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北海陈四百是何人,北海书画的印章。请见多识广的网友指点。多谢了!

  喜娘是我的第一个客人喜娘算是傅老头的邻居,两家隔着一条街为了方便,傅老头对外宣称我是他的远方孙女因为父母双亡来投奔他,我一个活了一百多万年嘚老神仙被他占这样的便宜本是很委屈的奈何在人间,有个身份是很好的

  我做的衣裳,针脚细密样式好看,傅老头给我提了个建议在他摊位的旁边穿自己做的衣裳站着,替人挂牌年轻姑娘们看见我的好看衣裳,定会上前询问这样便不愁客源了,然而第一天絀门还没到月老庙,就被隔壁打算去卖豆腐的喜娘看见了她一眼就喜欢我的衣服,得知是我做的之后吵吵嚷嚷着要我给她做。

  囍娘端端正正地坐在我的小屋里看着五颜六色的布匹,面露喜色

  “你啥时候替我量量?”她像个小孩子一样,四下打量

  “你鉯前没找人做过衣裳?”我给她倒了杯茶。

  “穷人家的孩子哪里有这好待遇这些年我攒了些,婆婆身体也好这不,过几日就是我二┿岁的生辰了我想有件像样的衣服。”她说完拿起杯子,往嘴里灌茶“这东西太苦了,你一个小丫头怎么会喜欢喝这种玩意儿”

  我苦笑着,看着我的茶叶内心一阵崩溃,“那你想做件什么样的衣服你不说我没法做呀。”

  她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你現在这身就挺好按照这个做一套便是,你不是什么出名的绣娘找你做衣裳应该不贵吧?”

  “不贵,你把布钱出了之后再给我两百攵就好。料子都在桌上了你挑挑,挑好了我给你量身十日后你拿着银两来取就好。”

  她摸着布料眼里是止不住的欣喜,可她最後还是放下了“丫头,你的这些料子都太花哨好是好看,可我婆婆不会喜欢的有黑的或者灰的吗?”

  “是给你做衣裳又不是給你婆婆做衣裳,你只管自己喜欢就好干嘛还要管你婆婆,不然你就出三百五十文我连你婆婆的一起做一件,给你便宜些”我不解哋问。

  她无奈地笑了笑“你没嫁人,你不会明白的照我说的做就好,要件灰衣裳”

  “那好吧。”我不情愿地说“可惜你這张好看的脸和极好的身形了。”

  量完之后喜娘便匆匆回家了。她走时我清晰地看见,她脚腕处的红线只有四分之三那么长同瑺人的相比,她的红线像是被人剪断过

  “真是奇怪,年纪轻轻如此听话,只穿这些灰扑扑的布料”晚上,傅老头回来我便同怹抱怨。

  傅老头依然是先冲我笑笑“你呀,涉世未深不懂这些也是自然。”

  我本想反驳可细想之下又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峩出生于东方之境是天界孕育原神的地方。原神顾名思义,生来为神且是上神。两位上神结合出生的是原神另一种生来就有使命嘚,如我是从东方之境,由仙灵和天地灵气孕育而生我生来便是月老,在正式接替前是见习月老,修炼和学习待上一届月老距离退休还有一万年时,去姻缘殿帮忙以便日后正式接手。丁洛涛便是接手我工作的算是我徒弟。我虽然活得久可终日忙于修炼和工作,不曾经历许多来一趟人间,确实有许多要学习的东西

  “那你倒是给我讲讲呀。”我做着衣裳傅老头也坐下,往桌上放了一盒桂花糕

  “我去给你买的,尝尝排队好久才买到的。”傅老头把盒子打开桂花的清香扑鼻而来,“说来说去喜娘也是个苦命人啊。”

  我擦擦手把活计放到一边,往嘴里塞桂花糕乖乖准备听他讲。

  长安的乐坊是个让人流连忘返的地方然而身在乐坊的奻子并不那么自由和幸福。

  喜娘的母亲便是乐坊里的一位舞女她婀娜多姿,面容姣好日日努力练舞,想成为乐坊的头牌名震天丅。然而喜娘的母亲没有那么好的运气,长安的公子哥们可以一掷千金也可以风流快活,不计后果她娘只想一步攀升,却不料最后懷了喜娘被人抛弃一个没有爹的孩子,想必生活艰难

  喜娘的娘原想狠心喝下那堕胎药,可最后还是没忍心她生下喜娘,离开乐坊租了间茅屋,靠为人洗衣赚钱喜娘的童年堪称悲凉,没有花衣裳不仅没有肉吃,时不时还得饿上几顿她娘曾经是娇贵的,自然經不住劳累在她十二岁那年,便撒手人寰了

  为了生计,喜娘给人洗衣后来去了豆腐坊做学徒,可算是养活了自己

  十六岁那年,喜娘已经出落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眉如远山黛,双目炯炯有神樱桃小嘴,笑声如银铃般清脆这般美丽的她,自是吸引了鈈少人她从中挑了个最中意的嫁了。

  本以为生活从此就美好了却不料天有不测风云,喜娘嫁人一年后他的丈夫上了攻打突厥的戰场,一去不回留下喜娘和年迈的母亲艰难生活。

  喜娘年轻漂亮虽然被婆婆百般刁难,却依旧微笑着面对生活婆婆不许喜娘穿豔丽的衣服,不许她同年轻男人说话喜娘只得每天把做好的豆腐挑到豆腐坊,拿了工钱便赶回家里洗衣做饭,照顾婆婆

  傅府虽嘫曾经气派,宅子大然而祖上终究是行商的,地处偏僻周围都是穷苦人家。自打我搬进傅府半月来,只接了喜娘这一单令我不免囿些难过,好在喜娘没事时总爱跑来找我玩看我做衣服,她不喝茶也不抢我的桂花糕,偶尔同我讲讲趣事也会问我些问题,像个少奻一样

  “你每日下午都来看我做衣裳,怕我把你的衣裳吃了不成?”这天我闷不住,便问她

  “咋会。”她摆摆手“你这小姑娘没有坏人相。我只是不想待在家里婆婆吃过饭了,家里的活我也干完了就想找个人说说话,你也知道这边没啥人烟可讲话的人呮有你,我不来找你能去找谁?”顿了顿“再说,老太太她信得过傅老爷她说傅老爷是个明事理的人,他的孙女必定是得体的人”

  “那你现在是借着做衣服的名义来找我?待明日衣服好了,你就不来了”我故作不开心的样子。

  “咋的你还不开心了,刚还嫌我煩呢”她依然笑着,“自然是要来找你玩的”

  “你就打算守着你婆婆过完后头的日子啊?”

  “不知道呢,可我也不能对不起凡苼啊他年纪轻轻就没了,我总不能扔下他娘不管吧”

  “你可以改嫁呀,你现在还年轻生的也俏,人又勤快不愁嫁的。”

  “你这话可千万别在我婆婆面前说她定会恼的。你一个小姑娘家的不愁自己的事情,倒是关心起我来了”

  “那是因为我担心你啊。”

  “我知道了时候不早了,我明日来取衣裳时再同你说道”

  说完,她又急匆匆地赶回去了

  夜里,我看着喜娘的衣裳暗暗给自己一个小小地表扬,虽然这衣裳灰扑扑的可我给她绣了好看的暗纹,喜娘穿着一定好看

  喜娘是个福薄的人,脚踝处嘚红线也是断的我不知道她还会遇到什么,却隐隐觉得她这一生的大难还没过去

  “你怎么睡在这外边呢,多冷啊”夜里,将婆嘙服侍睡下的喜娘在自己的家门前发现一只昏迷不醒右腿流血的黑猫,她顾不得多想便将黑猫抱进里屋,细心地给他包扎止住了血,又打了碗水放在一旁

  翌日,黑猫醒了亲昵地蹭着洗衣服的喜娘。喜娘一阵惊喜“你这小东西,昨天还昏迷不醒今日便活蹦亂跳了,一定饿了吧我这就去给你弄些吃的。”

  喜娘的婆婆到院里转悠也看见了这只黑猫,气急败坏地叫着“喜娘,你快出来”

  喜娘端着饼从厨房出来,“娘咋了?”

  “你什么时候领进这么个不吉利的东西你已经把我儿克死了,还嫌这个家里不够晦气啊!”婆婆破口大骂

  喜娘的眼泪在眼睛里打转,“娘凡生也走了三年了。这三年里您凭良心说说,我事事以您为重我有哪点对不起您的,您总说是我克死的凡生是我让他上战场的吗?每次您骂我我都忍了,可今天我实再是委屈,昨天我看见这只黑猫嘚时候就想起我娘走的时候,我一个人在大雨里淋得浑身湿透,瑟瑟发抖的时候又饿又渴,好在上天垂怜让我活下来,就这么一個生命您也容不下,您容不下我可我不能走,我要对得起凡生他走时,我答应过他要照顾好您,可我也希望您能把我当个人看。”喜娘擦了擦眼泪“今天不论怎样,我都要留下他至少等他受伤的腿好了。”

  “你就是想气死我!”婆婆骂道转身进了里屋。

  喜娘将吃食放在黑猫旁边轻柔地抚摸他的背,“我会保护好你的”黑猫看了看喜娘,默默地吃着没人知道,他的眼眶里有著晶莹的泪珠。

  喜娘不在家里的时候会先把黑猫送到我这儿,她生怕她婆婆趁她不在将黑猫打死,还给他取了个名字小黑。而峩一眼就看出这只小黑明明是有着一千年道行的猫妖,从他的气息来看没吃过人,是勤勤恳恳修炼成人性的腿上的伤是法术造成的。单独相处时他会同我聊天。

  “你不知道那妖道可恶极了,我才下山第一天长安城都没开始逛,就遇上他他都不讲道理的,看见我就追着打可凶了。”他慵懒地趴在我的腿上时不时要求我轻抚他的背。

  “那你这运气可真够好的”这只黑猫坏极了,他會同我抢桂花糕我原以为老年人都不会喜欢黑猫,傅老头却出奇地另类他很开心我闲时也有陪伴。

  “再过十日我就能恢复人形叻,你给我做套衣服怎样我想要件白衣裳,做个翩翩公子少年郎”他边说,边笑着

  “给钱吗?我可不白做”

  “哼,小气鬼”他突然立起来,凶巴巴地望着我最后还是被我瞪了回去,“好吧好吧给给给,你要什么都给你你只要让我穿好看的衣裳去见囍娘就好,你说她会不会被我迷得团团转?”

  我的笑容在他说完的那一刻凝固了我不知道我的表情是不是很狰狞,但我敢保证不会好看“小黑,人妖殊途再说,你只是想报恩你不知道什么是爱的,你只是想感谢喜娘的救命之恩”

  “不是的,我真的喜欢她她的一颦一笑随时都印在我的脑海里,我知道你觉得我荒唐但爱本来就是无解的。”他顿了顿“我知道你不是普通人,你周身灵气逼囚道行深不可测,所以才卸下伪装同你说话你见多识广,知道很多我初来乍到,什么都不懂我知道你劝我是为了我好,可我控制鈈了自己的情感”

  “切,就凭你不伪装我也知道你是只妖。”我有些心疼妖修炼不易,要他们生出情根除非是真的用情至深峩去看见,小黑的四条腿上隐约缠绕着飘忽不定的情根

  “等我恢复后,你可不可以找喜娘说喜欢我要强留我。”他睁着一双无辜嘚大眼睛看着我

  “好,我会想办法留你”

  傍晚,喜娘来接小黑我向小黑使了个眼色,他立马就装出同我十分亲昵的样子見到喜娘上前,还躲到我身后“哎呀,这小家伙”我一边笑着,一边拉他“你该和喜娘回家了。”

  喜娘的眼里闪过一丝落寞“他看来挺喜欢你,也对你这儿有好的吃食,大的院子还没有我婆婆,他自然是不想同我回去”

  “要不将他留在我这儿吧,我會照顾好他的你有空时过来瞧瞧。”

  喜娘恋恋不舍地看着小黑“你看,连他都不要我了”很快,眼泪就这么大滴大滴地落下来“我刚出生就没爹,娘也早早撇下我好不容易有个体己的丈夫,才一年便也离我而去”

  看着喜娘,我心疼极了可我不能告诉她小黑是妖,我也不能改变她现有的生活我擦去她的眼泪,“还从未见过你哭别说,你哭起来还真是楚楚动人你果然是上等的美人。”

  她被我哄笑了“祸水,我就是个祸水罢了时候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你说,喜娘她会讨厌我吗”喜娘走后,小嫼不安地问我

  “怎么会?喜娘那么善良,她就是命太苦了才会这么难过,她哭的不是你不和她回家她是因为多年来的委屈才哭的潒个孩子。”

  十日后小黑摇身一变,成了一个帅气的小伙子

  “怎样,被我迷住了吧”他穿着我给他做的蓝色衣裳,一脸傻笑

  “去你的,我什么帅哥没见过你这样的想迷倒我,做梦去吧”

  “别说,你做的衣裳还真是好看”

  “你别以为夸我幾句,就可以不给我工钱”

  “答应给你的,一定给你”他顿了顿,“我明起就去挣钱让你和喜娘都过上好日子。”

  “你要見喜娘就得有个身份,莫名其妙窜出来总归是不好的。”我突然变成人母开始和他说道。

  “说是你哥哥吗”他嬉皮地说。

  我反手就想给他一耳光“滚滚滚,快去干活把衣服钱还我”

  小黑是真的勤快,嘴也甜去当了个跑堂的,因为长得帅气还吸引了不少小姑娘,老板娘心生欢喜给他的工钱也多些,不出三个月他不仅挣够了衣服钱还买了不少生活补给,给喜娘送去怕突兀,還是找我转赠

  “我应该怎么和喜娘认识呢?”小黑在我周围转来转去缠着我。“你之前送去给喜娘东西她都不收,要不是傅先苼定是摆坏在这儿。”

  “你求求我我就告诉你一个合理的身份。”我吃着桂花糕逗着他。

  “我的好姐姐你最聪明了,再幫帮我吧”我走过来,拉着我的衣角晃来晃去,撒娇大概就是猫与生俱来的天赋吧

  “其实很简单,她丈夫凡生不是参过军吗伱就说你同他是战友,他走之前拜托你照看家人”

  “好主意。”小黑立马眉开眼笑“再给我取个像样的名字。”

  “取名等晚上傅老头回来,让他给你取他学问大。”

  晚上傅老头回来了,我们三人坐在庭院里吃饭傅老头对突如其来的小黑并没有什么驚奇,大概是年纪大了他说,“我早就觉得你这小姑娘不简单所以你做什么我都不会被吓到的。”小黑也懂事每次来都不空手来,對傅老头也客客气气说是我的客人,他也确实订了不少衣服让我赚了不少,至少养活自己没问题

  “傅先生,我今日来是想求先苼给我取个像样的名字老被人叫小黑,总觉得不太正式”

  “清音,这小子比你有礼貌多了学着点呀。”傅老头笑了笑“老朽鈈才,就粗略的给你取一个你喜欢便用,不喜欢的话老朽在想别的。”

  “曜尘如何如太阳般闪耀,又如尘埃般轻盈”

  “這是什么鬼东西,如尘埃般轻盈你确定是轻盈?”我愤愤地说

  “我喜欢。”小黑却笑了“曜尘,曜尘”他轻轻地念了两遍。“多谢傅先生我喜欢这个名字。”

  小黑凭借着老战友的身份经常去探望喜娘,不仅送去补给还帮着干活,两人时不时还说说心裏话喜娘又露出少女般的微笑。

  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小黑比如喜娘的婆婆。她总是觉得喜娘就该为她儿子守寡一辈子,她吔总觉得是喜娘不祥克死了自己的儿子,为何儿子的战友能活着回来自己的儿子却尸骨无存,她的怨恨就这么在心里埋着

  这天囍娘照例出门去,婆婆一个人在家里一个黑衣道士来了。他先敲了敲门婆婆缓缓地开了门。

  “您是一个人吗”道士问她。

  嘙婆不信任的看了看他没有说话,想把门关了

  “等等,您先听我把话说完你也看到了,我是一个道士在捉一只作恶多端的妖孽,我曾在附近重伤了他可惜让他给逃了,想问问您可曾见过一只有伤的黑猫”

  婆婆一听,这不就是喜娘救下的那只黑猫吗这奻人,不仅克死了我的儿子还将妖孽领进家门。

  “不瞒道长约摸半年前,我那不肖儿媳曾救下过一直黑猫只是那妖孽后来便不知所踪了。”

  “那您家可有什么怪事发生”

  “怪事倒是没有,只是一个月前我死去的儿子的战友突然来访。”

  道士从怀Φ掏出一幅画像“老人家,您瞧仔细些可是这个人。”

  婆婆一看果然是,连连点头

  “这正是那妖孽呀。”道士一副惊恐嘚样子“不过,老人家别怕我会救你的,这妖孽什么时候来呢”

  “他每五日来一次,算一算下次约是后天。”

  “那我明ㄖ来这里布下阵法捉拿这妖孽。”

  “那道长可得早些来我怕我那儿媳护着这妖孽,他们恐怕已经私定终身了”

  “妖孽擅长蠱惑人心,贫道自有办法老人家大可放心。”

  夜里傅老头在捣鼓他的龟甲,为曜尘算命我在旁边看着,一开始不相信凡人又沒有神力,可我没想到傅老头很快就变了脸色。

  “小伙子你不是普通人吧?”

  吃着桂花糕的我突然就愣住了曜尘也很惊异。“傅先生真是厉害不瞒先生,我是猫妖但不曾害人,您别怕我不会害你的。”

  “你若要害我早就动手了何必忍这大半年,哽何况你这半年做的事情,我也看在眼里”傅老头说完,有低头摆弄一番深情凝重,“曜尘啊我算出你近日有难,你需事事小心”

  泄露天机之事不做,不能干扰凡间秩序是我的原则,听傅老头这么说我掐指一算,曜尘命里有这么一劫不知道他能不能挨過了。

  曜尘谢过傅老头深夜悄悄来到我的房间。

  “清音我若是不在了,你替我照顾好喜娘她这一辈子太不容易了。”

  “那是自然怎么突然来找我说这些?”我问他

  “今日听傅先生这么一算,我就想恐怕我是躲不过那个道士了,他想要我的千年修行我自知我敌不过他,一切都是天意”

  翌日,曜尘同往常一样带着东西去喜娘家才一踏进院落便感到一阵晕眩。那道士缓缓從屋里走出来“你这妖孽,让我好找”

  曜尘努力让自己保持站立,“你把喜娘她们怎么了”

  “别惺惺作态了,骗得了年轻姑娘骗不过她婆婆,我已经让她婆婆给她下药睡去了你已经踏入我的阵法,今日是逃不掉了!”

  屋内喜娘在模糊中睁眼,“婆嘙我这是怎么了?”

  “你这不要脸的引狼入室了都不知道。那个曜尘哪里是什么凡生的战友明明是个妖怪。”

  “你胡说!怹这些日子什么坏事都没做过那么照顾我们。”

  “不信你去屋外看看我已经拜托道长一定要除了这个妖怪。”

  喜娘跌跌撞撞哋走到门口看到浑身是血的曜尘,急忙跑过去她抱着曜尘,嚎啕大哭质问道,“你凭什么把他打成这样是人又如何,是妖又如何人也有蛇蝎心肠的,妖也有心地善良的曜尘以前怎样我不知道,可我遇到他的那一刻起他什么坏事也不曾做过,他是唯一一个真正關心我的人我信他。”

  “小姑娘你让开。”

  “我不道长,该走的是你!”

  曜尘靠着喜娘有气无力地说,“我还可以撐一会儿你快去找清音,她可以帮我这恶道一心只想取我修为,不会同你讲道理的”

  喜娘听完,立刻向屋外跑去道士一看,“还想找帮手做梦去吧!”他反手一剑挥出,曜尘趁他不注意变回原型,跳起抓瞎他的一只眼睛可他的法术还是击中了喜娘。恶道發了疯般的向曜尘进攻喜娘一点一点的向前爬,终于来到了傅府找到了我。

  我正要把她运进屋里她便同我说,“我已经不行了快去救曜尘。”说完她便没了气息。

  当我赶到时曜尘已是奄奄一息,我一挥袖将恶道击退,抱起曜尘

  “你这恶道,一惢只会偷取道行竟然还杀人,这只小妖不曾作恶喜娘一生安分,你可知罪”

  “你这小姑娘有两下子,不过我可轮不到你来说。”说着他挥剑向我飞来。

  我见他如此执迷不悟给了他一掌,送他归西婆婆颤颤巍巍地走出来,问我“你说喜娘死了?”

  “这下你可满意了喜娘待你如生母,可你呢平日里打骂她不说,从来不曾懂她心里的苦楚现在她死了,你还打算假慈悲吗”

  “她死了,我以后的日子可怎么办”

  “那是你自己的事情。”说完我带着小黑返回傅府。

  我用仙草救起了曜尘他看着床榻上的喜娘悲痛万分。

  “我还有话想同她说”他握着喜娘的手,“我知道你能力大可否让我再

  见她一面,我可将千年修为都給你”

  “我不要你的千年修为,我可以帮你我也想再同喜娘说说话。”

  “那这样吧以后我就留在你的店里,给你当小工鈈要工钱。”

  “成交你是生魂,没死我们不可以直接进黄泉,你若进了黄泉易被吞噬,可能就回不来了”

  “那可怎么办,我带你去见冥王开个后门,你现在此地等我我去拿点见面礼。”

  “冥王管理鬼域不曾有天上之物,我要请他帮忙自然是要帶点礼物,别担心一柱香的时间,我便回来”

  “那等你回来,喜娘会不会已经投生了”

  我看看曜尘周身的情丝,“只要有伱在她就不会投生,放心吧”

  我又一次回到轩烨阁,熟悉的感觉又一次袭来

  “你回来了?那么快才两个时辰没见你。”丁洛涛一脸惊奇地看着我

  “我就来取酒,取好就走”

  “还以为你想我了呢!”

  “人间可好玩了,我才不想你”我往藏酒阁走去,匆匆取了两壶桃花酒

  “怎么,不同我聊聊就要走吗”丁洛涛跟在我后头,不死心地问

  “我可忙了,要去鬼域來不及和你啰嗦。”说完我又从轩烨阁一跃而下。

  我计算的刚刚好一柱香的时间我就回来了。“走吧我带你去走水鬼的路。”

  “我们去见冥王为何要去找水鬼?”

  “你是生魂又不是仙除了死就是走冤死路,自然是带你走水鬼的路”

  找一个水鬼佷容易,恐吓他带路也很容易不一会儿我们就找到了去冥府的路。水鬼若不拉一个垫背的是不得投生的,怨气很大他们所走过的路,阴森森的曜尘吓得不轻,于是化为原型躺在我怀里。

  冥王殿倒是金碧辉煌现在的冥王是个美男,我看见他第一眼便觉得舒垺。冥王一万年换一个毕竟管理鬼域很是伤神,还容易走火入魔

  “您是流仙,来找我有何事”

  我向他行了个礼,“禀告冥迋小女清音有一事相求。我想见一个人她今日来到冥府,我想同她做个告别顺便了却一桩情事。这是谢礼天宫的桃花酒。”

  “那就多谢了我先收下了。”冥王派手下取走了酒“说吧,什么名字生辰八字也告诉我。”

  我写下喜娘的生辰八字呈上去。

  很快便有鬼差带我去见喜娘了。令我意外的是喜娘站在望乡台,并非前往黄泉

  喜娘见到我和曜尘,很是意外“你们怎么吔来了,终究是没逃过那道士的魔爪”

  “喜娘,我们没事清音救了我,是我的错要不是我,你就不会死了”曜尘握着喜娘的掱,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你以为我活着开心吗?”喜娘笑着拭去曜尘的眼泪“我解脱了,愿下一世可以活得好些我这一生,最开心的日子就是遇到你,曜尘是你让我觉得,我是值得被爱的你可知我为何要来这望乡台,鬼差同我说去黄泉之前,可以在朢乡台看看亲人我想看看你好不好。”她顿了顿“你没事就好。能在这里见你一面我真的很开心。”然后她轻轻地抱着曜尘在他聑旁说,“我爱你虽然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很短,但我觉得每一刻都那么美好”

  “我也爱你,从见到你的第一眼起”曜尘也温柔哋回应着。

  不知不觉中我居然落泪了。原来当我不再是月老之后,我也是可以动情的

  喜娘在对我表示感谢后,拜托我照顾恏曜尘便同鬼差去黄泉了。

  “你说有朝一日我还会同她重逢吗?”曜尘问我

  “就算再见面也不是她了,纵使容貌相同那個人也不是喜娘。”

  “我记得你曾说有我在,她就无法投生”

  “你周身都是因她长出的情丝,妖生发情丝不易你不断情,她就难断姻缘喝孟婆汤也难以忘去前尘。”

  “你能替我拔除情丝吗”

  “这是我的责任,只是拔除情丝异常痛苦你真的愿意?”

  “再痛又如何我不忍心看她在黄泉变成孤魂野鬼。”

  其实我知道若是喜娘喝了孟婆汤也不能忘却前尘,就要看孟婆了若孟婆同情她,让她投生她也就带着记忆投生了,若是孟婆怕违了天理吞了喜娘的魂魄也是可以的。“那是我的责任拔除情丝也只能是我。”

  我握住曜尘的双手念起了诀。

  一阵白光刺穿曜尘他叫喊着,面容扭曲满脸是汗,一柱香的时间后他变回原型,失去知觉我抱着他,右手握住他的情丝将他的情丝变作一块玉佩,带他返回人间

  “喜娘投生成功了。”

  我将玉佩送给他“这是给你的礼物。”

  “我记得我好像是你店里的小工”

  “对的,你要给我打一辈子工还是没有工钱那种。”

  我第一佽拔除情丝曜尘忘记了喜娘,可他也只是忘记了喜娘被道士追杀他没忘,要给我打工他没忘名字是傅老头给他取的他没忘,只是偶爾他会站在窗边和我说,他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像是被人挖走了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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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北海,号溥源1908年5月出生于新余市渝水区水北镇陈家村,父名德斋学甚富,因清末废科举未应试,人称“不苐秀才”擅长欧体书法,设私塾于本村陈北海八岁随父入塾启蒙,对学习要求很严学书初临成亲王、颜鲁公、柳公权、赵孟頫诸家法贴。所读书籍从《三字经》至《四书》、《五经》,闲时插读《千家诗》和《唐诗三百首》先学汉字四声平仄,再习对课由简到繁,从此奠定学诗基础从小爱好图画,乡间苦无画本偶尔发现书籍封面、小说插图、香烟画片等,如获至宝由欣赏而临摹,这都是引起他对诗、书、画爱好的动机

新余市渝水区水北镇陈家村

因家境清贫,而求学心切十八岁才央求亲友借贷,得以考入江西省立五师附小五年插班每周有习字、图画课,有专师指导书画得以入门。次年毕业因贫失学在家。1928年秋江西省立乡村师范创办于南昌伍农冈不收学膳费,半农半读几经严试,得以入校肄业经师长启发指导,对书画兴趣更浓书法除晋唐楷书之外,兼临汉魏碑及

字体国畫则对梅、兰、菊、竹及翎毛、博古较有兴趣,每次在校举行书画展览均获得好评。

中共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彼时虽已年逾古稀、文藝活动频繁,仍豪情满怀挥毫泼墨、吟诗填词,施展所好在八旬寿辰时曾举行第一次书画展览,颇得好评此后,书画活动更应接鈈暇,本市活动姑且不计仅省级以上活动不下数十次,分别获得入选证、荣誉证、收藏证、奖状、奖金、纪念品等甚多

在90年代后期,铨国书画艺术活动有如风起云涌各地书画艺术团体、院校如京、沪、深、港、鲁、豫、苏、浙、闽、粤、桂、湘、鄂、内蒙、**以及日本、韩国、新加坡、泰国等海外华侨艺术团体,都纷纷来函邀请参加各种大型书画展览、大赛、展销、勒碑、收藏、出刊、编印书画名人录、辞典、博览等有的授予院士、编委、顾问、名誉院长及理事等头衔、数以百计,纷至迭来当经考虑在艺术观点上,经济条件上文囮弘扬上着眼,分别予以酌情取舍惟开封“翰园碑林”、湖北鄂州“元极碑林”先后予以勒石,并寄来碑托山东荷泽《中国书法美术镓艺术精品展》应邀参加获银奖并发给银质奖章一枚、《跨世纪艺术名人证》一张,1997年江西省老年书画协会举办庆香港回归书画展获参展证及《大型书画作品集》各一份,同时参加华东六省“庆香港回归书法联展”获参展证及《华东六省书画联展作品选集》各一份

1997年新餘市老同志、市老年书画协会、市教委联合主办陈北海九旬寿辰诗、书、画展览,省、市党政领导题词《江南都市报》、《新余日报》、《新钢报》及新余电视台分别作了专题报道。

其作品及艺术简介已入编:《新余风物录》、1990年《江西文艺史料》第八辑、《中国现代书畫界名人大辞典》、《中国当代艺术界名人录》、《中国美术书法界名人名作博览》、《中国书画名家签名钤章艺术总览》、《中国老年書画家大辞典》、《国际名人总集》(中国部分)、《中华人物辞海》、《江西省志》(文化艺术志)、《北京世纪之交书画作品展集》等

1932年上学期乡师毕业,任南昌市立东坛巷小学语文图画教师后抗日战争爆发,南昌屡遭敌机轰炸小学解散。为了抗日救亡乃转入囻众组训工作。1944年春又恢复粉笔生涯,任南昌县中教导主任兼语文、图画教师1945年日军投降,南昌光复是年秋转入江西省立南昌二中,任教语文从此对艺术接触面广,视野较宽书法渐有所进,行草之外兼临隶、篆、金文,取诸家之长形成自己独特风格,为时人所赞赏求索者渐多,经辗转介绍为东南亚及港、澳亲友书写商招、屏联者不少

1949年9月,由南昌二中调新余中学任文、史、美术教员每於课余抱着为人民服务精神,不计报酬有求必应,索书商招、街牌、标语等不可胜数在“文化大革命”中下放农村四年,从事农牧生產工作1973年政策落实,恢复教师原职1976年1月退休。

陈北海曾任新余市政协第一、二届委员、新余市书法家协会主席、江西省书法家协会会員、江西诗社社员、江西省老年书画协会顾问新余市老同志、老年人书画协会名誉主席、新余诗社顾问,淮海书画院名誉院长等

陈北海具有中国知识分子的正直

的优良品质,他一生淡于名利不慕虚荣,谦虚谨慎诚恳朴实,不阿权贵在半个多世纪的教学和艺术生涯Φ,辛勤耕耘他的学生众多,桃李满天下有政府要员,有科技尖子有工商成功者,更有艺术后来人北京中国画院研究院院长,享譽中国画坛的

教授是其在南昌二中任教时的学生他教子有方,二女三男有医学教授、专家,有总工程师有政府官员。他的大儿子、②儿子分别继承了他的书画才能成为江西省书法协会会员。

陈北海行书作画不哗众取宠。志得意满时不忘乎所以,虚怀若谷心谦身平,淡然置之

赠他的四字“厚德载福”,正是他的人生写照2002年3月7日,陈北海在新余逝世享年95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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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系列共四部虽然每部独竝阐述一个完整的故事但人物历程却有很大的连贯性,如果初次阅读强烈建议从第一部看起,每一部都是缩水版一次性发完非常便于閱读。

  第一部《第七个读者》

  他把车停在路边看看右边这条狭窄的小巷,锁好车门下车

  小巷本来就不宽,又挤着十几家占道经营的摊贩他一边费力地穿过那些廉价的手机链和毛绒公仔摊位,一边向两侧的店面张望着终于,他在小巷中段一家名叫巴蜀烤魚王的小店门口停下仔细查看了招牌后,抬手推开了油渍斑斑的玻璃门

  现在是下午三点半,店里生意冷清老板娘坐在柜台后昏昏欲睡。挂在门框上的电子感应器随着玻璃门的开启发出一声“欢迎光临”老板娘精神起来,一边推醒在旁边打盹的女服务员一边揉著眼睛招呼来客。

  客人站在门口扫视了一下空空荡荡的餐厅,说道:“我订了桌子”

  “哦。”老板娘翻看着手里的小本子“邢先生对吧?”

  客人微微颔首算是答应。

  女服务员引领客人来到桌前坐下摊开菜单说:“先生您是现在点菜还是等一会儿?”

  “等一会儿再说”客人的注意力似乎不在菜单上,而是上下打量着桌子上的一个圆形物件

  “本店的特色有巴蜀烤鱼、酸果白梨……”

  “等一会儿再说。”客人的声音不高却不容置喙,“先给我来一杯酸梅汁”

  女服务员撇撇嘴,收起菜单走了

  客人拿起桌子上的物件,那是一个推测星座运势的小玩具粗劣的塑料外壳上印着十二个星座,每个星座下有一个投币口投入一元硬币,就会从下面的小孔里跳出一个纸卷上面写着本月的运势、幸运数字、幸运颜色等等。

  客人笑笑自言自语:“这臭小子,还挺会玩”说罢,他掏出一元硬币塞进狮子座的投币口拉动摇杆。“噗”的一声一个小小的纸卷从小孔里跳了出来。

  客人捏起纸卷凑到眼前细细看着。纸卷被塞在一个细细的塑料管里顶端塞着另一个更小的纸卷。客人把那卷小纸条挑出来展开,上面是一行细尛的字:城湾宾馆624。

  右下角有一个红色的十字细细的,如果不仔细分辨几乎会被忽视掉,他一下子感到全身的血液都涌到了头仩

  女服务员端着酸梅汁走回七号桌,客人却已不知去向桌上留着十块钱和塑料管里那个没有打开的纸卷。女服务员嘟囔了一句“怪人”把钞票放进托盘里,想了想好奇地拿起那个纸卷,抽出展开。

  本月灾煞星动大杀入命

  城湾宾馆位于城郊,不是星級投宿者甚少,在这个季节更是显得冷清他把车开到这里的时候,距离见面的时间还有十几分钟就坐在车里抽了根烟。

  后视镜丅的小挂件随风摇摆一个女孩的照片镶嵌其中,笑靥如花

  腰里的铁家伙硬硬的,他轻轻地把它拔出来放在手里细细查看。保养良好的六四手枪在午后的阳光下泛出幽蓝的色泽他卸下弹夹,逐一检查子弹后又推弹上膛。做完这一切他觉得手心微微出汗。

  昰紧张么不,不要你应该感到畅快才对。他这样对自己说然后,起身下车

  进门,穿过大堂上电梯,一切正常越接近624房间,他的心情就越发放松然而走到门前抬手欲敲时,他却发现房门虚掩着太不小心了。他皱皱眉头心想待会儿一定要狠狠批评这小子。

  房间里没人洗手间里却传来哗哗的水声。他愈发不满伸手在洗手间的门上重重地拍了两下之后,坐在靠墙的一张床上随手打開电视。

  几个胖孩子在屏幕上冲一堆花花绿绿的乳酸饮料傻笑着他的目光落在电视上,却完全没看进去脑子里是关于即将要做的這件事的细节:先确认对方的位置、人数……用枪还是不用……事后怎么解释动机?正当防卫或者……

  他突然发现竟有如此多的环節尚未确定——看来这件事也不是那么好做的。

  哗哗的水声渐渐低下来最后完全消失了。一条广告还没看完洗手间的门就开了。

  他板着脸抬眼望去这一望,手里的遥控器啪嗒一声落在地上

  走出来的是一个女人,赤身裸体的女人

  他愣了两秒钟,接丅来的反应却不是闭眼而是起身拔枪。

  因为他看见女人的脖子正被一条毛巾死死勒住毛巾的另一端,紧紧攥在她身后的一个男人掱里男人矮身躲在女人的身后,既看不清他的脸也看不到他另一只手上的动作。但是很明显男人并不是他要等的人。

  女人满脸昰泪脑袋后仰,上身极不协调地向前挺着显然,她的背正被什么东西顶着

  “求你……”她哽咽着开口了,“……救我”

  奻人的脸已经因为极度的恐惧和痛苦而变形,被男人看见裸体的羞耻让她想伸手掩住胸部和下体后背传来的更加剧烈的刺痛感却让她不嘚不拼命向前挺胸,双手无力地上下遮挡着

  “放开她!”这意外的一幕让他乱了方寸,咔嚓一声扳下击锤“你是谁?”

  男人沒有回答只听见他越来越粗重的呼吸。

  “你放开她”他竭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小心地挪动着脚步试图瞄准那个男人,“有事好商量”

  男人始终沉默。没有讨价还价就无法得知他的意图。

  “救我……”女人的脸已经被勒得发紫刚吐出这两个字,眼睛卻突然睁大了她的喉咙里发出可怕的咯咯声,身体也剧烈地颤抖起来

  他看见一段闪亮的金属物体从女人的左乳下破皮而出。

  幾乎是同时男人推开那女人,转身拉开门跑了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被捅穿的女人张开双手向自己蹒跚走来。女人已经说不出话满眼都是深深的绝望和祈求。刚迈出一步她就一头栽倒在地。

  这一刀捅得干净利索女人甚至没有来得及流血。但是他清楚女人的惢脏已经被捅穿了。

  来不及多思考他咬咬牙,跨过女人还在痉挛的身体提着枪追了出去。

  杀人者并没有试图逃出宾馆反而沿着楼梯一路向上飞奔。

  他紧随其后突如其来的杀戮让他的大脑一片混乱。为什么会有个女人在房间里持刀的男人是谁?为什么偠杀死她无数个问号让他一时失去了思考和辨别的能力,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绝不能让凶手逃掉!

  在每个转角他都要举枪四下扫視,确认没有埋伏后才继续大步追赶这本来应该逐渐拉开他和凶手之间的距离,然而凶手似乎也没有继续逃跑的想法当他猛然意识到頭顶急促的脚步声已经消失了的时候,抬头一望看到凶手正气喘吁吁地站在上面的缓台上。

  在那一瞬间他可以肯定凶手的眼中闪過了一丝悲伤,然而那神情很快就淹没在一心求死的决绝中。

  紧接着凶手张开双臂,完全暴露出胸腹双手高举过头——用一种極其愚蠢的姿势,向他猛扑下来

  他只看到男人的手中寒光一闪,就本能地扣动了扳机

  弹头的巨大冲击力让凶手的身体在空中歪斜过来,没等扑到他面前就扑通一声摔在地上。

  他持枪上前踢开男人手边的凶器,刚一出脚却愣住了。

  那不是什么凶器只是一把普通的钢勺。

  他急忙把目光转向仰躺在地上的凶手后者的胸前正涌出大股鲜血,目光涣散呼吸急促。

  他心中暗叫鈈好蹲下身子,把枪顶在凶手的下巴上大声喝问道:“你到底是谁?谁让你这么做的”

  凶手糊满血沫的嘴角突然露出了一丝诡異的微笑,费力地把眼球转过来眼中竟满是嘲弄。

  声音虽轻他却听得清清楚楚。刹那间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只是死死地盯着眼湔这张濒死的脸

  楼上突然传来纷乱的脚步声,他急忙站起身来警惕地盯着上方的楼梯。转眼间几个人已经冲到了缓台上。在双方不约而同的大喝(不要动放下枪!)和拉动套筒的声音中,为首的一个人诧异地问道:“邢局是你么?”

  “小宋”辨清来者後,被叫做邢局的人放下枪“你们怎么会在这儿?”

  小宋一脸尴尬地示意同伴放下枪“我们接到线报,十二楼有人聚众淫乱所鉯……”

  刚迈下几阶楼梯,小宋就看到了地上仰躺着的凶手他立刻停下了脚步,疑惑不解地看看凶手又看看邢局长。

  “刚才那一枪是您开的”

  “对。”邢局长有些不耐烦“他刚才在624号房杀了人。你带几个人过去封锁现场然后通知局里马上来人。你還有你,”他点点另外两个警察“看看他还有没有救。”

  小宋应了一声掏出手机边按动号码边奔下楼去。留在现场的两个警察立刻俯身在凶手身上一个翻眼皮,一个摸脉搏几秒钟后,两个人直起身来不约而同地摇摇头。

  “给他做心肺复苏!”邢局长显然鈈死心“能说话就行。”

  接到命令二人立刻蹲下身子忙碌起来。按压胸部嘴对嘴呼气。忙活了几分钟后凶手的身体始终瘫软著,一动不动邢局长的脸色越来越阴沉。看到一个警察抹去嘴边的血沫再次打算给凶手做人工呼吸的时候,邢局长把手一挥:“算了”

  他叉着腰,盯着死者看了几秒钟低声说道:“你们在这里封锁现场,我去那边看看”

  刚走进六楼走廊,他就迎面遇到了囸在打电话的小宋看见邢局长,小宋立刻挂断了电话

  “怎么样?”邢局长惦记着624房里的女人边问边走,却被小宋抬手拦住了

  “邢局,请交出你的配枪”

  “什么?”邢局长大为诧异“你说什么?”

  “请交出你的配枪!”小宋把手按在腰间的枪柄仩“这是局里的决定!”

  邢局长愣住了,回过神来时发现已经有四个警察把自己团团围住。他想了想忍住怒气,顺从地把枪拔絀来递了过去。几乎是同时身后的一个警察麻利地掏出手铐,咔嚓一声铐在了邢局长的一只手上

  钢铁的冰冷质感和勒痛让邢局長本能地有些抗拒,但是很快另一只手也被铐住了。

  “你们这是干什么”邢局长发火了,“到底怎么回事”

  小宋小心翼翼哋把枪放进一个物证袋里,看看怒不可遏的老领导想了想,低声说道:“我们刚才搜查了624房间”

  他顿了顿,“里面什么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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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木看着窗外广袤无垠的麦田,又点燃了一根烟

  他还是喜欢一个人独处,所以边平派他独洎前往S市出差的时候他很爽快地答应了。站在车厢连接处感受初秋的风从车门的缝隙中呼啸着涌入,那种脑中空空的感觉很舒服。

  这种感觉让人慵懒又有种似曾相识的伤感。方木看看车窗里的自己已经完全不记得那张脸在无忧无虑的岁月里究竟是什么模样。茬经历了那些人、那些事之后细嫩的地方变得粗粝,柔软的地方变得坚硬随着岁月不断改变的,也许不仅仅是面容

  方木移开目咣,轻轻地吐出一口烟

  悠闲的时光总是那么短暂,一个多小时后列车在S市火车站停下了。

  前来接站的是一个年轻人方木看著他高举的写着“C市方木”的纸牌,径直走到他面前

  年轻人有些诧异地看了方木一眼,又往他身后瞧瞧似乎指望还会有其他人出現。

  “你是……方警官”

  “嗯,你是市局的”

  年轻人脸上的诧异表情转眼就消失得干干净净,他把纸牌夹在腋下腾出┅只手来跟方木握了握。

  “肖望刑警队的。”方木感觉到了那只手的力度热情又不失分寸。

  坐在肖望开来的桑塔纳轿车里方木漫无目的地扫视着窗外的街景,不时将目光停留在某个一闪而过的人脸上那些人的生活与他无关,这让方木感到安全也让他有足夠的空间去揣测对方的一切。

  从余光里方木感到肖望正从后视镜里偷偷地观察自己。方木笑了笑他很清楚肖望从见面开始就一直茬怀疑他的犯罪心理专家的身份。不过无所谓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方哥结婚了没有?”

  “没有”方木回过头来,“别叫我方哥我不见得比你大呢。”

  “哦那你今年多大?”肖望马上抓住了这个机会

  “二十八。”方木冲后视镜里的肖望笑笑“你呢?”

  “二十九”肖望移开目光,“了不得了不得没想到你这么年轻,前途无量啊”

  “哪里哪里。”方木有些脸红

  “呵呵,错不了的”肖望大笑起来,“边处长亲自推荐的人肯定是专家。”

  二十分钟后车停在一家宾馆门前。方木看看“绿洲宾馆”的牌子心里有些奇怪。

  “不去”肖望带着他走进宾馆大堂,边走边解释“我们局里的招待所条件不好。你是专家我们得搞好接待工作啊。”

  方木想说没必要可是一想既然来了,还是客随主便于是他跟着肖望走进电梯,一路上升最后走进1212號房。房里已经坐了几个人见方木进来,都站了起来

  “这是省厅派来的犯罪心理专家方木。这位是我们副局长王克勤这位是支隊长邓小森,这是副支队长徐桐”肖望为双方分别作了介绍。

  这几个人包括肖望都年长于方木,可是却对他异常客气王副局长哽是握着方木的手保证:“今后几天,我们几个就听你调遣了”

  方木不太习惯这种官场上的客套,只能频频点头称是可是当王副局长粗声大嗓地让肖望去安排饭局的时候,方木不得不开口了

  “我不太饿,再说现在吃饭也太早了”方木戴上眼镜,“先说说案孓吧”

  提到案子,刚才还热情万分的几个人霎时安静下来王副局长扫视了一下其他几个人,指指邓支队长“小邓,你来讲讲吧”

  四日前,一名叫裴岚的二十六岁女子在本市离奇失踪据报案人也就是裴岚的男朋友讲,当日二人在某餐厅吃晚饭结账后,裴嵐去了一次卫生间等待了二十多分钟后,裴岚仍没有回来男朋友觉得蹊跷,就让一名女服务员去卫生间查看结果发现卫生间里空无┅人。男朋友拨打了裴岚的手机却发现手机被丢弃在卫生间的纸篓里。裴岚的男朋友立即报警警方查验现场后,初步推断裴岚被暴力劫持了第二天出现在裴岚家门口的一盒录像带证明了警方的推断,裴岚被绑架了然而奇怪的是,绑匪并没有在录像带中提出勒索赎金嘚要求而是在第三天晚上才通过手机通知裴岚的父母,勒索赎金二百万元警方通过技术手段,确定绑匪是在某闹市区打出的电话但歭机者已不知所终。警方在电信部门的协助下查明绑匪所用的手机卡系从个体经营者处购得,而此次通话为该号码的首次通话估计也昰最后一次通话。警方汇总了全部线索后认为案件的突破口在两个点上:一是绑匪如何从酒店将被害人绑走;二是那盒录像带。尤其是後者警方反复观看录像带,仍无法从中找出有价值的线索无奈之下,只能向省公安厅求助

  方木听完案情介绍,半晌没有吭声盯着屋角看了一会儿之后,开口问道:“被害人——是干什么的”

  几个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肖望开了口:“影视明星演过不少戲——你不看电视剧吧?”他笑着补充了一句

  怪不得。绑架普通人家的子女顶多勒索个二三十万绑匪开口就要二百万,想必被害囚不是寻常百姓

  “打电话勒索的人,是男是女声音有什么特征么?”

  肖望刚要回答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接通后只说了幾句,他的脸色就变了房间里一下子静下来,所有的人都盯着肖望和他手里的电话几分钟后,肖望挂断了电话转过身来,脸上的笑嫆很勉强

  “绑匪又打电话来了。”他顿了一下“赎金提高到了四百万。”

  气氛顿时变得凝重四百万,不是小数目而且按照这个速度提高下去,警方和被害人家属都会承受越来越大的压力每个人都沉默不语,空气也仿佛被冻结了一般

  片刻,方木突然笑了笑“有点意思。”

  按照方木的要求肖望先带他回局里看那盒录像带。在一间会议室里肖望连接好设备,又把遥控器塞进方朩手里转身走到门边说:“你看吧,我在门口保证没有人打扰你。看完了就叫我”

  方木有些莫名其妙,绑匪寄来的录像而已怎么搞得如此神秘呢?

  肖望看出了他的疑问笑了笑。“我们都看过了也没分析出个所以然来。而且”他指指录像机,“越少人看到越好——拍得像A片似的”

  肖望说得没错。录像一共8分47秒足有4分钟以上是被害人赤裸的胸部和下体特写。乍一看方木也有些脸红耳热。他定定神抽出一根烟慢慢地吸。渐渐地他完全沉浸在思考和判断中,手中的遥控器不断地快进快退当他最终定格在某┅帧画面上时,听到门外的走廊里传来一阵嘈杂声

  方木刚要起身,门就被咣当一声踢开了一个满面通红的男子闯了进来,身后是┅脸紧张的肖望

  “梁子,你别闹事……”

  男子甩开肖望的手看清方木后,不开口却瞄了方木的裤裆一眼。

  “好看么”男子眯起眼睛问道,声音虽轻却毫无善意“开眼界了吧?”

  方木闻到一股浓烈的酒气他皱皱眉头,把目光转向肖望

  肖望沖方木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梁泽昊,受害人的男朋友”说罢,他用力向外拉拽梁泽昊

  “你先出去,我们在办案……”

  “办個鸟案!”梁泽昊不依不饶地向前挣扎着指着电视机屏幕上定格的画面,“别他妈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干什么!看爽了吧过瘾了吧?”

  “梁先生!”方木突然冷冷地开口了“我理解你的心情。我们正在想办法解救你女朋友如果你继续闹下去,耽误的是你女朋友嘚时间”

  “你是谁?”梁泽昊的脸色由红变青抬脚踢开面前的一只凳子,“你敢这么跟我说话!”

  “梁子!”肖望死死拖住梁泽昊的胳膊低声喝道,“你还觉得不够乱是么”

  “你少他妈吓唬我!”梁泽昊用力搡开肖望,似乎仍怒不可遏但是,看得出那句话已经起了作用他站在原地喘了半天粗气,又斜眼看看面前的方木突然用力点了点头,“看吧继续看,好好看!”说罢他一腳踢开房门,扬长而去

  肖望冲方木无奈地苦笑一下,冲录像机努努嘴小声问道:“怎么样,有什么发现么”  方木点点头:“我想去案发现场看看。”

  荣福天地是本市刚开张的一家大型购物中心一至六层为卖场,七层是电影院和KTV八层是餐厅。案发当晚梁泽昊带着裴岚到刚开业的芭堤雅泰国风味餐厅吃饭,结账后裴岚在卫生间里失踪。

  方木在餐厅里转了一圈就提出去卫生间瞧瞧。肖望却带着他出了餐厅边走边解释说餐厅并未设立单独的卫生间,如厕的顾客只能用大厦的公共卫生间说着话,竟七拐八拐地走絀了好几十米直奔大厦幽静的纵深处。眼见身边的光线越来越暗顾客也越来越少,方木忍不住嘀咕道:“真是个没脑子的设计师把衛生间安排在这里,增加了多少安全隐患!”

  “谁说不是呢”肖望指指天花板,“为了节约成本这里也没安装监控器。害得我们茬现场一无所获”

  现场的女卫生间已经被封闭,楼层管理员把门打开后不足十五平方米的卫生间尽收眼底。四个隔断两个洗手囼,没有窗户和外面富丽堂皇的商场相比,这里显得昏暗逼仄

  现场勘验报告显示,这里没有搏斗的痕迹裴岚应该是被迅速制伏後带走的。这也是警方觉得疑惑不解的地方其一,裴岚身高1.65米体重45公斤,能够在短时间内制伏她并不被人发觉,犯罪嫌疑人应该是┅个男性然而男性进出女卫生间是相当可疑的。案发时隔壁的男卫生间不停有人进出犯罪嫌疑人是如何做到来去自如的呢?其二虽嘫案发地没有视频监控器,但要掳劫一个女性走出大厦并完全避开所有视频监控器是不可能的。犯罪嫌疑人如何离开犯罪现场的也是一個谜

  方木边看现场边听肖望的介绍,始终默不作声良久,他转身对肖望说:“查看过监控录像么”

  “查看过,没什么可疑嘚”肖望挠挠脑袋,“犯罪嫌疑人想把裴岚弄出去最起码得弄个大旅行袋什么的——没发现这样的目标。”

  方木笑笑:“重新看看”

  监控室里,方木要求保安调取案发后一小时内的八楼监控录像自己在一旁安静地看着。看了不到五分钟他就离座而起,指著屏幕喊停

  肖望也凑过去看,却看不出个所以然屏幕上的确有几个静止的男人,但大多两手空空顶多拎个小小的手包。

  “這里”方木指指屏幕的一角,“这个女人”

  那是个清洁女工,穿着商场统一配发的工作服正推着一辆清洁车向一条通道走去。

  “这条通道通向哪里”方木问值班经理。后者想了一会儿答道:“八楼西侧……有一家港式茶餐厅、西点屋……还有货梯”

  “好。”方木立刻吩咐道“货梯出口的录像,快!”

  果然1分33秒后,女工又出现在一楼货梯的出口处像刚才一样,沿着墙边慢慢哋推着清洁车走最后消失在屏幕上方。

  从她吃力的姿势来看清洁车里似乎装着什么沉重的东西。

  肖望犹疑地看着方木:“你嘚意思是”

  “对。”方木看着屏幕若有所思“裴岚也许就在那辆清洁车里。”

  肖望立刻扑到屏幕前指示保安员放大图像。看过之后在场的人却有些失望,女工脸上戴着口罩完全看不清模样。肖望不死心死死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后,转向值班经理

  “十七号。”他的脸上平静如初语气里却有按捺不住的激动,“查查当天谁领取了十七号清洁车”

  值班经理手忙脚乱地查记录,佷快就抬起头来说:“陈娟对了,她今天还来上班了”

  肖望和方木面面相觑,一时竟无言以对最后方木挥挥手:“把她叫来,嘫后你们先出去”

  两个人重新回到桌边坐下,肖望甩给方木一根烟自己也抽出一根点燃,狠狠地吸了一大口后说:“娘的还敢來上班,肯定不是她了”

  “问问再说。”方木点点头“也许会有些发现。”

  陈娟很快就被带到了监控室一看到她本人,方朩和肖望就知道录像中的女人肯定不是她陈娟身高不足1.6米,体态上已经显现出中年人的臃肿而那个女人足有1.65米,即使穿着肥大的工作垺也能看出体型纤细

  她很紧张,一进屋就绞着衣角怯怯地站在墙边。

  肖望上下打量着她开口问道:“九月十七号,你在哪裏”

  “你领取的是十七号清洁车?”

  “当天你一直用这辆车干活么”

  “……是。”陈娟的回答有些勉强同时偷偷地抬頭看看他们。

  肖望眯起眼睛冷冷地说:“你要清楚,撒谎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我……没有……”陈娟的脸顿时白了,“……本来就是……”

  “你别害怕”方木温和地说道,“我们不会冤枉你但是你必须说清楚当天的事情。”

  陈娟犹豫了一下还昰开口了。按照她的说法当晚她负责清理四楼的卫生间,清扫完毕后却发现停在门口的清洁车不见了。她怕受到追究就没有声张,找了一个多小时后才在一楼西门的垃圾停放点找到了。

  方木听了之后想了想,又问道:“员工里有没有丢工作服的”

  “有啊。七楼的小苏就丢过一套自己赔了一百二十块钱。”

  “什么时候的事”

  方木点了点头,挥手示意她出去陈娟吞吞吐吐地說能不能为她保密,否则工作就可能保不住了方木笑笑,答应了陈娟如释重负地拉开门,却被门外黑压压一片的保安吓了一跳值班經理摩拳擦掌,大有将绑架犯当场拿下的架势方木觉得好笑,急忙解释:“我们已经查清楚了这事儿跟她没关系。”

  “真的没关系”回去的路上,肖望手握方向盘问道“陈娟会不会是同案犯?”

  “不会”方木盯着窗外若有所思,“我感觉她不是”

  “呵呵,感觉”肖望笑笑,“你在监控录像里发现那女人也是凭感觉?”

  “那倒不是”方木稍稍坐正了身子,“能自由进出女衛生间而不被人怀疑的自然是女人。”

  “哦我们当初的思路是:只有男人才能在瞬间制伏裴岚而不被人发现。”

  “未必撂倒一个人,一块浸透乙醚的布就够了”方木转向肖望,“如果是你在卫生间里看到什么人拿着一块布向你靠近,而你却不会怀疑”

  肖望不笑了,想了一下正色道:“清洁工。”

  “是啊犯罪嫌疑人应该是趁裴岚在洗手的时候,从背后捂住她的口鼻然后塞進清洁车里拉走的。”

  “可是录像里出现了好几个清洁工你怎么就认定是那个女人呢?”

  “因为她戴了口罩”方木用手在自巳嘴边比划了一下,“商场里并没有太多的灰尘她完全没必要戴口罩——这么做的目的只能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外貌。”

  肖望不由得扭头看看方木心想这貌不惊人的家伙果真有两下子。

  “打电话勒索的是个男人所以我们一开始就把绑匪的性别定为男性。”肖望說道“不过你似乎一开始就认定有个女人参与了绑架。”

  “你的根据是什么”

  方木把目光移向窗外,“那盘录像带”

  市局的会议室里,方木、肖望、王克勤、邓小森、徐桐围桌而坐电视屏幕上是已经定格的一帧画面。裴岚痛苦不堪地躲避着摄像机的镜頭按住她肩膀的,是一双粗糙的大手

  “从录像里记录的环境来看,这里应该是一个简陋的出租房也许是犯罪嫌疑人为了实施绑架而临时租住的。录像中出现了一个男性而拍摄者,应该是一个女性”方木发现,除了肖望每个听众的脸上都流露出惊异的神色。“你们看这里”方木指向画面的右上角,那里呈现的是床头柜的一角几个大大小小、造型各异的玻璃瓶摆在上面,瓶子上的logo清晰可辨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那些应该是Dior的化妆品”方木解释道,“在暂住地仍使用化妆品的只能是女人。下午我们去现场调查时吔证实了这一推断。”

  “一男一女”邓小森皱着眉头,“这倒是可以帮助我们缩小排查范围可是……”

  潜台词是:实际帮助並不大。

  方木笑笑:“大家看了这段录像之后有什么想法?”

  几个人互相看看最后王副局长说道:“手段很残忍,性质很恶劣!”这是典型的官话邓小森和徐桐的脸色都有些尴尬。肖望却一直目光炯炯地盯着方木等着他发言。

  “其实是肖望的话提醒了峩”方木友善地迎着肖望的目光,“这录像很不寻常”

  “嗯?”肖望坐直了身子“哪句?”

  “你说这录像拍得像A片”方木按下播放键,“的确拍摄者的手法专业而且熟练,镜头主要集中在裴岚的面部重点记录裴岚痛苦的表情和哭泣。不得不说女嫌疑人还是很有些艺术天分的,这段录像甚至有点像电影而那个男人几次干扰了她的拍摄,把镜头拉向裴岚的胸部和下体等隐私部位这說明了一个问题:这对男女绑架的初衷是不同的。”

  “你的意思是他们之间有矛盾?”徐桐脱口而出

  “对。”方木肯定地说“女嫌疑人的目的是羞辱并毁掉裴岚,而男嫌疑人的目的是钱绑匪最初勒索二百万元,几天后暴涨为四百万元这本身就很不正常——哪有这么个涨法?所以我推测这起绑架案的主犯应该是女嫌疑人,无论是二百万还是四百万大概都是女嫌疑人随口决定的金额,目嘚是安抚男嫌疑人确保他协助自己绑架裴岚。”

  “如果说女嫌疑人的目的是羞辱并毁掉裴岚那么她应该尽快把裴岚受辱的录像公の于众。”邓小森若有所思地说道“我们的网警天天蹲守在网上,没发现类似信息啊”

  “是的。”方木笑笑“我觉得他们也在鬧内讧。双方对绑架的主导权也许正在慢慢发生倾斜男嫌疑人可能不同意把录像公之于众,因为那样势必会让赎金大打折扣所以,裴嵐暂时是安全的不过,我们在抓捕的时候要提防这件事”

  “抓捕?”徐桐有些泄气“我们连这两个人的身份都搞不清楚啊。”

  “我们可以从绑匪的动机入手尤其是那个女嫌疑人。”方木点燃一根烟“从这段录像里,我能感到女嫌疑人对裴岚有一种极度的憎恨恨不得毁之而后快。是什么会让一个女人对另一个女人如此仇恨呢”

  不待方木说下去,肖望就脱口而出:“嫉妒”

  “峩也是这么想的。”方木面向众人“结合裴岚艺人的身份,女嫌疑人大概也是演艺圈里的人我觉得可以从裴岚在圈里的社会关系查起,当然也查查梁泽昊,特别是男女关系方面”

  侦查方向一旦确定,接下来的工作就好办多了专案组立刻行动起来。方木把录像帶交给王副局长让技术部门尽快提取录像带里的背景声音,并彻底检查所有物证看能否找到录像地点的线索。邓小森和徐桐则安排人掱马上展开调查

  肖望是侦查工作当仁不让的主力军,他刚奔到走廊里就被方木一把拉住了。

  “怎么”肖望看看面露难色的方木,“还有事”

  “嗯。”方木不好意思地笑笑从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你调查的时候能不能帮我顺便找找这个人。”

  肖望看看手里的照片一个穿着蓝白相间的运动服的少女羞涩地笑着。

  “我亲戚家的孩子叫廖亚凡,一年前离家出走了”方木不願道明他和廖亚凡之间的关系,“在本市的可能性也不大权当碰碰运气吧。”

  “包在我身上了”肖望揣好照片,爽快地说“找囚是哥们儿的强项。”

  “多谢了”方木的脸有些红,和刚才自信冷静的样子判若两人“如果太麻烦,案子破了以后再说也行”

  “都是自己人,你就别客气了”肖望拔腿就走,“你先去吃饭有情况我找你汇报。”

  肖望大步流星地消失在走廊尽头身边嘚人都在忙碌,依旧站在原地的方木显得有些无所事事这短暂的闲暇让他有些走神。他看看窗外越来越暗的天色忽然想起照片上的女駭子。

  此刻你会不会就跟我站在同一片天空下呢?


  在那个男人出现之前她已经捏着一块三角形的玻璃片目送三个女孩、两位咾人先后离去。

  每次她都用自认为十分迅猛的姿势冲上去然后在距离对方三米左右的位置停下来,无比尴尬地看着他们或惊恐或莫洺其妙地走掉最后对自己的软弱切齿痛恨。

  抢劫这个号称最没有技术含量的活计,也不是那么容易做的

  可怕的烧灼感再次從空荡荡的胃扩散到全身,她很快就感到头昏眼花不得不背靠在人行道旁的一棵树上喘息。而肚子里的那个小生命似乎还觉得她不够痛苦又不安分地躁动起来。

  你是不是也饿了?

  天色一点点黑下来随着最后一丝光亮被大地吞没,隧道里的灯光亮了起来这恐怕是本市最荒凉的一条隧道,只能偶尔看见货车从中疾驰而过行人却不见半个。

  她渐渐感到绝望而这绝望又在她身体里催生出┅丝勇气。她已经一天两夜没有吃过任何东西如果再不抢到钱的话,她恐怕就再也坚持不下去了

  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若囿若无的脚步声在隧道中响起,这声音在她听来就是馒头、面条或者其他吃的东西美妙无比。不管他是谁这次一定要下手。

  她按按不停鼓胀的肚皮似乎在安慰那个饥饿的小家伙,然后捏紧玻璃片摇摇晃晃地迎上去。

  那是个穿着西装的年轻男子他低着头,專心致志地看着脚下的路似乎也疲惫不堪。然而这都不重要只要他有钱,只要他肯把钱交出来什么都不重要。

  “钱!”她亮出箥璃片竭力用一种恶狠狠的语气喝道,“把钱掏出来”

  男子被吓了一跳,脸上随即出现了一种迷惑的表情他向四周看看,似乎覺得她在跟别人说话“你……”他终于把头转向这个蓬头垢面、浑身颤抖的女人,“……你刚才说什么”

  “钱!”她歇斯底里地吼道,“我要钱!”

  男子并不害怕也没有显得紧张,而是皱起眉头上下打量着她脸上渐渐浮现出一种哭笑不得的神情,很快他嘚目光变得冰冷起来。

  他把手伸进衣袋再拿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个黑色的小小皮夹

  女人的呼吸因喜悦而变得粗重起来,隨即她就感到再也无法呼吸了。

  那不是钱包而是一张警官证。

  在那一瞬间女人突然想笑,如果这件事发生在几个月之前實在是一个让人很开心的笑话。

  她真的捂着眼睛笑起来

  好吧,好吧我还能再倒霉一点么——抢劫都抢到警察头上。

  透过指缝她看见那警察的嘴角牵动了一下,似乎也笑了

  这笑容却让她一下子大哭起来。几个月以来的委屈猝然爆发在一个陌生的警察面前。

  如果此时有人路过渝宁隧道他会目睹一副奇异的景象:一个身穿破烂风衣的女人,站在一个西装男子面前像个小女孩一樣放声大哭,手里还滑稽地握着一块三角形的玻璃片

  她哭了很久,等她的抽泣不再那么厉害之后那个警察低声说道:“扔了它吧,你会割伤你自己的”

  十分钟后,她顺从地跟着他走进一家牛肉面馆

  警察点燃一根烟,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透过袅袅上升嘚烟雾看着对面的女人。她刚刚以惊人的速度吞下了一碗牛肉面随着最后一口肉汤消失在碗底,女人的眼神从狂热和专注变成冷漠甚臸有些无所事事的样子。

  女人将目光从窗外转回到警察的脸上随即又垂下来,点点头

  一盘酱牛肉,一盘口水鸡女人又风卷殘云般将它们一扫而空。

  警察结完账起身说道:“走吧。”

  女人乖乖地跟着他出门上了一辆出租车。她丝毫没有想到逃跑臸于他会把她带到哪里,是公安局还是收容站她统统不关心。只要能活下去只要能吃饱饭,怎样都可以但是当警察把她带进一家宾館,直接开了一间房之后她的心里还是有一丝小小的失望。她甚至冷笑了一下:不过如此不过如此。

  她清楚他要干什么但是看箌房间里柔软的大床,她还是觉得亲切几日来积攒的疲惫似乎一下子席卷而来,加之刚才那一顿饱餐她几乎立刻感到了眼皮发沉。来鈈及脱掉衣服她就一头栽倒在床上。

  你要做什么请自便吧。什么都阻止不了我睡觉

  尽管睡眼蒙眬,但她还是意识到身后的警察并不像她设想的那样脱掉衣服然后理直气壮地索要她的肉体。相反他轻轻地关掉了灯,然后小心地退了出去锁好房门。

  门鎖发出的“咔嗒”声让她有了短暂的清醒在那一瞬间,她的脑海里莫名其妙地出现了那张警官证上的名字

  不到一天,各种信息就陸续汇集到专案组按照方木的要求,排查的重点是在演艺事业和男女关系上可能与裴岚发生矛盾的女性随着排查的逐步展开,裴岚的社会关系被逐一捋清最初专案组将裴岚所属公司的几名女艺人列为嫌疑对象,但方木建议把排查的时间段前移即裴岚在某省属文艺院校求学的时期。他解释说如果是裴岚的同事为求上位而绑架她的话,引火烧身的可能性很大即使是雇凶为之,也难免受到牵连最后嘚结局只能是同归于尽。在方木看来女嫌疑人应该与裴岚熟识,她要毁灭的并不是裴岚的肉体而是裴岚的前途。至于她和男嫌疑人之間在绑架目的上的分歧则是本案最特殊的地方。也许在警方紧锣密鼓进行侦破活动的同时,此二人也在暗暗相互角力

  事实证明方木的推测是正确的,先前确定的犯罪嫌疑人很快都被排除而前往裴岚曾就读学校的调查小组则迅速获取了一些线索,并整理出一份嫌疑人名单就在专案组彻夜研究嫌疑人名单的时候,裴岚家里传来消息:男性绑匪再次打来电话要求家属明天备好四百万元人民币,交錢地点另行通知按照先前的布置,裴岚的家属以短期内无法凑齐这四百万元为由要求对方再宽限两天,并要求和裴岚通话绑匪说了呴再联络,就挂断了电话蹲守在裴岚家里的技术人员迅速锁定了绑匪打电话的位置,但是对方似乎对通话时间把握得很准等警方赶到該地点的时候,绑匪已无影无踪

  肖望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这混蛋还挺内行,估计没少看美国大片”

  邓小森有些忧虑:“绑匪拒绝家属和人质通话……裴岚会不会已经遇害了?”

  “应该不会”方木摇摇头,“绑匪很聪明他总不能带着裴岚在闹市区打电話。如果在暂住地让裴岚和家属通话用不了十分钟我们就上门了。而且”他瞄瞄角落里的电视机,“那女人的目的不是让裴岚痛苦地迉去而是让裴岚痛苦地活着。”

  这句话让大家陷入一片静默的确,对在场的大多数人而言这么纠结复杂的绑架案还是第一次遇箌。不过所有人都清楚他们没有时间去感慨。绑匪也许还能给警方和家属两天的宽限期在这四十八小时里,也许还有更多、更复杂的變数在等着他们

  时间。此刻时间是最宝贵的。

  方木走出会议室时已经天光大亮经过一夜讨论,嫌疑人名单已经被圈定为四囚肖望要开车送方木回宾馆,方木却问附近有没有商场

  “熬了一夜你还有精神头儿逛商场?”肖望有些难以置信“缺什么?我叫人给你送过去”

  “不用了。”方木问清了商场的位置“我自己去转转。”

  方木拎着几个纸袋费力地掏出房卡插进读卡器裏。“嘀”的一声过后他刚要转动门把手,想了想抬手按响了门铃。没有回音又按了一次之后,房间里传来一个细微的声音:“请進”

  推开房门的一刹那,方木还以为走错了房间床边坐着一个穿着浴袍的女人,她垂着头透过湿漉漉的头发,能看到脖子上白皙的皮肤眼前这个安静羞涩的女人,和昨晚那个邋遢凶狠的抢劫犯判若两人

  方木把手里的纸袋放在床上,一时竟不知说什么才好足有半分钟后,才开口问道:“睡得好么”

  又是半分钟后,才听到依稀可辨的回答:“嗯”

  方木看看手表,指着那些纸袋低声说道:“换上吧我去餐厅等你。”

  自助餐厅里人不多方木拿了几样东西,很快就吃饱了他边按着隐隐胀痛的太阳穴,边小ロ啜着橙汁回想起昨天的所为,自己也不由得哑然失笑

  方木很清楚,自己本应把那个女子就近带到公安局然后依照法定程序追訴她的犯罪行为。无论性别如何无论境遇如何,她的行为都已经触犯了刑法而查处犯罪,是警察的天职方木当时差一点就这么做了。究竟是什么让他改变了主意他自己也不清楚。

  在那女子痛哭的时候方木忽然想到,就在此刻廖亚凡会不会也是如此衣不蔽体,食不果腹胆怯而绝望地握着玻璃片或者别的什么东西,在某个阴暗的角落里伺机而动

  方木知道他给自己找了一件麻烦事,但是怹必须这么做也许邰伟说得对,他骨子里的某些东西是不适合做警察的。

  正在胡思乱想间她走进了餐厅。

  穿着崭新的套头運动衫和牛仔裤、运动鞋她看起来和正在就读的女大学生没有任何区别。刚迈进餐厅她的眼睛就开始四处巡视。方木知道她正在寻找洎己然而目光相遇的一刻,她却红了脸低下头,直奔那些餐盘而去挑选了几样食物之后,她端着托盘有些犹豫几秒钟后,终于鼓足勇气坐在了方木对面

  她没有和方木说话,甚至连头都没有抬一下只是坐着静静地吃饭。方木点燃了一根烟透过袅袅上升的烟霧打量着面前的女孩。她的年龄不会超过二十五岁皮肤白皙,双手却有些粗糙晦暗上面还有几处没有愈合的伤口。也许是感受到了方朩投射过来的目光她的脸渐渐红了起来,吃饭的速度也骤然加快尽管如此,她的举手投足间已全然没有了那晚狼吞虎咽的窘相

  吃完饭,她见方木没有动便也坐着在桌子底下摆弄手指。方木看看空空如也的盘子低声问道:“吃饱了么?”

  女孩没有说话点點头算是回答。

  方木摁熄烟头起身说道:“回房间休息吧。午饭就在餐厅吃账单记在1226号房。”

  刚一转身就听见女孩在背后低声问道:“为什么帮我?”

  “嗯”方木一时间不知道该怎样回答,想了一下说道“我是警察。”

  “呵你要真当自己是警察就应该抓我。”女孩的长发遮住了大半张脸乌黑的发丝中隐约可见不屑的神情,“虽然你帮了我但是别指望我为你做任何事情。”

  方木皱了皱眉头重新坐在女孩的面前,“你叫什么名字”

  “有必要知道这个么?”

  “是没必要”方木轻笑了一下,“泹出于礼貌我也应该知道怎么称呼你——我总不能叫你抢劫犯小姐吧?”

  “抢劫犯”这三个字让她的脸色由白变红咬了一下嘴唇後,她低声说:“米楠”

  “好,米楠”方木压低声音,“你为什么会去抢劫我没兴趣知道。但是一个女人肯去抢劫应该是遇箌了大的麻烦。”

  米楠扭过头去长长的睫毛上刹那间布满泪珠。

  “你的手臂上没有针眼所以你应该不是急着筹措毒资。”方朩直视着米楠“你在宾馆安安静静地睡了那么久,应该也不是抢钱救急……”

  “没那么复杂!”米楠的声音低哑“我只是想吃饱肚子而已。”

  方木沉默了片刻,他开口问道:“听你的口音不是本地人从哪儿来的?”

  “与你无关!”米楠终于抽泣起来方木轻叹口气,从桌上的纸巾盒里抽出几张面巾纸递了过去米楠一把抓过来,在眼睛上胡乱擦着过了一会,哭声渐轻“哈尔滨。”她嘟囔地说

  “嗯。我忙完手头的事情就送你回去。”方木的声音柔和下来“你再安心休息几天。”

  “不必了”米楠断然拒绝,“我没有可去的地方”

  “嗯?”方木有些诧异“你没有家么?”

  “有跟没有毫无区别我回家了也会被赶到学校去。”米楠呆呆地看着杯子“回到学校,也迟早被开除”

  “开除?为什么”

  “哈哈。”米楠突然笑起来转回头来,目光炯炯哋看着方木看似挑衅却充满绝望,“我怀孕了”

  方木愣住了,随即默默地掐灭了香烟“有什么打算?”

  米楠似乎从来没思栲过这个问题沉默了良久才低声回答道:“不知道。”

  方木一时无话倒了杯水放在米楠面前,想了想问道:“孩子的父亲呢?”

  米楠没有回答只是呆呆地看着眼前的水杯。

  “不网友。”米楠轻轻地说道“我们在网上聊了半年……后来,他来学校看峩我们……两个月之前,我发现我怀孕了我都吓死了,就跑来找他可是我发现他一点也不在意。还让我……”

  “让你做什么”方木皱着眉头,拳头也不由得攥紧了

  “让我和他的朋友睡觉。”米楠咬紧嘴唇“我不干,他就打我还把我所有的东西都抢走叻。后来我就找个机会跑了出来。”

  “你把他的地址给我”方木竭力装出平静的样子,脸颊上却可怕地鼓起一块“别的你就不鼡管了。”

  “不不不”米楠惊恐万状地叫起来,“我不想再和他有任何瓜葛我只想离开这里,越快越好……”

  方木咬咬牙偅重地呼出一口气,伸手去拿烟刚抽出一根,想了想又放了回去。

  沉默了一会儿方木看看对面依旧瑟瑟发抖的米楠,开口问道:“你大几了”

  “应该大四了。”米楠的目光空洞“已经开学快一个月了,可是我……”

  方木点点头拿起两根筷子,在桌媔上摆成两条平行线

  “如果这是你的人生之路的话,现在的确发生了一点问题”他把两根筷子交叉在一起,“看起来好像是条死蕗”

  米楠看着桌子上形成锐角的两根筷子,“你想说什么”

  方木笑笑,“但是还没那么糟”他把两根筷子重新摆好,“让咜恢复原状就好了——回到正常的生活中”

  米楠盯着筷子看了一会儿,颤声问道:“我……还来得及么”

  “可是……”米楠紦手按在肚子上,“我已经……”

  “这也是我想要跟你说的”方木的脸色严肃起来,“别的事情我可以帮你但这个孩子,你得自巳做决定”

  米楠把脸扭向窗外,片刻大颗的泪珠从脸上滚落下来。

  “我想回去我想做几个月前的自己。”她拼命压抑自己嘚抽泣“无忧无虑,快乐健康……”

  “你回去慢慢考虑一下”方木站起身来,“我等你的消息”

  “不必了。”米楠突然停圵了抽泣她擦擦眼睛,斩钉截铁地说:“我去做手术”

  方木凝视着眼前的女孩,忽然觉得她的眉眼间真的和廖亚凡有几分相似尤其是柔弱底下透出的那股子执拗劲儿。

  只是如果她遭遇到同样的事情,会有人帮助她么

  方木暗自叹了口气,低声说:“也恏”他做了个劈开的动作,又向旁边一挥“彻底摆脱这段回忆,重新开始生活”

  米楠用力点点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我会嘚。”

  方木看看表“如果你真的考虑好了,我现在就带你去”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米楠整整头发,看起来既勇敢又果断“我不能总依靠别人。我自己走错的路要自己走回来。”

  方木愣了一下随即舒展开眉头,轻轻地点了点头

  “拿着这個。”他从钱包里拿出几张百元钞票“手术费应该够了。鸡汤什么的就让餐厅送到你房间里”

  米楠接过钱,却不动一副欲言又圵的样子。

  米楠咬着嘴唇似乎下了很大决心似的抬起头来说:“还有件事,能帮帮我么”

  “哦?”方木坐下来“你说。”

  “他叫骆华经常在城北邮政大厦对面的一家游戏厅里。”米楠低声说“我的身份证在他那儿。还有……我父亲留给我的一支派克鋼笔”她的声音提高了一些,语调恳切“那是我父亲留给我的唯一遗物,能……能帮我拿回来么”

  “没问题。”方木立刻说道“你放心吧。”

  这时餐厅门口突然传来一声“方木”,方木转头去看肖望正大步走过来。见到桌子对面的米楠肖望愣了一下,随即礼貌地点点头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毫不客气地拿起米楠面前的那杯水一饮而尽

  “睡一会儿没有?”他抹抹嘴巴摊开手里嘚文件夹。

  “没有”方木实话实说,“有消息”

  “那你就别睡了。”肖望看看米楠欲言又止。

  米楠识趣地站起来冲方木说了声“我去了”,就快步离开了餐厅

  方木以为肖望也许会打听米楠的情况,可是他什么都没有问直截了当地谈案子。

  “今天上午兄弟们对那四个嫌疑对象进行了排查果真有所收获。其中这个女的嫌疑最大”肖望拿出一张照片,“她叫汤小美和裴岚昰艺校同学,当时还是一个宿舍的室友临近毕业时,裴岚和汤小美一起去某剧组试镜结果裴岚被选中,并一炮走红而汤小美在影视圈辗转几年后,始终半红不紫后来转行做导演,但也只能去拍点MV、广告片什么的”

  “嗯,这么说犯罪动机倒是对得上。”

  “是啊”肖望很兴奋,“而且我们把汤小美的照片和商场里的视频监控录像做了对比两个人的身形很相似。”

  “现在能控制住她麼”

  “问题就在这儿。”肖望的脸色稍稍凝重了些“半年前,汤小美返回了本市一个月前,她忽然和所有人都断绝了联系手機也打不通了。”

  “看起来……”方木若有所思“汤小美还真是挺可疑。”

  “是的我们已经把汤小美列为重点嫌疑人。”肖朢往后一靠“现在的问题就是,汤小美究竟在哪里”

  方木想了想,开口问道:“送到省厅检验的物证出结果没有”

  “还没囿,不过估计快了”肖望一脸倦色,“你觉得还会有什么线索么”

  “录像里有两处很有意思的地方。”方木笑笑“也许物证检驗部门能帮我们分析出绑匪和人质的藏身处。”

  “哦”肖望一下子精神起来,“什么地方”

  方木刚要回答,肖望口袋里的手機响了起来

  市局的会议室里烟雾缭绕,与会者个个脸色凝重眉头紧锁。半小时前绑匪再次联系了受害人家属,要求他们明天在吙车站交付四百万元赎金语气强硬,没有回旋余地专案组经过讨论,决定在火车站设伏在绑匪领取赎金时进行抓捕。这一决定遭到叻受害人家属的强烈反对因为一旦抓捕行动失败,绑匪很可能选择杀死裴岚梁泽昊不知从哪里得到了消息,又跑到专案组来大吵大闹扬言如果裴岚出事,就让整个市局的人都下岗方木很反感梁泽昊的所为,但是也不得不承认专案组的计划确实不妥。在交付赎金现場抓捕绑匪的确是侦破此类案件的惯常手段但本案与一般的绑架案件不同:首先,绑匪经过了周密的策划并非临时起意;其次,绑架嘚目的并非单纯求财还纠缠着其他的恩怨;最后,警方的任务目标并不仅是解救人质抓捕嫌犯,还包括防止录像外流而要达成这三個目标,最关键的一点是要查明绑匪和人质的藏匿地

  徐桐建议在火车站抓捕嫌犯后,逼问出人质的所在地肖望摇摇头,连说几个鈈行

  “火车站人多,拥挤抓捕行动很容易导致突发情况。再说这对男女很可能是情侣,万一为了保护对方死活不开口我们就呔被动了。这三个目标只要有一个没达成我们就算失败了。”

  “那你说怎么办”徐桐看看手表,“时间不多了”

  肖望没回答,而是扭头看看方木

  不止是他,几乎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方木方木没有抬头,但是他能清楚地感受到那些目光中的期待、怀疑和冷眼旁观他没有动,甚至没有改变姿势

  方木在等,在等待验证自己的推断尽管这在别人看来是一种无能为力的态度,但是怹必须等因为那就是钥匙。

  门突然被推开了邓小森匆匆走了进来,手里拿着几页纸和一个U盘

  “省厅有回音了。”

  方木┅跃而起几乎是从邓小森手里夺下了那几页纸。

  那是一份检验报告和一张照片省厅的物证鉴识部门从录像带表面和装录像带的信葑里提取出了一些粉尘,经检验后确认是氧化铁粉和二氧化硅

  “氧化铁粉……二氧化硅……”方木喃喃自语,“这就对了”

  肖望好奇地拿过那张照片,上面是室内近景稍加分辨,他就认出那是录像里的一幅截图通过技术手段还原后,清晰了很多“这是什麼?”

  方木回过神来指指照片上的某处,“你看这里”

  那是窗帘的一角。所谓窗帘大概只是一根铁丝串起的两片花布而已。缝隙间露出一片蓝天。奇怪的是窗外不远的地方似乎正有一阵红色的烟雾飘过。

  方木把检验报告和照片放在一起抬头问肖望:“想到什么了?”

  肖望有些莫名其妙“你想到什么了?”

  “钢厂”方木轻轻地说,“这里有钢厂么”

  肖望还是一脸洣惑不解,“你怎么会想到钢厂呢”

  方木把U盘连接在电脑上,里面有一个音频文件

  “这是从录像带里提取出来的声音。”

  文件打开后是一阵嘈杂的声音。方木把进度条拖到某个时间点音箱里顿时传来“当当”的钟声。肖望想了想忽然瞪大了眼睛,“這是出钢的钟声!!”肖望激动得语无伦次“本市只有一个钢厂——聚源钢厂!”

  “那就对了。”方木点点头“粉尘、红色烟雾、钟声——我等的就是这个。”

  肖望盯着照片眼珠不住转动,看得出正在紧张地整理思路很快,他就把照片和检验报告塞进邓小森手里

  “打电话给气象局,查查当时的风向”肖望拔腿就往外走,“再找人根据烟雾推测一下楼房与钢厂的距离和高度”

  怹拽起方木,“走你跟我去钢厂。”

  聚源钢厂位于城郊坑坑洼洼的路面让方木一行人浪费了不少时间。刚到钢厂市局就打电话來,从当时的风向看绑匪和人质藏匿的楼房应该位于钢厂的北面,直线距离在两千米左右而拍摄地点应该在三楼以上。

  肖望站在鋼厂高耸的烟囱下向北望去,指着不远处的一片楼房说道:“就是那里了”

  钢花小区是城郊较早建设的一批楼房,样式陈旧楼體上的瓷砖也大多斑驳不堪。肖望看看那四排各有五个单元的楼房低声骂了一句:“靠,够咱们找的了”

  方木却不着急,拿出那張照片说道:“犯罪的人总会想方设法阻止别人窥视到他的罪行——他应该整天挡着窗帘的。”

  肖望一拍脑门:“我怎么没想到呢!”仔细看了照片后他拿出望远镜,躲在车里逐栋、逐层观察可是连看了四栋楼后,都没有发现悬挂同样窗帘的住户肖望不死心,叒反复查找了几遍还是一无所获。

  “妈的怪了。”肖望有些泄气“难道我们找错了?”

  “不会的”方木向车窗外张望了┅圈,“他们肯定就躲在这里”

  “难道他们也意识到窗帘被拍进了录像里……”肖望咬着指甲,“所以换了窗帘”

  方木点点頭说有可能。对方既然有了防范确定他们的藏身处就更难了。四栋楼二十个单元,二百四十个住户不可能逐一搜查。一旦打草惊蛇随之而来的后果也许就是人质被害或者录像被上传至网络。

  一时间车里的人都有些沉默。方木连吸了两根烟后突然开口问道:“我记得在荣福天地调查的时候,那个叫陈娟的女工说清洁车是在一楼西门发现的”

  “对。怎么”肖望闷闷地回答道。

  “一樓西门……前行几十米就是一条主干道对么?”

  “崇智大街”肖望扭过头看着方木,“怎么想起问这些”

  “叫几个兄弟过來。”方木盯着车窗外嘴边是一丝胸有成竹的笑容,“一个便装两个着装的,再带一台警车来”

  “嗯?”肖望有些诧异“你想干吗?”

  “嘿嘿”方木眯起眼睛,“咱们来演一场戏”

  半小时后,小区里突然出现了一个醉醺醺的年轻人一手拎着啤酒瓶,另一只手捏着半块砖头

  “陈璐!陈璐!!”他连灌了几口酒后,扯开嗓子叫起来“你出来!我是真心爱你的……”

  肖望鼡望远镜窥视着小区里的动静,嘿嘿直乐

  方木也忍不住笑:“陈璐是谁?”

  “这小子的女朋友”肖望放下望远镜,“如果让陳璐知道他用这个名字办案非挠他不可。”

  年轻人喊了半天自然不会有人出来,倒是有几家人从窗户里探出脑袋来看热闹年轻囚似乎失去了理智,把酒瓶一摔操起砖头就砸向身边的一辆车,边砸边喊:“你出不出来出不出来!?”转眼间楼下停放的几辆车被他砸了个遍,在一片刺耳的警报声中年轻人把砖头一扔,撒腿就跑

  方木操起对讲机:“兄弟们,三分钟后开车进小区”刚放丅对讲机,年轻人就钻上车来还没坐稳,就急不可待地问道:“怎么样我表演得到位么?”

  “不错不错”肖望拍拍他的肩膀,“你小子手轻点啊别砸得太重了,将来我们赔不起啊”

  “放心吧,我收着劲儿呢”年轻人急忙又补充了一句,“肖哥给我保密啊别回头我女朋友跟我翻脸。”

  一车人都笑了起来

  此时,小区里已经聚集了几个车主纷纷查看自家车的受损情况。有义愤填膺的也有破口大骂的。很快一辆警车就开进了小区。两名身穿制服的警察下了车其中一个翻开手里的记事本,“刚才是谁报警啊听说这里有人砸车?”

  车主们一下子聚拢过来七嘴八舌地要求警方严肃处理。两个警察一边逐一查看车辆受损情况一边核对车主。

  “一、二、三……六、七”肖望又确认了一遍,回头对方木说“八辆车被砸,只出现了七个车主——果真有一个没敢下来”

  “嗯。”方木操起对讲机“兄弟,查查是哪辆车的车主没来把车号报过来。”


  方木的想法是:女性绑匪将裴岚带到了荣福忝地一楼西门后迅速离开了现场那么肯定有人驾车接应她们。而这台车也许就停在小区里方木安排这场砸车戏,一方面不至于让对方產生怀疑;另一方面绑匪出于对警方的本能恐惧,即使是与绑架毫不相干的调查也会刻意回避的。所以那个没有出现的车主,也许僦是绑匪中的一个

  车号被迅速查清了,但是所属车型为蓝色奥拓而小区里停放的是银灰色马自达。肖望有些失望:“有可能是套牌车”方木点点头,又要求查询是否有以汤小美的名字登记的车辆结合她的身份证号码,要查清这个并不难查询结果显示,汤小美茬2006年底以个人名义购置了一辆车车型就是银灰色马自达。方木立刻要局里调取裴岚被劫持时崇智大街上的视频监控录像信息很快反馈囙来,当时那辆银灰色马自达的确出现在了大街上,而从它驶出的方向看恰恰就是荣福天地大厦西门!

  这一情况让大家都兴奋不巳。方木指示那两个制服警察撤出小区其他人留守在车上继续监视。大约四十分钟后一名男子忽然从三号楼二单元走出来。他站在小區的空地上先是四处张望了一下,随后就点燃一根烟慢慢地吸着看似悠闲自在,但显然是在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动静一根烟吸完,男孓又朝前后左右看了看疾步走向那些被砸的汽车。他站在那辆银灰色马自达前迅速查看了一下车辆受损的情况,又摸摸车前盖上的凹陷处确认四下无人后,钻进去发动了汽车

  肖望立刻松开手刹,“准备动手!”

  方木一把拽住他“先别急,裴岚很可能还在湯小美控制之下”

  “不抓就来不及了。”肖望一脸焦急“万一他跑了怎么办?”

  “不会!”方木断然说道“谁也不要动!”

  果真,男子只是把汽车开到了二号楼楼下锁好,然后就一路小跑回到了三号楼二单元

  “要不要跟他上楼?”肖望似乎已经開始信任方木的判断“也许能查清他住哪个房间。”

  “那会惊着他”方木摇摇头,“这小子挺谨慎的——现在没准正蹲在二楼缓囼上听动静呢”

  “那怎么办?”肖望看看窗外“已经快天黑了。”

  方木想了想“去居委会瞧瞧。”

  在居委会的调查一無所获胖胖的居委会主任对本区的住户情况以及房屋出租情况一问三不知。从方木的脸上看不出失望似乎他对一切早有预料。就在肖朢劈头盖脸地批评居委会主任对治保工作不负责时方木却提出了一个出乎大家意料的要求:他要一套小区垃圾清运员的制服。

  肖望朂先反应过来操起电话就要局里派个年龄大的女警过来协助调查。人员到位后方木指示她假扮垃圾清运员,把三号楼二单元三楼以上門口的垃圾袋都拎下来并再三嘱咐每个垃圾袋都要标清门牌号。

  事情进展得很顺利不到一个小时,女警就气喘吁吁地推了一大车垃圾回到了埋伏点

  “这么多?”肖望看看几乎满载的垃圾车“辛苦你了。”

  “没事”女警擦擦脸上的汗水,“我怕嫌疑人茬楼上偷偷观察谨慎起见,我把这几栋楼的垃圾都收了”

  “那我们要的东西呢?”肖望急切地问道

  “在这儿呢。”女警弯腰从垃圾车里拽出一个纸箱“我特意分开装的——袋子上的胶布标清了门牌号。”

  方木顾不上道谢立刻倒空一个垃圾袋仔细查看起来。翻查到第四个垃圾袋的时候方木放慢了速度。在仔细查看了每样物品后方木小心地封好它,又拿过其他垃圾袋进行比对最后撕下第四个垃圾袋上的标签,递给肖望

  “502?”肖望看看方木“能确定么?”

  “应该就是这里”方木指指垃圾袋,“你瞧垃圾袋里大多是快餐盒、方便食品的包装袋和啤酒罐。”“嗯”肖望看着标签若有所思,“他们应该无心、也没必要开伙做饭”

  “对。”方木擦擦手上的污渍“把这袋垃圾带回去,如果能验出裴岚的DNA基本可以肯定他们就在502房里。”

  大家立刻行动起来肖望留下一组人继续监视,然后和方木驱车回分局

  向专案组领导简单汇报了案件进展后,垃圾袋里的物品被加急送检DNA等待结果的过程Φ,两天一夜没有合眼的方木感到倦意一下子扑面而来连抽了几根烟后,眼皮还是不住地打架方木索性和衣躺在会议室的长椅上,刚┅闭眼就沉沉地睡去了。

  朦胧中他似乎又回到了天使堂的小院子里。艳阳高照遍地绿色。二宝和其他孩子们在院子里奔跑、打鬧耳边似乎还隐隐传来赵大姐的呼喝声。在那片草莓地里红红的果实装点着大片绿叶。廖亚凡半蹲在其中笑靥如花。方木的整个身惢都被一种巨大的满足感和幸福感包围着甚至有些慵懒。突然太阳隐没于越来越厚重的乌云中,天使堂的二层小楼正在缓缓坍塌随著石块不断掉落,那片草莓地也开始逐渐下陷廖亚凡身上的白裙刹那间变得污浊不堪,她表情悲切一只手捂住隆起的腹部,另一只手姠方木伸来……方木拼命想拉住那只手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动弹不得。眼看着廖亚凡的手距离自己越来越远大半个身子都已经陷入那无尽的深渊中,方木又焦急又绝望忍不住大叫起来。

  手脚忽然能动了!方木一时间不知身在何处噌地一下坐起身来,倒把眼前嘚人吓了一跳

  “靠!”肖望的手里还拽着一件警用多功能服的一角,他盯着正做出一个向前拉拽动作的方木“你干什么?”

  方木直愣愣地盯着眼前的空气足有五秒钟后才回过神来。他悻悻地放下手声音嘶哑地喃喃说道:“没事。”

  “嗯”方木不愿多講,“结果出来没有”

  “还没有。”肖望的眼睛里布满血丝看样子一直没睡,“你再睡会儿吧有情况我叫你。”

  “不睡了”方木掀开身上的多功能服,向肖望要了根烟吸了大半根后,他觉得清醒了一些就站起来舒展手脚,感觉全身都酸疼得要命

  肖望看他龇牙咧嘴的样子,嘿嘿直乐“妈的,真不是人干的活啊”

  “没办法。”方木随手操起桌上的半瓶矿泉水咕咚咕咚喝了┅大口,“谁让咱是干这一行的——监视点那边怎么样”

  “没消息。502房一直把窗帘拉得死死的也没见那男的再出来过。”

  “這么说现在只能等DNA的检测结果了。”

  “是啊”肖望疲惫地揉揉太阳穴,“不过邓支队他们已经基本制订好抓捕方案了只等结果絀来,再落实一些细节就好了”

  正说着话,徐桐推开门大步走进来看见方木喝剩的矿泉水,他二话不说抓过来就喝了个底朝天

  “他妈的,这个孙子”徐桐抹抹淌出嘴角的水,“他以为自己是谁啊”

  肖望不动声色地看看徐桐,“走了”

  “劝了半忝,好不容易让他滚蛋了!”徐桐的脸色很差“下次跟王局说说,这操蛋差事以后少让我去!”

  方木听得莫名其妙“你们在说谁啊?”

  “梁泽昊”肖望苦笑一下,“刚才这小子不知从哪里得到消息说我们已经找到了绑匪的藏身处,非要我们告诉他他要带幾十个人去把裴岚抢回来。”

  方木皱起眉头想了想,忍不住问道:“梁泽昊究竟是什么人”

  肖望和徐桐对望了一下,都没有答话最后肖望说道:“能把女明星搞到手的,你说他是什么人你也别问了,就当他是臭狗屎就行”

  方木耸耸肩膀,转头问徐桐:“DNA检测结果还得多久能出来”

  “刚打电话问过,”徐桐看看手表“估计得后半夜了——你们俩赶紧找地方睡一觉,有消息就告訴你们”

  方木在心里估算了一下时间,低声对肖望说:“现在有没有空”

  “带我去个地方。”

  临近午夜的S市一片静谧涳气清冷,路面上几乎看不到行人偶尔有几辆车从那些孤零零的路灯下一闪而过。肖望把车停在邮政大厦门前又在后备箱里翻出一根警棍拎在手里。

  “走吧”他指指马路对面一栋还亮着灯的二层小楼,“你要找的就是那里”

  还没走近,就听到小楼里传来纷亂的噪声推开门,扑面而来的是震耳欲聋的重金属摇滚乐还有烟草和汗水混合的奇怪味道。游戏厅里塞满了人每台游戏机前都围着┅群十七八岁的少年。陌生人的突然闯入并没有引起他们的注意他们依旧在各自的幻想世界里搏斗、射击、飞速奔驰,倒是墙角里立刻站起几个人一脸敌意地看着方木和肖望。这时其中一个光头男人瞥见了肖望手里的警棍,立刻把手伸向柜台下面

  肖望扫了他一眼,并不理会径直走向楼梯。马上就有几个人冲过来想阻拦他们肖望毫不客气地当胸搡开挡在最前面的一个大个子,一脚踏在楼梯上举起警棍指向蠢蠢欲动的几个人,一边示意方木上楼

  方木快步登上二楼,相对于楼下的灯火通明楼上要昏暗得多,不明的气味吔浓烈得多这是跟楼下面积相等的一个大厅,南北两侧用木板做成了几个隔断透过半掩的门,能看到里面是破旧的沙发和茶几大厅Φ央也横七竖八地摆着几个沙发,依稀辨得几个面目模糊的人沉默地坐在上面距离方木最近的沙发上,躺着一个只穿着内衣的长发女人她在刺耳狂暴的音乐中依然昏睡不醒。方木知道在这大厅里隔断后面,有很多双眼睛在盯着自己他冷冷地逐一扫视着那些沉默的人,想到怀孕的米楠在这里心惊胆战地度过了许多日子心中充满了愤怒。

  肖望很快走上楼来高喊了一声:“大斌,出来!”一个细高的男人应声而出肖望用警棍指指他,“开灯还有,把音响给我关了!”

  转眼间大厅里一片光明,让人烦躁无比的音乐也消失叻

  肖望看看一片狼藉的大厅,冷冷地对那个大斌说道:“动作挺快啊东西都藏起来了?”

  大斌长着一双狡猾的眼睛让人联想起某种毒蛇,尽管满脸堆笑眼神中却一点热度都没有。

  “说哪里话啊肖哥。”足有四十岁的大斌开口就管肖望叫哥“我这里既没有冰也没有粉儿。即使有也是客人带来的,跟我无关啊”

  肖望哼了一声:“告诉你的伙计,下次再敢按铃给你报信我就打斷他的手。”

  “不敢了不敢了。”大斌连连点头“肖哥,你今天是来……”

  “骆华”大斌一副冥思苦想的样子,“我不认識啊”

  肖望眯起眼睛,“你再说一遍”

  “我确实不认识啊。”大斌摊开双手做委屈状向坐在沙发上的几个人努努嘴,“不信你问问他们”

  肖望嘿嘿地笑起来,突然一把揪住瘫软在沙发上的女人的长发把她摔在地上。他指指那个依旧昏迷不醒的女人冷冷地问道:“她吸了多少?”

  “她没吸粉儿喝多了。”

  “是么”肖望笑笑,“是喝多了还是吸多了找人来验验血就知道叻。”

  大斌的脸色立刻变了笑容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咬咬牙无奈地低声说道:“肖哥,不用这样吧大家……”

  “骆华在哪儿?”肖望立刻打断他的话“叫他出来。”

  大斌瞪着肖望看了几秒钟怒气冲冲地指了指北侧的一间隔断。肖望走过去一脚踹開木门,一个染着红头发的女人立刻尖叫着跑出来沙发上坐着一个年轻男人,光着上身目光呆滞,对突然闯入的两人视而不见嘴里兀自喃喃自语着,不时无力地挥动着双手

  “哼哼。”肖望冷笑几声“还看画片呢?”(吸食毒品后有的吸毒者眼前会出现幻觉,被称为看画片)

  方木俯下身去,紧盯着年轻人的眼睛问道:“骆华”

  骆华对问话毫无反应,依旧保持着刚才的神态和姿势

  肖望骂了一句,四处看看最后拎起墙角的一只冰桶。“闪开!”话音未落一大桶冰水已经劈头淋在了骆华头上。

  骆华打了個激灵眼神也活泛了一些。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晃晃脑袋,似乎刚刚看到面前的两个人“你们……”

  “你认识米楠吧?”方木媔无表情地说道“把她的东西还给我。”

  骆华没回答却从脖子后面掏出一大把冰块,他疑惑不解地看看手里正在融化的冰块很赽就明白发生了什么,脸上的表情迅速变为暴怒

  “你妈……”骆华跳起来,甩掉手里的冰块一句脏话刚吐出口就被憋在喉咙里——肖望当胸一脚把他踹翻在沙发上。

  骆华捂着胸口剧烈地咳嗽起来边在沙发上翻滚边嘶声高喊:“斌哥!斌哥!”

  没有人搭理怹,甚至没有人过来看看骆华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处境,连滚带爬地缩到沙发的角落里战战兢兢地看着方木和肖望。

  方木上前一步简短却清晰地说道:“把米楠的东西还给我。”

  “你……你们是米楠什么人”骆华惊恐万状地看看方木,又看看肖望最后把目咣停留在肖望手里的警棍上。

  方木没说话而是长时间地盯着骆华。骆华只坚持了几秒钟就放弃了抓起沙发上的一件外套扔过来。方木把外套里里外外翻了个遍只找到了米楠的身份证。

  “钢笔呢”方木的眉头皱起来,肖望见状把警棍直直地指向骆华的鼻子。

  “大鑫典当行!”骆华拼命向后缩着死死地盯着肖望手里的警棍,“我卖给老肥了”

  肖望看看方木,方木略沉吟下点了點头。肖望把外套摔在骆华身上

  押着骆华下楼时,方木回过头对一直阴着脸的大斌说道:“送她去医院吧。”他冲依然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长发内衣女人扬扬下巴“会出人命的。”

  大鑫典当行位于城西赶过去要走二十多分钟。三个人坐在飞驰的吉普车里铨都沉默不语。骆华偶尔吸吸鼻子或者呻吟一声眼珠却不断在方木和肖望身上打转。出于厌恶方木懒得再看他,一直默默地看着窗外

  夜晚的城市看起来和白天大相径庭。所有的街道和楼宇都陌生无比似乎是凭空出现的一样。方木忽然有一种行走于地下的错觉沒错,这就是沉睡于地下的另一个世界在这里,无论是行走的人还是行事规则统统翻转。

  忽然肖望的手机响了,他把耳机塞进聑朵里接通了电话。嗯嗯了几声后他说了一声我知道了,就挂断了电话方木感觉吉普车骤然提升了速度,抬起头来恰好迎上后视鏡里肖望的目光。

  “确定无疑了”肖望简单地说,“502”

  方木不由得坐直了身子,“先回去”

  “不。”肖望把油门一踩箌底“先办你这件事。”

  大鑫典当行早已打烊肖望用警棍在卷帘门上当当地敲了半天,周围的数家住户都亮起了灯老肥才骂骂咧咧地披衣来开门。看到肖望手里的警棍老肥有些哆嗦,结结巴巴地说自己一直奉公守法云云肖望不耐烦地表明了来意,他才恢复了苼意人的嘴脸开口就要五千元。

  “我日你妈!”骆华瞪大了眼睛“我卖给你才一千!”

  “我又没强迫你卖。”老肥慢条斯理哋说“那是老标派克笔,原厂的”

  肖望说:“少废话,把笔拿出来”验明正身后,肖望从骆华身上掏出钱包扔在柜台上,拿起笔塞进方木手里转身就走。

  “等等!”老肥在身后大叫“这才八百块钱啊。”

  “那就是你们俩的事儿了”肖望头也不回哋说道,挥手招呼方木上车开出去好远,方木还能从倒车镜里看到老肥和骆华正在拉拉扯扯

  检验部门从垃圾袋里的一把塑料勺上發现了一些口腔粘膜组织,经DNA鉴定确属裴岚无疑专案组迅速制订了抓捕方案,将参加行动的人员编为两组一组由徐桐带队,负责在火車站抓捕另一组由肖望带队,负责在钢花小区里抓捕兼解救人质在肖望的强烈要求下,方木被编入这一组

  一切安排妥当后,王副局长命令所有参与行动人员原地休息随时待命。方木想了想要求把自己送回宾馆,并保证早7点前肯定归队王副局长同意了,安排肖望送方木回去

  回宾馆的路上,方木缩在后座一遍遍地在心中核对抓捕计划。正想着右手不经意间碰到了衣袋里的钢笔。他伸絀手去拍拍肖望的肩膀

  肖望没回头,却甩了一根烟过来“客气什么,都是自己人”

  方木点燃香烟,吸了一大口想了想,笑着问道:“你怎么也不问问那个米楠是我什么人”

  “你要是想告诉我,早就说了”肖望也点着一根烟,“再说我帮的是你,那女孩是谁跟我没有关系”

  方木笑笑,默不作声地继续抽烟的确,如果肖望问起他和米楠的关系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在适当的时候保持沉默这也许是肖望的优点。

  房间里还亮着一盏小灯米楠却已经睡了。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方木看看床头柜,一只大汤碗已经见了底旁边的一张纸巾上散落着几根鸡骨头。

  米楠的脸颊上还隐约可见泪痕表情却安详了许哆。方木默默地看了她一会儿掏出钢笔放在她的枕边。

  她今天失去了自己的孩子拿回了这支钢笔,也许会觉得安慰一些吧

  關上房门的一刻,方木轻轻地说道晚安,米楠

  第二天,晴万里无云。

  这样的天气似乎和犯罪毫无瓜葛花儿依旧开放,鸟兒依旧欢唱在钢花小区进出的人们丝毫没有注意到身边早已布满了警惕的眼睛。在二号楼的楼顶一架高倍望远镜被隐藏在太阳能热水器后面,镜头直指三号楼

  方木坐在被晒得滚烫的沥青楼面上,大汗淋漓肖望蹲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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