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兰刚买了挪了手捧空花盆的孩子,开了一次就黄叶了,这是死了吗?

第15页,共279页,每页10条  燕大人楞了下:“如此说来,我们倒是亲戚了!”慕婉笑道:“是不是亲戚,得看大人认不认我这草鞋亲了。”燕大人笑道:“姑娘真是会说笑!”  慕婉敛容道:“大人如此和善亲民,小女子就直言不讳了。惊闻我前日探望的春红已经自我了断。哎,对于已经死去的人,有没有罪都已经不重要了,小女子只想来向大人讨个恩典,能让这位薄命女子不至于暴尸荒野!”燕大人一听是这事,当下便道:“这个由得姑娘,她的尸身应该还在护城河畔的茅屋里。”慕婉施礼道:“这也算得是大人功德一件了!另外我还想见香兰一面,此前已经错过了她的婚嫁大事,如今既然到了这里,断没有不见一面亲自道贺的道理!”燕大人道:“贱内应该在西厢房,本府这就着人带姑娘过去吧!”慕婉回身对众人道:“孟掌柜你们且在这里略坐坐,我去见见香兰就过来!”  揽月记得慕婉曾经动手割断过香兰的头发,心想她现如今麻雀变凤凰,自是免不了要在故人面前抖抖威风,她一心牵挂慕婉,便紧紧跟了过去。  及至西厢房,丫鬟毕恭毕敬禀告:“姨奶奶,有亲眷来看您了!”里屋的香兰放下梳子,婷婷袅袅的从屋里出来疑惑道:“哪个亲眷?”出来一看却是慕婉,便双手交叉抱臂斜靠在门沿上,冷笑道:“我道谁呢?原来是您两位啊!只是不知道你们算作我哪门子的亲眷啊?”慕婉笑道:“姨奶奶这个问题倒是难住我了,我看你得去问问燕大人!”香兰寒霜覆面一般的道:“我这里不欢迎你,请便吧!”慕婉昂首道:“这就是堂堂府尹姬妾的待客之道吗?便是燕大人见了我也要礼遇三分!连未开堂审讯的犯人,也由得我去探监,才刚燕大人一听说姨奶奶本是我婆母的贴身婢女,立时就让人领了我来相见故人。如今姨奶奶这种做派,岂不是公然跟大人唱反调吗?”一边说着一边千娇百媚的搭着揽月的手,婀娜多姿的转身向内堂走去,还不忘留了句:“揽月,我们这就去告诉燕大人,姨奶奶如今飞上枝头当凤凰,目无下尘不待见故人了!”
  香兰甩着帕子驱赶道:“赶紧去吧!我倒要看看,我们老爷到底是听你的还是听我的?你也不想想,他晚上上的是谁的床?对你的三分礼遇,那是我们老爷礼贤下士,你还把真自己当颗葱了啊!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慕婉住了脚步,仪态万方的转身浅笑道:“姨奶奶这可真是一语中的!女子出嫁从夫,这恃宠而骄公然与夫婿唱反调,可不正是不知天高地厚吗?姨奶奶眼下就是再风光,也不过就是妾氏,到底等不得大雅之堂!”  香兰一时气急,面皮涨得通红,结结巴巴道:“妾氏又怎么了?正所谓妻不如妾,我眼下可是老爷心尖上的人!”慕婉手指着揽月咯咯娇笑不止:“揽月,你瞧瞧姨奶奶的天真劲儿,竟不知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的道理!你眼下猖狂,所凭的不过是燕大人的一时眷顾罢了,等这新鲜期一过去,姨奶奶你上没亲娘老子教诲,下无兄弟姐妹扶持,独自置身在开封府。倘或他日大人再得佳人,你就连个痛哭的人都没有了!要是娘家人有些势力,倒也可以为你撑腰,只是姨奶奶,哎!”说完越发叹息不止。  香兰闻言心内一动,口中却说道:“少奶奶还是管好自身吧!你过门许久未有所出,早犯了七出之条了。如今且让你一口一个姨奶奶的叫着,只怕不出多少时日,你我都要变成一样的人了!”慕婉越发笑得娇艳:“这个倒不劳姨奶奶操心了,别说我过门才两三年,膝下荒凉,再说句不吉利的话,便是我这辈子都生不出来了,星哥哥也不会对我生出二心!当初他为了我忤逆师门,接着带着我走出镖局自立门户,我就是再多闯点祸,他都不会逐我出门的!谁叫我天生命好呢!不像有些人哪,被夫君口口声声当成心肝宝贝,可现如今却明着拿她娘家人开刀立威!”香兰心内慌了几分,跺脚道:“口出狂言!大人初见我,便大为倾心。我一进门便许诺,等我生下一男半女就让我管家!他对我的这番情意,岂是你这外人能明白的!”慕婉嘲笑道:“那我可就等着瞧好了!”
  三月的护城河畔,依然凉气逼人。慕婉见春红身上的鲜血已经变得漆黑,两只眼圆瞪着,却没有一丝光泽,似是对人世还有无限眷恋,身体孤单地倒在草棚外,头上乱发如枯草,顿时泪珠滚落如丝线,跌跌撞撞的上前抱起早已咽气多时的春红,痛哭道:“你年下还不满二十啊!才出山的日头竟这么被黑雾吞噬了,叫我怎能不伤心?痴人啊,你至死都不清楚到底命丧谁手!我一定要把一切查个水落石出,让陷害你的人过来给你磕头认错!”揽月劝道:“婉儿,已经是这般情景了,伤心无益。你且放下红姑娘,我们得让她干干净净的走!”说着便替她梳头发,慕婉见她头上的金丝碧玉簪也不见了,咬牙骂道:“到底哪个没人伦的下三滥,居然连亡人的发簪都偷!”揽月含泪从自己头上拔下玛瑙点翠簪,细细给春红梳洗妆扮。  孟掌柜早已从车上卸下新衣,绣鞋,棺木等物。这边刚给春红装殓好,元伟和陆顺就失魂落魄地赶了来。  揽月惊喜叫道:“婉儿,你看!元伟他们放出来了!”慕婉头也没回,只是道:“我知道的!”  元伟越过慕婉,霎时眼泪鼻涕一齐涌来,从棺木里面抱起春红紧紧搂在怀里,大张着嘴巴咬着牙齿却一点声儿都发不出来,半晌方抽噎道:“春红,春红,你怎么这样傻呢?你这可让我怎么活啊?”河水汩汩流动,伴着元伟悲痛欲绝的呜咽哀嚎,听来别样断人肺肠!
  好,支持佳作
  @常春藤楼
13:14:03  好,支持佳作  -----------------------------  望眼欲穿啊,终于姗姗来迟了!
  一旁的陆顺,不住用袖角擦着眼泪,糊得满脸皆是。慕婉怒视着陆顺,扬手给了他一个耳光。这一变故来得猝不及防,陆顺跳起脚举手便欲还击,揽月叫道:“陆顺你做什么?难不成还想跟我们大小姐动手?那你的良心可真喂了狗,总该想想这些日子为了你们,她操了多少的心!”陆顺哭道:“她操了什么心?若是当真肯倾尽全力,以她周家的名望,以她现在的财力,怎么会救不出春红!”  慕婉冷笑道:“说得对!我就是没有尽心尽力!你可知棺中之人命丧谁手?”陆顺脖子一挺,满面涨得通红,粗声道:“总是你见死不救!”慕婉手指着陆顺:“我为什么要救?有人与她情同兄妹,有人与她伉俪情深,这样的两个人,一齐把她往鬼门关推,我一个人如何去救?又怎么救得回来?”众人听得慕婉这话,莫不感觉找不到头绪。  陆顺冷笑道:“如今春红也去了,你尽可以隔岸观火!怎么又巴巴的跑来替她处理后事呢?早有那心,她也不至于就有了今天!”慕婉悲愤道:“今天如何?要不是你两呈莽夫之勇,不自量力跑去劫狱,今天就应该是春红过堂受审的日子!你已然探知内有蹊跷,怎么就不能再等他们多露出点狐狸尾巴呢?便是判了春红的罪,怎么地也得等到秋后问斩,这中间尚有大半年的回旋余地!可叫你们这么一搅合,活活要了她的命!”  那陆顺细想一番果然低头不语,旁人听了这话犹可,唯独元伟只觉万箭穿心,越发哭得悲切。猛一下放下春红,从挎下取出长刀就往脖子上抹去。眼见得非血溅当场不可,却是陆顺死死拉住了他,到底元伟力道过人,饶是陆顺两手并用双脚撑着地拉住,元伟的脖子上还是有割破了皮鲜血直流。
  @穆凝婉 顶起!
  @文笔居士 707楼
21:36:22  @穆凝婉
顶起!  -----------------------------  谢顶!
  慕婉颤声道:“你也不必如此!原是我不该多事,我就在这里给你们赔罪了!今后你们的事情,我再也不会管一分一毫!只是亡者为大,我曾经答应过棺中人两件事,现下就说与你们知。头一件,五月初六是罗寨主生辰,大房院里石榴树底下埋着两坛子人参地黄酒,原是她亲手酿造的,她的事情千万得初六之后再告知老人;第二件你家箱底还有一双鞋子,还有一只没有上鞋帮,也是出自她的手,她托我给你做好!揽月,我们就在这里给春红送行了!”阳春时节的风此时竟凛冽如刀,挂得慕婉的脸纸张般的鼓动。  元伟听来更是愁肠寸断,双手捶打着棺木,哭得死去活来。揽月上前道:“元伟少爷,当务之急还是要给红姑娘寻好安葬之所。不知老太爷准不准她入石家祖坟?你既出来了,这后事到底是草草了,却还是极尽哀荣,都要看你如何处置!若知一味痛哭,谁来管她身后事?总不能让她生时憋屈,死后还凄凉吧?”元伟见揽月所言在情在理,便强忍悲痛,一人便把棺木搬上马车,直奔石家祖坟而去。  进了坟茔地,元伟便蹲在地上用手刨土。慕婉见他手上已显血迹,一阵心酸,手持铁锹挖了起来。元伟一把按住了铁锹,声音似从遥远的地方飘忽而来:“妹子,我自知你对春红的心意,只是她这最后一件事,就让我独自完成吧!”揽月担忧道:“少爷,你还是回家请示下,要是不让她入祖坟,他日再来迁徙,岂不让亡人难安吗?”元伟这才转过身子,瞪着汤圆大小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道:“若不让春红入祖坟,就等着让我入祖坟!石元伟生前没有保护好妻子,决不让她九泉下再受不公!”慕婉含泪点头:“得你如此疼惜,春红总算没有错付终生!”掏出丝绢便替元伟包扎起来。  陆顺自在一边雕刻着牌位,待坟茔堆砌好后,默默地递给元伟,孟翔也递过笔墨,元伟提笔写上:石元伟挚爱发妻 罗氏春红之灵!想想又加上一行字,石氏门人擅动此墓者,小心其身家性命,石元伟天涯海角绝不放过他!慕婉叹息道:“两情相悦情缘短,一世不忘思念长!”
  四十四章 金风玉露终相逢  元吉当晚又来到小院,说是预备明日给翠环送葬。慕婉恹恹道:“三婶娘家还有什么人没有?”元吉摇头道:“说起三婶的娘家,当真是寒微得紧。你想若当真有能立事的,也不至于让她给别人做连丧两妻的填房了!三叔很是给了些银两,又听说行凶的人也故去了,就都表示不追究了。”  慕婉抬眼看了眼元吉,自语道:“果然是人穷志短,但凡是有点气性的人家,这姑娘不明不白的去了,绝不会这么草草了事。”元吉着意道:“婉姑娘是话里有话啊,三婶怎可算得是不明不白的去了呢?这事都已经惊动了官府,谁都知道是春红跟她有了口角之争,两人争执间便误杀了三婶。”慕婉别有深意的盯着元吉半晌,方叹道:“经了这次,我这心里倒有些凉薄了。不过,终究三叔教导了星哥哥一场,明日我一定会去送葬!”  元吉突然问道:“你今日见香兰的时候,跟她说什么了呢?早先我跟大伯四太太一起见她的时候,她可没有使上劲儿。怎么今儿你去才一会功夫,她就设法让燕大人回心转意了呢?你不知道,当日她甚至跪求过大人!”慕婉冷笑道:“我能跟她说什么?不过是点了一把火,有些人就是不识抬举,你好言好语的她偏生受不起!总算结果还是好的!”  元吉起身作揖道:“我代元伟给姑娘陪个不是。今儿元伟的举动,实在不是冲着姑娘。冒犯之处好歹看在他自幼和竹星一起长大的份上,你就别计较他了吧!”慕婉平淡道:“你自然不会跟元伟置气!他是个直肠人,从来不会三弯九转的。倒是元吉你,不仅长相酷似老太爷,如今连为人行事也如出一辙。三婶怎么去世的,你如果当真不清楚?你回去问问你爹!我现在就把丑话撂这儿,将来要是你也这么着对揽月,但凡我还有一口气在,绝不跟你干休!”
  翌日早起,慕婉和揽月又是一身缟素的前往鸣翠庵,明开叔侄也正好骑马赶到。恰逢此时暮霭沉沉,落了几丝濛濛细雨。  慕婉着意看了几眼明开,见他脸上虽有悲戚之情,却依然掩不住容光焕发,联想到陆顺之言,越发觉得他薄情寡义。只是世间男子多的是三妻四妾,便连东坡居士这样的大才子,也是一般的用情不专。世人传诵的《江城子》名句“料得年年断肠处,明月夜,短松冈”便是明证,若是当真对亡妻旧情不忘,又为何要继娶闰之,身边又有知他一肚子不合时宜的朝云,还有一个默默无闻的暮云。星哥哥当日也是信誓旦旦绝不辜负自己,却又为何放任云霞在内院中反宾为主?眼前又见得翠环娘家势单,她素日人缘也不十分随和,因而赶来送葬的人寥寥无几,不说比不得当日周侗下葬的风光,连岳和的葬礼也无法相比。慕婉见亡故灵前却没有恸哭之人,人情淡薄竟然至此,一时感触,泪珠便滚落如淅沥雨滴。揽月扶住她上前,才勉强捧着牌位走在头里。  街上虽多侧目之人,多数只是观看两眼,便各忙己事了,隐约间还有人言:“听说亡故的是龙威镖局的三太太,怎么送葬的这样寥落?”  “你知道什么?这三房向来不得宠啊,三太太娘家又没权势,何况也没有丢下个一儿半女,能正经下葬就不错了!”  总算快到侗记钱引铺的时候,孟掌柜亲自在门前放了一长串鞭炮。慕婉少不得下跪行礼,那边厢金铺也跟着放了一挂鞭炮,余者店家见这两家都送了,也不问棺中是何人,皆都跟着燃放了或长或短的鞭炮。慕婉心道,这人当真是穷得富不得,若不是钱引铺和金铺率先点炮,只怕她这孝子连行礼都不必了。又想到连日来的奔波神伤,春红花季早逝,自身内院不宁,越发悲从中来恸哭不已。
  及至石家祖坟,慕婉已经双眼红肿喉咙沙哑。揽月悄声道:“婉儿,三太太本来也跟我们也没有多深的交情,你这样为她行孝子之礼已经仁至义尽了,何苦还这么糟蹋着自己的身子?”慕婉一听身子,又想到自己至今无子,将来也不知是否如翠环一般无人送葬,眼泪越发汩汩而下,慌得揽月不住倒不如何是好了,只得跟着落泪。  突听一阵马蹄声急,元吉语带喜悦:“你可算回来了!”,揽月循声望去,便推着慕婉靠近她耳畔道:“婉儿快别哭了,你看看是谁回来了?”慕婉犹自悲戚不已,抽抽噎噎的道:“爱谁谁!”直到一双温润的臂膀拥她入怀,她才抬眼一望,却不是竹星是谁?这一望,经月累日的奔波之苦,种种委屈更是倾斜而出,越发哭得伤心,在场诸人个个动容,直觉往日竟是不够了解慕婉,她原是这般重情重义的人,连这样交往不深,不受重视的三太太都如此情真意切!谁又能明白她心里真正痛哭的是人情冷暖呢?  随着铁锹扬起的尘土一下一下的落在棺木上面,翠环就这么归于尘土了。竹星拉住慕婉退后了些,一边拍打着她身上的灰尘一面道:“怎么不知道避开些,回头沙子眯了眼,可怎么好?”慕婉回身两手紧紧抱住了他,竹星低声哄道:“好了,好了,这么多人看着呢!有话回家再说!”慕婉撅着嘴抽抽噎噎道:“就不!”满面娇蛮小女儿之态,倒让竹星无从拒绝,少不得由得她去。  这晚打烊之后,慕婉却迟迟不肯回小院。竹星问道:“不回去,晚上住哪儿?”慕婉手一指书房:“那里不就有床吗?我前几日晚上就在这睡的。为何我睡得,独你身份贵重睡不得吗?”竹星笑道:“当初放这小床,本是供你日间抚琴作画,倦怠时打盹用的。所用的材料,不过是几根装修时多余的木料拼凑起来的。你娇小体轻自然承受得住,却如何能经受我们两人呢?前番春红与你玩闹时,还在床上蹦跶了几下,这床稍一经重就吱呀作响。我总想着修理下,只是连日事多便搁下了,偏生你又不让旁人碰你房中之物。”说完却听不见慕婉回声,他低头一看,她正低头落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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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马古道 714楼
10:21:48  来顶你  -----------------------------  谢顶!剑指华山跟你联系上了吧?他正在拜读你的大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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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55:50  好,支持  -----------------------------  见到你,心中就有了底
  竹星抬起她的下巴,柔声道:“这几日还没有哭够吗?这会我又怎么招出你伤心事了?”慕婉赌气道:“怎么招出的,你还不知道吗?现放着小院里的母子三人,你还在我眼前装无辜呢!”竹星见提到此节愧疚不已,一时却又无法回答,郁郁的看着慕婉,半晌方道:“我明儿一早,必定设法让她们搬出去!”哪知慕婉却又恼了:“我才说了一句,你却又何苦赌我呢!谁不知道她生育子女有功,又在铺子危难之际,让她表哥拉来银两救急,如今若是你当真肯她们撵出去,往后谁不骂你狠心寡义?商场中还有谁肯与你结交?”  竹星呆了一呆,一把搂住慕婉:“你怎么到这个时候满心里还只想着我,难道你自己不委屈吗?”慕婉垂下眼帘掰着他的手指头,嘟囔道:“傻子才不委屈!我本来好好的跟着六哥回去奔丧,遇上哥哥们就一起回了娘家。三哥又给我举荐了孟先生,偏生又赶上宗伯母过世,才又耽搁了些日子,几件事情赶在一处,离京倒有大半年了!你以为人家都跟你一样没心没肺,不知道念想着吗?回来的路上,只差没让东叔把马给打死,一路跟揽月盘算着你会在何处接我,何曾想到各处都找不到人,你却在小院中安排了这母子三人迎接我!”  竹星沉声道:“你怎知道我就没有念想呢?”慕婉抬眼一望,他倒先微红了面颊,移开了话题道:“主要是矿难发生的太突然了,赔了银子不算,还伤了几条人命,我若是不亲自过去,那边只怕也收不了场!婉儿,我脑子里每天都几百件事情,偶尔忙得连吃饭都顾不得了。这次死了5人伤8个,你听过那种撕心裂肺的绝望哭声吗?连我这种自小行走江湖的人,都受不了那种常年为生存劳苦,却痛失家庭脊梁的人苍凉悲鸣!算了,你又如何能体会?我和王掌柜这次算得是倾家荡产了!可是婉儿,我还有你还有铺子,王掌柜也是有家有业,我们两东山再起指日可待,可是他们可就难了!婉儿不安顿好他们,我又有何面目回来见你呢?”
  慕婉瞪着清澈可人的春水眸探视着竹星,竹星打横抱起她走向里间,笑道:“这大半年时间,竟像是又长高了些!”慕婉搂着他的脖子,突然嘤嘤啼哭道:“星哥哥,其实三婶不是春红杀死的!可怜她临了都不知道替谁背了黑锅!”竹星楞了下放她到床上,一手攥着她的两只小手,另一只手轻抚着她的粉面,柔声道:“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你现在把你心里知道的,一件件慢慢的告诉我好吗?”慕婉这才把陆顺如何到京师,春红如何被收监,香兰又如何嫁了燕大人诸事娓娓道来,她本就口齿伶俐,此番诸事本是亲历,竹星又是长久未见,叙述中自带三分娇憨之态,竹星听完联想起前次枕头中药物之事,越加觉得怀中的慕婉可贵之极,嘱咐道:“我们既然已经从镖局中出来了,往后那边的事情就一概不过问了。如今三婶和春红都已经去了,这事就算这么过去了,好吗?谁是凶手自有官府中过问,你还是好生调理身子要紧。这次回去二哥又给你开了什么方子吗?”  慕婉盯着泪花四流的红烛,幽幽道:“星哥哥,非是婉儿定要搅合镖局中事,实是他们那边的妖风,已经刮到我们铺子里了!你怎不问问灵生何故要偷拿柜银?你怎不问问铺子里的老人为何独独只剩下刘平清?香兰赶在这个档口嫁给燕大人绝非偶然,她们到底是在掩盖着什么?你可知浅絮就快成为新三太太了?”竹星却回避道:“二哥给你开的方子呢?明儿一早,我们两一起去白家大药房买药,好吗?”慕婉陡然推开竹星,霍地站起愤愤道:“方子?二哥开的方子就是养病先养心!可是眼下我这心如何静养?若不是春红出的这档子事,只怕白家大药房都买不到药了!”
  竹星拉过慕婉笑道:“这一会哭一会怒的,心是没法养!婉儿,你说人为什么要长两个眼睛两个耳朵呢?”慕婉鼓着嘴横他一眼怒道:“长眼睛看阴谋的,长耳朵听瞎话的!”竹星笑道:“可不?我夫人就是蕙质兰心,旁人都只道眼是观百态,耳是听四方的,只有我娘子才能明了,这眼是还要用来看阴谋的,耳还得听瞎话!”慕婉嗔道:“谁跟你笑?不许笑!”竹星敛容道:“婉儿,这阴谋阳谋都得看,瞎话真话也都得听,很多事情心里明白就好了,别去戳破它!是毒疮早晚得冒出头,你得学会沉住气!”  见慕婉依然撅着小嘴满脸不乐意,依旧在喋喋不休的诉说着,两人分离日久自是彼此牵肠,今日乍逢此时又是夜深人静,一轮圆月高挂柳梢头,春风阵阵吹入小小的书房中,隐约还夹杂着夜猫在黑夜中的相思鸣唱。竹星猛然吻着了那张总是一张一合的娇艳小嘴,堵住了她后面所有的话语,起初慕婉还在含糊不清的呢喃着,渐渐地便融化在他强劲的臂弯里,伸出双手紧紧搂住他的脖子热烈的回应着,竹星只觉得自己极为渴望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此后再也不必为她担惊受怕了。慕婉好像回到了童年在河边悠嘻玩水的时光,只是不见了当初如影随形的小五哥,对了小五哥呢?这个念头一升,她便猛然睁开了眼睛,眼前的竹星却已经把她放倒在小床上了。因了自己的走神,她忽然娇笑出声,随即想到小五哥这会多半也正给她此时一样呢,只是不知他可曾想到自己。竹星浑身燥热间,却只觉紧紧贴合的小嘴猛然抽离,贝齿碰到他的嘴唇竟是别样的柔和,他一手捂着她的脸,一手剥开了她的罗衣,转身发出一枚飞镖熄灭了两只红烛……慕婉顿觉自己恍如迷路了,一片黑暗中只有竹星在引领她方向,他似乎牵着她走过了万水千山,看遍了朝阳晚霞,一路上他们俯首帖耳琴瑟和谐,相极了她当日所画的,躺在荷花中央晒太阳的两尾金鱼。可是又感觉风浪来袭,身体不由自主地在浪涛中颤动摇摆,终于她感觉这长途跋涉已经筋疲力尽了,口中似乎要冒出青烟来了,她拼劲力气叫道:“星哥哥我要喝水!”却不知到底叫出声了没有。竹星只觉得身上有无尽的力量需要宣泄,底下的这个柔软的身子便是他的练武场;脑海中更有千头万绪的事务,似乎都有了一根一根的头绪,他细心的捋顺摆放好了;春风和婉明月当空,一片清扬琴音中,他正在自如舞剑,那琴音总能严丝合缝的知晓他剑锋所指,总是能恰到好处的发出高音低鸣,让他也忍不住奏箫酬谢,琴音似乎又读懂了他的心意,与他的箫声合奏了一曲人间难觅的唯美乐章。沉醉间还是一声:“星哥哥我要喝水!”让他找到了这抚琴的高人原是他怀中的妙人儿,他忍不住俯身轻吻了她一下,才披衣起身给她端来了茶水。端来之时她早已酣然入梦,只是那张狭小的木床,却不知如何已经断了一只床腿,适才居然毫无察觉。他从外间搬来一只椅子,又重新架好木床,帮慕婉调换了边盖好了被子,可是这个小精灵哦,居然毫无所觉,月光透过窗帘撒进清辉印在她脸上,越发娇柔可爱,他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拍着她柔嫩的脸颊,自语道:“这会子怕是被人卖了都不知道了!”忽而心中一惊,想到她之前讲到的,翠环并非死于软鞭,那么究竟谁才是凶手呢?下一个会不会对慕婉下手呢?
  第四十五章
美人怜花自叹  翠环虽是终究入了石家祖坟,却只缩在最角落里面。那坑也挖得浅显,如此倒是省了竹星挖掘的力道。他开棺细细查看了翠环的鞭痕,只见才从左肩直至右腰间,此时於痕犹在。只是却系伤在背部,应该如慕婉所言绝不会致命。观她五官浑不似中毒模样,就着月光检查各处要害,也不见其他伤痕,那么她究竟是如何离奇去世的呢?竹星心想,若是我要伤人性命,一定一镖穿透她喉咙,那么至少还会留下一个窟窿,此人居然连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难道暗器功夫还在我之上吗?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啊!他正自感慨间,突然闻到一股奇臭,尸体完好无损,可是气味的确又来自于此处。他略一思索,提起长剑就往翠环肚子上划去,刚划破点口子,一股已经变黑的脓血喷将出来,恶臭难当,哪里还能分得清肚肠心肺啊!竹星此时已确信翠环是中毒身亡无疑,他从殉葬品中拿出她素日喝茶的青瓷杯,取了点脓血包起来,又把翠环的衣服穿好,合上棺材盖上尘土,一切复原之后才离去。  慕婉睡眼朦胧的醒来,突觉枕头变低了,再一摸枕边的人也不见了踪迹,这一惊吓便彻底醒来,一直坐在床头。竹星回来之时已近天明,进入里间只见慕婉埋首坐在枕畔,也不及净手,就拉起云锦被盖住她,责道:“怎坐在这里?也不知道披件衣裳,昨儿还在咳嗽呢!”慕婉伸手拂去绣被,嘟着嘴道:“咳嗽才好呢!多早晚我咳死了,你就再也用不着这么半夜三更的偷着跑去看人家了!说来还应该多谢你费心想着我,否则估计昨儿就应该回去看他们了!”竹星闻言一笑:“我去看谁了啊?你倒是指出名姓来我听听!”慕婉横了他一眼:“装!继续装!”竹星本欲伸手抚摸她,猛然想起碰触过尸体,便回身去外间用胰子洗手去了,慕婉见他转身就走,抓起一只枕头就砸向他:“我等会就去把他们撵走!送得远远的,让你今生今世再也找不到!”说罢赌气背过身去。
  @常春藤楼
13:53:10  好  -----------------------------  这几天休假中,更新得不太及时
  竹星洗完捡起枕头放在床上,搬过她的身子道:“还睡不睡了?不睡就起来,床腿都被你压塌了!”慕婉伸头一看,果然东头的床身是架在椅子上的,偷望一眼竹星,见他目光中露出揶揄之意,两颊立时飞上两朵红云。竹星见她娇羞,越加爱怜横生,伸手搂住贴近她耳畔,气吐如清风:“昨晚哪儿来那么大力气,抱得我那么紧密,想让你睡上来都费那么大劲儿!”慕婉一听,嗤的一声笑了,靠在他怀里叫道:“不许说!”竹星替她拿过衣衫道:“好了,不说了!天也快亮了,你索性起床吧,等会伙计们就快过来了!今儿就得给这屋里换张结实些的大床。”慕婉伸出一只手,慵懒道:“谁给我脱的衣服,就得谁再给我穿上!”两人正厮闹着,竹星忽凝神一听,低声道:“有人来了!我先出去看看。”  慕婉出去之时,只见云霞和巧菊各抱着一个孩子站在铺子前。竹星一言不发的站在一边,云霞柔声道:“你昨晚怎么不回家去啊?嘉熙嘉函都想爹了!”她听得心头无名火起,愤愤转身进去。坐倒之后又觉得心头似堵满了云彩,胀得她呼吸艰难,大口喘着粗气,也不能稍缓这种无形的拥堵,她又猛然站起急匆匆踱步,可是耳畔却又吹进一句话:“嘉熙已经长了一颗牙,嘉函好像也长了两个笑涡……”她拉开窗帘,外间烟雨蒙蒙雾气腾腾,她轻咬薄唇只觉一颗雨滴落入眼帘,莫非落雨了吗?伸出只手却无一丝雨点。哦!原来那是自己的心雨,紧闭双眼泪珠更是源源流出。慕婉忽然横下一条心,冲出门外抓住竹星的手,气呼呼的道:“星哥哥,我肚子疼!”
  竹星拉住她,对云霞道:“你先带孩子回去吧,马上铺子就要开门了,你们站在这里,实在是有点不成样子!”云霞却径自往里走去,慕婉靠在门上把脚横在门沿上,不住拿眼横她,冷冷道:“这里是侗记钱引铺,若不是去存银借贷的,一律不欢迎。”云霞抬脚欲踢,竹星唯恐慕婉受伤,用腿压上了云霞的脚冷冷道:“大清早的就在铺子前动手动脚,生意还要不要做了?”云霞把怀里的嘉熙就竹星身上一扔:“我回去可以,那么你的孩子从今天开始你就自己带吧!我娘家的陪嫁也请现在还给我,我立马就消失,永远不来打扰你们!”  竹星望着怀里的痛哭的嘉熙,云霞却又抱过巧菊怀里的嘉函扔过去,竹星只得又接住,怀里两个孩子的相对啼哭,引来了很多赶早市人们的观望,竹星冷冷看着云霞道:“孩子放这里也行,你送来的嫁妆一共是五千四百六十二两七钱,婉儿,你进去给她如数取些钱引来。”  少顷,慕婉拿着一叠钱引递给竹星,竹星示意她扔给云霞,慕婉往她心里一塞道:“我给你开的是五千四百七十两,往后我们就两清了,那小院也请你别再住了。”云霞本来笃定竹星绝不肯让出银两,此时见他当真肯拿出,一时便慌了,扑倒竹星身上抢夺着孩子哭道:“人说宁跟着讨饭的娘,也不跟着当官的爹,像你这样狠心的人,怎么能带好孩子呢?儿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你夺走我的孩子,还不如拿把刀杀了我呢!”   眼见得越闹越不成样子,幸好孟掌柜和伙计们陆续赶来,孟掌柜走到王俊卿身边道:“二掌柜,赶紧的送你表姐回去吧,这么闹下去铺子没法开业事小,要是让储户们看见,跟上次一样纷纷赶来取银子,那么你的二掌柜也就当到头了,我了不得继续当我的逍遥员外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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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凝婉   从前风啊雨啊雪啊  如今顶啊帖啊顶啊
  @胡马古道 727楼
18:25:47  顶朋友  -----------------------------  谢谢
  @初秋的茄子 728楼
20:21:25  @穆凝婉  从前风啊雨啊雪啊  如今顶啊帖啊顶啊  -----------------------------  那我就写啊思啊想啊
  竹星便放开孩子,低声怒道:“你想要回孩子也可以,今后若是再有一次这样的闹腾,我就把孩子送到别处,让你们永生不复相见!”云霞接过孩子的当口,突然下蹲一个回旋腿踢向慕婉,眼瞅着慕婉非栽倒不可,竹星伸腿挺住了她的小腿,慕婉双手扶住门沿才勉强支撑住,王俊卿连忙护着云霞母子走开,慕婉气得狠踢了竹星两脚只得作罢。  竹星正欲跟了慕碗进书房,孟掌柜却拉住他轻声道:“老夫今日想请东家去寒舍坐坐,不知东家肯否赏脸?”竹星看着里屋道:“那我叫上婉儿!”孟掌柜微微摇头道:“我昨儿才买的一套上好的紫砂茶具,只可惜那壶却是双人份的。这会子就算请得动夫人,只怕她也没有心思品茶。”竹星听他说得在理,便走进书房对慕碗道:“我现在要跟大掌柜一起出去谈事情,你自己出去吃点东西吧!”慕碗怒视他,从鼻孔里面哼了一声扭过头去,竹星从后面轻抚着她的面颊,轻声道:“有脾气只管对我发,千万别跟自己的肚子过不去。”  孟翔住处就在铺子后面一条街,屋前种了几棵毛竹,院里又种了些白粉相间的茶花。孟夫人见二人进来,忙把手中的碎米撒到鸡罩里,随手把升子放到窗台上,热情招呼道:“今儿怎么回来的这么早?连东家也有空过来坐坐?”孟翔笑道:“我家老婆子可是烧得一手好饭菜,东家若不嫌弃,中午就在这用个便饭吧!”竹星作揖道:“在下一向只是瞎忙,一直都没有来得及拜访老夫人,不成想今日倒先叨扰了!”孟夫人笑道:“成日家都是我们老两口在家默然相对,难得有人来热闹一番。老身觉得,东家娘子倒是喜气的很,东家今儿怎么没一起带过来?”竹星一时只感无言以对,孟翔道:“夫人近日事多,今日好容易才静下心来作画,我们就不去打扰她了。这作画的灵感可是不容易有的,我们家的饭菜随时都可以来嘛。”孟夫人这才没有再问,自去厨房忙活去了。
  屋里布置得很是匠心独运,简单中又处处透着雅致,临窗位置垂下一幕竹帘,用工笔画了一幅鸟语花香图,旁边放了一套原木桌椅,摆放着一套竹制茶具。孟翔招呼竹星坐下后,径自忙活了一番,才提着一壶新开的水进来,取出茶具用沸水从高处冲下洗涮,又从内屋拿出一个青铜茶叶罐笑道:“这罐云雾茶,还是旧年茗山寺的空一大师赠送的,连同春天从竹叶上收集的雨水,今日都一并遇到知音人了。”  竹星忙站起回道:“在下一介草莽,如何敢当?若是婉儿在侧,必定能跟先生品茶论道!”孟翔笑道:“夫人虽然聪慧,只是终究少年心性,遇事不免焦躁任性些,所以这论道还就得跟东家。”竹星道:“惭愧!竹星少小便奔波江湖,一生少读诗书,如何敢遑论与先生论道呢?这可是叫竹星没有立足之地了!”  孟翔道:“读书原只为明理,东家打小就行走江湖阅人无数,自然通晓世情百态,还有不明之理吗?再说了这世上的读书人,用书本沽名钓誉谋取功名的多,岂不闻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啊!”竹星笑道:“先生真会说笑!在下不过一介武夫,哪里就称得上通情明理了?这点自知某还是有的。那些运筹帷幄经世济民的读书人才是我炎黄脊梁!”孟翔道:“这一番轮调足可见东家的胸怀,泱泱中华千百年来,这般的读书人有几个?鄙人早年也是寒窗苦读,一心想博取功名光耀门庭,可是乡试院试屡屡落第,便就此灰了这层心思。又见得官商勾结钱权交易更是寒彻心扉,这才顿悟世情,我等商贾之人虽居中流,可是诸般富贵却是清白挣来的,不比那起子贪污受贿的人来得光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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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竹星举起茶杯对唇啜饮了一口,赞道:“色泽翠绿,汤色悦目,入口清香,回味无穷,真是好茶!”阳光透过竹帘洒落进来,人影在稀疏的朝阳中便摇曳起来,孟翔笑道:“东家真乃懂茶之人,短短几句就总结出了云雾茶的精髓!只是还有一样东家未提炼出来!”说罢凝视着竹星。竹星虽是心有疑惑,却镇定道:“顾某本就不是风雅之人。”孟翔起身又给竹星加了热水,淡淡道:“东家再喝一杯,定能品出云雾茶的明心之效。”竹星闻言一愣,迎着孟翔的目光问道:“怎么个明心法?”孟翔道:“人心如明镜,一切扰乱心性之事便是尘埃。若不时时擦拭之,岂能洞若观火呢?又有一句俗语,无事时似有事般提防,有时时又似无事般镇定,这也是明心!”  他说完看着竹星好一会,才又道:“东家此刻心性是否已明呢?”竹星长叹一声:“本以为当初狠下决心,带着婉儿走出镖局,一切的恩怨也都了结了。怎奈世事无常,偏偏让我又亏欠了云霞一场,如今我可没法处置了。”孟翔举高茶壶冲水:“这儿女情长自来便是剪不断理还乱,多少英雄俊杰刀山火海都过得去,偏偏闯不过撩人情关,不知人间情爱为何物!但愿鄙人这一杯沾染禅香的清茗,能助东家拨开心头迷雾。”  竹星道:“先生请我来此,便是为了替我洗心吗?”孟翔笑道:“夫人再灵动多谋也只是天上一风筝,线索始终系在东家身上,东家心若明净了,夫人的焦虑自然可解。这人和可比天时地利更为可贵,那时何愁我们商贾王国建不成?”竹星端起茶杯举向孟翔豪气道:“有先生掌舵,竹星便有了主心骨,你我二人定可大展拳脚!”孟翔笑道:“但是后院不能起火!否则根基就不牢了!”
  竹星自孟翔家出来,暗自思量慕婉此时正在气头上,便是陪尽小心只怕她还是难展欢颜,不若等晚间她气略平一平,那是闺房之中再搂在怀里爱抚一番自然烟消云散,打定主意便自去白家药房请教坐堂郎中去了。坐堂先生听竹星问得古怪,便沉思道:“老朽行医几十年,当真未闻世上有此等能烂人肚肠,却不至于让人七窍流血的剧毒之药。江湖传闻唐门有一味叫三时催命丸的毒药,不知是否就是此物呢?”竹星心中一凛,昨夜他见到翠环尸体的时候就想到此毒,只是还不能确定。此时他心中又加了几分笃信,便请人代写了一封书信,把取来的恶臭之物,以及经过情形都详加叙述,请云逸帮他一起判断。  办妥之后,可巧见街边一小女童手提着柳条的小篮子,里面放着各色野花,尤以一个五色花环绚烂可爱,他一时心动只觉慕婉定然喜爱此物,便用一两银子买了来。才到铺子后面,尚未转过山坡,只听得山坡那边似有呜咽之声传来,一行数落着,哭得好不伤感。竹星心下道:“这是谁家的姑娘,必定是受尽了委屈,又无处诉说,只好到这里来偷哭一场,自己年少之时受了不少委屈冷眼,也常有想偷偷哭一场的冲动,只是却没有一次成行。今儿既然天缘巧合得听这姑娘的心事,不若就细细听了来,若是能力所及,定要暗中帮扶她一把。”一面想,一边煞住脚步只听她哭的是:  旷野闲花自幽香,草木为邻共芬芳。  多事儿郎惜鲜妍,手当花锄斩根源。  孤身独居泥瓦盆,远离仙草百花魂。  碧叶自承天雨露,怎堪残茶米水沐?  日光晚霞无缘面,朗月繁星亦鲜见。  众人只道满心爱,却把兰芷性命害!  吾悲香草人言迂,谁人知侬满心虑?  幽兰尚有伊人葬,未卜我心何处放?  暖榻软被有人拽,膝下凄凉无儿拜!  海誓山盟声犹响,世易时移人难防。  几时身随落花去,了断浮生不自苦。  净土掩尽是与非,一任浊世喜和悲!  竹星听完不觉痴倒,要知端详,请看下回详解。
  第四十六章 抽丝剥茧层层现  话说慕婉自竹星走后,只觉生活索然无味,对屋里一应事物,具都提不起任何兴致。恰巧书房里那盆灵生寒冬寻得的春剑,前几日还开得艳极浓烈,今日居然离奇枯萎了。她一时睹物感怀,想到自己也是一般,抛却骨肉家园嫁入此地,人都道是京师繁华,又有谁知晓她诸般忧愁?浅絮离心,揽月懦善,竹星虽是她一生的依靠,却总也逃不掉两头大的安排,那边三不五时的吵闹一番,又有谁堪忍受?尤其是她口口声声宣称的一对儿女,更是犹如把她架在火上烤,三哥的顾虑实在是很有几分道理。又想着这春剑原本栖身山林何等逍遥自在,山川日月的灵气供养它,天泽雨露滋润它,倒是移栽到书房盆中后,世人只拿些残茶米水浇灌,谁曾理会它远离故土的凄楚?谁曾怜惜它没有了同伴的孤单?自己原是喜爱它娇美无暇,哪知一念至此,倒伤及了卿卿性命!也许竹星对自己的心,一如自己对这春剑,正是爱之适以害之。倘或当初他们有一方放手了,云霞可能就不会偏了常态,竹星也不必那般作难,自己又何至于这般心劳神伤?一腔愤慨无处宣泄,便抖开锦帕把凋零的春剑,一瓣瓣放进去细细包裹好。又到东叔的房间拿了把铲子,寻得一僻静处挖了个坑,掩埋之时不由得怜花伤己,便悲泣出声,随口念了几句。不想被竹星在山后偷听了去,他先时还只道是受了委屈无处哭诉的小姑娘,待听了两句便知原是慕婉了。待听到“却把芷兰性命害”“未卜我心何处放”,“暖榻软被有人拽,膝下空空无儿拜”“几时身随落花去,了断浮生不自苦”等句不觉长叹一声,深感愧对慕婉,当下便大踏步走上前去,握住慕婉的手拉她起身。  慕婉正自感伤不已,却不妨被人握住了手腕,当下举起铁铲就没头砸过去,怒骂道:“你干什么?姑奶奶打死你!”竹星毫不费力就夺下铁铲,凝重道:“教过你多少次了?你力气小,与人搏斗时要瞅准时机,专攻对方的要害,否则非但伤不了别人,反而会被对方制住。”又把铁铲还给她道:“再来,拿铁铲攻我下体,若是女人就要挖她眼珠!”慕婉抛却铁铲,悲怆道:“再也不要信你的了!只道你是我枕边良人,却原来也是错付了真心!”当下扭头就走。
  竹星拉住她清冽道:“如何错付了?”慕婉啐道:“你问我如何错付的?我倒想问问你呢!我千里迢迢孤身到东京所为何来?可是你却左拥右抱坐享齐人之福!眼见得那边使阴招致我不孕,你唯恐我兄长们找她晦气,这才使了个金蝉脱壳的好计谋,假借保护我为名,实则是周全了她们母子!这才趁着我回乡的当口,便巴巴的接了她们来,面上却又做出一副顾全大局无可奈何的模样!我原是天天坐在井里呢,拿你当个窝心人,哪里会提防你一分半毫?只知在乡里绞尽脑汁延请能人,你可倒好,却在家里偷龙转凤!顾竹星,你自己说说你是不是毒蝎心肠狼子野心?是了,这会子还能容忍我,多半还是为了侗记钱引铺,否则早就跟你的云霞美人,带着一对双生子过着和和美美的神仙岁月去了!”一席话把个竹星气得满面涨好,却又强忍着没有发作,两眼干瞪着慕婉。  慕婉挑衅道:“瞪什么瞪啊?被我说中心事恼羞成怒了吧?”竹星听完气不打不一处来,扬手在她屁股上拍了一下,骂道:“天底下怎会有你这样,胡搅蛮缠指鹿为马的女人呢?”慕婉落泪道:“打死我,你就一了百了永绝后患了!我早知道你存了这样的心思,却不防你今日会亲自动手!”竹星一见她流出眼泪,只道自己一时气急失了轻重当真弄疼了她,便伸手抹去她的泪水,柔声道:“可打疼了不曾?我但凡对你有二心,又何至于这么为难呢?婉儿,婉儿,我知你心头万分委屈,可是如此扭曲歪解我,你当真心里就好过了吗?”  慕婉听他语调悲苦,又见了他满是莫可奈何,也知是自己胡闹了,又是着急又是羞愧,心内不觉灰了大半,又垂头不语滴下泪来。竹星见她不语,拉起她的手放在手心,说道:“没能保护好你,总是我做得不够好。但凭着再怎么不好,我这心头也从来没有一时半会的放下过你!只是如今诸事繁琐劳心者众,便没了那么多心思在你身上,可是这并不代表我就移情别恋了。你这般偏激乱想,曲了我的心意是小,白白呕坏了自己的身子岂不是大?若是心头不痛快了,或打我几下,或骂我几句都使得,何苦这么作践自己呢?想必早起到现在都没有吃喝吧?”
  慕婉见他丝毫未恼,反而心系她的身子,果然早起至现下是滴水未进,眼见得都被他都说中了,掩面泣道:“早晚也是要被你气死的,还不如即刻就死去。早死早托生,下一辈子离得你远远的,也好过再让人施毒谋害!”竹星听到“施毒”一词心有触动,拥住她柔声道:“旁人越是要谋害你,你就更要学会保护自己,越发活得多姿多彩,这才是最好的反击。你如此糟蹋自己的身子,不是正中她们的圈套,让她们得偿所愿了吗?婉儿,你这样聪慧机变,想个办法让她们气得想死不好吗?有道是打死人偿命,哄死人不却不用偿命!”  慕婉抽噎道:“我这怕这辈子也学不会那些狠毒招数了,你就不能护着点我吗?”竹星搂她入怀抚慰道:“怎么不护?我只怕护不过来啊!师娘到底教养了我一场,云霞是我看着长大的,又生育了嘉熙嘉函,我心里没法把她们当贼人一样的防啊!”慕婉撅嘴道:“那你就做个孝顺儿子,体贴父亲吧,由得我自生自灭好了!”竹星在她额头亲了一口道:“傻话!”又递过柳篮花环,慕婉见这些倒新奇可爱,虽是清泪未去也不免露齿一笑。竹星轻点了她的鼻头,以头触碰她的头道:“到几时才能长大呢?”好在她终于破涕为笑,心头也放松了,自己也不免露了丝笑容。  突听露露一声叫,却不知它何时来到这里。慕婉低头见露露正在用嘴拱适才埋春剑的土丘,牙齿已经叼住了锦帕,忙叫道:“露露放下!”露露牙齿一松,残花黄叶又抖落一地。竹星蹲下替她一一拾起,又放到锦帕中裹好,交给她并交代:“你在这里等我一会,我去取个东西就来。”  慕婉便坐在地上,靠着露露的庞大身躯晒太阳,一边思索着竹星会去取什么。片刻,只见他带着一块木牌和笔墨过来,又执起铁铲加深了坑,把包裹花瓣的锦帕放入其中,说道:“顾某乃一介武夫,不似我夫人多才能用诗文雅琴祭奠你。今日只能略绵薄之力,挖个三尺深的坑厚葬你,也算酬谢了这些日子辛苦陪伴我娘子之功。倘或你当真有魂灵,便请保佑婉儿日日喜乐身体康健。”
  @佐王 742楼
18:33:53  支持  -----------------------------  谢谢
  慕婉扑哧一笑:“还是保佑星哥哥财源广进吧,赚得盆满钵满之后,再娶一个厉害的少奶奶,也压一压小院那位的气焰!”竹星却拉起她道:“等厉害的奶奶收拾完了她,就该轮到你了。”又指着竖起的木牌道:“替我写上一行字来!”慕婉疑惑道:“写什么?难不成是顾门花氏之灵位?”竹星道:“我念你写,侗记钱引铺女主婉儿埋香之冢。”慕婉含笑落笔写就。  竹星站起来手指四方:“我把这块地都给你种上各色鲜花可好?往后你若是觉得在书房里面闷了,就到这百花丛中玩耍嬉戏,可不是既养眼又提神吗?”慕婉心中一动,一头扎进竹星怀里。  “婉姑娘好自在啊!”二人闻言回望,却是陆顺站在那头。慕婉见他肩背包袱,便道:“你准备回去了吗?”陆顺眼圈一红,落寞道:“师傅派人来催好几回了,再不回去只怕他起了疑心,那时岂不负了春红一片孝心吗?此间再也没有值得我留念的了。今天就是来跟姑娘道个别,姑娘往后善加珍重吧!”陆顺说完转身就走。  慕婉扬手叫道:“陆顺哥,你跟春红自小一处长大,又亲眼目睹了她的不幸,当真忍心不等到真相水落石出就离去吗?”陆顺落寞苦笑:“姑娘怎么忘了前日亲口说下的话了?你不是说是我的急躁和元伟的鲁莽害死她的吗?”慕婉摇头道:“有人想要她的命,你们不过是推波助澜罢了。”陆顺听出慕婉话外之音,便匆匆来到慕婉身边,急切问道:“莫非婉姑娘手里有别的线索吗?”慕婉却看着竹星道:“图穷匕首见,等会我在酒楼替你践行。”陆顺这才知她并无真凭实据,失望转身道:“不必破费了,我这包袱里干粮备得很充足。只是有一件,往后姑娘得空了,常去春红坟前照料照料,切莫让她坟头长了荒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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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马古道 745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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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婉跺脚道:“你回来,我还有一句话嘱咐。”陆顺略走近了些,慕婉悄然道:“你等会吃完了壮行饭,只管大模大样的出去,等黑晌再悄声悄息的回来。”陆顺见她说得古怪,疑虑重重的看着她又把目光转向竹星。  竹星道:“婉儿,不许胡闹!”慕婉正色道:“谁胡闹了,我生平最敬重情深意重的人,冲着陆顺哥对春红的一片赤诚,我定要让你看清楚,春红终究命丧谁手!”竹星闻言心中一惊,忙说道:“婉儿,你又没头没脑的胡说什么?春红明明是自刎的,这么多人都看得清清楚楚。事情过去也就过去了,陆顺的创伤总要结疤,他还有自己的日子要过,你别惹事。”  慕婉异样陌生的打量着竹星,冷笑道:“星哥哥,你莫不是怕我触及了你心上人的利益吧?这么紧张做什么?依着你的说辞,那世上竟没有是非曲直了吗?他年我若是落得跟春红一般的下场,你也只当是我咎由自取吗?”竹星见慕婉动了气,便劝道:“婉儿,过日子的事情,并不是什么都能分得出来青红皂白的。家和万事兴,镖局连番出事,此刻再也不能起风波了,好歹他们也曾收留养育了我!”慕婉睨了他一眼,傲然转身道:“陆顺哥,你若是也跟星哥哥一样,心系着镖局里为非作歹人的安危,那么就请即刻启程吧。”  陆顺看看竹星忙道:“陆顺单凭婉姑娘做主。”竹星见慕婉认了性,心知再劝无益,便道:“婉儿,春红若是遇事三思而行,还会落得如此下场吗?我心上的人究竟是谁,你当真不知吗?”慕婉咬唇打量竹星,半晌道:“我分不出你的真假来,你若是把灵生给我弄回来,我就信了你。眼下我跟前连个跑腿的人都没有!”竹星别具深意的道:“红姐姐府上有个小厮极为伶俐,听闻他的机变不在灵生之下,我回头跟她要了来给你使唤吧!”慕婉两眼滴溜溜看着竹星,乖巧一笑。
  大张旗鼓地送别陆顺之后,竹星见左右无人,庄重道:“婉儿,你纵然机敏善变,终究还是不太了解人世险恶。你眼下一心只想得知谁是杀害春红的凶手,我再说什么你都是听不进去的了。可是你须答应我两件事情,否则我明日就派人押送你回娘家,远离了这是非之地,由得你怨我无情,也要保你周全。”慕婉听他说得恳切,便问道:“哪两件?”竹星道:“头一件往后行事之前,一定要先跟我通个气,好比你偷偷的又寻回灵生。”慕婉背着两手歪着头道:“你怎知道灵生的?这一遭你不提也就罢了,我还正想找你算账呢!这事你做得忒也糊涂了吧?什么人赃并获,不过是小小障眼法罢了!”  竹星拉过慕婉,边走边道:“婉儿,一般的病症,都是讲究在发病之前便断除病源是吧?”慕婉点头道:“那是自然,《&鹖冠子&世贤第十六》载扁鹊与魏文侯的一段对白,说的便是这个道理!(魏文侯)曰:‘子昆弟三人,其孰最为善医?’扁鹊曰:‘长兄最善,中兄次之,扁鹊最为下。’魏文侯曰:‘可得闻邪?’扁鹊曰:‘长兄于病视神,神未有形而除之,故名不出于家;中兄治病,其在毫毛,故名不出于闾;若扁鹊者,镵血脉,投毒药,副肌肤间,而名出闻于诸侯。’星哥哥,你几时也开始学医了啊?”竹星笑道:“夫人饱读诗书,出口便能说出典故。我虽不通文墨,这其中的道理却是一样的。只是有一种却是另外,好比人身上要是起了脓包,就必须要等脓包有了白头,才好下刀。所以灵生一事,无论是否障眼法都由得他们,你懂了吗?”   慕婉瘪嘴道:“往常只道你不善言辞,如今看来你倒很会为自己辩白呢!”竹星拉过她,直盯着她道:“别转移了话题,这一件你应不应?”慕婉反问:“那你几时让灵生回来?”竹星道:“你应下了我,我才敢设法让他回来,否则当真不知你又会惹出什么乱子!”
  @常春藤楼
14:22:55  好  -----------------------------  铁杆粉丝又来了!
  慕婉银牙一咬,豪气万丈:“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依得你!那第二件呢?”竹星道:“遇事不可纵性任为,若是我强行做了主,你不得因此与我生分。”慕婉踮起脚尖凑近竹星耳旁,悄声道:“星哥哥,你这便叫仗着夫权胡乱为,幸好你大字不识一箩筐,否则若是状元及第谋取了一官半职,岂不活活压死手下一干人了?往难听里说,便是当了窑姐还要立牌坊!”竹星忍俊不禁搂过她问道:“你应不应吧?”慕婉道:“这个再议,心是长在我自己肚子里,若是你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情,我自然会不高兴,那时也由不得我自己。若是连你都要逼迫我强颜欢笑曲意逢迎,那我还活个什么劲儿?”竹星道:“傻话!我一心只怕你受到伤害,怎么会对不起你呢?我只是担心为了旁人之事,疏远了我们的夫妻情分。”慕婉见他恳切立时动容,会心一笑:“星哥哥我依你!”  两人回到铺子里,竹星便跟着孟翔学算盘看账本,慕婉独自进了书房。才坐定,就听到一阵清脆的画眉鸣唱,她推开窗户但见灵生猫在一边对她招手,便合上书本,故意高声道:“怪道说春天不是读书天呢!丝丝春风入心扉,漫漫山花坠清眸,正是醉卧花丛中的好时节啊。我还是出去转转,把这困劲给混过去再说。”经过会客室,又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竹星抬头看她一眼,并没有阻止她。待她身影一去,就吩咐刘平清道:“你远远的跟着夫人。”又叫过一个伙计回去叫揽月过来。  慕婉自筹铺子众人已经看不到她了,便闪身到屋后。一见灵生,就迫不及待发问:“星哥哥怎知你在红姐姐那边呢?难不成他遇上过你?”灵生想了一想,确信并未与照过面,便道:“不能啊!姑爷总共回来也没几天,我没在他眼前出现过。”慕婉冥思片刻,遂释然笑道:“是了!他定是见露露从韩府方向,故而起了疑心,昨儿故意试探我的反应,我又没有沉住气。且不去管他,早晚也是要让他知道的。快说说打听到什么了!”灵生笑嘻嘻地道:“大小姐,我领你去个地儿。”
  笔耕不辍,狂顶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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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逛了一圈回农村 752楼
23:38:10  笔耕不辍,狂顶不止。  -----------------------------  感恩恒久,致力恒远!
  @常春藤楼
13:23:16  越来越好。支持。  -----------------------------  最喜欢听你夸我拉
  灵生领着慕婉七街八巷的转悠,来到一处院落前站定道:“二老爷最近常来这里。”慕婉只觉此处极为面熟,不觉退后几步,四处张望,忽然一摸额头,恍然大悟:“当初星哥哥看下的铺面就在前面。说来,这里还有我们的老相识呢!”  灵生笑道:“还有这等巧事!这可真像姑娘素常念的前路无自已,人人都认识。”慕婉一愣:“什么前路无自己,人人都认识?”眸光一转,指着灵生笑:“哦,你说的是‘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吧?记不住诗词就别拽文了,没得惹人笑话。”灵生尴尬的笑道:“总听姑娘念那么工整对仗的句子,我也想学着说点好听的,叫旁人看看我这小叫花子也是能咬文嚼字的!可也不知咋的地,心里都想好几遍了,到了嘴边就不是那个味道了。”慕婉敛容道:“正经叫你念书的时候,你都又不肯专心了。不过也怨我,凡事绝不耐烦再讲第二遍。今后还是跟着孟先生学吧!”
  灵生道:“哎!”心里却道,要是让我天天念书,那不闷死我了?生怕她继续说读书的事情,立时转移了话题:“我都探听清楚了,这小院原是位陈姓夫妇居住的。二老爷便从他们盘了下来,眼下里面长住着的,是位叫倩娘的约莫四十出头的女子。有说她是从江南来的名妓,有说她原是位渔娘,还有的说是原是大户人家的婢女,总之说什么的都有。我藏在背地里,也见过她两回,长得标致自是不在话下,更重要的是性情和婉,见人总带三分笑。”
  慕婉撇嘴道:“这老小子倒是出息了,居然敢瞒着家里置下外宅!灵生,这事干得漂亮,你放心吧,打今儿以后,二老爷就老实了不说,你揽月姐姐还得感激你一辈子。”灵生迷惑的看向慕婉,不解道:“这事跟揽月姐姐还有关系吗?”慕婉自信满满:“有了这一出,元吉就能成你姐夫了。”  当下她扶了扶飞凤簪,整了整衣襟,昂首道:“敲门去,就说龙威镖局少奶奶到访!”灵生快步过去叩门,对开门的老妈子道:“快回你们奶奶,龙威镖局少奶奶来了!”陈妈哪儿敢怠慢,一面开了院门一面飞身进去禀告。  明元重重落下酒杯,皱眉道:“这个小孽障,看来是跟我耗上了。”指着陈妈道:“你就说奶奶随我出远门去了,不知道多早晚才能回来!”  倩娘一听立时便了颜色,重重放下筷子,急眉赤眼的愠怒道:“怎么?偏生我就生得抠鼻挖眼丑陋不堪见不得人的了?人家都追到家门口了,我都不能见上一见吗?”  明元见状赶紧过来楼主她,陪笑哄道:“我的心肝宝贝啊,若是你都算丑,那么天下还有美人佳人吗?貂蝉西施也不见得有你这么齐整的!哪个见了你,不夸你容颜俊美身段玲珑?只是今儿来的,实在不是善茬,她是被我们家明着赶了出去的,你别跟她一般见识,没得丢了你的身价!”倩娘见这么说,气儿才平了三分,抖落着小手绢摊平在膝盖上,慢悠悠的道:“我就说嘛,这普天下的人我不去笑话了她,还有谁能笑话我?这人既然来到了我门口,断没有不见一面的道理。再说了,你们府上不也不承认我吗?没准我跟这位还真有点缘分呢!陈妈,快请少奶奶进来!”
  陈妈作难的看着明元,明元见拗不过倩娘,一锤桌子:“也罢,这位小煞星既然敢到这里来,也是瞅准了我们都在这儿。避也是避不开的,索性请进来吧!”  慕婉进了内院,只见一个妇人,粉面朱唇,身材俊俏,举止风流,头插一朵纯黄金打造的牡丹,一个成色通透的碧玉簪,俏丽如三春之桃,便含笑行了个万福:“怨不得二叔要金屋藏娇,婶子当真是倾城绝色,只怕飞燕在世,也不过如此。亏得我也只是个侄儿媳妇,若是个侄儿,见了婶子这样的人品,还不早忘了纲常伦理日日赖在这里啊!”  倩娘终日守在院落,明元不来时只能跟陈妈作伴,早就孤寂难耐。今儿乍一见慕婉生得明媚自不必说,说话还这么和气动听,当下心里大悦,携着慕婉的手道:“我年轻不经事,这一应生活之事也都由二老爷做主,他总说得设法细细禀明了总镖头老夫人,才好让我回家去参拜。所以也不知少奶奶是哪房的?这一向竟疏远了,咱们娘们一见如故又难得这么投缘,往后多来坐坐我才欢喜呢!”  慕婉拍着她的手,越加亲热道:“我与婶子虽是今日初会,却好像在哪儿见过一般,今日倒像是远别重逢了。若不是现有辈分在这杵着,我倒真想与跟婶子义结金兰呢!”倩娘喜不自禁:“我一见少奶奶就满心欢喜,都顾不得往屋里请了!来,来,来,快里面请!”  慕婉轻移莲步来到见到花厅,见明元悠然坐在上首打量着自己,心内得意,明艳笑道:“合家上下顶数二叔会享受生活,这坐北朝南的小院住着,杏花美酒温着,身边又有婶子这么一位红粉佳人伴着,当真是神仙岁月啊!”明元淡淡回敬道:“你也不差啊,钱铺的东家夫人!今儿怎么有空到我这小院来转转。”倩娘招呼道:“老爷怎么说话呢?少奶奶能来咱们这小院,那不还是看着不外道吗?自家骨肉可不就应该多走动走动吗?少奶奶快请坐,陈妈,把我屋里五斗橱里那盒碧螺春拿过来。”
  支持。好。
  冬至之后,圣诞来临,节日安好!
  @常春藤楼
13:17:21  支持。好。  -----------------------------  明天就是平安夜了,我多想做个圣诞老人,给你塞点礼品啊
  @胡马古道 760楼
17:36:23  冬至之后,圣诞来临,节日安好!  -----------------------------  还不下雪,急啊
  慕婉缓缓坐定后笑道:“婶子真是有心人,不过我跟二叔还有一层关系,大约婶子还不知道吧?我跟前的揽月,早已许给了元吉了,就只等着二叔去禀明上屋过了明路,就可以择日子办喜事了。”倩娘一手戳着明元的脑门,骂道:“死鬼!跟少奶奶还有这一层关系,方才还死抻着不开门请进来!少奶奶,你看我面上且容他一遭!我给你出气,往后只管把这院子当家。”  慕婉见她虽出身不明,倒不失爽直可爱,便有心逗逗她,故意一本正经道:“婶子这可怨不得二叔!依我看哪,这事的根源还是在婶子身上。”倩娘指着自己的鼻子,惊诧道:“这可怎么话说的?我一看少奶奶这出水芙蓉似的长相,心里就满是说不出的亲近。说句不怕少奶奶见笑的话,往常我只要一听到旁人说他人貌美,心里就升起一股子不服气!今日见了少奶奶,才觉得往常自己真是井底之蛙。我只怕你嫌弃我卑贱,不愿意来呢,怎会不让你来呢!”  明元听不过去,打断她道:“你跟少奶奶本就是两种风格,如何比较?就好比牡丹和芙蓉能分出高下吗?”慕婉笑道:“婶子还没明白过来呢?二叔是怕我这嘴上没把门的,让你这位国色天香的娇嫩婶子艳名传了出去!这人呢,一旦真得了好东西,自然要好好珍藏私下欣赏,你几时见过比人将稀世珍宝施于人前呢?”倩娘忍不住叹息道:“单是人生得娇美也就罢了,偏生又有这么一张招人疼爱的巧嘴!听听这话说的,怎不叫人满心窝子的敞亮!”
  @常春藤2013
13:17:21  支持。好。  -----------------------------  @穆凝婉 761楼
21:39:34  明天就是平安夜了,我多想做个圣诞老人,给你塞点礼品啊  -----------------------------  楼主要给我发奖品了。哈哈。
  @胡马古道
17:36:23  冬至之后,圣诞来临,节日安好!  -----------------------------  @穆凝婉 762楼
21:40:18  还不下雪,急啊  -----------------------------  想着下了雪,你就可以滑着雪撬到处给我们送礼品了吧。  小时候过这个节好好玩,现在不过了。长大了。你们还小,过吧。你想过,我就祝你节日快乐。
  @胡马古道
17:36:23  冬至之后,圣诞来临,节日安好!  -----------------------------  @穆凝婉
21:40:18  还不下雪,急啊  -----------------------------  @常春藤楼
21:30:59  想着下了雪,你就可以滑着雪撬到处给我们送礼品了吧。  小时候过这个节好好玩,现在不过了。长大了。你们还小,过吧。你想过,我就祝你节日快乐。  -----------------------------  其实压在舌根底下的话是:下雪了,上班就没有这么多事情了!
  明元心道:这当真是孽缘,倩娘怎么一见慕婉,就这么投缘了起来,这小娘们儿长着一张仙女脸,行起事来却邪乎的很,十个倩娘也算计不过她去。总得设法先打发走,当下便道:“明儿就是吉日,你陪我上街挑些礼物去给元吉提亲吧。这两人彼此也都情投意合,早日成亲,也了却了大家的一桩心事。”慕婉暗暗好笑,面上却摆出一副如丧考妣的架势,唉声叹气道:“我身边统共也就揽月这么一个妥帖的人!哎,委实不忍她出嫁,怎奈总留在我身边又耽误了她,况且又是这样一个好归宿。元吉深得老太爷赏识自不必说,更难得的是,能遇上二叔这样开通的好公公。那婶子,侄媳妇这就告辞了,等日后再来叨扰。”  倩娘拦住明元央告:“不如让我陪少奶奶一起去采办吧?你一个大老爷们,哪里会买女孩家的物件?再说我来这里这么久了,一直都没有好好逛逛呢!”明元忙道:“这提亲的物件总要我亲自去,才显得郑重其事。再说这看的是揽月父母,我心里有谱儿的。”倩娘只得亲身送慕婉出去,又再三叮嘱她得空常来,方恋恋不舍的进屋。  走到拐角处,打量倩娘看不见了,明元喝问道:“你究竟想干什么?”慕婉笑道:“都说女人脸六月天,说变就变!可是二叔你翻起脸来,可比女人快多了!我只是想着去给新婶子请个安啊。”明元吐了口气,强压怒火:“我明天清早就去你家提亲,以后别再来这里了。”慕婉越发笑得开怀:“二叔,婶子可是跟我亲热得紧呢,我们又同是不被镖局容纳的人,今后少不得要多去看顾她,否则她该多孤单啊!”明元皱眉道:“你究竟还想干什么?倩娘她什么都不知道!”
  慕婉轻轻一笑:“我想知道,三婶究竟是怎么死的?”明元无奈道:“别怪二叔没警告过你,这些事情都跟你没有关系,你又何苦非得插上一脚?”慕婉冷冷道:“插不插还是两说,可我总得把事情搞清楚吧?不然连该避开谁,都不知道!”明元道:“翠环挡了别人的道,春红坏了别人的事,这两人要是拼得鱼死网破,你说哪些人心里得劲呢?”  回来的路上,慕婉总有些若有所思,灵生终于忍不住问道:“大小姐,浅絮姐姐当真会杀人吗?”慕婉见他眼中透出惊恐,勉强笑道:“人心难测,不得不防!星哥哥既然知道你就在姐姐那,我索性明日就让他叫你回去,你今日权且回姐姐那去。”  掌灯时分,竹星凝视慕婉:“你今儿都去哪儿啦?谁让你这么高兴呢?”慕婉移开了目光,娇声道:“哪儿有?”竹星搬过她的肩膀,正色道:“二叔这人好使阴招,旁人避之犹恐不及,你何苦无端去招惹他?”慕婉抬起眼帘愠怒道:“星哥哥,你跟踪我?”竹星拉着她坐下,举手拨开她的青丝,柔声道:“你连日神伤,我只怕你独自出门受了委屈,就让刘平清远远的跟在后面。灵生也是疏忽,居然并没有发现。”  慕婉见他提到灵生,两手吊住他脖子撒娇起来:“星哥哥,我不喜欢王俊卿,明儿就让灵生回来吧,还有那些从开业时候就进来的老伙计,都让他们回来吧!”竹星道:“你再耐烦些日子。”慕婉顿时满脸不乐意起来:“你就会让我等,等,等!这都等了多少日子了!我今天去二叔那,已经商定明日就来家提亲,揽月出嫁在即,那时候我身边还有谁来?你别是故意孤立我,好为云霞对付我行方便吧?”  竹星拉着她的手,无奈道:“又开始胡搅蛮缠了!你到底做了什么?竟然能让二叔突然应准这门亲事呢?”慕婉妩媚一笑,对准他耳畔把下午情形细细说来。竹星听完笑道:“当真是一物降一物,合家谁不知道他私欲最重?可楞是没人能治得了他,不成想如今倒让你抓住了小辫子。二婶是老夫人的姨侄女,他不敢闹出动静的。我答应你,一定在揽月出嫁之前把灵生给你弄回来。”
  转眼到了五月二十五,这天就是揽月出阁的大日子。小院里面又一次披红挂绿张灯结彩,红玉亲自给揽月梳妆,慕婉在一边给递着珠翠钗环,刘妈整理着满箱子的嫁子鞋。原来订好亲事后,揽月便给满镖局上下人人做了一双鞋,尤其是守成及明元夫妇连同桂姨娘的鞋子,更是煞费心思,用的是一水的云锦绸缎,连鞋底都绣满了“出入平安”“财源广进”“气质高华”“鹤发童颜”“福寿安康”的字样,鞋面的花朵寿桃,无一不绣得栩栩如生鲜活喜人。  喜宴于午时摆在春满楼酒楼,镖局的各房亲友故交纷纷到场,居然摆了足足百余桌。处处人声鼎沸衣香鬓影,等慕婉和红玉扶住揽月过来的时候,更是到了极点,一时掌声如雷鸣,鞭炮烟花齐发,晴好的天气都变得暮霭沉沉。  可是这丝毫不影响元吉的阳光明媚,他春风满面的站在酒楼门口,满是期待的望着他心爱的姑娘即将过来的方向,引得路人连连侧目,这春满楼什么时候招来这样一个长身玉立的活招牌?一派喜气洋洋中,身着红袍忙进忙出的王俊卿却是格外显眼的。如此普天同庆的当口,只有一旁的元伟意味阑珊,胡子拉碴头发蓬乱的不说,还手提着个酒壶跟明开在一起相对痛饮,连明一看到他都心生厌恶。慕婉的目光扫过元伟时候,闪过一丝痛心,心道:不能眼看着他走三叔的老路,得偷空跟元伟谈谈了,否则岂不负了春红之托?  却在此时,花轿已经落了地。竹星先行下马将她抱下马车,她也顾不得整理衣衫,赶紧跑过去掀起轿帘,伸手搀扶揽月。揽月却迟疑了一下:“婉儿,你是大小姐,扶我下轿不合适,还是让墨澜来吧!”慕婉靠近她耳畔道:“有什么不适合的?今日新娘子为大。”红玉下马扶住揽月同走红毯。其实少女与少妇的路程,不过就是短短的数十丈红毯罢了。很快这女人一生中最神圣的路程就到了尽头,红绸也交到元吉手上,红玉便携着慕婉的手退到一边。
  众人簇拥着新人进了酒楼,如此喧嚣的氛围里,守成的中气十足的笑声依然清晰可辨。慕婉指着守成,对红玉悄声道:“红姐姐,你看总镖头眼笑得都快没缝了,我嫁过来那会也没见他这么乐呵!大房的云秋一直养在老夫人身边,出嫁那日他也没这神态。”红玉笑道:“好妹妹,这人和人之间就得讲究个缘分,老太爷和元吉是,你我之间又何尝不是呢?大面上过得去就行了,凡事都不能太过较真!”慕婉撇撇嘴,正好对上桂姨娘同样酸溜溜的眼神,她便嫌恶的避开了。  明元站在堂前,清了清嗓子正预备司礼,却不知从哪儿钻出了一个满面风霜的妇人,一头撞到明元怀里,旁人只来得及看到她的头发丝在微微颤抖,接着一阵放声大哭,盖过了所有人的窃窃私语:“你家的闺女难道没人要,嫁不出去吗?非要嫁给我娃的爹!”这一变故来得实在突然,人们都僵在当场不明所以然的看向了这里。  慕婉奔到揽月身边,惊慌大叫:“星哥哥,有人来闹场了!”话音刚落,竹星拉过妇人劝道:“大嫂,你先别激动,有什么话请坐下慢慢说。这里头定然是有误会的,新嫁娘是我夫人的陪房。这位是龙威镖局的大老爷,是来操办今日婚礼的,你是不是弄错了?”  妇人收起眼泪,看着竹星厉声道:“是你夫人的陪房又如何?那我就只找你算账,为啥非要把她嫁给我娃的爹呢?黄花大闺女嫁给谁不好?”一时又跌坐在地上捶胸顿足:“这个杀千刀的啊,明明已有妻室,连儿女都这么大了,还要停妻再娶做这种丧天良的事情!”
  @胡马古道 777楼
18:10:10  捧~~  -----------------------------  哈!咋退群了呢?我那群本来人气就不旺
  继续,
  @风在低呤 779楼
16:46:13  继续,  -----------------------------  遵命!
  慕婉咬牙切齿地上下审视着妇人,喝问道:“今儿可是我们揽月的好日子!你猛不定地跑来闹场是为了什么?不说出来,我这就把你送去衙门,告你个扰乱治安讹诈勒索!刘平清!你带两人把她拖到衙门去!”那妇人经此一吓,眼底果然闪过几丝慌乱。  慕婉又放柔了声调:“好好的说出来,往后啊,我定然好生疼你,从此让你跟着我尽享富贵。”她一眼扫过妇人的手指,立时咽下后面的话若有所思。  竹星拉开慕婉道:“婉儿,你看这大嫂风尘仆仆的,一双儿女尚未成年,哪里像是奸恶之人?你别吓坏了她,大嫂,你有什么冤屈尽管说出来吧。若有能帮忙的,在下决不推辞!”  妇人抹着眼泪给竹星施礼:“我也是好人家的姑娘,当初三媒六证的嫁给了……”说着从人群众拉出看热闹的王俊卿哭道:“你个忘恩负义的冤家!当初我爹怎么就瞎了眼,把我嫁给你这么个畜生!”顿时人群哗然,尤其是原本对元吉成亲心有不快的美凤夫妇,见陡生了闹腾,正自看得起劲,忽而又牵扯进王俊卿,立时又紧张起来。这王俊卿一把推开妇人,抖抖被拉扯的起皱的红袍,怒骂:“我看你是得了失心疯吧?怎么跟个疯狗似的到处乱咬人!你可看清楚了,我是堂堂侗记钱引铺的二掌柜!会跟你这疯婆子有瓜葛吗?”妇人托着王俊卿的大腿,越发痛哭流涕:“栓子,你怎么敢说你不认识我?还当着你两娃的面,你这是灭人伦啊!”两个孩子齐齐跑过去抱住王俊卿的大腿叫“爹!”
  眼看着闹得不成样子,孟翔走出来道:“大嫂,我们到舍下谈去吧,你这身上又是眼泪又是尘土的,也该梳洗梳洗!您这一时半会固然是没有心思吃喝了,可是孩子正是长身体的当口,可经不起折腾。若是我们铺子真有人行下无良之事,上有东家和夫人在,下有鄙人为你做主!我们是敞开门做买卖的,绝不会授人以柄!”当下又吩咐跑堂的把各色糕点吃食打包,孟夫人拧了热毛巾给妇人擦着脸,过后又领着他们去了家下。  慕婉看得性起,便挪步到揽月身边,一脸讨好:“揽月姑娘,今儿可对不住你了。论理儿,你大喜的日子,我自该一路陪着。只是眼下这出戏实在热闹,我得跟着先生过去瞧瞧。红姐姐,你帮我照看着!”揽月一听极为不悦,奈何头顶着盖头,又不好再三央求。只是死死拉住慕婉的手,低声央告:“我马上就要拜堂了,你好歹等我拜完天地再去也不迟啊!”慕婉笑道:“去迟了,就没得看了,再说你的高堂夫郎都在这儿了,又不要同我拜,我去了啊!星哥哥和红姐姐都在呢!”说着强行掰开揽月的手,一溜烟跑了。  到了孟翔住处,那妇人已经由孟夫人张罗梳洗清爽了。慕婉见她倒是很有两分姿色,再见她端起茶杯的手指甚为白嫩,先前的两分疑心又加了两成,遂问道:“你怎管我们二掌柜叫栓子呢?”孟翔介绍道:“这是我们东家夫人,你直说无妨!”  王俊卿跳脚逼近妇人,中指指着她跳脚骂道:“你定是猪油蒙了心,见谁都是栓子!我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我叫王俊卿,家住十八里河,我可是钱铺的舅太爷!”
  慕婉闲闲笑道:“二掌柜,这有理可不在声高,你做这凶煞样子吓唬谁来?再说了,你是谁的舅太爷?我三个哥哥可都在海天居习武行文行医济世呢!”  那妇人痛心疾首道:“栓子,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我两成亲已经八年了,一双儿女也都这么大了,你怎能薄情至此?当日是家里实在是揭不开锅了,你才出外讨生活的,还再三嘱咐我在家照顾好老人带好孩子,说你找好了落脚地,一定托人带信回来。可你一走就一年多音信杳无,上月公婆一起咽了气,我身无分外,只得把三间祖屋给卖了,这才安葬了二老。我们母子三人一路乞讨一路探听,前日见到同村的柱子才知道你如今出息了。今日我不分青红哭闹了一场,的确是我的是不是,说到底还是因为我心里在乎你,那时见到你披红挂彩,只当你停妻再娶。”说着又嘤嘤啼哭起来,甚为感伤。  她哭诉一句,王俊卿就跳脚骂一句:“放屁!胡说!”慕婉一言不发的盯着王俊卿,突然问道:“二掌柜,你当真不认识这母子三人吗?”王俊卿哀恳道:“当真不识!”慕婉道:“身正不怕影子斜,既然素不相识,你就更不必害怕了!来啊,去把云霞叫来,另外还有大嫂说的柱子一并叫来!”妇人在这当口又絮絮叨叨说起,她怎么经媒婆介绍嫁去了栓子,她竟连王俊卿的一应习性喜好都说得分毫不差,甚至连他左脚脚后跟有颗黑痣都知道。  柱子就在前街卖烧饼,很快就过来了,他老远就一脸惊喜道:“栓子媳妇,我没骗你吧?我看得真真的就是栓子!他眼下可是发达了,你看看他穿得可都是绫罗,前儿我还见他戴着个硕大的金戒指,哪里还用得着你在家里砍柴卖呢?你啊,这会子可是苦尽甘来了!”
  好,支持。  新的一年,祝你更上一层楼。
  @常春藤楼
21:42:13  好,支持。  新的一年,祝你更上一层楼。  -----------------------------  谢谢,我一定会努力突破的!
  他刚进得门里,王俊卿就扑上来卡住他的脖子,狰狞道:“到底是谁派你来陷害我的?我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孟翔喝道:“王俊卿,闹出了人命,你也脱不了干系!”慕婉却已从靴子里拔出了匕首,抵住了他的后背,冷冷道:“你还想杀人灭口啊?”随即跟孟翔道:“先生,此事就交给你秉公处理吧!我还得赶回春满楼去!”  揽月喜宴结束之后,两人来到钱引铺子的书房里。慕婉见身侧再无他人,便笑道:“东家老爷辛苦!小的往常竟是小看了老爷,今日才得以领教老爷的高招!略备了一杯水酒聊表敬意,不知道老爷赏光否?”竹星一把搂住她,问道:“你从何得知此事是我谋划?”慕婉昂首道:“那妇人虽哭得悲戚,可手指却恁得纤细,哪里像做惯粗话的人?再说了那两个孩子见旁人自是腼腆,如何连生身之母都不肯亲近呢?这其中岂不古怪?星哥哥,你这事可做得不地道啊!”竹星笑道:“上下早对二掌柜不满,不这般寻个由头,怎么踢走他呢?”  慕婉从屋内搬出个长凳道:“那我们出去等着吧!想来这会子有人应该在来找我们兴师问罪的路上了!”竹星奇道:“这是我们铺子内事,又有谁会来滋事呢?”慕婉剜了眼竹星,轻蔑道:“你就装吧,除去为你生育一对子女的云霞,还有谁来?”竹星笑道:“放心吧,她不会来的!”慕婉奇道:“怎么可能?这挤走王俊卿,可不就是断她一臂?她怎会不拼命折腾呢?”
  看题目,让我想起张国荣一首《有谁共鸣》,以为是都市言情,看了才知是写岳飞的。刚看开头,收藏慢慢看。
  @萧苼 788楼
23:45:32  看题目,让我想起张国荣一首《有谁共鸣》,以为是都市言情,看了才知是写岳飞的。刚看开头,收藏慢慢看。  -----------------------------  取自将军的《小重山》里面第一句:“知音少,弦断有谁听?”我便大胆推测,铁骨铮铮的将军,其实内心里一世都是孤苦的,虽有贤良之妻,终非他心上之人。他精神上的苦闷,满腹抱负无从施展的忧伤,枕边人终究无法开解,这才有了这一个长篇。
23:45:32  看题目,让我想起张国荣一首《有谁共鸣》,以为是都市言情,看了才知是写岳飞的。刚看开头,收藏慢慢看。  -----------------------------  @穆凝婉 789楼
17:13:23  取自将军的《小重山》里面第一句:“知音少,弦断有谁听?”我便大胆推测,铁骨铮铮的将军,其实内心里一世都是孤苦的,虽有贤良之妻,终非他心上之人。他精神上的苦闷,满腹抱负无从施展的忧伤,枕边人终究无法开解,这才有了这一个长篇。  -----------------------------  然!
  竹星目不转睛的看着慕婉的眼睛,反问道:“她为何要拼命折腾呢?但凡人做一个事情,总会有个动机和目的。好比三婶和春红之争,表面看起来不过是因了一方手绢,实际上都是为了各自的名誉地位。如果后面没有人推波助澜的话,她们至多是大打出手,何至于两败俱伤呢?”  慕婉歪头看着他道:“你倒是说说看,到底是谁在推波助澜?”竹星叹了口气道:“谁在推波助澜不重要,重要的是已经推波助澜了,她们为什么要这么做?”慕婉看着他语调抬高了些:“为什么?为了什么,也不能做害人性命!蝼蚁尚且偷生,人命关天哪!星哥哥,今天我把话给你撂在这里,倘或被我找出了证据,凭她是谁,我一定要让行凶者付出代价!”  竹星看她的眼神里露出几分忧伤,淡淡道:“婉儿,我能抛下道义带你出来自立门户,就是不想让你生活在那样的环境里面,我怕我一个不留神就永远失去你了。你若是不了解人世险恶又怎么会自我保护?你若是一定要找出证据秉承正义,也要先周全好自己。”慕婉看着他的眼神,心中顿时一片空白,嘤咛一声扑到竹星怀里叹道:“星哥哥,你真是可怜,竟然有那样的师娘。”竹星捂住了她的嘴,叮嘱道:“有些话心里清楚就行了。”  两人相依许久,竹星拉着慕婉站起道:“别多想了,我带你去个地方!”慕婉任性道:“我不去,依照她现在的秉性,不会不来厮闹的,我又不怕她,我就坐在这儿等着!”竹星笃定:“她这次一定不会来的。”
23:45:32  看题目,让我想起张国荣一首《有谁共鸣》,以为是都市言情,看了才知是写岳飞的。刚看开头,收藏慢慢看。  -----------------------------  整个晚上都在反复听《有谁共鸣》,联想到张国荣的一生,的确是绚烂华美如烟花,可是生命以这样决绝的方式告别,委实人人断肠。如果有来世,祈祷哥哥别再拥有那颗七窍玲珑之心,别再执著敏感于生命和生活,平平凡凡地快乐一生就好!
23:45:32  看题目,让我想起张国荣一首《有谁共鸣》,以为是都市言情,看了才知是写岳飞的。刚看开头,收藏慢慢看。  -----------------------------  @穆凝婉 793楼
23:33:54  整个晚上都在反复听《有谁共鸣》,联想到张国荣的一生,的确是绚烂华美如烟花,可是生命以这样决绝的方式告别,委实人人断肠。如果有来世,祈祷哥哥别再拥有那颗七窍玲珑之心,别再执著敏感于生命和生活,平平凡凡地快乐一生就好!  -----------------------------  特别喜欢张国荣的古装扮相,构思中都是以他为原型。
  小慕婉好厉害!辣妹子啊。
  支持大作
  @萧苼 795楼
00:01:58  小慕婉好厉害!辣妹子啊。  -----------------------------  终究未能摆脱时代和命运的魔咒,越是聪慧灵变,越是让人唏嘘不已
  @胡马古道 797楼
17:51:26  支持大作  -----------------------------  多谢追文
  慕婉疑惑的看着他,竹星道:“告诉你也无妨,我打发王俊卿的事情,先跟她透了风又给了她们母子一成的矿山份子。”慕婉喃喃道:“这样就弃表哥不顾了吗?好歹也是她的钦差大臣啊!”竹星反问:“你可知王俊卿是云霞哪门子的?”慕婉抬眼望他:“哪门子?”竹星笑道:“他的祖爷爷跟师娘的爷爷,原是一个村子逃荒到益州的,后来师娘的爷爷又去了鹤壁,两家便渐渐断了音信。旧年这王俊卿又突然上门,这么多年了,谁知道他在干什么?现如今生活有了着落,太太从老家找了过来,又有什么不正常的?”慕婉端详着竹星,半晌无语,突然一声长叹:“当真是人情冷暖,王俊卿也是可悲!”  竹星拨弄着她的秀发,笑道:“鬼丫头,还在这边试探我呢!”慕婉乌溜溜的眼珠,亮晶晶的看着竹星,摇头道:“星哥哥,你跟云霞自小一处成长,你当该清楚她的秉性,她此前也是如此吗?便是我们刚成亲那会,她也还算温婉有礼吧?当初我被责罚,不管她是否出自真心,也都曾下跪求情,换做今日她是断然不会的!尤其是生了嘉熙嘉函之后,她的气焰更是与日俱增;在铺子捉襟见肘之时,她驾着马车驼来银两救了燃眉之急,往大里说这叫扶危济困,往小处怎么地也得算个雪中送炭,你心中她的分量会不随行增长吗?这也是她跟屡屡跟我争锋撒泼的根本所在!”  竹星看向慕婉的眼神中,不自觉带了几分赞赏意味:“往常只道你懵懂任性,这番话委实见地颇深。婉儿,嘉熙嘉函着实可爱,我只怕做不到熟视无睹,你能理解我吗?”慕婉叹息道:“星哥哥,父子连心本是天性,当日既为了与你相守违心接受了两头大,便早料到会有这一日。只是星哥哥,婉儿心中却是刀搅般得疼痛,尤其是见到嘉熙嘉函别说拨动的母性,我竟连多看一眼也是不愿意的!只为他们的存在,不断地提醒着我,我的枕边良人我的夫君,曾经与别的女子缠绵悱恻过!”竹星举手拭去她的泪滴,紧紧拥住了她,喃喃道:“都是我不好!你放心,星哥哥这一生心中就只有你一个,任谁也比不过你去!我已经买下了小院,用来安置云霞母子。我又在水汀路买下了三亩地基,不出意外的话,年底就能领着你住进新家!”
  第四十七章
嫌隙人为争闲气抛亲生  慕婉错愕万分地看着竹星:“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丝毫不知呢?”竹星笑道:“从搬进小院我就开始筹谋了,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地皮。当初后街的两间门面也就是因为情急,才搞得不上不下。要不是你这一胡闹,还真找不到这么合适的铺面。”说完盯着慕婉着意试探道:“赶明儿灵生一回来,你再做离奇古怪的事情就有了帮手,越发不必跟我通气了!”  慕婉一头栽倒他怀里,两手掉着他的脖子娇笑不止:“哪儿能呢?我今儿才算知道星哥哥栽赃陷害的本事,我可怕哪一天也不明不白的冒出来两个小孩!”  竹星见她提到孩子,便问道:“你回家了之后,二哥可曾说你的身子几时能复原吗?”慕婉立时收起笑容,没精打采道:“他只说要细心调理,煞有介事的整了一大堆燕窝陇胶灵芝当归之类的,又再三叮嘱要药食同补,细水长流的滋养。星哥哥,你说我会不会就是那种不会生孩子的女人?二哥又不好开口跟我直说,就只好开些滋补品糊弄我!”  竹星忙制止:“瞎说!你眼下不是还小吗?娘不是五十上下才有的你?日子还长着呢,听二哥的话,好好调理日子要紧!如今我们日子也还算宽绰,二哥开了方子就好,少什么只管叫人去买,再不能从家里拐带了,这些个名贵药材二哥进价也不便宜。再说了,万一将来传了出去,说我顾竹星连自己老婆都养不活,你让我以后还怎么在外面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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