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龙古道西风瘦马的意思漫悠悠的意思是

第二章 古道悠悠
发布时间 15:40:12
&&&&第二章古道悠悠
&&&&一&&&&悠悠的古道,隐没在莽莽森林里,宛如生命之流,在时光中不停地奔泻。千千万万匹骡马踩出的蹄印,在林间古道上记述着赶马人的辛酸与业绩。赶马人的汗水滴穿了足下的卵石,把故事从久远诉说到现在,多少赶马人的生命,就在古道上消逝,也在古道上成为永恒。驮铃声声,唱成一曲曲森林颂歌,和着山林里的涛声,不停地传唱。远在汉代,内地商人就不断探索开辟了取道四川成都,渡过金沙江,经大理、永昌,过腾越而进入缅甸,到达印度的蜀身毒道。王朝欣随杨家马帮去缅甸瓦城,就是要循着前辈的足迹,把自己的生命融进了这古道的印记里。马帮行进在弯弯的山道上,前不见首,后不见尾。空阔处,才看得见赶马伙计夹在骡马中间攀爬山坡的身影。赶马人的身影弯成一张弓,不停地把自己弹向远方。&&&&“在城里只见在商号装货卸货的马帮,却不知它们从何而来,往何处去。”王朝欣说:“杨大叔,跟你走半天路,就让我大开眼界了!”&&&&“眼界就是生活。”杨延富说:“走南闯北讨生活的人,十个有八个要看得宽,想得远。立秋以后,是马脚忙的季节,这森林里人声骡马声响成一溜,好不热闹。雨水季节,走三天也遇不上人,倒是要提防土匪了。从前有个马帮,还碰上过蹲在路上的老猫呢!”&&&&“老猫是什么,大叔?”王朝欣好奇地问。&&&&“不要问,这是规矩,”杨延富严肃地说。“我悄悄的告诉你吧,老猫即老虎,赶马人是不能在途中说虎的。朝欣,跟随马帮远行,走路、吃饭、睡觉都要合规矩,不能犯忌。往后,我会慢慢告诉你的!”&&&&杨延富身背长刀走在马帮后面押尾,他跟前的一匹青骡上驮着王朝欣的行李包裹。王朝欣跟在杨延富身旁,手上握根细枝条,胡乱地抽打着路旁的草尖和不知名的花朵。&&&&突然,锣声响起来,汪汪的锣声在树林里回荡。王朝欣心一急,赶忙先靠近杨延富。&&&&“别怕,三少爷。”杨延富说:“有敲锣的伙计走来,是要告诉大家,有大马帮要路过。希望同道中人多加小心,照管好各自的牲口。”&&&&敲锣人走过后,对面而来的马帮浩浩荡荡的走过来。杨延富与马锅头作揖打拱,互慰平安。马锅头过去后,杨延富对王朝欣说:“那是李家马帮,是腾冲最大的马帮了,有骡马三百多匹。花纱布匹的驮脚,李家马帮占去了一大半。”&&&&“腾冲,究竟的多少马帮呀?”王朝欣说。&&&&“大马帮十八帮,小马帮数也不好数。”杨延富说:“多数小马帮拼在大马帮里出行,有的入了伙,运费分成,有的是拼在一起行路,图个安全,运费自己拿自己的。腾冲马帮东行永昌大理,也有去四川成都的,最远的,要算驮茶叶进xī zàng拉萨,我没去过拉萨!”&&&&“哟,这么厉害呀!”王朝欣感叹着,好象脚跟崴了一下,走路迟钝了些。&&&&“少爷,还行么,要不要骑一程骡子!”杨延富关切地说:“年轻人的脚,嫩多了!”&&&&“才出门半天就不行,以后的路怎么走!”王朝欣紧走几步,赶上杨延富。“别担心,大叔!”&&&&“俗话说,七天练肩十天练脚。”杨延富说:“少爷还没走过远路,骑一程骡子,延松大哥允许的。我大哥脸板,心肠是热的,少爷甭怕!”&&&&“大叔,出门在外,你叫我朝欣,别叫少爷了!”&&&&“少爷永远是少爷嘛!”&&&&“不,我不想当少爷!既然出门闯江湖,能当大爷才好!”&&&&“哦,有志气。是男子汉说的话!”&&&&二&&&&夜深了,王家后院的厢房里黄黄的灯光映在窗纸上,暗暗的发红。王朝礼全无睡意,轻轻拉着二胡。乐音如林中小溪淙淙流淌,悠悠地在林间荡漾。灯台上的烛火快要熄灭了,红红的火苗轻轻的跳跃着。王朝礼忽然听到了轻轻的敲门声,他住了手,侧耳倾听,低声问:“哪个敲门,我知道晚啦,我就熄灯啦!”&&&&“二哥,是我!”王朝兰的声音。“小兰!”&&&&“是兰子呀?”他起身开门,让王朝兰进屋:“夜深了,冷yīnyīn的,兰子不睡觉,被窝里热乎呀!”&&&&“二哥,怎么三哥说走就走了!”王朝兰进了屋,站着说话。“我老是想三哥,越想越清醒白醒的。二哥,我三哥晚上睡哪里呀,是不是就睡在树林里,树上有毛虫豆狗,有蛇有蚂蝗,掉下来叮人呢!”&&&&“是呀,兰子,朝欣真是睡树林里吧。”王朝礼说,其实他也说不清楚。“我们这么一大家人,总是要有几个人在外吃苦受累的。不然,兰妹穿的花衣服从哪里来,兰子读书的钱从哪里来!”&&&&“可是,二哥比三哥大,你不出去挣钱?”&&&&“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哪!兰子,有些事,等你再长大些才能懂!”&&&&“二哥,树林里有老虎么?”&&&&“有呀,还有黑脸强盗呢!”&&&&“大人说,老虎吃人呢,我害怕!”&&&&“别怕,兰子,三哥有好人照顾,好着呢!”&&&&“我去找二妈,二妈也是想我三哥呢!”&&&&王朝兰出了厢房,转过侧院来。她轻轻地走到二太太的房门口,她看见二太太坐在床边纳着鞋底,灯光照在二太太的脸上,二太太的眼角水汪汪的。“二妈想三哥,都哭过了!”王朝兰独自寻思。“我要陪陪二妈!”她推开半掩着的房门,走进屋,亲亲地叫一声:“二妈,我来看你,你不要伤心了啊!”&&&&二太太紧张了一下,挥袖揩去泪水。说:“兰子,夜深啦,去睡嘛。你要念学,要早起啊!”&&&&“三哥走了,我不想去找先生念学了!”王朝兰说,眨巴着眼睛。“三哥不在家,没人管我了!”&&&&丫头小顺端来一盆热水,搁在椅子上,说:“太太,洗洗脸,请安吧!”&&&&“我的欣儿,跟着马帮走路,脚走肿了,会不会温温脚呢。”二太太语气十分伤感:“顺丫头,你去歇着,不要陪我了。想念着欣儿,我睡不着。送朝兰小姐回房去,别让她娘知道小姐来过这里。”&&&&“我不回去,二妈,我要跟你睡!”王朝兰扭着身子说。“二妈……你不要哭啦!”&&&&“我不哭,兰子!”二太太说:“回去。你娘知道这个时候你还在我房里,又要打你!”&&&&“不怕,我不怕我娘!”王朝兰说。&&&&王朝兰很犟,好说歹说她就是不回屋去,一定要跟二太太睡。她娘很快找过来了,把她扯到房外,她就咬大太太一口。她娘气急了,扯一根竹枝条抽她的脚脖子,抽出血痕来,有破了的地方渗出血点,殷殷的红,她咬牙忍受着,不哭泣,哼也不哼一声。她娘打累了,丢了竹梢枝说:“要死要活,随你。你个犟丫头,早早找个马伙计嫁出去算求,我眼不见心不烦!“&&&&“我不嫁人,要嫁你去嫁!”王朝兰说。&&&&“私伢子,乱说话,本要早早把你嫁了,省得羞人。段家要是来提亲,我就答应,让段家老公管你!”&&&&“我不去段家,我只嫁给马锅头!”&&&&三&&&&甘蔗寨是一个古老的村落。从前是路途险阻,茅草荆棘遍地的地方,佤人是这里的主要住民。现在成了古道上的一个重要驿站,村中店铺林立功,马店,旅馆,rì用杂货店铺热热闹闹,迎送着来来往往的商旅、马帮和军伍,一派繁荣景象。一条大道穿村而过,用长条石块铺就,人们称它为灯芯路。黄昏时候,杨家马帮来到甘蔗寨,驻进了马店。只因骡马太多,还有一部份在村边宿营。&&&&“想看戏么?”杨延富安排停当后对王朝欣说,“甘蔗寨的阿佤人自演的戏,叫做清戏吧!”&&&&“听说过佤人的清戏,还没看过!”王朝欣说:“不过,有点累,没有看戏的念头了。”&&&&“罢了,我带你去吃茶,认认人。哪天独个儿走在路上,不欺生!”杨延富说。“佤人的清戏,怕是康熙年间湖北人带过来的,演起来无帮腔,清淡如水,唱些人物故事,没有花灯、滇戏那样热闹好看。走,去怡心茶馆吃茶!”&&&&他们出了马店,沿着灯芯路走了一阵,走过灯火闪烁的店铺,来到村南的怡心茶馆。天已刹黑,夜幕下的小村似乎更加忙碌了。空气里洋溢着腥腥的马粪味,村中唱清戏的男声高亢宏亮,一声声在夜空中激荡着。怡心茶馆的门口挑着个灯笼,红灯笼外面映出个“茶”字。王朝欣跟随着杨延富,离他就那么半步远。茶馆不大,一边是居室,用竹板隔开,门上挂一道布帘,茶堂四周围着竹笆明月升起来时,可见点点月影。桌椅干净整洁,生意却清淡,只有两个老人对面坐着喝茶,嘴上叽叽咕咕说着些什么。老板娘三十多岁,名叫怡心,不知姓啥,无人问起。她穿一身水红衣服,显得青chūn烂漫。杨延富走进茶馆,怡心眼睛一亮,笑脸绽开,宛如三月里的一株红杜鹃。“杨二哥,这趟回城半个月啦!回家见了嫂子,嫂子扯着你的衣裳角不让出门吧,把怡心妹子丢在路边忘了啊!”&&&&“哟,哪敢忘了怡心妹子。”杨延富笑着回答,进屋坐了下来。“喝怡心妹子一盅茶,从冬甜到夏呢!这趟回去,是多待了几天,我们的雇主家有事,不能不尽心吧。瞧,我给你带来一个小伙,是王家的三少爷,十六岁,叫你姨娘,还是喊你大姐呢?”&&&&“好个英俊的小哥,就叫我姐姐。”怡心一边沏茶,一边招呼王朝欣坐下。“还面生,初次出门吧。出门学做生意,唉,大户人家的少爷,也要吃那个苦么?去人家当学徒,起早贪黑的做,也只是混个肚子圆,老板心狠的,还要打骂。学做生意,就在我这茶馆,长见识吧!我要锻炼锻炼你,找个姑娘来陪陪吧。这几天有几个傣族小卜哨,腰肢闪灵灵的,是男人都爱。怎么,三少爷?”&&&&“不打戏言,怡心。”杨延富说。“三少爷是读书人。去缅甸瓦城,是磨炼意志的。还有千里姻缘,就看少爷的心意了!“&&&&“看样子就是规矩人。”怡心站到杨延富身后,一只手勾住了他的肩头,说:“可是出门闯江湖,不要怕女人。好的女人是男人的窝,担惊受怕之后想着回到窝里来,受伤的心就得安慰!”&&&&王朝欣低头喝茶,默不作声。他不敢看老板娘怡心,她的眼神,她的笑意,她那洁白的牙齿仿佛是一簇火,不小心就要融化男人的灵魂。杨延富轻轻顺开怡心的手,说:“你去招呼客人,今晚,喝了茶我就走!”怡心让开半步,烂漫一笑,说:“王家的小哥,还会脸红,是个有情的小伙!”&&&&王朝欣睃了怡心一眼,偷偷地笑了笑。“难道这就是江湖么。杨延富二叔是个正经的男人,做事干练,人也诚实,又是家庭里的顶梁柱。难道身在江湖,也为江湖人了!”王朝欣胡乱寻思着,其实,常听人说出门闯荡江湖,究竟江湖是什么一回事,谁也说不清楚。&&&&“走啦,怡心!”杨延富说:“今天来认姐姐的小哥哥,往后路过,要细心关照!”&&&&“当然啦,还用二哥吩咐么。”怡心笑着说:“王小哥大富大贵相,往后呀,我还要沾光。干脆,王小哥就拜我做干姐姐吧!”&&&&“要得!”杨延富说。“三少爷,快喊姐姐!”&&&&“姐姐!”王朝欣怯生生的喊了一声。&&&&四&&&&杨家马帮一部份住在马店,一部份宿营在村外的空场里。空场四周有肥嫩的青草,正是籽满粒实的时节,正好给骡马长膘。一棵树冠如伞的大榕树下,搭上了简易的棚子。棚子里,火堆上的火焰闪跳着,棚里弥漫红sè的火光。大马锅头杨延松守在火堆边,耐心地吸着旱烟。他快五十岁了,古铜sè的脸膛上满是岁月留下的皱纹,风霜刻印的是坚毅的神情。杨家马帮是他从父亲手上接过来的,在他十多年的辛勤劳作和盘算下,马帮壮大了一倍,他感到十分自豪,也树立起了绝对威望。但他并不炫耀这种威信,还是一如既往的与伙计们风餐宿露,同甘共苦。他让年轻人住在店里,养jīng蓄锐,他自己坚持守夜,看好自己的骡马。他坐在棚子里,看得见那排列整齐的马驮子,看得见看守马驮子的伙计像哨兵那般尽职尽责的站着,看得见空场外围低头啃草的骡马,他的心里喜滋滋的。“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他常这样说,也这样履行自己的人生格言,也因此,杨家马帮逐步走向兴旺。&&&&有大哥的言传身教,杨延富对杨家马帮也是尽心尽力的,他深知一荣既荣,一损既损的道理,杨家十多口人的衣食饭碗就驮在马背上,甚至马背上寄托着杨家人的全部身家xìng命。他也不去住马店,约着王朝欣露宿在一棵大树下,羊毛毡条为他俩挡住寒凉的露水。月光从树枝间的空隙里透下来,王朝欣偶尔看得见月牙儿rǔ黄sè的身影。驮马啃食嫩草的响声,时不时打起的响鼻,让他既新鲜也烦躁。猫头的叫声的些害怕,远处传来的野兽的嗥叫令他毛骨悚然。只有骡马的铃儿的叮咚声给他安慰,让他记起他的身边的杨延富,有守夜的伙计,他的心才宽慰了。他轻轻翻个身,弄得身下的草梗树枝蟋蟋蟀蟀的响。&&&&“睡吧,少爷。睡不好觉,明天走路脚发软的。”杨延富低声说:“别怕,到处是自己人!”&&&&王朝欣说:“睡啦,二叔。使劲睡也睡不着。”&&&&“别想马帮的规矩。对于少爷,没有规矩!”&&&&“嗯,我睡着啦,二叔!”&&&&王朝欣并没有睡着,露宿使他兴奋异常,无边无际的空间让他的思绪在夜空中zì yóu地飞翔。他首先想到母亲,他猜想母亲一定会在夜晚暗自流泪;忽儿想起李应芝,好象自己欠了李家大小姐一点什么东西;忽儿又想起朝兰,兰妹是个勇敢的女孩,也是个犟女孩,说好了不要她出门的,可她偏偏要出门送行。nǎinǎi老了,还能再见nǎinǎi么?天上到底有多少颗星星,是星星多还是树上的叶片多呢?&&&&突然,有个伙计惊叫起来:“有贼,有偷马贼!”&&&&杨延富嚯地起身,胡乱披件衣服,抄起火枪往喊叫的伙计那儿赶去。“别开枪,注意抓贼!”&&&&王朝欣也站起身来,说:“杨二叔……”&&&&“几个小贼,少爷不用怕!”&&&&杨延富回转身,在大树下叉腰站定,护住王朝欣。两个伙计跑来,说:“杨师傅,两个小贼!”&&&&“交给大锅头,请他发落,把贼人带来!”&&&&杨延富拉着王朝欣走到坪地上,伙计们执着火把照亮了坪地。两个贼人被围在中间,赶马人的刀剑在火光中闪闪发亮。大马锅头杨延松闻声赶来,人们让开道,他站在了两个偷马贼的跟前。偷马贼跪在地上,依稀可以看清,也就是十四五岁年纪的两个小伙,两人衣衫褴褛,脸上涂得黑漆漆的,两双眼睛闪放着愤恨的目光。&&&&杨延富说:“按这条道上的规矩,得砍去一只手掌。看你两个年纪尚小,就砍两个手指吧!”&&&&一个伙计抬来一条三脚木凳摆在zhōng yāng,递一把闪亮的长刀给杨延松。另两个伙计把稍大的那个偷马贼推上前,把他的左手掌按木凳上。少年一声不吭,睁大眼睛看着杨延松。杨延松拭一下长刀,说:“小家伙,为什么不求饶?”&&&&少年大声说:“老子死都不怕,还求饶!”&&&&杨延松说:“不怕?一刀砍下去,你一辈子就完啦。怎么不学好,干这偷马匹的勾当!”&&&&“砍就砍吧。老子长大后找你算账!”少年说。&&&&王朝欣看着少年,心生怜悯,说:“杨大叔,他还小,能不能饶他一次?”&&&&“饶一次可以,就怕他不改。”杨延松说:“人犯错不怕,怕就怕知错不改!”&&&&“砍吧,老子不求饶!”少年说。&&&&“小兄弟,莫嘴硬。”王朝欣说:“看你,顶多不过十四岁吧。有什么苦处,说来听听!”&&&&“老子今年十四岁,父母被财主逼死啦,有个姐姐被财主拉去抵债,气愤不过被财主老爷糟蹋也跳河自尽了!”少年说着,眼角涌出泪水,但他不哭,还是不求饶。“有钱人都坏,老子恨财主!”&&&&“三少爷求情,就饶了他吧!”杨延富说。&&&&听了少年的几句倾诉,人们都心软了,杨延松把长刀递给了身边的伙计。押着少年的两个伙计也松了手。杨延松说:“放了他们吧!”&&&&“快谢谢杨师傅!”王朝欣说。&&&&少年定定的望了王朝欣一眼,说:“谢谢这位大哥,后会有期!”他一转身,溜进了树林里。另一个少年撒腿跑开了。&&&&“小伙,你叫什么名字?”王朝欣说。&&&&“他叫张士贤!”跑在后面的少年说:“我是个流浪汉,无名无姓,也不知父母在何处,天地森里是我的家!”&&&&“这世道,穷苦人多哪!”杨延富感叹了一句。&&&&“大伙睡吧,岗哨当好班。”杨延松说:“明早过傈僳山寨,别惹了傈僳山官老爷,大伙要当心!”&&&&翌rì,杨家马帮顺风顺水,早饭时分,就来到了傈僳山寨外。几个傈僳青年背着长刀,提着火枪守着寨门。寨门用几棵笔直的栎树拦着,进进出出只要搬动树杆就行。这是象征xìng的寨门,要紧的是青年手上的火枪和背上的长刀。那时候不成文的规矩,叫做保路吃岗。过往商旅和马帮过往傈僳山官的领地,只要交了岗钱,山官保证人员和马匹物资的安全。走过人家村寨的路,交点过路钱,又买个平安,人们都默认了。马帮一路走来,铃声叮叮咚咚响着,很是热闹。村子里的老人和孩子都来看热闹了。&&&&杨延松走向前,手提几斤腊肉和烟酒。他向守门的青年打个招呼,说:“阿哥,请通报山官蔡大爷,就说杨家马帮过路,杨延松想见见山官大爷!”&&&&一个傈僳青年走上前来,说:“头人上山了。头人说,杨家马帮过路,不得为难。”青年转身对伙伴们说:“开寨门,请杨家马帮慢行!”&&&&杨延松送上上礼物,傈僳青年接了。&&&&“请谢山官大爷,延松回转时再会他!”杨延松说:“大爷上山,是有山难吧?”&&&&“头人说,请杨师傅多加小心,昨夜山上老猫闹得厉害,寨里损失了三头牛!”青年人说。&&&&杨延松点头再谢,说:“山官大爷挂记兄弟,十分感谢。这趟去瓦城,十来天就回转了!”&&&&王朝欣把这一切看在眼里,记在心上。看来,就这几句话,包含着江湖深刻含义了。马帮走得十分顺利,看热闹的老人和孩子笑着闹着指指点点,王朝欣当然不大明白个中意思,但他有了一种直接经验。&&&&杨家马帮走过去了,洒下一路驮铃声。&&&&“这傈僳山寨我好像很熟,在哪见过。”王朝欣说,杨延富接口道:“是在梦中吧,梦见的地方,注定了与三少爷有割不断的情思和缘分!”&&&&五&&&&阿瓦城,是缅甸古都曼德里,华侨称瓦城。一八五九年(清咸丰九年),缅敏同王迁都曼德里,时任缅王国师的腾冲华侨尹蓉为缅王设计督修了皇城。皇城模仿中国古城型制,城楼点缀缅甸民族亭阁,大有汉家威仪。缅王感激国师尹蓉,慷慨划地三十余亩建设腾越会馆。“你们喜欢哪里就划在哪里!”缅王说,结果腾越会馆就建在瓦城中心地带的通衢大街。以后阿瓦城商业繁荣,国际贸易活跃,华侨居此大街众多,不知何时何人把此大街叫成了汉人街。&&&&陈记货栈就在汉人街上,位置偏向北,比起南街要冷清些。货栈是一幢别致的中国风格的木楼,房前屋后花木茂盛,绿树成荫。货栈传到陈继典手上,已经是第三代了,一幢木楼,凝聚了祖父辈的心血和汗水。祖父经营货栈时,缅王早已迁都仰光,瓦城冷寂多了。陈继典四十多岁,身着汉服,在他身上还有纯正的汉人血统。铺面当街,他坐在柜台后面打着算盘,算盘珠的哔剥声有急有缓,拍打出他脸上的笑意。午后的阳光还是热辣辣的,他宽阔的额头沁出了细细的汗珠。这时候,女儿陈清蕊匆匆地跑进铺子来,叫唤:“爹,有位大叔捎话来说,要你去接人,说是腾冲那边的王家三少爷到了金多堰啦!”&&&&“宝贝丫头,喜鹊叫,亲人到啦!”陈继典住了手,收了算盘和账簿,眉开眼又笑了。“去,我就去!”&&&&“爹爹,你说胡话吧!”陈清蕊说。“哪时候喜鹊叫过。我只见过八哥,燕子,山麻雀!”&&&&陈清蕊才十五岁,但已长成大姑娘了。身材饱满匀称,圆圆的脸蛋略带点古铜sè,一看就知道,是个混血儿。两只眼睛又圆又大,黑溜溜的,仿佛在笑,真是惹人喜爱。穿一件水红sè的套裙,更衬出脸蛋儿的彤红秀丽。&&&&“丫头哪,我说的是吉利话,你听不懂!”陈继典咪笑着说。“王家来的人,比你大一点,你要叫哥哥,你总说没有哥哥,今天,哥哥来啦!”&&&&“来当学徒的,我不叫哥哥!”陈清蕊两眼忽闪忽闪的,噘着嘴巴说。“又不是亲戚!”&&&&“怕比亲戚还亲呢!”陈继典说。“小丫头不懂事,以后再说。告诉你娘,我接人去了,准备一顿好饭,款待腾冲老家来的客人!”&&&&“要杀鸡?”陈清蕊说。“我知道咋办了!”&&&&陈继典走得仓促,手上随便拎了个筒帕。他知道,去金多堰接人回来,天要黑了,自己得赶路。女儿问他话,他也顾不得搭理了。&&&&六&&&&金多堰,是伊洛瓦底江江边的一个滩头,最早是腾冲商人和滇侨运货堆物歇骡马的地方。至今还流传着这么一种说法,早期的商人、马锅头认下了这块滩头地,盖起了土神庙,财神殿,堆货栈和马厩。缅甸朋友问:“你们从哪里来?”马锅头回答:“我从老远的地方来!”缅语“我”叫“金多”,“堰”是中国话“远”的同音代语,这滩头也有中国“堰塘”的气象,侨商便把“远”化为“堰”了。“金多堰”这句半缅半汉的语言,成了中缅友好的佳话。现在,金多堰成了花纱、棉布、生丝、玉石等物资的集散地,也是商旅马帮的寄宿地。货场里,店铺林立,商贩云集,但秩序井然。驮子成排,骡马成片拴着,人们忙忙碌碌各司其职。&&&&杨家马帮卸光了驮子,杨延富忙着搬运货包,王朝欣守着自己的行李包裹。杨延富和伙计们忙得满头是汗,朝欣有意帮忙,杨延富拒绝。“看好你的家当,干干净净地去见人,少爷不兴流臭汗。我捎了口信,陈家就要来人接你的。要是那小丫头来了,会说我欺负你。这趟,我是不去瓦城汉人街了,往后过来,再看你。兴许,还会带信,带货给你吧!”他说。&&&&太阳挨近西边山头,显得更红更圆了。红彤彤的光芒在竹林,树冠上闪烁,夺人眼目。伊洛瓦底江蓝sè的江水亦被阳光染红了,荡起的细浪是一波一波的金黄sè。一群鸟儿掠过金多堰,迎着夕阳飞去,阳光里,鸟儿是一个个黑sè的缓缓移动的黑点,黑点会被红光融化。&&&&“杨师傅,陈老板到了!”伙计叫唤起来。&&&&杨延富停下手上的活计,迎接陈继典。两人相见,寒喧问候几句后招呼王朝欣过来。&&&&“陈老板,三少爷交给你了,毫发无损啊!”&&&&陈继典笑咪咪地打量着王朝欣,说:“哟,真是大小伙啦!十年前,我回那边去,小伙还穿开裆裤哪。那时候,我就说,这小伙长大了肯定是一表人才。我向王老爷要求给我,王老爷就是不答应的,好啦,今天是自己找上门来喽。”&&&&“这会儿,养成大小伙再送过来,更满意吧!”杨延富说。“三少爷,见过陈老板,你要叫陈叔叔的。往后,你们怕是一家人呢!”&&&&“陈叔叔,我叫朝欣!”王朝欣说。&&&&“好!好……往后,我们是一家人!”陈继典满脸笑意。“杨师傅,约上弟兄们去我家小聚。我叫媳妇准备好下酒菜啦!”&&&&“多谢啦,陈老板。”杨延富说。“你家的酒我没少喝,这回,驮脚紧,腾冲那边催着要货。记着吧,三少爷交给你,我和兄弟们等着喝喜酒。三少爷这个学徒,特殊哦!”&&&&陈继典笑笑,说:“宝贝丫头还小哪!”&&&&从金多堰回到货栈,天已黄昏。客厅里点上灯,亮堂堂的。八仙桌上,菜肴热汽腾腾。王朝欣进了客厅,感觉回到家一样。他感到很意外,在缅甸生活了三代人的陈家,家居陈设竟然跟腾冲家乡的一模一样。见了王朝欣,陈太太站起身来,说:“清蕊,去端水,让哥哥洗脸。”陈清蕊看了看王朝欣,说:“腾冲来学做生意的小伙,我凭什么要叫哥哥?”&&&&“我十六岁,比你大一岁!”王朝欣说。&&&&“你,咋知道……是我爹爹说的,哼!”&&&&陈清蕊表面上不服气,还是快手快脚的把洗脸水端来了,还找了块新毛巾丢给王朝欣。她在一旁看着王朝欣洗脸,一边偷偷地笑。陈继典走进来,说:“吃饭吧,让朝欣早早歇息。他在路上走了六天路,够累的,脚不疼吧?”&&&&“不大疼,小腿有些酸!”王朝欣说。他把挤干的洗脸毛巾递给陈清蕊,陈清蕊不接,说:“自己收着用吧。我们家,毛巾是各人用各人的!”&&&&“清蕊,不要说刺话!”陈太太说。她是缅甸掸族人,汉话里夹带着缅语的语气。&&&&“丫头,你别眼光短浅,三少爷可是大户人家出身,又字饱书深,你没见识过!”陈继典说。&&&&“算啦,人家才来,你们就偏心,我不吃饭啦!”陈清蕊边说边跑了,听脚步声是上楼去了。&&&&“别管她,人来疯!”陈继典说。“朝欣,坐下,吃饭。丫头养娇气了些,半顿饭工夫,就笑了!”&&&&王朝欣坐下了,面对两个陌生的长辈,他还有些拘谨。他拿起筷子,又放下,从怀里掏出信件呈给陈继典,说:“这是家父要我亲手交给大叔的,家父要我向叔叔,婶婶问好!”&&&&陈继典微笑着点头,陈太太也表示谢意。陈继典拆了信封,抽出信来,随信纸抽出一小片红绸布,掉落在桌面上,R的响一声。他急忙拣起绸布,小心打开,露出一对玉佩来。王朝欣眼睛一亮,说了声:“玉佩!这是我跟朝贵大哥争过的玉!”&&&&陈继典瞅了王朝欣一眼看了信,明白了王家寄玉佩的用意却不言说,只是小心翼翼地用红绸布包好,交给陈太太,说:“这是王老爷的心意,收好了啊!”&&&&七&&&&“住下吧,明天就得上工,要早起!”陈继典执着灯,把王朝欣带到一间空房,安排他与另一名小伙计住在一起。王朝欣提着行李包裹走进空房,看看简陋的设施和床铺,有些失望,但又不便说什么。陈继典明白王朝欣的心思,又说:“这是王老爷的意思,要安排你从小伙计做起,不能娇惯了少爷!”&&&&“谨遵安排。”王朝欣说。“谢谢陈叔叔。”&&&&“当工打伙计,是得吃些苦!”陈继典说。“朝欣是明白人,钢铁是炼出来的,好刀是打出来的,朝欣与伙计小卫,还要处理好关系!”&&&&陈继典走了,他女儿陈清蕊来了。她手扶门框探望着王朝欣,嘴角挂着冷冷的笑意。王朝欣见了陈清蕊,眼放光芒,说:“清蕊,哥哥要受苦了!”陈清蕊撇嘴一笑,说:“你是我家雇的小伙计,小卫跟你一样。你得睡觉了,小卫还在干活哪!明天早起,不许偷懒!”&&&&陈清蕊格格一笑,跑开了。王朝欣叹口气,软绵绵地坐在床沿。他不脱衣服,仰面躺着,吹熄了油灯,自己就陷入了黑夜的包围之中。他感觉黑夜有一种无形的压力,很快弄得他筋疲力尽,挤出一点力量想心事。他想起过母亲,父亲,想起过大哥,二哥和朝兰妹,还想起过为他送行的李家大小姐应芝姑娘。他感慨自己被送到这举目无亲的异国他乡来。要是在腾冲,娶得李家大小姐,衣食无愁,甜甜蜜蜜,那才是幸福呀!现在是寄人篱下,做事吃饭要看人脸sè,也不知道前途命运如何。“唉,天降大任于斯人,必先饿其肌肤,劳其心志,我仅仅是一个凡夫俗子,也要劳其心志么?”疲倦与劳顿由不得他多想,思绪如琴弦不弹就没声音,他在寂寞中沉沉睡去。&&&&天放明,王朝欣醒不来,小卫伙计唤醒他,说:“起啦,小王,去劈柴呐,我去挑水!”&&&&王朝欣惊醒过来,揉揉惺忪睡眼,说:“什么,要我劈柴……我可是从没做过……是,我劈柴!”&&&&“你以为你是什么人?”小卫说:“你是下人,从老远地方找来做活换饭吃的,连我都不如,我可是地道瓦城人,只因父亲的生意亏了本,父亲上玉石场去了,我才来挣点工钱补贴家用。等父亲发了财,我就不在陈家干活啦,那时候,我就去开商号当老板!”&&&&“我是下人,连你都不如!”王朝欣自语着,很快穿好了鞋子。“是呀,我在后来,你该是师兄才对吧。今后,请师兄多指教!”&&&&“我在陈家干了半年了!”小卫说。“你不讨人嫌的话,我会开导你的,你要是惹我烦,我就揍你,对陈家小姐,你离开些,那是个刁姑娘!”&&&&“莫非,师兄对小姐有意?”王朝欣试探了一句。“刁小姐可不好等候,师兄用心啊!”&&&&“那是不敢!”小卫悄声说。“要做陈家的女婿不容易,陈老板爱财,小姐眼光高,怕是整个汉人街都找不出他们中意的。我劝你别胡思乱想,老老实实做事得了,是狐狸就在地上跑,是獭哈蟆,就在水中游,别去想吃天鹅肉!”&&&&“知道了,师兄!”王朝欣说。&&&&劈了半早上木柴,王朝欣的手就长水泡了,他真想不到自己的手这般没用。在家里,劈木柴是老强干的活,王朝欣念完书后只管看。老强轻松地挥舞斧头,铛铛有声,半个时辰地面上就是一堆白花花的木柴。老强劈柴三天三夜也不会累,更不会长水泡呀!他为自己的懦弱和娇嫩感到伤心,但也有一点儿宽慰,因为长了水泡,陈清蕊来看了他的手掌,为他央求陈老板,让他歇息了。陈老板满口答应了,小卫伙计就不敢说气话,接着把活干完,吃饭时候,他又经受了另一种伤感,甚至脸蛋感到又红又热。&&&&午饭时分,陈家三口围桌而坐,小卫伙计上好饭菜坐到了另一张小桌旁。王朝欣来到陈继典的身边,意yù坐下,陈继典突然说:“王朝欣,你去跟小卫一起吃饭,小伙计坐在一处。”&&&&王朝欣顿时感到面红耳热,一种酸楚在心田奔流。他悻悻地离开大八仙桌,走到角落上与小卫坐在一起。他不明白,昨晚陈家人还把他当贵宾一样款待,今天就视他为下人了,这是为什么,难道就是所谓的命运安排吗?&&&&“爹爹,朝欣是腾冲来的客人么?”陈清蕊说。&&&&“昨天是客,今天是陈记货栈的小伙计啦!”陈继典边吃饭边说。“怎么,我的女儿有了恻隐之心,心疼啦!”&&&&“爹爹,不要亏待人家!”陈清蕊说。&&&&“这人世间,不公平呀!”小卫伙计说。&&&&陈清蕊挟给王朝欣一个荷包鸡蛋,惹出了小卫的一声感叹,她只得也夹给小卫一个。“大伙计生气了,也给他一块吧!”&&&&“清蕊,心肠好,是管不住小伙计的!”陈继典说。“我的女儿一向有些刁钻,今天变个人啦!”&&&&“朝欣刚来,是要宽容一些!”陈太太说。&&&&“王老爷的苦心,难道你不明白?”陈继典说。&&&&“那封信,把我搞得糊涂了!”陈太太说。&&&&“我们得按王老爷的心意办事!”陈继典说。&&&&“男人做事,总是有道理的!”陈太太说。&&&&“爹娘说些什么呀,女儿听不懂呀!”陈清蕊有些生气地说。“别把我当小鸡,我是一只画眉我会飞呢!”&&&&“能飞去哪里?”陈继典说。“有一条红线拴着你的翅膀,你就飞不起啦!”&&&&“红线,哪有红线?”陈清蕊说。“想飞,我就挣断红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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