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女主心灰意冷男主追妻火葬场超级洒脱,男主骨灰级火葬场的小说推荐?

全城皆知,戚先生腕上的佛珠,谁都碰不得。那是他青梅竹马的白月光,跪百级长阶求来的。可是一次意外,我的血溅到佛珠上,也因此惹怒了他,被他送给了他阴狠毒辣的弟弟。酒店里,戚二少掐着我的下巴,逼我直视单向玻璃外的一对璧人。「当年替他求佛珠的人,不是宋晴,是你吧?」1十五之夜,静灵寺烛火通明。我立在门外,望着戚凌易伏身跪下,虔心求拜。很难想象,外人口中人鬼惧怕的戚大少,不信天不信地,唯信佛。他大手合十,骨节分明的手腕上,戴着一只「绿鬼」,和一串突兀的佛珠。无人不知,这条佛珠,谁都碰不得。那是戚凌易的白月光宋晴,诚心跪拜长阶求来的。我盯着那串陈旧发暗、依然被主人爱护至深的佛珠,扯出一个苦笑。2老板在内,我守在外头。「青姐,这些怎么处理?」手下把今日份的袭击者抬到我面前。「老规矩,依法处理。」我揉了揉肩。方才分心,与歹人交手时挨了一击,现在肩头发疼。这周第几波了?刚从城中大鳄嘴里硬生生扯下一块肉,拿下西城的开发权。每逢初一十五,戚家大少戚凌易必到静灵寺祈福,只带亲信。整个桂城皆知。正是下黑手的最佳机会。仇家在外面放消息要给他教训,戚凌易却毫不在意。作为他的保镖,我苦口婆心劝他这段时间少出门。上周分公司剪彩,如非提前部署好严密的安保,戚凌易怕已经躺在 ICU 了。戚凌易从不听劝,反倒宽慰起我来:「染青,不必兴师动众,扰了大师清修。」宽大的手落在我的肩上,轻声安抚。掌心温热,带着不容置喙之意:「有你,足够。」我叹了口气。当保镖命苦,当少爷的贴身保镖,苦上加苦。今年年初,戚凌易突然回国,给掌权的叔伯兄弟送上过年「大礼包」。我面无表情按他的吩咐,把一份份文件丢到会议室的圆桌上。「三叔,您的情人是养在西城对吧?」「二伯,据说你财务上个月被开了?」「大伯,你名下好像多了几家套壳公司?」兵不血刃,当年抢走他母亲股份的亲戚们个个吹胡子瞪眼,惊恐失色。戚凌易笑容谦逊,态度温和:「谢谢各位叔伯多年代劳,小侄如今归来,大家安心养老。」落地不到 24 小时,他以雷霆铁腕让戚家换了个天。各家势力不敢明怼,还不会放暗箭吗?我日日如履薄冰。3从静灵寺回去的路上,戚凌易接到一个电话。透过后视镜,我看他揉了揉眉心,忍不住开口:「戚先生,需要我……」「你先回去,阿明跟着就行了。」男人不再说话,仰靠在真皮沙发上,闭眼养神。凌厉的下颌线在窗外的路灯中,明明灭灭。「……」老板不需要,我乐得清闲,回家洗洗睡。刚带着水汽走出浴室,手机响了。「染青,老板喝醉了,要你过来一下。」阿明跟了戚凌易十年,为人稳重,语气鲜少见刚刚那样着急。我心头一紧,那边肯定出事了。换了一辆平日少开的车,低调滑入 W 私人会所的停车场。这家会所是戚二少的产业。戚家兄弟王不见王,表面维护着兄友弟恭,背地里龙虎恶斗。据说好几拨袭击者,多少与二少有关。早知道戚凌易要来「虎穴」,说什么都要跟来。4入夜微凉,我拢了拢风衣,一下车就看到阿明扛着戚凌易走出来。赶紧迎上去。阿明手还没松开,被烈酒包裹的身躯就朝我倒来。戚凌易身材高大,喝醉后 189 的个头全压到我身上。若不是从小接受训练,我怀疑要一起摔倒。「戚先生?」我低声唤了两句。男人微微侧首,长睫低垂,目光游弋,呼吸灼热。脑袋抵在我的肩头,一言不发。浑身发烫。这是被人下套了。我深吸一口气,给阿明使了个眼神:马上,把车,停过来。5我从未见过戚凌易如此失态。他杀伐果断,凌厉乖张,是个极度克己守礼之人。身边的异性,除了那个女孩,只有我打小就跟在身边的玩伴兼保镖。曾经有人往他下榻的酒店塞人,赤条条躺在被子等着。那夜,整个酒店闹得人仰马翻。人原封不动,连人带被,丢进我怀里。手腕突然吃痛。戚凌易似乎不满我在发呆,眼眸一扫往日的沉寂。飘进车内的月色,映出一张潮红的脸。他呼吸愈发急促,开始不耐烦地扯自己的领口。我正想打开车窗,让冷风吹散不寻常的灼热。下一秒,整个人就被他牢牢钉在座位上,不得动弹。「戚先生?」我试图唤了声。他眼角氤氲着不正常的红,眼尾挂着水意,眼底滚过无尽的欲念。我收回眼神,偷偷抬脚,用力踹了几下前排的司机位,示意阿明救我。果然是好兄弟,车很快靠边停了。——等等,你下车是怎么回事?6手腕上的力道更甚。我从来不知这文质彬彬的男人,动起真格,连训练有素的我都无法反抗。眼前的喉结上下滚动,目光不断逡巡,粗糙的指腹摩挲着我的腕骨。这样的戚凌易,看得我心神晃动。不可否认,男人长着一张迷惑性极强的脸,眉宇清俊,隐忍绮丽。如果只是普通人,美色当前,春风一度也未尝不可。可他是戚凌易,一个有白月光的男人。等他清醒,第一个遭殃的,不是下套之人,而是我。我咬紧后牙槽,发力推开——他倏然俯下身,凶狠地咬在我的耳骨上。我吃痛,拼命挣扎。大掌控住我的后颈,指尖缠住我落下来的长发。食髓知味地吻落在耳边,薄唇吐出温柔又可怕的话。「乖。」——乖你个头。戚凌易再次低头,我立马抬手挡住他的下巴。低沉的轻笑从男人的喉间溢出,震得我浑身发麻。他突然发力,手被他轻松摁在软座上,肩头的伤传来绵密的疼痛。水润的薄唇呢喃着「青青」。我的力气一下就泄掉了。终究还是舍不得伤他。微翘的发尾扫过我的皮肤,男人开始折磨我的颈侧,努力留下印记。宽敞的豪车变得逼仄难耐,雾气蒸腾。醉意迷离,搅动人心。倏然,身上一轻。戚凌易慢慢起身,一串沉郁的佛珠在眼前滑落。空气骤冷,男人的眼神恢复清明。我知道,一切都结束了。拢了拢被扯掉扣子的衣领,我正襟危坐,躲在远离他的角落。「染青,」这次唤我的名字,戚凌易已恢复如初,「明天把长发剪了。」我不解。「宋晴明天回来。这样的你在我身边,她会在意。」戚凌易低头摩挲着佛珠,温柔缱绻。我吸了吸鼻子:「好」。最后一丝绮丽,消融于夜色。7第二天,我顶着黑眼圈醒来。楼下不知出了什么事,喧哗吵闹。多年的训练,身体比脑子快,我抓起外套,往楼下冲。楼下一派风平浪静。戚家兄弟闻声,齐刷刷看过来。「青青,这么想我?」戚言卓嘴角含笑,「衣服都没穿好,就下来迎接我~」茶褐色的桃花眼在我身上打转,最后停在颈侧。眼眸中的戏谑一下没了影。「大哥,你动她了?」声音透着寒意。我抓起一个茶杯,砸到戚言卓脚边上。「抱歉,手滑了。」戚言卓也不气,笑了笑。好像不是被砸,而是被抛绣球,一脸满意地离开。一大早来本宅报到,无非是想看他哥出糗。所幸,今日是戚凌易心尖人的归来日,男人的心情不错,懒得跟弟弟计较。命我回去换好衣服,准备出发。回到房间,才发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脑海尽是戚言卓最后的眼神。像毒蛇盘踞,令人遍体生寒。8戚大少是「笑面虎」,而戚二少喜怒无常,是出了名的……变态。兄弟同父异母,戚言卓是戚家的私生子,母亲离世后才被领回本家,一直养在隔壁。这几年,戚言卓的名声开始在桂城传开。他放浪形骸,玩得花,又刺激,明着使坏,手段狠辣。据说他曾边笑边掰断别人手指,只因对方在酒吧对他的身份指指点点。每次碰到他,我总是莫名心寒。这些年,我因戚凌易,多次得罪于他。要是哪天落入此人手中,怕是会被拆骨卸肉。「……」机场 VIP 接机大厅。我抱着新鲜的花,站在戚凌易身后,和他一起等待一个人的出现。戚凌易瞥了两眼我的西瓜头,一副想说两句又咽下去的模样。没办法,时间紧迫,只能自己动手剪。只是心疼留了五年的长发。今天戚凌易不再西装革履,换了一身衬衫牛仔裤,像刚走出校门的大学生。嗯,是她喜欢的。怀里的百合香得有些熏人。没多久,一个娇小的倩影出现在人流中,兴奋地朝我们招手。身旁的男人立马迎上去。「易哥哥!」一朵雏菊奔向戚凌易。长发飞扬。我下意识后退两步——少女突然看过来,眼睛一亮。她松开戚凌易,转身扑到我的怀里。把花都压坏了。「宋晴。」我把花塞到她花里,顺便拉开与她的距离。「你这是什么狗啃的发型?」少女面若桃花,笑得花枝乱颤。「飞机上都没吃东西吧?」戚凌易摸了摸她的头,主动接过宋晴的行李。「吴妈给你准备了一桌好菜,都是你爱吃的。」男人微微侧首,一路和女孩说说笑笑,温柔至极。我自觉与他俩拉开距离。我们仨一起长大,只是戚宋晴是戚家的养女,被戚凌易捧在手心。而我,只是被亲生父亲随手甩给戚家抵债的「货品」。戚家怜我年幼,无处可去,供我读书上学。再大一些,我开始参加训练,成为最锋利的「刀」,为戚家人所用。宋晴在阳光普照的画室中学素描时,我在千里之外的泥浆里摸爬打滚。「……」「易哥哥!你怎么老让青青穿黑不溜秋的衣服!」宋晴挽着我的手,抱怨地瞪了男人一眼。「青青,我不在的时候,他有没有欺负你?」欺负?昨天的算不算。「戚先生对我们……都很好。」与戚家其他保镖,无任何区别。深沉的目光看过来,我扭头避开。回去路上,宋晴像一只活泼的鸟儿一路缠着戚凌易,分享留学趣事。哪家的面包特别好吃。教授又表扬了她的设计。班上追她的男生没戚凌易十分之一好看。「……」戚凌易安静地听着她的絮絮叨叨,手搭在膝盖上,指腹摩挲着佛珠。脸上尽是温柔。他的小公主,回来了。9车停在本宅大院。远远就看到戚夫人阮商眉换上旗袍,在门口迎接。「囡囡,这么热的天……」她剜了我一眼,「下次记得给小姐打伞。」「你养在身边的人,没一个贴心的。」戚凌易挡在我面前:「妈,你不是说给宋晴炖了燕窝吗?」看着他们和和睦睦进屋的身影,我突然想请个长假。一道碎光扎进眼底。我抬手挡了下,发现恶作剧的人躲在花坛后,手里拿着一块碎玻璃。警惕问:「你怎么来了?」戚言卓丢开手中的琉璃碎片,好整以暇地坐下。「晚上是宋晴的接风宴,他们需要像我这样的观众。」他笑得很无所谓:「倒是你,她回来了。你还有位置吗?」位置?在戚家,哪怕是在戚凌易一个人眼里,我并没有资格跟宋晴相提并论吧。戚言卓止住笑意:「来跟我。」跟你?我是物品吗?有病。刚转身,手腕被人抓在掌心。「至少……」微凉的手指划过我的脸侧,「我舍不得剪你的长发。」「……」我打掉他不规矩的手:「二少,自重。」「青青,你对他可不是这个态度。」指尖点了点我的耳骨。「你以为这痕迹,头发能盖得住?」「与你无关。」我转身离开。身后传来懒散的调笑:「你和我一样,都不受这个家的待见。」10宋晴的接风宴,从上周就开始准备了。她的房间是每天都有专人打扫,充满阳光的味道,角落堆满了戚凌易从世界各地收集回来的宝贝。全家人对宋晴的宠爱,随处可见。而她虽有些骄纵,却不惹人讨厌,活泼讨喜。没人会不喜欢她,哦,除了戚言卓。过去他总是找宋晴麻烦,为此我还单独找他谈判过。「如果是你求我的话,我照办便是了。」十几岁的戚言卓已初现变态的苗头,从来不好好说话,眼神乖张。幸好,他还算信守承诺。希望他能把这个承诺守下去,少给我惹麻烦。「……」豪庭半山入夜后,灯光通明宛若白昼。我在房间准备换衣服,门被敲响。宋晴抱着一件深红色的旗袍走进来。「青青,给你的礼物,我设计的。」宋晴举着矜贵的旗袍在我身上来回比画。「你皮肤白,穿红得好看。易哥哥整天让你穿成那样,也不替你考虑下终身大事。」我打断她的话:「宋晴,戚家对我有恩。」她冷下来目光:「你不离开,是因为他?」我沉默。她抓住我的手:「求求你,只要遇到合适的人,离开戚家,不然我——」说到最后都哽咽了。最后,我拗不过她,还是换上那件旗袍。深红色的面料上刺了一朵华丽的牡丹,侧面高开衩。对我来说,太艳丽了。我把防身的东西绑在腿环上,藏在旗袍内。镜中的女人身材曼妙,短发凌厉,肌肤胜雪,手臂多了一圈扎眼的红痕……宋晴有多么害怕那件事,就有多用力想守住那个秘密。为了这个秘密,我放弃了很多,包括喜欢的人。11今晚衣香鬓影,觥筹交错。我这身衣服在众多千金富太之间,倒是大隐隐于市了。戚家今晚来了很多生面孔,家族旁系也来了不少。戚凌易挽住宋晴一起出现,手腕隐约可见一串佛珠。全场的目光都落在这对俊男美女上。他换上银灰色的定制西装,戴着金边眼镜,神情淡漠唯有看向身边的宋晴时,才会浮过一丝温柔。身边的世家千金窃窃私语:「那个就是戚家的养女?不说还以为是未婚妻呢……」「我看差不多,你知道戚大少手上那串佛珠吗?据说是定情信物!」「听说之前大少被绑架,救回来只剩半条命。那女孩在静灵寺跪足百级长阶,为大少祈福。后来大少醒来,就把她宠到心坎了。」「天啊,这是什么小说情节。」他们在众人簇拥下入场,而我端着香槟在角落,监控全场。「你……」一声惊叹从身后传来。我回头,看到戚言卓愣在原地,直勾勾地盯着我这身衣服,看了又看。「很适合你。」二少难得没有说出下头的话,脸上浮过不自然的红,轻咳两声看向一旁。「你确定要待到结束吗?」我开口提醒。要是阮商眉碰到戚言卓,两人怕是又要「开战」。戚夫人恨极这个私生子,迫于老公的压力让他回来,也千方百计找他麻烦。我作为保镖,最怕现场混乱,尤其是今天这个场合。「青青是在担心我吗?」戚言卓嗤笑一声。突然往前跨一步,掌心隔空描摹着我的腰身。「你跟我一起走的话,我就滚……」「戚言卓。」低沉的声音打断他的妄言,戚凌易带着宋晴走过来。「缺人的话,去跟阿明提。」语气带着警告。男人深邃的眼眸潦草掠过我的穿着,眉宇紧锁。一旁的宋晴不明所以,疑惑地打量着两人。「青青,刚刚的提议,你再考虑下。」戚凌易拍了拍他哥的肩膀:「大哥,你身边太挤的话,不如让我分担下?」我被拍得肩膀瞬间紧绷,两人剑拔弩张,一触即发。「青青,好饿。我们去找点吃吧。」宋晴朝我眨了眨眼,挽住我的手。我被拉到一旁,心里还惦记着那边的情况,心不在焉。宋晴弯腰挑选甜点,不经意地问了句:「青青,你喜欢戚言卓吗?」「怎么可能。」「那易哥哥呢?」「……」宋晴停下动作,起身把装满甜品的碟子放到我手中。「我也喜欢。」她露出可爱的小虎牙,「我们公平竞争吧。」公平竞争?我们从来都不在一条起跑线上,谈何竞争?虽然在角落吃东西,我依然保持 12 分警惕,盯着全场每一个死角。戚凌易从未离开过我的视线。下半场出了一个小状况,一个旁系的小孩冲撞了侍应生,托盘上的红酒泼到宋晴的白裙上。戚凌易见状,马上让我带宋晴去换衣服。现场的其他保镖都是糙汉子,的确只有我方便。走到一半,忽然感到一阵心悸。「怎么了?」宋晴走在前面,不解回头。红酒……不对不对。宋晴红酒过敏,除了开场上过,戚夫人特意吩咐,后面上的都是香槟……红酒早就撤下去了……不好,目标不是宋晴,而是——「宋晴,你先去换衣服,我回去看看。」心怦怦直跳,我跑向戚凌易所在位置。人不在大厅,我通过耳麦让阿明快速报告老板的位置。阿明说戚家兄弟要单独聊两句,两人都在露台。月光下,两人神色严肃,聊了两句不欢而散。戚凌易转身要走——一个黑影突然从旁边蹿出!我抬腿踹开露天的门,冲了进去。那人显然有备而来,下手快狠准。小刀破空而来!来不及了!我只能生生挡在戚凌易跟前。千钧一发间,扣住袭击者的手腕!锋利的刀刃还是划开我的旗袍。鲜血在牡丹上溅开。来不及疼,我一脚踹开偷袭者。戚言卓和其他人马上将人反剪在地。小刀掉落。我捂住腰侧,转身看向身后的男人。「戚先生,没事吧?」他低头看着我指缝间渗出的血,眸色一沉。「你一个人?」「宋晴呢?」12}
我就见证过这样一段恋情。女主是我室友。男主是我们的学长。男帅女美,校园公认的金童玉女的那种情侣。学长高我们两届,因为「品学兼优」,早早就拿到了国内TOP级别的企业的Offer。室友很喜欢学长,基本上是全程给我直播她和学长的恋爱进度。前段时间就听她说,学长要转正了,很快要经手一个大项目。佣金很丰厚,他们离攒钱买房的梦想又近了一步。室友眼里有星星,因为学长跟她承诺,买房后就结婚。我们眼里也有星星。那可是京市的房啊。寸土寸金。(已完结,入盐选了)几个单身狗都投以羡慕的目光。哪知没隔几天,我在做礼仪兼职时,撞见了学长的求婚现场。在一间高级酒店里。我当时本来在另一间会场,服务于一家IT公司的产品说明会。临时被领班抽调去给一场求婚宴当个送戒指的礼仪。我一进门就看到了西装革履的学长,正半跪在一个盛装女孩面前,等着我托盘里的钻戒。四目相对那一刹,他有些慌神。我更慌,因为那个女孩不是我室友。仅仅一瞬间,学长镇定下来了,从我托盘里拿走钻戒。然后转过头,款款深情地叫了那个女孩的名字。用响彻整个大厅的声音喊:「嫁给我!」他的侧脸依旧很帅,但我莫名恶心。「嫁给他,嫁给他……」周遭的人在起哄。女孩伸出手,仰着一张脸,娇媚地笑着。「亲一个,亲一个!」学长有些为难地看了我一眼。我默默退开。然后趁他不备,折身回去拍了一张他们拥吻时的照片。他们身后亮着的,写了祝福语的大屏幕,尤其扎眼。想了想又发了一条消息给室友。「许晚晚,锤渣男时请算上我。」2当晚风平浪静。第二天,也风平浪静。我尝试联系她,失败了。因为不知道她怎么处理这件事,我暂时也没告诉其他人。第三天是星期一,许晚晚来上课了。她家就在京市隔壁,每周五晚她都回去,周一早上再坐高铁过来上学。一见面,我揪住她左看右看:「你没事吧?」她鼻子嗡嗡的,像是这几天都在哭,难怪不接我电话,不回信息。「打算怎么处理?你不会还没跟渣男摊牌吧?」她不说话,从兜里拿出一包纸巾,抽出一张,很响亮地擤了个鼻涕。然后轻飘飘地看了我一眼:「你猜我就拿着那照片质问薛恒,他会怎么跟我说?」我下意识地想,该不会诓她是在练习求婚彩排吧。「都瞒着我跟人进行到求婚的地步了,他一定是准备好了一套说辞。」许晚晚一抬手,将纸丢进了废纸篓里,用力极大。也是,学长瞒着她跟另一个女人求婚,摆明是想脚踏两只船。她说:「这两天他都借口在加班,都是去陪那个女孩了。我用他的手机登录过我的手机ID,用查找应用的方式,跟了他们两回。那女孩一看就不是普通家庭的,浑身上下都是名牌,家里也管得严,到点就回家了。」「薛恒这是在骑驴找马。估计想等跟那女的真正稳定下来再跟我摊牌。」「不过应该快了,女孩都是赶在回家前跟他去开房的。」没说两句,许晚晚鼻子又堵了。我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我靠在她身边坐下,伸手上下抚摸着她的胳膊:「那你打算怎么办?」「能怎么办?」许晚晚哑声笑了,「秦秦,这周五我生日,我想等过生日过完再说。你和菲菲她们都来吧,薛恒也会来。」说到这里,她又极力笑了。「说实话,我挺难过的,被渣了谁都会难过,具体怎么办我还没想好。不都说攒够了失望,就能好好离开么?那就再攒攒吧。」我看着她,一头乌黑的秀发甚是浓密。皮肤白皙,修眉长睫,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顾盼生辉。人美心善,还是学霸。这样的好姑娘,薛恒那渣男是怎么舍得辜负的?好气,想手撕他!3 许晚晚那天没有回他们的出租屋。她蜷在我被窝里,喝着我冲给她的姜糖茶说:「秦秦,真温暖呀。自从看了那张照片之后,我就觉得那间冬天都暖气不足的屋子,冷得跟冰窖似的。」薛恒拿到第一个月工资后,就在学校附近租了房。许晚晚周一到周四都会过去,给他做饭。那是一间老式楼房的小套间,做饭都是在过道里加盖的棚子里。她不止一次给我吐槽房子状况极差,但她每次都尽量抽时间去陪他。我明白,之前两人过的是有情饮水饱的日子。眼下一切的一切,于她都是折磨。我想劝她赶紧离开薛恒那渣男,正在想如何开口。许晚晚看向我,眸中情绪深沉。「那天他们逛街,我跟了一路。我看见他鞍前马后地给那个女孩提包,插奶茶的吸管,绅士地开关车门……可是秦秦,从前他不这样,他说他最喜欢我的独立。」想想还真是这样,他俩在一起那么久,许晚晚衣食住行都是自己负责。薛恒毕业前最忙的时候,她都是一个人肩负两个人的吃喝拉撒。每天早出晚归去食堂排队打饭,就为了让他吃到可口的饭菜。她以前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做饭也是为了薛恒现学的。「秦秦,你说他是看上那个女孩家的钱了吗?」许晚晚红着眼问我。我没有答案,但是薛恒有。似乎是下家稳了,他来找许晚晚摊牌。我们宿舍在二楼,他就站在宿舍楼下喊:「晚晚,下来,我有话给你说。」我陪许晚晚下楼去,站在他们不远处看着。渣男说:「晚晚,我们分手吧,我喜欢上别的女孩了。」昏暗的路灯下,许晚晚眼里噙着泪。她举起手机里的照片问:「是她吗?都求婚了,就不是别的女孩了,是你的未婚妻才对吧。」「你都知道了。」渣男的语气比京市的冬天还冷。4 空气凝滞了一会儿,我听见许晚晚在问。「你看中她什么?」我有点着急,宝,是理这个的时候吗?你倒是发个脾气,姐妹好帮你锤渣男呀。渣男叹了口气,答非所问:「你非要这么问,我也就实话实说了。她家能在京市陪嫁一套房子,她爸爸还是我们公司的高管,我俩的事,就是她爸爸一手撮合的。」就差把攀高枝给贴脑门上了。我C,太不要脸了。「那她爸爸应该不知道你还有个没分手的女朋友吧?」「你什么意思,许晚晚?」渣男跟猫被踩着了尾巴似的,提高了音量。对哦,渣男骑驴找马这事,正常家庭都该介意一下的。许晚晚好样的!我以为她要借此手撕渣男,没想到她还在试图挽回。「没别的,陪我去我家过完这个生日,我就放你走。」她说。我那个气。渣男还在犹豫不决:「晚晚,你这样做没有意义。我们在一起三年了,你知道我的,做了决定就不会回头。我们好聚……」许晚晚打断了他的话,她举起手机:「你刚才的话我都录音了,你想撕破脸,我就拿去放给你未婚妻听。她家住在南城花园是吧?」这难道不是实锤渣男脚踏两只船的铁证吗?许晚晚,预判不是这样用的。长久的静默之后,渣男答应了:「好吧,仅此一次,以后别再来纠缠我了。你的东西,我会打包给你寄回宿舍。」语气极其不耐烦,说完也不等许晚晚反应,转身走了。我气不过,走过去狠狠地撞了他肩膀一下。看到许晚晚发愣,又气又心疼:「许晚晚,你大爷!你怎么就这么执着于过生日呢你。」她看着渣男的背影道:「秦秦,我认识他三年,在一起也快三年,再一年我就该毕业了。」「我一直在找合适的时机带他去我家,见见我爸妈……不管怎么样,总得见一见才行,算是我给自己一个交代吧。」5 当天晚上,许晚晚做了一个决定,她生日要请我们班所有同学去她家。我吓了一跳,以为她疯了。我们班32个人,高铁票就要好几千吧。她说没关系,可以联系大巴车。刚好是周末,大家可以在那边玩两天。我一时有些想不明白她为什么做。大概是失恋了,想破个财转移注意力。最好不是想借此挽回渣男。不然我三观炸裂,要和她绝交。她好像是真的很重视这件事,第二天就拉着我一起填写邀请卡。听说那卡片是纯手工制作,一听就很贵的样子。搞得我这个狗爬字,完全不敢上手,生怕弄坏一张,一碗冒菜就没有了。周五如约而至,那天只有上午有课,专业课,我们辅导员的。为了不那么赶,也为了许晚晚能真的开心,我和班长一起请求辅导员调了课。早上大家在校门口集合。大巴车有些豪华,内饰都是真皮的,还有两名司乘人员,贴心地准备了早餐。精致的茶点,以及咖啡牛奶鲜榨果汁等。我一边吃一边感慨:「这种车租一天,得多少钱呀。」许晚晚将一块糕点送到我嘴边:「是呀,姐妹,我这个月的零花钱都花光了,记得养我。」我一口将糕点咬进嘴里,豪气干云:「没问题,姐妹最近兼职攒了些钱!食堂三楼咱不敢说,二楼包圆是没问题的。」说话间,人齐了,司机准备发车了。我看了一眼,「薛恒没来?」许晚晚正垂头用叉子摆弄一支鲜花:「他要自驾。」「买车了?」她点点头,脸色暗了下去:「嗯,刚提的,奥迪Q7,那女孩家里给买的。大概是想开过来炫耀一下吧。」我靠,这太欺负人了。玛德,真恨自己不是有钱人,让姐妹受这种羞辱!正想着如何才能让姐妹搬回一城,我们出发了,我开始昏昏欲睡。我这人吧,大概是天生脑袋有点缺氧,一坐车就犯困。一般都是车子一发动,我就开始睡,一直要睡到车停下。然而那天的司机开车技术特别好,是以车停了我都没醒。后来是被一阵争吵声惊醒的。醒来看见薛恒的车停在我们前面,一手撑着车门在喊:「许晚晚,你什么意思?」6 「什么什么意思?」许晚晚站在薛恒对面,身旁还有一个少年。少年高出许晚晚一个头。一头顺滑的黑发,长及耳垂,微风拂过,耳上的银环,若隐若现。一件普普通通的印花白T恤,和一条黑色破洞牛仔裤,却被他穿出了百分的时尚感。大概是身材比例太好了的缘故。少年将她护在身后,站在她和薛恒中间:「你冲晚晚姐嚷什么?姐姐害怕你等久了,才叫我来接你的,是你不肯跟我走的。」「她若坐我的车,跟我一起,我至于在这等这么久吗?」薛恒环顾四周:「叫个我不认识的人来,在这连个导航都没有荒郊野岭算什么事?」「什么荒郊野岭?我们这里的人都不用导航的,不懂就别乱说。」少年生气了,刚想上前,却被许晚晚拉住了。她对薛恒说:「你如果累了,就跟我们一起坐车,你的车我叫人开过去,正好这里的路况你也不熟悉。」薛恒哼了一声,没应声。一个人开了四个小时,估计也真的累了。这时车上的一个司乘下去了,薛恒气哼哼地朝大巴走来。许晚晚刚要走,少年拉住了她:「晚晚姐,我怎么办?」许晚晚一愣,随即笑了:「你不是开了车来嘛,还是你想了很久的最炫酷的那款。」少年撒娇:「不,我也要跟你一起坐大巴车。」薛恒的脚步停在了车前。许晚晚伸手在脸上比划了一下,转头向大巴方向看了一眼,婉拒他:「你这样子,不太方便吧……」我以为她说的不方便,指的是薛恒在。直到少年也转头冲大巴方向一笑。我才知道许晚晚说的不方便是什么意思?他不就是最近娱乐圈很火的那个传说不好好营业,就会被抓回去继承亿万家产的顶流弟弟嘛!真人可长得太帅了。不同于薛恒那种方正的帅气,他的帅带着一种颠倒众生的魅惑。只一眼,我们整车人都沸腾了。女同学们粉他的颜,个个将半个身子探出窗外,激动地大喊:「是林辞笙,真的是他……」「妈呀,我看到了林辞笙!」「林辞笙,我爱你,我是你的唯粉……」他挽着许晚晚的手朝我们走来,露出先前被他们遮挡住的座驾。男生们粉他身后的车。「我C,法拉利的SPIDER!」「哇,没想到真车这么酷!」场面一度失控。林辞笙笑得十分开心,他指着我们说:「有什么不方便的,你看你同学们都很喜欢我。」那太喜欢了,你可是光磕颜就值了的大明星呀!只有薛恒嘴里传来一句不合时宜的冷哼。我突然明白薛恒不肯跟林辞笙走的原因了。大抵是觉得他的新车不够排面。于是我装作惊讶地问了句:「这车很贵吗?」这时,许晚晚和林辞笙都上来了。他笑了笑说:「也不多贵,五百来万吧,但我还是攒了一阵子钱的。」他语气十分诚恳不做作,我相信他是真的觉得不贵。薛恒脸色更不好看了。毕竟靠自己买来的车,就算是五万,也比当舔狗得来高贵得多。哈哈,弟弟牛皮!许晚晚给大家介绍弟弟:「林辞笙,我邻居家的弟弟。」然后她坐在了薛恒旁边。指着我身旁的位置对林辞笙说,「你坐那儿吧。」薛恒冷着脸。弟弟有些不情愿。我往旁边的位置挪了一下,让弟弟坐得离许晚晚近一点。他坐下之后,目光锁定在许晚晚身上。我全程姨母笑。弟弟是个好弟弟,弟弟的心思也是好心思。7 半小时后,我们到达了目的地。一个很大的庄园。靠山的地方是一排漂亮的别墅。中间的草地上摆了白色的桌椅,还有漂亮的气球和纱幔装饰。最外边的是一个大拱门,鲜花做的,有拼接的祝福语。「晚晚,生日快乐!」梦幻且浪漫。「太好看了吧。」一个女同学跳到许晚晚身边说:「晚晚,别说是过生日,你说你今天结婚我都信!」薛恒神情有点古怪:「许晚晚,这是你家吗?你该不会是因为我要……特地找了个度假别墅吧。」虽然他省略了分手俩字,但我还是很想揍他。不过这里真的很像一个度假山庄。联想到许晚晚说过的那句话「他是看中那个女孩家的钱吗」。这傻姑娘,不会真的为了挽回渣男下血本吧!「许晚晚……」我十分担忧。她挽住我,指着里边说:「秦秦,这真是我家。」「我妈妈年轻的时候,特别向往国外名著里的那种庄园生活。爸爸就买了地,建了这样一个庄园,他们结婚后就一直住这里。」「一开始也没这么大,后来妈妈把工作室搬到了这里,又有了哥哥们和我。加之一些亲戚爱来这边过周末,就又建了马场和高尔夫球场……」这不是豪门小说里才有的桥段吗?我和同学们都惊呆了。「许晚晚,没看出来呀,隐藏得太好了吧。」「那我们岂不是都是豪门千金的同学了!」……薛恒有些不自在了,他呢喃着:「怎么可能?不可能,不该这样。」「走吧。」许晚晚招呼他道,笑意温婉。他拦住她问:「晚晚,你家的情况,你怎么从来都不说?」「你也从来都没问过呀?」「我看你每周都坐高铁回家……我以为……」他说到这里,就停住了。许晚晚眨了眨眼说:「坐高铁有什么不对吗?我爸妈一向都主张要我们独立,我们家的孩子,十六岁时都会有单独的住房,就在京市。对了,我也有,就在那次我们假装看房去的那个小区隔壁。」她是笑着的,薛恒也在笑,一个明艳,一个伪装。突然想起了刚刚刷到的某乎上的一个问题:男生失去了很好的女生会不会后悔?我现在就有答案:会,一定会!尤其是那种为了攀高枝,转头发现自己放弃的才是真高枝的渣男。很可能会原地爆炸。这时,刚才回家换衣服的林辞笙来了。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搭配白衬衣。与刚才的时尚痞气不同,不笑的时候,十足的矜贵公子范儿。袖口的金色袖口,以及喉间的红色领结,禁欲又诱人。剑眉星眸,高且挺翘的鼻梁,红唇一点。漂亮的下颌线,侧脸杀更是绝了。惊为天人!啊啊啊啊——我忍不住在心底尖叫。五官完美,身材比例完美。简直就是行走的荷尔蒙。他来了,他朝我们走来了。周遭一片静默,我感觉有的人口水都包不住了。然而一切皆是背景。他眼里只有许晚晚。好看的眸子里堆满了笑意,亲热地挽住她另一边的胳膊:「晚晚姐在等我吧。」许晚晚也怔住了:「我就是过个生日请一顿饭而已,你怎么穿得这么正式,没必要吧?」「嗯。」林辞笙点点头:「因为待会儿我有礼物要送给你,特意为姐姐准备的。」我看了看一旁脸色铁青的,拼命往林晚晚这边靠的薛恒。心底那个得意呀:「许晚晚!」「嗯。」她应了我一声,一脸疑惑,抽出了林辞笙挽着的胳膊。偏头问我:「秦秦,怎么了?」我笑了笑说:「没怎么,祝你生日快乐!」表面风平浪静,心底嗨得一批:姐妹,给我虐渣男,往死里虐的那种虐!8 生日宴开始了。许晚晚的爸妈坐在主位上,许晚晚和薛恒坐在次主位上,她的两个哥哥坐在他们对面。除了已知的渣男薛恒以外,一家子都是高颜值。慕了,慕了。林辞笙弹唱了一首新歌热场,那是他特意给许晚晚写的。然后是交换礼物的环节。我们的礼物,是全班一起凑钱买的,最新款的笔记本。在不知道晚晚是富人之前,我们一致觉得经常跑学校机房的晚晚,需要一个方便做毕业设计的神器。现在看来不是她的电脑不好用,人也许可能只是喜欢机房那种氛围。她两个哥哥的礼物就夸张了,一个送了辆车,一个送了全套的某奢侈品的彩妆。就是那种从各种调的香水,到全色系口红的全套。轮到薛恒了,其他不知道情况的同学都在起哄。他有些局促地在口袋摸了许久,摸出了一张银行卡,还带落了一只口红。「晚晚,这是我的工资卡,往后就由你保管!」他煞有介事地说。「哇,学长这是在求婚吧。」有不明真相的女同学在感慨。大概只有我知道,他真正想送的是那只口红。之前就几次看见他反复在口袋里磋磨,送工资卡很明显是临时起意。所以我故意捡起那只口红,迅速打开又合上:「学长,这怎么有只口红,还是用过的?」「没……没用过。」薛恒摆摆手。「那就是准备送给晚晚的?」给女朋友送礼送一只口红不奇怪,就这么装口袋里,可就太随意了些。「怎么会?」薛恒反应极快,而后一脸心机地看着我:「秦秦你别乱说,只是我给晚晚的惊喜,要单独交给她才方便。」玛德,所以说能言善辩是种本事呢!许爸爸问薛恒:「听说你在赵奎京那边工作?我们家跟他也有些合作,改天有机会,私下里带你去见见他。」薛恒受宠若惊:「谢谢叔叔。」我有些好奇,偷偷给许晚晚发信息:「赵奎京厉害,还是渣男的领导厉害?」许晚晚回我:「赵叔叔是大董事。」立见高下!「你什么时候公布渣男的真实嘴脸?」我追问。「再等等,等我爸再加点料。」许晚晚把手机放在桌上。这时,我听见许爸爸在说:「你先好好历练着,若以后你和晚晚想创业,我们家也是有支持的。」薛恒先是一惊,而后故作得体地笑了:「晚晚还没毕业,往后的事我们会好好打算的。晚晚,你说是吗?」说着,将手覆在许晚晚放在桌上的手背上。许晚晚抽出了手,转过头看着薛恒,似笑非笑。「我毕没毕业,这事都可以打算。我们家的孩子,都有一笔八位数的创业基金。只不过这些事,好像跟你也没什么关系了吧。」薛恒的笑,凝固在了脸上。各位,全文回答在以下链接里:知乎盐选
面包杀死玫瑰(番外在秦秦和二哥的故事里,秦秦和二哥就是双向奔赴的小甜饼了,直达链接:https://www.zhihu.com/question/481998863/answer/2239444307。记得点赞哦)同类型追妻火葬场(古言)完结文推荐:}
宴席上有人问我,薛大人和路人掉水里,你先救谁?我抢答:「救路人,然后站在原地鼓个掌。」原本胜券在握,得意洋洋,站在我身后的薛沼之脸色瞬黑。他本想翻出我原先替他祈福求的玉佩,嘲讽我只不过是故作镇定的舔狗。但他这才发现,我箱箧中藏的玉佩,绣品,画像上隐晦写下的名字,从来都不是他。1我是满京城嘲笑的低贱正妻。夫君金榜题名后,即刻从醉花楼中领回一个妓子。妓子怀中抱着一个奶娃娃、手中牵着一个奶娃娃,细腰仍盈盈不堪一握,楚楚可怜。我算了算,三年抱俩,着实龙虎精神。三年前,恰好是他与我成婚的第一年。而京城人嘲笑我低贱,没骨气,则是因为。——那时,我看着门口相互依偎的二人,竟然没有动怒,反而好脾气地淡笑拱手:「二位真是般配不已。」2薛沼之是个美人,殿前对答时,惊才绝艳,获了圣上厚爱,得了探花郎的位次。之后步步高升,早已不是那个府中拮据,逼我花嫁妆添家用的男人了。他身旁的妓子,我也认识,醉花楼的春英。薛沼之登榜那日,大醉一场,在秋月之中,醉眼蒙眬地握住我的手。那双桃花眼头一回露出潋滟情意。他念着:「春英,春英,是我对不住你……」他啰啰嗦嗦念了几回,深情款款,悔恨当初。可是,当初,明明是他主动登门来求娶的我。只不过,说是求娶,更像是交易。——我爹看上薛府祖上流传下来的贵族封号。——薛沼之自然看上了商贾之家的钱财。而我,成了他们之间的交易品,仿佛是个毫无生命,毫无感情的物品。3我刚贺完喜。春英眼中含着的眼泪便没了流出来的借口。就连薛沼之都难得瞥了我一眼。可是,诘难,嫉妒,痛恨,统统没有出现在我的脸上。只有好脾气而从容的微笑。春英想了想便往后缩,怯懦而害怕地看了一眼薛沼之。「薛郎,我怕。」薛沼之下意识挡在春英面前,似乎又觉得没意思。这么防着一个心平气和的人,反而显得自己小气。他伸手拍了拍春英,轻声安慰道:「别怕。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出什么事,我护着你。」他们二人缠缠绵绵,我倒无所谓。只不过,站在大门口,周遭车马辘辘,灰尘有些呛人。我便面色庄重,行礼告退。人多眼杂。薛沼之既然甘愿为了一个妓子自毁前途。那丢人的事让他们丢好了。我顶多今天差人买个炮仗回来。贺贺喜。4第二日。满京城的贵妇们都知道了薛沼之要停妻另娶的打算,有八卦者给我递了几次帖子让我赴宴,恨不得亲自来薛府中看看我的惨样。我一眼不眨地让丫鬟把帖子当柴火烧了。明明天天对着薛沼之那张脸就够烦了。哪里还有闲工夫和别人讨论薛沼之。等休书的工夫,我推开窗。窗外梅花艳丽,阳光如熹。我畅快地深吸一口气,刚想伸手去碰半空中垂落下来的花瓣。忽然听见瓷器轻磕。我转身,撞见一双惊慌失措的黑色眼睛。是府内的马奴。马奴笨手笨脚地放下插满新鲜梅花的花瓶,用不甚流畅的中原话说:「今日的梅花……很漂亮,摘来给……夫人看看。」马奴本是西域人,无名无姓,因为语言不通,被牙子骗来卖苦力,我一时心软,便将他买下,收归府中。他身量极高,头发粗硬,骨相生得立体而硬朗,野性十足。一身粗衣,布料单薄,惹得胸前鼓起的肌肉分外明显。明明已经隆冬,他却像是遍身都布满了热气似的,蜜色的皮肤没有一丝一毫因冷而颤抖的迹象。我待下向来温和,他虽然擅闯,但念在目的不坏的份上,我只是宽厚笑道:「多谢。」马奴小心翼翼看了我一眼,然后垂下眼,嘴角牵起,认认真真冲我行了个礼,然后飞快跑走。那笑容纯净,更像是大漠中嵌进去的一汪湖。不像是在京城这个人心叵测的大熔炉中能看到的。我摇摇头,忽然想到了一些往事。捏着怀中的玉佩,闭了闭眼。5「姐姐。」我睁开眼,春英拉着她的大儿子,正怯怯站在门口。丫鬟同仇敌忾地瞪向她。她却闻所未闻,只乖乖冲我道:「昨夜薛郎宿在我那里……折腾了一夜,妹妹睡晚了,今早忘给姐姐请安了,特地前来补上,还望姐姐不要怪罪。」我闲闲捧起桌上的书,「嗯,他呼噜磨牙又脚臭,可不折腾人吗。」春英愣住了。我猜,她一定觉得凭她这么拙劣的炫耀,能够让我气得七窍生烟。只不过,可悲的是,对于攀附在他人身上生长的菟丝花,最刺痛她心的弱点便是自己看成神的男人,却遭到了别人的嫌弃。春英气得暗中一鼓劲,推了推她的儿子。她那胖墩墩的儿子便哇哇大哭朝我跑来,一边举起拳头,一边喊道:「不许你这么说爹爹,你是个坏女人,坏女人,快滚出我们的家!」他像个炮弹似的砸了过来,雨点般的拳头向我招呼过来。我皱眉,一手摁住这小土豆的头。他却不像是好人家教出来的,浑身全是阴损的招数,见拳头打不到我,便用牙咬,啐口水,一脚恶狠狠要往我小腹上踹。若是贵府深院中瘦弱纤细的千金女子,恐怕防不住这油滑的招数,非要落下点青印。不过,我入府前,却是商贾家里,跟过商队走南闯北的女郎。我毫不犹豫拧住这厮的耳朵,一巴掌扇了过去!那方才还站在原地,只干喊着「住手」的春英一个箭步冲了过来,抱住她的儿子,委屈又气愤:「姐姐,他还小,不懂事,大人如何能跟小孩计较。你怎么能这样打他呢,他可是我们薛府的金孙啊!打坏了怎么得了。」金孙。我看是个龟孙。我敛下眉,淡淡道:「当家主母难道还没有管教孩子的份了?」春英张了张嘴。她表情太浅薄,满目的得意快要溢出来了。——你很快就不是薛郎的妻了,不是当家主母了。她这意思我懂。只不过,这正妻的位置,我虽不想坐,可也轮不到别人来欺负我。6我没等来休书,却等来了薛沼之。入夜,我刚躺下,他却披着件狐裘来了。我面色镇定地扣好最顶的扣子,他解了狐裘,露出单薄的月白长衫。烛光摇晃,照出领口一点脂粉。我猜薛沼之是被一股枕头风吹来的。果然,他一开口,就是埋怨:「麟儿今晚哭了半夜,说自己骨头疼。你容不下春英,竟然心思歹毒,和一个小孩作对,狠心把他推倒,摔成了那样。」烦死了。睡前还来吵架。我从容地起身,行礼,「您这么想我也没办法,夫君开心就好。」这是我的专用敷衍话术。薛沼之站在原地,眼睛中的光辉随着云翳消散,月光绽出而明明灭灭。他忽地说:「你哭了。」我下意识捂住眼角的红肿。——寒夜和即将迎来的自由,让我方才在黑暗中忍不住想起一位故人。这泪便是为他而流。薛沼之嘴唇微启,表情有些不自然,「好生娇气,我又没说什么重话。教子当然无妨,你为主母,日后麟儿和玉儿都会由你来教导。」日后……哪里还有什么日后。我委婉道:「还是交给春英姑娘安排吧,一来她为生母,二来,她未来是要做主母的。」薛沼之沉默了一会,手指捏起,竟然淡淡道:「未来之事,日后再提。」我目瞪口呆,急了。日后再提?按照预想中那样,薛沼之不应该当机立断,一封休书送我回家吗?薛沼之却没再继续说此事,倦怠地解开项颈下的盘扣:「就寝吧。」他心渣,却长了副好皮相,双眼如明珠,艳丽到惊人心魄。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忽地一笑:「府中多了孩子,便多了生气……再生几个吧,热热闹闹才好。」我揣摩着,这话怎么着,都不该对我讲,没准是他和春英说完,兴致上了头。因为,我和薛沼之,成亲三年,一直无子。7薛沼之躺在床上,垂下帘子,发尾遮在我的下巴上。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把这等情爱之事,视作对我的恩赏。薛府独子,才貌双绝,少年进士,他拥有的东西太多,便觉得全天下的女人都会毫无意外地喜欢他。以至于,即便我态度多么敷衍规矩,薛沼之总以为我是条颇为隐忍的舔狗。我咳了一声,止住薛沼之的手:「我受了风寒,莫近我的身。」薛沼之正在兴头上,一时半会冷不下来,他说:「不妨事。」我推开他:「妨事,很妨事,我月信也快来了,累得动不了。」薛沼之的双手压在床头,动作停了,他脾气向来不好,方才那句话已经是他最大的隐忍限度。果然,他忍无可忍,冷道:「既然如此,那你安心养病,我此月都不踏入这屋半步!」薛沼之挥袖欲走。我在床上忙着庆贺一个月都不用对着他这张脸。他手笨,站在床边窸窸窣窣扣了好一会扣子。让我就算笑都得委婉地憋着声。薛沼之穿好衣服,等了等,又等了等,莫名冷哼了一声,摔门而去。虽然不知他冒的哪门子鬼火。不过,我甚是舒心。8次日。我原本托病,拒了春英的请安,躲在屋子里求清净。只不过,我的小丫鬟撺掇着我,去后花园赏雪。我苦等的休书迟迟未来,索性出门活动活动,舒舒心。花影微斜。有人站在花树下,小心翼翼择着怀中梅花的干枝。「阿蛮,你怎么在这,快见过夫人。」我的小丫鬟惊呼道。原来,马奴叫阿蛮。他有些讶然地抬头,然后毫不犹豫地跪下行礼,只不过单手还紧抱着怀中的梅花。「夫人……」许是因为异域之人的原因,他不像旁的下人那样规规矩矩地说:「见过夫人。」只叫夫人两个字,配上有些沙哑低沉的声音,更像是低语轻唤。他直起腰,眼珠轻抬,明明还跪在我面前,却没比我矮多少。像个猛兽,带着嚼子的野兽。我忍不住问:「我记得府中家仆都备有冬衣,你穿这么少,莫非管家克扣了不成。」他摇摇头,看着我,眸光极深。——「很热。」丫鬟在旁边忽然侧耳道:「夫人,这个阿蛮一股子蛮力,功夫也好,不若让他给我们抓鱼吃?」我皱眉:「胡闹,大冬天,哪有让别人做这种事情的,快住口。」可是,阿蛮却一声不吭,把花递过来,就直直跑去湖边。碎冰飞溅。「快回来。」我急道。丫鬟却拉住了我。我这要是再猜不到,就是个傻子了。恐怕,遇到阿蛮,就是她的主意,那日送梅花,没准也是这个丫鬟撺掇的。她是我陪嫁过来的丫鬟。我凝眉:「珠雀,你在做什么?」珠雀义正词严:「夫人,奴婢看出来了,这京城里,男子一有钱,一做官就变坏,还不如找个能拿捏住的忠仆,慰藉孤寂呢。老爷登榜后便从外面领了人回来,就准许他另觅眷侣,您就不行?阿蛮长得好,个子高,体力也好,依奴婢看,就很适合您。」我感觉太阳穴一痛,沉沉地叹了口气。珠雀止住话,涩然道:「奴婢知道,您还想着梁公子,可是昔人已逝,您该往前看啊。」9我下意识捏住怀中的玉佩。我从佛殿大门跪行到佛像前求来的祈福玉佩,背后刻着三个字。梁南安。「他没死。」我轻声说,「从前线战亡士兵脖子上解下来的名牌,没有一个是他的。」珠雀叹了口气,嘟哝道:「反正我觉得,这世上男人这么多,您不能死挂在一棵树上。」忽然水声响起。一只健壮的手臂支在岸边,鼓起的肌肉挂着水滴。猛地撑起身子,几指并起,捏着一尾鱼。阿蛮迅速将岸边干爽的外袍披上。只不过,由内从外,还是慢慢渗出湿意。块状的胸肌和腹肌结实而有力。我瞄了眼。嚯。阿蛮手中,薛沼之花五百两买的那条狮头金鱼,正气息奄奄,垂死挣扎。此事若是让薛沼之知道了,必肉疼几分。我便忍不住给阿蛮竖了个大拇指。10「夫人不是重病不起吗?」我身后,忽然响起一个丧钟般的声音。我扭头。薛沼之正和春英并肩走来,那胖小孩紧紧拉着春英的手。远远望去,他们才像是一家人。薛沼之的脸映在红梅雪影中,冷白得很,甚至有种阴冷的气息。春英的手紧紧挽住他的臂弯,只不过,她的眼睛却死死睨着我。我默声冲薛沼之行礼,便给珠雀使了个眼色,让她跟我一起走。可是,当我转身时,薛沼之却又不紧不慢地开口:「夫人最近很喜欢梅花?我记得……你之前桌上也摆了株梅花。」我停下动作,抬眼。薛沼之的目光却没有落在我的身上,反而瞟向阿蛮。阿蛮的美和中原人截然不同。高大,粗野,旺盛,如同恶狠狠压倒一片野麦,借着汹涌的酒劲在上面挥毫写下的草书。忽然,薛沼之轻喝道:「大胆!来人,把这奴才拉下去好好打二十棍。」——他看到了阿蛮手里死去的金鱼。此事是因珠雀而起,让阿蛮隆冬入水已是过分,此刻若是又连累他遭罚,那实属说不过去。我叹了口气,硬着头皮站出来:「夫君,这奴才不通中原话,不懂府内规矩,二十棍打下去,恐怕连命都不保了。不如由我来罚他吧。」薛沼之抿嘴:「这倒是我头一回见你如此精神。」他说的这话也没错,入了薛府后,我向来是泥菩萨做派,闭眼入定,不管他事。鲜少和他对着干。旁边的春英笑着开口:「薛郎,不然就饶过那奴才吧。姐姐拖着病体也要逛园子,偏偏还撞见了这奴才,还要为他求情,或许,真是这奴才运气好,老天爷开眼保佑他呢。」我沉静道:「春英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暗示我和这奴才私会不成?你刚入府没几日,倒是长了双慧眼,辨起私相授受来倒是熟稔得很,莫非是之前颇有心得?」春英张嘴,羞愤辩解,却被薛沼之拦了下来。他冷漠地看着我,双眼如同幽火森森。似是不可置信,又含着莫名的愤怒。我知道,他们二人心中都把我看成了痴心于薛沼之的女人,方才春英的话,也只不过是想要往我身上泼脏水而已。没有人真心觉得我会和府中的旁人私通。薛沼之气,也只是气我又让他的白月光丢了颜面,气我竟然有胆子敢反驳他而已。「薛郎,您忘了?我们午后还要去玉馐楼吃宴赏戏的,莫在这里耽搁了,您不是还说,要给妾身亲自画眉的吗?」春英扯了扯薛沼之的袖子。薛沼之沉着脸走了,只不过刚走几步,却又莫名其妙地回过头:「既然你身子好了,午后与我们同去。」薛沼之身后,春英的笑瞬间僵住了。薛沼之这狗,想一出是一出,恐怕又要让我去做笑话。我咳了一声,软软倒在珠雀身上,冲他摆手:「去不成了,咳得厉害。」薛沼之阴晴不定,眉目含霜,双颊甚至生出气恼的薄红。他常自诩贵胄出身,鲜少露出这么外放的表情来,显然是真气到七窍生烟。他咬着牙:「好,好得很!」然后挥袖转身,步伐迈得极大,极快,春英踉踉跄跄地跟不上他。11我回屋。珠雀终于忍不住,叽叽喳喳开始给我构想未来的美好生活——「夫人,我们先把老爷噶了,再把那春英的孩子养到你的名下,你成了薛府的寡妇,上有诰命,下有商路,又有名誉,又有财。以后咱关起门来过日子,谁能管得了您?孤独寂寞冷了,就把那热乎乎的阿蛮塞到被窝里……」我一手把珠雀的嘴堵住了。「谁说我要在这府里待一辈子的。薛沼之马上就要休妻重娶了。」珠雀小声说:「奴婢觉得,老爷也许不会写休书了,要写,恐怕在春英来之前,就早早写好,扫您出门了。」我说:「他不写也得休。他不休,我那婆婆还能坐得住?定要来和我说,我朝律法,三年无后,是女子失德,理应休弃。」珠雀嘟哝:「那不是因为您吃药的缘故,才怀不了吗?药一停,指定能行。依奴婢看,干吗非得拿了休书回娘家啊,您那爹指不定要嫌弃您,还会逼着您再嫁别人,给他沽名钓誉。还不如噶了老爷,然后……」我又捂住她的嘴——有人来了。那脚步声停在门口,却久久没了动静,像是有人犹豫地站在外边,不敢进来。珠雀去开门,隔了一会,竟然把人领到了隔帘之前。青色绢纱卷帘影影绰绰映着一个高大男人的影子。他跪在地上,颧骨近到挨着那纱帘,灼热的气息吹得纱帘一起一伏,却始终没有掀开。「夫人。」果然是阿蛮。他仰起头,隔着帘子,我却依旧感受到了那笔直而纯然的目光。「夫人……说罚我。我来领罚。」珠雀带完人,便脚底抹油般,把门从外面关了。她这个人,说话粗些,办事倒细。想必刚才逛园子被薛沼之撞见后,她便长了个心眼,出去守着了。我掀开帘子,手指尖颤了下。阿蛮竟然认真至极,真的拿红绳把自己给捆了送来。手腕在身前绑住,双膝跪地,身上还穿着那件潮湿的衣服,被绳子一勒,一些东西更加显眼起来。我撇开眼:「不必了,这事都是我那小丫鬟闹的,你且回去吧,天气严寒,莫要再穿湿衣服了。」阿蛮低着头,像座山。他迷茫地抬头:「您不打我吗?」他只会简单的中原话,磕磕绊绊说了半天,我才明白他的意思。他说他被骗到中原后,做什么都是错的,挨打挨罚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他还说,谢谢我给了他一个好差事,马厩里虽然又脏又臭,但是马儿心眼都是好的,比人要好许多倍。我叹气:「阿蛮,不必感谢我。过往都如此,便是对的了吗?哪有人生来就是奴才,生来就该被别人打,我助你,不过是给你,你该得罢了。」他看着我,双眼纯黑,像是发亮的点漆。我终于明白,珠雀为何偏偏找来了他。并不仅仅是因为他是不善言辞的外族人,更是因为,他纯净得不惹尘埃,让人忍不住剖心置肺。我轻声说:「我助你,没有别的心思,只是因为觉得我们有些相同。你生为异族,我生而为女。生于这个世道的女子,过往常被溺杀贩卖,于是今朝,父母能给口饭吃,能随兄长们旁听几次私塾的,便称作好。为人妻子,过往常被丈夫殴打鄙夷,于是今朝,哪怕伴侣不忠,不打人便能称作好。」「薛沼之为人不忠而冷漠无情,只因为探花之身,世袭爵名,便成了外人口中的良配。春英为他生了两个孩子,使出百般心思,至今却得不到名分,而我好不容易摸索出条生财的商路,却只能靠着三年无后的坏名自污,才有可能被他休弃。」我叹了口气,闭住眼睛,「阿蛮,世道艰难,我心有戚戚,虽只有蜉蝣之力,但我能助一人,便助一人。」不知道阿蛮听懂了多少。他只是静静看着我,然后将那绑缚的双手递在我的面前。我轻轻替他解开红绳。这高大健壮,伸手便能轻易捏死我的俊秀男人,虔诚地向我俯身行礼。下跪时,他的额头贴在我绣鞋的玉珠上。玉珠微颤。我下意识捏紧手中的红绳——原来就连绳子,贴过他的身,都会变得滚烫。「夫人,以后,我们是两只……蜉蝣了。」他不会发「蜉蝣」这个音,有点笨拙。我莫名笑了笑。阿蛮抬眼看着我,眼角微弯,像是一幅画卷徐徐展开,先是眼,再是唇,露出笑颜,亮堂得像是小太阳。西域来的一轮小太阳。12当晚,我从睡梦中惊醒。桌上装着梅花的瓷瓶竟然摔到了地上,一地白瓷碎片里,梅花被人狠狠踩烂。我刚想起身,一只冰凉的手却从背后捏住了我的肩膀,硬生生将我摁回床上。我猛地伸手推开,喝道:「谁?」其实,我知道是薛沼之,只不过是假装询问,借机推开他罢了。薛沼之竟然真的一踉跄倒在我的枕边,他喝酒了,浑身都是酒气,手脚软得不成样子。他浑浑噩噩地撑起身子,声音低沉而阴郁:「爬上你床的,还能有谁?」我面不改色:「哦,我还以为是鬼呢。」我与薛沼之成婚三年,他刚入朝时,也应酬大醉过,薛沼之酒量不好,喝完话多脑子笨,听不懂我的阴阳怪气,所以他每每喝醉,我说话便分外嚣张起来。薛沼之果然没搭话,自顾自地念道:「府内梅树二十五株,只有两株有近期攀折的痕迹,偏偏都极高,不是你,或你那丫鬟能摘得到了,只有高大男子才能摘得。」我说:「如何非要我来摘,我请园中花匠摘,高处的长得又大又好看,如何摘不得了?」薛沼之点点头:「好,说得好。」他的动作却一点儿也不像是服气的样子,双手又来拖着我,拽着我,生生把我勾进他怀里。他像是条焦躁而找不出原因的野狗。「你说得好,我找不到原因来反驳。但我就觉得哪里不对,我偏生就看不惯……」他用力压住我挣扎的动作,指尖钻入我的衣领,指腹贴住了我的锁骨。这姿势,就像是从背后用手臂做了条环绕的镣铐。他冷得很,凉得我一哆嗦。我刚动了动,薛沼之反而像是被刺激了似的,更为用力地搂住我,「不要逃,你和我好好说。我们……好好把事情掰扯清楚。」「我们之间还有什么事情。薛沼之,眼前唯一一件,且顶重要的,就是你写休书给我,我给春英让位。」薛沼之默了一瞬,「此事之后再提,等过了年吧……快过年了,我如今把你休了,你能去哪呢?」我自然是躺在我的小商铺里,天天放炮仗,一直放到大年初五了。我叹气:「薛沼之,春英姑娘呢?你们不是一起去玉馐楼吗?这么晚了,去陪她吧。」烦死了,我睡得好好的,万一这人待会吐了,又得换床单,还不如让他去烦春英呢。薛沼之哼哼笑,搂着我,摇摇晃晃,像是傻狗摇尾巴,「你嫉妒了?让你一起去,是你使小性子不肯去的,这可不能怪我。」他看不到的地方,我的脸已经冷到不成样子了。薛沼之从小就是府中希望,贵门娇子,与其说他是个坏人,不如说他是个把别人好意当作习以为常的冷漠之人。他总觉得所有人爱他,把别人的拒绝当成使小性子,而他稍稍一哄,就能哄回来。我没有回应他。于是他的笑落进冰冷的空气中,慢慢回归死寂。薛沼之不动了,他忽然用手摸了摸我的唇,然后摸了摸我的脸,黑暗中,这是唯一一种用来辨认别人表情的法子。「你怎么不叫我夫君了啊?」他终于发现了。我叹气:「我累了,薛沼之,别等年后了,快点休了我吧。」薛沼之的手垂了下去。13我以为这是他的默许,我们的谈话结束了。我便挥开他的手,起身想去倒杯茶喝。没想到,薛沼之忽然暴起,拦腰勾住我,我只感觉一瞬腾空,然后后背猛地抵在了床角。薛沼之这疯狗没来由地压了过来!他紧紧贴着我,身子冰凉,脸倒是滚热得很。「你怎么不叫我夫君了?」他像是没听到我说的话,又轻声问了一遍。我咬牙,若是再提休弃的事,保不准会让他发现我正盼着此事,反而以此来威胁我。我只好又忍一回,干巴巴道:「夫君。」薛沼之应道:「诶。」他平日里只是对我不冷不热,爱搭不理,喝了酒,便烦人得要死。唤了一遍还不乐意,双手晃了晃我:「再叫。」我忍无可忍,一掌劈过去,薛沼之这无耻之徒竟然捏住我的手腕,反而逼得更紧。「哈……」他喘了一口气,气恼道,「叫一声都不乐意了,你就这么想让我休了你?」我们安静地看着彼此。我不知道薛沼之在想什么,但我在想,黑暗中如何确定他的下三路在哪里,实在不行,我就踹上一脚。薛沼之沉默了一会,忽然道:「你变了。你先前不是这样的,你和顺恭谨,持家有道,从来不与我争执的。」我不语。「你我之间,好比流绪微梦,初不觉,要失去时,却又让人……恍然无措。」他轻叹道。薛沼之终于松开了我。他披上衣服,踉踉跄跄地走出厢房,走到半途,却又绕了回来。「夫人,这夜太冷,我记得你上回还替我绣了新衣袍,绣好了吗?给我避寒吧。」我有些呆愣,然后才反应过来,薛沼之说的这回事来。那衣袍不是给薛沼之绣的,只是我闲来无事,给梁南安做的袍子罢了。我们是青梅竹马,他偷偷领我去听过私塾,我也给他织过帕子,若不是朝廷征兵,他参战后没了音讯,恐怕三年前,合该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我记得有回,薛沼之与同僚喝酒,半夜才归,走错了屋子,才不小心撞见了我绣东西。他当时只是匆匆一瞥,便揉着额角,躺在榻上歇息,半晌后,还怪我绣得烂,烛火晃眼,让我灭了烛火,让他安心休息。没想到,他竟然还记得这茬。我咳了一声:「绣得不好,早就烧掉了。」薛沼之站在原地,看着我:「这样么。」他站了一会,好像再也找不到要说的话,终于走了。14薛沼之搅得我半宿都没睡好,白日珠雀叫了我几声。「夫人,今天要不就不去了吧。」我努力睁开眼:「去,一念法师好不容易在昭华寺,过了今天,便又要等好久了。」珠雀叹了口气,摇摇头:「夫人对梁公子还真是痴心一片。」我感叹道:「他对我好罢了。」我匆匆洗漱,便借祈福的名号,去了昭华寺。去的路上,我又昏昏沉沉做了一个梦。我梦见了梁南安。梁南安是个温柔的好人。我小时便常常挨弟弟的欺负,他仗着父母宠溺,从来不会责罚,便将我当作出气包。有一回,他一脚踹过来,我右脸高高肿起,一颗臼齿掉了出来。母亲说,女人破相了,就没人要了。我生怕自己破了相,吓得软倒在地,哭了出来。梁南安猛地冲了过来,用头顶住我弟弟的肚子,将他撞倒在地。我弟弟吃得甚好,长成了个结实的肉墩子,又常和巷子里的流氓厮混,梁南安哪里是他的对手,结果被他打得凄惨无比。我弟弟走时,笑着说:「我要回去告诉母亲,姐姐你找野男人了,还让他打我。你是荡妇,让母亲好好收拾你。」梁南安艰难地站了起来,脸上带彩,却问我:「你没事吧?」他比我小几岁,文人书生打扮,衣服纹样也比我好。我哭着说:「我的牙齿没了,我以后没人要了。」他让我张嘴,然后像个小大人一样,安慰我说:「没事,你还在换牙,我看到牙根上的小白点点了,那就是你以后会长出来的牙齿,你莫怕,别舔它,不然牙齿会长歪的。」我便不哭了,反而小声说:「你不应该来救我,我弟长得那么壮,一看,你就打不过的。」梁南安却肃了脸,坚定道:「为人君子,知不可为而为之,我是为了救你而阻止他,不是为了打赢他而打他。若是天下的人全都要看着身量大小再决定是否行侠仗义,那这不是英雄,是孬汉。」他说得我一愣一愣的,没听懂。梁南安叹道:「你是不是还没开蒙读书?」我摇头。他又问:「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我说完后,小声问:「你叫什么名字?我还没向公子你道谢呢。」梁南安摆摆手:「不必,我又不是为了这声谢,为了让别人知道我,才帮人的。告辞。」他说完,一瘸一拐地走了。只不过,晚些时候,我还是知道了他的名字。——我们这巷子中最富派的梁家小儿子,梁南安。当我被我弟弟诬陷勾搭野男人,回家后差点挨了一回打的时候,他的母亲登门拜访,冷笑道:「你说我儿子是野男人?」我头一回见我跋扈凶蛮的父亲露出那样灰败,惊恐,甚至谄媚的表情来。他没打我,反而让我多多和梁南安接触。他家有在朝做官的当靠山,我要是也有,哪里用得着怕梁家。我父亲说。只不过后来,那靠山倒了,我和梁南安的婚期便也不断往后拖,再后来,他被征兵服役,我嫁给薛沼之。……我睁开眼,从回忆中缓过神来。掀开帘子,马车外,一座高大巍峨的寺门,后面是绵延无尽的天阶和藏在烟火诵经之中的庙宇。「夫人。」珠雀将我头上的珠钗卸尽,忍不住叹道,「我看这天儿,好像要刮北风了,恐待会要下大雪,夫人,要不您还是借着轿子上山吧。」我摇摇头:「我求的东西,只能心诚才求得来。」我看着这一望无尽的台阶,无声地吸了一口气,然后毫不犹豫地跪倒,膝行,行三阶后,叩首再跪。我非信徒,望佛祖勿怪。如今别无他法,只能寄托神明。愿,挚友梁南安平安康健,顺利归来。只此一愿,求神明成全。……我跪到半山腰时,额头一冷,果然下雪了。我继续拜了下去。此处算是昭华寺的后路,专供僧人或修行之人行走跪拜的,不比前路宽敞,台阶也更加湿滑难行。我连摔了好几跤,脚趾却一点没有知觉,连痛都感觉不到了。待我终于行到庙前时,一双僧鞋缓步走到我的眼前。「施主。」一念法师叹了口气,「生死离别,一似庄周梦蝶,或许,来的他,不是梦里的他,你念的他,也不是来的他。」我仰头,眉眼湿漉漉,带着点消不掉的雪花,我有些呆然地看着一念法师,嚼着他的语句,只听出了一种意思。「我替你求了签,他还活着。」一念法师说。我来昭华寺这么多次,头一回听到如此笃定的消息。我掩住脸,浓重的欢喜让我不知所措。「进寺来,喝些热茶,用些素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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