

  丝竹也想跟去,可是脚步只动了一下,又立即停住了。她不想过去被那些乐官冷嘲热讽,虽然她很想偷偷在下面看着太白大人。尽管平时她们也住在噬金宫

里,可是却很难得才能见到太白,他基本很少和她们这些服侍的乐官下人有什么联系,偶尔能看到他也是在噬金宫的花园或者回廊之上。她实在很想趁这个机会好好看看心里一直爱慕的那个人,可是想到那些乐官厉害的嘴巴,她又有些胆怯。

  正在为难的时候,清瓷忽然轻声道:“去罢,我们也去看。”她挽着错愕的丝竹,仿佛根本没看到周围人的古怪眼神,神色自如地走到了白玉栏杆那里,靠在上面往平台那里望去。

  丝竹有些尴尬地低着头,忍受着四周疏离的眼光和低语,回头看看清瓷,她正专心地看着平台上那两个正准备比武的星宿,对周围的一切都不在意。她松了一口气,偷偷望高台上望去,希望可以找到那个黑色的俊秀身影。眼光一一看过来,坐在高台正中间的是麝香王,一个面目有些严厉的中年男子,上唇有浓密的胡子,一双眼锐利而英明,此刻却也是含笑安详地看着台上的两个年轻星宿。

  麝香王旁边的两人分别是司月和司日,司月身边的永远穿着碧色衣裳的是岁星;雪白色衣裳连头发也雪白的是镇明;黑色的那个身影她看了半天,才确定是荧惑;青色长衫总是笑吟吟的男子是辰星,他永远笑得如同无赖一般懒洋洋。丝竹急切地看了半天也没看到太白,五曜坐在麝香王的左手边,而右手边已经是四方神兽了!太白呢?难道他竟然不参加这个庆典吗?

  正想地出神,忽地听台上一个神官高声喊了起来,她微微一震,急忙回头往平台上看去,却见那两个刚刚成为星宿的年轻男子摆出了战斗的架势,而其中一个人漆黑的头发与眉眼,面目清秀纯真,正用一种极尊敬的眼神看着高台之上的荧惑,昂着头挺着胸,很是自豪的模样。她忍不住有些想笑,这个孩子,恐怕是以荧惑大人做目标的吧!看他那自豪的样子,一定是以自己能成为真正的神而骄傲呢!什么时候,她和清瓷也能成为真正的神呢?

  她看向一旁的清瓷,却见她直直地看着那个面目清秀的少年,眼底忽地闪过一道狩猎一般的利光,惊心动魄。她呆了住,怔怔地看着清瓷微微冷笑,洁白的额头上,有漆黑的花纹瞬间浮现又瞬间消失,她倒抽一口气,看着她阴森的面容,话也说不出来。

那个少年,眼睛里有欲望......

  清瓷定定地看着他,唇角微微勾起了一

  那是一种单纯的,绝对的欲望,出于对强悍力量的崇拜景仰......很可爱的念头,不过,依然是欲望。或许可以稍微利用一下......

  “清瓷......你......”丝竹有些惊恐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她微笑着回头看着她,方才的阴森神色突然就变成了温和的笑容。

  “我在看那个少年星宿,你不觉得他很清秀吗?他是谁?”

  清瓷淡淡地说着,自然的神态让丝竹感觉自己刚才看到的是幻觉。她急急地瞥了一眼清瓷洁白光滑的额头,上面什么瑕疵都没有,刚才的那个漆黑繁琐的花纹,难道真是自己看错了?

  丝竹暗咳了一声,轻声道:“那个人是两百年前刚成为翼宿的鹰王翼,听说他是以荧惑大人为目标而修炼,立志要做下一任的司火荧惑。上界的诸位大人对他都抱有很高的期望,特别是四方神兽的朱雀大人,几乎将他当做了左右手。今天能看到他参加比武表演,我们也算有眼福呢。”

  清瓷没有说话,撑着脑袋靠在栏杆上,看上去懒洋洋地,一双眼睛却一直盯着鹰王翼,也不知她在想什么。

  “太白......太白大人他没有来......你想他会不会有什么事啊?难道他不打算参加这个盛典么?”丝竹难掩失望地低语着,细白的手指无意识地捉着垂在肩膀上的头发盘弄。难得她今天特意打扮了一番......盘丝发髻,她足足盘了两个多时辰呢......

  清瓷刚要说话,却听身后一阵喧哗,回头望去,却见一个身材玲珑娇媚的高挑女子走了过来,一头漆黑的长发居然是微微卷曲着的,如同海上的波浪一般,纠缠起伏。丝竹急忙捂着唇,讶然低呼:“天!是墨雪大人!她怎么会来后厅?难道马上是她的舞蹈么?”

  墨雪微微扬着秀长浓密的睫毛,睫毛下那双眼居然是天空一般的碧蓝!她比新雪还白腻的脸庞美艳得令人无法逼视,身上穿着玄色的黑纱长裙,裙摆修长迤俪,和水袖一起拖在地上蜿蜒。其华丽高贵自不用多说,只是那张绝色的脸,比冰雪还洁白,却也比冰雪还冷漠。她淡淡扫了一眼周围惊艳恭敬的乐官舞伶,半晌才开口轻道:“我需要两个乐官为我奏乐,你们谁的琵琶弹得最好?站出来跟我走。”

  琵琶?丝竹忍不住看了一眼自己

手里的玉石琵琶。说到琵琶,乐官里有谁能弹得比她还好呢?只是这个风头,她出不起呀......眼看乐官们都跃跃欲试,却没人有勇气站出去,还有几个人拿眼睛偷偷瞥向她,也不知是什么意思。

  难怪她们紧张,墨雪大人是四方神兽里的暗玄武,地位与麝香山的五曜不相上下,要是在她的舞蹈上犯了什么错误,她们这些小小的乐官根本就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墨雪等了一会,眼见没人站出来,不由有些不耐。目光一扫,看到白玉栏杆边倚着两个一模一样的少女,眉目如画,清雅秀丽,其中一个手里拿着一把温润的玉石琵琶,耳边还簪着一朵自己最喜欢的白色沙茶曼,顿时有了一丝好感。她向丝竹走了过去,柔声道:“你会弹琵琶?愿意为我弹上一曲么?”

  丝竹受宠若惊,顾不得周围嫉妒的窃窃私语,急忙点头,拉着清瓷又说道:“这......是我妹妹,她的七弦......与我搭配得最好......”

  墨雪随意点了点头,“那就一起来吧,你们会弹‘淑雅’么?我要音调加高一些,也加快一些。如果不熟悉,我这里有乐谱。”她从袖子里掏出一本黑色的乐谱,递给了丝竹,又问道:“你们是隶属谁的乐官?”

  丝竹接了过来,一边跟着墨雪紧张地往平台上走,一边小声道:“是......太白大人的乐官......”

  墨雪挑了挑秀丽的眉毛,“原来太白也有乐官,我记得他以前从来不要乐官舞伶的。看来他很中意你们俩,运气不错。”

  丝竹又是兴奋又是害羞,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跟在后面强笑着。回头看看清瓷,她正面无表情地低头看乐谱。她难道不高兴么?太白大人以前从来没有乐官舞伶!她们是第一批成为太白大人的乐官的女子啊!这分明意味着太白大人对她们有某种好感......她,可以期待么?

  台上鹰王翼的比武已经结束,高高的楼台之上,麝香王正说着褒奖的话语,一是为了赞扬荧惑降伏三千年狐妖的功劳,二是称赞神界人才辈出,鹰王翼乃为其中的佼佼者。墨雪停住了脚步,垂头恭敬地听着麝香王的圣谕。无论是高台之上的五曜和四方神兽,还是台下的二十八星宿和人王城主,所有的人都恭敬沉默地聆听着。

  麝香王的声音低沉而祥静,如同天上偶尔

滑过的几丝云彩,安详中带着庄严,悠闲里透着圣洁。清瓷默默地抬头望向那些高台之上的神,还有那些匍匐在台下的所谓的人王城主。她忽地想到了八百年前的那个漆黑的夜晚,火光冲天,落伽城陷入血腥浓重的红里,慢慢被血吞噬包围......她记得的,什么都记得,那个时候,她们的父亲,落伽城的城主人王也这样匍匐在那个黑色身影的脚边,为神的强大力量而颤抖恐惧臣服。那个高高在上的黑色身影,那个自诩圣洁鄙夷凡人的神......

  为什么?凡人要匍匐在低处对神仰望?为什么?要杀戮凡人的情欲?

  她的眼睛眯了起来,散发着奇异的光彩。神是那般的高高在上不可亵渎,将她们凡人的爱恨情仇视如蝼蚁......她只是不懂,情欲当真是不可饶恕的罪?是的,神是天上的云,是霞光,是一切的洁净高贵之物;凡人不过是泥土肮脏之物堆砌出的肉身......她不奢望成为云,她只想,将那些云从天上拉下来,与她一样沾染上肮脏的泥而已......如此而已。

  麝香王的冗长话语终于结束,丝竹拉了拉清瓷的袖子,示意赶紧先上台。迎面走来了鹰王翼,红光满面,显然因为被赞扬而兴奋激动,眼见到两个女乐官走过来,他居然心情大好地拍了拍清瓷的肩膀,沉声说了一句:“好好弹琴!”

  清瓷陡然抬眼,漆黑的眼睛在他错愕的脸上一瞥而过,忽地诡异一笑,张开唇,无声地说道:好好保重。

  盘腿坐在白玉的平台上,周围空旷而洁净,对面高耸入云的华丽楼台里,有无数的神,一双双眼都看着台上那两个纤细的身影。丝竹紧张得总是想摸摸自己的头发衣服有没有变形,被那么多地位高贵的神同时凝望,她的心都快跳出来了,额头和背后一阵冷一阵热,想来已经冷汗满身了。她抖着手拿起琵琶,平时拿得极顺手的琵琶今天好象突然变重了一样,沉到她的胳膊也开始发颤。糟糕......她好象忘了曲子该怎么弹奏了!这样想着又是一阵大紧张,脑袋突然一片空白。呀......她真的忘了!

  “噌噌”两声,是七弦的声音,凄冷惨厉,惊得她赶忙回过神来。清瓷!她居然将琵琶的弹奏部分拿去用七弦来弹!太胡闹了!她捏着琵琶,头也不敢抬,只屏着呼吸等着她弹完琵琶的那部分。

.....那是什么曲子?!淑雅有这么凄厉的调子吗?!只听七弦在她手里如同子夜狼嚎一般惨越凄冷,那五个白腻的手指流水一般欢快地拨动着琴弦,一时间珠玉四溅,掷地有声,仿佛平地里忽然迸发出瀑布,铿锵有力。在低处盘旋不多时,陡然拔地而起,一次比一次高,激烈到极点之时,仿佛眼前开满了无数血色的鲜花,一颗心更是蹦到了喉咙口,满眼的泪。丝竹拼命地想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可是那七弦的调子太惨厉,简直不允许她喘息一般,辗转反侧,千回百转,隐约竟有杀戮之声,寒光乍现。丝竹脸色惨白,简直不敢去看高台上的神。清瓷!你的胆子未免太大了!当众弹拨这种凄厉的调子,难道不知道今天是庆典么?!

  七弦在低处忽地打了个颤音,“噌”地一声猛然升高,竟如同裂帛一般震撼天地,袅袅不绝,仿佛汹涌的海潮在窜到最高点时,终于落了下来,荡漾起一片剧烈的涟漪。音调渐渐柔媚起来,丝竹松了一口气,拿着琵琶合了上去,肃杀之音顿减,随着她丁冬的琵琶声,墨雪一身玄色的华美衣裳如同黑蝴蝶一般飞到了台上,水袖飘逸,裙摆妖娆,整个人随着柔美清雅的曲子舞成了一朵漆黑的花。

  高台之上,一个一身白狐裘的清俊男子淡淡将手里的白玉茶杯放在了案上,微微皱着眉头看向请瓷。他身边的一个身穿朱红盔甲的颇有武官之相的男子回头看了他一眼,笑道:“对这个乐官感兴趣了?她的七弦简直绝了!可怜的墨雪,她今天肯放下面子上台跳舞,还不是为了你?你怎的从来也不正眼看她一下?”

  穿着白狐裘的男子没有说话,一双幽深狭长的凤眼紧紧地盯着台上的清瓷,看了许久,才开了口,声音居然悦耳低柔,好听之极。

  “朱雀,这里是麝香山,不要胡言乱语。有什么话,回印星城再胡说也不迟。”

  穿着朱红盔甲的朱雀哼了一声,英武的脸上颇有些不屑的神情。

  “那些老是喜欢装正经的五曜,我看着就讨厌!分明心里一堆恶劣的想法,外面却还要装成光鲜亮丽的圣洁模样,无聊死了!特别是那个叫司月的女人,我的天,如果她做我老婆,估计我连三天都活不了!”

  他缩着肩膀夸张地低语着,却惹得旁边俊美的青龙一阵闷笑,差点把茶杯弄翻。

  白狐裘的男子淡然瞥了一眼朱雀

,似乎有些无奈。他伸出修长的手指,点了点红色的小案,沉声道:“那个女子......她的曲子里有杀气......”他忽然顿住不说了,那双诱惑之极的凤眼眯了起来定定地看着清瓷,似乎想在她身上找到什么东西一样。

  杀气......或许比杀气还浓烈的气息。这个女子是谁?五曜怎么会让这种诡异的女子做乐官的?她分明......包藏了祸心啊......难道没人看出来么?

  他往五曜那里望了去,却见人人正襟危坐,连袖子也不动弹一分,眼睛都看着台下,却似乎各自有着不同的心思,并没有专注于台上墨雪妩媚的表演。他的眼眸微动,闪过一丝不知名的光芒。没有说话,他回身拿起了茶杯,却听身边朱雀沉声道:“玄武,你觉得那个女乐官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么?如果有什么古怪,我会悄悄除了她的!”

  穿着白狐裘的玄武微微一笑,轻声道:“不......别动她......我想一定会有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发生。”他等着看好戏......

  “清瓷!和我过来!”

  一下台,脸色惨白的丝竹就拉着清瓷跑到偏僻的回廊上,确定周围没人,她才恨道:“你到底想做什么?难得墨雪大人看上我们为她弹奏,你弹的那是什么古怪曲子?!你......你......当真想触恼了诸位大人来惩罚你么?!太不懂事了!”

  清瓷慢悠悠地看着她恼火的模样,忽地一笑,柔声道:“你这么生气,恐怕不光因为我弹的曲子不好罢?是因为太白他没来,辜负了你两个时辰盘的发髻?”

  丝竹给她说中心事,一阵窘迫,红着脸跺脚恨道:“你就会说些有的没的!不要给我岔开话题!我问你,为什么抢我的琵琶弹奏部分?为什么开头弹那么古怪的曲子?你到底在想什么?我真是越来越搞不懂你了!清瓷,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清瓷耸了耸肩膀,一付无辜的模样,瞪着眼睛笑道:“那还不是因为看到你紧张得手在发抖,怕你出错才帮你的!我前面弹的就是墨雪给我的乐谱上面的曲子啊!上面还特地标明了要营造激烈如海潮的意境,我还怕不够激烈呢!”

  丝竹看了她半天,神色渐渐严肃起来。她皱着眉,低声道:“清瓷,我知道你在记恨他们攻陷落伽

城的事情。可是你忘了么?父亲曾怎么叮嘱我们的?他要我们努力修炼,不要给落伽城丢脸!我们是落伽城的女儿!不能给那些神看低了呀!你心里总是想着恨,怎么能够抛弃情欲成为圣洁的神呢?今天还好大人们都不怎么计较,你不想想万一他们发难,你我还有出头之日么?你太天真了!”

  清瓷轻轻抬手捂住了丝竹的嘴,她凑近她的耳朵,轻声道:“丝竹......什么都不记得的人是你......你说要我们抛弃情欲,情欲到底是什么东西?你喜欢太白,你想成为神,这些还不叫情欲么?莫非向着神的就是正确的,凡是与他们背道而驰的就是罪恶的么?”

  丝竹倒抽了一口气,无言地看着清瓷幽深的眼,那里面邪气乍现,惊心动魄。却听她声音低柔婉转,如同耳语一般在她耳边缭绕盘旋。

  “我从来也不想成为神,因为我从来不觉得自己有欲望是错误罪恶的,我也不觉得神有什么了不起。只是他们害了我,将我踏在脚底鄙夷,我便一定会报复回来。总有一天,我会让他们知道什么叫无路可退......”

  她放开捂着丝竹嘴巴的手,对她浅浅微笑,一双漆黑的眼睛亮得古怪。丝竹急急地拉着她的袖子,想说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好半天,才颤声道:“清瓷......与神作对是会魂飞魄散的!当神......有什么不好?落伽城的悲剧,也是父亲仰慕暗星黑暗的力量造成的啊!我们......我们被送进了麝香山......是来偿还罪恶的!也是神给我们的怜悯和希望!你......怎可心怀叵测试图报复?!”

  清瓷沉声道:“我何尝需要什么怜悯?我做了什么错事么?丝竹,太好笑了,进麝香山八百年,你什么都忘了!那场屠杀,那场征服......可是我没忘!你信仰的神给了你希望,可他们给我的却是家破人亡和绝望!你不用再说什么了,既然你将以前的事情全忘了,那就把我今天说的也都忘了罢!如果你想安心修炼你所谓的神,那就忘了我说的一切!我从来也没指望你会懂什么。”

  丝竹浑身都在颤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曾经聪明慧黠的妹妹会变得如此决绝。她捉着她的袖子,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一堆话语挤在她的喉咙里,她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太可怕了!太可怕了!如她这般大逆不道,要是给人

发觉了,根本就是没有任何商量余地地铲除啊!她该怎么办?她要做什么才能止住清瓷玉石俱焚的强烈冲动?

  清瓷叹了一声,幽幽抚上丝竹的脸,轻笑道:“你怕什么?你过好自己的日子就可以了,不用理会我的。看看你,盘丝的发髻又乱了。”

  她替丝竹将头发理了理,然后笑道:“这样才好,我们回去罢,后面还有要演奏的曲目呢!”说着她拉着丝竹就要走,却觉一股顽固却微弱的力道扯着自己的袖子,怎么也不放手。她长叹一声,正要回头劝解,却又听丝竹低声道:“你若顽固不化一定要堕落,我......我便告诉太白大人!将你关入坠天狱!落伽城没有你这种大逆不道的女儿!”

  清瓷微微一笑,正要说话,却听身后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传来,然后一个她梦里都忘不了的清朗声音在身后不到五尺的地方响了起来。

  “什么关入坠天狱?你们俩不去后厅准备上台奏乐,却在这里说什么呢?”

  丝竹惊得僵住了身体,脸色忽红忽白。清瓷面无表情地转过身来,直接对上了一双漆黑庄严的眼,她恭敬地弯腰行礼,然后沉声道:“见过太白大人。”

丝竹急忙回过神来,猛地转身行礼,回身之时,立即发觉她日思夜想的那个黑色身影,身上还穿着染满尘埃和鲜血的盔甲,可是那双宝相庄严,莹光灼灼的眼睛依然锐利而且明亮得如同天上的星子。她心底本能地一颤,说不出是喜悦还是紧张,艳丽的红晕顿时慢慢染上了她的脸颊,方才和清瓷发生的一切都抛到了九天之外。

  她结巴的问候还没有说完,便被太白挥手打断。

  “好了,不用多礼。”他漆黑的眼睛似乎带着某种疲惫却满足的神情,淡然说道:“你们不是乐官么?怎么不在后厅准备上台奏乐却在这里胡乱说话?坠天狱岂是可以拿来当做笑谈之处?既然进了神界,以后言行须得谨慎才是。”

  说完抬腿便走,高大的身影平静地越过丝竹和清瓷,散落一身的尘土血腥气味。清瓷身体忽地一颤,咬牙垂头站立在一边。她记得的,这种可怕的气味......当时太白只身一人屠杀半个落伽城,闯入城主的行宫时,身上就带着这种气味。他刚刚又去征服屠杀了什么城么?这种糅合了血腥与烧灼的气味

,仿佛来自地狱的修罗,是她八百年来的梦魇,一直提醒她他是她的仇人!总有一天,她......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太白忽然停住了脚步,回头轻声问着。

  丝竹惊喜异常,急忙红着脸柔声道:“回太白大人......我叫......”

  “不是问你。”太白又沉声打断了她的话语,顿时令她脸色一阵苍白,“刚才的七弦是你弹的罢?很动人的曲子,即使在洗玉台外都清晰可闻。你叫什么名字?来神界多久了?”

  清瓷垂着头,沉声道:“我叫清瓷,来神界已有八百年。”

  太白忽然微微一笑,柔声道:“清瓷......八百年了,你的修为也不错,好好努力,日后终有正果等着你。快回后厅罢,马上还要上台呢。”

  他的身影消失在回廊尽头,身后还跟着几个衣着古怪却鲜丽的人,其中还有一个穿着粉色衣裳的秀美女子,神情虽然平静却掩不住悲伤,经过她们二人时,偷偷瞥了她们一眼,目光柔和又带着适度的好奇。

  清瓷兀自垂头站在原地,指甲几乎要陷进掌心的肉里去,刺得她一阵巨痛。

  他不记得了!他什么都不记得了!那些屠杀,那些冲天的火光,那些奔腾飞扬的殷红鲜血......他做过那么多罪恶的事情,他居然忘了!当时他曾多么傲然地将她们姐妹领入神界严厉地教诲,那些尖利的话语令她记到今天,恨入了灵魂。她隐忍着,恨了八百年,他却什么都忘了!对她做了那么残忍的事情,他却如同踩死一只蚂蚁一般轻描淡写,根本没有往心里去......

  “清瓷,太白大人似乎很看重你......我......我先恭喜你。”丝竹的声音听起来有掩饰不住的难堪与哀伤,可她却依然温柔地继续说道:“你看,太白大人他这般看你,说明你很快就可修成正果成为神,你......还是放弃那些大逆不道的想法罢!那样的想法......只会让你更痛苦而陷入不复之地而已......父亲如果知道,也不会高兴的。”

  清瓷没有说话,她缓缓松开自己的手掌,指尖一片湿漉漉地,原来掌心早已给她刺破,血流了出来。她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血肉模糊的手掌,然后抽出手绢将手上的血狠狠擦了去。她的恨,谁也不了解的......她

转身往后厅走去,随手将染了鲜血的手绢丢在栏杆外面的花海中,头也不回。

  丝竹急忙追了上去,拉着她的袖子唧唧呱呱地说着刚才那个跟在太白身后的粉色衣裳女子很美,是不是新征服的神界领地供奉上的新乐官,是不是麝香王又要奖赏给太白什么乐官女伶之类的无聊话语。

  人声渐歇,回廊上安静下来。许久,茂密的花海忽然动了一下,一个穿着白狐裘的清俊男子鬼魅一般忽然出现在那里。透明纯澈的阳光淡淡映在他身上,他的浓密漆黑的头发只在身后编成了一条粗大的辫子,系着玄色的珠玉。珠玉虽小,上面的雕刻却栩栩如生。那是一只漆黑的玄武兽,毛发飞扬,似乎还会自己摆动,身上盘旋缠绕着血红的蛇,连吞吐的蛇信都清晰无比。

  他的眼波如同幽深的潭水,波澜不起地看着落在地上的染血手绢,静静地看着上面血红的色泽渐渐变淡,血液竟然极缓慢地沁入了泥土之中,不一会就露出一根血红的小苗,如同一根细细的红线,诡异莫名。

  他的眼睛眯了一下,弯腰想去拣起那块手绢。指尖刚触到丝绸边缘,忽地如同被火灼一般飞快缩手。他有些骇然地看着那根血红的小苗,似乎心有余悸,眼睛里又是惊讶又是恐惧,却隐隐还有一丝兴奋。他站直了身体,思量了一会,唇角渐渐勾起一个细微的笑,秀长浓密的睫毛微扬,那张脸在阳光之下竟然俊美秀雅之极,当真恍如天人。

  阳光渐亮,散发出午后特有的热烈和明澈,他白色修长的身影忽然如同轻烟一般,慢慢散了开来,半点痕迹都没有留下。地上只有一块洁白的手绢,旁边长着一棵细小柔弱的血色花苗。微风拂过,花海幽香喜人,将异动的一切都掩了去,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高耸如云的洗玉台上,麝香王正温言勉励凯旋而归的太白。不出所料,他果然又是去征服了一个不服神界管辖的城镇。那满身的血腥尘土气息,恐怕他又屠杀了半城的人才得到胜利的罢?当真是神界屠杀凡人征服凡人最好的杀人利器!

  清瓷坐在平台上,与众多乐官一起等待着君臣两人话毕便开始奏乐。她眼尖地看到刚才跟在太白身后的几个衣着怪异的人和那个穿着粉色衣裳的少女,他们都恭敬地跪在麝香王面前,似乎在等待着什么,每个人都有些紧张。那个

少女脸色虽然苍白,却依然坚持着跪在那里,神情间颇有一种气度高华。

  对于清瓷和丝竹而言,这个场景太熟悉了。八百年前,她们也曾这样惶恐地跪在神的脚下,卑微地等待着这些神大发怜悯给予她们一个光明的前途。这个少女必然是被太白征服的城供奉上的供品,看她华美的衣裳和雅丽的气质也知道一定是城主的家人。

  丝竹带着喜悦地看着她,贴着清瓷的耳朵轻道:“我们要多一个同伴了!她也是被供奉的凡人呢!如果太白大人再多征服几个顽劣不化的愚人城主,我们以后就更不会寂寞了。”

  清瓷没有说话,安静地听着太白向麝香王汇报战况。原来他新征服的这个城是南方的宝钦城,暗星的势力越来越猖狂,东西南北几个重要的大城镇都给他侵蚀了,为暗星所惑的城民一日比一日顽固,这个宝钦城,他几乎将所有的人都屠杀之后,城主才降伏,将女儿供奉之后,便自杀身亡。这样惨痛可怕的经历,却给那些高高在上的神说成了咎由自取,罪当如此。

  她微微冷笑了一下,手掌上忽然传来的刺痛却令她又皱起了眉。她刚才太激动而疏忽了,本不该让自己流血的......那个术,她还没能够从心魔那里学得完整......她缓缓用手背抵在胸口上。那里面住了一只天地间最恶毒的魔,以她的恨为粮食,以她的血做饮料,是她的身体养出来的可怕魔物。

  她垂下眼睛,忽略心底那只魔无数次的疯狂叫唤。它想吞吃她的思想,侵蚀她的身体取而代之。她早便知道心魔有多么可怕,只是她不信,也不怕。

  “你想要吞吃我的身体,便要先比我恶毒才行......”

  她这样低低地说着,有些甜美的笑了。

  等了半天,那个少女让麝香王赏给了荧惑。原本应该让太白带走的,他却谢绝了,理由是噬金宫已经有两个乐官,他不需要更多的人。太白是个喜欢安静的神。于是热情过度的麝香王便将那个少女赏给了降伏妖狐的荧惑。

  荧惑微微皱着眉头,看也不看跪在地上的那个少女,冷道:“我不需要什么乐官女伶,神火宫里也没有凡人能够无伤进入。”

  他的话本就少,能说这么多已经是极限了。麝香王被他这么一回绝,居然也不生气,笑道:“荧惑,最近暗星越来越猖狂,以后降伏暗星也需

要你尽力。这个女子是宝钦城主的女儿,听闻她极喜天文地理,擅长为人祈福消灾,留下她做一个后备也好。你若实在不喜,便让她照料你神火宫中那棵万年樱花树罢了,这样你还打算拒绝朕的赏赐么?”

  荧惑有些犹豫,他身边的岁星急忙悄悄拉了拉他的衣服,让他赶紧谢恩。荧惑虽然是五曜中身份最特殊的一个,可是当众回绝麝香王也是很无礼的行径,她可不想让他和自己的父亲麝香王闹得不愉快......

  荧惑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那个娇小的粉色身影,她还在微微地发着抖,显然很害怕。可是那双眼,却依然维持着自己的仪态气度,眨也不眨地死死盯着地上的白玉雕刻,一张秀美的脸蛋苍白一片。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些软了下来,淡然道:“谢王上恩典。”

  场面顿时因为他的同意而松散了开来,岁星忍不住笑了起来,谁说这个司火的修罗没有感情?如果不是她的请求,他一定不会答应呢!这样想着,脸色忽然嫣红了起来,急忙垂下头去不敢让人知晓自己的心思。呀!她怎的会起这种古怪的念头呢!莫非是喝多了酒?

  那个少女给人扶着站了起来走到了荧惑的身后,恭敬地立在那里,头也不抬一下。荧惑忽然淡淡开了口,问道:“你会照料樱花树么?”

  她的声音微微颤抖着,显然还有些紧张,可是却掩饰不住谈吐的高雅清丽。她的语调有些柔软,声音娇嫩又带着南方特有的腻软口音,恭敬地说道:“回荧惑大人,我会照料各种树木花草。”

  他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又道:“你的名字。”

  还真巧,他神火宫里的那棵樱花树也叫炎樱......喔......炎樱,炎樱。他默默在心里念了几遍这个熟悉的名字,第一次将一个凡人的姓名很快记在了心里。

  箫声清明,古琴悠扬,洗玉台歌声曼舞,五彩丝绸乱卷,一派欢乐祥静。只是谁也不知道,一朵用血凝结而成的血红之花,幽幽地在回廊的花海里绽放了开来,花瓣血色,花茎如火,带着某种蛊惑人心的幽香,缓缓荡漾了开来。

  盛典终于结束,诸神一一离开了洗玉台,只留下几个当值的乐官女伶打扫着不是很凌乱的平台。

  清瓷拿着青柳枝做成的柔软扫帚,默默地在偏僻的回廊处清理

着杂乱的带着泥土的脚印。那些乐官显然是在欺负她,或许是妒忌她在墨雪的舞蹈上出了好大的风头,引得麝香王都对她的七弦称赞不已,于是便给她分配来清扫最大最脏的回廊。

  谁说神界没有欲望?这诸般妒忌猜疑,爱慕痛恨,与人界有何不同?无非是披上了神圣的外衣,从高处心虚地鄙夷而已。

  她忽地停下了手中的清扫动作,四处看了一下,确定没人,然后飞快地跳入花海之中,急急地寻找着自己刚才丢在其中的手绢。那上面沾染了她的血,那是有毒的血......她的术还没有足够的法力可以实施,现在贸然地留下痕迹,只会惊动那些敏感的神而已。

  心口的那只魔,发了疯一样地想侵蚀她的身体和思想,却苦于找不到发泄的路,只能在她脑海里不停地咒骂着,无端地给了她力量,却得不到半点好处!早知如此,八百年前的那个夜晚,它便不该诱惑这个女子!一时的好玩想搅乱神界,却给她利用了来做这等可怕的行径!偏偏自己给她困了住,怎么也无法逃脱。若是将她吞吃了去占有她的身体思想也罢,只是它没有想到叱咤风云的心魔,会连一个小丫头也没法对付。她的心里,比铜墙铁壁还要坚硬,它承认,自己比不过她的恶毒......这等可怕的人物,它居然没有看出来......

  清瓷将手背抵在胸口,淡然道:“别闹了,你若不想被我吞吃了去力量,便安静吧!我早说过,你若想降伏我,须得比我还要恶毒才是。”

  那只魔哀号着,渐渐平息了下来,化成了一股巨大的水流,汇聚在她的额头上。黑光猛地一闪,她洁白如玉的额头上忽然迸发出一个华丽繁琐的黑色纹路,如同漆黑的太阳一般,张扬地伸展开无数细长的支脚,沿着她的额头蔓延开来,诡异却妖娆。

  她抬手轻轻摸了一下额头,那透着黑色光芒的纹路忽然又消失了。她弯下了腰,继续在花海里寻找着自己的手绢。微风拂过花瓣,她忽然看到了那朵血红的花,那么小,那么柔弱,甚至还没有她的小指粗。却坚持着迎风而立,朵朵花瓣绽放,如血如火。

  她愣在了那里,定定地看着那由她鲜血化成的花朵,忽喜忽忧,心里一时间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她等了八百年,或许就是为了这一天吧......眼下忽然看到了结果,她竟然不知该有什么反应

  清瓷慢慢走了过去,蹲下了身子仔细看着那朵艳丽的小花,看着它明明一付柔弱的模样却依然倔强生长。花海无限蔓延,满眼的雪白,只有它,如同白色锦缎上的一点血迹,时而给掩埋了去,时而又坚持着冒出头。那是她八百年的坚持,她的血化出来的邪恶之花,现在终于绽放在这片所谓圣洁的土地之上......

  好了,诸神,和我一起堕落吧!

  “你在找的,是不是这个东西?”

  一个清冷的声音忽然打断了她的细微笑声,清瓷神色自如地回头望去,却见一个俊美的男子,身上穿着雪白的狐裘,一身的清雅脱俗,手里拿着她那块手绢,定定地站在七尺之外,微笑地看着她。

  她回过身来,看了他半晌,才慢慢地说道:“那是我的手绢,可以还给我么?”

  那个人笑吟吟地看着她,柔声道:“你自己过来拿。”

  清瓷想也没想,直接走了过去,却听那人又道:“那朵花......是你做的?”

  她扬起了眉毛,不耐地问道:“你是谁?关你什么事?”

  他将手绢细细叠好,摊在掌心之上,忽地只见那块洁白的手绢燃起雪白的火焰,竟然顷刻间便化做了一团灰,给风一吹顿时无影无踪。

  清瓷皱起了眉头,也不说话,定定地看着这个古怪的男子,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意思?看他的模样似乎是一个地位很高的神,却在这里与她大眼瞪小眼,是想除了她这个祸根,还是......?

  那个男子笑了笑,手掌一捏,再摊开时,那块手绢居然又完好无缺地放在那里!这算什么?变戏法来耍她么?!

  清瓷转身就走,一个字都没说。只听那个人在后面扬声道:“我是玄武!四方神兽中的明玄武!你叫清瓷,对么?”

  她停了下来,的确有些吃惊。四方神兽的玄武?!早想到他的地位会很高,却没想到居然高到这种地步!他到底什么意思?这样暧昧不清的态度,莫非是不想除了她么?

  “清瓷,我来找你,是想问你一件事情。”他柔声说着,将手绢叠好放回了自己宽大的袖子里。

  她头也不回,淡淡地问着。

  “你愿意与我联手合作么?”

  他轻声说着,竟仿佛是在说

着甜蜜的情话。清瓷有些惊讶地转身,对上了他幽深诡异的眼,这才发觉他眼里竟然有三层瞳孔!层叠缭绕,如同勾人魂魄的妖物一般魅惑。这样的人,怎会是神的?

  他慢条斯理地拂着袖子,轻声道:“你与我合作,我们一起颠覆这个已经肮脏的神界。你可愿意?”

  清瓷完全没想到他会说这种话,一时间呆在那里,竟然不知道如何回答。

玄武笑吟吟地看着她,似乎根本不觉得自己说了多么惊天动地的话语。清瓷不知道他到底是在开恶劣的玩笑来戏弄她,还是说真的。看他那双眼,太诡异太深邃,他分明是一个神,却居然要说什么颠覆神界,当真是匪夷所思。

  她忽然轻轻哼了一声,洁白的袖子垂了下来,沉着脸看向他,冷道:“一个神居然和我说这样的话,如果是玩笑,也未免恶劣了一些。我却问你为什么要找上我?”

  玄武挑着眉毛,眼光落在她袖子旁边的那株血色小花上,悠然说道:“你的头脑够冷静,你的心肠够毒辣,你的手段够高强。不过最重要的是因为你的恨够深,你的恨足够让你将这里变成地狱。但是现在的你能力还不到火候,如果与我合作,神界会破坏得更彻底。”

  清瓷冷笑了起来,也顺着他的眼神看向脚边的血红花朵,淡然道:“我的能力到不到火候,轮不到你来说。我不管你到底存着什么心思,想利用我来做什么达到你的目的,你也不用想了。谢谢你的称赞,当然,如果你刚才是在称赞我的话。”

  她转身又要走,忽觉脚底仿佛给人定住了一般,竟然贴在地上无法动弹!她吃了一惊,正要设法脱离,眼前忽地一花,那人居然瞬间便站定在她面前,手里捏着她的手绢,对她优雅微笑。

  “别急,可能是我的诚意还不够。你听我说完好么?”他温柔地将手绢塞回她的袖子里,爱怜地看了一眼那朵小小的红花,柔声道:“我知道你是落伽城的女儿,也知道你对太白恨之入骨,对神界不屑一顾。你用血肉化出这样一朵花来,是想做什么呢?你以为那些神不懂得情欲么?需要你的花来感染他们?你错了,他们很懂爱恨情仇,只不过喜欢将自己掩藏在圣洁的外表下面罢了。你的花虽然厉害,却也没什么大的作用。只是我很欣赏你隐忍八百年的能力,你若能与我一起,不出两百年,,我们便可以颠覆这个

已经腐烂的神界,建立一个崭新的神界。你愿意么?”

  清瓷没有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他,漆黑的眼睛里一丝波澜也无,似乎只是在等他继续说下去。

  玄武叹了一声,继续说道:“麝香王渐渐自满称大,用残酷的屠杀来夺取领地。诸神各自心怀鬼胎,只剩下美丽的皮相可以稍微看看。就连你们这些地位很低的乐官女伶之间也是互相争夺不服气,哪里还有曾经的繁荣光明?五曜早已不复当年的盛况,只有我们四方神兽还恪守神界律条,试图努力挽回曾经的光辉。只是我现在已经累了,无力了。这样腐烂败坏的神界实在不是我愿意看到的,与其让它自己崩溃,不如我来将它摧毁。你是个好孩子,太白屠杀半城的百姓才将你们征服,你可以隐忍这么久而不露破绽。我就是欣赏你这种关键的时候给人致命打击的个性,好了,我说了这么多,你还不能给我一个答复么?只要你愿意,我马上便可让你成为真正的神,拥有无上的法力。现在告诉我,你愿意与我合作么?”

  清瓷目光古怪地看着他,似乎根本不认识他一般,半个字也不说。玄武渐渐沉下脸来,冷道:“你若不愿,那就不要怪我狠毒。颠覆神界本就是我们四方神兽的秘密,你既然已经知晓它却不加入,就别怨我除了你灭口!”

  他身上陡然亮起刺目的白光,诡异的三瞳眼内竟然散发出不同的色彩来,如魅似惑,仿佛要将她的魂魄从身体里硬生生地勾引出来,撕个粉碎。他的手掌微抬,掌心酝酿着一团雪一般的古怪事物,给风一吹,顿时飘散开来,如同漫天飞舞的柳絮一样,带着刺骨的冰寒,眼看便要将清瓷包裹在里面。

  他死死地盯着她看,眯起了魅惑的凤眼。说实话,他的确不太忍心将她这样简单的除去,只是四方神兽的秘密如果泄露,麝香王那里必然会有所动作。现在麝香山和五曜这里已经对他们百般猜忌了,如果招来争斗,势必影响日后的大计划。此刻还是万事小心为上策......

  正想着,忽听清瓷嘻嘻一笑,竟然带着某种顽皮戏谑的味道。他猛地一怔,突然回过神来伸手便去抓那个纤细的身影,一抓之下,那个原本给他定在原地无法动弹的人居然瞬间化做了白色的轻烟!眼看轻烟袅袅地散了开来,半空中忽然响起清瓷冷笑的声音。

  “玄武大人,什么都不懂的人

是你。我对新神界什么的一点兴趣也没有,对你的理想也没有一丝感触。你这般用心良苦地酝酿着大计划,莫要再说五曜这里肮脏腐烂。你自己难道不清楚自己心里到底要的是什么吗?情欲之事,你学得也很好啊!哈哈!”

  玄武一阵恼怒,抬手便将地上那朵血红的小花砸得粉碎,顿时鲜红的汁液乱溢,如同鲜血一般将周围雪白的花朵都染红了。他倒抽了一口气,眼睁睁地看着那些鲜红的汁液落在泥土上渗透了进去,霎时遍地都钻出了无数细小的红花!这是什么诡异的术?!这些花居然没办法除掉么?!

  清瓷的声音渐渐远去,语气里却是尖酸嘲讽之极,“情欲之事,你们神其实什么也不懂。你若真明白,便该知道这花是任何力量都无法除去的。你以为我想做什么?你以为我当真如你所想的那般愤世嫉俗?我不过是想将你们这些神的圣洁外衣扯下来而已。我是个没什么远大理想的小女子,也没有努力修炼成神超过你们的伟大理想。我只是想让你们陪我一起堕落而已,好好品尝一下你们看不起的七情六欲吧!说不定,你今天晚上能做一个美丽的梦......”

  声音消失在半空之中,她的人竟真的化做了轻烟从他眼皮子底下逃窜了去!玄武一时竟不知道是该恼还是该笑,怔怔地站在那里。回想她说的那些话,难道当真是他自己太天真么?他其实根本不了解这个女子的想法,一丝一毫都不了解......

  身后的花海忽然传出轻微的声响,然后一个低沉却张狂的声音在他身后不到三尺的地方响了起来,带着肃杀的语气,轻声问道:“要我去将她除了灭口么?”

  玄武静静地站在那里,沉默了半晌,然后低头看了看那些顽固艳丽的血色小花朵,低声道:“不用了......她,与我们无干......”

  那人走了过来,与他一起低头看那些血色的花,然后叹道:“你就任她这样胡乱行为么?玄武,颠覆神界的计划给这样一个古怪女子得知了去,于我们印星城实在是极危险的事情,你就不想想我们策划了那么久的苦心么?”

  玄武回手拍了拍那人的肩膀,声音有些狡猾的媚。

  “朱雀,谁说我放弃了?总有一天,我一定会创造一个新的神界。现在,不如暂时借小丫头的手来颠覆麝香山,我们也可以从容行事。你且安心

,她自己也是心怀鬼胎,绝对不会贸然说什么出去。放心吧。”

  穿着朱红盔甲的英武男子朱雀微微点了点头,然后抬头望向清瓷消失的方向,轻道:“一个乐官的法力居然可以从你手里逃脱,她到底是什么人?”

  玄武笑了笑,转身走出花海上了回廊,袖子一展,手里赫然捏着一朵血红的小花。他慢慢地将那花在手指间搓揉,血红的汁液顿时沁染了他的手掌。他也不在意,只说道:“别管她是什么人了,逃也让她逃了,就算放过她一次罢了。”

  他将破烂的花朵丢进了另一边的回廊里,看着它化成血水渗进去之后从土里又钻了出来。

  清瓷,你若以为这样便算了,那可是不行的......

  脸色惨白的回到噬金宫,清瓷一进房间便脱了鞋子躺在了床上。左侧腹部上传来的阵阵刺痛寒意令她浑身都在发抖。这就是神的力量么?太可怕了......她本以为拥有了心魔就可以和那些神做一番较量,却没想到一下便给人制了住!

  她咬牙扯开衣裳,低头一看,左侧腹部上的肌肤已经变成了青紫色,散发出无比的寒气,又冷又痛,令她嘴唇都是一片惨白。他那一抓,手上的寒气还是伤害到她了!北方的冰雪之神玄武......不愧为四方神兽之长,果然厉害!今天一番不太正式的交手,却也让她警惕了起来。

  凭她目前的水平,根本什么也做不了。她要更强!更强!强到足以轻松地应付这些神,强到......可以颠覆这个罪恶深重的神界。

  心底的那只魔又哀号了起来,似乎对她的需索无度毫无办法。她拉高了被子将整个人埋了进去,连头脸也罩了住。咬着手指,她闭上了眼睛,强迫心底的那只魔将力量传度给她。漆黑的光芒从被子的缝隙里透了出来,她用力抵住腹部上刺痛的伤口,心底却有说不出的畅快决绝。

  七十年之后,麝香王与暗星在极北的曼佗罗城决战,两败俱伤。伤重无治的麝香王将暗星的魂魄打碎,将其中的一部分用自己最后剩下的一点法力开了结界,强行塞入另一个未知名的时代之中,另一部分则封印在曼佗罗城的地下冰城内,永恒冻结。

  其后,麝香王死于曼佗罗城,神界上下,为之痛惜。

  由于他死得突然,没有来得及

交代下任麝香王人选,所以五曜与四方神兽对这个位置均虎视眈眈,短时间内,谁也别想得到这个无上的王位,谁,也不能轻举妄动一下。

  在这个战乱动荡的时期,清瓷和丝竹却得到了好消息。太白以两人自进入神界以来勤勉修为,刻苦专心为由,向麝香山目前地位最高的神司月提出了提拔她们做半神的请求,得到了允许。于是麝香王去世三年之时,噬金宫乐官丝竹与清瓷获神恩成为半神。

  惊天一战之后,神界元气大伤。为了防止曾经用武力征服的诸城再起反叛的心思,行事一向专断无情的司月命令太白即日离开麝香山,去神界各个领地视察一番。若发觉有反叛的苗头,立即除去,绝不留情。

  秋风萧瑟,噬金宫内的枫树正是艳丽之时,远远望去一片,如烟似霞,火红明黄,给渐渐寒冷的麝香山带来了一丝热烈的气息。太白本是司金之神,他的行宫自然也是金碧辉煌不同于其他的五曜。何况其为五曜之长,所以行宫排在第一位。

  出了行宫,前面是一片碧绿的湖水,向右是断念崖,终日云雾缭绕,深不见底。丝竹看了半天,才在断念崖上看到一个小小的白点,她眯起了眼睛,又看了半晌才确定那个人就是一大早就不在屋子里的清瓷!这个丫头!太白大人刚出了麝香山,她就不肯安分待在行宫里修行了!当真不思进取之极!

  她跺了跺脚,咬牙奔了过去,手脚并用地爬上了断念崖。好在清瓷只待在半山腰,她爬了半天手脚都发软,只好坐在石头上向上喊去:“清瓷!你好好的爬断念崖干什么?!快点下来!这里是神圣的地方,不能随便爬上去的!”

  声音在空中飘荡着,激起无数回音,清瓷的身影就在云雾缭绕的那一端,偶尔可见她嫣红唇角的微微笑意。只听她在上面悠然道:“丝竹,你若能上来,就可以看到整个麝香山的景色。可惜你体力太差,看不到好风光。”

  丝竹叹了一口气,刚要说话,却见眼前一花,清瓷居然就这么从上面跳了下来!她吃了一惊,差点从石头上栽下去,给清瓷一把拉住按坐在上面。然后听她在头顶无奈地说道:“你何必上来寻我?我不过看看风景而已。你又惧高,偏偏总是和自己过不去。”

  丝竹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也不知道她刚才用了什么法术居然毫发无伤地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

清瓷越来越神秘了,她总觉得她的眼睛里藏了好多东西,她却什么都不说。太白大人恩准她们做了半神也不见她开心,她要的到底是什么呢?

  清瓷坐在她身边,指着断念崖下面笑道:“看到了么?八个行宫,有两个都空了。麝香王死了,身份尴尬的司日也走了。他们俩的行宫现在都空了下来。你说,以后到底谁可以住进那个宫殿里面呢?”

  丝竹顺着她的手指看去,却见崖下一片风光明媚,全部了然入目。青山绿水,琉璃万丈,麝香山永远是这般清净圣洁。八个华丽的行宫呈之字型排开,最上面的那个巨大无比的五彩宫殿便是麝香王的行宫了。

  她幽幽叹了一声,轻道:“我想下任的麝香王会是司月大人吧......虽然我很怕她那种严厉的神,可是她的确很精明也很厉害,如果要我选,我觉得她最适合住进去了。”

  清瓷淡然一笑,叹道:“你觉得太白如何?其实他的本领,是五曜里面最厉害的,甚至比司月还要厉害,所以之前麝香王扩展神界领地,都让他上阵进行征服屠杀。一来他最听话,二来荧惑不服管,脾气古怪。所以如果要有下任的麝香王,太白的机会应该最大。”

  丝竹笑了起来,柔声道:“可太白大人被司月大人派出去视察神界其他领地了啊!短时间里恐怕根本回不来吧。可是如果他能当上麝香王,我会很开心的!”

  她就如同爱恋中的小女子,满眼的崇拜景仰,满心只期盼他好。虽然太白从来不与她们说话,可是谁能说她可怜?她自己觉得幸福便好。

  清瓷点头道:“就是因为他的能力非凡,所以司月才将他支了开去省得他和自己争夺。你以为她不会算计么?可笑太白居然争也不争就退让了出来,白白让司月那个女人得到好处。都是白痴。”

  “清瓷!你说话怎么还是这么没上没下?!”丝竹皱眉斥责着,一直以来她就从来不用尊称敬畏这些神,再这样下去,若是给他人知道了,肯定会受惩罚的!

  清瓷嘻嘻一笑,颇有些不在乎的模样。一双眼睛笑起来就是弯弯的,仿佛还和以前那个天真好强的清瓷一样。丝竹心一软,忽然就不忍心再说她什么了。她心里不平,怨恨神界征服了落伽城,偶尔说说气话也是正常的。只要不要再像七十多年前一样做那些挑衅的行为,说那些大逆不道的话,

  话说回来,最近清瓷真的安分很多,或许当上了半神之后慢慢修炼成功了吧,心里的恨意也变得淡薄,总有一天,她们都会成为一片澄澈无暇的圣洁的神。之前的种种,也不过谈笑间灰飞湮灭而已,过去的都过去了,她们终是要修个正果,不丢落伽城的脸。

  噬金宫前忽然有人影晃动,似乎有人偷偷潜了进来,探头探脑地四处看着,好象不太认得路的样子。丝竹骇然地捂着嘴,有些不敢相信居然有人胆子大到擅闯神界!那个人穿着白色的衣裳,隐约看去似乎是神官服。丝竹眯着眼看了半天,也看不出是谁,只觉得眼熟。

  却听清瓷忽然低语道:“原来是他......我差点将他忘了呢。”

  丝竹急忙问道:“你知道是谁?”

  清瓷微微一笑,眼神有些诡异,“当然知道......他是翼宿鹰王翼,偷偷跑进来,是想去见荧惑吧!”

  正好,她正要找他呢!七十年来的努力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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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水宫乃为麝香山八大行宫之三,位于太白的噬金宫和岁星的黎木宫之后。

  辰星为司水之神,性质上来看属于阴柔之神,与北方玄武相似。在清瓷的印象里,即使她已经来到神界近千年,对于辰星这个神还是一知半解。只觉他似乎从不与其他的神走得很近,永远是一个人神出鬼没的。偌大的麝香山,即使最不喜热闹的司日和荧惑,平时也偶尔可以碰面,但是她却几乎从来没有见过辰星。

  她唯一记得的见面,就是百年之前的那次盛典,那个坐在麝香王身边笑得无赖也似的男子。诸神皆有自己的风度仪表,太白傲然出众,岁星纤柔淡然,荧惑冷漠疏离,镇明优雅高洁,更不用说四方神兽那里的明暗两个玄武,都是清雅之人。惟独这个辰星,从头到脚都没有一点神的气质,终日笑眯眯的仿佛不知道什么叫做正经。说他像个神,他却一点仪态也没有,说他像个凡人,偏偏在他眉目间总有那么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锐利,让人不敢小窥。

  这个极度神秘的司水之神,今日居然要在自己的行宫里举办私宴,倒也当真希奇。不过这样也好,她也差不多该行动了,总不能让玄武将机会抢了先。是时候将五曜的本领看个透彻了。

  辰星这个神行踪古怪,他的行宫居然也很古怪。午时二刻在噬金宫门口等到太白,本以为向宫殿后方走去,穿过岁星的黎木宫自然可见川水宫。可太白居然往断念崖的方向走去,不由让她好生疑惑。

  太白神情抑郁,平常的高傲之色也不知去了哪里,似乎总是在想着什么,却偏偏想不通。他也不说话,兀自一个人在前面走着。早春的微风将他的长发拂了起来,黑色的长衫也跟着翻卷。背影似乎也染上了那种沉闷,孤零零地走在冰雪初融的天绿湖畔,倒有种孤立出世的沧桑感。

  清瓷安静地跟在他身后五步的地方,低头默默地看着他在湖中的倒影。这样的一个神,那般傲然卓立,什么都不曾入他的眼。有什么事情能让他感伤至此?她忍不住回想起丝竹方才替她梳妆时说的话语:太白大人,当真是用千年的寒冰雕刻出的人物......实在,非我们这等俗人蝼蚁所有福瞻仰的......清瓷,我好生羡慕你。

  羡慕她吗......?她微微冷笑了起来。其实无知者,永远是最快活的。不需要承担无谓的仇恨,自

在地生活在自我幻想的天地里,这样的快活,又岂是她这种叛逆之人所能体会到的呢?

  前方那个一直不说话的人忽然开口唤她,声音是犹豫的。她恭敬地弯腰,等待这个高贵的大人说上一番什么圣洁的言论,却听他长叹了一声,低声道:“你曾为凡人,可了解为什么凡人的情欲那般决绝执著?其玉石俱焚的烈性,我当真......不能明白......”

  情欲?凡人的情欲?这个高高在上的神居然会问她这种问题?!清瓷忽然产生了一种极古怪可笑的想法,或许这个人根本就不是太白......她知道的那个太白,永远不可能将凡人放在眼里的。他莫非中了什么蛊惑?

  “算了,忘了我的话吧。你不用回答。”

  抛下这句话,他飞快地转身,继续往断念崖走去。清瓷冷冷地看着他黑色的背影。她虽然不了解这个神究竟出了什么事情,但是她知道,这个一向高傲的神必然对情欲之事产生了一定的兴趣。看他那般迷惑的模样,欲言又止,偏偏对她如此信赖,却也当真可笑。

  她眯起了眼睛,千年之前落伽城的屠城火光似乎还在眼前闪烁跳跃,她的眼神陡然转厉。惟独这个人,她死也要亲手除了他!

  越过天绿湖水,断念崖就高耸在眼前,清瓷正疑惑川水宫是否建在崖上,却见太白抬起手来,拈了一个古怪的式,她看在眼里,将那个手势记了下来。黑色的宽大袖子忽然一扬,迎风抖了开来,他抬手轻轻在空中一拍,眼前的断念崖忽然无声地裂了开来!

  清瓷吃了一惊。来这里千年,断念崖也攀登过无数回,居然不知道它可以裂开!这是什么诡异的结界?断念崖下分明是和印星城的相连结界啊,怎的在麝香山上还有一个?莫非辰星的川水宫就在崖内么?那她曾在崖上看到的“之”字排开的八大行宫却又是如何?难道有两个川水宫?

  她有一肚子的疑问,面上却淡淡的什么也看不出来。做神,首先就要学会面对惊天动地的大事,也能够平静如水,哪怕心里已经给吓得快昏倒,面子上的功夫也要做足......

  太白忽然回头对她展颜一笑,说道:“这里才是真正的川水宫,排在黎木宫后面的,其实是幻象。你既已为神,又是隶属于我的部下,这个秘密给你得知也无妨。”

 清瓷弯腰称是,心里却有些明白了。麝香山这般小心行事,设下这么诡异的结界,防的是谁?五曜里惟独辰星行踪神秘,却无人过问,里面一定有文章。此刻看着那深不见底的分裂开的山崖,她心里忽然捕捉到一些痕迹。噫,麝香山或许对四方神兽那里早已开始戒备了。川水宫设在断念崖内,与印星城如此接近,莫非是要辰星就近监视他们?这种阴森暗地的行为,以前那个没脑子的麝香王必然想不到,这种行为,恐怕只有司月那个疑心病重的女人才能做的出。

  五曜果然不是傻子,什么人什么地方有异动,他们的感觉恐怕灵敏得很。只是表面上却看不出来,永远平和一片......她忽然想起洗玉台那里由自己的鲜血化出的花朵。那里......是不是还没有被他们发觉呢?眼看太白对她这般信任,她稍微放下了心。

  高耸入云的断念崖就这样生生地分了开来,看上去像一座巨大无比的山门。裂开的缝隙里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太白漫步而入,清瓷沉默地跟在后面。只觉前脚刚踏进阴影之中,仿佛立即就时空扭转,眼前景色忽然飞速旋转起来,莫可名状。这样的现象虽然陌生,但她也明白是因为踏入结界的关系。

  身后忽然传来沉闷的声响,原本凌厉肆虐的风声忽然平静下来,衣袂也停止了摆动。可能是裂开的山崖又合了上去,她刚这样想,眼前忽地豁然开朗,一座透明晶莹的宫殿就这样横空出现在她眼前!

  与太白金碧辉煌的噬金宫不同,这个宫殿竟完全是用透明的水晶堆砌而成,殿上的琉璃瓦,殿前的七根粗大柱子,甚至连台阶都是五光十色的水晶做成。看上去似乎脆弱得一击就碎,却偏偏美丽得如同梦幻。川水宫前一汪幽蓝的湖水,色如冰玉,清冷无比,湖水后方是一带青翠小山,遥遥望去几乎全是竹子。他们此刻就站在一个山壁的狭缝前,身后是幽深不可测的黑洞,可是眼前的景色却是清雅宜人。早春的阳光明媚璀璨,映得水晶做成的川水宫濯濯生辉,几乎不可直视。

  清瓷第一次来到川水宫,面上虽然平静,暗地里却将这里看了个遍。奇怪,景色的确美丽,宫殿也的确可爱,但是她总觉得哪里有不对的地方......她漆黑的眼珠飞快地转了好几个圈,这才发觉这里半个人影也看不到。

  不是说要有私宴么?乐官在

哪里?女伶在哪里?就连侍侯端茶倒酒的神女也没个影子。耳朵里只听见微风泠泠之音,竹叶沙沙作响,安静到诡异。连那个晶莹美丽的川水宫看上去也显得孤寂之极,仿佛空城一般。

  太白没有说话,直直地往殿前那片没有波澜,色如冰玉的湖水走去。清瓷急忙跟上,咦?难道宴会在水底举行?

  时值早春,天气尚寒,清瓷越是靠近那片幽蓝的湖水,就越是觉得寒气逼人,还没靠近岸边都感觉鼻子里吸进去的气几乎是结了冰的。她轻轻吸了一口气,吐出来的时候,白雾顿时缭绕,她也不禁有些骇然。麝香山即使是隆冬飘雪,却也从未冷得如此刺骨刻薄,这个神秘的辰星莫非和玄武一样,也掌管着控制冰雪的能力么?

  古怪的是,尽管湖边如此寒冷,依然有无数繁花盛开,团团锦簇,其色也为冰玉,却是极小的花骨朵,一条一条排得密实,如同小灯笼一般。寒冷中自有一股清雅幽香隐约飘浮,甜而不腻,沁人心脾,想来必是这花的香气。

  太白走到了岸边,却停了下来,一双眼没什么表情地看着湖水,似乎正在等什么。清瓷手上提着七弦,也只好跟着他站在那里等着。一时间安静无比,连根针掉地上都必然清晰可闻。等了不到一会,那片冰玉一般的湖水忽然起了一阵涟漪,缓缓荡漾开来,却没有一点声音,倒感觉那湖水不像湖水,像一大块柔软的莫名物体,半透明一片,虽然古怪,却也好看。

  涟漪越来越大,渐渐往他们这里的岸边荡过来,看起来像一个什么东西从水里游了过来。清瓷盯着那片扩散开的涟漪,隐约看到水里有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浮了过来,似乎是一个人。还来不及看清轮廓,只听“呼啦”一声,一个人影从水里钻了出来!

  一时间只听见他身上和发上的水滴滴在湖面上的声响,滴答着,倒有一种玲珑的感觉。清瓷忍不住仔细看去,只见那个从水底冒上来的人,一头漆黑的长发,湿漉漉地贴在背后和脸上,大半个赤裸的胸膛露在湖面之上,肌理清晰。这样冰冷的湖水,他居然丝毫不惧,皮肤上也没有一丝异常的颜色,白皙一片。

  她正有些惊讶,抬眼刚想看看这个人的脸,却对上了一双笑吟吟的漆黑的眼睛。她一惊,只见那人对她嘻嘻一笑,眸子里顿时染上些许顽皮跳达的味道,有些不羁,有些浪荡,却一点都不让

人反感。笑得弯弯的眼睛下面是挺直的鼻梁和微扬的唇,倒是一个很俊美的男子。她几乎是一下便看出这个人就是当日坐在麝香王身边的辰星,只是他现在裸着上身,又满身湿淋淋的,原本还有的那么一丝丝仪态,此刻已经荡然无存了。

  那个人也不说话,只是颇有趣味地看着清瓷,甚至还歪着脑袋来看。清瓷给他看得狠不得将他从水里提出来一脚踹飞去印星城,她面上一片冷漠无波,只看了一眼就别过脸去,只是那人的眼光如同刀剑,刺得她浑身难受。那是什么眼光?带着研判,带着谨慎,丝毫不像他此刻表现出的悠闲。这个人不好惹......清瓷本能地这样感觉。

  “辰星,她是我的乐官。”

  太白突然开了口,打破这个尴尬的僵持。水里那个无赖一般的男子终于把脸转了过去,对太白笑了起来。

  “我自然知道她是你的乐官,我只奇怪以前怎么从未见过你有这么漂亮的部下。”

  说着他从水里一跃而起,瞬间就站定在他们面前。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干爽的地方,黑色的裤子还在往下滴着水。他随意甩了甩头发,也不管身上的水滴都甩到了面前两个人的脸上。清瓷忍耐着抬手将脸上的水迹擦去,瞥了一眼太白,却见他一点都不在意似的,可能已经习惯了这个莫名其妙的辰星。

  辰星将湿漉漉的头发拢了拢,从手腕上摘下一串玉饰,随意将头发束在了背后。此刻湖边寒冷无比,他满身潮湿,却似乎一点感觉都没有,在胸口抹了抹手上的水,也不知能不能抹干,又甩了甩,才说道:“我就知道你这个五曜之长永远守时,果然一刻不差就来了。”

  他一边说一边往川水宫走去,行经之处,水痕遍地。太白跟在他身后,沉声道:“镇明来了么?”

  辰星耸了耸肩膀,叹了一口气,“他没来,倒是把司月招过来了。我最烦这个女人!也不知道她好好的干吗来我这里!”说着他回头对太白笑了笑,有些暧昧地说道:“我看啊,她是因为知道你要来,所以才放下那个臭架子死皮赖脸地跑过来!我可没请她!太白,我真同情你!”

  这种口没遮拦的腔调,清瓷倒是第一次在麝香山这里听见,不由有些好奇起来。莫非司月当真如他所说,对太白有不一般的感情?这真是奇了怪了......司月不是一直以严谨自律而自

  太白微微皱起了眉头,“辰星,你怎么总是喜欢胡言乱语?我们乃为天地之神,怎可随意用言语亵渎?你若总是这般泼皮胡搅,当心被妖孽之物趁虚而入。”

  辰星哼了一声,斜斜地瞥了他一眼,冷道:“太白,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如果心中当真澄净无杂物,自然什么也不忌讳。只有心虚的人,才会不停地束缚这个,严禁那个。如果说到被人趁虚而入,你自己却是要小心!”

  清瓷看着这个泼皮男子,却见他眉宇间竟然极为庄严,嬉笑之时居然也不改其色,心中不由一凛,微微发寒。这个神,好古怪的气息!五曜之中竟有这等人物!她一直以为五曜中太白为首,端正强大,除了他,最需要提防的是镇明和荧惑。却想不到断念崖中,川水宫前,有这等桀骜不驯的人物,看他那双眼......她陷入了沉思中。

  太白却没有反驳,一路上便只听辰星一个人在那里唧唧呱呱,也不知他哪里来的那么多话。三个人走了半天,才走到川水宫前。刚一踏上紫色水晶的台阶,就听见殿前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刺了过来。

  “已经午时三刻,辰星,太白,你们来迟了。”

  清瓷微微抬首,立即看到了司月,却见她穿着月白的华美衫子,头上盘着极繁琐的盘丝髻。她不由想笑出来,记得每次有能见到太白的场合,丝竹都会花上好几个时辰来盘这个发髻。看来司月果然心里有鬼,或许早已给辰星看得清清楚楚。

  辰星“啧”了一声,很明显地将厌恶之情露在了脸上。他也不答话,回头对太白低声道:“她就交给你了!我去里面安排宴会。”

  说完转身就走,看也不看她一眼。司月的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刚要开口说话,却听太白沉声道:“见过司月大人。”

  她的怒色稍缓,放柔了声音轻道:“不用多礼,今天我来,也是想借着这里轻松的气氛,听你说说视察神界的情况。”

  她有意无意地看了看清瓷,眼光里也不知是什么色彩,闪烁不定。倒让清瓷在肚子里冷笑了半天。

  走上紫色水晶的台阶,没有殿门的川水宫内的景象顿时暴露出来。却见殿内无数盏长明灯,映得人影晃动。许多面容秀美的女伶在里面穿梭,见到辰星的时候都娇笑着行礼,一点尊敬的神色都没有。那个无赖男子居然也笑吟吟地

一个个搂搂抱抱,圣洁的麝香山顿时颇有些春色无边的感觉。

  司月的脸色又黑了下来,沉默着和太白走进了大殿,只见四周全是晕红色的水晶柱子,地面也铺着黑色的水晶,光可鉴人。从高耸的殿顶垂下无数层叠的粉红轻纱,有风拂过时,款款摇曳,如梦如幻。

  殿内的女伶们一看到司月,顿时端正了神色,再也不敢放肆嬉笑。辰星暗叹了一声,回头看着太白,说道:“宴会已经准备好,且和我去海歌厅。”

  说着转身刚要带路,却听司月冷道:“这些女伶都是你的?这般不知廉耻,放纵情欲,自甘堕落。你身为神,居然不去约束?也罢,海歌厅不需要这些女伶服侍。太白,这个是你的乐官?有她一人足够。”

  辰星“切”了一声,随手捞过两个秀丽的女伶,一手揽一个,挑衅似的说道:“你不要她们服侍也罢,我却要两个人来服侍我。”

  司月的脸色几乎已经和黑水晶的地板一样黑,兀自忍了半天,额头上青筋直蹦。她咬牙看了一眼太白,这才忍耐着不说话,飞快地往殿后走去。

海歌厅为川水宫中第三大厅,专门用来举办各种私宴和小典礼。其顶为夜蓝色水晶雕刻而成,从下仰视,颇有一种仍然处于夜空下的感觉。最绝的是夜蓝水晶上还布满了一点一点的荧光,也不知那到底是什么做成,真的如同天上的星子一样璀璨可爱。

  大厅周围为透明水晶墙,光线幽暗,隐隐约约似乎有水痕荡漾开来,身处其间就像在水底一般,有一种安闲舒适的感觉。光线虽暗,却不会让人觉得困乏,辰星似乎是个很懂得如何去享受的神,尤其是这种直观的能看到的华丽奢侈。

  一步入海歌厅,跟在辰星身后的两个女伶,立即飘然而入。一边一个,从薰香的袖子里取出两颗龙眼般大小的夜明珠,安放在墙上特有的凹槽里。厅内顿时给那四颗夜明珠映得光亮如同白日,却见夜蓝色的殿顶,地面也是夜蓝色的,夜明珠发出幽幽的带着天蓝的光芒,更奇特的是那光芒一映在透明水晶墙上,立即呈现出无数波澜似的花纹,原来水晶墙上存在许多水波状的雕刻。这样一眼看去,厅内竟真的如同梦幻般的水底,美仑美奂。

  或许是有司月在场板着一张脸,那两个女伶连笑也不敢笑上一下。三个神围着一张放在厅正中的青石小桌坐了下来,

桌上早已准备好酒杯,还有数样颜色艳丽也不知是什么东西做成的小菜。女伶手持酒壶,斟上三杯之后,立即退到了一边,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一切都安静到古怪,太白倒没什么,只整了整袖子,端起了酒杯;司月用眼角瞟着辰星,似乎希望他充分发挥长舌的本事说上点什么来打破沉寂;辰星的脸色却铁青一片,似乎越来越不高兴。半晌,他才飞快地端起了酒杯,对太白象征似的举了举,“喝酒。”

  就这么简单的一句。

  司月的脸面顿时又开始挂不住,额头上突突直跳,好象已到了濒临极限的样子。清瓷站在一边,只想笑。她咬住了唇,成心看好戏。这个辰星当真狂妄之极,对司月都敢这样直接的不屑,眼下就看如何发展。一个好好的私宴,会不会演变成斗场......

  “喝酒如何能无乐,清瓷,奏上一曲。”

  太白的吩咐让她暗地跺了跺脚。她还等着看司月的笑话呢!女伶替她搬过来一张玲珑可爱的青石凳子,就放在太白身边。她一坐定,气定神闲,手指在那半透明的弦上柔柔一拨,流水一般灵动的曲子顿时丁冬响起。

  乐声响起,顿时将方才僵持的气氛冲淡了去。司月的脸色虽然依旧不太好看,却勉强端起了酒杯,对太白温柔一笑,说道:“下界一行当真辛苦你了,我且敬你一杯,望你始终圣明透彻,端正自持。”

  她的眼波如水,微微带着感激的神色,显是感谢太白为她解除尴尬。辰星撇了撇嘴角,不甘不愿地拿起酒杯,只因太白邀他一同干了这一杯。

  酒过三巡,女伶们忙着添酒,海歌厅内弦声悠扬,酒香也慢慢飘散了开来。太白时而与司月说着下界的情况,时而和辰星聊上几句,终于将方才剑拔弩张的气氛冲淡了。清瓷默默地拨着七弦,尽挑上一些欢快喜悦的曲子来弹。许是司月喝多了一些,许是她的曲子弹得实在棒,司月居然面露笑意,对太白柔声道:“这个乐官很不错,就是当日为荧惑举办的庆典之上替墨雪伴奏的那个吗?”

  太白点了点头,司月转头看了清瓷半晌,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来神界多久了?原本是哪里的人?”

  弦声稍止,清瓷垂头轻声道:“回司月大人的话,我叫清瓷,来神界已有千年,原本是落伽城人氏。”

  “落伽城?”司月微微皱

起了眉头,看向太白,“就是被你屠杀了半个城镇才降伏的那个最边远的城镇么?”

  清瓷面不改色,听着太白淡然道:“那个城镇的城主甚是顽固,若不下狠手,没有办法降伏。”

  司月笑了一笑,举着酒杯递上前去,“当真劳苦功高,敬你。”

  悠扬的七弦声又在厅内响了起来,气氛甚是融洽。清瓷唇角带着些微的笑,五根手指拨动的越发欢快,曲子如同蜿蜒盘转的小溪,千回百转,令人心旷神怡。越是到了柔软的地方,她越是小心撩拨,一曲流云宛溪,给她弹得淋漓尽致。连辰星都忍不住放下了酒杯,仔细听了好久,才赞叹道:“弹得好!温婉却不柔媚,流畅却不轻浮!果然厉害!”

  她微微一笑,眼睫半垂,掩去深邃目光。只是那唇角,弯得勉强了一些,谁也没看出来。

  私宴渐至尾声,女伶们撤下残酒剩菜,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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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语:看过创造101的应该知道刘人语这个姑娘,一个非常优秀的女孩,说到刘人语,唱歌跳舞都很优秀,更难得的是她还有创作才华,第一次评级表演时刘人语就唱了自己的原创歌曲《小天真》,后来加入唱作组之后,又作为团队主力创作了《麻烦少女》,可以说是很有才华了。今天小编给大家分享的是101女孩刘人语穿泳装美背吸睛,甜美可爱,网友:深海美人鱼!

虽然刘人语没有出道,但是这个可爱好看优秀的姑娘一直被大家关注着,相信有实力的人终将被发现,2001年出生的她还很小,现在就这么有才,相信未来的她也会更加优秀,看到这甜美的笑容,是不是心都被融化了呢?

刘人语头戴泳帽,泳池戏水,身材也是非常好的,虽然大家都称她为肉肉,但是不怎么胖的,看到她的笑容都可以被融化。

可以看得出她的皮肤也是非常的好,很精致的姑娘,五官精致,眼睛大大的,鼻子挺挺的,是很多人心目中的漂亮女孩。

刘人语的泳装还是比较保守的,把身体包括的非常好,这种泳装也是非常适合初学者,这表情是要说你拍好了吗?我还要游泳呢?

这是刘人语游泳时的拍照,看了之后网友表示,美人鱼的狗刨式游泳,白色的泳装,红色的带子修饰,后背可以看出身材也是非常好的,深海中的美人鱼。

刘人语的这种泳装简单又好看,还可以突出身材曲线,即使不露也很漂亮,你们喜欢她的泳装吗?

101女孩刘人语穿泳装美背吸睛,甜美可爱,网友:深海美人鱼!你们喜欢刘人语这个姑娘吗?欢迎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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