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首发于微信公众号：花无多（ID：huawuduo2）,欢迎关注我想写林夕很久了，可是迟迟下不了笔。跟黄伟文他们不一样，林夕这个拆“梦”人太细腻太深不可测了。林夕写的词永远让人有种望而不得的凉意，就好像武侠小说中的黯然销魂掌，无声无息却让你肝胆俱裂，伤好了也是一辈子的隐隐作痛。他跟黄伟文恶狠狠的洒脱不同，写的词总有愁绪千丝万缕绕骨深，解不开的结，过程一直在自我劝慰，结果却是越想释怀越不得释怀。听完黄伟文，我只想好好做人。听完林夕，我想出家。就像他们两个摔倒了：黄伟文最多是从泥坑里往上爬，大家来看看我吧，我摔成狗吃屎啦，不过不要紧哦，我明天就会很好啦！而林夕是会反省一下自己为什么摔倒，好像是自己的错，可以不走这条路的，可是这条路也太坏了吧，我很疼，怎么办呢，揭一揭伤疤，再揭一揭以前的伤疤，你看浮生几多困苦，美满终不可碰触。或许就是这样敏感细致难以揣摩，林夕的词才如此丝丝入扣，字字珠玑，好像把我们的心都摸透了。也难怪林宥嘉曾唱道：多想有个林夕，躲在心中描述。林夕了解你，也了解我，虽然他不曾认识我们。坊间传闻林夕与黄耀明之间的感情，听了让人唏嘘。情感之不幸成就文学之大幸，释迦牟尼说人有八苦，分别是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五阴炽盛、求不得。正是夕爷的“求不得”，催生了那么多清词丽句。〔1〕【在有生的瞬间能遇到你，竟花光所有运气】 在林夕中文网站看到一句话，我顿时哽咽。“我写过好多歌词，但却赢不到一个人”林夕口中这个人，就是黄耀明。有一次访谈，主持人把夕爷的创作比作了一个饼，问他分给最喜欢的几个歌手各几分之几，他亦都一一作答，问到黄耀明对这个“饼”的影响的时候，夕爷说，他是我“饼”的起源…… 连他自己都不曾否认黄耀明是他的缪斯，是他抑郁症的来源，那些最好的句子，都是关于黄耀明的。△黄耀明有深情，谁怕没金句？ 你看，歌词多得我随手就可以数出一大片。 黄是你的姓红是你爱的，就当做常识。——何韵诗《忘》明哥曾经说过，在私底下，他最爱的颜色就是红色。歌词里一眼就望穿的小心思。然后得到这姓黄伴侣红着脸背着黄灯浅睡。——杨千嬅《蓝与黑》直抒胸臆，如此赤裸，爱一个人是隐藏不住的。从前为了不想失约连病都不敢痛，到哪一天才回想起我蠢。和你也许不会再通宵坐到咖啡酸了，喝也喝不掉。从前为你舍得无聊，宁愿休息不要，谈论连场大雨你窗台漏水不得了，从来未爱你绵绵。可惜我爱怀念尤其是代我伤心的唱片，从来未爱你但永远为任何人奉献，从来没细心数清楚一个夏雨天。——陈奕迅《绵绵》其实，这整首歌都没说绵绵是什么意思。就是反反复复的唱，从来未爱你绵绵。直到广东的朋友一语道破天机，粤语里的绵绵和明明原是同音。原来这首歌细细哼唱的都是爱人的名字。歌里的夏雨天为什么不是下雨夜呢？也只因为黄耀明曾经唱过的歌，名字是《夏雨天》。这首歌，有没有让你看到曾经为了爱不顾一切的样子？只要是跟他的约会，你什么都能推掉，连病痛都不敢说，可是对方并不知情。你掌心的痣，我总记得在哪里。——林忆莲《至少还有你》黄耀明拍广告的照片，赫然可见的，是手掌上的那颗痣。夕爷用心良苦。夕爷似乎很喜欢日本，前前后后写了好几首关于日本的歌。《再见二丁目》、《富士山下》、《迷失表参道》、《如果东京不快乐》等。他曾说过“其实，你喜欢一个人，就像喜欢富士山。你可以看到它，但是不能搬走它。你有什么方法可以移动一座富士山，回答是，你自己走过去。爱情也如此，逛过就已经足够。”这也是关于黄耀明的记忆，传闻是林夕与黄耀明相约于二丁目，可惜明哥并未赴约，林夕于等待之中作此词。夕爷一直最宠爱杨千嬅，也是因为当时听到杨千嬅唱这首《再见二丁目》的时候觉得真的唱出了他当时的感觉，于是决定以后都要偏爱她，把最好的词都给她唱。《如果东京不快乐》、《富士山下》也是当年的这段去日本往事。《富士山下》更是字字句句都能怀想到当年的事情。期待你，也至少劝我别劳累。但我把谈情的气力转赠谁，跟你电话之中讲再会。再会谁？暴雨天，我至少想讲挂念你。然后你，你最多会笑着回避避到底。明明不筋竭都力疲……我想哭，你可不可以暂时别要睡。陪着我像最初相识我当时未怕累……暴雨中，我到底怎么要害怕。难道你？无台风会决定留下！但我想如楼底这夜倒下来，就算临别亦有通电话……我怕死，你可不可以暂时别要睡。陪着我，让我可以不靠安眠药进睡。但如果，但如果说下去，亦无非逼你一句话：如今跟某位同居。我的天，你可不可以暂时让我睡。忘掉爱，尚有多少工作，失眠亦有罪……离开，不应再打搅爱人。——杨千嬅《假如让我说下去》夕爷一直有轻微抑郁症，时常都会心情不好。那晚，他心情很烦躁，很想找明哥倾诉，于是打电话给明哥，可惜明哥却心不在焉甚至有点不耐烦。夕爷就说不下去了。明哥就说，那不如你去写歌咯，于是就有了这首《假如让我说下去》。〔2〕【让我感谢你，赠我空欢喜】 林夕曾说，他和阿明不知道会一起工作到哪个年份，但不论是甚么时候，只要黄耀明还是黄耀明，是一个人还是一派，都没关系。他还说：我从来没有写日记的习惯，但与黄耀明录音的十个夜晚却随时可以写成几百字以致几万字不等。天越黑，黄的声音越亮。录完了有时候吃一宵夜，聊下去，很容易就看的见天色由蓝变白，他或我会说，「咦？天亮了。」彷佛已经做了够多的事情，连天都变了色。录音期间，除了他的歌声，听的最多大概就他说的「犀利」。「这句歌词不够犀利……这个歌名不够犀利……。」要用国语说出来，我不会翻成厉害，棒，正点，等等。我会很累赘的说「这句歌词，这个歌名没有特色，形状，声音，态度，跟过去已有的一切没多大分别。」 记得当年叱咤殿堂至尊词推举，十大词人自选代表作。林夕钦点《春光乍泄》去参赛。人人皆惊异，因为这实在不算夕爷词中的翘楚。结果出来，不出所料，春光果然未能争光。后来问及夕爷原因，夕爷只有淡淡的一句，「这歌是明哥久休复出之作，有纪念价值嘛」，此中深意，不言而喻。在集合自己代表作品的专辑《林夕字传》里，林夕把第一首歌的位置，给了黄耀明的《春光乍泄》，而收尾也给了黄耀明的《下一站天国》。开端和结尾，都是黄。他给自己安排的情歌三部曲（约定、再见二丁目、下一站天国）收的都是黄耀明的版本，王菲和杨千嬅的原唱通通拿掉。他给周慧敏写过的歌词：“如果你知我苦衷，何以没一点感动。谁想到这样凝望你竟看不到认同”。很可惜，装睡之人叫不醒，不爱你的人是很难取悦的。爱上一个不爱你的人从来都是这样，明明想要月亮，但是却只能得到月光，有时候甚至月光都得不到。但是爱就是不分对错的，你不爱我，我不能怪你。只是如果有来世，我们就做陌上观花人吧，无需入尘缘，仅行于陌上，看一川风花，无爱无伤。〔3〕【在心底留根刺，至少要见面上万次】 夕爷应不是没有怨过。于是，才有卫兰的《他不惯被爱》里的字字珠玑：“你我太习惯爱得坦诚，这个恶习要改改。他想你自爱，他不惯被爱，唯恐困在怀内，讨厌被期待。错在你他一呼即来，结果更快被踢开……错在你，这么死心塌地到像奴才，认真正是要害。”《杂技》里的：“曾用尽了种种方式对你，种种讨好的杂技，不惜更改性格都想配合你”然后是卑微到无可复加的《你知道我在等你们分手吗》“未妒忌，别妒忌，让我暂时地祝贺你，等你分离，随时准备，谁人来残酷报喜”但凡是过去，但凡未得到，总是最登对，满纸辛酸。不是没有恨过。张敬轩《悲剧人物》：“重复的眼泪，就是你自欺的安慰奖，你擅长创造背叛你的失意卖相，是你坚拒平凡对象，习惯活在遐想”恨自己更多一些吧，爱上的总是得不到的人，唯有他最深得我意，偏偏也是最不识抬举。最终还是卑微地等着。男不听七友，女不听钟无艳，因为这两首歌都是以朋友的身份爱着一个人，多多少少让人联想到自己，十分辛酸。《七友》：因为我坚强到利用自己的痛心转换成爱心，抵我对他操心，已记不起我也有权力爱人。《钟无艳》：我痛恨成熟到，不要你望着我流泪，但漂亮笑下去，彷佛冬天饮雪水。被你一贯的赞许，却不配爱下去。村上春树有写过：「你要做一个不动声色的人，不准情绪化，不准偷偷想念，不准回头看。去过自己另外的生活。你要听话，不是所有的鱼都会生活在同一个海里。」话虽是这么说，可是真的要做到这一点却很难，人非草木，再铁石心肠的人也不可能做到真正安心的过另外的生活。也许你看不到他的伤心难过，但只不过是他把悲伤换成了另一种表达形式而已。我什么也没忘，但有些事只适合收藏，就如林夕般，把所谓的“求不得”用了其他方式去说出来。而我始终觉得，夕爷填词张敬轩的《春秋》更是煽动人恻隐。很多人都觉得里面最点明心情的一句是「我没有为你伤春悲秋不配有憾事，你没有共我踏过万里不够剧情延续故事」。但是我觉得是最后一句「想心酸还可以，在心底留根刺，至少要见面上万次」 更惨，每见面一次，心里面那根刺就痛一次，上万次折磨，要自虐到什么时候。只是一起走了一小段路，怀念竟然比经历还长。「害怕悲剧重演，我的命中命中越美丽的东西我越不可碰」，写给王菲的《暗涌》，感受到林夕已经走不出来了。那个人是做不到投之以桃报之以李的，林黄二人的关系永远是你赠他琼浆，他还你泪光。最终黄（黄耀明）粱（林夕原名梁伟文）一梦。也许这也是你和他，那个你求而不得的人。〔4〕【成千上万个门口,总有一个人要先走】以前总以为一个林夕捧红了这么多人，简直登峰造极，但其实这么多天王天后陈奕迅、杨千嬅、张国荣、王菲唱的是同一场风花雪月。不是一个人成就了这么多人，而是这么多人演绎了夕爷的一腔孤勇。一厢情愿就要愿赌服输。你我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