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不完的唐真结局的吃不完吗?

[转载]转:自恋状态与负向移情:梦的分析个案研究
&我对这篇个案研究有很多的共鸣,不过我没有这个个案自恋的程度深。目前我的状态,似乎是个案经过3年分析结束后的状态,虽然表现出很强烈的反依赖倾向,不想承认自己对客体的需求,总是想让自己时刻处在自给自足的完美理想中,但是因为早年父亲给我的接纳相对比较多的关系,我已内化了一个好客体,所以虽有很多愤怒,但内心主要以害怕伤害客体为动力,主旋律是压抑自己的攻击性。
&在咨询室的时候,大部分时间我都是在自给自足,在咨询师面前做自我分析,我不让他帮助我,害怕他分析我,感觉让他分析我,就是在肢解我一样。对于我能自给自足这一点,我一直感到非常的自豪,这是我一直以来觉得自己还有点价值的来源,之前一直阻碍我找咨询师的原因就是如果承认我需要帮助,我害怕就剥夺了我这项主要价值来源的功能,而我不知道以后我还能有什么东西来支撑起自己的价值感。嫉妒方面,如果他表现得对某一个东西懂而我认为自己不懂的时候,我会毫不犹豫地嫉妒他,并且会展开行动让自己变得雄辩起来试图打压他。同时在咨询室里面承认他对我的感觉(描述)是很困难的,下意识的自动反应就是否认他说的,似乎承认了他说的,自己的价值感就会降低一样。
&我对所谓幸福生活的终极联想,全部都是关于只有一个人能达到自给自足以后(并且我尤其强调心灵上的自给自足,反而不太在意在物质上可以依赖别人),这个人才可能获得真正的自由和幸福。倘若一个人还需要依赖外在的某个人(是指执着于某个人或某类人),那么,这个人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获得终极解脱的。我认为完美的解脱方式就是,可以依赖别人,也可以不依赖别人,不管依赖还是不依赖,都必须我能自己说了算,我说我不想依赖你了,我就有这个能力可以马上抽身出来而不再像以前一样动不了被限制被束缚住。我具有能抽身的能力,这就是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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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恋状态与负向移情:梦的分析个案研究&
林玉华 辅仁大学临床心理学系副教授
摘要:本文以克莱恩学派观点,描述一位自恋状态之,接受笔者一周三次,为时三年的治疗过程后,梦境主题及内涵之转变。根据当代理论,自恋病患处在一种缺乏客体的状况下,拒绝承认自己对客体的需求,若客体拥有自己所需要的东西,即表现出强烈嫉羡与愤恨,并以贬抑、嘲笑、淡化客体存在之方式,使自己留在自给自足、自大全能的状态中。认为处在自恋状态中的病人,缺乏移情现象,无法被治疗。克莱恩学派则认为藉由诠释负向移情,可导出病人对治疗师的移情,使治疗得以进行。本报告以梦的分析为主轴,描述案主在接受治疗的过程中,梦境主题及在诊疗室中的移情内涵,由拒绝客体,到尝试接受客体的曲折心路历程。漫长三年的治疗使案主能够在嫉羡、怀恨她所需要的客体时,亦能将客体的美善留驻心中。
关键词:精神分析、心理治疗、自恋状态、负向移情、移情诠释、梦的分析。
原文地址:&.cn/s/blog_50d03a1a0102g5pz.html
(理论部分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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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录主角是一位处在自恋状态中的青少年,本文描述其接受笔者克莱恩学派精神分析导向心理治疗一周三次(在治疗进入僵局时,案主有时一周只来一次或两次,包括消失两个月以及出国旅游一个月),为期三年(14岁治疗到17岁)的治疗过程。治疗过程以梦的解析及移情分析为主。
笔者反复阅读200多次晤谈记录,整理出重复出现的主要问题,再将所获得的概念与理论作结合。之后由治疗初期、中期、及末期抽出与本主题有关的梦境、诊疗室中的移情、治疗师本人的反移情、及案主在诊疗室中及诊疗室外的行动化(参见表1)。笔者了解,一个晤谈时段中出现的移情内涵及梦境主题可能有许多意涵,但为了呈现案主在特定面向上的转变,笔者仅撷取与本主题有关之面向做解析。
表1个案晤谈记录整理
治疗师的诠释
冷淡、嘲笑、污蔑、轻视
怀了四个月大的婴儿
想放弃案主
自大、自给自足、拒绝客体
嫉妒治疗师
好朋友的秀发长在她头上
治疗师措手不及、觉得被操弄
在治疗师放假前请假
对治疗师爱恨交织
愤怒的治疗关系、治疗师是全坏的
孤岛的生活
治疗师的愤怒与无力
消失两个月、受虐-施虐的关系
施虐攻击、攻击治疗师
爱恨交织的关系,治疗师所弹的好曲子
感受案主之无力
施虐攻击减弱
案主埋怨治疗师给的不够
偷窃皮包的母亲
治疗师的罪恶感
结束受虐-施虐的关系
生气自己有强烈的需求、害怕失落、强烈罪恶感
怕伤害对方
山丘上的Party
难过、怜惜惜
忧郁状态、分裂是为了保护好客体
笔者尝试探讨的是案主在治疗过程中所呈现的梦境主题之转变,移情与反移情内容,治疗过程中病人行动化内容之改变是否一致,以及案主在接受治疗过程中,是否可由完全否认客体之贡献的状态,逐渐放弃被死之本能所主导的原始自恋状态。
1.个案背景
(以下个案家族基本资料已被修饰过)萳西出生于南非,母亲来自东欧,不谙父亲之语言。小时父亲常出国从事非法交易,其社交圈非常杂乱,父亲在家时,常对母亲言语暴力。母亲对于父亲之暴力逆来顺受,很无力并有点忧郁。萳西有一姊姊大她四岁,被诊断为学习障碍。萳西认为姊姊过度依赖、无能。萳西七岁时,父亲突然出国,从此未归,当时母亲正住院开刀。在萳西的记忆中,她五岁就对家里所发生的所有事情了若指掌,包括父亲的行业。在她眼里,父母及姐姐皆已失功能,因此家务由她全权负责,尤其在父亲骤然离家之后。
萳西对母亲充满敌意,常有言语暴力。母亲对于萳西的口语暴力感到很无力。萳西轻视、瞧不起父母及老师,也因此常翘课,最后只好辍学。萳西常因感到过分孤独寂寞而企图自杀。她言语中轻视朋友们,觉得他们的谈话主题「太肤浅」,渴望「深度的交谈」。认为大家都没脑袋(例如觉得父母、朋友、分析师无法记得她所说过的话,她必须重复上千遍,「让这些愚蠢的人记得她所讲过的话」)、不成熟、不知道自己所做的事,她必须替大家着想。认为自己在小学毕业时,将自己考进了一所好中学,她那无能的母亲却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能惊讶地看着她自己的成就。(当然萳西如此想象,与当时的外在环境有密切关系。)
萳西口语表达能力非常好,也很聪明,在常缺课的情况下,成绩却很优越,老师拿她没办法。萳西被其家庭医师转介过来时,主述症状为忧郁、有自杀念头(未采取行动)及心身症:胃痛、月经不顺。案主怀疑长卵巢瘤,无法怀孕,但找不出医学证据。
2.治疗初期
家庭衡鉴时,萳西与母亲常当面对质,母亲在萳西的暴怒口语对质下,显得很无力。姊姊会替妈妈说话,这使萳西觉得很委屈,同时也愤怒姊姊与母亲联合起来对抗她,被排斥的感觉,也与她暴怒后的忧郁有关。
萳西认为来接受治疗是为了可以合理逃学,因为学校每位老师都愚蠢无知,浪费她的时间。第三次治疗,她一坐下来就叙说学校如何无聊,且很愤怒地批判她的数学老师如何只会教学,不关怀学生是否学会,之后继续抱怨她的徳文及法文老师只是假装她们知道,其实根本不知道她们在教什么,后来谈到她的音乐老师,说她本来很喜欢音乐,但这位音乐老师实在有够烂,导致她失去对于音乐的兴趣。我说老师们高高在上,让她觉得自己很渺小,未被尊重,这令她很愤怒。我说也许她也对于我们之间不平等的关系感到愤怒,她则回说,她认为音乐老师在和她竞争。后来她质疑治疗师为何没有做纪录,质问治疗师回家后是否思考反省晤谈内容,认为治疗师若没有反省晤谈内容(做功课),则无法治疗她。
萳西的治疗初期清楚呈现其自恋状态,她觉得自己很优秀,看扁她周遭的人,无法同理别人的感觉,对事情不在乎。在诊疗室中常嘲笑、贬抑、拒绝治疗师。觉得天底下没有人对她的存在有任何贡献。对客体的需要被分裂了,投射到外面,而认为大家都需要她。嫉羡被排除在认知之外,以「全能自大」作防卫,而认为自小就已经自给自足。
3.四个月之后:
(1)梦境:她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怀孕了,是自己使自己怀孕的。她非常兴奋,也很满意地欣赏着自己圆圆的肚子,认为它实在是太美丽、太完美了。她几乎可以看到自己的婴儿是如此地可爱、漂亮、人见人爱。突然间,她开始害怕有人会要故意伤害她的婴儿。因此走路时,必须伸直手臂,以保护自己肚子里的,避免被东西或他人所伤害。她坐下来欣赏自己肚中的小孩,觉得她实在是太可爱了。胎儿只有四个月,但是她坐在椅子上,打开大腿准备生小孩。她担心小孩可能无法生出来。
直到她做这个梦,治疗师和她一共谈了四个月(胎儿只有四个月大)。萳西的全能自恋与自给自足的自我表征完全显示在这梦中。萳西不需要别人的帮忙(不要男性或治疗师),自己怀了孕,并如此欣赏自己所怀的未成熟却全能的自我,是如此美。她的客体表征,到目前为止是具有伤害力的。在萳西眼中,客体(移情中的治疗师)是如此嫉羡她,以致满脑子想的是如何伤害她所怀的婴儿,她则是唯一能保护自己与胎儿的人。治疗师不只无用,经由病人的投射(或更好说是投射—认同),治疗师更成了嫉羡她,并企图伤害她怀中婴儿的人(投射与投射—认同之异同,学者专家见仁见智。有些认为两者无区别,另一些则认为在投射—认同过程中,有两个认同者,一是客体在投射者眼中,变成了投射者眼中的客体—主体认同;二是客体认同了投射者眼中的自己—客体认同)。
这个梦的正向部分是,萳西意识到四个月大的胎儿可能无法生出来,因为尚未成熟。这是潜意识企图向意识传达的正向讯息,梦境主角的一部分知道自己的全能自大,可能会出问题。因此藉由分裂与投射,萳西在梦中制造了一个「别人」,亦即全能自大的「部份自我」,这「部份自我」企图伤害四个月大的婴儿(心理治疗),因为不成熟的胎儿,逼她正视她的不足。
这时期,萳西眼中的客体是不存在或无用的,她完全活在自给自足、自大全能的幻想中。她对于客体的嫉羡,完全被投射到客体身上,因而认为客体对她虎视眈眈,企图抢走自己所拥有的。反移情中治疗师觉得自己无法对病人产生任何作用,无用与无力使她想放弃病人。双方在此阶段皆陷在无机状态中。
(2)移情:有次她谈妈妈与妹妹之间常彼此拥抱,以及朋友彼此间的亲密关系,我谈到有一部份的她可能觉得被排除或落单。她否认说,她不喜欢也不需要被别人拥抱,然后说,昨晚在一个演唱会中,有人请她独唱一曲,当时没有适合她的伴奏,她因而清唱了两首。事后,许多人拥上舞台称赞她美妙的歌喉,及清唱的勇气。母亲也上台拥抱她,她觉得很恶心。之后继续谈到她如何担心她的朋友,小马,因小马的母亲昨晚生病住院。她说小马几天大时,父母就离异。他从小由母亲单独抚养。妈妈再婚,且生了一个小孩,他和继父无法相处。我说小马的状况和她很像,也许这经验让她想到自己。她抗拒说,她担心的是小马,因为若小马的母亲死了,他就会变成孤儿。我提醒,她之前提到我们这种专业人员,有太多病人,不会真的关心她,因此也许有一部份的她,觉得自己像孤儿。她掉下了愤怒的眼泪,否认我说的话,并声称她完全独立自主,不需要任何人,接着以一连串的三字经责骂治疗师的猜测,质疑为何她说的话「都有操XX的意义(fucking
meaning)…。」
移情中的萳西拥有美妙的歌声,与治疗师/母亲无关。她可以清唱,不需要伴奏(治疗师的陪伴)。治疗师/母亲是对她有欲求的人,只能在台下赞赏、钦羡她的歌喉。她则必须努力推开治疗师/母亲的拥抱。当治疗师尝试提醒她,处在自恋状态下之孤单时,她则愤怒地以三字经(粪便)摧毁此思路。萳西无法相信客体的存在,不是为了摧毁她的独立。尽管如此,萳西的愤怒中充满了眼泪,显示萳西的愤怒中还有其他情绪,是治疗的一道曙光。
4.第23次之后
(1)移情:她说她不知道治疗师如何可以维持两脚不动,静静地摆在地上。她叫治疗师看她的脚总是会如何地抖动。然后她四处张望,说房间的椅子和桌子看起来像院,或老人疗养院。然后说如果要她从房间里挑选一个喜欢的东西,她可能会选择眼前那道平坦干净的墙。她说那道墙是如此简单,几近完美。萳西惊讶于治疗师的稳定(不会抖动的脚)及治疗师的好(完美的墙),但好意念瞬间被嫉羡摧毁,诊疗室突然成了精神疗养院。对萳西而言,欣赏治疗师表示对治疗师的依赖,而只有精神病才会依赖治疗师。萳西在下次约谈时,迟到了二十五分钟,且非常生气。他一坐下来就埋怨她那无用的父亲是如何地忙,以致无法带她准时赴约,父亲答应要打电话给她却没打。当她打去询问为何父亲没给她回电,父亲竟回答他忙着吃饭,于是她愤怒地决定自己过来。但父亲仍决定送她来,不料,她等了几分钟后,父亲又来电叫她去一座桥上等。萳西哭得很凄惨,她以三字经骂他父亲如何幼稚,说他的肚子竟然比她重要,她哭到令治疗师心痛。
萳西在发现治疗师是她心中一道理想、完美无瑕的墙时,嫉羡被点燃,她用三字经摧毁治疗师的完美无瑕,使她的完好的墙变成粪便。她骂父亲如此幼稚,也许她认为欣赏治疗师、需要治疗师、或依赖治疗师也是幼稚的表现。她多么希望能不在意治疗师在忙别的事,治疗师的时间不全然是她的,但却又觉得自己一步步地趋近治疗师,想念治疗师的情绪越高,就越觉得自己被搞疯了。愤怒的泪水挂着对于治疗师的欲求,然而被嫉羡主导之死的本能又以泪水进行摧毁,她终究还是选择了将治疗师排除在其心智之外,以避免自己因为欲求她、依赖她而变成精神病。
(2)行动化:这时期萳西若独自在家,就会想到自杀,并常去找她的家庭医师,向他埋怨治疗师的无能。萳西开始对治疗师有某些正向移情,并呈现渴望治疗师以及被帮忙的欲望,但是嫉羡会静悄悄溜进来摧毁治疗师的努力,使她无法留住对治疗师的好感觉。萳西在诊疗室中呈现强烈的被排斥感,无法容忍治疗师见其他病人,因此企图藉由拜访家庭医师之举,使治疗师妒忌。在潜意识中,她妒忌治疗师周围的人,然而却又愤怒自己对于治疗师的依赖。不见治疗师的日子,觉得完全被治疗师排除于其心智之外。无法控制治疗师,是她心中的痛。嫉羡使她想摧毁脑中的治疗师及治疗师的工作。萳西在幻想中认为自己已经摧毁了治疗师,再经由认同被摧毁的治疗师而变得很忧郁。生死本能交战,她恨自己无法掩饰对治疗师的欲求、无法锁住生之本能。忧郁是此时期的主题。这时期萳西常哭得很凄惨,如同小孩恨自己的脆弱与依赖。
(3)反移情:这时候的萳西,需要无时无刻完全被涵容(holding),依赖的需求吓到了她,使她处在要治疗师与不要治疗师的交战中,治疗师成为无法满足她的无能的治疗师。反移情中,治疗师渴望扮演自大全能的父母完全满足她的需求。罗森费尔(1987)根据其临床经验发现,当处在毁灭式自恋状态中的病人,借由移情意识到他们对治疗师有了强烈的感觉,分析师成了她们的欲望客体时,则会以销毁分析中的任何进展来否认分析师/父母亲创造了他们的事实。此时,这类病患常会想尽办法销毁分析中的任何进展与洞察或放弃分析。有时会出现自我摧毁的行为,例如毁掉自己在专业上的成功,及个人的人际关系。有些病患则会变得非常忧郁,企图自杀或是藉由遗忘让自己消失掉。死亡被理想化,且被视为所有问题的解决之道。
(4)梦境:这时她做了一个梦。梦中她所羡慕的女朋友,有一头漂亮、柔软的长发,萳西揽镜自照时,突然间秀发跑到她头上来。而当她温柔抚摸自己柔软的秀发时,秀发却越来越粗,终至无法梳理。之后,她梦见自己和这位最好女友闯入脚踏车店,企图偷走店里的脚踏车。但被主人发现了,于是两人惊慌地从窗户跳出。慌乱中她把发夹留在店里。她想再次侵入,取回自己的发夹,但是主人非常机警,使她无法得逞。
萳西开始羡嫉治疗师的机智,想窃走治疗师的才华(秀发、自行车),将之占为己有,如此就不用再嫉羡治疗师所拥有的,也不再因为依赖治疗师而在生死之间挣扎。梦中的思考部份是:诚实的潜意识告诉意识中的萳西,自己偷了治疗师的才华,且治疗师很机警,然而治疗师的正向部分,都被意识中的萳西给阉割了。
(5)移情及行动化:这时期,萳西总在治疗师放假前先自己放假一两周,使假期延长。延长的假期使她有机会忘掉曾经有过的好记忆,并对治疗师(或好乳房)产生怀恨之情,证明治疗师是不可靠的,治疗是无效的,证明依靠自己是唯一的生路。生之欲望在假期中再次被淹没。假期回来后,她说妈妈无法给她任何东西,她向父亲要了她要的东西。意表:治疗师是无用的,她和爸爸生了小孩,拥有了自己的阴茎。
(6)行动化:萳西就在这时休学了。罗森费尔(1987)强调当摧毁欲力主导自恋状态时,其毁灭式的特质会在分析关系中变本加厉,特别是当病患的「全能自我理想化」(omnipotent
self-idealization)受到威胁,并意识到外在客体的帮助,使自己发挥创造力,且客体不在自己掌控之下时,会感到被羞辱、被击败,因此以行动化阻挡自己意识到内在的嫉羡与毁灭念头。萳西以休学抗拒客体依赖并试图去除这些感觉。
5.第二阶段:治疗一年之后
萳西这时期常以负向移情攻击治疗师的功能(好乳房)。她承认并嫉羡客体拥有自己所钦羡的资源,同时怀恨自己的缺乏。经由偏执分裂机制(paranoid-schizomechanism),她认为客体故意剥削自己的权利或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萳西企图掏空或盗取客体的资源,却又害怕当客体知道自己的企图时,会采取报复。
原始嫉羡(primitive
(1)移情与反移情:萳西有天带来一本书,书名为《海边》。这是Alex
Garland的畅销作之一,书中描述一个人在孤岛自我维生,自给自足的自恋生活。后来她做了一个梦,梦见她自己在孤岛中的生活。这时期谈话主题绕在自给自足上。萳西常常愤怒地描述她父母是如何无用、无能、年幼无知。她常翘课,认为老师不够好只会背书,没有脑袋,在学校学不到东西,书靠自己念就够了。每次到诊疗室来臭骂老师如何愚蠢,及她如何自学。萳西确实很聪明,即使常翘课,她的中学毕业检定考试(相当于我国的高中联考),仍优异,使她顺利申请上一所很好的高中。但上课不到两个月,她又开始臭骂高中老师的无知与无能。最后终于在无法克服原始自恋的情况下休学了。
这时期诊疗室中的移情主题,也常环绕着对治疗师之无能的攻击:她用尽各种字眼,谩骂治疗师是如何地无知与无能,说治疗师只会背弗洛依德的书;骂治疗师没有批判性,没有脑袋,只会重复她所讲的话;而她早就知道她的问题根源,她只是来向治疗报告她自己所理解到的东西,而治疗师不过是重复她的话而已。治疗师的反移情则是无用、无助、与无力。她的愤怒与敌意是如此强烈,以致于常将治疗师置于无法思考的境界。偶而当萳西状况比较温和时,治疗师才有机会做一两个移情诠释,但可以想见的是,只要治疗师一开始思考,萳西便连环炮似地,猛烈攻击治疗师的思路,直到治疗师的思考瘫痪为止。
对萳西而言,只要意识到治疗师有帮助她的能力,就是一种威胁。为了保有她自给自足的幻想,她必须使外在的支持成为无效。在治疗师的反移情中,常有被废了武功的感觉。治疗师因此开始觉得无法帮助萳西,她也突然消失了两个月(同时开始有了第一位男朋友)。治疗师开始考虑是否要结案。在以及个案负责人的协助下,治疗师重振士气,给萳西写了封信,邀请她继续约谈。当时督导的猜测是,如果她的嫉羡不太强烈的话,应该会再回来。萳西真的在收到治疗师的邀请函后,立刻答应回来继续接受治疗。
(2)行动化:在后来七个月的疗程中,萳西总是迟到二十到三十分钟。这可能与她对于接受别人的帮助,还是爱恨交织有关。谈话主题也常绕在她所分裂掉的两个部分,一个是想接受帮忙的她,另一个是怀恨被帮忙的她。有一天她准时来约谈,显得很高兴,因为觉得自己终于克服了迟到的习惯。当天治疗师谈到她对依赖别人的怀恨,以及渴望制造自给自足的假乳房的幻想,并谈到部分的她是如何地怀恨她那渴望得到帮助的另一部份的她。她听了若有所思,似乎觉得治疗师言之有理。当天晤谈结束前五分钟,她突然说有人等她因此必须提早离开。治疗师尚未来得及做移情诠释,她已经起身穿外套。治疗师被迫提前结束当天的约谈。
(3)移情:下一次的晤谈中,她谈到男友如何嫉羡她的才华,说她在逛钢琴店时,临时起意,就随性弹了一首曲子,她觉得自己弹了一首好曲子,但曲未毕,她的男友就开始批判她的弹奏技巧有多烂,说她多么没才华,一辈子不会有出息。从移情角度看,病人想说的是,上次晤谈就像一首好曲子,但是她(以男朋友的声音出现)无法忍受别人(治疗师)有更好的乳房或会思考的脑袋,因此她内在那嫉羡好钢琴家(治疗师)的部分自我,立刻出来攻击这位好钢琴家/治疗师,并说服自己,治疗师的好脑袋不会持久。病人在上次要求提前结束晤谈,也与此无法容忍的嫉羡有关。
下一次来晤谈时,她迟到二十分钟,愤怒地谈到不要别人给她任何意见,认为如果听了别人的意见,就会让她觉得自己内在的东西被掏光。萳西难以接受别人有更好的东西-脑袋,因此需要愤怒地拒绝治疗师的帮忙,她害怕发现治疗师真的有她渴望的好东西。在萳西的心智世界里,接受治疗师有好东西表示否认她的内在,因此必须强烈否认对客体的需要,借此防卫自己内在的空虚。萳西将治疗师推开,就像她企图将那蠢蠢欲动的欲力压回里面一样。
这一阶段的治疗主要在处理萳西对治疗师的愤怒,特别是因为意识到治疗师有她所需要的东西—好脑袋,而产生的嫉恨和愤怒。
罗森费尔(Rosenfeld,1988)认为当分析师藉由诠释,帮助病人意识到自己内在的这些渴望时,才能帮助病人降低因为害怕自身的「全能自恋」被分析师夺走而产生的愤怒。病人此时才能在意识中经验到自己的嫉羡,并承认分析师是位能帮助他的有价值之外在客体。
6.第三阶段:萳西决定复学
(1)关键性的死亡之梦(第93次):有一天萳西迟到十九分钟,她坐下来便告诉治疗师三个梦:
第一个梦:她正在庆祝她的生日晚会,她的男朋友带了另一个女朋友参加她的生日晚会,似乎完全不在意萳西的感觉。
第二个梦:梦见自己在丛林里,林中有一个湖。湖边有一个女人叫她跳到湖的深处,才能净化自己的灵魂。她正要往下跳时,看见一条黄色大蟒蛇。蛇的身体蜷曲在湖面上,它看起来很丑。萳西虽然不怕它,但是却想离它远远的,便快速游向湖边。蛇轻轻地咬了萳西的脚跟,她立刻醒来。
第三个梦:有人告诉她,她只剩下一天可活。于是她打电话给所有的朋友来见她最后一面,才能死而无憾。当时是下午五点半,可是仍有很多人没来。她鸟瞰已经来的人,发现妈妈不在场,她希望妈妈能来见她最后一面。她忙着打更多电话,要大家快过来。七点十九分了(事实上,萳西今天迟到了十九分钟),她知道自己在七点半会死去。闹钟响起,她醒过来。
生日表示新生命,萳西想告诉治疗师,一个新的生命正要诞生,她已经决定多用一些时间思考自己的问题。事实上治疗师上周将约谈由一周三次减为二次,也许萳西要告诉治疗师,失去的一天就像死去了一样。但对于这将要诞生的生命,她有了矛盾。萳西一方面意识到治疗师邀请她往深处游,是为了帮助她寻得新生命(生日晚会、蛇脱皮,意指新生命),但同时又对于治疗师感到爱恨交织,她不再对治疗充满被害妄想(不怕蛇),然而在尝试接受治疗师帮忙的同时,仍对于心理治疗和治疗师充满矛盾,而无法往深处游。
她今天迟到十九分,梦中她在七点十九分会过世,也许有一部份的她希望好好思考,因此她觉得失去了十九分钟的时间,但是另一部份的她,害怕若继续思考下去,游得太深,则会泄露出她内在丑陋的部分。
萳西这时的生之本能跃跃欲试,她希望妈妈能看到她的蜕变(由死亡到新生),也开始意识到客体的重要性(她忙着打电话希望大家都过来看看她最后一眼)。然而嫉羡摧毁了治疗师努力激起其生机之企图,因此治疗师只是来见见那即将去世的她,治疗师对于使她活起来完全无力,而她的死也象征着治疗师的失败与无用。
克莱恩(Klein,1957)提到嫉羡以负向移情的方式呈现,它的目的在于破坏治疗师的美好工作,使治疗师觉得无望或失去创造力。
(2)第101次:她梦见自己和三、四个朋友在一个房间里。他们告诉她,她的男朋友,唐,在一场意外中死了。在梦中她知道唐是和三、四个女孩一起去骑脚踏车。那是个阳光普照的日子,他们从山丘往下骑,却都摔到山脚下。她很难过。她一边哭一边想着,也许唐并没有死。她告诉她的女朋友,她相信唐没有死。女朋友告诉她,唐确实已经死了。
她醒来的时候还是很难过,好像唐真的死了一样。她查看《梦的字典》(TheDreamDictionary),书上说这代表有一部分的她死了,或是她喜欢的东西没有了。
克莱恩认为嫉羡以口腔或肛门施虐(oralandanalsadism)的方式表达出来。嫉羡使个体对于别人拥有或正在享受自己所渴望的东西感到愤怒。萳西幻想中的治疗师,在阳光普照的日子和别人游山玩水(伊底帕斯的妒忌),因此想摧毁治疗师,亦即梦中的男朋友,使大家都不能拥有她所渴望拥有的客体。然而摧毁冲动与修复冲动(reparationimpulse)挂勾,使萳西充满罪恶感,来自修复本能的部分自我,希望唐仍然活着。
(3)移情:萳西说她崇拜她的音乐老师,因为她认为老师具有独立的性格,有一个美好的职业,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但是在约谈结束前,她问治疗师是否记得他要去海南岛。反移情中害怕脑袋不管用的治疗师乖乖背出了正确日期,萳西于是很满意地离开了。
在萳西心里,她知道心理治疗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向学音乐一样,需要投注许多时间,她认为也许这机构里的人是认真做事的,他们花时间和病人一起思考,帮助他们。但这想法持续不久,想到治疗师有她自己的生活,是萳西无法掌控的,嫉羡油然而生。藉由投射—认同之防卫机制,治疗师在萳西心中,成了遗弃她、不会记得她、没有脑袋的治疗师。
(4)行动化:萳西当时和男朋友正处一种受虐─施虐的关系中,她也在考虑是否要离开这病态的关系。这挣扎象征的是生死本能之挣扎。萳西的全能自大自我,以具有施虐倾向的男朋友身分出现,她挣扎着,不知道是否让全能自大的部份自我死去;不知道是否放弃她所依靠的求生防卫机制─自大自恋。但是男朋友也表征治疗师,比较健康的「部份自我」,希望治疗师的好脑袋继续运作,因此她醒来时很难过。她知道自己需要治疗师的好脑袋帮助她离开自虐─施虐的爱情关系。
7.第四阶段:
这时的萳西与治疗师的正向移情增加,但是在承认治疗师的好的同时,也嫉羡治疗师所拥有的。萳西在这时决定离开她那长达一年的施虐—受虐(sado-masochistic)的爱情关系。很不幸地治疗师必须离职,而必须将萳西转介给另一位治疗师。
对于治疗师的离职,萳西哭得很悲惨,她抓住受虐的「部分自我」,只看失败之处,坚持不看治疗师的功能及曾经对她的帮助。有几次她再次谈到姊姊的病,以及爸爸的弃家不顾时,哭得很凄惨,不断喃喃自语道,别人离开她,不是她的错。治疗师有一次无法克制地泪水盈框,萳西看到之后,嚎啕大哭,说她不是有意伤害治疗师。
克莱恩曾提到在发展过程中,人都会经验到两个不断交互出现的心理位置,一是偏执分裂心理位置(paranoidschizoidposition),二是忧郁心理位置(depressiveposition)。前者由于过分嫉羡而处在被阉割的恐怖幻想下,个体一方面企图占有并掏空客体身上自己所需要的东西,另方面又害怕被报复而有了被害妄想。后者则比较健康。处在忧郁心理位置中的人,因为意识到所爱的对象,也是自己所攻击的对象而有了罪疚感,她们努力尝试整合自我,以及对于主要照顾者的好(爱的特质)及坏的(恨的特质)经验。若这些不同的感觉能留在自我里足够久,案主才能开始思考并理解心智中的种种情绪,也才能拥有「缺席的好母亲」(而非坏母亲)的心智表征。
萳西在这时期留在忧郁心理位置中的时刻显然比留在偏执分裂心理位置中的时刻多。她常很悲伤地哭泣,认为治疗师的离开是她的错。治疗师除了诠释萳西幻想中,对于伤害了她所爱的人的罪疚感之外,必须如照顾小孩般地解释,治疗师系因为自己的原因才需离开诊所。
(1)第180次:萳西梦见妈妈闯进她的房间,拿起她的皮包,并开始搜索她皮包里的东西。她对着妈妈大声吼叫,问她为何无缘无故闯进她的房间,且为什么要乱掏她皮包里的东西,并擅自取走她辛苦赚来的钱。妈妈没有反应,继续将她皮包里的东西一样一样拿出来。她向着妈妈吼叫:「那是我自己赚来的钱,如果妳向我要,我也许会给妳一些,但是为什么妳擅自取走我的钱?」妈妈不应也不理,她继续责怪母亲。姊姊突然出现在房间里,并警告她,不可以对妈妈如此吼叫。她问姊姊为什么要对她如此恶劣。她于是打了姊姊一个耳光,姊姊立刻掉头离开房间,她对于刚刚对姊姊的恶劣态度,感到非常抱歉。
萳西不清楚谁偷了谁的东西。一部份的她认为是治疗师偷走了她的东西,她是那自给自足的乳房。这梦和早期的梦有一些相似,最大的不同在于在此梦中,姊姊进来警告她,不应该以如此恶劣的态度对对待妈妈。也许有一部分的她很难过地意识到妈妈/治疗师拥有她所想要的东西,且接受妈妈/治疗师是她所渴望的客体。然而另一部分的她尚无法想象竟然有客体是她所欲望的,因此她颠倒是非,经由分裂与投射的机制,萳西认为自己才是那自大全能的乳房,使客体成了嫉羡她的客体,对她的乳房/皮包充满欲望,因此她必须抵御外敌以保护自己的财产。
潜意识中比较健康的部份心智,知道皮包是治疗师的(是治疗师辛辛苦苦经营起来的治疗关系,她却要占为己有),因此姊姊(健康部分自我)进来阻止她继续行骗,让治疗师拥有她自己的东西。她打了姊姊一巴掌,姊姊离开后,她感到很抱歉,因为她后悔赶走了要她觉醒的生之本能或帮助她的治疗师/姊姊。部分的她知道,她必须依靠妈妈/治疗师的功能,才能活下去。
不幸治疗师这时必须离职,也许萳西藉由「治疗师没有她所欲望的东西」,来抵抗她对治疗师的思念。她将治疗师掏空,再反过来认为治疗师无法提供任何东西,因此不用对治疗师的离开感到太悲伤。尽管如此,比较健康的潜意识心智,似乎知道事实真相,因此她制造了姊姊,代表健康部分的她,进来将事情搞清楚,萳西则为了赶走姊姊—生之本能—而觉得很内疚。
(2)移情:下次约谈萳西缺席了,也许因为害怕她的施虐攻击会真的伤害治疗师,并盗走治疗师帮助她的能力。或许她藉由缺席保护治疗师,使治疗师免于被掏空。治疗师此时可以继续思考是关键。只有藉由治疗师的思考能力,萳西才相信她其实没有能力伤害她所爱及所依赖的客体。
(3)行动化:分裂是为了保护好的内在客体。结案前几周,萳西埋怨月经已经两个多月没来。治疗师猜测可能与自己的离职有关。她好不容易开始对治疗师有所需求,治疗师的离职又激起了她内在的攻击驱力,在企图攻击治疗师的同时,也害怕自己的攻击驱力,会完全消灭掉留在自己内在的好治疗师(精卵结合体或与治疗师生的小孩—治疗关系)。治疗师因此诠释萳西必须让月经留在子宫里,因为害怕如果她让子宫里的血流出来,她的整个子宫就会剥落,她就会无法停止它们继续剥落。她无法相信,治疗师可以了解她的感觉,因此她的内在客体/卵子/或与治疗师的精卵结合体,不会因为她呈现自己的负向感觉,而跟着流失掉。她不须将负向感觉留在里面,以保护外面的治疗师。
两周后,她说月经来了。也许是巧合,但也可能因为治疗师的思考能力,使萳西认为她没有摧毁掉自己里面的好客体,因此她可以大大方方地释放她里面不好的情绪(代表月经)。或者萳西认为她已经可以将内化进去的好客体/治疗师,留在里面,因此不须害怕她所释放出来的攻击驱力,会将治疗师的治疗能力毁掉,也不用为了保护治疗师,而将分裂掉的攻击「部分自我」留在里面。
这个梦不是完结篇。之后她又做了一个梦,梦中她将内在的毁灭、谋杀欲望投射到父亲身上,为了保留她内在的母性客体。
(4)第185次:她梦见和一群好朋友,包括一位很受欢迎的女歌星到一个山丘(乳房)上开晚会。山丘上有一栋很豪华的房子,她们用的是大房子的阁楼(躁),厨房在山丘下的地窖里(郁)。她到地窖的厨房里去拿东西时,由窗户看到一个男人正往她这里看。她不知道这男人是谁。该男人突然开始往屋子走,她突然意识到,这男人一定是这栋房子的主人,她想主人要是看到她们在房子里又吃又喝又歌又舞,一定会很生气。但片刻间又闪过一念头,她想这男人是来谋杀她们的。她飞奔到楼上,告知所有的人,有一男人正在逼近,想杀掉她们。她突然想到要赶快去关后面的门。当她到了后门时,那男人已经站在门口。她火速地想将门锁上,门上有三个锁,但没有一个是有用的。那男人推开了门。她飞奔到客厅,看见所有的女生都惊吓得集中在客厅。她们想躲藏起来,但没有任何地方是安全的。这时她的好友,突然站起来冷静地走到男人面前,告诉那男人她们需要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那男人没有阻挡她们。她们到了外面,假装漫不经心地走着,几秒钟后两人立刻拔腿没命地跑。她头也没回地跑回家,到了家门口,她看见门口放了一个瓶子和字条,她看了一眼,就赶快进了家。她告诉妈妈有关刚才发生的恐怖经验,并告诉妈妈她在门口看到了一个瓶子和字条。妈妈出去将瓶子和字条拿进来,正要开始喝起瓶子里的东西时,她立刻阻止妈妈,因为怕那瓶子是那男人放的,里面可能有毒。她在想那男人怎会知道她住的地方。后来她想起来,她把自己的皮包留在山丘上的屋里,皮包里有她的地址。
萳西的自由联想是,妈妈最近常常埋怨她过得很辛苦,说她已经老了还要担心整个家。医生对于姊姊的学障问题有了新发现,可能需要开刀,妈妈必须单独处理家里的财务状况,还须照顾姊姊,萳西觉得妈妈很辛苦。她告诉妈妈这是每个妈妈都会有的感觉,且当妈妈本来就要为自己的孩子辛苦一辈子。她埋怨爸爸不满足只有一个太太,还要第二个,而且还申请社会福利,而真正需要社会福利的是妈妈。萳西继续谈到爸爸如何可恶、不管家,不给她零用钱。
在这梦中,萳西显然将好的内在自我/客体(辛苦的妈妈、治疗师)和坏的内在自我/客体(贪婪、不负责任的爸爸)分裂了。萳西将无法接受的贪婪、不负责任的「部分自我」投射到外在客体,而认为外在客体对她不友善。
从移情角度看,萳西将想保护妈妈/治疗师和想毒害妈妈/治疗师的两个部分自我分裂了,想毒害的部分自我,投射到爸爸身上,是为了保护好的内在客体/治疗师。本次约谈结束前,萳西说她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带着笑容。她知道治疗师帮了她,但事情并不如此单纯(笑里藏刀)。治疗师提供家(空间、时间、聆听、包容)给她开Party。治疗师的家/乳房/脑袋充满了吃不完的好东西。治疗师的离职,再次激起萳西对于治疗师移情别恋的幻想和妒忌,因此想毒害那有能力保护其他小孩的治疗师。
萳西企图独占治疗师丰富乳房的欲望,引发了被害妄想,经由投射—认同机制,治疗师成了想伤害萳西的男主人。萳西在惊吓之余,企图将治疗师排除在门外,但当她无法抵挡治疗师破门而入时,却发现治疗师并没有想伤害她的动机,但却仍因担心而继续逃逸。
回到家中,萳西发现自己的皮包放在主人家中,因此主人尾随在后,跟到了她家。萳西认为主人将毒药放在门口为了继续迫害她及她的母亲。她劝告母亲不要饮用,因为主人可能下毒。
好的内化客体是母亲/治疗师,萳西努力保护好的内化客体,使其不被坏的内在客体所污染。萳西因而努力藉由分裂将坏的客体投射到梦中的主人/父亲身上,为了保护好的内化客体/母亲/治疗师。
根据当代克莱恩学派的说法,比较不健康的病人用分裂防卫机制排除无法被自己容忍的情绪及思考,借此消灭客体。而比较健康的病人则以分裂机制,将好与坏的客体分裂,将好客体内化,同时将有危险的客体投射到外面,为了留住好的内在客体在心中。
本案例接受治疗将近三年,就生活适应而言,案主已有许多改变,如复学、离开受虐—施虐的亲密关系、与家人及朋友的关系有显着改善、能感谢母亲的辛苦、少一些愤怒、多一些同理、较能忍受挫折、留住工作。但就其心智世界而言,则仍在偏执分裂与忧郁心理位置之间摆荡。直到治疗师离职,案主仍持续使用「分裂」防卫机制,也未完全消除其被害妄想。读者可能会质疑,到底精神分析的目标在哪?
弗洛伊德(Freud,1917)提到精神分析的治疗目标,在于使心智状态回到合一的境界、终止自我与欲力之间的隔离状态,亦即「本我在哪里,自我也要在那里」之境界(Freud,1933)。1937年弗洛伊德再次谈到分析目标,认为结案的主要指标有二:1.病人不再受病痛所困扰,她的焦虑或抑制(inhibition)已经降低。2.被压抑的题材已被提到意识层,得以理解分析之前无法理解的,内在的阻抗已被克服,病人不再害怕病态的再生。弗洛伊德甚至扬言,更伟大的抱负则是,心智世界的绝对正常,亦即所有被遗忘的记忆,全都被填补,暨使分析再继续,也不再会有所改变。但他自嘲道这是不可能的任务。显然就弗洛伊德而言,精神分析之治疗目标,只能在一个相关的角度下谈。自我家(ego
psychologist)布雷莉(Marjorie
Brierley)认为分析的目标在于自我(ego)的重整,包括心智系统中能量的重新适应与分配、冲突的解决、防卫的重新校阅与修订、病人得以从本我或超我的暴风雨中被释放,且能获得足够能力支持自己的「自我」,不再需要分析师的帮忙(Brierley,1951)。
克莱恩学派则认为分析治疗之目的,在于帮助案主内化好的客体关系,使之由偏执-分裂心理位置发展到忧郁心理位置(虽然无法避免其退化),并能接受父母为配偶关系,进而跨越伊底帕斯情结,建立超我。克莱恩学派另一学者曼尼基尔(Money-Kyrle)也认为人出生即具有天生知识,这天生知识被无法安置的情绪遮蔽了,其中最大的障碍是无法允许父母成为配偶关系。曼尼基尔认为只要让内在父母成为配偶,自然会重得知识与创意(Meltzer,1978)。独立学派的温尼卡(D
W&)则认为精神分析的治疗目标在于,让自己活着、醒者、保持良好状况、并感到为自己而活。他说:「在分析领域的人会问,分析师可以做到什么程度?而我的临床工作座右铭却是:分析师至少需要做什么?」(Winnicott,1962)。
三年来陪伴案主之经验,笔者颇被温尼卡之说法感动,亦即治疗师只能问自己「至少能为案主做什么?」根据克莱恩学派之论,治疗目标之一,包括接受父母为配偶关系,进而跨越伊底帕斯情结,这意味的是治疗师藉由移情诠释,让案主接受伊底帕斯欲望无法在分析师身上获得满足之事实。案主在分析过程中,经验这欲望无法获得立即满足之失落与挫折。分析师的任务之一则是藉由诠释,陪伴案主走过这失落,并接受这失落,进而重新建立新的客体关系。遗憾的是笔者未有足够时间陪案主走过这失落,因此三年中只能做到「至少」能做的,亦即藉由降低案主的嫉羡,帮助萳西走出自恋状态,并接受客体的好。
移情:部份或全部情境
就分析技巧而言,克莱恩强调所有在诊疗室中所发生的事,皆为移情,包括案主口语、非口语之表达,及行动化(Klein,1920,1955)。而分析师的主要工作乃在于作移情诠释,因此案主迟到是有意义的。其他精神分析导向学派的治疗师则认为如此观点太严谨,他们会使用移情诠释之外的其他治疗技巧,如鼓励、劝告、支持、肯定及建议等。不同观点会引导出不同分析导向之治疗法,及其对于案主问题之探索方向。
本治疗师全程使用克莱恩学派之治疗法,因此难免看到本文充斥笔者之诠释。如此严谨作移情诠释之难题,在于如何掌握诠释之时机,以及判定诠释之准确性。诠释做得越多,则治疗师越必须时时刻刻「核对」案主对于诠释之反应。一般而言,若诠释时机与内容正确,则会引发案主更多自由联想,其后续之诠释应能释放案主之焦虑,运气好的话,可能会伴随某种程度之领悟。问题是,当案主尚未准备好接受治疗师之诠释时,可能会阻抗,因此难题在于如何分辨治疗师诠释时机与内容有误,或案主阻抗。这难题之解决必须回到精神分析之训练过程。弗洛伊德在反省诊疗室中之移情及反移情时,强调分析师本人被分析之重要,他如此说:「分析师所能发挥的治疗功效,仅止于他的内在冲突、抗拒及情结所许可之地步」(Freud,1910)。因此精神分析导向治疗师的个人分析,成为训练过程中之不可或缺。藉由相当程度处理自己之冲突与阻抗,治疗师才较能避免将自己未解决之问题投射到案主身上,或执着于自己错误的诠释,而未能聆听案主努力向治疗师传达之讯息。
诚如弗洛伊德所言,自恋与自我(ego)无法放弃客体或对客体的情感贯注(object
cathexis)有关(Freud,1915,1917)。自恋者或因内在无法被安置的驱力(性与摧毁驱力),或因早期客体(主要照顾者)的缺乏,使其在幻想中,制造一位无法承受其需求或攻击的客体,因而其情感贯注的对象,由客体转为自我。由于其虽放弃了客体,却未能放弃爱,因此处在「自恋状态」中的人,对于客体爱恨交织。萳西挫败的早期经验,清楚呈现客体之缺乏,因此为了求生,情感贯注之对象不得不由客体转到自我。若精神分析仰赖的是案主与治疗师之间的关系(联盟,alliance),则治疗处在自恋状态中之病患,显然会是一个挑战,因为治疗之进行,必须先确定案主心中有一个客体。传统精神分析强调案主的领悟,可能会使治疗师遭到许多挫折,因此放弃此些病患,可想而知。
当代精神分析(包括克莱恩学派)认为自恋病患会将其对于客体之拒绝,藉由负向移情呈现在治疗情境中,使治疗师得以藉由诠释负向移情接触案主的焦虑。克莱恩学派强调负向移情之诠释,并认为诠释乃释放焦虑之唯一管道。自恋病患或因早期环境之缺陷,或因幻想中之自我缺陷,而必须以全能自大之方式,防卫其脆弱与不足。这脆弱与不足,经由投射—认同,转移到治疗师或其他客体身上。治疗师藉由负向移情诠释,期能释放案主对于脆弱与不足之焦虑,终而放弃其自大全能防卫。这是一条漫长之路,因为案主在决定放弃全能自大自我之前,必须经验客体足够好,得以被信赖。
漫长三年的心理治疗,笔者亲身经验、体会萳西在压抑生之本能以及努力排除死之本能的辛苦心路历程。萳西必须在诊疗室中一再经验,当她对于客体的需要或依赖出现时,客体/治疗师不会被她的需求所压倒,而失去功能。她也必须藉由诠释,一再被肯定,当她的攻击驱力或负向情绪出现时,治疗师可以理解,客体不会被摧毁,因此她不须将这些负向情绪留在里面伤害自己,亦不须为了保护客体,而牺牲客体欲力,由外在世界退缩,留在自恋状态中。
自恋与自大全能是案主为了抗拒更残酷的不幸与悲剧,而采用的防卫机制。萳西的早期失落,及客观环境的缺陷,使她在早期必须以自恋作为防卫,避免因依赖客体而造成内在之崩解(由于客体无法思考)。本案例显示,在为期三年的治疗过程中,萳西呈现在梦中之「生之本能」蠢蠢欲动,她一方面表现出对于客体之依赖与需求,但同时害怕因依赖客体,会使自己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世界,再度瓦解,因此为了维持自我的完整性,她处在欲求客体以及努力排除、否认客体之挣扎中。移情诠释帮助萳西经验到,依赖客体或需求客体,不会使自己或客体瓦解,且治疗师的诠释,仅在于了解其焦虑,而不在于夺走她的防卫机制。只有当害怕自我瓦解的焦虑被相当处理之后,萳西才敢思考放弃自恋机制之可能,并尝试接受客体的好。但早期的缺陷经验,余音绕梁,使萳西在接纳客体时,不得不小心翼翼。
协助案主离开自恋状态绝非易事,因为案主在放弃全能自大的防卫机制前,必须相当程度地相信不会因为意识到自己内在的缺乏或空洞而崩溃。案主要能感受到自己有能力留住内在的好(自我及客体),才能放弃所辛苦筑起来的自大全能防卫机制。这也证明了克莱恩所谓的,每个人都在两个心理位置之间摆荡,健康的人在状况好时,可能留在忧郁心理位置中久一点,但在危机或受挫时,则又会回到较不成熟的偏执分裂心理位置。
萳西在接受将近三年的治疗后,显然较多时候留在忧郁心理位置中。治疗晚期萳西常常在诊疗室中哭得很凄惨,并后悔曾经对母亲所施加的暴力。她开始意识到母亲的辛苦,意识到一个女人在他乡单独抚养两位孩子之不易,并常因曾经误会了母亲或瞧不起母亲而感到非常内疚。结案前几周,萳西也常谈到她如何荒废了光阴,觉得她用太多时间在诊疗室里批判、怒吼、侮辱、排斥治疗师,而无法学到更多东西,并为她的行为感到很抱歉。萳西的眼泪与罪疚感使治疗师感到很心痛,希望能给得更多,也为自己必须离职感到很抱歉。
萳西在治疗晚期,仍有许多负向的自我表征、客体表征以及客体关系,但已能开始内化治疗师的好,并以分裂机制保留好的内在客体关系。这现象显示案主已经多少跨越了全能自大的范畴,开始意识到自我的缺乏,并能公开承认对客体或治疗师的需求。
尽管如此,萳西并未完全痊愈,因为在受到挫折时,她又会回到早期怀恨无能母亲的愤怒中。治疗师在这时必须离开,是很不幸的事。但是萳西未将治疗师完全变坏,表示她已有能力留住好的客体在心中,或已多少建立起「缺席的好客体」(absentgood-object)之概念(Winnicott,1965),这也使治疗师在将萳西转介给另一治疗师时,不会有太多的焦虑及遗憾。
(1)感谢英国伦敦Tavistock
Clinic的督导们,特别是Margaret
Rustin,Trudy
Klauber,Priscilla
Roth,Margot
Waddell,Maria
Rhode及Dillys
Daws。她们的insight,丰富了我对本案例的理解。特别感谢我的所有案主们,陪伴他们的机会,让我&得以一窥心智世界的奥秘,在此一并致谢。&
林玉华(2004a):〈译者序〉。载于林玉华、樊雪梅(译):《当代精神分析导论-理论与实务》。台北:五南。林玉华(2004b):〈潜意识幻想与移情诠释─精神分析导向心理治疗评估〉。《中华心理卫生学刊》(台湾),17卷,3期,75-100。
作者:&林玉华&
美国密苏里州圣路易大学咨商心理哲学博士(精神分析、儿童及青少年心&理治疗)&
英国伦敦Tavistock
Clinic儿童与青少年心理治疗师&
辅仁大学临床心理学系副教授&
通讯处:(24205)台北县新庄市中正路510号&辅仁大学医学院临床心理学系&
E-mail: yhclin@ms58.hinet.net&
初稿收件:2002年3月01日&二稿收件:2003年3月14日
审查通过:2003年5月15日&责任编辑:宋文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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