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首哥里有绿箭侠里的丘比特特的心灵

爱神丘比特是哪一部神话故事里的人物?_百度知道
爱神丘比特是哪一部神话故事里的人物?
它也能够消除情侣间的误会与矛盾,有些年轻人甚至会用它来表达自己的爱意,总是像个小孩子,而且爱情一定甜蜜。丘比特有一张金弓,娇小的身躯加上挥舞着的小翅膀。 心灵火炬传说丘比特的心灵火炬可以照亮别人的心灵,也有人通过佩戴铅箭饰品来表明自己正处于分手状态、人的爱情和婚姻。相传每一对情侣的相恋都是小丘比特在背后释放的神箭所赐,丘比特的形象可谓是人见人爱,小爱神的箭无论神和人都抵挡不住,便会产生爱情、一枝金箭和一枝铅箭。爱神与小爱神 阿芙洛狄忒和丘比特在一起正好象征了难以抗拒的魅力和幸福美满的爱情,到处飞翔,表示爱情的终止。铅箭 与金箭相对,并以此求得爱神对其婚姻的保佑;而铅箭则会终止爱情。 丘比特的宝物 金箭丘比特的金弓和金箭可以带给人们爱情,即使是冤家也会成佳偶,背上长有翅膀,在金弓或金箭上刻上心上人的名字可以得到更为甜蜜的爱情,和他母亲爱神一起主管神,或是在铅箭上刻上前任恋人的名字,让爱情一帆风顺,所以雅典妇女在新婚之时都会向阿芙洛狄忒献上自己亲手所织的丝带以感谢爱神的恩赐。在人们眼中,令那些受到过爱情伤害的人重新燃起希望的火焰,他还有一束照亮心灵的火炬、快乐,被他的金箭射中,表明自己对其念念不忘,也有人通过佩戴此类装饰品来表明自己正在热恋当中小爱神 丘比特( Cupid ) 简介 丘比特是爱神阿芙洛狄忒和战神阿瑞斯所生的儿子。 丘比特在西方 小爱神丘比特的形象在西方的许多著名油画上都可以看到。同时。他不会长大,希腊名字丘比特 (Cupid) ,尤其是一见钟情式的爱情,在西方,而相知相恋直至喜结连理则是爱神阿芙洛狄忒的祝福与垂青。另外,手拿金箭的丘比特代表了男女间的互相钦慕;因此有些人通过赠送铅箭来表达分手的意图,再配上那副天真无邪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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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逢人便夸。小城邦里每一处都有爱与美之神维纳斯的庙宇。相传有一位国王和王后生了三个美丽的女儿。在罗马神话中,面容姣好。她体态娉婷,她的好奇心还是驱使她打开了盒子,好像永远也长不大。城里的人民都以公主的美作为自己国家的骄傲,令人眩目,大家都叫她美女神! 据说小丘比特与地母盖亚一样,Psyche与丘比特终于结为伉俪,并使她成为自己的妻子,不觉来到维纳斯的神殿,是宇宙的始源。 下面的传说讲述了丘比特和凡间少女Psyche的爱情故事,维纳斯也原谅了她,也就是说,因为她主管爱情之事,他仍然无拘无束,去献祭的人越来越少。为了毁掉她,无论如何不能打开,重新装在盒子里。在古希腊神话中,热爱她。返回途中,这是因为爱往往是盲目的。Psyche在神殿里过着优裕的生活。 Psyche到处寻找丈夫,便会使他们深深相爱,高兴时连母亲也逃不过他的箭呢。丘比特跟着维纳斯。他成天笑嘻嘻的,但是最小的女儿近两年来却出落得十分美貌,一出出爱情的悲喜剧就不断地出现,才有了后来的众神,Psyche发现自己一个人躺在一个荒野上,爱与美女神维纳斯也愿意做他的母亲,搞得众神晕乎乎的,因为他生得一副顽童样,老大老二长得平平常常,便从她身上抓起睡鬼,十分逗人爱,附在Psyche身上,并封她为女神,但由于她是凡人。见过她的人都不知道用什么词汇来形容她,有了他之后。他每天背着他的箭袋飞来飞去,才知他原来是个英俊少年。众神被她对丘比特执着的爱情感动了。可是他没想到,就是小爱神丘比特。它从盒中逸出,每天都有无数的人来到王宫一睹她的风采,并警告她取回盒子后.他是在希腊神话中的人物爱神丘比特是维娜斯之子,而且懂得什么是美,却始终看不到丘比特的面容。丘比特原谅了她,便命令丘比特去惩罚她。 丘比特发现Psyche僵睡在地上希腊奥林匹斯山的众神中。维纳斯非常嫉妒她。大家把她当作女神来崇拜,而是地狱里的睡眠鬼,他的箭一旦插入青年男女的心上,庙宇的墙角也有了蜘蛛网。他有头非常美丽的金发。他经常被表现为双眼被蒙,他的母亲是维纳斯,后来简直门可罗雀。里面装的哪是什么美容。然而丘比特一见到Psyche便深深爱上了她;供桌上到处是灰。这样,她很郁闷,还有一对可以自由自在飞翔的翅膀。丘比特被惊醒后、身上长着翅膀的小神,他是与宇宙一起诞生的,那里的人特别爱美。 原来这个小城邦的国王有三个女儿,为此,便赐她一碗长生不老羹,一双眼睛水灵灵的,这位爱神给她布置了很多艰巨而又危险的任务。最后一项任务便是叫她把一个空盒子交给Proserpine(冥府的王后),总是把最好的祭品献给她,甚至把最好的东西献给她。待她晚上点上油灯看到丘比特之后,地上的尘土已积了很厚、花园随之消失了,使她成了一具睡尸。维纳斯的庙宇开始被冷落了,他是美神和爱神Aphrodite的小儿子Eros,所以宇宙就做了他的父亲,并从她那里带回一盒子美容,便骗她说丘比特是个恶魔,终于完成了任务,相传他是一个顽皮的。不过。Psyche克服了种种困难,一会儿把金色的箭射向这个。当然他自己从来都是观众,她立即变作人到城中查访,一直得到爱与美之神的喜欢。宫殿,他叫丘比特(Cupid),一个声音一直指引着她如何摆脱各种死亡的威胁。她的两个姐姐很嫉妒她在神殿里的生活。 途中,有一天自己居然也做了爱情剧里的主角,仿佛她就是维纳斯,愤怒而去,情况似乎发生了变化,一会又把铅色的箭的射向那个,并怂恿她晚上偷看他,她的名字莆赛克早已被人们遗忘,最小的Psyche尤其因为她的美貌而闻名。 丘比特一直被人们喻为爱情的象征。 希腊有一个没有什么名气的小城邦。他的“武器”是标枪和弓箭。女神看到这种情况不由得大怒。但是这一两年来,人们尊重她,雪白娇嫩的脸蛋,最叫人无可奈何的,于是这位公主的美名就在城中四处传开了
最早出自“荷马诗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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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门在外也不愁丘比特的谬误
丘比特的谬误
丘比特的谬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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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袁英培
这个世界真小。
刚刚结束漫长的隐士生活,重返人间的第一站,怎么偏偏就遇上了她?
久闻水晶城幽谧静雅的美名,于是我来到这个鱼儿在空中游动的城市,想从这里开始,逐步重温尘世的喧嚣。行装甫卸,我就迫不及待地走上街头,透明的穹顶与侧墙外的海底世界,对任何一个初访者都是无法抗拒的诱惑。
忽然,一阵歌声传来,将一切美景与遐思震得粉碎:
“我侬两个,特煞情多,譬如将一块泥儿,捏一个你,塑一个我……”
温婉的音韵,似水般柔情,勾起多少令人心碎的回忆……
“忽然欢喜呵,将它来都打破……”
这曾经是我最喜欢的一首歌,曾经。
“再团再炼再调和,再捏一个你,再塑一个我……”
眼前幻现出一个无限美好的身影,还有她,她最爱唱的这支歌……
我推开“蓝梦夜总会”的玻璃转门,歌声就是从这里传出。好一个水晶宫!烛光摇曳,似梦似幻,唯有歌声更加真切:
“那其间,那其间,我身子里有了你,你身子里也有了我……”女歌手唱得如泣如诉,如痴如醉,然而我却什么也听不到了。
我看见了她――葳葳!
尽管她藏在烛影中,但即使是在黑夜里,我也一眼就能认出。
不知不觉地,我已站到她的面前。她只用余光扫了我一眼,就像受惊的小兔般跳了起来。她怔怔地看着我,如秋风中的柳枝般瑟瑟发抖,倏忽之间,又从极端喜悦变得极其悲伤,两泓清泉迷蒙了那双绝美的凤眼。似乎用尽全身的力气,她才轻轻吐出一句:
“亦文?!是你……”
又靠近她的身体,又听到她的声音。我知道,七年的苦修终归还是白费。
葳葳向前迈了一步,从那泪泉飞溅的双眼,我分明读出,她怀着与我同样的愿望。
然而我们只是站着,哽咽着默视对方,假若我们能够互相拥抱,怎么可能将世间最和谐的婚姻埋葬?
我不知道应该诅咒命运,还是迁罪于现代科学。我和葳葳举行婚礼之时,竟然就是一幕乱伦的悲剧开场!
我永远不会忘记那次车祸,那是一切幸福欢乐的句号,也是永堕地狱深渊的开端……
……宝善寺,双灵塔,媚香溪畔的鹿苑,玉环峰下的桃园……好一个尽兴尽致、欢畅淋漓的星期天。
暮色苍茫,山路盘旋,我却执意抓牢了方向盘,尽管我承认,和旧金山长大的葳葳相比,开车技术我是望尘莫及。老实说,连我那驾驶执照还是开后门弄来的,但今天我一定要让葳葳好好休息。谁知路面上会横挖开一条深沟,旋工者设置的危险标志,仅是一盏隐没在树荫间的红灯。当我发现它时,一切都来不及了。手忙脚乱,天翻地覆,小车四轮朝天,我们被倒扣在车中。
“葳葳!你还好吗?”我紧张地问道。
“亦文!伤着哪儿没有?”她同时发出惊问。
我心中放下了一块石头,谢天谢地,我们造化不小。但等我们爬出车以后,我立刻发现情况不妙:葳葳的左腕正在流血,很多很多血,身体下面已一片殷红。
糟了!这可怎么办哪?我忽然想起这附近有个疗养院,那儿也有医生。我用手帕扎紧葳葳的伤口,抱起她就跑,她挣扎着。
“别这么大惊小怪的好不好?让我自己去嘛。”
“胡说!”我把她抱得更紧,脚步迈得更快,心中祈祷着能遇上一辆车。她的伤口实在令人触目惊心,我感觉到裤管湿漉漉贴在腿上,那都是葳葳的血。要命的是连个车影也看不到,能听到的,也只是鼓噪着林涛的风声。
疗养院那位好心的门卫把我们送到医生值班室,一个半披着白大褂的胖姑娘正翻着画报。
“唷!”她向我们瞥了一眼,立刻惊跳起来,三下两下穿好白大褂,“快,让她躺下。躺那儿,把你的手拿开!”
我退后两步,这才发现葳葳已成了血人,面如土色,呼吸微弱,情况比我预想的还要严重。
“怎么搞成这样?”胖姑娘一边指挥悄然而至的护士量血压,取药械,一边解开葳葳伤口上的手帕,鲜血立刻在地板上汇起一个小湖。
大夫决定立即输血,护士和化验员忙了一阵,又停下来。
“怎么还不给她输血?”我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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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转向我:“是这样,我们这儿只有常规血浆,而伤员的血液成份有些……特殊,我们马上向市中心血库求援。”
老天爷,市中心血库离这里至少有四十公里,而葳葳她……冷汗顺着我的脊梁涔涔而下。
“中心血库会很快赶来的,你先别着急。”
这是宽慰我。我一眼就看出她的笑容是装出来的,而且语气也显得缺乏信心。这是不是意味着……葳葳怎样才能得救?血液特殊,不就是O型吗?O型,我不也是O型?
“大夫,试试我的血,我也是O型!”我一把抓住她的袖子,就像溺水者抓住一根竹竿。
“你?”女大夫同情地看着我,轻轻摇头,“并非O型都能适用,除非……那就试试吧!”此时此刻,谁也不忍拒绝我。
结果就那么巧,女大夫两眼瞪得溜圆,好一会儿才吐出两个字:“绝了!”
夜深了,葳葳安然地睡着了,我却毫无倦意,区区400CC血,还改变不了我这夜猫子的习惯。于是我坐在值班室里,不停地用香烟污染空气。对此胖姑娘倒挺宽容,也许如她所说,她是我最忠实的读者这一缘故。
“你妻子是记者?作家配记者,真是令人羡慕的一对。她长得可真美。”胖姑娘偷偷瞄了一眼镜子,叹了口气。
“承蒙夸奖,恭维一个男人的最好方式,莫过于夸赞他妻子的美丽。”
“我说的可是大实话。你不觉得你俩有点像?一开始我还以为是兄妹俩。”
“是吗?这就是所谓珠联璧合吧。”既然摆脱了狼狈处境,我又可以大言不惭,“今天又进一步证实我们实在是天生的一对。对了,血液特殊是怎么回事?”
“哎,作家,有个问题也许不该问,你和你妻子有没有亲缘关系――表亲什么的?”
我一愣,这是什么问题?
“是这么回事,一般来说,血缘亲等的免疫性状有些共性,血缘越近差异越小。照常规,你和你妻子血液成分接近的程度,往往只有直系亲缘,像父母儿女、兄弟姐妹之间才有。哎呀,你看我都胡说些什么呀?”胖姑娘不好意思地捂住了脸。
我也觉得好笑:“我是汉族,她家祖祖辈辈都是满族人。当然,不排除五百年前共有一个老祖宗的可能。不过这么一算,你我之间也可能存在亲缘关系,远点罢了。”
她格格地笑了:“你可真会说笑话。不过要不是我亲身碰上,打死我也不信,这也太巧了!”
太巧了,太巧了?等等,我好像不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两年多前,也是一个大夫,对了,妇科医院那位严厉的小老太太也这样问过我。糟了!我怎么会忘了……
“噢,大夫,我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我妻子她怀着孕,翻车会不会……”
她“噌”地站了起来,胖圆脸都气长了。“该死!你怎么不早说?”她立眉竖眼地训斥着,抬脚就往病房去。我急急地跟着,谁知她对着我的鼻子把房门一摔:“你一个男人跟着干啥?德性!”
我在病房外转着圈子,那个将在六个月后出生的孩子对我们太重要了,尤其是葳葳,她一直认为只有当了妈妈她才是真正完美的女人。假如因我的疏忽而发生意外……我不敢再想下去。
门开了,我急忙问:“怎么样?”女大夫只是默默地往前走,我抓耳搔腮地跟回值班室,她又抬起头来,用奇异的目光看着我,慢声说道:
“胎儿嘛,似乎倒没有多大影响,不过为了进一步确定,天亮后必须到妇科医院详细检查――正好我休班,顺路送她去。据她说,两年前曾怀过一个孩子,结果却……”她不说了,眼睛也转向一旁。
一支刚点着的烟在我指缝间粉碎,我最怕回忆起两年前那个孩子,那是个只在葳葳肚子里发育了四个月的不幸儿。我敏感到她的话里似乎别有深意,看得出她正为一个隐秘的念头而困惑。吉耶凶耶?一块冰迅速在我心中凝结,天哪,这回刚刚成形的他或她,千万别遭到同样的命运呵……
……真有命运吗?有吗?
还是那个一脸严肃的小老太太,她可是首屈一指的妇产科权威。一见到她,葳葳就有些发抖,在那双睿智的目光扫描下,她修长的身体似乎缩短了许多。两年前,正是这位权威的无情诊断,扼杀了她刚萌芽的母爱,又见其人,葳葳怎能不怕?临进诊断室,她拉住我的手,可怜巴巴地说:
“你别走,在外面等我,啊?”
我连连点头:“当然,我怎么会走?放心,不就是检查一下吗?不会有事的。”
话是这么说,我又何尝不是心虚情怯?希望与绝望摆开了战场,你进我退,此消彼长。忽然产生一种不详的预感,随着时间的推移,这预感愈发强烈。
我强打起精神,去接受最后的判决。此时,心中的希望已逃遁到宇宙的边缘。
“很遗憾,你妻子怀的是一个有严重缺陷的胎儿,病状和上一胎完全一样,希望你……”
我的心一下变得空空荡荡。
几经努力,我总算使视线在鉴定书上聚焦。的确完全一样,从纸张到格式,直到最后那几个字:
鉴定:Tay-Sach(黑蒙性白痴)
建议:中止妊娠。
镇定,镇定!我咬着牙告诫自己。但随后钻进耳朵的一段话,终于夺去我仅存的一丝矜持和自尊。
“……由于罕见的巧合,你们夫妻的遗传基因表现出往往只在直系血缘中出现的排列共性,因此不得不提醒你们,这种情况很可能重复出现。为了你们的心理和身体健康,最好是……不再怀孕。”
我撞倒了椅子,又碰翻了墨水瓶,我发热的脑袋与大夫的脸接近到危险的距离,然而那张脸上的一切都在告诉我:这是无可置疑的事实。
连吸了三支烟,又在洗手间的镜子间调整了半天,才使我这张脸勉强恢复点人样。总不能这副模样去见葳葳,她还蒙在鼓里,一切要等她养好身体再说。
一见面,葳葳就大发娇嗔:“你怎么才来?我眼睛都看酸了。明知道人家心里怕怕的,你倒沉得住气,哼!哎,大夫说胎儿一点儿也不受事故的影响,白担了半天心。他们非要让我住院养伤,其实用不着嘛。”她很开心,小鸟般吱吱喳喳说个不停。
望着她那春花般媚丽的笑脸,我心里像扎了把刀。
“喔,你脸色好难看,都是为了我。那你快回去,早点休息。别忘了吃早餐,牛奶一定要煮一下。”
我记不清怎样离开她的,从那时起一直在街上乱闯。
又到了华灯初放时刻,路边的新华书店拨动了我麻木的神经,我径直走进医药卫生专柜,倾囊所有,抱回一大堆有关遗传学的书籍。我倒要看看,就凭葳葳和我,不敢说人中龙凤吧,至少是聪灵敏秀,怎么就不能有一个起码是健康的后代。
怀着早年写硕士论文时也未曾有过的狂热和急迫,我和这堆书整整拼了十二个小时。到了末了,我宁愿从未看过它们,那哪是知识呀,那是恶魔!一大群地狱缝隙间钻出来的凶神!我把那些书扔进储藏室,恨不得痛哭一场,可是一滴泪也没有,五脏六腑像着了火,最好把我浸在水里去,我能喝干一条河!
充血的眼睛忽然定格,书桌上不就立着一片青蓝色的海水?那是个相架,背景是佛罗里达的迈阿密海滩,镜头前立着穿泳装的葳葳和我。女性的柔美和男性的强健,多么漂亮的一对。我们就是在那相识,那时葳葳还是个美国公民。我是去参加一次文化交流,谁知竟邂逅了迈阿密最美的“东方女神”,眼睛与眼睛碰撞出火花,丘比特一箭射穿了两颗心。从相见恨晚到如胶似漆,多么浪漫而又甜蜜。葳葳抛弃了大洋彼岸的一切,追随我回到国内。婚后五年,我们仍像蜜月缠绵,唯一的缺憾就是……那两个小天使鼓动着翅膀飞来,却一飞而过,一飞而过……飞过了就让他飞去吧,那些医学论述,突然把小天使的翅膀
染成黑色,邪恶的颜色,并且将一条毒蛇,悄悄放进我的心中。
……相同的染色体畸变位置……基因顺序的排列共性……免疫性状的特殊巧合……Tay-Sach胎儿多见于近亲结合……近亲结合?近亲!
我颤抖着,伸手将那相架按倒,背面是葳葳那娟秀的字迹,那首我们最喜爱的《我侬词》:“我侬两个,特煞情多……我身子里有了你,你身子里也有了我。”我死死盯着最后两句,这引起我们无限共鸣的诗句,忽然叫我不寒而栗……
门铃又响起来,我还是懒得动弹,但来访者似乎比我更执拗。
“外面是谁?”我对着门铃对讲机怒吼。
“田戈,我们约好的。”
噢,我给全忘了,这是个几天前就定下的约会。田戈这位电视台名导演看中了我那部《热雪》,此来是为剧本改编而与我面谈。有约在先,岂能不见。
我打开底楼的单元大门,趁他上楼的工夫草草收拾了一番,对满屋子弥漫的卷烟气味,那就无可奈何了。
一见面,没等我开口,这半秃顶的矮胖老头猛然惊叫起来:“咦!是你呀!这么多年你野哪儿去了……不过呵,这这……”他上上下下打量着我,一脸的迷茫。
“我们……没见过面吧?”怪了,虽说同在一个城市,可印象中从未互相接触过,这位老先生大概认错人了。
“那是,头回见面,不过您实在太像一个人,猛不丁地把我给蒙住了。其实我也忒糊涂,都过去三十年了,也该老喽……”他忽然感慨起来,捋着稀疏的头发。
“这是常有的事,长得像的人多了。”我敷衍着。
“不不,不是一般的相像,倒回去三十年,你们简直就是一个人。对他我太熟悉了,当年为上他的一部戏,我们在剧组里一块泡了好几个月。您看这事巧的,他也是一位作家。”他的眼睛还在我脸上睃巡。
我的心情实在不适宜这样的谈话,趁他说话的间隙,抢先说道:“田导演,实在对不起,我妻子正住在医院里,我得马上去看她。您看我们是不是再改个时间?”我们相约,晚上再见。
晚饭后,他果然来了。刚落座,他就迫不及待地掏出一叠照片,硬往我手里塞。出于礼貌,我接了过来,谁知一看之下,顿时傻了眼:那不是我是谁?假如照片中没有年轻的田戈,没有那些陌生的男女,我会真的认为,是谁未经允许,侵犯了我的肖像权。
见我如此吃惊,田戈笑了:“想不到吧?三十年前,这世上还有一个你。”
“是想不到,整个儿都复制了。”我顺手取来桌上那个相架,反复比较,恐怕孪生子也不过如此。“他是谁?现在在哪儿?”我随口问了一句。
“他叫黄帆,当年挺有名气的。早去美国了,后来就和我断了联系。据说为了摆脱几个富家女的纠缠,没过多久他就消失了。你不知道,那家伙特招女人喜欢,那回上他的戏,剧组里的女孩子,几乎个个为他神魂颠倒,漂亮才子嘛!对了!”他忽然一拍大腿,兴奋地说,“我说有个什么事的,就连你们的写作风格都一模一样,没错,绝对相似!”
田戈收起照片,开始言归正传。我的思想却开了小差,不知为什么,这个凭空出现的黄帆,竟使我产生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田戈滔滔不绝了半天,发现自己在唱独角戏,立刻兴味索然。
“您看怎么样?”他连问了两遍。
“什么?噢,您看着办就行了,我是外行。能不能把那些照片给我一张?”
他看了我半天,露出苦笑:“得!就算我是给您送题材来了,我干嘛要提黄帆呢。你们这班作家,我是服了!”
田戈悻悻离去,他以为触发了我的创作灵感。他猜对了一半,如此神奇的相似,本身就是个现代的故事,此时它正在我的脑海中盘旋。脑细胞分外活跃,甚至有点自行其事,将这个故事无限扩展。突然,心中电闪雷鸣,脑海巨浪腾天,我眼前幻出一串荒谬的画面,葳葳与我,竟然跻身于故事其间!
我冲进卫生间,将头伸到自来水龙头下,犹嫌不够,干脆打开淋浴头,让冰凉的水丝浇遍全身。我一定疯了,最起码也是小说写得太多,迂了。就因为相同的外貌,便把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扯进自己烦恼,岂不太荒唐可笑?
夜深了,我吞下两粒安眠药,逐渐模糊的意识中,那个问号仍然挥之不去:真是毫不相干吗?走进睡乡的一刹那,我作出了一个决定。
我到医院去和葳葳告别。
“你去哪儿,就忍心扔下我呀!”还是那惯用的娇嗔。
“去D市,非我这主编出马不可。”我强笑着,为什么欺骗她,我自己也不说清。机票就在口袋里,飞往C市的22次航班,那是我父母亲居住的城市。
葳葳垂下了眼睛:“那好吧,反正我也没生大病。答应我,早点回家,先来个电话,我好去接你。”
她勾着我的脖子,与我吻别。邻床传来压抑的嗤笑,她却毫不在意。生长美国,这已成她根深蒂固的习惯,我也早已适应。但今天这一吻,却如同一块烙铁,几乎使我惊跳躲避。天哪,我的世界全乱了!
成名的儿子归来,使妈妈乐昏了头。她拉着我同上市场,堂堂研究员竟像家庭妇女一样张扬,逢人便介绍我这个儿子,当然包括所有的头衔和成就。
“文儿,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妈妈开口就问。
我把她扶到书房坐下,又把房门锁上,这才对她说:“妈妈,我向您提一个对您来说是敏感的,对我却是至关重要的,不,是死生攸关的问题。提问之前先约法三章:第一您不要生气,第二还是不要生气,第三是诚实,不能有丝毫回避和隐瞒。请您答应。”
“什么问题?这么郑重。”妈妈如堕云雾。
“请您告诉我,除了爸爸,您有过情人吗?”
“文儿!这就是你的问题?”
“是的。妈妈,我知道我的出生和爸爸没有直接关系。其实这也没什么,以您的风度和外貌,被许多多情骑士……”“住口!我看你是被廉价的舆论捧昏了头,到家里胡说八道来了!”妈妈勃然大怒。
我半跪在地上,扶住妈妈发抖的双腿,我不能不继续,不敢稍有停顿,否则勇气就再也不会回来。我源源本本从头说起,一点也没遗漏,最后放出蜷缩心底的毒蛇:
“……种种迹象似乎都在表明:我和葳葳似乎有着近亲血缘,妈妈,您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
妈妈的身体一下子僵硬了。我不敢抬头,似乎过了无止境的时间,才听到她突然苍老的声音:“你妈妈此生只有一个情人,那就是你爸爸。但是,你的确不是你爸爸的亲骨肉……”
冷静或者不如说是麻木,我知道了我出生的秘密。原来从血缘意义上讲,就连妈妈也是外人!由于种种先天的原因,他们无法自然生育,又实在太想要个自己的孩子,在妈妈三十五岁那年,求助于现代医学,从N市的优生医院,人工植入了一个试管胚胎,那就是我……
书房里的灯直亮到天明,我则在卧室熬着不眠的长夜。我的命运已初见端倪,冰山的一角已经出现,接下来是什么?莫非真是地狱?眨眼之间,我便失去了亲生父母,还要失去什么?如果……再出现一个巧合…
命运啊命运,你就不能给我留下哪怕一丝丝余地?
爸爸妈妈互相搀扶着为我送行,从始至终我们都默默无语,谁都明白:一切语言都属多余。踏上舷梯时我回头看去,妈妈正浑身颤动地捂住了嘴。她在哭,为她不幸的儿子可能遭遇的、无比惨然而又骇然的命运。
葳葳终于知道了,她怀的仍是一个废物。经过一番绝望的抗争,她终于默认了事实,然而从那时起,她就永远地保持了沉默。许多天过去,依然没有多大改观,她整天不是默默流泪,就是呆呆凝望一处,事事处于被动,成了牵线木偶。此时我只有抛开一切杂念,尽心尽力照顾她,想尽办法帮她振作起来,可她恢复得很慢。
无奈之下,我只好用电话向万里之外的岳母求援。我不敢让妈妈来,葳葳的精神状态已是一触即溃,万一她露出马脚,岂不糟糕透顶?
母爱确实法力无边,第三天岳母就站到了葳葳的身前。葳葳的眼睛渐渐有了神采,猛然第一次发出声音:
“妈妈!”紧接着“哇”的一声,她扑倒在母亲怀里,哭了个惊天动地、倒海翻江。我终于舒了口气,葳葳又回到了正常人的世界。
我又一次重述起那个得而复失的不幸儿,岳母却愤愤地提出异议,她那难懂的唐人街华语中夹带着大量英语词汇,我只能勉强听出大概的意思。这就够了,我差点儿没昏过去,又一颗重磅炸弹呼啸而来,炸得我目瞪口呆:
葳葳也是个人工授精的孩子,精子来源竟然也是N市优生医院。
岳母还在倾泻着怨气:当年专程跋涉国内,为的就是让葳葳具有纯粹的华人血统。既有葳葳父亲先天不育的先例,才选中强调优良基因的N市优生医院,而葳葳却因基因缺陷屡屡受罪,优生医院应负法律责任。
“你还当这是在美国呀,什么事都拿来打官司。唉,谁也不怪,这是我命中注定。”
昏昏沉沉之中,我听到葳葳反倒劝慰起岳母,听其话音,观其颜色,看来葳葳对这件事早就知道得一清二楚。也难怪,她毕竟生长在开放任性的美国。
这颗炸弹响过后,保护我一生幸福的大堤已变得又薄又脆。苦于一时脱不开身,也出于潜意识的拖延,我迟迟未能去作最后的求证。然而从这一天开始,生活变成了一杯真正的苦酒。
葳葳的精神好多了,我却因此新增一层烦恼:已经不止一次听到她夜间发出的悠长叹息,并时时感受到她充满怨艾的睇视。我知道,她比任何时候都更渴求爱抚,而我却是个不称职的丈夫。其实我更渴望她温柔的怀抱,那一向是我最后的避风港,在那里我会忘掉一切悲伤和烦恼,即便是片刻也好……夜色温柔,葳葳更温柔,她的发梢在我颈旁搔动,她的体香在我鼻端燃烧。沉下去吧,沉入这片灼热而温馨的海洋,海洋深处就是博大安谧的净土……然而那条心中的毒蛇忽然蠕动,于是我的胳膊树棍般僵硬,我的身体鱼一般冰凉……我故意在书桌前延捱时光,等她睡熟后才悄悄上床。她略略一动,我立刻屏住呼
吸,全身绷紧得如同一张满弦的弓……
直到那一天,我又在书房磨蹭,电子台历已跳出一个新的数字,稿纸上除了标题,只有区区三行。突然,脑后传来葳葳的声音:
“呕心沥血,一字千金哪!看来,这准是一部语不惊人死不休的绝世佳作!”
猛回头,见她双手交叉胸前,唇边浮着讥诮的笑纹,两眼却充满了怒火,她在我身后站了多久?我慢慢站起,拼命挤出一副笑脸:
“我……”
她咬紧嘴唇,狠狠地看了我一眼,转身就走。
我呆呆地站着,胸中五味杂陈,再也受不住了,都说出来,都告诉她吧,我冲动地走进卧室,一见她那楚楚可怜的姿态,又悚然憬悟:说什么?我的推测?
“你变了!变得又自私又庸俗,变得又虚伪又可恶,你变成了一个陌生人!走开,我不想见到你!”见我这副犹豫不定的尴尬样,她更加生气。
她把我赶了出来,锁上房门。葳葳呵葳葳,你怎知道我的苦衷。我隐瞒这一切,因为我还保存着一份希望,尽管不利的巧合已经太多,但也许这一切都只是一场庸人自扰的闹剧,自编自导自演。所有的烦恼和痛苦就让我一人承担,我不想、也不愿让你心灵再受这额外的伤害。
我在书房待了一夜,这一夜大有裨益。多日来我一直都在苦思:怎样去证实的我疑虑?谜底当然在N市优生医院,这种地方定然有着我不清楚的保密程序,一步不慎,我将终身挣扎于漩涡。现在我终于想出一个稳妥可行的办法。
晨曦微露的时候,我歪在沙发上睡着了。醒来时已近中午,我急忙跳起来,一条毛毯从身上滑落,葳葳什么时候替我盖上的?我伸个懒腰,转动酸痛的脖子,忽然发现书桌上有张纸,只写了六个字:我到C市去了。
葳葳到妈妈那儿去了!去告我的状?我急忙往机场挂了个电话,那边说C市航班半小时前已到达目的地了。我立刻打向C市,家里没人,研究所告诉我,爸爸妈妈刚去机场。
放下电话,我像木桩站了好半天,然后,手忙脚乱地匆匆收拾了几件东西,逃一样离开了家门。必须立即行动,决不能让亲人们先找到我。她们已经见面,我更要快!
N市优生医生的院长,竟是那位遐迩闻名的学者,所幸我亦勉强够得上薄有微名,这才蒙他接见。按照背熟的台词,我先天花乱坠却又不失分寸地吹捧一通优化人口素质的基地、节育者的福音啦等等;接着是大吹法螺,要为该院出一篇有影响、有力度的报告文学,倡其旨、扬其名等。
果然不出所料,名学者也免不了凡尘俗念。没等我吹完,他就怦然心动,击节赞好,当即表示:该院自建院起至今的一切档案,全都任我查阅。不过要推后一天,候其空闲。事情比预想的更顺利,最逢源者当属文骗!
坐在档案室电脑终端前,我体会到一种“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情怀。这台小小的机器中,天堂与地狱并存,我颤抖着输入那个至关重要的日期。
资料流水般涌来。不错,那是妈妈,血型、年龄、试管胚胎。屏幕上忽然显示一些难以理解的东西:无性系,克隆……我盯着这些字揣摩了半天,仍不得要领,于是我要求说明。从那些专业性极强的字句中,我终于得出了最后结论:
我是一个单性分裂的克隆人!换句话说,我根本就没有血缘意义上的父亲和母亲!现代科学使一个男人的个体细胞自行分裂,只不过借用了妈妈的子宫,我是个再现那个男子全部基因的复制体!
不知过了多久,空白的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人影,我又激烈地敲打起键盘。果然,我的生命来自黄帆!难怪一见他的照片我就产生出奇异的感觉,从遗传的角度来说,我们原本就是同一个人!
这一回我停顿的时间很短,事情还没有完:黄帆在签字同意作无性繁殖试验之前,已向优生医院提供了自己的精液。
手指抖动得敲不准键盘,心脏的跳动声在天地间轰鸣。我不得不站起来,慢慢地走了一圈,又作了几次深呼吸,毅然坐下,开始最怕也最重要的工作:追踪黄帆的下落。
答案立刻出现,地狱之门随即洞开:黄帆的精液被分成三份,接受者之一来自大洋彼岸……
预感终于变成现实,我和葳葳的生命,同样来自于黄帆――且慢!并非同样:既然按照遗传概念我便是黄帆,黄帆便是我,那么在基因的谱系上,葳葳不也能说成是……我的女儿!
我突然爆发出歇斯底里的狂笑,持续不断的狂笑,同时又在痛哭。我的泪水如喷泉般奔涌,但疯狂的笑声却无法止住。我不能不哭,因为我的一生已全部结束,我不能不笑,因为这个世界竟如此荒谬!
烛光最后摇动了一下,蜡烛已化为一缕轻烟和几点烛泪。突然降临的黑暗将我从追忆中唤醒,蓦然四顾,夜总会里的烛光已寥寥无几。已经过了多长时间?葳葳呢?
耳边传来细细的呼吸,不知什么时候她已坐到我的身边,转眼看去。黑暗中闪烁着两颗晶莹的星星。一股久违的热流从心底泛起,那星光依然令我迷失。我赶紧问道:
“你现在的家庭可好?”
星星暗淡了:“我没有家,你呢?”
“和你一样。”曾经沧海难为水,更何况在这个世界上,黄帆的后代至少还有两个。
她忽然靠近我的耳朵,悄声细语:“我有时常犯傻,假如当年我们不知道……”那星星的亮光灼痛了我的眼睛。
假如?葳葳,我们身上确实流动着相同的血液,这假如早在我心中翻腾了千百回,但我深知假如从来都是些美丽的肥皂泡,其中属于你和我的,已经统统破灭。虽然此刻我们再度相逢,但此生此世,我们只能是两座隔江相望的山峰。
心欲裂,人无语,往事皆成梦。忍一腔热泪,道一声珍重,从此不相逢。
泪眼迷蒙,视线却直达苍穹,我看到了愁眉苦脸的丘比特,手上执着那把金弓,面对人间不绝于耳的“错!错!错!”这位神祗也将无所适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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