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国cool组合演唱会一个男组合唱的“就在那一座机场,回忆装满了悲伤”,时间在2000年左右,名字就叫《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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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晨报1月4日讯 距离春节已不足20天,各大电视台的春晚也已进入紧锣密鼓的最后准备阶段。由赵本山徒弟王小利等表演的《意外收获》,在此前央视龙年春晚终审中意外“被毙”,随后,王小利的节目立马遭多家卫视春晚哄抢。据悉,在地方台春晚方面,赵本山今年将继续率众弟子亮相湖南卫视春晚。另一韩国一个男组合唱的“就在那一座机场,回忆装满了悲伤”,时间在2000年左右,名字就叫《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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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五个吧  内个组合叫bigbang  红色长发叫权志龙  歌名叫Fantastic baby韩作荣:2010年中国诗歌精选
玻璃器皿/阿毛
它的美是必须空着,
必须干净而脆弱。
明亮的光线覆盖它:
像卷心菜那么舒慵,
或莲花那么圣洁
但爱的唇不能吻它,
一颗不能碰撞的心:
被聚焦的夜半之光,
华服下的利器!
这低泣的洞口,
这悲悯的母性。
你们用它盛空气或糖果,
我用它盛眼泪或火。
春江水暖/阿华
&知道江水是怎么暖的
&&&&是水里的鸭子
&&&&这些具有职业操守的潜水艇
&&&&很容易就触及到了
&&&&石头的城堡,流水的心脏
&&&&还有桃子丢落的小胸衣
&&&&——一朵,两朵
&&&&桃花正沿着江水飘落
&&&&知道江水是怎么暖的
&&&&还有水里的游鱼
&&&&这些流水的宾客,有无数可能的
&&&&婚床和幸福的晚宴
&&&&隔着多年的风雨和身体里的偏执
&&&&它们很容易就把坡地锦绣的黄花
&&&&看成是太阳的黄金箭镞
&&&&春天了,大地开始流光溢彩
&&&&我分不出此时的喧哗
&&&&是鱼儿在叫还是草在枯荣
&&&&但我相信,大地上细小的事物
&&&&有着一样的盛大和威仪
&&&&梨花,是一夜之间怒放的
&&&&信使还在路上以雨滴的速度奔跑
&&&&梨树却用它白色的花朵,提醒我
&&&&又一年的时光在轮回
&&&&多么快啊,这蔷薇科落叶乔木
&&&&还没走下坡地,就遇到了
&&&&同族同宗的姐妹
&&&&多么快啊,这苏醒的身体
&&&&这白色的火焰,用一小滴的香精
&&&&就熏醒了身边的芨芨草和马齿苋
&&&&——梨花,在一夜之间开放
&&&&它们,之所以这样疯长
&&&&是因为,它们想用怒放的声音
&&&&惊醒我,打动我,爱上我
&&&&原载《中国诗歌》第7卷
&&&&如果有一天你变成乞丐
&&&&你敢不敢正视行人的眼睛
&&&&敢不敢正视自己肮脏的双手
&&&&如果有人把你这个真实的乞丐
&&&&当成行骗致富的行家里手
&&&&你能不能忍住委屈的泪水
&&&&能不能忍住肠胃的饥渴
&&&&如果寒夜里地下通道睡满了人
&&&&你愿不愿意躺到街面上让风吹
&&&&愿不愿意用流尿来温暖身体
&&&&如果流浪异乡十年八年
&&&&你是否会牵挂不多的亲人
&&&&是否会梦见母亲的坟头杂草丛生
&&&&如果乞丐就是一些求人施舍的人
&&&&你敢不敢承认自己也做过乞丐
&&&&你能不能用信任去迎接欺骗
&&&&你愿不愿意用忍耐去化解折磨
&&&&你是否会学习尊重人性的软弱
&&&&原载《诗刊·下半月刊》2010年第6期
&&&&风抵达一片草叶的时间,阳光
&&&&穿越草叶上寂静的露水。
&&&&河水抵达一座草原的时间
&&&&花朵和帐篷,醒在早晨的大雾
&&&&之中。
&&&&我抵达玛曲的时问,鸟在空气
&&&&中隐形
&&&&牛羊正把自己从大地上交出。
&&&&原载《星星》2010年第9期
镣铐之死/阿斐
 (在伦敦泰晤士河畔厚厚的黑泥里,拉出来的一个17世纪的铁球和铁链装置,其背后可能有一个可怕的故事。这个重18磅的镣铐紧锁但没有钥匙,它说明戴着这一镣铐的囚犯要么设法逃出监牢,要么在外逃时溺水而亡。)
  死也要活着死去
  这是我唯一的想法
  那天我从地狱爬出来
  像一只蛆虫变成飞蝶
  国家离我远去
  我抵达我的故乡
  这片自由的埋人之土
  长河内臭烘烘的淤泥
  它才是我需要的世界
  尽管贫瘠肮脏如斯
  我在它的身体内活过
  这已足够
  铁链是我身上的客人
  是地狱安排的盯梢者
  我还有双手
  尽管双腿仿佛被切割
  死之前我还能活一阵
  这是幸福的
  由死到死是绝望的悲剧
  我的悲剧有色彩
  地狱里那些抗拒逃离者
  将视我为笑柄
  我知道我的身后故事
  不会泛起半点涟漪
  那些佯装安详的脸孔
  我鄙视之
  那些慵懒到心宽体胖的懦夫
  我鄙视之
  身死而魂生
  他们永远是无魂之人
  我将飘摇世外
  尽览世间美景
  我已死
  我已活
  只有那条铁链
  永归沉寂
  人们打捞上来的
  是铁链的尸体
  我隐形匿迹
  恍如神话
好时光(外一首)/阿翔
最后剩下来的天已经更低了
我躺在里面
梦见海马生出手脚,有黑色发亮的鬃毛
有烂醉如泥的气味
风吹到了身边
远远看上去,只有麦苗围拢寂静。
姐妹们的嘴唇微微张开,冒出白气
她们还在向上走着
右手掩住乳房
这时涌起一点点声响,花举起刀
因此听而不闻,美丽的身子怀抱着聋。
天冷下来的时候
我不知道会冷多久
在火光中,一边挖掘一边活埋。
脑袋晃动着
跟一个人多么不同,湿漉漉的海马俯伏在海水边
右手炼就了防腐术。
&&&&&&&&&&&&&&&&&&&&&&&&&&
两个古人在相爱/安琪
今天给博客换了个题头
两个古人在相爱
我想回到古代,找一个郎君相爱
做一个贤妻良母
听你的话,按你的方向走,慢慢来
不着急,不焦虑
抽烟时把门打开
下水道堵了自己修理
烦乱时斗斗地主打打麻将
但只在网上——
今天我的博客有两个古人在相爱
她本是现代人,因为犯了错误
被罚回古代。她着布衫,施粉黛,重新捧起
三字经,她采青梅,学纺织,突然遇见一个你。
&&&&&&&&&&&&&&&&&&&&&
芒种的中药/安静
车前子,黄芪,野菊,枸杞
带着泥土的气息,以中药的名称
装进身体。身体装进褐色液体
接受土地的灌溉,正是夏季。
时间回到村庄的上空。外婆
在炉前,向碗中倒出中药
发丝斑白,望着哭泣的孩童
满目忧伤,满心凄凉。
时值芒种。她开着门窗
坐在暗红色的桌子前,想到
如果这时,外婆还年轻
逢一年年芒种的岁月,是否
用中药的香气,养过虚弱的身体和肩胛
写给我的三个小孙女/白桦
连我自己都感到惊讶,
我已经是个八十岁的老翁了;
可我也有过八岁、十八岁,
我的十八岁生日好像就是昨天。
那天,谁也不知道是我的生日,
谁也不需要知道那天是我的生日;
在密集的炮火面前,
青春生命和枯草一起燃烧。
在淮海平原密如蛛网的堑壕里,
在成千上万个十八岁的士兵们中间;
一定也有和我同日同时出生的兄弟,
可能只有我想到了生日。
炮弹肆无忌惮地在我们身边爆炸,
坦克在我们的阵地上横冲直闯;
那是中国历史上最残酷、
规模最大的一场内战。
我活下来了,真没想到,
而且和风雨雷电相伴了八十年;
九十九个死,只有一个生,
苍天却把它给了我。
当我的儿子还很幼小的时候,
他从来都没有怀疑过,
他的爸爸出了门能不能回来,
我却每一次都担心没有归期。
他常常在送别的时候对我说:
爸爸,可别忘了,
在回家的时候,
一定要经过永嘉路拐角的小店。
买三根棒冰,
五分钱一根;
很便宜的,
他扳着指头数着。
脸上带着羞涩的笑容:
一根给妈妈,
一根给我,
一根给你自己。
三根棒冰也没有一根雪糕贵,
爸爸!一根雪糕要两毛钱。
那时候我怎么能想得到,
将来我还会有三个可爱的孙女呢!
她们都出生在美国,
但我知道,她们更喜欢上海;
诸多的理由之一就是,
这里有爷爷奶奶。
将来她们也会有她们的十八岁,
她们的花样年华,十八岁
她们将要面临一个重要的选择:
美国还是中国?
我希望你们能够选择中国,
不仅这里是爷爷奶奶终老的故土;
还因为那时的中国也许是世界上,
最自由、最适宜于人类居住的地方。
请原谅,我用了一个“也许”,
因为我习惯了以期待代替预言;
虽然我知道期待代替不了预言,
但是我曾经顽固地期待了八十年。
还因为……还因为我爱你们,
宝贝儿!我太爱你们了;
所以我对未来的期待更加殷切,
我爱你们!I& LOVE& YOU!
一枚香梨照耀着库尔勒/白涛
 被一枚香梨照耀着
  库尔勒
  比香妃的传说
  还要真实可感,就在眼前
  这午夜时分的一枚香梨
  高悬于夜空,金黄如玉
  究竟是谁
  又一次捧起这枚香梨
  供奉给苍天腾格里
  不是察哈台也不是渥巴锡﹡
  我的这二位兄长
  年轻时怎懂得把握这样一枚金果
  我想必定是在丝绸飘动的路上
  高鼻深目的塞人
  一位西域风情少女
  她来自葱岭以西
  走过一个又一个绿洲
  停留在库尔勒,她的身上
  有着金子和鲜果的芳香
  夜色将尽
  一枚香梨它浓香四溢
  我自然明白
  这梨子的香气
  会一直跟着我
  走到遥远的乌鲁木齐
嗓门粗大的一只乌鸦/北野
清晨,我从睡梦中爬起来
  闭着眼走向卫生间
  嗓门粗大的一只乌鸦
  正好经过我的窗前
  它声音沙哑,像个手持电喇叭的导游
  竭力呼喊,以免它的团队走散
  我似乎看见了它鼻尖四周渗出的着急的汗珠
  一只辛苦的乌鸦,大嗓门已经喊哑
  乌鸦不知道隔窗有耳,它喊自己的伙伴
  却被一个没睡够的人率先听见
读葬花词(外一首)/车延高
两肩削瘦,额发还未及筚
一柄锄就重,刨不去泪中之血
初抹的胭脂被他吃了,只能用牙咬断
现在梦断红楼,蓝里残花,是去年的口红
很惨!比葬花人憔悴
天外落雨,人情薄,不如一张纸
捧凋残的花,先埋葬自己,再埋葬
鲜为人知的身世
那个嘴里衔玉的男人,是没有心的花痴
爱他,等于花在深秋嫁霜雪
不悲,就把自己咳成羽毛
还是守住自恋,让袖袂拭去荒芜
一脸的红颜薄命认了,把秋天译错
读作——葬花词
诗人与词语/陈泉
--第三届“在南方诗歌奖”获奖作品——陈泉作,1982年9月出生,现为扬州大学文学院,中国现当代文学专业,07级硕士研究生
一个诗人应该对词语弯下腰来,
应该侧耳倾听两个词相遇,
它们或喜悦或憎恶。
诗人的任务是让这些失散的词语们,
夫妻团聚,母子相认。
尽可能呈现完美的秩序,
保护名词约束动词,让形容词放下傲慢。
在复杂的路面上准确安放标点符号,
使短语们可以骑上谓语安全穿行,
句子可以放心舞蹈,吸引伴侣。
诗人在遇到词语之后应该意识到
自己并不比一个逗号更重要,
应该忘记自己,将词语们悉心照料。
从而写出好诗,管好这个世界。
一个人在世间行走/陈人杰
一个人在世间行走
浩荡的白光取走他的影子
亲人啊,你们是巨大的墓地
从出生,我就只是一片啼哭
岁月一退再退,直到拐进
一个女人的体温里,种下灵魂和睡眠
直到我的女儿像一片叶子迎了过来
她漂在大地上的影子多让我揪心
最后连这些都没有了
仿佛要从我的命运里抽掉痛和骨头
只剩下一个人的阵地
甚至连阵地也会溃败
我终于走向世界的对立面
或成为其孤立的部分
我露出的坚硬的沉默
多像咬紧牙关的泪水
----选自2010.6《诗刊上》
夏日之光/陈东东
光也是一种生长的植物,被雨浇淋
  入夜后开放成
  我们的梦境
  光也像每棵芬芳的树,将风收敛
  让我们在它的余荫里
  今晚我说的是夏日之光
  雨已经平静
  窗上有一盆新鲜的石竹
  有低声的话语,和几个看完球赛的姑娘
  屋宇之下
  她们把双手伸进了夏天
  她们去抚弄喧响的光,像抚弄枝叶
  或者把花朵
  安放在枕边
  而她们的躯体也像是光,润滑而黝黑
  在盛夏的寂静里把我们
  (选自《人民文学》2010年第7期)
无角陶赛特/陈思侠
我想握住的生活/草人儿
它们在一只透亮的玻璃杯里
我喜欢这片阳光
像是一种生活对另一种生活的问候
我慢慢伸出手
我说,我认识你
与女儿一起放风筝/敕勒川
我说“起”的时候,她就扯着那根几乎看不见的线
向前跑去,一只比她还大的风筝
呼地一下,飞上了天
她就那么使劲向前跑去,整个天空
在她身后摇摇晃晃,仿佛是她放起来的
一个孩子在春天放肆地奔跑,让大地
一时手足无措,而我始终担心
她小小的身体,会被越飞越高的风筝,一下子收到天上
下山/曹疏影 ---哈尔滨人,北京大学中文系学士、比较文学硕士。现旅居香港,为自由撰稿...
我在一辆巴士上看见另一辆巴士载满长者,
他们在一个中年女人的带领下拍手,
很齐。不齐。
他们边笑边往窗外看。
在类似事情上运用对照结构是可耻的,
世界无所谓车窗。
而我们都是它的挖掘者,
一个生命逝去,
世界便藉它划破的小伤口愈合。
满载人的巴士为这一过程减速,
类似的事物,还有无线电、叮当猫和碗。
我惊觉这巴士内的勇猛,
他们下山饮水,
又携带着野果一样的确信
返回林中。
何处有爱/池莉
成千上万个离别
  如果是在一个爱
  和下一个爱
  期待就是一个并不残酷的词
  单单只是
  像海盗那样难以估计收获与归期
  收获与归期对于水手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何处有爱
密语/池凌云
& 我已厌倦当一名陌生女子、
一个在你旅途上不相干的人。&&
&&&&&&&&&&&&&&&&&
——阿赫玛托娃
不是所有男人在看着她
而是神在看着她。她的密语
散落在人间。雾,彻夜撑着
干涩的双眸。陌生的天空下
迟来的庇护,会晤愁苦的包藏。
她是你的安娜,也是我的
但她并不是只在远方歌唱
不是万事已休。从序曲
到最后,她说,“夜啊。”——
谁能接过那变暗的灯笼?
泪水在冰上烧出一个洞
好消息仍迟迟未到。即使最近的星
也离得太远。她因忧伤而死
你知道,给她一半心灵就好
不要全部,这样她就能欢笑。
我牵挂她的健康,一个
死于1966年的人,如何
继续活下来。而她早已看见
死神眼里深蓝的光芒。难愈的
伤,也要在火中熔化。
我听到火的欢唱:认识她
是特殊的荣幸。她低垂的双目
献出黄昏。她蒙受的孤独和耻辱&&&&&&
要求所有爱,只能拥有密语
——那尘世中的“柏木雕花箱”。
给朋友们/邓兴
整整一个冬天/代薇
在南方的炉火旁想你
想你的时候久无言
就像走进麦田里的人
内心都有收割般的疼痛
花犯(外一首)/代雨映& --第二届突围年度诗歌新锐奖得主代雨映
我已经长大。
画媚俗的妆,搬小板凳,扎堆
和姐妹们,说着邻村
小哥哥短小哥哥长
我无法再看到自然/杜涯
谷雨:可能之诗/大卫
倘若论滴,雨是个
量词。水也是
此刻,阳光普照
没有沉默,也没有
歌唱。一滴雨
从高处落下
最卑微的事物也充满力量
不必通过鸟儿,雨
也会飞,透明是一支翅膀
浑浊是另一支
一滴雨抱着另一滴雨
从一滴雨的飘落
我看到存在与消失
完全是两回事
至今,我还在卑微地活着
是因为死亡太豪迈了
我……还不配
四月,没有一种作物
敢擅自孤独
雨只有从高处落下来才叫雨
通过一滴雨我爱上了世界
倘若爱上了整个世界
那是因为我一个人走在雨里
四月,谷子还未上路
雨是水的一次飞翔
不敢赞美生命或者死亡
我怕我不自量力
同时伤害两个词
干草车/大解& --奇怪,十年前就读过了.......
沿河谷而下&& 马车在乌云下变小
大雨到来之前已有风&&&
把土地打扫一遍
收割后的田野经不住吹拂
几棵柳树展开枝条像是要起飞
而干草车似乎太沉&&&
被土地牢牢吸引
三匹黑马&&&&
也许是四匹
在河谷里拉着一辆干草车
那不是什么贵重的草
不值得大雨动怒&&&
由北向南追逼而来
大雨追逼而来&&&
扶着车辕奔跑&&&
风鼓着他的衣衫
像泼妇纠缠着他的身体&
早年曾有闷雷摔倒在河谷
他不会善罢甘休&&&
他肯定要报复
农民懂得躲藏
但在空荡的河谷里&&&
马车无处藏身
三匹或四匹黑马裸露在天空下
正用它们的蹄子奔跑&&&&
在风中扬起尘土
乌云越压越低&&&
雷声由远而近
孤零笨重的干草车在河谷里蠕动
人们帮不了它&&&
人们离它太远
而大雨就在车后追赶&&&
大雨呈白色
在晚秋&&&&
在黄昏以前
这样的雨并不多见
一般化的女孩/丁可
———写给30岁的儿子
  孩子& 你一直挑肥拣瘦
  熙来攘往的人流中
  还是一般化的女孩居多
  熊掌才有几只&& 燕窝才有几个
  白菜萝卜是大众蔬菜
  “宝马”拴进咱家槽头的几率
  微乎其微
  可以预见的是&& 今后的多年
  经常出没在这个小城街边的
  仍是你妈妈灰驴子似的脚踏三轮
  倾尽家庭积蓄&& 老爸为你准备的
  八十平米的五楼小窝
  不会有凤凰来为你下蛋
  张怡宁嫁给钻石王老五了
  美人鱼郭晶晶游进霍家
  鱼缸里去了
  婀娜多姿的人尖子
  换一千次怀抱&& 也轮不到你
  伸出胳膊
  孩子& 咱们在低处
  天上的月亮只能望望
  找一个一般化的女孩吧
  她们是平民家庭的女儿
  就像你妹妹这样的女孩
  你妈妈少女时那样的女孩
  你姑姑青春时那样的女孩
  走在人群中& 她们相貌平常
  不会引人回头
  能知冷知热地疼你
  你贪睡时嘟喽你
  能把盘子碗筷洗得很干净
  能给你及时缝上掉落的扣子
  能不打着孩子骂奶奶
  能在你妈妈不舒服时
  接过脚踏三轮吱扭上街头
  哦&& 转眼又是春天
  柳丝儿就要轻抚着暖水
  飞翔的&&
蹦跶的&& 蠕动的
  都要配对了
  一只虾也牵住了另一只虾的手
  虾如果奢望相挽鲤鱼就会很犯愁
  我的孩子啊& 像老爸一样
  在生活的水面下& 你也是一只小虾
白果论/方文竹
黛湖/傅天琳
惭愧(外一首)/冯晏
在哈尔滨,只要想到阿赫玛托娃
  时间就会越过边境,这座城市的
  俄罗斯风情就会走失。她句子上的光泽
  飘落后,每天都有新的词语被刺痛
  只是难以点亮的不是房间而是灵魂
  她的身世让我半个月去了四次学府书店
  从此,我的紫色披肩就离开了肩膀
  模仿,会让生活感到惭愧
为泪塑像/扶桑
如果可能,泪水啊,我要为你塑尊像
  不是用冷冰冰的昂贵大理石
  而是温厚简朴的木质
  我要把你做成一柄小小的桨的形状
  挂在那些无可安慰者的脖子上,紧贴
  他们一息尚存的胸膛——
  你的抚摸有着神奇的力量
  由于你的陪伴,他们渡过了重重惊险的海洋
  在一个冬天有雾的清晨
  疲乏而平安地踏在坚实的陆地上
  想一想海
  早年读过的书
  教会我对大海的憧憬吗?
  这憧憬如礁石屹立——不管
  岁月如何拍打
  最初,以一颗初恋之心
  而后……如同雪地被踩乱弄污
  是想哭的心
   仿佛在那辽阔的
  水的、无止无息的叹息里,我将
  重新出生?
  我仅仅等待一场哭泣
  “眼泪
  狗一样认出你——”
  很多年了,这句话埋在我心里
  它始终无法说出去
  有的时候幸福仅仅是
  一场哭泣——
在岛上/高春林
一件物什为什么突然垮下来/谷禾
我一直搞不明白,一件物什
为什么突然垮下来
比如一只瓷瓶子,白色的,清澈,轻盈,圆润
安放在屋子的一角,既没有插花,也没有
承载水和月光,有一天深夜
它突然倒了下去,不借助任何外力
就碎成了一地尖锐的瓷片
陈鱼送我的油画,就挂在我家的客厅里
另一个白天,它突然落了下来
再从沙发滚到地板上,画中的马匹
紧紧地压住了骑马的少女,
少女的脸孔,只剩下了轮廓
我打开门,墙上的钉子早已逃得无影无踪
想一想,不可思议的事情
真是太多。一辆车抛锚在路边
车主急得围着它转圈,这时另一辆车
突然冲过来,瞬间把它拧成麻花儿
转圈的车主来不及呼救,就成了横陈的死尸
我的同事行色匆匆的跟相遇的每个熟人
说再见,回到家里,就把一瓶农药
灌进了喉咙。我家无人居住的老屋有一天
突然坍塌下来,屋子里的一窝野猫却安然无恙
我保存的最早的照片里
如今还苟活在人世的只剩我一个
据说恐龙曾经统治了地球,青藏高原
也曾是一片大海
这不是悲剧,也不是喜剧。我早已变得隐忍
而麻木。我搞不明白
一件物什,为什么突然垮下来
一只瓶子,一幅画,一个钉子,一辆车
一座房子,一个人,一个物种
一个村庄,一个城市,一个国家,一个世界
也会突然垮下来
破碎,扭曲,倒塌,死亡,消失
成为历史深处的墨迹
我甚至想到“必然”这个词,想到这个词语里
蕴藏的宿命和道法,这样的归结
愚昧而残酷。它让我变得胆怯,谦恭
面对一张白纸,也如临深渊——
穿城而过/高凯
两条河流/高梁
古老的运河中流淌着
黄的&&浑厚的黄河水
一滴溶入了另一滴&&一条河溶入了
两条河流,我都所知甚少
和我在一起的人,声音过于好听
我沉迷于声音&&忽略了内容
没有记住,两条河流
在哪里交叉、碰头
这是冬天,运河两岸弥漫着清幽的花香
河水夹裹泥沙,却并不浑浊
看上去光滑&&仿若
一条河溶入另一条&&多么容易
一个人拥有另一个&&有时候却需要
用上一生&&甚至用上一生
黑的,白的,条纹的,斑点的
在漆黑的院子里
借着月光反驳黑暗
走得小心翼翼,跑得小心翼翼
并非为了躲避人类
只是害怕被黑暗绊倒
它们与暗夜是那样协调
像夜一样轻
一样路径诡异,消失在一丛树木中
怕黑的人,说猫
与暗中的蔷薇花叶子或玫瑰的刺
斑点的,条纹的,白的,黑的
白天,在阳光下慵懒
每一只都那样柔软,温和
都仿佛不曾在黑夜里走过
一只黑色的鸟从天空飞过
一只猫软软地动了一下,回想起昨晚
似乎空中,月亮也曾这样掠过
热爱/高鹏程&& 网络ID:霜林晚、晒盐人。1974年生于宁夏,现居浙江象山..
一块发红的铁,被甜言蜜语锻打
…一块发红的铁,被甜言蜜语锻打
……然后被生活淬火
……然后是,一个缓慢降温的过程
请让我尝试用缓慢、呆笨的方式爱你
让我熄灭舌根下的闪电
也请你收回浪尖上的颠簸
让我们学会控制速度,
不再像一块发热的刹车皮
日复一日地磨损
让我们尝试做做减法,
去掉它多余的花边去掉热
……剩下的,
也许,才是我们需要的
他的舌头也给割掉了。“七个窗口像树叶飘落。”古堡一样的房子,漆黑的通道。古怪的穿着黑袍的人。小艾进来的时候正看见那个人把几个肉糊糊的死婴塞进蛇皮袋,交到一个老妇人手里。那人接过几张票子注意到走廊里有个人,头发像钢针一样竖着。你不要慌,也不要抖。我...
画上仅一只**(外一首)/葛水平
由武汉长江大桥下过黄鹤楼街/黄斌
在武汉长江大桥桥下
几乎天天有人演汉剧——一个垂死的剧种
老男人演,老女人演
也是老男人看,老女人看
偶尔看的,是我这样的
不算老的过客
他们穿戏装,涂油彩
但都是业余的
他们因为共同的爱好,聚合在一起
但也有差异
这边演《宇宙锋》
那边演《四郎探母》
他们用塑料凳子
划清各自的地域
我看到,有的凳子已坐上了老人
但大部分都空着
空着的凳子,可能有等待的涵义
缺席的涵义乃至剩余的涵义
我最感兴趣的
是站在这些空间之外的老贩子
他们安静地站在一边
打开那种民国制式的旧漆木盒子
上下两层,竟全是有包装的春药
春药的名字,也是民国的味道
什么夜来香、春意深深之类的
感觉像周璇的侧影照
头顶上,大桥上的火车
有规律地轰隆隆经过
桥下也会跟着有所颤栗
不远处,还有一个人体纹身店
和一个武昌区24小时殡葬一条龙服务店
走到这里,我有了做一个蹩脚的现实主义诗人的勇气
我为生命本身欢乐和疼痛
欢乐如江水,如火车,如春药
如这笼罩着所有人和物的大好春天
而疼痛,可能就是接受现实本身的局限和欠缺
乃至它的垂死&
土梁墩/胡杨
香榭里大街(外二首)/胡浩
去医院看雷默/胡弦
雷默住院,老婆不在身边,
我想,带束鲜花也许最合适。
——看样子,有此想法者
已经来过几个,我把花
放在几个花篮中间,
然后我们吃水果。
几天不见,他的脸似乎白了些。
然后我们走到走廊尽头抽烟。
割阑尾是小手术,他说。
他转过身,想找个地方掸烟灰。
可五千块不算个小数目。
阑尾是多余的,像诗人的怪癖,
去掉它,得付出代价。
然后我们下楼吃饭。
在电梯里,他低头
朝一个护士说了句什么。
那妞儿噗哧笑了,
好像需要安慰的
都是些穿着白大褂的人。
饭罢,他回医院,我去赶车,
回过头来,看见他用手按着肚子。
是的,阑尾是多余的,
但疼痛不是。
青天水/胡茗茗
与小跳跳漫步沙家浜/胡桑
那么多风,吹散了革命。
事物缓缓展开,风一整块掠过。
气候在芦苇中结巢,
竹桥架在岁月上,独自风化。
我在下午感觉到了冷,
它来自湖水和鱼,那么深。
在人少的石路上,我扔掉上海,
找到了落叶一般的存在。
树不说话,你的话很多,
但话语就像宁静的雪。
“巨大的事物是对世界的一次冲击。”
雪落下,重新安排我内心的秩序。
我们坐在石桥上,像两只很瘦的风筝,
几个女人快乐地走过,巨大的风车
停在湖边。语言慢慢凝聚。
善良就像天空,干净起来。
就这样,时间停了片刻。
世界大了许多。我感到无比羞愧。
幸福就像那些睡莲,
你叫不出名字,但它们一直在生长。
桃花落/黑马
桃花飘落的时候,一定与爱情有关。
在夜晚,那些飘落的花瓣
一度成为我们心灵深处的灯盏
兰草的香,谦卑的往昔
流水的意义在于运载桃花
村庄的意义在于寂静本身
我的村庄到处都是朴素的段落
白云在天上漫步,秋天越走越远
你手持桃花,在风中笑。有诗神的美
但你看不见我揪心的疼痛
和我的思念,当我转身推开了冬天的窗子
春天啊,我看见了桃花的孤单
一点点气味/慧玮
1986,隔壁三姑娘/霍俊明
被车窗依次展开的大山抖落一个个错落的山居多像放大了数倍的积木和玩具雪再大一点,风再紧一些它们随时都会散架这多像多年前的一天那时我ro岁,隔壁的三姑娘也10岁我和她一心一意地用门前的泥沙盖我们的新房而不久之后的大雨一瞬间就冲...
看银河全景照片的时候写下来的/槐树
你看见银河 在黑暗的宇宙中 闪烁着 银色的...
我住在一条大河边/何山川
我在一条大河边,一住就是三十年
我容忍了夕阳、废弃的码头和飘浮的污物。
它的烟波上的鸥鹭,以及暮色
让我无话可说
作为一块石头,我不在乎是否比另一块石头
击起了更多的浪花
我也从来没有想过要河水流得再慢些
我已经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些事情
是不公平的
而月夜下闪烁的白银,使我内心宁静。
我的朋友,过日子的好地方,草木
总是安安静静地生长
白杨、泡桐、松树……
喜欢呼吸着彼此的花香
卡日曲,我遇见一滴水/红旗
一滴水,一颗眼睛
没料想,望见大海,鹰——
没料想一滴水,能惊动一泓清潭
美目传情的那一瞬
一滴水行走,这是何其壮阔的一次逡巡啊
高原,被一颗高傲的眼睛
看得白白清清
没料想撩拨溪流
会惊动吃草的牛羊,惊动星辰
——没料想天地相爱如初
没料想大河的童年如此纯真、大海的根须如此悠深
没料想草原辽阔、滴水从容
稚嫩的眼睛,聚在一起像巨人,略一坚持
就拨开了历史的风尘
看着一滴水
进入另一滴水,进入泥土
没料想重峦叠嶂
天空,有绿草茵茵的人群,没料想听见波涛
就想起亲人
沉默的地址/寒烟
清明看花者/韩作荣
山中/黄金明
杜甫/黄灿然
他多么渺小,相对于他的诗歌;
  他的生平捉襟见肘,像他的生活,
  只给我们留下一个褴褛的形象,
  叫无忧者发愁,痛苦者坚强。
  上天要他高尚,所以让他平凡,
  他的日子像白米,每粒都是艰难。
  汉语的灵魂要寻找恰当的载体,
  而这个流亡者正是它安稳的家。
  历史跟他相比,只是一段插曲;
  战争若知道他,定会停止干戈;
  痛苦,也要在他身上寻找深度。
  上天赋予他不起眼的躯壳,
  装着山川、风物、丧乱和爱,
  让他一个人活出一个时代。
旧马车/灰娃
乡村大路上滚动向前
  我那两轮的旧马车
  颠簸着我沉沉的意绪
  赶着寂寞的路途
  无论世事把我抛向何方
  我总思量回去那一方,我要
  亲手卸下马儿的皮革套索
  拂去马儿前额红缨穗的灰尘
  马儿一往直前,俊美的头颅高昂
  它英气飒爽戎装少年模样
  红缨穗子在额头飞扬飘荡
  唱着,和着颈项一圈铜铃叮当
  把我带到异乡,可我依然
  想回到你带我出发的地方,那儿
  有我的童年,庄稼汉的叹息
  狗守着院门,老人眼里泪汪汪
  我的马儿我也曾骑上它
  抚摸它浓密光亮的鬃
  它会弯过头来给我的脚踝
  长长的吻,一个亲人的回答
  我要回到我和马儿身旁
  揽住你忠厚漂亮的头,用我的颊
  贴着你脸庞,让我们重温
  我们苦寒温馨的闲暇时光
暮色里/华清&&&&&&
--此诗集百度文库中可下载,我愿意自己边收集边阅读..
..倒影,微漾, 在月池的暮色里, 月池,幽深, 在
在山野/横行胭脂
单恋多苦啊/花语
亲爱的,单恋 就象起伏的苇丛,最后一枝芦苇 僵持着,极度的屈膝...
铁幕蝴蝶/蒋蓝
每一次呼吸
群山就升出一脉峰峦
花开,花又开了
南山换成了西山
本该呼啸而下的夕阳
却没有应约前来
等候在山腰的黑菊花
努力把翼展开,撑圆
将含在口中的墨
带到夜的腹地
这是一只铁幕蝴蝶
每一次腾挪,天幕就多了一道更黑的裂口
每一次转折,谜底升为谜面
或者,仅是一些无解的曲线
它像无法抗拒的暗器,中途从树叶下遁形
只留下破空的舞蹈,返回自己的巢穴
直到暗中飘满了自己的兄弟
蝴蝶就在最高处融化
在风中展开一张插翅的豹皮
夜深了,我能看到
蝴蝶为我开裂的肋骨焊上铆钉
把误入歧途的笔拉回来
扶正扭断脖子的葵花
放它到旷野,成为月亮的镜子
直到蝴蝶返回菊花
将一地的落英全部收至双翅
在下坠中遭遇折断和清香
大宁静/靳晓静& --旧诗歌...
越人歌/金玲子
子欲养(外一首)/君儿
子欲养而亲不在
妈妈&经过这么多年
我们终于和解了
四十岁才享受到母爱
倒也不能说晚
外面开始放炮又该过年了
我们出门吗
去过一过流浪的日子
在流浪中让我们
亲密地守在一起
妈妈&我开始很怕你会
哪一天离去
世上只还有你一个人
知道我如何孕育
如何经历生命最初的困苦与
艰难走到今天
妈妈现在早上我可以
晚上我可以吃上你做的
并不好吃的饭
你给我洗的内裤
在阳台上招展
那是我攒了一个礼拜
准备星期天一块洗的
可你总是抢在了我的前面
把它们从床的各个角落
翻找出来连同我
几个月不洗一次的脏外套
我给你买了大肚弥勒
让它保佑你的心脏平安
我给你买来一大堆脑心舒口服液
让你的睡眠好于从前
我买来茄子&叫花鸡
买来又让你操心的兔子
两只&&我给你买时髦的小镜
你用它发现嘴上新长的
三颗痦子&好多时候
你还是唠叨不停
但我已知足&妈妈
自从你能高兴
我一下子变出三个香炉
三个香炉上都供着
千手千眼的观音
这是你唯一能如数家珍
的神仙&我想让你的愿望
有一个缥缈升腾的空间
我想让你知道幸福
它是人与人之间
不再有隔阂的依恋
我带你下大大小小的饭馆
欢天喜地地命茶点菜
妈妈&&三巴汤我们都喝过了
还有什么遗憾
还有什么不能换/江非
南京人在换妻
北京人在换胃
单位的张小姐刚刚去了一趟韩国换了一张陌生的脸投
降派在换制服革命军在换新天中间派...
羊驼(外一首)/吉狄马加
不知道为什么
远远地看去
它的身影充满着人的神态
并不是今天它才站在这里
它曾无数次地穿过
时间和历史的隧道
尽管它的祖先,在反抗压迫凌辱时
所选择的死亡方式从未改变
只有无言的抗争
以及岩石般的沉默
难怪何塞马蒂这样讲
羊驼自己倒地而死
常常是为了捍卫生命的尊严
我还记得,当我从安第斯山归来
有人问我印第安人的形象
我便会不假思索地说:
先生……是的……多么像……
你在秘鲁遇见过的羊驼!
他和上帝/隽土
“上帝把他奖给一对夫妇
三天后,他茫然地睁开眼睛
上帝给了他求知欲望
10岁在被窝里偷翻红楼梦
上帝送给他一位贤惠的妻子
和一个健康的孩子,让他安心
他一直都不够配合
居然又爱上诗歌,怀疑上帝
上帝开始不高兴
决定往后只送给他悲伤
你有这块冰绝望么/江一郎
我们老了/简单
孩子们在争辩(外一首)/李瑛
孩子们在争辩
  动物园里的斑马
  是白马涂上了黑道道
  还是黑马染上了白道道
  孩子们在争辩
  为什么鱼没有翅膀飞上天空
  而小鸟不愿在水里游泳
  到底在哪里生活得更好
  孩子们在争辩
  谁也不愿意很快变老
  夜里睡着时人就停止生长
  最好白天也都来睡觉
  孩子们在争辩
  比大人的辩论更认真、更接近真理
  一个个大睁着眼睛
  甚至争论得哭泣
  孩子们在争辩
  叽叽喳喳,像一群活泼的小鸟
  在执拗的天真和纯净的想象里
  和世界一起长大
同学的故事/李琦
河姆渡/李森
河姆渡,史前的那个早晨
我从石头中找到了火苗
河姆渡,史前的那个早晨
我从粘土中找到了水罐的形状
河姆渡,我的双手向着空天抚摸
我的碗梦见了埋在地下的玄铁
我的一朵小花在鼓励姑娘繁殖
我的莫名的果子,主动献给人类
河姆渡,就在那个早晨,那个早晨
我把一头野牛领回家耕作
又擦干了一匹马的眼泪,让它安心吃草
就在那个早晨,那个早晨
我与春相约,一万年后相爱
&&&&&&&&&&&&&&&&&&
墓志铭/李小洛
这个世界上有些人已经走了.
这个世界上有些人还要留下来.
这个世界上有些空房子
就显得有点儿空旷.
这个世界上,如果还有两盏灯
两盏装满了桐油的灯,就必须有人
把它们移到一起
再看见,那些爱你的光.
一朵小菊/李小雨
她的第一层花瓣是铁做的
  傲骨凌风,剑气若虹
  翻身下马,拜黄巢为师
  邀千里之外& 百花的美
  都在秋风中闪现
  她集大美于冰清玉洁
  铺满世界苍茫的落英
  她的第二层花瓣是火做的
  一抹壁刃,一道燃烧的电闪光涌
  遍洒世界的幸福,滚烫的
  这黄金,人人拥有
  她在花瓣上劫富济贫
  静听满大地都是笑声
  她的第三层花瓣是水做的
  那一丝丝的软,晶莹
  就像她用睫毛含了一秋的那个字
  解开小包裹,欲露未露:
  ……爱,那一小粒冰糖,颤抖的,
  是她送给你的,她的……心
野猫/李少君它原本是一只家猫
老人走后,它就流落在外
但它总也不肯远离这院子
总在这附近留连徘徊
每个黄昏,这只猫
都要跳到这条长椅上坐一会
主人在的时候,每个傍晚
它都是和主人在这条长椅上度过
她看书或叹气,它则安静地
蹲在一旁发楞或打盹
几年过去,它还保持着这个习惯
院子里的人也习以为常
它不受打扰地坐在那儿
仿佛老人还在,仿佛
老人的亡灵短暂重返
它要陪她一会儿……
收集/李元胜
禁欲/李见心
如果一个男人长久地站在窗前看雨水,不动
那是惊恐于衰老,悄悄洗劫了他
他需要一场比年轻还新鲜的爱情
止住雨水、习惯或厌倦
把他从时光中,暂时涝出来
她脱去上衣,露齿笑着
可他还是对她的美,无能为力
没有人比他更爱她的身体
更懂得把她的身体
审美成一幅名画
她通过爱他的才华爱上他的皱纹
他通过爱她的身体爱上她的灵魂
当她第一次学会把灵魂和身体一起献出去
他却逃避了,不是惧怕她
而是惧怕他们之间隔着的时间
时间,当你不经意时,它流逝得很快
当你经意时,它流逝的更快
最终,她的完美走向了残缺
他的衰老也找回了年轻的心跳
通过禁欲反而找回了比欲望更粘稠的爱
而疾病只是爱情的隐喻
扯平了时间的代沟
只有长青的爱才能止住老练的欲望
只有真爱才能让时间停留
让爱人不再是匆匆过客
母亲在电话中催促/李建春
三天前,母亲在电话中催促:
“快回来吃鸡子……”我的心已飞了。
交接,收拾,留言,我与世界的关系
都在你眼里。
四十年印象,人事,水落石出。
我曾试图抓住其中的一些:
恋情,知己……驱车绕过阻塞,
郊区的建筑忽然松开。
不洁,杂乱,但已可望见天际。
我们的信心像这城市的能见度。
小丘、平林入眼,展开如记忆。
家……父亲安葬在背垴。
或许现在要纠正青年时代的不孝为时已晚。
入睡前拉开大门,满目的星星竟使我满足。
人间/李点儿慷慨一些
爱上无名的花草和它细小的芬芳
爱上乡下一座坍塌的木桥
它曾默默送走
黑夜里匆忙回家的路人
慷慨一些,轻轻地吟唱
让弥留人间的人始终怀抱着梦想
请慷慨一些
腾出一截繁忙的公路
让跛脚的人走得再从容一些
慷慨一些,爱上往事
靠近记忆里的伤痛和敌人
允许陌生的声音在胸口停留,让温暖
来自遥远的异乡
这些词语抚慰着我的中年
让我经历过,又重新爱上
棉花田/李轻松
这是我的境界:纯白,棉软,寂静
这是我的爱——干净的部分
被雨水又擦了一遍。风带走浮尘
我的思念也是纯棉的
这片花朵不像真的。我的爱也真假难辩
触手时都是空虚
她落在怀里那么轻
仿佛使了小性子:
“除非你爱我两次——”
从坚硬里抽出的丝绒
一直到抽尽。我都不说疼
而棉花如何去抵挡刀和流水?
这暴力的始作蛹者,这无声的催眠术
在风尘中陷落的丝绸——
都从锐器开始:被剪开、被刺破、被绞碎
对于棉田,我必须弯下腰去
把你捧在手心,我的皮肤预先发白
还是无法遮蔽我的瑕疵
我纺成的线和织成的布
都是半成品。那过敏的纤维
在匠人和艺术家之间蔓延
温婉的事物都是有体温的
棉花田也因此有了纵深感
柔软的鱼类,坚硬的铁
都透出荒凉的美——
我低头摘棉,手指灵巧
仿佛一朵朵的绣花,以真乱假……
晾衣竿/李显中
衣服批判(外一首)/刘川
衣服有着我们身体的形状/我们也有着/孩子身体的形状/也许/我们就是/孩子的衣服/他们从我们的内里出来/把我们脱了下来/却放在一边儿/从此忘了再穿上
画故乡(外一首)/刘小雨
画一座山,用年迈的父亲做模特
画出他尘世中的高,月圆时的瘦
画一朵云,用母亲鬓边的白
画出她少女时的轻,弯腰时的重
画一座房子,用风筝做炊烟
用黄葵花环绕一道篱笆墙
画下一个人,泥巴一样的脸
以及草坡上用方言放牧的群羊
画下一位女儿,眼睛里的河流
手心里日渐粗壮的根须
还要画下薄雾一样的忧伤
大风中包裹着的火苗
木渣像鸟那样飞/刘立云
木匠的斧头砍下去,木渣像鸟那样飞
  紧接着是千万只飞翔的鸟
  时光开始扔下那些陈旧的羽毛
  这些羽毛此时正被那个女人看见和听见
  她不会错认为雪花
  不会错认那个红衣红裤,从河的
  对岸,涉水而来的女子
  此时正从她冰凉的身体里,脱身而去
  木匠边砍着棺木边大声地说
  好啊,好啊
  命留不住的东西,神也留不住
  木匠又说:唢呐开道
  骨头打鼓
  这是她来年最想听到的声音
搭便车的乌鸦/刘龙平
比喻(外一首)/刘希全
"早春的气流,这巨大、液态的磁石把铁屑般的人们,从屋子里吸引了出来……"
&&&&就是这个有些突兀的比喻让我的内心一下子敞亮了许多就是这个比喻,抚慰着我我就在这个比喻之中
&&&&是的,我几乎不能自持站在蜿蜒起伏的丘陵上,我看见:积雪乍暖还寒,还未融化但天空正一点点变蓝
&&&&最后无边无际--
&&&&我就在这个比喻之中身体的每一部分
&&&&都接纳着初春缓慢的暖意
&&&&而在此之前,我真的如同铁屑或者说,就是铁屑
&&&&零碎、冰冷、低沉、发黑……
怀想1967/刘洁岷
我,一个与一个时代相互不怎么认识的人
若干年前曾奔跑、玩耍在那雷霆的口号和手臂的丛林中
被几个金光大字震撼,当时满腔的渴慕
至今依稀犹在;但我一直
回想不起当年的同志们身披曙光
在他们父母、他们老师、还有他们一无所知的脸上
打叉的英姿,也无缘目睹焚琴煮鹤之美
一如他们也不能凭想象知晓
现今的男女勾搭玫瑰(一种小资产阶级的花)时
是多么地不动声色,儿女们
在曲折、腐败的阳光下壮硕地成长
那么我还能说点做点什么?我最多不过
在碰到他们当年的革命战友,譬如
退休的特级数学教员林老师时
(他在送他神气的小孙子林笛上学)
礼貌地向他,致以问候,我假设
他老人家是完全无辜的?
我承认我无力描述
他们当年的梦和遭遇,普遍的一致、暧昧
与身处所谓历史洪流是否协调
我最(最最)多不过在同一个古月亮
又一回在西郊的上空正确地冉冉升起时
通过月光的火焰来辨识
那被削弱了一千倍的先人们的恐惧
&&&&&&&&&&&&&&&&&&&&&&&&&&&&&2001.4
说文解字:蜀/梁平
从殷商一大堆甲骨文里
我们找到了“蜀”
远在东汉的许慎说它是蚕
这是一个奇怪的造形
就像额头上横放了一条加长的眼眶
蚕,从虫。但那弯曲的身子
在甲骨文的书写中
又与蛇、龙相似
而虫又让人想起出入山林的虎
所以这蜀,就不是一般意义上的虫
应该与蛇有关,与龙有关
与三星堆的出土文物里
那些人面虎鼻造像
那些长长的眼睛突出眼眶之外的
纵目面具有关
第一章:史前的面纱
1929年的春天暖得有点意外
比往年放肆和夸张
鸭还在棚子睡觉
燕家老小过冬的长棉袍休假了
一件件提前褪下
院子里那只打鸣的公鸡
跳上屋檐,叫醒早春的太阳
月亮湾的柳枝涂满金黄
就在一夜之间
那些不知名的野花,一朵一朵
在田埂上疯跑
这是川西的一幅民俗画
水墨上的点染
也许是清晨的雾,抓了一把
燕家的祖孙三人定格在画面里
那天阳光很好,心情很好
燕家的锄头注定要碰上一块石头
石头掀开,一堆玉石宝器
还沉睡在史前的梦里,光芒四射
刺痛了燕家所有的眼睛
可能是那些宝物太沉
可能是门窗关得太严实了
空旷的燕家院子有点透不过气来
木板床叽叽嘎嘎折腾了一夜
燕道诚实在是坐卧不宁
起来一一清点了玉器
选出些留给自己
其余的分送亲朋好友
燕道诚走出家门,长舒了口气
古老的马桑树站在村头,历历在目
风走猫步,很轻
而每一阵风过都留下痕迹
驻扎在广汉的陶旅长一介武夫
却也礼尚鸿儒
从传教士董宜笃那里知道了这等雅事
月夜亲临燕家,雅事雅做
向燕道诚借几件玉器
送到成都。40公里
这是非常了不起的一个距离
尽管,陶旅长并不知道以后的事情
在华西任教的美籍学者戴谦和
被几件玉器弄得整夜未眠
他指认这是商周之物
他看见了这些玉器发出的光芒
咄咄逼人,无与伦比
之后,金石家龚熙台闻风而动
在燕道诚那里买回几件
惊呼“价值连城”
一篇《古玉考》闹得沸沸扬扬
成都古董市场掀起风暴
月亮湾不再从前
那种静谧和恬淡不再、平和不再
随处可见贪婪的目光
在这里挖地三尺
好在陶旅长一直持枪抵挡
月亮湾幸免遇难,一湾原始
成为考古学家葛维汉的研究课题
这是1933年的冬天
一道政府令小心翼翼刨开厚土
又一批陶片现世,“古蜀”若隐若现
与月亮湾一河相隔的三星堆
突兀在广汉平原上显得格外神秘
面对月亮湾的一举一动
却能静如处子
这里三颗冷星伴一弯热月
不一样的风景,一样楚楚动人
直到冯汉骥站在1963年的月亮湾上
遥指三星土堆:“遗址如此密集,
很可能是古代蜀国的中心都邑。”
话落人走,缘于一场猩红色的暴雨
十数年飞沙走石,再也无人问津
但是,那句话落地生根
那一句生根的话在1986年得到印证
几个在三星堆取土烧砖的工人
刨出大量陶片和玉器
一支40厘米长的玉璋被锄头砸碎了
他们知道这是宝物,心里疼
他们知道那些人在月亮湾就是冲着这些物什
他们报告了政府
经过七天七夜的考古发掘
尘封数千年的绝世珍品一一出土
金杖、象牙、面罩、青铜人头
以及玉璋、玉戈400多件
无不光彩夺目、叹为观止
仅仅两个祭祀坑的发掘
20平方公里区域500平方米的点击
叠压地层、打破关系的遗址
以及出土文物的形制
把宝藏确定在殷墟晚期坐标上
——大致公元前11世纪
和埃及金字塔文明有相同的意义
和美洲玛雅文明有相同的意义
东方震惊了,世界震惊了
人们注意到了英国首席考古家的评价
“三星堆的发现,
比中国兵马俑更要非同凡响!”
第二章:失落的历史
我们翻捡中国历史文献典籍
黄河文化里找不到记载
长江文化里找不到记载
哪怕是神话和传说
也没有发现蛛丝马迹
如果中华文明必须与文字有关
商周以前,在我们已知的世界里
有没有留下空白和黑洞?
而事实是,三星堆惊世骇俗的发掘
因为没有任何
可以破译的文字和符号
陷入迷雾重重
中国失落了一段历史
甲骨文以前华夏先民的文明在哪里
真的是茹毛饮血,穴居野处
或者仅仅是一个传说?
玉石在哭泣,青铜在哭泣
因为民族记忆里的中原文明太深刻了
深刻得我们不愿否定自己
不敢证实可能存在的
上古无文字历史的灿烂和辉煌
甲骨文作为古代文明的标志之一
但绝对不是惟一
三星堆正是这段失落的历史
泱泱华夏五千年一脉相承
没有人可以断章
遥看夏商周,尘埃散尽
2000年历史断代工程的成果
重新指认了上古
一千多年的夏王朝确实存在
即使口耳相传
对于没有文字之前的那段历史
却是惟一的传承和证词
夏王朝止于殷商王朝甲骨文之前
四川是开国君王大禹的故乡
一切文明的发源,都有可能
一个民族文化发源地的指认
局限在已知的范围内
它对于任何一个重新认知的世界
都显得可疑
无论青铜三星堆
还是玉石三星堆
都没有刻记,连同那段非常的历史
遗失在中国文明的记载中
我不相信那是来自西方的文明
我更不相信那是外星文明
在三星堆之前
我们认同了“中华文明的发源地”
在中原。那里曾经金戈铁马
曾经青铜、甲骨文
三星堆颠覆了这个认同
把上古无文字历史的文明摆在眼前
规模独一无二
形制独一无二
那种辉煌中原不能比拟
那种厚重世界不能轻视
从青铜的形制上寻找失落的历史
我们激动不已
三星堆以其象形的青铜面具
再现了上古帝王的“牛首虎鼻”
这是先民心目中的伟岸之躯
有牛之强壮、虎之威猛
自伏羲至大禹
凡同宗帝王无一例外
这应该比文字记载更形象、生动
或者,是对文字的一种超越
如果中国,真的有一段历史失落了
就必然有一个古国失落了
就必然有一种文明
和今天对接
在我们眼前
以一种独特的话语
一种我们至今不能读懂的
史前文明,缓缓陈述它的无比真实
古代蜀国的羌人蚕丛王失位
后人如散沙流走云南
而蜀国坚如磐石
即使柏灌、鱼凫、杜宇王权变更
渐次隐退西山
但是几千年以后
我们在三星堆的古城遗址上
依然看见东南西三面筑起的城墙
而北面,湍急的鸭子河成天然屏障
李白不知道,以为古代的蜀国
“不与秦塞通人烟”。其实
三星堆与夏王朝的交往
早于4000年前
难怪我们今天可以看见
三足酒具和夏陶酒具的相似
玉璋和夏玉璋的类同
以及玉琮、玉锥
与长江下游的良渚文化的侵淫
这一切,没有遮蔽古蜀文明的光辉
荣辱与成败,三星堆独树一帜
最初以通商和战争强大的国家
最终以战争结束,充满血腥
那已经是公元前四世纪中期,蜀王访秦
秦以美女和金牛相许
得意忘形的蜀王为秦打通蜀道
秦势如破竹一举进蜀
蜀王的人头落地,蜀隶秦为郡
第三章:王权的威仪
曾经有伟人以诗向世界发问
——“赤橙黄绿青蓝紫
谁持彩练当空舞?”
这是凡人所没有的气度
也是凡人所没有的身份
在三星堆绝世瑰宝中的那柄金杖
如此灿烂眩目,呼呼生风
那是一个国家的力量
那里有冥冥中的神
金杖所指,那派景象我们看不到了
当我闭上了眼睛,却是
万民俯首、山海屏息、草木寂静
上古的一切,如此揪心撕魂
这是中国考古史上的首次揭密
关于权杖的记载虽少,却非谜语
庄子说:“亲权者不能以人柄”
权柄即权杖。只是在典籍里不及鼎、玺
从权杖到鼎、到后来的玺
古代政权的象征
莫非真的有一个演变、更替?
古代蜀国没有鼎的记录
也没有鼎的发现
细长如西亚、埃及权杖同出一个形制
执杖的王者在这里至高无上
我们没有理由怀疑
以杖代表王朝出使外国,称为节杖
使者手执的一柄青铜
是王者和国家权利
直到今天我们还沿袭称大使为使节
有书为证,权杖与中原文明无关
与夏商周的文明无关
三星堆离我们更远,扑朔迷离
我们在迷离中却看见
金杖上留下的图案很蜀国
人头,以王者形象造型
鱼和鸟,既是上天入海的通神之物
又隐喻了蜀王鱼凫的名字
它具有政权和神权的绝对威仪
青铜部落一代一代繁衍
所有的人头雕像都是开宗明义
只有古埃及法老佩比一世的全身造像
以异样的青铜光芒,照耀我们
古代蜀国是以怎样的方式与此沟通
或者,不期而遇?
当深埋在三星堆的青铜大立人像
从史前的沉睡中苏醒
以前的一切青铜都沉默了
年代久远不及,形体最大不及
依然青铜,却与我们有一样的身高
那几近神秘的手势
那王冠、那服饰、那气度
那古蜀一代君王直立台座的肃穆
把目光送远,直抵天际
王者自有王者的风范
古代蜀国标准的大眼、直鼻、方颐
先民眼里颠扑不破的偶像
甚至龙凤长袍绣纹的华贵
甚至脚镯的精细
应该是立春的季节了
我们能够看见蚕丛王的三层着衣
最里襟衣贴身
二层短袖鸡心领的长襟达膝
披肩外套,由左向右斜挂而下
上下都有镶边的图案
腰带紧束,显得格外精神
那是华服夏裳的经典
那里有古蜀的礼节
那里有数千年历史的沉积
这位君王站在我们面前
身躯修长,前摆过膝,后裾及地
头戴花状王冠,和金杖上的王者一样
那是旷世无二的精致
君王右臂上举至额,左臂屈胸
空握的两手相拥成环
保持着那种姿势
这应该是一次非同寻常的典礼
站在台座上的君王
刚刚给王孙贵族、文武百官颁令
权杖分发,手还没有放下
就已经定格了庄严
我在这个时候听见了海啸
看见台下猎猎的战旗
那就是王者,岿然不动的力量
王者至尊,神者至尊
三星堆王权统治了这里的一切
而神,退位其后
这里的服饰以及青铜的形制
划分出森严的等级
该站的站得笔挺
该跪的跪得踏实
黄金面罩里的那些高贵的身份
因为黄金的奢侈而证明
虽然他们并不是王者
却依然有王者威风,气势凛人
中国考古发现黄金面罩也是首次
之前,商代遗址里的黄金制品
其规模和品种皆以为绝后了
在三星堆,黄金面罩和金杖一样
把古代蜀国的王权
作了充分展览
黄金制品在这里有数十件出土
但是面罩,只有四人拥有
这不是巧合
一定与国家建制有关
一定与东南西北的权位有关
所有的关于神话的联想都是附会
揭开黄金面罩,真相大白
我们追溯至上古的西亚和近东
在那些灿烂的文明里
黄金面罩已经不止一次被公开解密
在埃及图坦卡蒙王陵
一墓陪同葬殓的黄金面具
在叙利亚娜娜女神庙
那尊大理石人像上的黄金面罩
一直守护着女神
在希腊迈锡尼王族墓里
那副黄金面罩就戴在国王头上
永远的威仪,不朽
第三章:特殊的话语
三星堆数十万陶片合成的交响
足以让世界振聋发聩
我随手拣起一枚
从一块陶片上听见了低哑的声音
那是古蜀先民酒后的述说
蜀人好酒,责任归结在祖先了
那些大喇叭口的酒具,一壶豪情
成就了多少英雄?
那些盛酒的陶瓶、陶盉和陶杯
那些用于发酵的小底器皿
留下数千年的酒香
留下历史的余味
蜀是一个酒的王国
或许一切川酒,都在这里老窖
把盏之后,即使醉眼相看高柄豆
我也为我先民的智慧和细腻
感动,不服不行
那是何等令人遐想的餐具
那些餐盘以柄支撑
40厘米、或者80厘米
可以根据主人不同的身高定制
在没有餐桌的古蜀
他们不拘泥于席地而坐
站得这般潇洒
这使我想到我们今天的冷餐会
从西方学过来的优雅
而我们的先民,在数千年以前
摆放在我们面前的三足形炊具
煮沸了古蜀富庶的日子
三足之上的锅形
和现在的鸳鸯火锅有惊人的相似
里面红汤、清汤能够两分
荤素可以组合
三足之下一把柴禾,人间五味
煮一锅,都成麻辣烫
这样的炊煮方式已经数千年了
蜀人终究是蜀人
即使没有人留下任何记载
陶器终结了旧石器时代,但在三星堆
却不能终结蜀人生活的传承
只有玉石的语言,没有声音
它把所有的语言都收藏在身体里
当我的手抚摩到
那方数十吨的巨大玉石的伤口
已经找不到一丝疼痛
那样的切割,如同切割一块豆腐
如此干净利落
那是一件怎样的利器
怎样的速度?
已经受伤的坚硬的玉石陈列在那里
伤口再也不能愈合
就像一痕刀伤留在美女的脸上
虽然惊心动魄
却又无法向我们述说
我们始终没有找到作案的场地
没有找到作案工具
这是最初的一种切肤之痛
而这切肤之痛很快被更多的感动消解
我理会了这样的切割
我看到这里更为精美的创造
那种神奇和精致
让人陶醉在古代文明的辉煌之中
长久不能自已
包括作案场地高度的文明
包括作案工具高度的文明
那是一种何等的骄傲和自豪
如果,上古的那些玉器开口说话
我一定会羞愧难当
为我的无知
为我浅薄的无病呻吟
而这个如果,永远也不会出现
沉默的还是玉石
惊世之美,从巨石变成掌中之宝
成为古代蜀国的玉石礼器
有容乃大,有礼尚往来祥瑞
这里有一种大境界
一种无声的力量
以玉璧礼其天,天降雨露
四季风调,八方雨顺,天天降福
以玉琮礼其地,地兆丰年
草长莺飞,牛羊遍地,年年好运
以玉圭礼其东,东方歌舞升平
以玉璋礼其南,南方云蒸霞蔚
以玉虎礼其西,西方繁花似锦
以玉璜礼其北,北方四野流金
即使是这样的语言
也无法书写那些玉器自身的光芒
惊艳所在,任何语言都相形见拙
世界上最冷的语言是青铜
世界上最能读懂的语言也是青铜
而我们在三星堆的青铜里
却找不到解读的钥匙
那些青铜纵目人像
却与历史上的青铜家族格格不入
没有相似的参考
没有类比的可能
那一双夸张的招风大耳
突出眼眶之外的长长的眼睛
以及肃穆的神情
如同科幻电影里的外星人物
是神的造型?或者
古蜀的先王蚕丛就是这副模样
神应该有神的说法
而人,无论进化还是退化
眼睛的演变,应该有另外的青铜
一棵树到下成为化石已经不难发现
当一颗树站成3米高的青铜
我们只能翘首感叹
三星堆青铜神树的出土
把古代蜀国的青铜文化写成了经典
那棵树站在圆形树座上
三层树枝龙蛇缠绕
静静地站在枝上的十只鸟
和那些刀状的挂饰
以及枝桠末端含苞的花萼
在远古神话中天上有十个太阳
那十只鸟就是十个太阳
而神树就是连接天地的梯子
树上的龙从天而降
它在消解,天上人间的概念
在圆形台座上背朝树干的那位武士
以一种虔诚跪守这里的安宁
在甲骨文还没有出现的远古
我们没有人知道对天上太阳的描述
是以怎样的方式在传达
那时甚至也没有可以交流的图案
但是三星堆里的太阳型器
却以青铜的冷峻和坚定
把太阳浇铸在古代蜀国的记忆里
那不是抽象的太阳
具体得如同他们浇铸的一只鸟
一条鱼,或者所有的面具
这里曾经是大同的世界
至少他们,有大同的追求和理想
从圆形太阳放射出来的光芒
每一根光柱等长,间隔等距
太阳属于太阳照耀下的每一个子民
每一个子民都在接受照耀
所以,一切与太阳无关的猜测
都缺乏力量
第四章:无字的石门&
三星堆抢眼的东西太多了
忽略非陶非玉非青铜的一块石头
也许真的是情有可缘
陶有陶的话语
我们在陶的话语里游刃有余
玉有玉的情感
我们在玉的情感里行走自如
青铜有青铜的光芒
我们在青铜的光芒里抵达无限
即使我们找不到三星堆的门
但我们可以进入,可以
那只是一方无字的石块
没有任何刻记
我们只能从被打磨得光滑的石面上
判断它的精心和刻意
只能从它摆放的位置
珍视它的价值
即使是在史前无文字的时代
一块石头和那么多宝物放在一起
它就有了非常的重量
如果它是碑,一座古蜀都邑就是碑文
如果它是门,只有想象能够开启
回望从1929年以来的过程
我们直接进入了三星堆旷世的神奇
而这种进入让我们发现
三星堆根本就没有门
甚至没有进门的指向
一个古国完整的安放在这里
它需要保持一种完整
然而,后人的好奇和惊叹
比它的保持更加坚定
当我们一次次掀开它头顶上土堆
一幅古代蜀国文明的画卷
向世人徐徐展开
我相信这是先民早就料到的结局
那块石头就是他们的白皮书
所有的交代都在上面
但不是每一个打开它的人都能读懂
揭密土陶打制的三星堆
揭密玉石打制的三星堆
揭密青铜打制的三星堆
皇天厚土,芸芸众生之相
一茬接一茬的历史更替
都不过是后来者的“小儿时节”
能够面对一切的缄默
我如此看重这里的那块石头
不是因为它受了冷落
而是它在冷落的数千年里的无声无泪
即使没有被我们发现
这块石头也不会加入它们的喧哗
也许是习惯了
但也许,是它完成了自己的修炼
是的,和其它宝物站在一起
几乎没人多看它一眼
没有人对它进行书写和提及
甚至连入选画册的资格也没有
但是它依然我在,依然沉默
无论远古还是现在
石头在这里站成最冷的风景
这应该是解读三星堆的无字之门
无字,才有无限的可能
这个门是具体的,具体得
我们看得清它的形状
这个门是抽象的,抽象在
我们无法移植的内心
而我,却在阿拉伯神话的魔幻牵引下
一遍又一遍重复“芝麻开门”
芝麻真的可以开门
石门告诉我:这里埋藏着天机······
尾声:多余的话
我不能泄露石门告诉我的天机
既然是密就有解密的时候
一个古国在这里的确存在、消亡
或者仅仅是一次迁徙
或者遗址的发掘刚开始
我可以说华夏5000年历史不是神话
而3000年文明太短
无法丈量我们对远古的追踪
我不是考古学家,即使
我把我知道的秘密公诸于众
也会被认作是疯人独语
但是,面对三星堆辽阔的话语疆域
没有人可以垄断
以我的名义,给诗歌一次放纵
这是这里的另一种声音
那块无字的石头,还在这里
而我,从今天开始重新恢复平静
03/12/30凌晨,初稿于成都
爱过一个女孩/陆键
石头记/蓝野我有什么脸面说自己满怀激情啊?
我们桌上的那小小石头
沉着,安静,却是从火山口喷射而出
它心里的火焰还在
内壁是红色的,有着沉重的起伏
这个城市,有人吸食毒品,我不敢
有人跳下高楼,我不配
有人狂啸,有人裸奔,有人毁掉诗篇……
而我沿道路上最僻静的一侧垂头走着
时代红着脸,那外表冰凉的石头
也曾经激烈燃烧过,看着他们
我有什么脸面说自己满怀激情啊?
沙之书/蓝蓝
因为有人走过,沙漠不再荒凉&&&&
有时候我感觉自己垂直的
&&&&降落,在夜晚高高的宁静中
&&&&生活的草地上开始有了露水。
&&&&孩子们白昼的喊叫在那上面
&&&&留下了珍珠。生活是如此漫长的
&&&&跋涉!干渴和烦恼的风
&&&&吹光了一个人耐心的头顶。
&&&&犹如对诅咒所回答的祝福
&&&&每一步脚底下的沙子开始涌动
&&&&直到它成为漩涡,呼唤一场
&&&&甘甜的雨———
&&&&我在向大地扑去的摔疼中
&&&&拥抱了它。
裂变/辽西雷子
夜在烟灰上一点点加深。海水已覆没
头顶:看见的都已看不见;
看不见的全部显现。云端和水底
是一样的。冰与火是一样的。
圆缺。圆通。圆融。圆满。圆寂。
一个圆。裂变。无数的光圈。
道路四通八达;最终融于一点。
永恒的是墓地:
开在哪里的花都很美。最美的是心
醉:心碎了,它才飞——
当夕阳在山后落去,那不是光的消失
你看满天的星星,都闪着它的影子。
尘土(外一首)/雷平阳
除夕(外一首)/雷抒雁
门前记事/琳子
豆叶和瓜叶一样
你看不到它们的深度
你还看不到金黄的花瓣和紫青的花瓣
都来源于花柄的向度
它们每天在自己的圆心内起伏
它们在田野的红砖垛上陷落
它们把田野抹平
它们找到树洞
在树洞里变成最后的草籽和根须
是秋天干燥之前的一阵战栗。丝瓜
长长圆圆,爬出叶子
带上追赶它们的虫子。流浪的人回家
带着她的热。你走来走去
你没有消失。等候你回家的母亲
把手放在门框的刺上
豆叶和瓜叶顺着她的身体鸟雀一样张开
她叫出五个女儿的小名
我听见一个孩子在喊“奶奶”
是男孩还是女孩
刚刚脱离了奶声奶气
声音清脆 满含着依赖和亲情
从我的窗外传来
在说:“您看,草里长了蘑菇”
这是暑假的上午
天有些阴 刚刚落过雨
风是清凉的
蝉因天气凉爽而止住了歌声
“奶奶------”“奶奶”
我猜想她们的模样
恍惚间时光倒流
那是四十多年前了
在华北的乡村
我也那样喊过
那是湖岸边的家
一群鸡在夏日磨房的阴凉处
那些园子里的青菜发着光
一头小毛驴拉着石磨
发出轻微的轰轰声
远处 湖水在阳光下闪烁
奶奶从门道里走出来
她用蒲扇遮着光
看着我们从栅栏门外跑回家来
四十多年前和今天的蘑菇都是洁白的
而我们心中的一些情感
有时 同那些蘑菇一样
容不得轻轻一碰
密苏里河畔的晚餐/路也
面包,一块小得不能再小的农场
那是燕麦磨碎了的青春
三文鱼的脊椎已拆除,涂上一层咖喱的自信
牛肉一根筋紧绷,说不准是紧张还是刚毅
青菜叶思念沙拉成疾
米饭穿着紫菜做的寿衣
地平线吞咽着整整一条密苏里河——
水面在暮色里渐渐暗下来
我想让它替我说告别
盘子里是摆成几何图形的花园
是意象派,是静物描摹,是工笔
肠胃受到鼓励开始抒情
水杯里冰块飘浮荡漾,撞击嘴唇的客轮
一杯红酒被我高举在手上
用以唤醒身体里的自由
让密苏里河替我缓缓地说告别——
它切割着中西部平原
运载七个州的孤独,和对流逝的厌倦
女侍步履丰盈,穿白罩裙像皇后微服出行
长方形露台量走了她的青春
金属柱子上取暖灯被一盏一盏点燃
火苗中央的蓝色用力吮吸着微寒
当谈论起华尔街和经济危机
嘈杂话语里惟有元音在空气中闪烁
让密苏里河替我说告别——
在刚过去的夏天它脉管迸裂
现已恢复平静,只剩胸脯微微起伏
我佩戴五彩环饰,使脖颈显得甜蜜
心上有一个广场
痛苦在那里用足尖跳着芭蕾
白色桌面围坐了四个人
风吹起,世界需要用一个别针来固定
我的印花衬衫与对面那位先生的蓝夹克
让密苏里河替我说告别——
青草改了朱颜,秋天在树林上方眺望
鹰把脸朝下,它宽广的徘徊让地球略感不安
盘子空了,刀与叉不再同行
皱了的纸巾追逐着自己的末日
杯底残酒的哀愁是轻微的,没有了下文
帐单上正在签署最后一笔小费
抬头望见,不远处索桥上刚刚亮起一排灯
行李已打点好,将拖至黎明的机场
在世上不停地走,时间发出回声
哪里都可出发哪里都不是目的地
那就请密苏里河,替我缓缓地、缓缓地告别——
&&&&&&&&&&&&&&&&&&&&&&&&&&&&&&&&&&&&&&&&&&&&&&&&&&&&&&&&&
2008.10.
晨光中的柿子树/卢卫平
一夜风吹。落叶引领萧瑟的草木
  唱起季节的挽歌
  你挂起灯笼,点燃晨光
  你要让从黑夜里醒来的人
  不再忧心鬓角的霜降
  不再在迷雾中传播太阳失明的谣言
  树木中的但丁,在大地的炼狱
  经历了怎样的漫游
  才从坚硬的黑暗里榨出柔软的阳光
  站在你面前,我像一个倾听的天才
  透过你的枝桠,听见在晨光中睡去的
九月/罗春柏 (?)
冬之诗(外一首)/吕布布
八叶菊长到书架第三层《杜尚访谈录》
雪不停,楼下蛋糕房发出不耐的噪音
鸽子栖于安静的窗台,浪费了地平线
何不来呢,来,跳上我绿色的床
找到一堆陌生诗稿中无用的词,多少算是修改
我坐着瞑想。也许句子中取掉“我”,取掉
突兀之词和情绪,也许就成熟,
就勉强入你法眼。我琢磨用最高虚构再次抚摸你枪口
想你惊讶,如烟草气息笼罩着奶油蛋糕
那般奶白和丰满,一个声音使它泡沫横飞
像疯子浮士德铁硬的心仍有温情,挥酒骑士的意念
哦,该多好,我的瞑想。
城北沼泽地都已冰冻,一只白鹭像是一个斑点
也许不是白鹭,可还有哪种鸟更适宜出现在这首诗中
所以,我说诗是最高虚构,目的是违背本意写出好诗
这只白鹭:1,静立,在微风中沉默半天
它是心不在焉,看X城监狱的烟囱是否笔直
二氧化硫去向天空是否有路,那气多像溶解之羽
2,它的单薄,可以用到“幸存”这个词
原来真正有乐趣的时间不是冬季,像生命的一次暂停
卧床不起,注重细节,无法不质疑左右,孤独为影
3,喋喋不休在冬季失去意义,只有紧张的,
与众不同的尖叫,只有尖叫。窗外雪花纷飞
此刻瞑想要追问好天气时满树,满树碧绿的回忆!
我想知道/柳沄
我一直想知道
  ——是世界抛弃了落日
  还是落日再次抛弃了世界
  这个足以让上帝发笑的大问题
  使黄昏疲惫,使我睡掉
  一个又一个微不足道的夜晚
  黑黢黢的夜晚,不仅
  适合星辰炫耀它们的珠宝
  更适合一个人胡思乱想
  而太多太多的想法
  从心里,把我弄得
  一天比一天更像自己
  一样和不一样
她们真的是很漂亮。
一个比一个漂亮。
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
仅十多分钟就坐了满了我的前前后后。
这些女子首先是身材高挑,
一看都是来自北方。
她们上来之后,
散坐在不同的地方。
她们互相不说话,
也从不搭理别人。
她们低着头,
接收和发送短信的神情,
让我的目光,
在玻璃中长出许多根须。
同住在一个花园,
上班下班,
我们一直隔着一层薄薄的
大海的失踪者/马莉
我无数次地观察过海水变化的节奏
正午的海水是寂寞的,它要睡眠
而到了黄昏,或者天亮以前
海水的力量足够考验一颗纯洁的心
它悄悄地行走,带走落日和温暖的住宅
一次退潮足以使一场梦境破碎或重圆
在岩石的缝隙中,海水刷洗着一个秘密
与大海有关的秘密,都将被海水带走
带向一个陌生而遥远的天空之城
然而岁月,未来的岁月,它在何处
谁能见证海水的变化与太阳有关
与永障的星月有关,大海是无知的
大海让天空升起一股空虚的力量
&这力量足以使一个人成为大海的失踪者
咸菜/马召平
和马原捉迷藏/马永波
我数三个数就藏起来了,
你们闭上眼睛! 一、二、三、四……数四个数。好了!”
在不足十平米的范围内
马原至少有两个去处: 门后、床下
还有一种办法: 用纸盒套住脑袋或者蒙在被里
有一次他躲在床下暗中掐我的脚
他在笑。他在门后一直笑
我们没有动也不做声。一会儿
他便会自己推开门跑进来, 一面笑着
许多年前,一群孩子在场院上捉迷藏
时辰已是不早。其中一个认真地藏好
说: 好了。可是,没有让人心跳的
脚步和压低的说话声
他藏了很久很久,直到月出西山,村里一片漆黑
从此,他踏上一条大路, 永远离开了故乡
去寻找那些本该寻找他的人们
后来,父亲死的那年,他在诗中写道——
“游戏结束了。我站在暗中得不到回答。”
他向黑暗发问,“父亲,你在哪儿? ”
他不知道父亲已擅自结束了游戏
在向天之路上走得无声无息
这里面或许有着某种被轻蔑的忠实
一个伤感的象征。象征什么呢?
其实那孩子并未走远
他只是藏进了另一所房子——
通江街2号: 一所不足十平米的小屋中
和他的儿子重复一个古老的游戏
“藏好了吗? ”“藏好了。”
于是他们满世界乱跑,笑着,对每一个人说着
“我藏好了,藏好了。”然而,没有回答——
(1994.11.12)
参观埃及神庙数年后,忽然忆起,急就/马新朝
这巨型的石块
据说:有千吨。它们是人的力
还是神的力
力哟,力哟
我熟悉这种力
它们用语言砌成的长城,每一个词
都是力的张扬
有人,有人
这巨型的石块里有人,这巨型的词语里
有人!啊啊,千万人举着的力哟
原来,大地上的这些坚硬
来自柔软的肉体,和脆弱的人性
原来,这巨型的石块,是用生命构成
我问你:提炼这一寸的坚硬
需要多少人的血;我问你:制造这一寸
超人的力,需要多少的词语
你们这些站着的,倾斜的——力哟
在威慑什么?你们是人
烹茶鹤避烟(外一首)/马休
不种地了,就喂几只羊/梦野
你一生&& 全部给了村庄
平分给你辛劳的每一座青山
你说不种地了&& 就喂几只羊
割回一背背草
知道你流了多少汗水&& 走了哪些乡路
就咽下你牵挂的
每垧地的味道
就喂几只羊&& 提上一满桶水
眼前的清凉
从大山的骨缝里钻出
在体内&& 摸到你滚烫的血脉
也要和羊在一起&& 让父亲的一生
今天下午是一堆汉语
    一堆鱼骨。
    晚上,我猫进帐篷里看旧的影片
    仿佛我已是三十岁
    这不可信的汉语正在鸣笛
    仿佛我五十岁时的哭泣
    晚上,播放机吞进碟片
    它内心充溢着磁的交响,它就开始说话
    仿佛我七十岁时咀嚼的声音。
    假如我有九十岁,
    假如我漫长的咀嚼,走路,说话
    面对火车不说呓语
    假如我三岁时宛如重生,这堆汉语
    我将烘干你们,度过整个下午。
刹那者/魔头贝贝
的弦外音抚弄我像
隔靴搔痒。邻居的争吵
自己的事实。
三月。帝国的天空
拆散两腿间的蠢蠢欲动。
浩浩荡荡的宁静。
葬礼只是其中
可以省略的部分。
我听见你的叮当:
那违背你的
硬币的掉落。万物都在
一艘触礁的船上
等待收场。
小个子伸向顶端的钩子
越高就越小。
大伟大也一样。
美丽的诀别
源于满街狂想。我路过
你的死角。
没办法打扫。
救火车和救护车的刺耳。
但什么也不能拯救。
强迫的孤单。
在杳无音讯的房间。
她嘴边的农药瓶
还在向我叮咛。在地下。
地下:因为一场雨
钻出地面。
一阵扭曲。又退回到
他们所属的本来的黑暗。
微小的幸福/木鱼
花苞和萤火虫/牛汉
黑夜一个花苞垂着头做着开花的梦萤火虫提着绿莹莹的灯笼呼唤她:“醒来吧给你送来了火苗的粮食……”花苞抿着嘴不相信萤火虫黑夜的巡查队他希望萤火虫装饰这黑色的大地花苞摇着头萤火虫吹熄灯走了花苞宁愿沉默地受难露水,悲哀的泪浇洗着她期待的心当劳动的太阳给大地发散着火苗的粮食轻轻地吻一下花苞沉默了一夜的花苞就仿佛一颗期待的心爆炸了……
那人就是我的父亲/牛庆国
吆着毛驴在山坡上耕地 / B6
j&&C( W& o' b% g4
  把举起的鞭子抽在土里的那人
就是我的父亲 !
n&&q) M$ v& S# C9
  被一口水窖绊倒
却又把窖里的水一点点取出 0 Z5 e! p/
L7 O; ]# d/ Y3 r
  让我先喝的那人 ( l2 r'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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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我的父亲
被漫山漫坡的彩灯
甜甜暖暖地照着
开口就吼秦腔的那人
就是我的父亲 3 `$ b4 Y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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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老鹰飞起 0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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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雪飘落 &
k$ m3 R' b&&X* _&
  风雪里背着一捆柴火 8 H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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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步一滑地走向家门的那人 8 }( M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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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我的父亲
女儿/倪志娟
一首诗或向赫塔穆勒致敬(外一首)/娜夜
青花瓷/娜仁琪琪格
轻轻地旋转& 在水波之上
花香席卷着春波& 哦&
绿招摇着& 它的轻软与喘息
仿佛是烟雨江南
当它出现&&就是一次圆满
就是一次脱胎换骨& 从一朵云到一个
青花瓷&&或者说&
从水珠到云到青花瓷&&
亲爱的& 请捧紧我&
——我是你的青花瓷&&
当我喊出青花瓷
我是你的作品& 是工艺&
是天地的精华
向你讨要& 这一生的呵护与不舍
鱼把水骗上绝路/宁明
尖锐,从来不是水的性格
但心已凉透的水
有时会和石头一样坚硬
水,从不喜欢
把油腻腻的心事装进心里
那样,就会消化不良
就会随时让心隐隐作痛
水也不会像风那样
风流成性——一心想摇动一棵
大树的肩膀……
水愿为大树从根上解除饥渴
却做不到,谦卑地举案齐眉
水一直把鱼装在心里
相信这样才不会丢失
除非,鱼把水的心悄悄偷走
再把水骗上绝路
泰姬陵之泪(节选)/欧阳江河泰姬陵之泪(节选)
&&&&&&&&&&&&&&&&&&&
没有被神流过的泪水不值得流。
但值得流的并非全是泪水。
在印度,恒河是用眼睛来流的,它拒绝灌溉,
正如神的泪水拒绝水泵,仿佛干旱是鹰的事务。
在干旱的土地上,泪水能流在一起就够了。
泪水飞翔起来,惊动了鹰的头脑和孤独。
鹰的独语起了波浪,
鹰身上的逝者会形成古代吗?
恒河之水,在天上流。
根,枝,叶,三种无明对位而流。
日心, 地心,人心,三种无言因泪滴
而缩小,小到寸心那么小,比自我
委身于忘我和无我还要小。
一个琥珀般的夜空安放在泪滴里,
泪滴:这颗寸心的天下心。
她是我童年的太阳
    当我长大成人,她是我身体里的歌曲
    雨滴和星辰
    我的话语中有她的声音
    我的悲伤里有她的神情
    她那善良的面孔被医院的大门
    拒之门外
    那是一个飘雪的冬天,县城里家家户户
    预备过年
    一条条白色哀悼之路,从天而降
    黑夜飞旋出葬礼的碎屑
    远方,冰冻的旷原仍有一条
    我儿时上学的小路
    漫天风雪,仿佛仍伴有母亲温热的体温
    我真想用那边房顶上的炊烟
    去温暖她的诀别,她那颗
    黎明前夕,僵滞的心……
秩序/潘洗尘这
个世界& 没有我们想象的
那么复杂& 黑与白的彻底颠倒
也是一种秩序
简单& 直接
只需沿着黑去描述白
再用白去记忆黑
同样可以抵达事物的本质
在一个包装肆虐的时代
简单与直接& 更是一种品质
当一句真言& 就会导致
你从此不能睡在& 自己熟悉的床上
这时候唯一的道德& 就是看你
还能不能够拒绝说谎
当夜静更深&
你历尽磨折&
终于可以枕着一具别人的头盖骨
踏踏实实地睡去&
这时候我们才可以说&
你终于战胜了&
我们已习惯了将一切苦难都叫做锤炼&
但如果有一种苦难& 最终会把我们自己
也锤炼成苦难
这样的锤炼& 到底还有什么意义
此时& 我们正在通往绝望的路上急行
已经没有什么真正的坏消息了
流年/晴朗李寒小树林落光了叶子,后面的村庄
突然裸露。点点灯火,
在十二月的寒气中闪烁不定。
天蓝了一大片,圆月亮像晶莹的大气泡,
从道路的尽头冒出。我担心,
升高后,它会不会轻易涨破。
街灯桔黄,单车下的道路呈现青色,
向空茫的远方伸展,
仿佛不会有尽头。
灰色的城市已经甩在身后。
风雪没来,那些我们无法预知的事物,
还在路上,比梦遥远。
不可能所有的好都是你的,
坏也是如此。
日子一如从前,是我自己调慢了脚步。
啊——尘世恍惚,时光新鲜,
有些简单,有些零碎,
我的泪水稍微有些不适应。
午夜之诗(外二首)/秦巴子
一根纤细的草的触须
    可以燃起蟋蟀的情欲
    但是无法挑动大象的战争
    当我们异常失望地离开
    起风的角斗场阖上大门
    各自的生活要各自藏起
    我也缩回自己的壳里,内心
    那柔软的部分像舌头一样
    沉默,但是伤口并未愈合
    秘密一旦被说破,就只是
    一个词,或者,一条证据
    关于爱的,也许关于罪恶
    而我以熄灯的方式抗拒这眼下的
    生活,像乌龟一样缓慢、笨拙
    但是持久地呼吸并感知着
一个简单但并不粗俗的譬喻/泉子
做一个简单但并不粗俗的譬喻
我们有时用眼波的流转来传递两情之间的欢愉
有时是在手指与身体之间
有时是嘴唇与嘴唇
舌尖与舌尖的交换
有时,我们必须用身体深处的黑暗与激情
来传递,并说出彼此的欢愉
哦,那触发了身体每一个毛孔的欢呼与尖叫的欢愉
这些同样作为我们阅读与写作的几种不同的方式
而我,一个中年的男子,我依然无法
也无意于分辨每一种欢愉之于我们生命的滋养与馈赠
以及他们所谓的意义
与镜子无关/菁菁
被爱情迷醉的人多么危险
阻止她 赶在传说之前
阻止她的张望
那一眼 她就要望见爱情了
然后向下向下
一只决然的鸟找寻另一只
然后栖落 在那个春天里
阻止春天 它让短暂的幸福显得具体
也要阻止门前的槐树说话
阻止一对花烛的泪水
阻止手中的布匹展开命定的花纹
阻止她的真火 他被唤醒的火山
阻止破碎阻止银河浩荡的伤心
勤劳的阳光下(外二首)/人邻
过来过去,匆忙忙的
一地蚂蚁,
其中一只和另几只,
亲亲热热地碰碰头,
小声说了些什么。
蹲在地上,我看了很久。
蚂蚁们在忙些什么?
尤其是那些
两手空空的蚂蚁,
它们似乎更忙。
它们领受了
什么样的秘密使命?
而一只挪动麦粒的蚂蚁
突然停下来,抬头,
真的是抬头,看了看我的脸——
啊,温暖暖地看了我一眼。
声音/任先青
雪意(外二首)/伤水
没有雪的冬天算什么冬天
没有产品的工厂,没有
车轮的轮胎
没有人的人群
天穷,地也没钱
这个补了又补的小镇
一枕寒梦,见谁还家?
我不投降,不投河,我投雪
我是去年被捞起的那条
发红的木炭
我是雪中唯一多余的部分
困难的部分
是白雪纷扬中,一秒的停顿
天空敷衍我,这里:浙江省玉环县
没有雪的任何消息
一只黄昏里的甲虫关于风的描述/孙慧峰
风没有发生。
风没有历史。凡吹过的风
都是新的。
在一个甲虫的梦中,猛烈地敲着牛皮鼓的风
无人能够听见。
风没有爪子,但攀墙而上
掳走了蝴蝶内心里的安宁。
天亮了,风把一只甲虫夜晚贴在墙上的影子
揭下来,扔到地上。
风中有一种颤在传递
“那一个”太遥远了,传不到“这一个”这里……
突然间我意识到
没有一只昆虫懂得我这些关于风的描述。
我真想(外一首)/邵春光(长春诗人邵春光病故的消息:诗人邵春光于日因突发脑梗入院抢救)
贝尔格里阿诺/宋琳
每月一次,乘火车去贝尔格里阿诺,
两条街之间是我寂寞的中国。
坐在小站月台的长椅上,
看着铁轨两边的行人在栏杆外面,
等待火车从虎泉方向开来。
南美洲的太阳火辣辣的,
神龛里的圣母像面色苍白,
眼睛低垂(不看好人也不看坏人)。
失修的挂钟照旧停在8点45分,
每月一次,提醒我
末日不过是某种事物的终结:
一个已经上路的坏消息;
一场堵住一切覆盖一切的雪;
一个带来终生悔恨的过错……
车门打开了,我感到说不出的满足,
因为每月一次,贝尔格里阿诺
都充当一回我的中国,
用它的仁慈、懒散、循环的魔术。
而我的购物袋沉甸甸的,装满大米、
豆瓣酱、小葱和萝卜。
给我一片稻田/宋晓杰
给我一片稻田,就是给我色彩、形状、晴朗,以及欢喜的生命;
就是—给我想要的,北方的霸道和蛮横
这是异常敏锐的时辰—虫子藏身,鸟儿疾飞,人类开始忙碌然而,几里之外,还曾是秋季;
几天之前,我仍在单衣试酒……
给我一片稻田,就是给我害虫、麻雀和吵闹,给我水土、方言和沉潜的血脉
与稻草人一样,我们都是空心人......
空旷的下午(外一首)/宋烈毅
楼下有孩子们的尖叫声。
空旷的下午,一个男人拼命地发动
他的摩托车,他就要一头栽进
远方的空气里
只要行走,每个人都会带动周围的
空气,把属于他的一个空间带走
如果两个人站在大街上
交谈,如果两个人的空间
都结着冰,他们只是互相友好地
碰一碰对方的身体
那是有触须的男人,天牛一样的
虚伪,傲慢和蠢蠢欲动
抽着粗长的雪茄烟,到处留下气味
动物们也不过如此,在动物园里
也要划分各自的领地
隔着窗玻璃的两辆公交车
隔着热烘烘的气体, 两个人
互相望着,互不相识,用冷漠来
对付冷漠,用窗玻璃来对付
窗玻璃,一瞬间的擦车而过
裤腿一样的街道,需要一群春游归来
的少女将它拉直,熨平
黑玫瑰的爱情/桑眉这之后她要放下面纱
像阿拉伯女子蒙面走过广场
像落寞的鸽子
像黑玫瑰垂首
锁住美丽和香气
她的娇羞你再也看不见
她的热切和忧伤你再也无权领受
她打算收回爱
收回今年冬天不分昼夜开着的
无名花的花瓣
花瓣上的莹亮露珠&
蕊寒香冷呵。心爱
这一朵花的旷野
这一个人的战场
如果她掩蔽花容
就将是她激情年代的坟场
多么悲怆。
鸽子或黑玫瑰小小的心房
为什么偏生驻扎你呢
你北风的爪子
你比玫瑰花刺更锋利的棘
狠狠攫她小小的心脏
不上升。不下沉。
墙根之雪(外一首)/沈浩波
马路上的雪早已融尽
  变成水,渗入地下
  加大了地表的裂缝
  而墙根的雪已经不是雪了
  它是雪的癌症
  它吃力地扶着墙根,它将
  继续黯淡下去,直至消失
  沿着墙根行走
  每走几步,你就会发现这些
  令人心颤的细微之物
  它们看上去甚至还很新鲜
  而它们到底形成于何时?
  呵,在夜晚
  竟会有那么多人匆匆奔向墙根
  他们解开自己的裤子,或者
  把他们的手指抠向深深的喉咙
  他们在排泄和呕吐,加深了雪的肮脏
  他们是否会因此而得救?
不可不忆的江南/三色堇你是植物吗?
我嗅到梅子上有江南的味道
我的唇亦会被一点一点落上浅红
当夜色深沉
树上的果子准确地嵌在词语中
雾在另一种光里越烧越旺
那支船浆正被湖水涤荡的跳动起来
没人知道,一艘江南的小船
会在我的视野里急急穿越
这不可不忆的江南啊
桥上有人悠扬而缓慢地挥着衣袖
船上有一盏灯低低地亮着
几个名词和一堆形容词写成的诗/孙文波
语言的智慧是在诗中安下机关:
菊花谢了,梅花又开。嗡嗡的蜜蜂
正从千里之外赶来——这说明迁徒,
也说明时间攸忽而逝。并非歌赞。
这就像听到夏日蝉鸣,不要以为生活热烈,
而是焦虑的块垒正在心中堆积。意义,
绝对不同。需要我们向更深处窥看。
是啊!我因此看见:一个人的青春是另一个人
的老年;一个人的今天不过是另一个人的明天。
这也像把语言交给山水:红杉和白桦,
成为物质的情人。进入是想象中的大事。
你进入吗?如此提问很色情(色情,
没有什么不对),当你进入,绿是一种陶醉,
木香是另一种陶醉。何况突然野鸡飞出,
从你的头顶掠过,制造出的是惊喜。
仿佛你也自然了,在身体内蓦然长出苜蓿,
或者长出一片紫薇。你就此馨香四溢。
好像回到了最初的人——哦,最初的人,
这是奢侈,是浪漫主义的修辞策略。
对一个橘子的爱情/孙晓杰
雪或者现实/苏浅
无需躲开,一场雪下着
终究要停下来。一个城市的屋顶
应该更喜爱太阳
无需脱了鞋子在雪地上走                  
即使你是这样地爱。无限的情怀
只付于有限的一日
如果拒绝是一种冷
拒绝让你完整
洁白却轻薄,太阳一出来
就消失。下一场雪并不比看一场雪更难
寒冷总是有的
大地总是有的
无需期盼阳光朗照,揭开那
深居的冷。雪下春深,正是污浊中
存在的真实态度
无需等到看清之后,看见即接受
一切黑中的白都值得尊敬
还是那片土地/水晶花
遥望断桥/商震
缓慢地爱/唐力
北京组诗(选章)/唐欣
因为爱,我开得到处都是我/唐小米
现在的狗越来越幸福(外一首)/唐以红
我命苦(外一首)/汤养宗
柴火灶(外一首)/田禾
我要你幸福/谈雅莉
三哥回乡/铁舟
如果我没了(外一首)/王小妮
蝴蝶标本/王文涛
芭蕾精神/王久辛
你是否听过雪落的声音/王妍丁
田园诗/王家新
桃花的自言自语/王顺彬
刀锋不是刀背/王黎明
照相/魏理科
想到一个邻居(外一首)/文乾义
教女儿认识一些植物/吴乙一
龙进溪的夜晚坐在晒谷场上看见细小的东西/小引
第一个梦境:纪念丁向东/小海
水一样流过的夜(外一首)/徐红
受伤的男人/徐威
这晚的月亮/徐书遐
我喜欢看见树轻轻摆动/徐南鹏
乡村生活/徐俊国
给妻子的一首诗/辛酉
写下这首诗的时候,黑夜坠毁在悬崖
月光在远处收集着翅膀。而你
这可能是第五次被女儿吵醒
喂奶、把尿、洗屁股、换纸尿裤……
窗外的树影矮下去,你坐在床边
就像我想起你一样想起我
四川盆地按时醒来的露水
第三十次濡湿你的思念与忧伤
转眼间,我离家出走已有一个月了
相守多么短暂,而分别
却如此漫长。你曾经忧心忡忡
担心我会把余下的爱情典当给别的姑娘
我从来没有说过不爱你,但是
我也很少说爱你。现在想想
这是多么的不应该,如果你需要
我愿意随时把手按在《圣经》上多说几次
你应该明白,无论是作为合格的情人
还是作为不称职的丈夫
我对你的爱是无可辩驳的
你要像对待自己的姓氏一样,相信这一点
我想你肯定还记得,我曾经背着你走路
我说过愿意让我背的女人
我会背她一辈子,这唯一的誓言
我必然要动用所有的幸福和勇敢去兑现
一群动词/谢克强
  一群欢蹦乱跳的动词
  没等我打开灵感的门扉
  它们就破门而入
  挤了进来
  这些欢蹦乱跳的家伙
  仿佛为了显示自己的力量
  一个个争先恐后
  跑到我摊开的稿纸上
  抢占自己的位置
  它们不仅年轻力壮
  更是精力充沛激情高涨
  惹得我搁置已久的笔
  也骤然醒来渴望
  入木三分
  剔尽多余的修辞
  不只是让文字更简洁一些
  更想以词的张力与神性
  浓缩更多更深的意蕴
  跃居更高的境界
孩子,你慢慢来/谢湘南
孩子,你从来不知道着急是什么
孩子,你也不需要揪心的感觉
如果你能好好学习
如果你能迅速地记下字母
记下一个单词
如果你的字不是写得连自己也不认识
如果你可以和同学自由地交流
开心的玩耍
能够问为什么,能够主动地举起手
能够解答,又接着提问
为什么为什么
如果你多点好奇,如果你不迷恋
肥皂剧和它的金属外壳
如果你不将试卷考题中那个“不”字弄丢掉
如果你记住了“J”的发音,“U”的写法
如果你终于爱上了动词
孩子,你慢慢来
不需要着急,不需要
揪心的感觉
这些东西只属于你的爸爸
他没好好读书
他不能教你,还大声地吼你
他责备你没有耐心,其实他比你
他暴躁,无力
用海子的风格写首诗以纪念他辞世二十周年(外一首)/西川
城市中的秋雨/西可
奶奶是老死的/解海燕
奶奶是老死的,我的家人 7 ~) g7
{8 u, w( T2 y5 C8 o1 s
  和全村的人都知道
临终的那晚,儿孙围在她身旁
屋子有些冷,灯光昏暗
我们看着她平静地闭上眼睛 8 ]. j(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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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像平常的任何一个夜晚
她也是这么平静地睡去
只是这一次,她不再醒了
  8 N6 K8
b& Z5 Q8 D
  老挂钟的指针终于走不动了
永远停在那一刻
我们没有太多的话太多的眼泪
甚至太多的悲伤,因为
奶奶是老死的,我们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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