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酒醉人不醉过花共酒,花是美人酒是愁

鴛鴦夢- &&鴛鴦夢 第三十四回 醉人不過花共酒 花是美人酒是愁-武俠-冒險者天堂
&&鴛鴦夢 第三十四回 醉人不過花共酒 花是美人酒是愁
&&&&第三十四回 醉人不過花共酒 花是美人酒是愁
&&&&  天色已昏暝,松鴉歸巢,牛羊入圈。倆人一走一停地回到神廟,只見大門上插著一把雪刃,帶著一封書緘,雲飛便知事情不對勁,忙把書緘取下抖開了看,梗概過眼,道︰“李祥被紅教抓去了,現正關押在凌家莊!”羅彩靈驚道︰“你說什麼?”雲飛將書緘遞給她,羅彩靈看過,道︰“都怪我們自顧自的,撇下他不管,他又不會武功,出個三長兩短,怎生是好!”雲飛道︰“事不宜遲,咱們趕快到凌家莊去。”羅彩靈道︰“只怕有詐!”雲飛道︰“顧不了這麼多了。”
&&&&  “凌家莊”為紅教一分舵,莊主凌鋮五旬開外,即掌此舵,平日好善樂施,做了許多因果好事,深得民心,為紅教復出江湖打下根基。凌鋮與昝舵主相約,一方抵擋螭遢狂俠,一方設計擒羅彩靈,怎知昝舵主事敗,凌鋮還未得信。
&&&&  莊內有那數不盡的寬闊庭院、幽深廊廡、亭台樓榭、花草山水,富麗堂皇的龜頭殿內,以皂鋪地,燔鵝草之臭,燃九光九沈之燈。兩廂列著矛、錘、弓、弩、銃、鞭、 、劍、鏈、撾、斧、鉞、戈、戟、牌、棒、樺、杈等十八般兵器。
&&&&  “咚咚咚!”听得鼓桴猛槌。這鼓桴可不一般,乃是人的股骨;這面鼓皮也不一般,乃用人皮包就。凌鋮在眾人的吶喊聲下威武升堂,高坐虎皮交椅,後掛赦杌壁簾。鷹隼們都在丹墀侍立,李祥五花大綁在堂中跽跪。
&&&&  紅教即出江湖,凌鋮便撕下偽善的面皮,鼓了鼓掌,從灰蟒罘後走出來一樂班,吹篪打鐃,好不快活!他們拿起封了眼窟窿的髑髏作飲酒的器皿,咬著豬提,還對撞髑髏如撞杯般笑飲,攤開《歐殺範五髒圖》指點評騭,雞血酒從髑髏的鼻孔流入他們的嘴中。
&&&&  李祥只顧嚷嚷︰“你們抓我干什麼,我啥也不會,只會吃飯。”凌鋮一指李祥,咄喝道︰“你可知犯了哪款天條嗎?”李祥堆著笑道︰“其實,嘿嘿,咱們是自己人。”凌鋮“哦”了一聲,鼓了一掌,幕後拉了天人教的沈香主出來,摁跪在地。凌鋮道︰“既然你自稱是自己人,去把他的腦袋割下來!”一教徒給李祥解了繩子,遞把雁翎刀給他,李祥拿了刀直發抖,不敢割。
&&&&  凌鋮喝道︰“你不敢割,還說是自己人!來呀,把他洗刷干淨,腌在鹽壇子里,明兒給俺們下酒!”兩個手下拿著繩應聲而來,李祥叫道︰“小人真的是自己人哪,只是小人天性膽小如鼠,不敢殺人哪!”凌鋮怒喝道︰“還在老子跟前唱戲!快給老子綁起來!”看著兩個煞星一步步逼進,李祥的魂都被嚇掉了,大哭道︰“大人饒命呀,可憐小人家中尚有位八十歲的老娘無人贍養,望乞饒恕小人的性命則個!”兩個手下听得悲愴,牽著繩猶豫起來。
&&&&  凌鋮大怒道︰“還磨蹭什麼!”手下忙依命將李祥掀翻套上繩,準備吊在懸梁上洗刷。四處的音樂正在大吹大擂,就像送葬之歌。李祥扯著繩,東張西望,四處猙獰可怖,扯著頭發叫道︰“天哪!就算我要死,也要挑個風景好一點的地方啊!”凌鋮哈哈笑道︰“這兒風景別致,你也死得其所了!”李祥大叫︰“你們不能吃我,我有性病,吃了要爛嘴巴……”兩教徒只當不知。李祥的脖子已被吊起,勒得他臉紅脖子粗,大聲嚷道︰“在我臨死之前,讓我把遺言講完!”凌鋮一揮手,示意手下松開他,道︰“好,你說。”李祥捏了捏脖子,感到心髒似乎在火里噓了一下。
&&&&  沈香主卻沒李祥好運,被人剄割,作了無頭之鬼。李祥看得吞了一口涎,清了清嗓子,道︰“小人的拜把子兄弟螭遢狂俠乃是天挺英雄,不管你們多少人,在他眼里都如螞蟻一般,你若殺了我,定會死無全尸!不如好酒好菜端上來,等我兄弟來了,替爾等美言幾句,免爾等之罪。”凌鋮一把將酒杯捏得粉碎,怒道︰“豈有此理,敢小窺我,好,就讓你多活片刻,待他來,看我如此銼敗他!”
&&&&  李祥心中快意,只待雲飛來救,這家伙倒有點鬼畫符,故意要他們操練武藝,消耗體力,讓雲飛救時方便些。凌鋮卻看不透,有意賣弄氣勢,數了十個手下在大堂上“崩列燕狃”地打斗,笑問李祥︰“我這總教頭操練得怎樣?”李祥笑道︰“紀律嚴明,孫臏再生亦不過如此。”
&&&&  凌鋮大笑歡顏,道︰“捧我啊,想我饒你一命麼?”李祥道︰“作人誰想死呢。”凌鋮哼了哼,吩咐暨師爺點兵圍剿雲飛。共有卒三百余人,師爺點了九成兵,凌鋮道︰“殺一個人要帶這麼多人手去嗎?”李祥暗自吞笑︰“嘿嘿,回來的就沒這麼多人啦!”暨師爺諫道︰“螭遢狂俠不可小睇呀!想當初他在武林大會上連克群雄,連武林盟主都敬他三分哩!”凌鋮一吹黃須,道︰“螭遢狂俠那小蝦米有什麼了不起的,我一向就不服他,減一半人!”暨師爺苦勸了兩回,凌鋮依舊不听,暨師爺只得服從旨令。
&&&&  凌鋮詩興即起,吟道︰“人間天下誰第一,人間天下俺第一。天下人間誰第一,天下人間俺第一。”手下一人叫作邵馬屁,這時豎起大拇指,躬著身子,笑呵呵道︰“大人文采淪議,雲蒸霞蔚,作出的詩自出仙意。看此詩格律精嚴,韻高辭雅,風格清空;上厥集覽漢唐之精華,下厥啟承當世之文風;凌雲健筆意縱橫,文章老使成。啊呀呀!大人之造詣杜甫不及,李白不及,孟子不及,孔子不及,神農不及,黃帝不及……”手下們連忙人雲亦雲,譽不絕口。
&&&&  凌鋮哈哈大笑道︰“從即日起,你就是指揮了。”“謝主隆恩!”邵馬屁叩頭如掏蒜。凌鋮意籌興壯,喚人擺上酒席,他的用度近日來極為闊綽,案上皰膳窮水陸之珍,視者眼花。李祥還在堂中跪著,早上到現在還打著饑荒,見凌鋮吃得爽利,喉嚨里直癢癢,道︰“大人手里握的這只雞腿長得好漂亮喔!”凌鋮飲下一樽佳釀,笑道︰“怎麼個漂亮法?”李祥口角流涎道︰“噯呀,圓圓墩墩,肥香盈盈。天可憐見,如果能讓我嗅上一嗅……”凌鋮便下座,伸著雞腿給李祥嗅了一口。誰知嗅過之後,李祥的肚里倒更加餓了,趁機說道︰“如果能讓我嘗上一口,那……”“做夢!”凌鋮回到座上,喝道︰“在沒把你碾成碎末之前,給我老實點!”
&&&&  李祥不肯死心,揚著脖子望向雕案,道︰“這些紅紅的燻肉也好可愛耶!”凌鋮把雞腿一揚,道︰“小子,你只是我砧板上的一塊肉,還想吃肉,門都沒有!”
&&&&  “勻一點嘛!”“閉嘴!”
&&&&  李祥道︰“既恁地,賞杯水酒喝吧,我的喉嚨都渴得冒煙了。”“滾!”
&&&&  李祥實在忍不過,顧不了男人的面子,哭將起來。凌鋮與眾人都看得大笑︰“沒想到逮了一個娘娘腔!”
&&&&  此時,一道士走出灰蟒罘,只見他星冠耀目、鶴發蓬松、布褐長春、面目清、年約五旬。凌鋮見道士好容易出來,滿臉關徹之情,起身問道︰“蒯柵老仙家,‘天死水’練成否?”蒯柵從懷里拿出一個赤色的小罌瓶,瓶嘴用包著紅布的木塞堵著,笑道︰“貧道做事,你還不放心麼。這瓶天死水,配以人間九九八十一種形色各異的草毒、獸毒、砂毒,再加毒王烏董草,毒力之盛,足以讓一城的人命染黃泉。”凌鋮大喜道︰“好好好,段教主正差這玩意練功呢,我明兒就親自送去。”蒯柵把天死水遞到凌鋮手上,問道︰“你們教主到底練什麼奇功,非要藉此劇毒不可?”“我也不知詳細。”凌鋮將之放置案上。蒯柵一揖道︰“你托貧道之事,貧道已辦妥,就此告辭。”凌鋮道︰“何必慌著走,我們教主還未親自答謝老仙家呢!”蒯柵道︰“離了鬼谷山已半載,兩個徒兒令人放心不下,貧道練的丹藥怕他們偷懶耽誤了。”凌鋮道︰“既如此,他日定當登門拜謝!”蒯柵道︰“金帛倒不需了,只請賜些丹砂、白礬、石英或 砂等礦物就好。”凌鋮道︰“一定,一定。”與蒯柵拱手作別。
&&&&  好東西總有人盯著,李祥的眼楮便在天死水上打起轉來。
&&&&  堂外一聲報,听得靴履響、腳步驚,剿殺雲飛的一百多個死客如今只回來了一個,那人象從鬼門關逃出來一般驚惶失措,在凌鋮面前撲 跪下。凌鋮驚問道︰“怎麼只有你一個回來?”那人道︰“螭遢狂俠太、太、太厲害了,全、全、全軍覆沒了!”
&&&&  “什麼!!”凌鋮氣得烏珠迸出,視那人道︰“你難道不是人嗎!”只听得堂上一聲慘叫,那人的天靈蓋被打得稀爛。凌鋮罵道︰“一群廢物!”暨師爺與眾手下低著頭,不敢作聲。樂班還在吹篪打鐃,擾人耳根,凌鋮道︰“還吹個狗屁吹,打個雞屁打,給我滾下去!”暨師爺連忙敲鴨,樂班挨個兒退下了,只是音樂倏忽闋止,讓人感到差點什麼似的。
&&&&  且看雲飛與羅彩靈惦記李祥的休咎,解決了礙事者後,追風而行,李祥被擄,雲飛心里卻不像羅彩靈被擄時那般焦急,難道李祥不重要嗎?他也說不明是種什麼原因。
&&&&  雲飛道︰“不知李祥現在是個什麼情形?”羅彩靈眯眼笑道︰“先前我還為他擔心得不得了呢,但是一想他那脾氣,說不定正樂著呢。”雲飛道︰“他身處刀林,還樂得起來麼?一定嚇得哭叫才對。”羅彩靈道︰“李祥的脾氣我最清楚不過了,那家伙最是目中無人,見了天王老子也不過打個哈哈,紅教小兔子們一定都被他擺平了。”雲飛還是不信。
&&&&  轉眼已到凌家莊,只見房中燭明如丹丘,打梆和徼巡的象走馬燈一樣,令人無機可趁。雲飛與羅彩靈埋伏在三丈外的小丘後,正在哨探,一雜兵道︰“這回誘得螭遢狂俠來,不知莊主如何對付?”另一雜兵哆嗦了一下,道︰“唉,我好擔心,那人武功之高,格外恐怖,不知明天還有沒有腦袋吃飯!”“是啊,只望菩薩保佑他不要來!”
&&&&  雲飛笑道︰“想不到,他們也害怕呀。”羅彩靈道︰“再看下去也是浪費時間,我們一齊沖進去吧!”雲飛道︰“不成,萬一他們狗急歹生,把李祥一刀宰了怎辦!”羅彩靈犯愁道︰“他們人多勢眾,你看這巡邏的,一個個眼楮瞪得要吃人似的,咱們溜不進去啊!”雲飛又偵察了兩眼,道︰“沒關系,人都會眨眼,乘那一瞬間,可以竄過去。”羅彩靈吐出舌頭,道︰“你有那麼快的身手嗎?”雲飛笑道︰“你在這里舒舒服服地睡一覺吧!”話音剛落,幾縱身便躍進凌家莊,猶如烘雲托月,視高墉如矮埒,羅彩靈會心地一笑。
&&&&  再看李祥跪在堂中,看見桌上的東西不能吃,酒又不能喝,一邊呱呱地哭一邊呱呱地叫︰“雞腿、燻肉,我好想吃啊!美酒啊,我好想喝啊!”凌鋮一邊吃一邊道︰“祈禱螭遢狂俠快些來吧,不然我就吃你哩!”說完大笑。
&&&&  一陣清風掠過,雲飛鬼魅般來到李祥身旁,見他滿面流涕,還以為他在思念大家,心中一熱,道︰“靈兒錯了,你真是一個有情有義的人啊!”熟悉的口音回響不絕,李祥抬首一望,宛如旱苗得雨,嘴巴都樂成了八瓣,高聲叫道︰“雲飛,你真是俺重生的父母,再養的爹娘呀!快殺了那些烏鴉仔子們,好讓俺吃飯!”
&&&&  “你來得正好!”凌鋮一聲喊,宛若 鳴,只見他如鷲沖天,雙掌平推,一股勁風排山倒海而來。雲飛一招“水蟒翻身”,提起李祥避過鋒頭。凌鋮縱身一躍,只听得“卡嚓”一聲,一根三尺寬的房柁被他著力扳下,就勢呼嘯著投向雲飛, 凌無匹。雲飛聳若昆侖,平推一掌,只見一股激流源自掌心,帶著驚天撼地之勢,手起手落,頇直的房柁已在颶風下化成滿天碎末!
&&&&  “螭遢狂狹果然名不虛傳!”凌鋮哈哈大笑,道︰“能與螭遢狂俠單打獨斗,死亦足慰平生了!”李祥亦威風起來,叫道︰“就憑你這副德性,還想吃俺,看俺的兄弟把你砍成一十八塊!”凌鋮大怒。“別頑嘴了。”雲飛要李祥先退到後面,以免被風刀擦傷。李祥咕噥幾句,退下了。
&&&&  紅教教徒都潮水般地涌進龜頭殿,看主公與螭遢狂俠大戰,對李祥這無關緊要者則放任不管。雲飛見觀眾多了,朗朗笑道︰“我本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生,只參加了一次武林大會,竟躋身至超一流高手之列,被江湖朋友津津樂道,還送我一個堂皇名號,實在愧不敢當,愧不敢當啊!”“不必過謙,接招!”凌鋮兩臂揮浪,起手便是獨門武功“飛電流光”的壓軸第五式“幻霓青芒”,只見數百條流光帶著嗾嗾的風聲飛錟過來,狠辣絕倫,三十年來,不知挫敗了多少一等一的高手。
&&&&  雲飛面含微笑,猶如利箭出韜上弦,單臂在胸前畫出一道赤虹,听得鼉龍鼓躁,那道赤虹就似馬蹄刀瓢里切菜,將流光收得滴水不漏。往往高手過招,一招便能定下勝負,凌鋮已知雲飛的功力精湛得難以想象。
&&&&  雲飛面色自若,笑問道︰“下一招是什麼?”這一句話震得凌鋮腦子里嗡嗡作響,身體在不自覺地顫抖。雲飛厲叱道︰“你若黔驢技窮,就讓我教教你!”說罷雙掌朝天,呼嘯隨起,頭發上指,身體似被一塊螺旋上升的風團包住,令人望之膽寒。那條陸龍卷風越卷越猛,上端與雲層相接,下端與地面相接,屋頂都被掀起。眼看狂風似龍吸水,人的衣服幾乎都快被抖破,李祥忙抱住木柱,紅教教徒一個個牽扯在一起,不敢分開,怕被卷飛。虧得凌鋮千斤墜功夫牢深,才勉強穩住了身子。
&&&&  雲飛收了功夫,頓時風止,李祥這才離開木柱,向雲飛投向無盡的笑意,道︰“好刺激呀!真爽!”紅教教徒們則一個個的腿腳發軟,站不起來了。雲飛環顧四周,笑道︰“再玩一次如何?”
&&&&  凌鋮臉色發青,急喘數聲後愕然大叫,趕忙脫了木屐砸向雲飛,提著兔子腿,狂風一般逃匿掉了,雲飛也不追趕。李祥笑道︰“山中無老虎,猴子稱霸王。”
&&&&  凌鋮剛逃出門口,額頭上便被淋了一滴老鴰糞,這且不說,要知道,他在教主面前夸下海口,說要生擒螭遢狂俠,回去之後怎生交待?
&&&&  雲飛威懾的眼光橫掃千軍,紅教教徒們皆看得觸目驚心,主公都不是對手,早已無心戀戰,棄甲曳兵,嘵嘵亂嚷,四下騖竄。雲飛笑道︰“這些人都是蚱蜢變的,跳得真快呀!”理了理嗓子,自語道︰“打得我口也干了。”一會兒,木桌、酒菜等物件都從半空中掉了下來。雲飛拿了一個歪倒的銀酒壺搖了搖,一滴酒也沒有,卻發現有一小罌瓶,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揭了塞子,一揚脖子,咕嚕咕嚕全進了肚廟,咂了咂嘴道︰“好怪的味兒。”
&&&&  李祥一蓬風地跑上前來,扯著雲飛的衣領,大聲嚷道︰“你全喝了!!”雲飛打了一個嗝,道︰“全喝了又怎的,還不怎麼解渴呢。”李祥又驚又嚇地將這天死水的可怖之處前後備細說了一遍,雲飛只覺真陽沖動,腎水沸騰,喜上眉梢道︰“太好了!只怕我的功力又深了幾層呢!”李祥舒一口氣,卻忘記了這家伙是毒宗哩!肚中突然呱呱叫了起來,忙去找吃找喝,大笑道︰“嘩,好大的一只雞腿!哇,好香的一塊燻肉!”
&&&&  眼見偌大的一座莊院狐散兔走,成了一個空殼子,雲飛見兵器眾多,隨意取了一把青鋼劍,佩在背脊上,這叫作洞賓背劍。李祥一邊吃一邊提建議︰“這狼窩不知害了多少人,咱們一把火燒了它吧!”雲飛道︰“莊內金銀衣錦倒有不少,燒了怪可惜的,不如叫毗鄰的百姓取了去,任憑他們處置吧。”李祥言稱有理,問道︰“靈兒呢?”
&&&&  李祥話音剛落,突然從門外傳來“呃啊”一聲嚆叫。雲飛听得直哆嗦,道︰“靈兒出事了!”猛拍腦袋,不該又把她單獨留在一處,顧不得李祥,飛奔出外,迎頭便是一陣冷風。
&&&&  只見羅彩靈嬌弱的身軀躺在廳前磚地上,閉上了眼楮。
&&&&  “我真該死!忘了提防適才蜂擁逃亡的紅教教徒!”雲飛跪在羅彩靈身前,用手擱起她的後腦,喊道︰“靈兒,你怎麼了!”見她沒反應,急道︰“靈兒,你別嚇我呀!到底怎麼了!”
&&&&  羅彩靈突然睜開眼楮,伸出舌頭,笑道︰“我死了。”雲飛倒抽了一口涼氣,為之哭笑不得,撇著嘴道︰“你別開這種玩笑好不好……我,我快被你嚇死了!”雲飛的語氣很重,他還是情願羅彩靈是在糊弄他,覺得心里好受多了。
&&&&  羅彩靈爬了起來,道︰“生氣了?”雲飛吊起臉來不理她,羅彩靈推著雲飛,道︰“哥,你別不理我呀!”雲飛道︰“招惹你不得,咱肚子小,裝不了許多氣。”羅彩靈道︰“哥,你知不知道,你們在里面打打殺殺的,留我一個人在外頭,又枯燥又無聊!好了好了,我再也不惹你生氣了,行麼?”
&&&&  “不!”雲飛道︰“我要接受歷史的教訓,堅決不和你說話了!”羅彩靈用指一饉他的腰,笑道︰“還接受歷史的教訓呢,是哪個笨蛋在跟我說話呀!”雲飛一搖頭,真是對她一籌莫展啊!
&&&&  李祥扔了手中的食物,慌慌張張跑來,見羅彩靈無恙,抹了抹油嘴,道︰“靈兒,你沒事吧!”羅彩靈笑嘻嘻道︰“逗你們玩兒呢!噯,你羊入虎口,沒被怎麼樣吧!”李祥笑道︰“那家伙,活梗是個白痴,還不被我三下五去二耍得團團轉!”羅彩靈一蹺大拇指道︰“我在路上還說李祥能干呢!”兩人取笑一回,雲飛道︰“李祥,你把善後處理一下吧。”李祥一拍胸,道︰“我辦事,你放心!”想到自己做著布施金銀的大善事,一笑道︰“百姓有福羅!”出了莊門,頑頑耍耍去也。雲飛與羅彩靈也回到龜頭殿中。
&&&&  羅彩靈突然“喔唷”大叫一聲,痛地跪在地上,雙目緊閉,渾身戰抖不住。雲飛笑道︰“你也真是的,要騙人也要換種新樣點的嘛!”見羅彩靈面如紙白,捧心蹙眉,虛汗淋灕,不似偽裝,雲飛匆忙用食指把她背後的衣服戳了兩個小圓洞,然後將掌心對著洞口直抵命門、陽關兩大重穴,運起純陽內功給她療傷,只覺自羅彩靈身體傳來脈脈冷氣,栗烈無比,砭人肌骨。
&&&&  兩人禪坐在地,蒸氣騰騰,約摸過了一炷香的光景,雲飛臉上繃緊的肌肉漸漸松弛下來,道︰“你的體內有一股極陰寒的氣流,卻不是瘧疾,好怪異!”羅彩靈道︰“你也很冷吧!”這話說得鼻息深重,雲飛點點頭,道︰“我的手臂竟也感到麻顫了。”甩了甩手,思度了一下,道︰“以我百年純罡內力,若常守在你身邊,待你病疾發作時,尚能救護;若你單獨一人,隨時都有性命之憂。平時是誰替你驅寒的?”
&&&&  “是我爹。”羅彩靈嘆了一聲,道︰“我也不知是什麼原因,打一出世,骨頭里就似植了玄冰,不時便感到身體內有如刀刮一般痛苦。隔一兩月便要發作一次,不過,我已經習慣了。”鼻子一酸,禁不住打了個噴嚏,搜出一塊手帕拭著。
&&&&  雲飛听得滿面愁雲,問道︰“你這病可有藥根治麼?”羅彩靈道︰“如果有藥能醫,我爹早替我治痊了,從小到大,三秀九睫都吃膩了。”說罷緩慢地從腰間取出個一饉高的翡翠小瓶,倒出一粒赤色藥丸,道︰“這是我爹娘從你冢三老手上搶來的‘黃帝純陽若木丹’,發病時服上一粒便渾身通熱,寒澈自去。”轉身望向雲飛,道︰“不過,有你在我身邊更好。”她滿眼托身之意,雲飛的手在顫抖。
&&&&  羅彩靈嘆道︰“唉,我算什麼,你根本就不在乎我。”看著藥瓶,茫然道︰“這藥還剩五粒……”又勉強地一笑,道︰“管他的,要死就死,要生便生,我操個什麼凡心?”
&&&&  羅彩靈與一炷香前的光景完全對掉了一副模樣,面色萎黃,嘴唇發白。雲飛給她診了脈,脈象果然與心中所料無異,中空無力、氣衰血虧,竟是芤脈。羅彩靈道︰“我體質很虛吧。”雲飛忖道︰“跟了你這麼久,怎麼我一直都沒覺察出來?”抽回了手,道︰“你真是病得夠戧。”想不到她這樣活潑的一個女孩,竟染有如此絕癥,好似被鋼鋸鋸著身體一般痛苦。
&&&&  羅彩靈似乎察覺到了雲飛的痛苦,道︰“你說我病得夠戧,怎麼個夠戧法呢?”雲飛道︰“我不過粗懂醫理,看你這病情,乃體內血瘀積郁、陰多寒盛、陽少正衰、陰寒傷了中髒、陽氣少濕邪困阻,必需濕里排毒、溫陽益氣、扶正祛邪、用補氣補血之藥為上佳。”吞吐了一下,道︰“補藥用多則傷身,黃帝純陽若木丹也只能解一時之急,最可惜沒個藥來拔根,身體就這麼拖誤下去,總會有燈枯油盡的一天。”
&&&&  雲飛說罷,長嘆一聲,他願意長久地為她療寒,但他卻不能。
&&&&  羅彩靈粲然一笑道︰“仔細想來,我最大的敵人還真的是自己呢!不過,自己一定要給自己信心,如果自己都被嚇得退縮了,那還活著做什麼?所以作人哪,一定要開開心心的,不去想它,就什麼都不怕了。”雲飛一愕,從她弱不禁風的身上,看到了她堅強不屈的靈魂。
&&&&  羅彩靈好希望雲飛在這時能將自己抱緊,而雲飛卻像一個傻瓜不懂得安慰人。等了好久,羅彩靈失望地“嗨”了一聲,垂著隱目,道︰“就算神仙下凡,醫好這病,也醫不得這命……”雲飛本在左右徘徊,听了這話,心中之痛,不可盡言。兩珠淚花在羅彩靈眼里淪淪顫動,升目凝望著雲飛,雲飛被她淒涼的眼神瞧得一陣顫栗。
&&&&  羅彩靈垂下頭,道︰“你還是離我遠點,我這病會傳染的!”雲飛強笑道︰“傳染就傳染吧,只怕它不傳染呢。”羅彩靈提高了嗓音︰“我不是和你說耍,是真的!”雲飛揉了揉眼楮,笑道︰“我也沒和你說耍呀,我不在乎。”羅彩靈瞵視著他,眼神仿佛在說︰“你不在乎,自有人在乎。”
&&&&  羅彩靈輕聲問道︰“哥,倘若我死了,你會年年祭拜我麼?”雲飛猛抽了一口涼氣,大聲責斥道︰“不許說這種話!”羅彩靈見他急得眼淚都要下來,笑道︰“我現在不說,萬一我將來死了,沒機會說怎辦?”雲飛握住她的手,搖搖頭,道︰“不要說了。”羅彩靈道︰“我的要求也不高,只要你每年能抽空看我一次,在我的墳頭前插一束蘭花,我就心滿意足了,記得哦,是蘭花,不是桃花。”雲飛垂頭不言。羅彩靈道︰“你不說話,是不肯麼?我也真傻,跟著你,本來就是你的累贅。我也明白,你巴不得早一天陪我取到青龍寶珠,好回九華山與雪兒姑娘團聚。算了,我死後就放過你了,你也不用祭我,只當咱們今生今世從未相識過的。”
&&&&  雲飛無語相答,羅彩靈伸出雙手來,輕輕巴住雲飛的右手,把它捧到自己的臉頰上,斜著頭,閉著眼楮,感受溫存。好久,松開了手、睜開了眼楮,將星眸望向窗外。只見半月初霽,她迷蒙著說道︰“我好像看見月亮上的桂花樹都凋謝了。”雲飛道︰“說什麼傻話!俗話說,金桂金桂,廣寒宮前的仙桂是金子做成的,怎會凋謝呢?”羅彩靈無話,不過是一縷柔腸,牽來扯去。一摸背後,發現衣服破了兩個小洞,道︰“我背後的窟窿是……”雲飛道︰“我為了讓真氣直通你的穴位,便把衣服戳破了。”
&&&&  羅彩靈輕輕一笑,道︰“我不能這樣見人,你去幫我買件外衣來吧。”雲飛道︰“如今天色已晚,到哪里去買?”羅彩靈道︰“這莊里的衣物雖多,卻都是別人穿過的,我不穿別人穿過的衣服。”
&&&&  “好吧,我試試。”雲飛接了羅彩靈的一錁白鏹,把她抱進凌家莊的軒房里,穿過絲巰,轉過雲母、琉璃雙遜,輕輕放在臥榻上,蓋上被子,怕一床被子單薄,又拿了一床較厚的蓋上,掩上緗幔,道︰“好好休息,我馬上就回來。”羅彩靈點點頭,合上了雙眼,熨帖地躺著,衾枕用郁金香薰過,格外暖和。
&&&&  外面嘈嘈雜雜,火把照得通天亮,李祥正領著鄰近百姓分散莊內的財帛。過了一頓飯的光景,雲飛好容易到數里之外敲門買回了衣服,踫上李祥,李祥問道︰“你手上捧著女兒家的衣服干嘛呀?”雲飛道︰“靈兒的衣服破了,我替她重買了一件。”李祥笑道︰“她竟然要你替她挑衣服,一定是看上你了。”雲飛黑了臉道︰“別亂說話!靈兒突然吵冷,我剛替她驅了寒毒,等會子再給你說。”撇下李祥一陣風去了。
&&&&  “靈兒病了!”李祥腦袋一漲,丟下手里的東西就去追雲飛。老百姓都在後面叫︰“你別走啊!你走了,誰來分東西啊!”李祥回頭叫道︰“你們愛拿什麼就拿什麼吧!”沒了人管,老百姓們乍時搶東西搶得打架。
&&&&  雲飛匆匆回到軒房里,迎著他的是羅彩靈的一聲問候︰“你回來了。”雲飛嗯了一聲,點上了紅燭,道︰“這是你愛穿的紅綾羽衣,店鋪都關門了,找了好多家才肯賣呢。”“辛苦你了。”羅彩靈艱難地撐起身子,緩慢地脫著外衣,雲飛忙將頭側開。羅彩靈笑道︰“我只是換件外套,你干嘛神經奚奚的。”意思是要雲飛把頭轉過來。雲飛始終不肯,十指交叉著搓弄,眼皮頻眨。雖說只是脫件外套,羅彩靈還是好希望雲飛能看著自己。
&&&&  羅彩靈憂愍地換上外套,道︰“我的口好渴……”雲飛道︰“可能是我剛才送熱過度了吧。”倒了一杯清茶,豎起枕頭,將她扶好,靠在床背上喝了。她心暈眼花,胸膈蔽塞,又吵頭痛得厲害,雲飛道︰“一冷一熱的,當然會頭痛了。”將右手捂住她的額頭,用紫陽真氣替她驅渫腦內的毒氣,一團拳頭大小的紅火映在她額上,發出金色的光芒。不一刻,羅彩靈睜開眼楮,打起氣力笑道︰“頭不痛了。”雲飛收手,羅彩靈見他額上生汗津津,心憐道︰“瞧瞧你,若讓你那心肝雪兒見了,不知心肝兒會有多痛呢!”
&&&&  雲飛一笑,切問道︰“還有哪里不舒服的?”“嗯~”羅彩靈撐了一下懶腰,道︰“身子軟得很,想要人按摩按摩才好。”雲飛的臉頓時紅得像番茄,道︰“這個,我……”羅彩靈笑道︰“辦不到,是吧。”雲飛張口結舌,就像個沒嘴的葫蘆,情愫難從口出。
&&&&  “那就算了!”羅彩靈說得爽利,有些心悸,揉了揉心窩,嘻嘻笑道︰“你這一副伺待人的模樣,就不怕我取樂你麼?”雲飛一攤手道︰“你要取樂我,我也沒辦法啊!你是病人嘛,我還能不照你的吩咐做麼?”
&&&&  羅彩靈如喝甜醴一般甜蜜,道︰“你是世界上最好的醫生!”雲飛笑問道︰“好到什麼程度呢?”“再世華佗啦!”羅彩靈停頓了一會子,道︰“不!比再世華佗還要再世華佗!”雲飛噗哧笑道︰“這話是什麼意思啊?”“反正你明白的。”羅彩靈朗朗笑著,就算在病中,只要能和雲飛在一起,她的心中也無比快樂。
&&&&  雲飛挑了挑檠上燭捻,接著問長問短,羅彩靈出了一身虛汗,黏得慌,叫雲飛出去,好換內衣。
&&&&  李祥一直孑立門外,惴惴不安地隔著屏風偷偷看著屋內,又想看又不想看。他想看,因掛念羅彩靈的身體;他不願看,因雲飛與她如膠似葛。只是前後踟躕,不知該進去還是該離開,仿佛身子懸在半空中,听得腳步聲響,見是雲飛出來,生怕尷尬的他忙躲到一根赤柱後。
&&&&  雲飛呆立在蜿蜒的走廊上,叉著十根指頭,默默靜待。羅彩靈更了衣,叫雲飛進來,雲飛做了一次深呼吸,踏進門框,羅彩靈依舊靠著床架。雲飛愈看她愈覺得她愈發瘦了,道︰“想吃什麼,我給你做。”羅彩靈鼻子一酸,忍不住打了一個噴嚏,雲飛取出一塊手帕替她拭著。羅彩靈謝了一聲,搖首道︰“我胃口不好,什麼也吃不下。”
&&&&  “你等我一下。”雲飛出去了,過不一刻,拿了瓶膏來。羅彩靈問道︰“這是什麼?”雲飛道︰“飯可以不吃,藥可不能不吃。這家莊主的收藏品不薄呢,這是雲南的雞血藤膏,可治血虛、肢體酸痛,正對你的路子。”羅彩靈忽然想到什麼,笑著嚷道︰“我知道,我知道!這草藤可有意思了,我家就植了幾株觀賞,砍它還會流血哩!”雲飛暗笑︰“真是改不了的本性。”招呼她調服了。
&&&&  雲飛摸了摸羅彩靈的額頭,不算很燙,霍然起身,道︰“你氣血兩虛,需要休息,我就不打擾你了,別想太多,睡吧。”他剛轉過身,羅彩靈就撐起來叫道︰“不,你不要走!我想和你說話!”說完一陣咳嗽,咯出一口濃痰,頹廢地撐著被褥。雲飛給她捶了捶背,只好留下陪她。羅彩靈道︰“在床上不舒服,扶我起來。”雲飛依言。
&&&&  羅彩靈的身子現在還是很軟,一手挎著雲飛的胳膊,一手叉著床沿,挨到琥珀色的桌邊坐下。雲飛坐在她右側,朦朧的燭光下,影子和影子疊在了一起。羅彩靈的面容在燭光的映飾下,顯出一種熠熠的神韻,與雪兒又是不同。她剪了剪燭,接著抬起雲飛的手,問道︰“別人都說我的眼楮生得水靈,我要你說,這是真的麼?”
&&&&  雲飛看著她的眼楮,笑道︰“真的!”羅彩靈心潮沸涌,道︰“如果我的瞳孔內不見了你的身影,就像沒有月亮的夜晚,星星就會顯得特別孤獨,誰說星辰不是被月光照耀的呢?”雲飛發覺陷入了她的布局,只好把心斂藏起來。
&&&&  羅彩靈緩緩說道︰“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想和你在一起……”想到上次的表白遭到無情的拒絕,雙拳不禁緊攥似鐵,道︰“你為什麼要救我?救了我,又不要我。”
&&&&  雲飛的心跳得厲害,羅彩靈蔫懶地撲在雲飛的心窩上,貼著耳道︰“讓我听听你現在想著什麼?”雲飛不自禁地看著窗格,上面貼著雙蝶連翅窗花,只看了一眼,慌忙又閉上眼楮。羅彩靈埋著頭,在雲飛胸前呵著氣,道︰“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夢想著在遙遠的某一天,會有一個人來到我身邊,走進我的生活、呵護我、保護我;直到你的出現,原來我的夢是真的,雖然這個夢很迷惑。”她突然捉住了雲飛的手,雲飛驚異地睜開了眼楮,她握得好緊。
&&&&  羅彩靈道︰“請你一定要回答我,如果你先遇到的人是我,你……”遲疑了一下,道︰“我也不要牽強你說愛我,只是,你願不願給我機會?”雲飛緊抿嘴唇,微一頷首,雖然並沒有表態,但她可以察覺到,他所有的心意都在此刻訴之末盡。僅僅是這樣,羅彩靈就感到滿足,那顆心就像楊花入水化作浮萍,飄飄蕩蕩,喃喃道︰“為什麼我不能早認識你,為什麼你不能早遇見我,如果那樣,就不會結今天這顆苦果了……”說著說著,就再也忍不住了,哽咽道︰“我愛的人是你,我恨的人是自己。”
&&&&  雲飛的胸口,自然就成了女孩子的傷心避難所。
&&&&  世界上最快又最慢,最長而又最短,最平凡而又最珍貴、最容易被忽視而又最令人後悔的就是時間。和他在一起時,時間總是過得最快、最短、最珍貴和最令人後悔。
&&&&  許久——
&&&&  羅彩靈松開了雲飛,淚水綁在臉上結成了一層薄膜,便用手干洗著臉。雲飛得以紓緩心情,和她親極反倒覺得疏遠了,真不知道久留下去還會發生什麼事情,忙撐著桌面起身,道︰“我有些困了,你也需要休息,咱們……明兒再聊吧。”說罷便要離去,羅彩靈緊拽著雲飛的衣袖,不許他走,就在這一牽一扯中,兩人無形中呆住了,相對凝望,滿目都是話,只是無言。
&&&&  不一會兒,羅彩靈的手再次松開了,道︰“你去吧。”她說得很自然,雲飛似乎听到了她內心中潛在的、聲嘶力歇的呼喚,他抽回了袖子,一跌一撞地向門口走去。
&&&&  雲飛跫跫走到門檻里,強控住沙啞的嗓音,道︰“明天我哪里都不去,再陪你一整天,好麼?”羅彩靈沒有答話,雲飛等了一下,徑自去了。
&&&&  月缺花殘,枕冷衾寒,軒窗外沆瀣朦朦。一點螢燈,綦色的幃紈中,羅彩靈伏在床上,偷偷地拿起一根銀針,淌著眼淚,一針一針地扎手,每扎一下,她就痛苦地呻吟一聲。積月累日以來,兩只白嫩的胳膊上,密密麻麻的針眼不下百十個,被愛折磨的她只能用肉體上的痛苦沖淡心靈上的痛苦。
&&&&  “雲飛……雲飛……你知道麼……我好難受……”她縮在床上,膝蓋左右磨動,緩緩而無力,雙手緊緊抓著臥單,抓出幾道刀刻過的痕跡,一會兒笑著哭,一會兒哭著笑……
&&&&  如果讓雲飛得知,他會怎麼對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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