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好听的歌曲11月15日早晨8点半以后收音机里放过的歌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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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贾可 邱灿 孙兆鹏
来源:《汽车商业评论》杂志
发布时间:Tuesday, May 27, 2008
成队的志愿者变得力不从心,一队队雄赳赳气昂昂赶到了现场,却只能干坐着,树林,废墟堆上,到处都是表情木然人们,看着三台挖掘机,用巨大的铁指,掘开石板和碎砖,寻找掩埋的尸体。混杂着多方志愿者的队伍,近百人的队伍,就这么坐着,等着,当一具尸体被发现时,上前抬出来。
或许生命迹象的消失,连同打散了搜救人员的动力。都江堰已经完成第一波的大范围搜救,这里没有第一现场那样惊心动魄,也没有那么多感人至深的传奇,每一个人都很平静地在做着自己认为是对的事情,他们不会忘记亲人朋友,也不会沉浸在痛苦中失去自我,更不会在废墟上哭泣久久不愿离去。
年轻夫妇,背着可能是仅存的家当,却也不忘带上象征同甘苦共患难的结婚照,坚定而乐观地为新生活做准备。
忙碌的店主们,把没有损坏的烟酒存货撤离危楼,把能用的家具都找出来,亦不忘带上麻将桌。
刚刚路上还都是行进的部队,现在换成了&搬家&的百姓。
当一个又一个死去的人从刚刚我还爬过的废墟中被挖出来时,我开始感到难过。刚进到都江堰,看到抹平的楼房和依旧秩序井然安宁的街道,我很难想象这里瞬间发生了多么可怕的事,亦难以想象那些仿佛只是做了定向爆破的旧房子,下面竟然会有鲜活的生命。
我开始有些紧张自己举起的镜头。我想让没有来过的人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却不敢对着那些经历了幸福在瞬间崩塌的人们的眼睛。那是一种怎样的酸楚和苦痛,尽管他们坚强,却又怎能经得起不断有人来揭开他们尚未痊愈的伤疤。
在一个曾经的十字路口,如今是三叉路的地方,有着轰鸣的挖掘机,灰头土脸的搜救队员,人头攒动的各路救援队志愿者;也有忙碌着将幸存的商品装上小车的老板,员工,志愿者;还有失去亲人,含着眼泪在十分钟里为亲人更衣置办灵堂并焚烧纸钱的一家人&&当然还有围观的人群,穿梭的记者,观望的志愿者。
我躲在旁边悄悄地去捕捉那些失去亲人的人们的伤痛,每当按下快门都会感到难过。
日& 早上7点左右&& 幸福社区
邱灿:处于一种外界看起来很诡异的场景中
幸福社区最后面的一栋楼,只剩下一面墙。四层的墙上还挂着一副大大的婚纱照。新娘和新郎甜蜜微笑着。这是一片废墟之上最美最残忍的景色。
两边是没有倒塌的楼群,上面还写着5&203,5&205,后面还有三栋编号无法辨认的已经完全垮掉的楼群。这时,你已经能闻到一种酸和馊的味道,但绝不是我们经常闻到的垃圾的味道。
&再拥抱一遍,哪怕是瞬间,就算天一变,沧海变桑田,那些誓言还在人世流连。&远处依稀传来歌声。他们的家不在了,可是歌还在。在废墟上,有三三两两的人在搜寻着什么。
一个妇女拿了一张批条在现场找到贾可。这是一张盖着都江堰市人民政府办公室大红鲜章的条子,上面的落款为市指挥中心,内容是要求向荷花池天府巷11栋速调派吊车和挖掘机各一台。
她问贾可拿着这张条子从哪里才能找到这些设备,她的姐夫还埋在楼下,她希望能够迅速把姐夫挖出处理完之后赶紧赶往汶川,她还有三个亲戚埋在那里,,等着她去料理后事。他问贾可是否有办法。
我们当然无能为力,这个条子没有写明去哪里要设备,贾可告诉她现在还早,还只是早上7点不到,一会肯定会有人,会有设备过来的。
果然很快就来了一辆挖掘机,但是这个妇女说,这台挖掘机的工作现场不是掩埋她姐夫的废墟,她姐夫还在旁边。我还是跟她说,不要着急。早饭后,果然这一带的废墟上热闹起来,各种设备慢慢都来了,救援者包括消防官兵、志愿者,还有一些当地居民。
两个来自云南的志愿者,老李和小丁,开着自己的三菱越野车赶到了都江堰。他们说,自己是云南昭通的个体经商者,到这边来一是捐款,二是看能干点什么就干点什么。&太惨了、太惨了。&年长的老李对我说。
小孙还在尘土飞扬的废墟上不停地拍摄,我用我的文字记录历史,而他用他的相机记录历史。我们都彻夜未眠。
挖土机还在工作,外面围了几个人,其中有一家人每人坐着一个竹椅子上,观看眼前的挖掘景象成为他们每天的工作。他们的一个亲戚埋在里面,还没有出来。他们在这里等待尸体。
一个刚刚还谈笑风生的老人过来跟我们说,老伴还埋在里面,自己也没有地方住,身上的衣服都是家里死了人的邻居给的,这几天都住在外面。他问我:&这以后政府会不会不管我们?&我说:&肯定会管的,放心,全国人民都在给灾区捐钱捐物呢。&
在他们的脸上,我看不到悲伤。而此时此刻的欢乐与担忧,到底是人性的哪一面呢?
一个来自安徽的志愿者走过来说,他朋友的母亲过来玩,刚来10天就遇到了这场大灾,他的母亲,老婆,小孩还有弟媳,当时都在家里面,都去世了,尸首是15号抬出来的。他的朋友刚刚把尸体运到成都去了,他则守在这里继续帮着挖掘。
他想通过媒体告诉更多的人,大家都得带口罩来,因为尘土飞扬,到处都在救灾,而尸臭已经出来了。物资很紧缺,但是,防护意识大家必须要有。说完他又冲回到救援现场去了。他让我们呼吁所有人都带口罩来,但是他没有戴口罩就再次冲回去了。
这个时候生命到底意味着什么呢?而我们能做的,到底还有什么呢?当灾难来临的时候,我们才发现,我们原来一直在一起。一撇一捺,就撑起了一个压不挎的人字。
早上7点半,一群来自成都的志愿者来了,200多人的队伍在都江堰分成13个小组,在各个救灾现场进行尸体挖掘工作。
一个姓杨的志愿者告诉我们,情况太不乐观。&搞不懂这个楼是怎么修的,搞不懂。完全粉碎,什么楼会是这个样子呢?里面至少死了200多人。&,他说,&我们已经是第二次来了,第一次是13号晚上来的,我们还能听到很多求救的声音,大概是有20多个幸存者,伤得相当严重,后来就没有声音了。&
他看我们没有戴口罩,帮我们拿了三个口罩。他说,你们要注意安全。
天已经完全亮了。志愿者越来越多,有人在废墟上挖,大部分人在外面等待尸体。推土机的声音,嗡嗡嘤嘤着,如同哭泣一般。
推土机的声音仿佛是引人崩溃的引线,不停地挖着挖着,但是却已挖不出生还的希望。一个失去妻子的男人在废墟上面无表情的挥汗如雨,此时此刻,幸存的生命还会惧怕什么呢?
都江堰的天空,一轮红日冉冉升起。地上到处都是鞭炮的红纸和流血的蜡烛,大家都在为亡灵送行。
16日8点15分,幸福社区挖出了第一具女尸,一个两个月的婴儿。孩子的母亲在一边哭得天昏地暗,她一次一次伸出手想打开裹住孩子尸身的破败棉被,她还想再看看宝贝最后一眼,眼睛已经哭得红肿的孩子的父亲一次一次拦住了妻子张开的双臂。
15分钟后,第二具尸体被挖了出来,这是一位年老的妇女。志愿者将尸体用厚厚的棉被包裹,我们看不到她的身体,棉被里面的人,那么瘦弱,她躺在那,无助而安静。身边的亲人泣不成声,被子里面躺着的是老母亲,而子女们才刚刚赶到,废墟里面还埋着父亲。
死者的儿子一边掉眼泪,一边迅速点燃蜡烛,摆上铝盆。
来了一个防疫人员,他整个人都包在黄色的防护服里,默不作声地向尸体大量喷洒着消毒水,一遍,两遍,三遍。喷洒机鼓动了一阵阵风,死者惨白的双脚露在了被子外面。
死者的亲人在浓重的消毒水气味中燃放鞭炮,点燃纸钱,泪雨倾盆。他们现在只能用最简陋的方式进行着为逝者送行的民俗。
一个小男孩说,地震的时候他吓得哭了,他的父母现在还在废墟上捡东西,他守着父母捡回来的破烂,看着远处的父母笑,他很开心,因为他的家人都还活着,尽管他们已经没有家了。
现场真的有很多人,他们来自成都,来自郫县,来自云南,来自全国各个地方。有人抬来了大锅的粥和豆腐干给志愿者们吃。尘土飞扬、尸臭浓重、女尸就躺在他们身边,可是这些人们,大口大口地喝着。
大家处于一种外界看起来很诡异的场景中,我更愿意相信,此时此刻大家一边喝粥一边谈笑风生,并不是对死者的不敬,而是对灾难的藐视,就是这样。
日& 早上10点左右&& 中医院
邱灿:那是中国迄今以来最为令人感动的错别字
回到凌晨拯救生者的现场,吊车和挖掘机已经撤退到一旁。帐篷里的人说,人还是没有挖出来。代替救援者在废墟上面的是一个中年男子,他正在一个即将溃败的房子里将自己的衣物从里面扔下来,警察呼喊他下来,但是他无动于衷。
贾可给老李打电话,问是否能够搭他们的车去其他地方。老李和小丁还在幸福社区的废墟前看人们紧张作业。他俩非要拉我们去他的车里吃粽子。那是一辆沾满泥巴的车,风尘仆仆的样子。车前挡风玻璃下面写着他们制作的两块标语:&抗震救灾,一方有难,八方支援&和&云南彝良人民与灾区人们心连心&。
老李从云南带了一大包粽子,还用塑料瓶装了熬好的糖水。我们吃粽子,他非要给我们在上面洒上点糖水。我、小孙和贾可各吃了一个粽子,算是我们来到灾区后的第一顿饭。
我们希望到破坏最严重的灾区去,路人说,过了一家骨科医院,左转就到了。骨科医院的楼没有塌,路过的时候,它的门前正挂者&戴氏骨科救灾免费义诊&的黑白横幅。
老李的三菱车进入的是都江堰市中心。这里热闹非凡,但已经是另外一种热闹了。难以计数的车牌为全国各地的救灾车和志愿者的车停在路边。有超市在往外面搬运物资,交通拥堵。一个很大的广场上,密密麻麻支起了无数的帐篷。蓝色帐篷上书写着&救灾专用&,用来安置灾民,绿色帐篷是指挥中心。十字路口的一块布上写着&都江堰人民感谢你&,布很破旧,字是手写的。这些场景和远处摇摇欲坠的危楼交织成一种大场景。
都江堰城区受灾最严重的区域之一确实就在附近,那就是温家宝总理灾后去过的都江堰市中医院,太多的人被淹没在里面了。
靠近中医院的建筑已经部分坍塌。橱窗已经破碎,模特还穿着漂亮的衣服,但是已经横七竖八地倒在了橱窗里。整个都江堰市中心,特别是通往中医院的路上,到处都是救护车、警车、救灾车和志愿者。街上到处都是警笛声,天空还有直升机轰隆隆飞过。
中医院大门两边聚集了很多人,已经实施了警戒,谁想在正门口对面的马路上往中医院探头探脑,就会有警察过来提醒走开,他们的说辞是&不安全,后面是危楼&。
外面的帐篷里面躺着很多疲倦至极的大夫。不断的有喷洒消毒水的人从我身边走过,我很想跟住他,因为这就意味着前面有个亡魂。警戒线外的台阶上坐了几百个等待尸体的市民。他们的面容沮丧,有的脸上挂着泪痕,有的身上露着伤痕。面对这无情的废墟,他们需要怎样的方法才能发泄出心中的怨恨呢?
一个悲伤的阿姨坐在门口,呆呆地看着里面。她已经呆在这里30个小时了,一直在等待老母亲的尸体。&我母亲已经80岁了,都快出院了,唉,这个医院的医术是不错,可是这个楼也太不结实了,说是摇晃得太严重了,可是旁边的楼怎么不倒呢?&她哀哀的喃喃自语。&太快了,太快了,十几秒就垮掉了呦!&
贾可带我们绕到中医院的侧门,这里能够看到医院倒塌的惨状,一个巨大的小山一样的废墟。官兵们这时又高高抬出了一具尸体,人群迅速围上去,他们涌进医院里面,哭着想看看尸袋里面的人是不是他们的亲人。
过了一会,官兵们高高举着双手返回,他们高声叫着&让开一下、让开一下&奋力躲开拥挤的人群。官兵们戴的是布手套,这种手套并不能完全的阻隔病菌。
中医院后门还有大量的簌簌掉灰的建筑,看起来也是大厦将倾。官兵们走出来疏散人群。&危险,大家到前面去,前面去!&人们迅速撤离了中医院的侧门。
这是以往只有美国大片才有的灾难场景,但它就是不容置疑地发生了。灾难来得太快,生命,消逝得太过迅疾,让我们如此深刻和哀痛地看到我们生命的脆弱。
天马镇童山村三组抗震救灾志愿队用两辆三轮车带着他们做好的饭菜,穿过中医院门口拥挤的人群到达都江堰市中心广场上,为灾民分发食物。他们开的是简单的机动三轮车,但是精神是那么高涨。他们把&抗震救灾志愿队&写成了&抗震救灾自愿队&,但是我认为那是中国迄今以来最为令人感动的错别字。
一家用货车车厢为营业场所的超市开业了。小型发电机发电为收银机工作。政府要求震后商业迅速恢复正常,于是他们就在这简陋的条件下开始了灾后正常生活的启动仪式。很多人围着发电机为手机充电,没有人买东西。
以大巴为据点的金融机构开业了,上面书写着大大的&流动银行&四字。我们都知道火车站前有&流动售票&的汽车,但是没有想到在灾难时刻,竟然有了流动银行。政府恢复灾区生活的雄心可赞。
离开市中心的时候,我看到有个女孩在台阶上洗头,一个女孩在拿矿泉水给她冲头发。在矿泉水紧缺的灾区,这等于是一种犯罪,但这或许是震后这个长发姑娘第一次洗头吧。
日& 下午1点左右& 聚源中学
邱灿:&无所畏&这三个字令我浑身刺痛
离都江堰市中心大约8公里的地方是汶川地震中著名的聚源中学。地震发生当晚10时多,温家宝总理便冒雨赶到聚源中学,并向遇害师生遗体三鞠躬。
学校附近两条街道的商铺劫后并未余生。大家在外面搭起了帐篷,就像在小城镇里常见的那种临时的废品收购站。四面漏风的帐篷里面堆着被褥和简易的床铺,外面是临时支起的炉灶。女人在洗菜,男人在废墟里面往外捡东西。还有人在平整土地,准备搭建稍好一点的地震棚。
一些小鸡、小狗躲在大门下面似乎还在瑟瑟发抖,一位老人则在离聚源中学最近的一栋没有丝毫损害的小楼下端坐,谁走过去跟他搭讪,他都会告诉你那天发生的惨烈场面,神态安详,似乎阅尽沧桑。
坍塌的聚源中学教学楼的残墙上还有一块完整的黑板,黑板上方是一面鲜艳的五星红旗,以及旁边醒目的三个红色大字&&无所畏。&无所畏&这三个字令我浑身刺痛。那么多的生命消失了,我们如何能够&无所畏&啊。大地震时,这所中学有两个班在上体育课,他们躲过了这一劫;还有一个班在坍塌大楼旁边的实验楼上计算机课,他们也幸免遇难。
悲惨之处在于其余15个班的同学伴随着主体大楼埋入了废墟,大约84名学生被随后赶来的救援队伍从废墟中救出。
&每个班有五六十人啊。&驻守在学校里的大地保险的工作人员告诉我。一个穿着橘黄色T恤又黑又瘦的中年男子站在赔付桌前签字。他的名字里面有个刺目的遗字&&刘遗君。他签文件的时候,他有些不知所措。刘16岁的女儿刘婷在这次震灾中遇难,是聚源中学初三的学生。遗体已经火化,刘签完这些文件,可以得到1.2万元的赔付。
&女儿真的很乖,我和他妈妈外出打工每天7点钟起来,她每天都是6点之前起来在地上看书,每次她在他们班都是前几名,每次都是500多分&。这个父亲没有眼泪,他的眼里是比悲伤更令人揪心的惶惑和迷茫。
这里,我第一次看到了火化证,感到从未有过的惊秫。&家里只有一个孩子,孩子妈妈已经病倒了,我得让女儿入土为安。&父亲低着头说。
大地保险的工作人员说:&找到遗体的孩子我们都会提供赔付,但现在还有很多孩子的家长我们联系不上。&
有30多年办学历史的聚源中学是都江堰市农村初中教育中的一所优质学校,在该市及周边地区享有较高声誉和知名度。那么多优秀学生就这样阴阳永隔了。
大面积倒塌的教学楼旁边是没有倒塌的实验楼,更远处还有更多矗立着虽受损但并未垮塌的楼群。
在聚源中学门口居住的卢志清老人在地震当天一直忙着疏导门前的交通。很多救援车辆过来,家长们骑着摩托车也过来了,救生的通道被阻隔了,他就站在那里呼喊家长留出救护车通行的通道,整整一个晚上,他就在那里呼喊,嗓子已经喑哑了。
在这次地震中,和他相伴的侄子去世了,我们到时,她的两个侄女也都到他搭建的地震棚里避难。他们就在那里坐着,看着来来往往前往聚源中学的人。
陆续又有一些家长骑着摩托车过来了,他们是来领1.2万元的学生意外伤害保险赔付的。志愿者老李和小丁,贾可和小孙,还有卢家的人围在他们的窝棚前回忆那个灾难。一个自家女儿在地震时成功从聚源中学三楼跳下成功逃生的父亲加入了我们这个谈话,大家都夸她的女儿勇敢,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我们在卢家的门口坐了很久,间或说些话,然后又沉默不语。小孙要他们全家坐在一起,拍下一张全家福。开出租车的侄女婿不愿加入,卢志清也不勉强,他只是问,是否能够把照片给他寄过去。
此时此刻,我们已经36个小时没有休息了。我的大脑处于贾可常说的亢奋状态中,但是我的身体只能强撑着背上的旅行包。一次一次,我不得不弯下腰来才能停止晕眩。从来不知道自己的身体还有这么强大的潜能。
凌晨,我们曾经约好下午和越野E族的人探讨如何深入第一线。于是,贾可喊老李回去,老李说他正想吃口热饭,也准备走了。卢志清赶紧让家人把自己准备的晚饭端出来,我们连声说不,他们的好客令人不知所措。
我想哭,但是哭不出来。面对那么颓败的废墟我哭不出来,面对那些尸体、那么多在尸体前哭泣的人,我哭不出来,面对那么多可亲可敬的志愿者们,我哭不出来。
走的时候,越来越多的人来到聚源中学,这个学校在灾难中变成了人们不能遗忘的&人文遗址&。
日& 傍晚& 成都市区
邱灿:你也许无法想象为何我的大脑是空白的
回成都的路上,我联系了越野E族的志愿者,准备第二天再跟随他们去前线。李版主告诉我,他们晚上7点会在一个叫做百年蜀都的地方运送物资,我们可以在那里集合,之后跟他们一起开会。
云南的老李带着我们在成都市内穿梭,很难看到这里是灾后的城市。七绕八绕,当老李将车穿过四川大学华西医学院的校园,校园里到处可见的帐篷和标语提醒我们,这个城市是救灾的大后方。
在一个小饭馆里吃晚饭,匆匆吃完已经近6点。经过一个白天的接触,我开始不喜欢这两个云南来的志愿者。他们除了远远看着废墟、和旁边的人谈论这场灾难,还能为灾区人民做些什么呢?两个热血澎湃的人,千里迢迢驱车赶赴这个满目疮痍的土地,变成了两个看热闹的人。这个世界有时候是多么的荒谬啊!
老李问我们明天去哪,贾可说还要下去。他说:&要不在成都耍下哈!累了一天了!耍一天哈!&我对这两个人的厌恶在此刻登峰造极。
快速让出租车司机找了一家位于红照壁的如家快捷酒店住了下来。放下背囊,做了简单的洗漱。我马上躺倒在床上,我想睡一会。,是身体和脑子的连接中枢似乎处于两极,一端是极度的疲累,一端是极度的亢奋。是的,你也许无法想象为何我的大脑是空白的,没有悲伤,没有眼泪,没有死亡,没有灾难,也没有存在。
贾可催我们赶紧出发,晚上7点快要到了。6点50分,我再次给李版主打电话,让他们是否能够等一下,他回答不能等了,救灾车现在就必须出发。我说:&我们十分钟就到。&他说:&十分钟也不能等,救人不能等啊。&
我们直接赶到了他们开会的地方。到茶楼的时候,越野E族贵州大队的人正在里面开小会,大家觉得,到了四川一定得听从这边大队的调度。
整个越野E族关于第二天的救灾部署大会是在茶楼外的人行道上召开的。天空中飞过一架又一架客机,距离地面的距离和正常的客机不一样,声音震耳欲聋。志愿者们围成一个圆圈,他们明天的主要任务是运物资,用最快,最坚决,最有效的方式把物资运到重灾区去。
大家分配了任务,一队去绵竹的汉旺,一队去彭州,一队去什邡洛水镇。贾可跟李版主去彭州,小孙跟去汉旺的越野E族装物资,我跟上了一个ID叫做021的志愿者,他去洛水。
021是做木业生意的,他的朋友开玩笑说:&他们公司的人都跑光喽!&021告诉我,地震之后,公司的很多人要求回家看看家里的情况,他就让他们回去了。
他说:&灾民太可怜了,小孩子太惨了,有个娃娃被老师救了出来,却找不到父母,他的父母都已经在地震中去世了。我今天申请领养4个娃娃,能领回家里就领回家来养,不能领回来就供他们,反正家里也不缺这些(钱)。&
已经非常累了,大概晚上10点的时候,我们回到如家酒店。带我们回去的出租车司机自豪地告诉我们,他在空军当兵的儿子正在汶川抢险,他甚至还掏出手机给我们看他儿子着军装的照片。&我不担心他的安全&,他说,&我在地震第一天就跑了4趟都江堰。&
如家酒店的六层是搭出来的顶层,给人感觉有些单薄,我们就住在这上面。头疼,躺下准备睡觉,迷蒙中,忽然感到床剧烈抖动了两下。我迷迷糊糊地想,谁这么大力气能把床来回晃啊!猛地我意识到自己是在成都,刚才是余震。我瞪着床头抖动的灯和饮水机里还在摇晃的水面。我想等等看还会不会继续摇晃。
还好,接下来只是轻微的震感。过了一会,我打电话给贾可。我说:&刚才地震了。&睡意朦胧的他&哦&了一声,没有任何吃惊的意思,反而问,&小孙呢?小孙怎么还没有回来?你打电话让小孙回来。&
小孙跟越野E族的人还没有回来。我心想,地震的时候还是让他呆在外面比较安全。在你没有真实的遭遇地震的时候,你其实并没有办法真实感知人类本能的恐惧。这时我已经完全睡不着。没有牛奶,没有能够帮助我安眠的东西。
日&& 早上8点半&九龙镇
邱灿:一对夫妻在油菜籽地里忙碌,让我肃然起敬
17号凌晨2点,我收到越野E族的短信,他们告诉我,明天的行程取消,原因是没有进入灾区的通行证。贾可迅速联系了在成都团市委待命的宇通前线救援车队。
早晨8点半,出租车飞奔,10分钟赶到。宇通成渝大区12个人在前线轮流奋战。同事葛帮宁一直在发短信告诉我们前线车队的情况,如果有难题,可以找这些在前线的汽车企业。
5月13日,宇通公司的车辆从重庆赶过来,14号抵达了成都。宇通高层对救援队提出两条要求:第一,所有费用公司来出,如果你们给当地组织人员添麻烦的话,公司一定要严惩;第二,听从当地组织的安排,擅自行动的人一定严惩。领导说:&你出去了就代表宇通公司,代表河南人,你们不要丢这个脸!&
我们跟随宇通的一辆搭有成都电子科技大学志愿者的大巴进入了绵竹,目的地是九龙镇。 跟着宇通救援客车的是一辆越野车。开车的是成渝大区售后服务的经理褚俊红,坐在副驾驶的是负责四个大区配件的经理朱振龙。
团市委的人领路,但是路上还是有点迷路,车开进了广元,宇通的人去买了一些捐赠灾区的物资。复回去往绵竹的高速路,路上到处是运输救灾物资的车队以及令人血脉喷张的标语。唯一的怒火在于有一辆当地的奥迪轿车在路上一直似乎有意在挡大巴的道,大巴师傅王秀峰也是火冒三丈。
一路都有警察在指挥交通,往九龙去的方向也是往重灾区汉旺去的方向。我看到了一块用黑色签字笔手工写在一块撕下的包装箱上的路旁,上面写着汉旺,并标有一个箭头。汉旺是汶川地震的重灾区之一,这块临时树立的简陋指示牌犹如大海中的灯塔般重要。
车在乡间小路上行走的时候,云南老李给贾可打电话,他们也要跟我们去汉旺。这两个志愿者终于不&耍一下子&了。
一个挂着人民警察证壳子但是没有具体证件标牌的警察上来为我们领路。他说,现在物资的发放不能谁拦路就发给谁,否则,在很多边缘村庄,人们将无任何物资可分。
路上有村民在拦路,我们下车。警察跟老百姓做说服工作。村民说不要其他的了,只要药。我们将一包药给了村里的赤脚医生。在紧急救援时刻如何公平发放物资是我事先没有想到的课题。
到了绵竹的九龙镇,镇上堆满了物资,路边整齐排放了几十顶救灾帐篷。一个帐篷里非常瘦弱的老太太是走了1天的山路走出来的。她的家人都很安全,只有儿子受了轻伤。实际上,九龙镇聚集的灾民,大部分安好。地震发生时,他们大多在外面干活。
&政府来得很快,&老太太说,&要是以前,真不敢相信政府会这么好对我们老百姓,军队太好了,大家都太好了,给我们送来了这么多吃喝。&
我们往上走,看看上面的村庄。就像李版主所说,更需要救助的,往往在那些被大众的眼光忽视了的地方。
弯曲的山路上,一处坍塌的民宅前有一顶小帐篷,里面躺着一个老太太。她的腿被房梁砸断,已经上了石膏。
老太太的女儿说,&我们在这里淘了一天了,就剩下这个了,&她指向不远处的一台掉漆掉得很严重的冰箱,差点哭了出来,&就剩下这个了。&
令人郁闷的并非此处。再往上走,我们得到的是一个小学和幼儿园坍塌幸存者无几的消息。遇难的孩子和老师已经掩埋,有些孩子家长和老师家长,戴着口罩对着废墟发呆。
拎着包随时准备理赔的保险公司人员这个时候让我们感到特别温暖,这些平时我们避之不及的保险员,正在废墟边给人切实的安慰。
我们继续往上走。一位漂亮姑娘,骑着摩托车,车上装满了物资,她要前往车开不到的地方送这些物资。
一个老百姓在前开道,一队解放军战士拿着铁锹跟在后面的景象让我猜想得到,哪里或许又发现了什么生机。他们准备前往一所幼儿园,清理最后被掩埋孩子的尸体。我们本想追随这些战士去幼儿园废墟,但是他们坐上了一辆大巴,很快就没有了踪影。
一位母亲拦住了我们,问我们是否有人带了奶粉,她说婴幼儿需要奶粉,其他都不行。我们难过地摇头。出来的时候,我们为什么没有想到?
我们在当地有名的年画村&&棚花村停止了前进。地震的残酷之处在于坍塌的民宅边上还有没有坍塌的墙体,上面绘着各种美丽的年画。招财娃娃还在墙上快乐地笑着。它的背后,是成片的废墟。唯一完好的是一块大石头,上面刻着&春水润鹿堂,年画绘棚花&,显示着以往的诗情画意。
当地政府官员来视察着个民俗村的照片被灾民们拿出来晒在路上,显示着当年此地又是何等的风光。
这个村庄紧邻着鸳鸯湖水库,水库的大坝在地震中有了裂痕,我们去的时候正汩汩地放水。老百姓们就在急速流淌的小渠边浣洗衣服。
有一家人在废墟里挖着东西。据说,由于当天预报了这里会有暴雨和强烈余震,他们把帐篷迁到了更高也更安全的山坡上。
水库大坝上,十几只洁白无瑕的蝴蝶飘忽而过。远处山气氤氲,连绵起伏若隐若现,若是没有这场灾难,这青山秀水,将是此景只应画中有的人间仙境。水坝上,无数成群结对的小蟾蜍在坝上一坍塌的建筑边蹦跳。
稻子和油菜籽都已经熟了。有些已经被水库里放出的水冲倒,但是鲜有收割的人。很多人在路边等待送物资的救灾车,他们有的手里举着类似感谢支援灾区人民的手写牌子。目光所及,只有一对夫妻在油菜籽地里忙碌,他们真让我肃然起敬。
日& 下午4点& 吉祥寺
邱灿:一座破碎的寺庙让我目瞪口呆
去汉旺的山路上,一座破碎的寺庙让我目瞪口呆。这是距今已有2000年历史的吉祥寺。
佛教网上的介绍说,吉祥寺是东汉刘庄为父皇刘开基而破土修建的我国第二座佛寺。寺内有东汉捕虏大将军马武的衣冠冢。藏经楼有从唐代保留至今的12部贝叶经典。其大雄宝殿的高度、长度以及占地面积等,在西南地区首屈一指。最值得一提的是观音殿内的千年观音神像,乃香樟木雕刻而成,已有1800年的历史,至今仍然香气袭人。
一位在庙外站立的老比丘对我们说,尼殿堂依山而上,天王殿、地藏殿、观音殿、佛母殿、大雄宝殿、藏经楼,殿宇雄立,气势非凡。但是我们没有看到金碧辉煌、香火兴旺的情景,只有一片废墟。寺庙门口还有一个散落在地的条幅,上面写着:吉祥寺流传千古,法力大普渡众生。
老比丘尼告诉我,她的法号是石宗玉。石宗玉脸色白皙,带着眼镜,身着黄色的布衣,完全看不出老人家已经73岁了。她问我要不要上去看看,上面还有很多被地震震毁的大殿。
石宗玉健步如飞,一边走一边说,&这里原来哦,有百米宽哩。&她的手臂用力的张开着。我们快步跟上她,踏着废墟上的台阶,一步一步小心翼翼。1988年她到这里来,迄今已经20年了。&这里的空气真是好得很呢!&她说。
紧紧跟在后面的贾可在瓦砾堆上跳跃。他说,这是自己生平第一次这么游览寺庙。谁又不是第一次这样游览寺庙呢?听说过历史上很多寺庙被毁的故事,今天我们看到了活生生的一幕。
在废墟中,人们踏出了一条小路。路上横亘着几个断成几节的巨大石柱。石宗玉指着地上的几摊香灰说,&这里压着我们一个老和尚哦,我们用力敲了三天才把他拉出来哦,柱子都敲碎了,地上都是血,用香灰盖住了哦!&
再向上,我们见到了吉祥寺的方丈。方丈老了,他的眼睛已经变成了蓝灰色,空茫与慈悲同在。方丈的手上还挂着吊针,一个中年的医护人员在询问他这里是否缺少物资。老方丈摇摇头。然后注视着这一片废墟,深沉得仿佛没有尽头。
此时此刻,旁边的我们和身处巨大灾难没有在老方丈的心头留下任何的痕迹。袈裟飘飞处,并无得失。
石宗玉带我到寺庙后侧和尚们休息的地方。早我们1小时,解放军来了。广州军区武汉总医院的军人正在那里为和尚们看病,有军人在为寺庙搬运物资,另有一些战士陪着和尚在瓦砾堆中寻找着什么。大难时刻,解放军的来到,是最大的稳定剂。
石宗玉继续给我介绍地震时的情景。她站在一丛繁花中告诉我:&当时,我们一个和尚在这里浇花哦,地震来了,他跌了几个跟头,还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起来一看,庙没有喽。&
贾可和小孙还在拍照,我已经看过一圈庙宇的整体灾情,准备下去跟宇通的同志告诉一声我们在庙里,害怕他们等得太久。
石宗玉带我走下去的另外一条路,我亦步亦趋跟着她。她嘴里不停地碎碎念着一些我不能全部听懂的四川话。忽然她拉住我,说:&你上厕所不?这里有厕所,镇子里面没有厕所了。&
从洗手间出来,她拉着我走小路,&这里走得会快点哦。&
&庙已经这样了,你们以后怎么办?&我问。
&方丈不肯走喽,说是以后要重建,佛教协会可能是会帮助重建哦。&
&发生这样严重的灾难,你有没有怪菩萨没有保佑你们?&
&整个都是这样子,咋说呀?神仙打仗遭殃哦。你看,菩萨还睡在这儿。&
她指着不远处抢救出来的菩萨像,金身的底座已经破损了,菩萨只能躺在地上。
我看到菩萨的眼睛依旧在灼灼闪光。
老人家一直送我到路上,我跟她告别,谢谢她带我们上去。
&您这里缺什么东西吗?&对老人家如此热情的招呼我已经完全不好意思了。
&不缺不缺哦!&老人一直摇手。
等我上了车,老人家又从后面追上来,问我们去哪里,热心地告诉我们要怎么去汉旺镇。
再回头,看看这一片破败的庙宇。看看这个一路带我们向上的老人家。无所求也无所畏的老人家。
日& 晚6点左右& 汉旺
贾可:这家企业显然没有那么惊慌
已经是晚上快6点了,从倒塌的吉祥寺出来,宇通的褚俊红告诉我们,车里的油已经不多了,只能一站到重灾区汉旺。弯曲的山路上,裂痕越来越多,沿途依然还是有人在等待是否能够有车停下从车里搬出救济品。也就十几分钟,距离汶川仅29公里的绵竹市汉旺镇终于出现在我们面前了。
进入镇口的感觉是进入了一座颓败的空城,街道两旁基本没有人影,远处空地上的防震棚外也是空空如也。残垣断壁、停在路边零星的大客车以及偶尔一两个人的对话声加深了这个地方的死寂之感。
穿过一个街道转到另一条大街,路上明显行驶的车辆要多了起来,但是难得一见的行人、疾驰的卡车和摩托车则加深了这个小镇的不同寻常。褚俊红对我说:&要是平日,这个地方该有多少人啊。&
老李电话里跟我说,现在他和小丁在人最多的东方汽轮机厂门口等我们。哪里是这个人最多的地方呢?
有海军陆战队的士兵列队靠在大卡车边上。这大概是收工的时候了。当他们爬上卡车离开的时候,还有老百姓从很高的危楼上往下扔自己家里值钱的东西。这让我想起了昨天早上在都江堰的一处危楼上往下扔棉被和衣物的那个神情从容的男子。
终于到了接连不断的帐篷和包括老百姓、志愿者、解放军、消防队员等等各路人马汇聚的地方。你一抬头,就看到了有点巍峨的东方汽轮机厂的大门。在我们所在的东汽厂门前的广场上,那尊钟摆停留在2时28分的大钟已经通过照片在全球至少在全中国闻名。
东方汽轮机厂是中央直属企业东方电气的重要子公司。资料上说,东方电气、哈尔滨电气和上海电气,并称中国的&装备工业三强&。东方汽轮机厂是核电、风电、水电、煤电和海水淡化&五电合一&的企业,主导产品是电站汽轮机,在我国汽轮机市场占有率超过30%,三峡葛洲坝造发电机就由其制造。
俗称&十里东汽&的东方汽轮机厂在汉旺镇占据着大半面积。然而此刻,劫后的东汽厂被各种搜救队伍包围着。大地震震塌了许多厂房和绝大部分家属楼,难以统计有多少人死难和受伤。东汽中学也同样是重灾区。我从搜救队伍云集的场面中感到了这里的不同寻常。
地处成都的中铁工程局中铁二局,事发当天就派出80人专业救援队伍到达现场。5月13日下午,专业援助队伍陆续赶到东方汽轮机厂,人员疏散也同时开展,汉旺镇的大部分受灾职工被转移到了德阳。16日夜间,俄罗斯搜救队曾进入厂区搜救,后确定没有找到生还者。17日下午,四川乐山的消防局在进行最后一次地毯式的清理、搜救。
在九龙镇的时候,老李就打电话说这里新被挖出的尸体有的已经发泡腐烂,但是我们到后并未看到,看到的则是军人在东汽厂面前的十字路口上指挥交通以及绝大部分表情凝重的人们。就在这十字路口上,我看到了长城汽车赞助的救援皮卡飞驰而过。作为《汽车商业评论》的记者,对汽车公司的任何一个善举,我总是有着一种激动。
在一个免费电话的临时柜台边,有人打电话来诉述自己的车辆被警察扣留,原因是自己没有带上相关证件,被认为可能存在问题;东汽厂门口有一块先前的生产作业看板上贴着&东汽各单位遇难及受伤人员登记处&的告示;东汽厂院子里有各路救援人员安营扎寨,消毒工作人员正为一个个已经收工的救援者喷药消毒;而地上一张写着5月16日出版的 《东方电气报》&抗震救灾&特刊第二期则让我对这个集团这个企业更加刮目相看。在如此大难时刻,他们已经出版了两期特刊。
我从这个救灾现场深深体会到了我们通常缺少的秩序感。这家企业显然没有惊慌,这是多么了不起的事情。
日& 晚7点左右&&& 东汽宿营地
贾可:读卡器、秦皇岛志愿者和电热壶
东汽厂大院的空地上扎着许多帐篷,这里显然是很多队伍的大本营。重庆惠通陆华路虎汽车俱乐部在这里摆了一溜长桌,这个时间,有几个人坐在那里,显得非常悠闲。他们中有人问我是否有读卡器,很遗憾,我没有带。
感觉到今天这里的营救已经是到了收工的时候了。很多桶消毒药水已经准备好,消毒人员戴着喷雾器在给人消毒。有打着&红军团&旗帜的军人还排着队往厂区赶,他们手中的武器是各种各样的铁锹。
我见到了一位来自秦皇岛的志愿人员,他叫张绍启,1976年唐山大地震的时候,他8岁,正在上小学一年级。汶川地震发生后,他在第二天晚上就告别家人,坐火车出发前往灾区。
高大魁梧的张绍启带着一位去年刚转业名叫王一南的军人在秦皇岛坐上从四平开往西安的K128次列车。刚上车的时候,只有他们两名前往灾区的志愿者,但是到目的地的时候,这个队伍已经是30人了。
张绍启上车之后就找列车长,然后通过广播询问有无去四川的志愿者。同时,他满怀激情地在车厢里歌唱郑中基的《真朋友》,你知道的,这首歌的歌词中有这么感人的一句&&你是真心的朋友,付出之后不求回收;而王一南的歌则是军人们都非常熟悉的《一二三四歌》。
两位志愿者到西安后又赶上了灾后第一趟前往成都的K165次列车。在他们前后坐的两趟列车上,他们一共召集了28名志愿者。张绍启对我说:&从河北上车要穿过四五个省到达灾区,每隔一个省都有一个省的志愿者,有的是一个人的志愿者,没有方向、没有组织,所以我们就组织在一起,力量更大。&
这个志愿者队伍里,有学生,有退伍军人,有像他这样的自由职业者。他说:&思想进步最快的就是学生,兵退伍在家也是兵,永远都得战斗。还有咱们自由职业者,时间比较宽裕,经济也比较富裕,有条件出来干活。&
从西安到成都的列车为给物资车和运兵车让路,一路走走停停,行程极为缓慢,为尽早到达灾区,张绍启决定在四川达州下车。下车后,他们找到达州运政,运政人员对这些志愿者非常支持,带他们到达州汽车站,临时安排一辆中客把他们送到德阳。
我在网上查了下达州运政的情况,搜到四川交通局网站上的如下信息:&5.12&地震发生后,达州市交通局迅即于5月13日指派市运管处在成都设立了前线指挥所,负责对达州救灾车辆的统一调度指挥。连日来,前线运政人员不顾饥饿和疲劳,深入一线,靠前指挥,有力确保了救灾人员和物资第一时间送达灾区。从张绍启的经历看,这样的报道确实没有任何文过饰非之处。
15日下午到德阳后,30名志愿者接受团市委的安排,投入到了抗震工作中去。16日,他们来到汉旺东汽中学,具体的工作就是搬运物资,给尸体消毒。&昨天在中学里,部队就挖出了大概40具遗体。现在,有声源的地方都到过了,估计能生还的不多了。这个救灾程度比唐山要难。唐山是平原,这地方是山区。&
17日下午,张给他的志愿者队伍开了个小会,告诉他们,&只要我们自己不趴下,不晕倒,不病倒,就一直战斗下去。在这里工作一天就工作出一个样子。只要能奉献的东西都奉献给灾区。&
&是什么触动你到这里来的呢?&我还是将这个问题抛给了他,虽然这似乎是个不言自明的问题。他说:&我对灾区有感情,我老家是唐山人,我出生在那里,生长在那里。&但是随后他又说:&我从秦皇岛来,代表秦皇岛人的心,这关系到秦皇岛对灾区人民的心。&
以上是我在给我的相机充电的时候对张绍启的采访。之前,一些军人在向他打听志愿者来到灾区的情况。我的旁边就是一部发电机在发电,两个插座上几乎插满了手机充电器,更多的是万能充电器。有个军人拿着电热水壶要过来烧开水泡茶,被另外的军人挥手制止了,因为这个插座不堪负荷。
能看得出来,那个电热水壶非常新,似乎还从没有用过。现在这个时候,能够喝上热水并且泡上茶显然是件奢侈的事情。就在刚才,在东汽厂厂房边上,我见到一位消防队员,蹲在地上,正在往嘴里倒方便面渣,看起来已经是没有了,他还在使劲地往嘴里倒,头尽力往后仰,仰得已经不能再仰了。
日& 晚6点半左右&& 东汽宿营地
贾可:台湾搜救队长说,这个爱心应该在社会上不停地激发
在采访张绍启的时候,志愿者老李不停地给我电话,我知道他在东汽厂外已经等我等得着急了。下午4点半就在等我,估计他是在等着捎我回成都。但是我却是想要留在汉旺了。
我告诉老李,我必须还要继续采访,同时,我让他们等我,我想听听这两位一直伴随我的云南人今天有什么感慨。但是现在,我必须还要在这个地方寻找一点什么。有人告诉我,东汽厂情报档案大楼旁边的办公楼地震一下埋了1000多人。进进出出那么多军人和消防官兵却显示出这里的灾难确实不轻。
又有消防队伍在集合准备回营,那是来自昆明消防的官兵。他们在东汽厂焊接分厂外面的道路上列队,立正、报数。我有点漫无目的地在观察着这个战场,弥漫着消毒药水味道的这个战场在黄昏之下显得有些压抑。我就站在那里,看消毒人员给消防官兵和任何一个需要消毒的人消毒。
大概是在晚上6点37分,忽然一个戴钢盔穿桔黄色作业服的专业人员牵着一条黑色拉布拉多搜救犬从我身边经过。那是大家非常关注的来自台湾的搜救队伍。我后来知道,当天清晨,他们来到此地将大本营驻扎在东汽厂前的帐篷里。
那个穿桔黄色衣服的搜救队员将搜救犬带到两个帐篷之间的一个狗笼前,他打开笼门,狗温顺地钻了进去。这条名叫贝莉的狗曾经在日本训练过,在台湾搜救队22名成员中,它是其中的一员。
台湾搜救队由穿桔黄色衣服的台北市搜救队和穿藏蓝色衣服的红十字救灾队组成。他们16日下午3点从台北桃园机场起飞直奔成都,随身携带的有生命脉动探测器、光纤影像探测器、医疗器财、卫星通讯、后勤器材等,以及7天的粮食和饮水。
现在,凌晨到达汉旺救灾前线的台湾搜救队员们表情肃穆。他们在用白布擦拭自己的工具,包括长长的能够折叠的生命脉动探测器。我问胸口贴着名字为林岳璋来自红十字救灾队队员,今天是否搜救到了活人。他很沉默,让我去问队长。队长正在帐篷一侧的空地上给相关人员布置工作。我们就在旁边等待,有的搜救队员拿出类似于空气清新剂一样的东西在往身上喷,从头发到脚底。
台湾中天电视的记者也在旁边等着采访。我靠着栏杆看旁边铁路线旁刚刚回来的消防官兵的一举一动。有人端着一脸盆水过来,赶紧有人拿来了一张椅子,脸盆就放在上面,这样劳累一天的官兵们就无需再弯腰洗漱了。就这么一盆水,大家一个接一个在洗,有的队员则直接用钢盔接水洗脸和臂膀。
志愿者张绍启在搬一箱箱武警低腰迷彩作训鞋。有的人开始吃盒饭。我钻进了一个悬挂台北市搜救队旗帜的帐篷,里面用纸箱搭建的桌子上摆着电话机,而旗帜旁则是写着关于当天救援情况的白纸板,全是罹难的字眼。
张绍启找我要让他的志愿者队伍和台湾搜救队合影。我的相机基本没电了,但是最后还是抢拍了这个场面。这是来自祖国四面八方的亲人的合影,未来的日子里,大家都会为这样的齐心协力而激动不已。
台湾搜救队队长叫欧晋德,1944年生,福建省永安市人,现为台湾高速铁路首席执行官,有过众多救灾经验。1995年在台湾&公共工程委员会主委&任上曾参加过日本阪神地震的搜救工作,在台北市副市长任上曾担任1999年台湾9.21大地震救灾与灾后重建总指挥。
欧晋德接受了我长达半个多小时的专访。他对我说:&我在现场看到有唐山、山东、河南、广东来的人,各个部队都在同一个地区里面一起工作,我觉得很感动。有这么多的力量,这是非常好的。所以大家应该多去重视这一点,有这么多人愿意替不认识的人付出,这是一个很大的爱心,这个爱心应该在社会上不停地激发,这对以后的救灾重建工作是非常重要的。&
欧晋德拥有美国凯斯西储大学土壤力学博士学位,是台湾第一位大地工程博士。5月19日,长安福特总经理沈英铨对我说,欧是他非常尊敬的学长。我后来得知,5月18日,台湾搜救队尽管仍然没有搜救到活人,但是却抢出了两条小狗。欧晋德说:&小狗也是生命。&
日& 晚7点半左右&& 通往清平的山口
贾可:此行的全部价值就是为了送这两个矿灯
老李又给我打来了电话。我们和赶上来的宇通的两位同志一起坐他们的越野车下去。东汽厂外面许多人围在一起正在等着捞上一碗稀饭。已经是晚餐的时间了。我此刻所看到的景象是在几辆奥迪车、一辆被震坏的别克GL8、帐篷及灾民、志愿者和其他分不清身份的人在一同分食一桶晚餐,这样的情景,几天之前我们绝想不到。
除了中午吃的一根黄瓜以外,我到其时并无进餐,但是毫无食欲。这个时候,我竟然为自己感到不快。我们认为老李是来凑热闹,但是我们自己呢?
我下车去找老李,他已经在下面了,脖子上挂着口罩,神情也是肃穆。小丁告诉我,他们去了几公里外的地方,那是进入山区的地方,路已经被山体塌方损害,无法再进一步。小丁给我看了他用手机拍摄的塌方场景。他告诉我,还有很多灾民正从山里往这个山口下面的水路出来。
我立即往这个山口去。直到那时,我们进入的灾区还都停留在道路能够通行的地方,尽管灾情已经惨不忍睹,但是山里的镇,特别是山里的村,我们还不知道那里究竟如何?
我跟老李说,再去那个山口吧。宇通的大客车来了一辆,他们的SUV就跟着我们一同前去。就这样,我们在黄昏中前往今天的又一个目的地。
一辆四川牌照的保时捷卡宴贴着抗灾救灾的口号在道路上行驶,不知道这是谁的座驾,但是在大难来临的时候,它能够出现在这里总是让人有所触动。
晚上8点钟,到达山口,我让老李将车开到离塌方地最近的地方。这里是一个收费站,但是现在它要收费的公路已经荡然无存。天已经黑了,我看到了解放军。他们中有人喊,谁有手电筒,他们要进山去找人。我连声喊&有&,然后飞奔到车里取下我的包,从里面搜我带的两个矿灯。一下子没有摸到,在当时气氛下,我的念头是,如果拉在了如家酒店,我将追悔莫及。
矿灯找到了,两个士兵带到了头上。在暗夜里,我忽然感到此行的全部价值或许就是为了送这两个矿灯。山涧里还有解放军士兵在活动。已经有人说今天晚上还要有地震,我感受到了一种不安的气氛。就在我在塌方处寻觅的时候,突然从里面钻出一个年轻人,把我吓了一跳。
他叫袁小波,见到他的时候,他手里拿着钢盔,穿着七分裤和球鞋,浑身泥土,神情坚毅而又凄凉。从早上8点出发到我们见到他已经整整走了12个小时的山路。&这里面太多的山了,&他叹了口气对我说道。小孙赶紧给他拿了矿泉水,志愿者小丁则从车里将他们从云南带的粽子又拿了出来。
袁小波在绵竹上班,女朋友是东汽中学老师,死于此次地震。他在绵竹农贸集团上班的父母和1000多人在山里一个名叫伐木场的地方遇困,他昨天早上前往山里准备营救,但是到清平之后就再也上不去。清平通往伐木场的路被堰塞湖封住了。
先前曾经去过秦皇岛一个名字叫做燕塞湖的地方,我曾经认为这个名字是相当美丽。但是今天到了这里,我才知道秦皇岛的燕塞湖或许以往就是堰塞湖,而堰塞湖是个多么恐怖的名字。它是两座山在地震中挤靠在一起将先前的河沟围成了的新湖泊。清平以上的这个堰塞湖形成后,路断了,上面伐木场的人们无路可走。
&我全家就剩我一个人了,我父母活在里面,6天没有吃喝了,跟死有什么区别。&袁小波说,&还有一个村完全被埋在下面,根本不可能出来。&他说的那个被埋的村庄是清平乡的王家沟。地处两座大山间的这个村庄,5?12地震发生时,两座大山发生移位,相向合拢,形成一座新的山峰,王家沟瞬间被整体掩埋。
我听到戴着我送的两个矿灯的战士还想带人进入山区搜救,但是一个军官阻止了他们。我突然血往上涌:&为什么不能去?你不知道上面还有人吗?他说:&晚上太危险了,而且路上还在塌方,当晚还有地震和降雨的预报,不能盲目进入了。&
我转而又问袁小波:&你为什么昨天才去山里救父亲呢?&
他说:&解放军进去了,山里有人出来,我们才敢去。&
&没有找到父亲,你为什么现在就出来了?&
&现在必须下山了,上面要是再待上一天,可能就永远出不来了。&
根据袁小波的说法,当时大概还有1000人从山里出来,其中包括昆明军区的400多战士在护送他们。山上还有空军一个团的兵力,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撤。清平乡还有伤员等待救助,16日下午已经有直升机将正在当地旅游被困的十多名专家教授和工作人员救出。
他说:&现在上面除了清平可以降直升机外,其他地方飞机根本去不了。伤员,老弱病残,自己走下来几乎不可能,我们一个人爬都还很困难。&但是这个小伙子准备看情况再次进山,&能走多远,就走多远&。
塌方的路口围了很多人,除了军人还有志愿者和昊华清平磷矿的干部,他们在等待从山里往外逃离的幸存者。我见到了一家三口从山里将老母亲背出的景象。这个母亲的儿子、女儿和儿媳头天上午赶往清平附近的天池寻找老母亲,置军人告诉他们前方危险于不顾,走了两天终获成功。
他们说,后面还有4个云南军区的野战军战士正背扶着一个重伤妇女往山外赶,大概3个小时后能够出来。已经是晚上9点,天完全黑了。
我希望老李将这些刚刚逃出来的幸存者带下山去,我让小丁去叫老李开车过来下山,小丁扭头跑过来说,老李不想走了,他要在这里待着,让我去叫。我赶紧过去,告诉他,这些灾民需要帮助,现在必须要下山了。
看上去正在凝神思索的老李默不作声地将车在仅能并排两辆车的地方掉过头。连同我,一共有10个人坐进了他的三菱越野车。邱灿和小孙已经随宇通的车下去了。此时,大多数人都撤离了,还有几个志愿者在那里留守。
日& 晚9点左右& 宇通大巴上
贾可:灾难是面巨大的镜子
到山下和宇通车队汇合后,老李车上的灾民被转运到了宇通大客车上。他们要前往绵竹体育馆,如果按照上午来路,我们将改变路线。我告知宇通的褚俊红这个情况,他爽快地答应客车改道。很快,客车上又来了几个成都市红十字会和几个民间志愿者。
根据采访计划和当时时间,我决定返回成都。老李说他要留下来,还要继续到山口去等灾民,然后把他们运下来。这个时候,我的内心突然感受到了震动,他和小丁,这两个和我们在都江堰相遇的云南人,一直以来我都觉得他们是在做观光客,但是现实让他们找到了自己该做的事情。我有点不合时宜地对他们说:&你们终于找到定位了。&
我们握手告别,互道珍重。我们坐着宇通的小车跟在宇通大客车后面,未几,大客车又停下了,邱灿匆匆赶下去了解的情况是,他们在等待一批志愿者,他们神情凝重,好像失散了人。车就停在那里,大家非常焦急。
采访被拒绝了,他们说太累了,但是神色紧张,他们并不是因为太累而不理我们。我突然大声朝他们喊:你们千里迢迢跑到这里来就是这样当志愿者的?灾区还要你们的时候,你们就这样离开了?
一个穿着户外服装的志愿者小声对我说:待会,等车开来,我就跟你讲讲我们的事情。车再次启动的时候,他告诉我,或许这个地方明天要被限制流动了,上面要求他们赶紧撤离。而且据说清平的堰塞湖要塌,非常危险,所以必须离开。
他不停地跟我说,今天上午见到的5个玩户外的志愿者刚刚进去,现在还没有出来。山里现在的环境比其他地方要险恶得多,一般人在这里就是玩命。
他叫张勇,来自一群经常玩户外运动人业余组建的北京绿野救援队。汶川大地震后,ID号为远山凝碧的张勇和ID号为大雪封山的张辰以及ID号为小驴驴的邓帅,在几经讨论后决定要出发去四川救人。5月14日晚上7点,他们在马甸香草堂开会作出自费前往灾区的决定,然后迅速订机票和采购必要的物资。
张勇是北京一家知识产权事务所的员工,只是找个朋友跟公司领导说了一下就来了成都。&我怕请假,头不批准。&他说。
5月15日下午,他们带着应急物品和药物飞赴成都。在首都机场集合的时候,又有两位绿野网友加入了救援队的队伍,他们是网名是饥饥歪歪和不困,真实姓名是杨艳武和刘强,在短短一小时之内,他们决定参加,请假,订机票,准备东西,然后出发。
晚上7点到达后,他们和成都市红十字会迅速取得联系。第二天早上,他们分成两批进入灾区。张勇、张辰和邓帅和成都红十字会一起,探路绵竹附近一个失去联系的小村子,然后带医疗组进去,杨艳武和刘强则被派往绵阳安县。
杨艳武和刘强当天到达绵阳市安县小坝镇五福村,他们报告说,这个村子死了100多人,伤500多人,现在极缺物资,急需帐篷。而张勇他们则希望进入清平但是因为山体塌方、滑坡而未果,17日下午,他们绕道拱星镇找到了一个名叫灌滩的小村庄,看到了许多悲惨的景象。
张勇他们和医疗队挨家挨户发放食品和水,同时把他们的要求记录下来。最让他们难以忘怀的是有两个不满10岁的姐弟,父亲在地震中遇难,母亲遭遇强烈刺激已经疯狂,而爷爷奶奶则完全没有抚养他们的能力。
张辰答应第二天再去看她们并帮助她们改变生活。但是绿野救援队要求他们撤离的命令则使他们陷入焦躁之中。在回成都的客车上,张辰要求邓帅千万不能在论坛上发表他们所拍摄到的一些让人感觉惊悸的照片,同时还是强烈要求留下来明天接着去山里看他所承诺再见的两个孩子。邓帅要求他服从大局,三个人同来就必须同回,否则就是不负责任。张辰愤怒反驳说,现在这样回去就是不负责任。就这样,两个人在车上开始争吵。
张勇说,早在今天下午,他们的头就不停地给他发短信,要他们以最快的速度退出去。&我说我们不能退,我们从北京来就是来救老百姓。&他说,但是头给他们下了死命令,要求他们务必当天晚上撤回成都。
绿野救援队的第二梯队已经在17日下午1点半到成都,第三梯队也已经买好了前往成都的飞机票。&我们现在想撤到成都以后,看能不能做些其他志愿工作,去不了清平我们就去卧龙。&在车上,张勇对我说,&灾难是面巨大的镜子,能够照出人性的美与丑。&
晚上12点,我们到达成都。张勇他们要找他们的人汇合,我们则在四川团省委前和宇通的同志分手,然后打车返回如家快捷酒店。
到酒店,我赶紧给手机充上电,然后给老李打电话,让他赶紧出来。我对于是否限制流动将信将疑,但还是希望老李能够出来。老李不愿意出来,非要问我理由,我说没有理由,他问是不是又要地震,我说大概是的吧。
日& 凌晨1时08分&& 如家红照壁店
贾可:杜孝琴说,有动静的话,我抱着她跑得快
回到红照壁的如家快捷酒店,上6楼,出电梯,眼前的空间里很扎眼地堆放了很多床、椅和柜子。早上出发的时候还没有这些东西。楼下的告示上写了这家酒店因为512地震有些客房遭到破坏,灾区的重建工作从这里已经有了体现。
很多人说晚上有地震,我们则并未有太多想法。昨天晚上已经震过一次了,再震也没有什么。已经是半夜时分了,我们还没有吃晚饭,当时最迫切想的是洗完澡后出去吃点热东西。轮到我洗澡时,小孙突然冲进卫生间对我说,地震了,你看,床边的这个吊灯晃得多么厉害。
在冲澡的我并无感觉太大震动,只觉得有轰隆的声音,但是晃动的吊灯则让我清晰地体会到了地震的存在。准确的事实是,5月18日1时08分在四川江油市(北纬32.1度,东经105.0度)发生6.0级余震。我坚信这个世界上不可能在很短时间内连续两次发生特大地震,就又放心去洗澡。
洗完澡,我们准备出去吃点东西,外面起风了。敲邱灿的门让她一同出去,她说太累了,不愿意出去吃饭。电梯已经停了。
如家的店堂已经有一些抱着被子的人,来自北京帮成都抢修应急处理电脑系统的两个工程师则已经背着电脑包站在酒店门口,随时准备冲出楼去。但是外面伴随着大风的是大雨,我们没法出去吃饭了。
越来越多的人下楼了。有个脑袋上伤口被包扎的妇女的样子提醒我,这些在大堂里转悠的人就是来自地震灾区的逃难者。
我跟这位头上有伤的妇女说:&不要怕,不会有大地震了。&
&那天也是这样,地震过后,余震不断,十分钟一个余震。&她手里端着手机在不停地拨电话,&哎呀,怎么打不通电话。&
她是在给她的父母打电话。实际上,当时她的父母就在成都城里,只是手机关了,她联系不上,但是明知手机关了,她还是在执着地拨电话。
我提醒她说:&你再打都没有用,不如发个短信。&
&对对,发个短信。&她看着手机自言自语。短信刚发出去,很快就有回信过来,她兴奋了一下,连说&收到了收到了&,但是最后发现并非是自己父母的短信,便又开始着急地拨打手机。
这位映秀镇太平驿电厂的库管员,在5月12日大地震时,她跑到厕所躲避,但是头还是被掉落的砖砸出了口子。在地震的伤员中,这或许可以算是最为轻微的伤员了。而且这个最轻微的伤员全家并没有任何亲属罹难,但是她却对地震表现得非常惊恐。
大地震后,她告诉我,映秀镇的人,大家都不敢跑,都知道山路的危险,没有吃的,就捡地上能吃的吃。打不通电话,但是大家通过收音机知道外面正在准备营救他们,心中才有了一丝安慰。第二天,探路的10多个战士就到了。第三天,空降兵又下来。
&像我们这些就是轻伤,直升机不可能救我们。既然有人进来,我们就敢出去。&她说,自己15日就靠两条腿拼命跑跑出来的。她和她老公冒着山体滑坡的危险,一个钟头就跑到了漩口镇,然后乘解放军的冲锋舟跑了出来。
&我的父母在都江堰都平安,他们是不幸中的万幸,但是他们以为我在映秀不行了。&她说。到成都后,这位女士和她的先生都打了破伤风针疫苗,然后被太平驿电厂安排到了如家快捷酒店。
在如家快捷酒店大堂里躲地震期间,这个头部受伤的映秀太平驿电厂库管员一直在给她的父母已经关机的手机拨打电话。但是在中央电视台的记者后来询问她今天晚上的余震感受时,我听她在说,这完全算不得什么了。
已经是晚上两点半钟,十多个映秀镇的灾民还是在大堂里待着,有的在电梯口蹲着,有的在不停徘徊,老人、妇女和儿童则挤在沙发里。我注意到有个妇女怀里一直紧紧抱着一个小女孩,即使有空沙发让她放下孩子,她也不愿意。她对我说:&有动静的话,我抱着她跑得快。&
妇女名叫杜孝琴,怀里抱着的是他弟弟杜孝军的女儿。弟弟和弟媳都是太平驿电厂的职工,看闸口的弟媳在地震中去世了,弟弟为了看一眼亡妻,并把她安葬,15日和他的一个同事从电厂赶10公里的山路去了闸口。电厂的领导原来准备等他们回到映秀镇后一起撤退,但是17日集团公司下了死命令,要求他们撤回来。
根据杜孝琴从今天最后一批从太平驿电厂回来的人口中得知,整个电厂只有4个人留在了灾区,一个重伤员,一个孕妇,还有就是杜孝军和他的同事。电厂已经把杜孝军的父母、女儿甚至包括他的姐姐都安排在了如家酒店。但是现在天下雨刮风,杜孝琴非常担心弟弟他们的安全。我安慰她或许明天他们就可能回来了。&明天能够到就算挺好的了。&她说,&现在泪已经留不出来了。&
我看见了她眼里深深的哀伤,全家人都不敢跟5岁的孩子说她妈妈去世了。杜孝琴说:&今天晚上的电视,有个女记者在塌方的路上哭着报道的时候,孩子说想妈妈了,我就跟她说,你看这个路这么坏,你想妈妈也没有用。等路好了,妈妈就出来了。&
大约到了3点钟,一些人开始重新上楼睡觉。我、小孙和后来被小孙叫下来的邱灿也重新上楼。小孙指给我看,楼边的墙壁有裂缝,我们床头上面的墙上也有裂隙。
日& 上午10点&&& 成都瑞风怡安店
邱灿:江淮汽车说,就算再花3000万,都要支持前线救援
抵达江淮救援中心的时候,李小云正在忙碌地接电话,调配车辆。指挥部的白板上写着这次救援的组织结构。她的声音非常的沙哑,由于昨夜的余震,她凌晨4点才睡觉。&工作太忙了,没办法,不过还好,我即便睡不好觉,精力也很充沛。&她说。
地震当天,李小云正在成都。整个下午大街上一片拥堵,电话打不出去,只是偶尔可以发个短信,坐在车里听交通台的广播,一切都显得那么突然和无序。
她说:&我们也确实很惶恐。我们忐忑不安的等到7点半,在街上找了很久终于找到了一个挤满了人的大排挡,简单吃了点,回到入住的酒店,原本打算凑合住呢,进去一看墙体都开裂了,有墙面都脱落了,我们吓得提着行李找别处住,一咬牙决定找个五星住,可是找了几家都不给入住了,转悠了很久终于找到了一个好点的酒店,看很多人在登记,其中有很多当地人,这让我们心里踏实了不少。住下吧,晚上就听天由命吧。&
通过广播和电视,他们不断了解到本次地震的严重程度,晚上八点多,江淮汽车多功能车营销公司领导的短信又到了:立即出动车辆救灾!李小云说:&这时我们也很茫然。&
正好听到四川以东因抢修机站车辆缺乏的信息,他们立即与专营店联系把公司领导的指示传达给专营店:组织车辆实施紧急救助!专营店回复:立即执行!因通讯受阻,他们与相关部门联系非常困难,专营店只好采取发短信给电台播出江淮愿意提供车辆实施救助的信息。
当晚绵阳政府方面传来信息,需要车辆接送官兵,这样,江淮救援的第一支队伍直接从绵阳店调出了7辆车凌晨奔赴现场。晚上,李小云在前线救援的一个同事发来一个短信:17点,我们进入汶川境内,汶川给我们的第一个下马威就是一个余震加大流体滑坡,风卷灰尘遮蔽了白昼,我们先闯过一段崩岩,躲到一块大石头下面,由河对岸的警察打手势,指挥我们冲向另一段崩岩,大小石头打向我们的车,车轮打滑,通过。
5月13日一早起来,李小云还有回家的打算,可是看到这纷乱的城市感受着人们惶恐焦灼的心情,还有同事谢长勇坚决留守的决心,她也决定留下来做点什么。
早上8点,接到公司领导的指示:百辆瑞风、瑞鹰赈灾专用!他们立即行动起来了,首先安排专营店与相关部门对接救灾事宜。在赶往瑞风怡安4S店途中,他们也在一直与电台、红十字会联系,所有的电话都占线。
由于通讯不畅,电话联系效率非常低,李小云决定兵分两路:江淮的一个大区经理带一个人跑红十字医院和卫生厅,自己和另外一名大区经理、专卖店人员跑民政厅和救灾中心。4S店老总也同意她的意见,大家立即出发。
一路打听,终于找到了设在成都市公安局的急救指挥中心。他们通过门卫与指挥中心联系上。一开始,指挥中心说车辆基本不缺。李小云他们认为这么多地方受灾,送人和物品一定会需要车的。&他们说有需要再打电话给我们,这让我们心里有点对这个指挥中心产生怀疑,电台明明在播,需要应急救援,可他们什么态度。&她说。
没办法,他们决定去民政厅,刚没走多远,指挥中心给打来电话,让回去,他们的领导要看江淮的车。他们详细了解了我们提供的瑞风瑞鹰,同时也表达了更需要卡车的想法,李小云立即报告了江淮公司高层,公司高层表示支持并让她联系江淮轻卡营销负责人。她说:&通过现场的对接,我们与救灾中心确认提供20台瑞风来运食品和药品,24小时待命,我们就这样变成了救灾大军的一支光荣的队伍!&
在回4S店的路上,他们又接到瑞风大区经理那边的电话,卫生厅那边也急需救护车和卫生监督指挥车。回到4S店立即安排20台车:拆掉两排座椅、贴上车贴、做好内饰防护。忙了足足三个小时,20台车整装待发。
有这么多车就需要这么多司机。四川电台、电视台播出江淮的招募信息。一开始有20名车友报名,之后车手和车主一起将近200人加入到这个队伍之中。一半是江淮员工,一半是志愿者。江淮多功能车营销公司总经理王朝云坐镇指挥。
&我们是汽车公司中第四家对地震迅速反应的,但是我们是第一个上现场的。现在公司已经投入了1200万元。在前线的有200辆车,以后只能以5折左右的价格售出,这方面其实公司的资金损失也是相当大的;另外还捐献了价值200万元的车辆。&李小云说。
江淮救灾车队的安排方向是政府一条线,媒体一条线,还有很多临时调用。&很多运送伤员的没有车,随时调用我们的车。我们有专门的热线,用车的可以联络我们的指挥部。&李小云对我说,&我们是一个很专业的队伍,我们的口号是最大限度创造性地完成指挥医务媒体一线往返和生命救援、救急物品的运送。&
江淮救援中心分为7个纵队:第一纵队负责救灾中心和总参、第二负责四川省红十字会和卫生厅;第三纵队是负责新华社和四川分社;第四纵队是绵阳市总指挥部;第五纵队负责媒体协调;第六纵队负责绵竹救灾一线;第七纵队是电台发布和临时车辆的调配。
她说:&这条街上几乎所有的专卖店都关门了,唯一开门的是我们,也不是为了卖车开的,我们是为了救援。第一天到这里来得时候,余震还很强烈,但是大家都在这里坚持着。我们所有人员的住宿、吃饭都是我们公司自己解决的。公司跟我们说,就算再花3000万,都要支持你们在前线救援。&
&现在我们的车还不够用,我们公司自己又租用了30辆车。我们花钱调了20个司机、租了30辆我们的车子用于救援。现在车辆缺口还很大,我们还要调。&李小云说。
5月17日,我们以《汽车商业评论》的名义找到江淮并非只是想听她讲述江淮的救灾故事,绿野救援队的血性志愿者早上给贾可打电话,他们发现没有限制流动,就要再回绵竹山区,希望我们帮他们找辆车。贾可就带我们迅速赶到了江淮的指挥中心怡安江淮4S店。很快一个赛车手驾驶着一辆9座瑞风赶到这些志愿者寄宿的一家洗浴中心。
江淮令人感奋,绿野志愿者更加令人感奋。贾可希望他们将记录他们昨天救灾的一个小本拿出来拍张照片,他们说现在没有时间了。而云南的老李又给我打电话说,他们昨天出来避震,但是今天又去那个山口了。
中午的时候,女儿给我打来电话说,她已经参加回龙观社区组织的义拍,将她两个最大最心爱的毛绒玩具拍卖了,得到的200元钱全部捐给灾区。我问她:&你知道我在哪里吗?&她说:&知道,在四川。&
日&& 下午3点钟& 华西医院
贾可:类似丰田精益生产方面的课题
早上起来的时候,小孙对我说,如果灾区不限制流动的话,他想留下来当志愿者,进山去搜救那些村庄里的幸存者。我问他,你能够做多少个引体向上?你能够在山里自保吗?如果不能就回去好好做我们的报道。
送北京绿野救援队上瑞风车再去汉旺的时候,我看到了小孙羡慕的眼神。但是我们不能去。送走救援队,我们马上赶往华西医院。它是中国著名的医院,也是此次地震重伤患者首选医院。
在华西医院大门口的饭馆里,我们吃我们今天的第一顿饭。很不奇怪,我们在饭馆里又遇到了地震的受害者。身上有瘀伤的李茂是映秀小学幸存的一位女老师,她正和她的亲戚吃一餐简单之极的饭。
地震发生时,教五年级数学的李茂刚刚批完作业。感到地震的时候,她马上和同事从2楼的楼梯跑了出来。她的丈夫也是映秀小学的老师,不幸被埋在了废墟中,但是她已经无法顾及丈夫的死活了。
地震后,女老师就负责清点和守护跑出来的学生,男老师就负责到倒塌的废墟里面救学生。校长一直都在第一线挖学生,受伤的学生马上送到医院去,因为没有药,就只能输葡萄糖。
她说:&我们把学生转移到映秀电厂的篮球场。这里的地势比较高,考虑到如果有洪水下来的话,我们学校肯定马上就淹没了。有的孩子被家长领走了,其他的孩子有的离家很远,我们也不知道他们的父母是否安全、是否还在,我们就守护着学生。当天晚上下大雨,我们搭建的简易帐篷很简陋,不能让积水,一积水就要塌下来了,老师整晚都不能睡觉,一有积水就用棍子捅走。&
映秀小学有463个学生和46个老师。只有三分之一的学生出来了,21个老师遇难。李茂的弟弟和弟媳都是这个学校的老师,但是弟弟遇难了,弟弟的女儿映秀小学2年级2班的学生则被迫截肢。
&我弟弟的尸体已经挖出来。&李茂说,&当天出来的孩子心理影响还不是很大,后面出来的孩子心理恐惧很严重,床一动他们就喊地震了,毕竟他们在废墟里面的时间很久,我这次到华西医院来也要安慰和看望受伤的学生。&
从这个老师的表情里面,我看不到过多的悲伤。此时此刻,如她所说的,学生比家人更重要,这是老师神圣的职责。这句只有在电视里面才能听到的一直觉得是空话套话的句子,此时此刻,是那么深刻的震撼了我。
华西医院的骨科,住满了来自地震灾区的伤员。我注意到一个老婆婆,圆圆的脸,尖尖的下巴,满面慈祥的皱纹。老婆婆是安县人,今年已经88岁,在地震中腿被砸断。我心疼的看着老婆婆,她一直冲我甜甜的笑,一个老人特有的甜美。在旁边守护着她的是60多岁的女儿张秀真。
地震发生时,天气很凉爽,张秀真在外面乘凉,老婆婆当时在屋檐下面,地震来了,房梁压倒了她。张秀真说,&当时她在下面叫哦,我就不停地挖,挖出来她说腿痛,我就背着她上镇子里面,走了两里山路哦!实在背不动了,路上好心人帮我背出去的。&
&我的丈夫还没有找到,我的小女子(女儿)在外地上大学。这里就我一个人,她(老婆婆)每天都在叫疼。家里什么都没的了。&张秀真开始掉眼泪。
对面床位的是映秀镇的幸存者李晨。她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地震时她还在逛集市,被压倒在下面了,开始还以为只是这个房子塌了,而不知道已经地震。&我在下面一直叫救命,我不能出事,我还有个两岁的小女子。&伤痕累累的李晨说。
一位75岁的老人陪护着李晨。老人不肯告诉我她的名字,只是说,开始的几天李晨没有人陪护,她是志愿者,一直陪着李晨。老人的眼神柔软而清澈,温柔地注视着李晨。
我注意到,华西医院的一些病床边还没有陪护,他们的亲人还没有赶到或者他们的亲人已经不在。而此时,已经是18日的下午。
刚进医院大门,便看到了医院贴在布告栏上的病人姓名布告,我感到特别心痛的是看到了上面记载了很多无名氏,无名氏1、无名氏2、无名氏3,一直到无名氏6。有两个披挂红缎带的女孩在为来寻亲的人&导寻&,原谅我发明&导寻&两字,它们是如此残酷。
一个名叫晋良安的男子在急切寻找一个名字&&李静。她是绵竹东汽中学高二四班的女生,地震之后,一直没有发现她的身影。晋良安是李静父亲的朋友,在帮忙寻找被认为是失踪的李静。&生还的希望很渺茫了,但是大家都不放弃希望,甚至希望那天他们的女儿逃了课。&他对我说,&李静父母在发动所有能够依靠的力量在寻找自己的女儿,非常辛苦,但是也非常失望,到现在没有任何结果。&
晋良安留下了他的电话,希望我们或许能够帮助寻找。地震发生后,死者、伤者和生者都已经在一种急速的救援过程中分离了。
成都理工大学传播艺术学院的老师徐春娟听到一个同学说,有一对老年人华西医院地毯式地一张病床一张病床地查看有没有来自汶川的儿子,地毯式的寻找非常辛苦,随后边(便)萌发了做寻亲信息志愿者的想法。5月14日晚上萌发了这个念头,15日就到医院联系做寻亲志愿者。
医院每天把病人名单贴出来,很多人挤在一块也不方便,她希望医院能够提供相应数据,她们志愿者可以为人直接寻亲。院方开始对此并不重视,但是15日当天徐春娟和她的学生们拿着自己的电脑录入病人信息同时为人&导寻&的做法引来了众多寻亲者。医院感到了这一行动的可行性,便更加主动地配合这些志愿者的工作。
&我一直在想我们在后方能够做些事情,&在华西医院寻亲现场一直忙碌的徐老师对我说,&电话查询,网络查询,对于一般农村的人或者现在紧急状态下的人来说,不是常用的手段,在医院里设有这样一个点,能够帮人直接电脑查询,就比较方便。&
徐老师想方设法尽可能多地与各组织各单位要来寻亲信息。&现在是拿信息的渠道是各显神通,这边有信息,那边有信息,不完整,有的是重复的。&她希望把自己在华西医院的寻亲流程或者模式能够被其他团队在其他所有收留地震伤者的医院复制,&如果每个点和医院数据同步更新,然后将数据汇总到一个总点,这样查询起来就非常方便了。&
这看起来是很容易的事情,但是要把各个点的数据统一起来,凭徐老师的一己之力绝无可能,需要一个官方组织来把这些信息统一起来,然后找志愿者设点查询才最为有效。&我们这几天一直在做这方面的努力。&她说,&我们如果做到活着的人能够迅速找到自己的亲人,多找到一个亲人,那种感觉已经不能形容了。&
徐老师的同事,成都理工大学教美术的一位女老师前些天一直在儿童中心救治孤儿昨天去了绵竹,她向我呼吁不要新闻视线在哪里,就把物资集中在哪里,&那是不对的,&她说,&新闻报道出来的地方堆了特别多的东西,但是很多其他地方更需要物资。&
她的话再次让我思考如何能够做到救灾物资的零库存和合理地分配问题。这是类似丰田精益生产方面的课题,和寻亲信息的组织一样,在大难时刻,在千头万绪之际,这是个不小的难题。
日& 下午6点&&& 成都双流机场
邱灿:人,很伟大
已经是下午6点,该往机场去了。我们预定的是晚上8点国航返京的飞机,但是到机场之前我们作为《汽车商业评论》的记者,专门对机场路两旁的4S店集群作了探视,我们想知道现在究竟汽车市场是个什么样的状态。
门可罗雀。这是对这个期间四川汽车市场最形象的写照。华晨汽车的4S店上有抗震救灾的大幅标语,而当地著名的汽车经销商集团建国汽车的各4S店门口,都树立了黑底白字的抗震救灾标语。奔驰汽车在成都名为仁孚的经销店在店里设立了一个募捐箱,号召来店车主主动募捐。
成都这个西南地区重要的汽车市场,不知道在灾后重建的过程中能否迅速复兴。
同来成都时的情况一样,我们回去的飞机也晚点两个半小时。这样,我们将在整个成都双流机场停留3个半小时。整个候机过程中,小孙还在寻找一些合适的镜头,而贾可一直沉默不语。
候机楼里,有不少的孩子被父母带着去旅游,叽叽喳喳的欢乐声音里包含的是他们家长的一片苦心。
在双流机场,几乎每个人都与地震有关。在机场的吸烟室里,我遇到了此次地震灾区之行最后一个采访对象。他是来自北京的韩岳,奥迪车队的专业车手。刚刚参加了新疆环塔拉力赛,听说四川受灾了,他和另外两个车手分头赶到了成都,作为志愿者投入到一线抗险救灾的队伍中。他带来了环塔拉力赛所有的车队帐篷和应急米饭。
&我母亲身体这两天不稳定,我不得不回去看看她,我两天没开机了。&韩岳说。他是江淮车队的志愿者,开着瑞鹰陪同新华社两个记者进入了映秀镇。
他说:&这条线上余震很强烈,很多寻亲的人都被余震砸死在里面。我遇到几个女孩,从映秀准备走到茂县去。他们42个人,他们眼见着一座山变成两座山了,比较幸运的是他们扎营的那面山没事,而是山的那一面倒塌了。其实很多人进去就是送死,但是为了亲情,他们还是要进去。&
韩岳不停地抽烟。&很多寻亲的人,他们带的物资顶多够两三天,根本就不够。很多志愿者在那劝,但是他们还是要进去。我在路上背着几十公斤重的大包,还拎着一箱水,有个志愿者看我背的东西太多了,就帮我抬水。我让他们把水拿走,他们特感动,我说其实是我背不动了。&
在灾区的几天,韩岳提到了他见到的一个特别感动的场景。&16号,映秀基本上所有的人都撤离了,还有十几个人死活不走。映秀小学的一个校长,三四天没睡觉,里面拉出来一个孩子,他就拉开尸袋看看,在本子上记录这是哪个学生,他就这样一直陪着。&
写这篇日记的时候,我在韩岳队友王鹏的博客上找到了这样一段关于韩岳的信息。王鹏在5月17日写道:&我嘱咐他迅速给家里去个电话,家里好像有事情。我已经不断接到他老爸打来的电话。这个时候他才想起来。是母亲病危!告诉我,他要马上赶回去,也许今天就动身,想想也是,如果不是来成都,恐怕他就应该在母亲的身边陪伴。他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那么让我感动。&
凌晨1点,我们回到北京。看着新建的首都机场三号航站楼,才真实的感觉到,我离开了四川。
在这个灯火辉煌的机场,出租车在有序地排队,来往的旅人行色匆匆,整个城市的秩序井然。而四川灾区,此时此刻,所有的秩序其实只有两个主题词字:地震与救灾。
那一刻,我几乎要哭出来。我们的笔不能尽述我们在四川三天采访中所体验到的灾难,大自然导致的大祸比比皆是,我们甚至已经习以为常,难以动容。当你走回你自己原本的生活,你才能真实的感知,你曾走进了怎样一场灾难、走过了怎样一个震撼人心的时刻。
小孙说:&我跟家里打电话说去四川,我妈妈第一句话说,你是当志愿者吗?&而我回到北京告诉我母亲我去了四川时,母亲的第一句话竟然也是这个,你去当志愿者了吗?
两个母亲,一个场景。在奔赴四川之前,我们以为家人一定会拦住我们,而现在,大爱已经真实地包裹了小爱。
任何一个人都受到了这种影响。我的同事刘杨在他的博客里这样记述:地震带来的所有的伤害最后都封存在那些亲历者的内心,而不是我们的内心。地震后的救援把这个过程拉的很长,我们其实是在看着别人受伤,无能为力。我想做的,是在伤口平复之后,看看能不能去具体提供什么帮助。而现在,我只能坚持写字,既然震区灾民都有勇气活下去,我们还有什么理由沉溺痛苦之中呢?
回来,同事问我,去了灾区有什么感想。
我说:&人,很伟大。&
小孙说:&我要换种活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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