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求帮找一篇重生文,女主重生对儿子和老公好的小说之后变强对老公孩子好,还当众表白男主,后面还找到了自己的龙凤胎女儿剧情


  1、《重生之风云再起》作者:暗夜幽香  文案:  如果,我们有一天有一次重来的机会,我们会怎么选择?  我们会怎么走我们的道路,到底什么是最重要的?  人生很多都不完美的,我们都有追求完美的愿望!  PS:这是第一部,讲在国内的,还有第二部:  《花之芬芳人生》作者:暗夜幽香  PPS:  jjV文,女主重生回到少年时代  没什么好说的,很好看的文,经典之作!非常精彩!  可惜第二部感觉不如第一部精彩,有点平平淡淡的。  但还是很不错的。我当初狂追的文。  2、《扭转乾坤之肥女翻身》作者:爱爬树的鱼  文案:  现年24岁的任金笙是一个刚大学毕业工作还不满一年的菜鸟,由于身材长相屡屡被心仪男子拒列考虑名单,而心怡的职位也总被面试经理以不符公司形象拒之门外,当她又一次被面试人员以“形象不符”拒绝,仰天抓狂地拿出13岁那年的玉照诅咒那宿命的13岁时……  她穿了!!!  啊啊~宿命的13岁啊!这一次,我定要——扭!转!乾!坤  PS:  女主重生回到少年时代  恩,前半部分是很温馨的校园成长历程,后半部分有点小虐,HE。  女主一直纠结于往事,怕历史重演。  后来男主受人挑唆,小心翼翼试探女主的感情,差点弄丢了爱情。  我很喜欢的,经典之作,不要错过了。  3、《腐女重生》作者:天外飞鞋  文案:  谁说只有男人能重生,左拥右抱好不逍遥.女人照样可以,混娱乐卖流行,天下大事照样参与!左拥右抱就免了吧,其实我是一个腐女!  腐的最高境界,天下大同!  我拍耽美剧,我开娱乐公司,我祸害整个娱乐圈。各位狼女们,你们最萌的配对有哪些?  PS:  女主回到初中重新来过的文。  文笔还行,女频VIP,yy之作。  4、《回到过去》作者:滴血的白蔷薇  文案:  “……” 谁能告诉我,现在这是什么状况?  一大早发现自己的房间变新了,父母变年轻了,而自己……变小了……很好,房子就跟高三刚搬进去时一样,也不用烦恼需要年底打扫了,父母变年轻是好事,我变小……也不算坏?  可问题是……这个时候我应该在该死的大学寝室里的床上醒过来,而不是坐在这个莫名其妙的写着高考倒计时的教室里,眼前晃动着那些个熟悉又陌生的脸!  又不是堂本刚的《我们的未来》,这算什么?噩梦吗?  PS:  女主被恋人所伤,莫名其妙回到高中时代,放弃了原恋人。  男主为原恋人的弟弟,感情较纠结,总体还是很不错的,强推。  5、《七年》作者:愿落  文案:  2000年,15岁的林紫陌在庐山山顶遇到了22岁欧阳城。  只因那初见的倾心,便寻着他的身影,整整七年。  2007年,22岁的林紫陌如七年前般,依然深爱着欧阳城,29岁的欧阳城却始终念着一个一直未曾现身的恋人。  而当这个恋人出现,22岁的林紫陌所有的勇敢都溃不成军。  此时,时空却出现了交错。  22岁的她回到了2000年,自己15岁那年,并在15岁的自己遇到欧阳城之前,先遇到了彼时22岁的欧阳城。  当命运可以由自己选择,林紫陌,还会选择让15岁的自己爱上欧阳城么?  PS:  女主被男主伤害后穿到男主的以前,在爱与不爱间徘徊。  很感人,值得一看!  6、《说了不再爱》作者:茶禅一味  文案:  出国读博4年,回来面对的是无情的背叛!  灵魂附到10岁的小女孩身上,而且与前生背叛自己的人生活在同一城市,灵魂附体吗?  有亲人、朋友却不能相认,老天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这个天生心脏病的破败身体,吸毒赌博将全家人全卖了的父亲,被打怕发疯的母亲,只会哭泣、柔弱有自杀倾向的姐姐,沉默自闭的哥哥,现在又身陷黑帮,快要被卖身,老天爷,你耍我吗?  为了实现前生的一个诺言,带着这个10岁的身躯进入S大校园,却遇到了这一生最大的恶梦~  我退,我再退,我退退退~我不要你们所谓的爱情,只求不要来打挠我平静我生活,真的不想再爱了,不想再爱~  PS:  女主穿,这也是个有名的文,女主是个女强人,小魔女,男主超级鸭霸。  很好看的文哦。  7、《我依然爱你》作者:夏暮雨  文案:  今天,我约了暮枫来谈分手,他来的时候,还带着他的新女友,我最好的朋友。我已经不再伤心,因为我不再爱他,但看到卡车向他飞奔过去的时候,我还是冲了出去,把他推开。  那种是本能的反映吧,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自己被卡车抛起,抛得很高很高,落下来的瞬间,我看到,他与他怀中的她。  再睁开眼,身边人事依旧,只是,回到了我初识他的那一年,十年前。  命运给我重新选择的机会,我,还会不会再选择他?  命运,又要给我一个怎样的轮回……  我期待着。  PS:  女主穿,这个看到最后我也不知算不算穿越了,非常虐啊。  不过此文太有名了,不能错过!  8、《锦衣夜行》作者:凤阁龙楼  文案:  重生之后的叶锦衣,不希望重复原有的结局。  不希望卫轻蓝痛苦,也不希望自己再次被打成筛子。  于是想要改变自己的人生,于是捡了一只叶小弟。  她以为他是一只伪装成小狗的狼,却原来是装成大猫的豹子。  一只爱撒娇很谄媚并且甜言蜜语的豹子。  PS:  女主重生之后得到了一份新的爱情,避免了前世的悲剧,HE。  很好看,强推!  9、《我心之执》作者:唐语樵  文案:  记得,佛经故事里,有个鼎鼎大名的慧能,还有个老是充当绿叶的神秀。  慧能无所执,所以慧能成了六祖。神秀执着,所以“朝朝勤拂拭”的他输得好惨。  这个故事里,方凌有所执,所以穿越时空去完成她的执念;而凌恺有所执,所以,辛苦十年去延续方凌的执念。  不管是什么样的时候,我总是喜欢执着一点的人。所以,把我喜欢的凌恺还有方凌写给同样执着的人。  PS:  男主是个大明星,女主穿越到男主不出名时与其相爱。  蛮温馨的,很不错的文啊,力推!  10、《重生之夜影清莲》作者:益生菌  文案:  重生还是穿越?为什么我回到了18岁的时候?  啊!我的头发,这个混蛋竟敢偷袭我,你死定了!  没办法了,只能剪成男生的发型了!凌乱的黑色短发,白皙的皮肤。  丢掉那厚重的眼镜后,呈现出的是一双琉璃般眸子,淡淡的,有一种很慵懒的感觉……  我为什么变成这种样子了?呜呜,我还是喜欢以前的哪个样子啊,呃,比较,安全!  果然,上学时造成了一些轰动,怎么办?  我还是改不了暴力的坏习惯,算了,适当的发泄也是有利于身心健康的啊!  随便救了的大美女竟然是男生!老天,你偏心!  背叛我的好友,害死我的初恋,新认识的害羞女同学,暴力的坏学生,奇怪的班主任,钟意Punk风格的乐队主唱,阴险的狐狸会长!  为什么我的身旁都是一些怪人?呃,好象我也不是太正常……  在咖啡屋意外地遇见穿越前公司的总经理,他竟然认为我是男的?  热衷于耽美事业的悠悠姐每次都想把自己的弟弟推进耽美的殿堂,这是什么姐姐?  在音乐课上的抄袭行为竟然被人认为是音乐天才,我冤啊!  一直守护我的表哥,为什么?当我发现喜欢你时,你却要离开我?  去音乐比赛看到的SD娃娃,为什么会在我的床上,谁来解释一下床上的不明物体是什么东西……  PS:  女主穿,前面还不错,后面稍显凌乱,HE。  11、《回到过去来爱你》作者:漾儿格  文案:  因为帮忙导师的实验而被送回几年前,  原本是为了一个男人而回去却爱上了另一个男人,  原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却走在了一起,  这是命运安排好了的吗?  PS:  这文比较一般,女主穿到韩国,喜欢韩星的可以看看。  12、《复生》作者:爱爬树的鱼  文案:  寒山问拾得曰:世间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如何处治乎?  拾得云:只是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几年,你且看他……  身在异乡,花样年华便惨遭横尸街头…… 好吧,她忍。  死过去几天后,在棺材冥纸堆里又离奇活过来……  好吧,她再忍。  死过去活过来折腾够了,才发现自己其实已经死透透了…………好吧,她继续忍……  死过去活过来再死透透后,不幸又遭遇妖鬼直接被当成香喷喷的唐僧肉,想把她给拆吃入腹……  ……她忍她忍她忍忍忍……  忍不住啦!!  PS:  女主与其说是重生,还不说是尸变,有带玄幻风格。  说实话,我不是很喜欢这篇,当然,有兴趣的话可以看看。  13、《姚水儿的移魂记事》作者:虫小扁  文案:  嚣张女子姚水儿穿越过气明星温婉身上,会迸出怎样的火花?  温和谦逊的赖苍穹竟是腹黑表率?  且看嚣张女子如何玩转娱乐圈——  拍广告拍电视剧拍电影,唱歌搅和出CD,谈恋爱撒娇撒泼,从无到有,从有到很有,调节心情且满足欲望!  PS:  JJ的VIP文。  女主穿,最后回到了自己的身体,很好看。  14、《逃嫁新娘》作者:酒壑盛  文案:  灯红酒绿,霓裳阑珊,笙歌艳舞,醉生梦死。  旧上海滩  又没搞错,我就是跑步摔了一脚就摔回去了77年!  阴差阳错我还要嫁给这个。。。这个。。。。。  拍拍手,地动山摇。  旧上海的东家,这个男子沉默少语。却是迷惑众生的俊俏,他的野心,他的复仇,他的不得已。  谁能知晓?  “她是一块没有雕刻过的玉,她是会飞的鸟。”  “可是我只想看见她,想她待在我身边,哪怕囚禁了她。”  PS:  饿,半夜不睡觉,看到天明才刚看完的。  女主穿越到旧上海30年代,阴谋与情感交织,背叛与信赖同存,谁又辜负了谁。  作者文笔如涓涓细流,让人身临其境,故事精彩纷呈,情节跌宕起伏。  很好的文,强推!  15《重生之白流苏》 作者:蟹肉丸子  文案:  不顾所有人反对,固执的爱上这个人,执意的和眼前这个男人结婚  到头来才发现这是自己做得最蠢的一件事  一个不爱自己的人和一个冰冷的家,多么可笑,结婚后两年才知道这个事实  一个天使的玩笑,让自己重回到高中时代  重生一次,再一次寻觅属于自己的幸福,  再一次寻觅属于自己的失败与伟大  再一次寻觅那对与错的根源  PS:  女主重新回到学生时代,不错的文。  饿~不过~我发上来的这个有点凌乱啊~~没办法,以前的被我删了~~  现在找到的这个版本不是很好~~  16、《五年》作者:燕燕于飞  文案:  如果面前有两条路,当年的我选择的那条道路是让我至今后悔的,倘若上天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义无返顾的去走另一条路!那另一条路的尽头是什么我是无法预知的。  感谢老天让我穿越了,并非是那遥远的我所陌生的古代,而是属于我生命中那过去的5年。如果5年前的一切重来,如果失去了伤害,再重来,会有什么精彩,还有什么值得期待,已过去的未来  PS:  很虐,人家穿回去是得到幸福,而女主穿之后,仍然痛苦。  不怕虐的可以看,倒也不是悲剧就是。  17、《时空系情》作者:丹瞳  摘录:  眼看着车子就要撞上她的那一刹那间,她整个人像空气般突然消失不见了。  不只是霍岩磊楞住,所有在场人都亲眼目睹这一幕,霎时整条街变得宁静,没有人愿意相信眼前的事实,拼命告诉自己是眼花了,不一会人们走的走、散的散,只剩下霍岩磊一个人留在原地,脸色苍白高声呐喊:「不!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他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实,她就这样活生生的在他眼前消失,难道她说的全是真的?  她说她是十年后的人,这是真的吗?!如果只要再等上十年的时间,就能够再遇上她的话,他愿意等,只要她再回到他身边。  PS:  女主被男主伤害后穿到男主的以前,在爱与不爱间徘徊,还不错!  18、《穿越之完美之旅》 作者:三眼神童  文案:  因为一个偶然的机会,在现实生活中异常不顺即将面临大学毕业的女主人公回到了过去,一直对自己的过去留下的许多缺憾非常悔恨的她非常珍惜这个机会,决定给自己来个彻头彻尾的“改头换面”,誓要让自己的崭新人生活得精彩。  从此,她开始展开了她注定非凡的旅程,善良坚强又活泼开朗的她给周围的人带来了无穷的欢乐,更吸引了众多优秀男主的注意,与他们展开了一场场爱恨纠缠。  那么,她将何去何从呢……  PS:  女主穿,JJ的VIP文,挺好看的。  19、《二十八岁未成年》作者:black.f  简介:  按照言情小白地雷文的套路,我是穿越了。  依据韩剧悲情女主角的思维,我是失忆了。  可是……喂喂喂老天爷你不要这么耍我吧!!!好歹昨天我还是好吃懒做朝着夕阳奔跑的17岁美少女怎么一觉醒来成了精明理智努力奋斗的28岁女强人了???  什么什么?我居然还结婚了?  呼~~~还好这个陌生的男人是位帅大叔!嗯?你说啥?我们就要离婚了?  还有啥?当年是我强抢民男诱逼成婚?  不是吧!那我初恋的好兄弟咋办呢?我成为漫画家的伟大理想又到哪去了呢?  为什么!十年后我接受了最讨厌的工作,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样子……老天爷我要告诉你,这个桥段雷!到!我!了!  哼哼哼~既然28岁的我不知到哪凉快去了,这28岁的问题就由17岁的未成年思维来解决吧!  反对无效,即日实行!  PS:  非常有意思的文章,可以当作穿越来看,实际上是催眠造成的,强推!  20、《打造传媒女王》作者:ヅ黛ぃ儿☆≈  文案:  她,一岁自学外语;  她,六岁成立公司;  她,十三岁考上英国剑桥大学,  她,二十五岁获得世界传媒女王的称号。  于是--整个世界因为凯旋这个名字而疯狂。  眩目的光环自从出生就围绕在她的身边,从未有一刻消失,即便是面对着比她还要耀眼的光芒时依然没有退后一步,倔强且坚定的守护着自己的信念。  于是,他们失了魂,丢了心,眼里只剩下如阳光般耀眼的她……  PS:  女主穿,JJ的VIP文,还好。  21、《假如回到七年前》 作者:小桃灼灼  文案:  "妈..?"我一个机灵反应过来,什么时候我睡到了床上?而且还在一个房间里叫着妈?火车呢?我不是在火车上睡着了?已经不容我多想,一股熟悉的馨香传了过来,有一只手温柔的轻拍着我的头, "丫头,快醒醒吧.已经6点30了,不是7点要去报名吗?"  "报名?什么报名啊?""我看你是睡糊涂了吧,小懒虫,今天不是你们高中的学校报名吗?快起来了."  今天,是高中报名?我略缓了缓,终于挣扎着睁开了眼睛.是真的啊,远在千里之外的妈妈此时正无比真切的出现在我的面前.还是那种熟悉的味道,只是脸色很红润,好象比上次回家看到她要年轻了很多.  我是真的回到过去了吗?我看着身下这张熟悉的小床.床边那个漂亮的淡蓝色书柜,还有房间里那一张巨大豪华的老板桌.一切都如我记忆中的一样.桌上也是一如既往的杂乱.远远的白墙上,挂着一个粉红色的苹果日历,上面巨大的"2001"如同窗外的阳光一样,刺痛了我的眼睛.是的,我回到了七年前的2001年9月1号,高中报名的第一天.  PS:  这个还没看,女主穿,双结局。  22、《我的另一个人生》作者:亦云若然  简介:  莫名其妙的回到了过去,而且这身子还是自己的,但却是8岁时的样子,18岁回到8岁?郁闷啊~~~  可是明明是自己的过去,怎么好象不一样了呢?  冒出个Mr.Dean不算,还有……那些什么人啊?  天啊!什么时候能让我回到自己的时代呢?  PS:  行文稍显凌乱,其他还可以。  23、《重来》作者:维他命C  文案:  受到《我依然爱你》的感触,我也想回到自己的过去  如果一切重来..  PS:  这篇比较特别,师生恋啊,文笔欢快,挺不错的。  24、《重生之我要平凡》作者:连天之梦  文案:  谁谁谁,谁说重生的人都要轰轰烈烈大干一场,成就什么千秋伟业的,我苏若就不喜欢,平凡才是真理,做人要平凡点的好,难道大家都没听过枪打出头鸟的吗?  身为小小女子的我当然不愿意去当那个什么出头鸟,平凡快乐的生活才是我想要的嘛!  可是……生活要是那么顺人心就不正常了……  PS:女主穿,温馨结局,不过文笔有点幼稚。  25、《为什么要重生》作者:又见  文案:  当拐角的汽车飞驰着撞过来的时候,我想也没想的扑了过去,扑倒了那个在几分钟前,对我说分手的男人。当我感觉自己好像忽然变轻,腾空飞起,远远的被抛向远方的时候,我想的是,TMD我怎么就这么俗的为了救抛弃自己的恋人被车给撞了?  PS:  女主为救分手的恋人而车祸身亡,阴差阳错成为恋人的小学同桌,即青梅竹马。  两人经过磨合在一起,后又因误会导致彼此怨恨而再次分开。  重逢后误会解开却也走不到一块。  因为前世的遭遇使得女主对男主已失去了信任。  猜忌让爱变质,大大的虐心文!  26、《重返十七岁》作者:未觉  文案:  二十四岁的平凡上班族与十七岁花季少女互换灵魂的故事.  重返十七岁的日子,是否期待?  PS:  表姐妹一觉醒来换了脸,两人就干脆交换生活了,挺有趣的文。  27、《重生》作者:舒鑫  摘录:  素素慢慢的转过身子,面对着赵磊。赵磊看清面前之人,略略一愣,随即便涩声道歉:“对不起,我认错人了,你是南南生前的同学吧。”  素素站了起来,一步一步走向赵磊,直至停在他的身前:  “不,你没有认错。我是阿南的同学,肖素素;我还曾经是阿南的老师,傅灵。”  PS:  女主遭遇那叫悲惨啊,重生前的过渡较长,很不错!  28、《月光宝盒》作者:籽月  文案:  咱的月光宝盒可不是齐天大圣的那个,咱的月光宝盒只能穿梭于童年和现代。  本文女主有幸捡到一个月光宝盒,钱包掉了我穿回去捡,股票跌了我穿回去卖,  想起小时候经常欺负我的人了我穿回去欺负回来!  哈哈日子过的不要太潇洒啊!  但是当她发现她要回去欺负的对象顾墨涬居然暗恋自己?  生活在继续,穿越进行中....  29、《我是明日之星》作者:灵精风  文案:  我死了,投胎吧  可是也不用让我记得前世吧?这样对别人不公平啊~~~~~!  算了,就让我当一回天才吧.  PS:  女主穿,极度YY,不是很喜欢。  30、《昨日重现》作者:花菜叮咚  文案:  一切的一切到遇见阿正时就结束了。  甜蜜的初恋,惊心动魄的失恋。  小西从梦中醒来,梦中真实的感觉让她有些恍惚。  看了看壁钟,正好凌晨零点。怎么这么热,小西感到有些奇怪,明明是冬天感觉怎么象夏天,不对,身上盖的是毯子,小西一下子惊坐起来,不对,这房间怎么是以前没搬家前的房间。  她努力地回忆,相亲遇上春超,俩人相约吃饭,路上见到阿正,然后,被撞昏迷。怎么不是在医院里,而是在家中?  难道梦还没醒,小西拧了把胳膊,妈呀,真痛,拧得太重了。开了灯,小西再次清醒地认识到这是以前的老房子。 站在镜子前,小西看着镜中稚气的脸哭笑不得。这是十年前的脸,难道真的回到了十年前。小西急急地再次看向壁钟,天哪,199X年9月1日0点0分,真的是十年前。  昨日重现  一觉醒来,小西发现自己回到了高中时代,  面对友情爱情,她将何去何从。  PS:  女主穿,HE。不错的文。  31《绿红妆之军营穿越》 作者:金子  文案:  你有没有过这种想法?如果我的身体能再轻盈一些,体育和舞蹈都超级棒;如果我的眼睛是火眼金睛;如果我父母的性格能够天翻地覆,他们的地位能够再高一点;如果我能换一种环境生活……  我们的穿越型人才--叶想,在研究生毕业前夕的严格军训中被一个晕倒的同学“砸”回十年前。  她的年龄并没有减少十岁,她的父母还是原来的父母,但是她的生活却变得天翻地覆……  叶想交到三个知心的死党,有真心的友谊陪伴她成长。  更重要的是,她遇到了这次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男人:原来的魔鬼教官孙国辉,性格仍然冷峻内心却热情如火;潇洒率性的林晃,情感世界一片空白,似乎专程为了等待叶想的到来。  这个世界有多矛盾,就有多精彩。  钢七连中的袁朗和吴哲同时期待叶想的爱,她要如何选择?  PS:  很热的文,不错.  31.《重生之我的老公是巨星》作者:岳月  文案:  交通意外醒来后,不但换了张漂亮的脸,  还多了个偶像巨星的丈夫。  这样的重生,是福是祸?  与没有血缘的哥哥重逢,又将如何自处?  PS:  JJVIP  小白文,有点雷。。。。。  32.《重生之千面女优》作者:萧楚生 (更新到第八卷第十四章)  文案:  人生安能做草状?  长相平凡的演艺女经济人遭受意外身亡,  她心有不甘,未曾完成生前心愿,意料之外,她重生了……  人生际遇不可预料,看她怎样披荆斩棘,在这人世间,杀出一条血路……  注意:本故事有无良情节,女主非小白非万能,其中更有险恶用心)  不是悲剧文,不是恶搞文,不是腻歪文,也不是小白文,  更不是通篇忸怩纠结情爱的细碎纠葛文,  至于到底是个什么文,您自己看着办!  天上有时打雷,请自行躲避哈!  33.重生之不做灰姑娘
作者:伽图 (完结~现代重生~女主聪慧坚强~男主超级深情~幸福的文  34.重生之豪门小媳妇的宅女生活
作者:艾纹  一个有些WS的宅女重生到一个怨妇与弃妇合体的女人身上,  与富二代闷骚腹黑男女通吃的老公斗志斗勇后,  最后英勇“献身”的悲催生活,以至于到后来带球暴走的悲催人生...  35.重生之小女子记事
作者:九紫  许小寒,一个喜欢打架和考试,外表大大咧咧,实则粗中有细的女孩,被男朋友身边的温柔似水的小女人用啤酒瓶给砸中脑袋...  醒来后竟然成了一位娇滴滴风一吹就倒的小萝莉....  子曾经曰过:唯小人和女子难养也...小人有哪些特征?奸诈?狡猾?无耻?阴险?  女子有哪些特征?爱财......  丫既是小人又是女子,所以是小女子...  36.重生之家有童养媳
作者:寒梅独放  概述版:前世凄苦,一朝重生,遇到一个花痴的小童养媳,小青梅伴着小竹马一路顽皮笑闹着长大,过程很搞笑感情很温馨,亲妈体质,不虐不折腾,有cj也有河蟹,概述完毕上对话!  对话版:  “小雷,童养媳是什么意思?”---“就是很可爱的只属于我的意思……”  “那是说我很可爱只属于你么?”---“你是上天砸在我头上的馅饼!”  “你要吃了我?小雷,还是让婆婆买馅饼给你吃?好吧?”  “……”  “小雷我好像又饿了!”---“不是刚吃过饼干?”  “可是我今天还没有吃糖啊!”---“今天不许吃了,以后也要少吃!”  “可是……”---“听说XXX也蛮喜欢做童养媳的……”  “啊!糖什么的,最讨厌了!”  “……”  37.重生之秋晓夏然(现代重生)
小水妖精  某水:秋晓童鞋,请问你在发现自己穿越了的时候有什么感触?  莫秋晓:本来刚开始的时候我以为自己又大脑抽筋了,结果发现抽了的是老天,于是就很兴奋——这次终于不是我发神经了!  某水:其实秋晓啊,你应该感谢我才对,因为这次可是我让老天抽了的,不然还是你自己抽……  莫秋晓:感谢你?大姐,你没受刺激吧?我不发动自己的人格魅力找人揍你一顿就不错了,你看你给我找的是什么身体啊,刚开始竟然还不能说话!!  某水(急忙转移话题):先不说这个哈,秋晓童鞋,那你对自己身边的男人们都有什么观点呢?  莫秋晓(沉思了半天):一个比一个好看,非常适合我的审美观点!!(喂喂,不是说这个啊)可是又一个比一个祸害,害得我常常得绕道走……  ……  ……  ……  两人被偷听的众美男拍飞……  某水:为什么我也这么倒霉啊啊啊啊?  众人:谁叫你是她妈?  38.重生之临江仙
作者:撒伽楼  落花人独立  微雨燕双飞____《晏几道·临江仙》  回到过去  记忆的轨迹被更改  却缘来是为了若干年前更早的相遇  谈落花,都市高级白领,莫名回到十年前的青葱校园;  时间让什么都可以变,不变的是这条亘古真理;  本来该是感情平行线的两人提前时间相遇;  是幸亦或者哀  ps:我博客里还有很多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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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本欢脱文:《咬定卿卿不放松》《五个大佬跪在我面前叫妈》《重生民国娇妻》。1《咬定卿卿不放松》作者顾了之。女主元赐娴 ,男主陆时卿。女主重生通过偶尔梦境了解上一世的遭遇,为避免上一世家破人亡,有目的追求上一世的“赢家”男主陆时卿,于上一世默契异常却爱而不得的两人终于圆满,也成功改变大周的国运。十三皇子躺赢,公主韶和带记忆重生,不主动作恶却被细居利用。六皇子郑濯两世皆惨死,虽求仁得仁,确实全文最虐。全文有笑有泪,有欣慰也有意难平。2《五个大佬跪在我面前叫妈》作者女王不在家女主顾沅 ,男主霍缙琛。女主18岁被害沉睡二十五年后醒来,本以无亲无故无牵无挂。
因缘巧合,她的五个卵子成为了五个孩子,各个金光闪闪,各种孝顺女主。 男主是五儿子的爸爸,世界首富。算是被女主“拯救”,从此幸福。生了个女儿。3《重生民国娇妻》作者大少女主乔婉 ,男主陆向北。女主前世以为嫁给了爱情,随着渣男一个个姨太太进门,终醒悟决定离婚之际为男主中枪重回18岁,远离渣男,揭穿渣爹,保护娘,抱住男主金大腿喜获暖心赘婿。男主有魄力有本事,爱护女主,帮助女主扩展家业,发展自己的事业,回归李家家主。是个叱咤风云的人物。不论前世今生男主都爱得卑微小心翼翼。爱追小说10.6万获赞 10.8万粉丝小说介绍,帮你排雷,我来推书啦!媒体人}
前世她助良人上位,却落得个家破人亡,惨死深井的下场。重生回来她才发现,对她最好的,竟然是那个曾经她亲手赐死的人。长乐宫那个皇后死了。满宫都挂着白绸缎,但是没有人为此流下半滴真诚的泪水。「啧啧,好歹是一国之后,怎么说没就没了呢?」「我说你这小太监不知道吧,皇后哪里暴毙的,分明是畏罪自尽,上头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才这样说的。」皇宫里忙着非议那个死去的皇后,但是那毕竟是层层高墙的皇宫,不如市井中如此显眼,如今宫外人们议论纷纷的事情是,将军府段家二房满门抄斩,府中上上下下不管是男女老少,主子奴仆,甚至猫狗鸟雀,一命不留。段家家主,大梁双绝之一的段瑾瑜,五马分尸与昭阳殿前,一代名将,落得一个如此下场。令人唏嘘。说来奇怪,大梁双绝,一个是战无不胜的荡亲王,两年前因谋权篡位被当今皇后赐死,一个是举世无双的段少将,如今又因为欺君罔上被诛。可是,两大反贼都诛杀殆尽,也不见这京都城的天,亮起来。长乐宫门口还挂着白绸缎,只是大门紧闭,整座宫殿死一般的深沉冷寂。寝殿塌旁,一个秀丽的宫女端着一碗汤药,脆生生道:「娘娘,这是今日的安胎药。」端坐着的女子,一身朱紫色宫装,脸上扣着一个银色面具,望着那暗沉沉的汤药,面具下的眉微微皱起,腹中只觉苦水翻腾,叹了一口气,便伸手端过来,闭着眼睛一饮而尽,此女正是外面传言已死的皇后,段昭。「只要是为了孩子好,本宫便受些苦也值得。」宫女轻轻笑,望着已经见底的药碗:「娘娘真是慈母心肠,只可惜这个孩子留不住的。」「噗!」的一声,一口血喷洒在砖地上,犹如点点红花。她捂着小腹,惊诧回头,那碗安胎药?有人从背后而来,膝盖猛的一痛,跪在地上,被好几人缚在地上,动弹不得。小腹中绞痛无比,好像有一只手在从她体内将什么东西拉扯出来。段昭心中担忧和恐惧犹如潮水一般的涌来,大声道:「你们反了么!若本宫孩儿有半点不妥,本宫砍了你们的脑袋!」 首领太监拂尘一扫:「皇后娘娘多虑了,您都活不了了,孩子哪里还会有呢?」 「吱呀」一声,大殿的门微微的敞开了,抬脚进来一抹明黄色的华袍,上面绣着栩栩如生的金龙,张牙舞爪,在往上,却是一张阴沉得可怕的面孔。聂润抬眼垂眸看了看她,没有让人放开她的意思,往日温和儒雅的眉目间,有一丝阴戾和深沉,叫人看了头皮发麻。天子面无表情,嘴角一丝讽刺:「这个孩子留不得。」段昭抬头,以为自己听错了,一瞬间,一阵凉意渗透她四肢百骸,段昭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男子,脑海中浮现方才这些宫女太监的毫不畏惧的嘴脸,一个念头从她心里闪过,没有皇帝的授命,这些人哪里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动她?一道雷劈在她胸口,忍不住四肢瘫软,手指都抬不起,她仰着脸,愤恨地问:「为什么?」「从你的肚子里爬出来的孩子,有段瑾瑜那样的舅舅,背后是威勇将军府,只怕这个孩子一出生,容不得朕愿不愿意,都会被立为太子,那天下人眼里,还有朕这个天子么!」聂润冷声道,语气中没有半点愧疚和伤怀仿佛除去的不过是一个草芥一般。「这种事情,难道皇后不清楚么?」段昭哑得说不出半句话,半晌才道:「我哥哥不是那样的人,你知道的呀。」天子眉目舒展:「知不知道不重要,反正段瑾瑜已经死了。」「你说什么?」 聂润负手而立,像是计谋得逞的兴奋,昂首道:「段瑾瑜勾结皇后,意图谋反,昨日反贼已经五马分尸,服诛于昭阳殿前。」 「什么!」段昭大声辩驳:「不可能!我段家为大梁江山出了多少力?我爹爹为大梁戎马征战近三十年,我哥哥赤胆忠心,平西北,战反王,立下汗马功劳,他忠君爱国,绝不可能谋反!」「呵呵!将军府重权在握,若非朕?只怕先皇早就下手除之,是朕多留了你段家几年荣华,你还不知谢恩?」段昭几乎想冲上去将他大卸八块,挣扎无果后,只能恶狠狠地大骂:「聂润!你这个小人,你的皇位是我段家扶着你上去的,当初你无兵无卒,是我将军府给你兵权!你逼宫先皇,被反王困杀之时,是我哥哥带兵救你!若不是我段家,你早死了八百回了,我哥哥怎会谋反?分明是你利用完我哥哥,担心他功高盖主,所以卸磨杀驴!」聂润心中一阵骇然,最后一丝架子也被这一番话剥夺干净,他最讨厌的就是背后有人说,当今天子本无能,不过是娶了将军府的小姐,他的皇位,尊贵,都是靠这一个女人得来的。他咬牙切齿地瞪着段昭,谁也不会相信这是素日里温和明朗的天子。「啪!」他猛的一耳光扇在段昭脸上,动作粗暴,恼羞成怒得像一个疯子一般!「朕是天子,朕说谁谋反谁就谋反!」「啪!」金属落地的声音,段昭脸上的银色面具被掀飞。本来一直沉默无言的宫女太监,都忍不住惊讶了。皇后娘娘日夜带着一张面具,听说是因为长得奇丑无比,但是她们从未亲眼见过,直到此刻,才知道,传言不假,那不仅是丑陋。还有狰狞,面上没有半寸好的皮肤,都是褶皱的疤痕,连五官都是扭曲的。听说皇后的母亲是曾经轰动天下的绝色美人,所以他们以为,在丑也丑不到哪里去。直到面具被揭开。就如传言那般,这张脸,只怕羞见天日,永远只能活在暗夜之中,如同鬼魅一般。聂道泽第一次觉得这一张脸舒心,心上郁闷的不堪的仿佛得到了舒缓,瞧瞧,比起他的心思,这张脸更恶心,更肮脏,不是么?他阴郁的脸色得到缓解,接踵而来的是小人得志的阴险狡诈:「害死段家的,从来不是朕,是你啊!皇后!」得意的说完这句话,聂润拂袖而去。段昭恍惚的晃了晃身子,再也无力挣扎,喃喃道:「是我害死段家?是我?」她匍匐在地,双拳紧握,突然仰天长笑:「哈哈哈!是我!是我害死了父兄,是我害死了我的孩子,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啊。」2她笑着笑着就泪流满面,声音颤抖,都是她的错,若不是她当初听信了聂道泽的甜言蜜语,一门心思要嫁给他,段家多年中立,怎会倒向聂道泽?若非她是皇后,她的孩子怎会还没出世,就被亲生父亲,送上黄泉。错的都是她,是她受人蒙蔽,是她有眼无珠,自以为嫁得如意郎君,谁知道竟是个人面兽心的畜生!可是除了爱上他,她到底错在哪里了?错在对他一心一意?还是错在为他殚精竭虑?她慌乱地颤抖着,想去将那滩脓血重新塞入腹中,变成她的孩儿,呜咽地颤抖:「孩子啊!我的孩子,是娘亲无用...........」「妹妹胡思乱想什么?」清脆明媚的声音响起:「不是你无用啊,是妹妹太有用了,才保不住这个孩子呢!」来人身穿红色华服,腰肢纤软,贵气非常,头戴九凤步摇,行动间娇媚无边,衬着一张国色天香的无双面庞,一颦一笑令人心醉。这是段昭的死对头,盈贵妃,平日里二人见面,总要争吵两句,而此刻,段昭再无心思与她多说,心中只有无限的悔恨与自责潮水般涌来。她这番狼狈的样子,让楚轻盈心中大为快活。楚轻盈伸手摸了摸自己美丽的脸庞:「妹妹你为国为民,殚精竭虑,可是姐姐我服侍皇上,让他愉悦快活,难道不也是在替皇上分忧么?你不知道吧,你跪在朝臣府门前的那两日,皇上天天在我宫里与我成双成对呢!」段昭抬眸看她,脸上的疤痕吓得楚轻盈猛得往后退。成双成对?可是当初聂道泽说的是,他在御书房寝食难安。「妹妹难道不知道,每次但凡有人与我过不去时,但凡宫中有跟我不对盘的嫔妃,我都会借你的手来铲除,可惜啊,你这个蠢货竟毫不自知!」「贱人!你利用我!」「哈哈!」楚轻盈笑得花枝乱颤:「物尽其用罢了,若不是能借你的手铲除所有朝廷上的障碍,你以为皇上会留你这个丑妇到现在?看着你一片痴情付诸东流的样子,真是有趣极了,如今江山已定,朝纲已稳,你也无用了。」「你铲除兵部侍郎时,皇上用我母家的人顶替了官位。」「你送给眉妃的安胎药,也是我在里面下的藏红花!」「你在战场上九死一生时,皇上担心我得要命,亲自护我安全!」 「..........」楚轻盈一一道来:「看着你为了皇上牺牲一切时,那副自我感动的嘴脸,真是让人快活!」楚轻盈用怜悯的眼光看着段昭咯咯的娇笑,问:「除朝臣的是你,擂鼓振军威的是你,那么皇上呢?你做得越多,不是让人觉得皇上越无能么?你自己说,天子会容下一个比他更得民心的皇后么?」段昭不解。「妹妹玩弄权术这么多年,难道不明白卧榻之上岂容他人酣睡的道理么?」段昭心如死灰,任凭楚轻盈如何说,都只是漠然地看着她,一言不发。她这种冷漠的态度,让楚轻盈十分不悦。伸手摸了摸鬓边的海棠花,笑道:「对了,姐姐我如今要给你带一个好消息过来呢!」段昭冷漠,如今,还有什么好消息么?「陛下刚才说漏了,段家满门抄斩是没错,但是死绝了的只有你们段家二房,大房和三房活得好好的呢!」说道段家,段昭终于有了一点神情,不解地看着楚轻盈:「你什么意思?」「没什么意思啊!就是说,段家大房和三房不仅没有受到牵连,还加官进爵,光耀门楣了呢!」楚轻盈眼角带笑:「说来也是,若非你大伯和三叔收集证据,皇上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将你哥哥定罪!」一瞬间,所有的原委从段昭心中闪烁而过,她段家忠义天下皆知,聂道泽想杀段瑾瑜,根本不可能如此轻而易举,会引起天下人猜疑,满朝文武动乱,但是如果是她大伯和三叔站出来指证呢?那就不一样了,段瑾瑜会受天下人唾骂,说他道貌岸然,连自己的亲大伯和三叔都看不下去,要揭穿他的把戏。笑话,天大的笑话。像段瑾瑜那样的英勇儿郎,大梁战将,应该战死沙场,为国捐躯,名垂青史,怎么会死在自家伯父与叔叔的算计之中?落得一个五马分尸,万人唾骂的下场。「妹妹难道不知道?只要有段瑾瑜在前面,只要有威勇将军府在前面,段家大房三房就永远没有出头之地,永远活在你们二房的阴影之下!」段昭心中一口怨气,猛地吐出一口血,喃喃道:「是我错了,是我害了我父兄,是我..........」楚轻盈见她如此模样,心中大快,笑了笑,站起身来。「对了,本来我也想让你死个痛快,只可惜有人要托我送你一份大礼。」楚轻盈道:「那我只好听她的了。」说罢一挥手,进来了五六个太监,手里都捧着一个黑色的大罐子。几人进来,都被段昭面具下的脸吓了一跳。昭,是灿烂明亮的意思。她本该恣意明媚的活在阳光之下,做那个最耀眼,最灿烂的女子,可是,却踏上了这条无尽的深渊,与光明永绝。楚轻盈好似觉得多看段昭的脸一眼,都觉得作呕,也难怪聂道泽这般厌弃她,他那种俊美尊贵的男子,身边本该是绝色美人,却娶了这样一个丑陋不堪的女人。「动手吧。」临死的那一刻,段昭双目留下血泪。仰天长啸!聂润,你这个乱臣贼子,负心薄幸的畜生!所以害过我,害过我家人的人!我段昭今日,死不瞑目!死后绝不入地狱!我要化为厉鬼,日夜纠缠,魂飞魄散也要来找你们索命!之后的半个月,整个皇宫的蚂蚁都不约而同的向着长乐宫爬过去,而新进宫的贵妃娘娘却不许任何人阻止这件事情。一个月之后的一天夜里,有人将一具白骨扔进了一口枯井,那具白骨上,扣着一张银色面具。看着成群结队的蚂蚁,新来的贵妃娘娘笑得很温柔。身旁的宫女提醒了一下:「娘娘,那是您的堂妹的宫殿,晦气得很,皇上还等着呢,您别去了。」段央回眸一笑:「自然不去。」3盛夏蝉鸣,在佛堂前叫得嘶哑,独特的香味伴随青烟缭绕在堂中,入了段昭的口鼻,她只觉脑袋昏沉无比,神志亦十分模糊。 膝下传来酸软的痛感,耳边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声音即近即远,模糊的话语中,她听见「阿昭」二字。阿昭?这些年,谁人见了她都会恭敬地跪拜,叫上一声皇后娘娘。阿昭?太久没有人这么唤过她了,那些这么唤她的人,大多都入了土。正是这两个字,将她昏睡的意识拉得清明了些,于是外面的说话声这才清晰地传入了她耳朵。那是一个女子的声音,带着哀求:「请您行行好,小姐身子弱得很,跪这两天水米未进,恐怕会出问题.....」「不管怎么说,阿昭也是将军府的小姐,若是当真出了什么问题,谁担待得起....」段昭耳听这女子和外面的人交涉着,一种亲切的熟悉感让她心里不断地冒着酸味,片刻之后,只听轻轻一声。佛堂的门推开了,一个粉衣少女提着食盒走进来,看见段昭匍匐在地上,眼中深深地蓄着泪水,段昭眼见着这少女,这是她的丫鬟,名唤豆蔻的。「阿昭,你饿没有?」豆蔻将食盒里的点心端出来,又去看她膝盖:「你腿疼不疼?你不要担心,等你哥哥从凉州回来,肯定会给你讨回公道的.....」凉州?哥哥?她哥哥不是被聂润五马分尸了么?怎么还会在凉州?怎么还会回来?这一大连串的疑问让段昭有些惊诧,她又细细的环顾周围的情况,这是段家的佛堂,可是那一尊佛像旁为何没有她父亲的往生牌位?她记得,她父亲死于四年前,直到段家被抄,父亲的牌位不是一直供在佛堂么?现在怎么不在?心中万千疑惑,下意识地扶上自己的额头,刚碰到额头之时,她却发现这触感不一样,摸到的东西竟然有一丝温暖......竟然不是她那终日冰冷的银色面具?!她下意识的惊恐,她这么丑,不能不戴面具的,会吓死人的,赶紧双手捂住自己的脸,可是另一个事情更让她吃惊。为何手心的触感,没有褶皱?没有疤痕?手心覆盖下的肌肤,光滑细腻,哪里像是被毁容之后的衰破皮肉,这根本是少女娇嫩的肌肤啊!重重的疑惑中,段昭心中心魂冲荡,一个惊天的想法浮现在她脑海,她自己都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她深吸一口气,将乱飞的心神攥回心口。望着豆蔻,声音嘶哑:「给我一面镜子。」豆蔻眼见她神志昏花,本不解,但是段昭一双眼睛无比清明,带着前所未有的奇怪感觉,便将自己怀中的妆镜摸出来递给她。然后她看见,段昭拿着那一面小小的镜子,一寸一寸的端详着,眼睛睁得大大的,一滴眼泪滴答地落下来。镜中少女一双桃花美眸,眼尾勾起,好似一只狐狸一般勾人,睫毛纤长卷翘,如同黑色羽毛一般的浓密,鼻若琼瑶一般精致小巧,唇如点朱。十四五岁的脸,却已经锋芒毕现的美艳。段昭微微张开了嘴,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仿佛只有这样,她才能够得到喘息,因为她惊诧的发现,她回到了五年前......这是五年前的自己!巨大的情绪翻涌着,段昭说不出什么话,豆蔻眼见她这副模样,以为她是愤懑,也哭啼啼的开始说话。在豆蔻絮絮叨叨的声音中,段昭大致明白了如今的处境。她现在是在佛堂被罚跪,理由是她冲撞了客居段家的表小姐,夏姗姗。她是将军府的正经主子,夏珊珊不过一个亲戚,二人之间的地位,居然用段昭冲撞一说,更何况.....此时段昭的性子还极为忍让,万事以和为贵,怎么可能与夏姗姗起争执,不过是因为夏珊珊看重了段昭的珊瑚手串,想据为己有,没想到的是一向忍让的段昭居然不肯,二人起了争执,夏珊珊转头一告状,老夫人便罚了段昭跪佛堂。「莫哭了,莫哭了。」段昭轻轻地摇摇头,温柔的替豆蔻拂掉了颊上的泪水:「你别怕,有我在。」豆蔻叽叽喳喳的声音停下,委屈巴巴地看着段昭:「阿昭...咱们太受气了。」段昭还没来得及摆手否定,门帘就被轰地掀开,一个美貌少女气势汹汹而来,豆蔻忙起身挡在段昭身前:「表小姐,你想干什么!」来人正是欺负了段昭的表小姐夏姗姗,她一把推开豆蔻,扬手就扇了段昭一耳光,段昭左脸火辣辣的疼着,牙根都酸得冒泡。众丫鬟见了,只是惊呼,却也没什么动作,毕竟段昭在段家的地位低下,佛堂都是说跪就跪,打一巴掌又算得了什么?段昭还懵着,抬手捂着自己的脸。夏姗姗看她如此,更是得意,抱着手臂道:「段昭,你是被罚跪,祖母可没说允许你进食,你这丫鬟却进来了,你最好把珊瑚手串给我,不然我现在就去跟祖母说,让你再跪上三天三夜!」豆蔻气得跳起来,脸上的怒火比那少女更甚,呵斥道:「你做梦吧,手串是影姑娘送给阿昭的,阿昭才不会给你,这事要是让影姑娘知道了,你信不信.......」话还没说完,夏姗姗就冷哼一声,鄙夷道:「怎么?你以为这里是邪医谷啊?再说了,如今段昭对于邪医谷是人人喊打,你威胁得了我?」豆蔻被堵得话都说不出,是的......若是从前,段昭是飞扬跋扈的小霸王,哪里会受这种气,可是现在.....却落得受人欺压的样子。而这种变化,最心酸的不是豆蔻,应该是段昭自己。从前呼风唤雨,如今一朝失势,云泥之别,想到这里,豆蔻有些疼惜地看了看段昭,本以为她会暗自伤怀,没想到她居然在....吃东西。段昭一只手捂着被夏珊珊煽红的脸,一只手伸到食盒里,抓了两块点心塞嘴里,迅速的咀嚼完了,身上才有了些力气。 「你想要手串是么?」段昭问夏姗姗。段昭慢慢地站了起来,将自己的手伸过去,皓腕白皙,上面戴着红澄澄的珊瑚手串。4如今段昭脸上还有刚被夏姗姗打红的伤痕,却只能可怜兮兮的将手串伸出来,夏珊珊看她这副样子,心中好生愉快。「早些识相,又何必受这些苦?」夏珊珊哀叹一声,伸手就要去退段昭的珊瑚手串。然而她手还没伸出去,只觉得头上一重,整个人被一股力量提拉着,一切来得措手不及,她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到底怎么了的时候,额头传来一阵剧痛。不仅夏珊珊,在场所有的丫鬟,乃至豆蔻都有些接受不了。一阵惊呼中,只听「咚!」的一声。段昭提着夏珊珊的后颈,猛的就将她脑袋往一旁的柱子上撞去!「想要,你也配!」丫鬟们压根没有反应过来,就算是段昭反抗,她们也还能接受,可是这根本不是女儿家纠纷撕脸抓发的小动作。这段昭是会功夫的,一旦动手就不是抓抓挠挠,直接往死了撞!一只手提着夏珊珊猛的往柱子上磕,另外的也没闲着,直接拳打脚踢起来。大家怔怔的,一堆小姑娘都没见过这种场面,怔在原地反应不过来,只有豆蔻心中一快,这才是段昭!从前谁敢招惹她,就是这种打法!夏珊珊哭叫起来,丫鬟们这才反应过来,要去抓段昭。然而段昭哪里是她们拉得住的,几人没讨得找半寸好处,只听见夏珊珊地哭叫声越来越大,一顿混乱之中。一个暴怒的声音响起。「住手!」这个声音一出,众人都迅速看向了身后,只见两个嬷嬷扶着一个年老的贵妇人怒气冲冲地站在门口。身后还跟着两个中年贵妇,和两个年轻的贵女。「老夫人来了!老夫人来了!」有人叫出来,夏珊珊也及时从段昭手中逃脱,一头扑进那老妇人的怀里,哭道:「祖母,您可算来了,不然孙女儿真是要让人给欺负死了!」夏珊珊发髻散乱,衣衫都被撕破,满头的青包,这个样子让赶来的人都大吃一惊。她们只是听说佛堂里起了争执,想着莫约是夏珊珊又找段昭麻烦了,可没想到赶过来,看到的竟然是这种场面。皆是面面相觑,十分震惊。在场人脸色各有变化,有震惊的,有窃喜的,还有等着看一场热闹的,一个个面色都像调色盘一样,变化多端。唯有段昭,刚打完人,却迅速恢复平静,懒洋洋地拍了拍袖子,嘴角弯着得体的笑容,面不改色地看着眼前的人。那个老妇人是她的祖母,将军府的老夫人,两个中年贵妇,一个大房的主母,是个精明能干的,她的大伯母俞宛如,跟在她身后的那个美貌贵女是她女儿,将军府四小姐段宣。另一个是三房的主母,是个心高气傲的,她三婶婶郑玉欣,郑玉欣身后的是三房的女儿,将军府五小姐段央,虽然段央也有些吃惊眼前的场面,可她控制得很好,片刻惊讶之后又恢复了平静,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段昭觉得眼睛有些脏,因为一连来了五个人,都不是好货色。夏珊珊嚎啕大哭,委屈极了:「外祖母,到底我是外人,比不得六表妹是您的亲孙女,姗姗留在这里也是讨人嫌,不如明日我便回夏家去,免得留在这里,来日叫人打死了也不知道。」这话既是故意刺激段昭的,谁不知道段肃不是段老夫人所生,而夏姗姗的母亲又是段老夫人的掌上明珠,什么孙女外孙女的,段昭才是不亲的那一个。「珊儿委屈了,你是外祖母的心肝,说什么要走的话,你这不是戳外祖母的心窝子么?」段老夫人慈爱地摸着夏姗姗的手哄道。随即一张老脸气得铁青,鸡爪子一般干枯的手直指段昭,声音有若乌鸦一般刺耳:「混账东西,你干了些什么!」她是段家资格最老的人,又在后院混了这么多年,气势拿得十足,若是旁人被这样指责,只怕是要胆寒的,然而段昭没有。她的目光很平静,轻轻的打量着段老夫人。段老夫人本是老将军的原配,由家族定亲所娶,可是不得老将军喜爱,所以年轻时吃了不少苦头,堂堂原配却落得和妾室争风吃醋的境地,若不是生下二子一女,加上是发妻,只怕早就被老将军送了一纸休书。上一世的段昭还很怜惜这位祖母,觉得祖父薄情,宠妾灭妻,在聂润登基后,还求了聂润封了她一品诰命,如今想来,真是一只老白眼狼。众人都等着段昭认错,出乎意料的,她站得笔直,脸上一点没有被抓了现行的慌措。往日委曲求全的人,此刻面容平静,红艳艳的衣衫裹挟得她身段窈窕,眼睛平视前方,下巴微微抬起,倨傲地看着段老夫人。段老夫人险些没被她这样子气死,怒火猛增,再次高声问:「段昭,你都干了什么好事!你刚才在做什么!」少女眼角微微弯了下去,吐出一抹笑容,声音甜甜的。「如老夫人所见。我在冲撞表姐。」段昭说道「冲撞」二字之时,格外的将声音咬得重,好像生怕她们听不清一样。不是说她冲撞夏姗姗么!好,既然担了这个名头,那就不能吃这个白亏,冲撞给她们看!「你好大的胆子!要反了不成?」段老夫人高声叫起来,年长的人这么叫起来,总像个老妖婆一般,声音太刺耳,吓得一旁的三夫人郑玉欣连忙扶起夏珊珊,眼中满是疼惜道:「哎哟,好好的孩子,日后若是破了相该如何是好啊?段昭....你一个小姑娘,下手怎如此歹毒?」段昭看着郑玉欣,前世她在外面长大,不了解内宅争斗,一直不太明白,为什么三夫人对她有这么大的敌意,直到后来做了中宫皇后,像这种人见得多了,便也知晓了。郑玉欣膝下只有段央一个女儿,所以正妻的位置岌岌可危,三老爷唯一的儿子由小妾所生,在段家子辈中排行老三,取名为段修礼,段修礼做了武将,就在段昭兄长段瑾瑜手下任职。5这个庶出的儿子越出色,郑玉欣的位置就越危险,郑玉欣恼恨段瑾瑜提拔段修礼,但是又不敢找段瑾瑜的麻烦,只能变着法的把气往段昭身上撒了。「歹毒?」段昭平静地看着郑玉欣,道:「这歹毒二字,倒还觉得耳熟得很。」她这副好死不死的样子,真叫郑玉欣看了就来气,直言道:「自然是,段昭,你从前干的什么事,自己心里不清楚么?你怎么回的段家,不就是因为太过歹毒!」此话一出,听得豆蔻眼皮一跳。段昭回到段家是一个机缘巧合,她从前是在江湖长大,是邪医谷的少主,原本飞扬跋扈,是出名的纨绔,不过一朝惊变,老谷主死了,而段昭则是杀害老谷主的凶手,一时间段昭身上挂着手刃恩师的歹毒骂名,被江湖中人一路追杀,才躲到了京都,却不知段昭正是将军府昔年流落在外的小姐,因此回到段家。也正因为这样突如其来的变化,所以段昭不如从前跋扈,又因为她自小无父无母,没有亲人,所以她真心将将军府的人当做自己的亲人,才如此一味忍让。而不管怎么样,手刃恩师的骂名,是段昭心中巨大的创伤,豆蔻有些担忧段昭。郑玉欣也是狠,一说话就往人心口上戳刀子:「自己做下的事情,难道敢做还不敢让人说么?」却不曾想,段昭只是轻微地笑了一声。「我自然是不怕人说。」段昭平静地看着对方,声音温和,道:「只是,三婶婶这么一说,我倒是更想说清楚了。」众人一怔。段昭好欺负谁都知道,一直都是受了委屈往肚子里咽的性子,此刻虽然声音平淡,但是却平白无故的让人胆寒。「我是身上背着人命的,我杀人都敢认,这算什么!」段昭冷笑一声:「知道我为什么杀人么?就因为....」在所有人的注目下,段昭缓缓的绽出温和的笑容,紧紧盯着郑玉欣,一字一句道:「因为.....他教训我,我段昭,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教训的。」郑玉欣忍不住一个激灵,往后退了一步,段昭回到段家之后,一直是懦弱胆小的脾气,就连这一回,尽管她大概也清楚是夏姗姗无故找段昭的麻烦,但是柿子捡软的捏,反正段昭不敢还手,自己还可以到夏姗姗面前讨一个人情。但是她一气之下竟然忘记了,眼前这个才十四岁的少女,是杀过人的,杀的还是一手将她养大的师父,连自己师父都能手刃的人,对于她这个婶婶?这些祖母?堂姐?怎么会手软?屋子里的气氛陡然冷了下来,热死人的六月天,众人却觉得脊梁骨都是冷的,不自觉的往后退缩了一步,就连段老夫人也不禁有些莫名的畏惧,是呀,这个段昭无情又冷血,对自己师父都能下毒手,那她这个祖母?段老夫人啜嗫着开口,想压一压段昭,好歹血浓于水,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且不说段昭是个冷血无情的杀人犯,就是她们何曾对段昭有过血缘情深?她要是也教训她,会不会像她师父那样.......被段昭亲手送上死路?望着众人的表情,段昭满意地笑了,前世她一直辩护自己没有杀人,得到的不过是嘲讽和轻视,既然背了这个骂名,那就索性认了,恶人怕恶人,叫那些小人畏惧她,有何不可?大家一时胆寒,向来柔弱可欺的人突然换了一副爪牙,反而叫人不知该如何应对,更何况,这段昭还笑眯眯的,无端让人更加恐惧。诧异过后,大夫人俞宛如轻轻的打量了段昭,她终究是当家主母,有几分见识,自然比旁人更加敏锐。这女子撞人是绝狠,好似粗鲁无知,可转瞬间又能平静如山,嘴上承认她杀人的事情,引得人愤恨,却偏偏无可奈何,段昭既然进了将军府,那么她杀人的事情自然也是封了的,不然这将军府有个杀人犯的事情传出去,且不说对谁都没有好处,若此事让段昭父兄知晓,那肯定是会找上她们的麻烦,说她们没有顾忌段昭的名声。段昭四两拨千斤,从前.....倒还是小看她了。「小六说的哪里话。」俞宛如轻轻笑道:「咱们都是一家人,你从前的事情我们自是不相信的,不过.....你此番这么对待你表姐,总是我们都看在眼里的,快先给你表姐认错,想来老夫人仁善,也不会过于怪罪你。」段昭眉头一挑,这俞宛如到底是个人精。场面话说漂亮了,让段昭先认错,段家家训,认了错就得认罚,只要段昭松了这个口,那么不管段老夫人怎么罚,段昭父兄都不能说什么,至于所谓段老夫人仁慈,她是觉得段昭瞎么!听了自己儿媳的话,段老夫人气势也渐渐起来了,只要段昭松这个口,那么....等着进段家内狱吧!不好好教训她,她今天怎么出这口恶气!「说实话,也不是认不认错的地步,我今日如此作为,其实也是替老夫人着想的。」段昭轻轻道,说得话简直像从她肺里吐出来的,要多真情实感有多真情实感......俞宛如心里翻了一个白眼,段昭是觉得别人没长眼睛?就这....还说是替段老夫人着想?「老夫人以我冲撞表姐名义罚我跪佛堂,可是.......我之前没有冲撞表姐啊!」段昭笑道:「这没个名头就罚人,实在有损老夫人的名声,所以我身为孙女,自然得替老夫人着想,因此特地「冲撞」一回表姐,好维护老夫人名声。」这.......段老夫人脸色气得铁青,一张老脸上肌肉都在颤抖,正要豁出去直接让人拿了段昭,然而还没下令。只见段昭上前一步,声音咬得郑重:「对了,我兄长前些天来信说,让我莫要与人起争执,但是若有人不识好歹招惹我,也不该忍让,他说了,我是大梁少将唯一的妹妹......应当没有人敢欺负,您说是吧,老夫人。」段昭言语像针,刺得段老夫人心尖发颤。她言语中不提起她父亲段肃,因为知道段肃是个把孝道看得比命重要的人,何况今日段昭的确动了手,段肃的性子可不会如此明目张胆的偏颇。可是段瑾瑜不是啊!6段瑾瑜是她的长孙,这个长孙名满天下,算是继承了段肃的职责,可是他比段肃还厉害,段肃是个木头脑袋,说一不二,可段瑾瑜虽说忠义仁孝,但可不愚蠢!这本是后宅之事,一般不会惊动前面的爷们,可要整的分出来,往大了闹,就是家族牵扯......各中利益,夏珊珊不清楚,老夫人和两个夫人却是清楚的,夏姗姗说到底是外人,为了她得罪段肃和段瑾瑜,那可划不来。.........京都长华街,是最繁华的地段。长华街中央,一栋华丽的高楼中,有一间昏暗的楼阁,布致精美,青烟从金兽炉中徐徐溢出,余韵悠长。聂渊斜倚在长椅上半垂眸,一席黑衣盛大的铺满了长椅,烛光下可见隐隐闪光的银色图纹,远远看去像是笼罩在一片黑云之中。再往上,一只修长的手轻巧地握着一把小锉刀,漫不经心的替自己修着指甲,散漫之极,薄唇微微勾起,唇上一粒微不可见的小痣。聂渊生得极美,姿势慵懒,好像一只猫儿在午睡一般,但当注视到他眼睛中的浓黑时,就会让人不由胆寒,从心里发出的畏惧,瞬间就可以明白,那只握着锉刀的手,翻转之间就可颠覆风雨。他面前的男子月白色衣衫,身姿挺拔,模样虽不似他那般俊美逼人,却也是亲切温和的俊美,若是段昭在此,一定能认出这是她前生少数欣赏的人之一,富商公子沈之白。「聂七,邪医谷虽是方寸之地,但手里有大量药材,且天下名医半数出自邪医谷,若可得之,实为一大助力。」「不必。」聂渊懒洋洋道:「现在邪医谷被老九的人控制了,我们再动手,适得其反。」沈之白思索一阵,点头,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咂砸嘴,道:「不过倒是有一桩趣事,邪医谷谷主过世,是邪医谷少主杀了他,江湖上有人追杀那个少主,结果那人逃到京都,成了段家小姐,真是有趣。」黑衣男子不为所动,检查自己的指甲,散漫地开口:「段家?哪个段家?」沈之白斜了他一眼:「京都有几个段家?天下有几个段家?」吊儿郎当地道:「自然是大将军段肃,听说那邪医谷少主是段肃的女儿。」聂渊修着指甲,吹了吹碎末,平淡的眼睛终于有了一丝涟漪:「段肃的女儿?段......昭……昭?」沈之白怪异地看着他,转瞬又明白过来,嬉笑道:「我还差点忘了,那段家小姐和殿下您是自幼相识的。」说着他便不怀好意的笑了:「听说当初她失踪,殿下您还伤怀了好一阵呢?」他颠了颠手里的锉刀,做势要砸:「沈之白,东街的铺子你不想要了?」沈之白顿了一下,无奈地瞪了男子一眼,道:「开句玩笑而已,荡王殿下这么小气。」转而又讨好道:「殿下,东街的铺子我收了好久,那些人不好收拾,还得殿下您出马呢!你就可怜可怜我这生意人,为您鞍前马后,替我周旋周旋嘛!」聂渊不动声色,闭眼无言。沈之白乐呵呵的笑,抓着桌上的点心往嘴里塞,边吃边道:「虽然您又冷漠又无情,但是.....」他话还没说完,房门就被咚咚敲响,想起一个激越的声音:「掌柜的,东街的铺子有着落了!」沈之白差点没被噎死,费力的将嘴里的点心吞了进去,嬉皮笑脸的就扑到男子面前:「我就知道殿下面冷心热,最疼小的了!」聂渊斜了斜眼睛,眼中有一丝疑惑。伙计已经进来了,走到沈之白面前恭贺道:「掌柜的,下面来了一个人,说可以替您收了东街的铺子!」「嗯?」沈之白奇怪道:「不是您?那是谁?」聂渊没有说话,但是眼中也有疑惑,东街是块肥地,其中鱼龙混杂,十分棘手,沈之白又是个扣门的,不肯出大价钱,所以才磨到现在,如今谁敢放这么大的话?沈之白看着聂渊神色,知道不是他做的,顿时就泄了气,心道又是哪个大言不惭的家伙,想坑蒙拐骗他,随即不悦道:「给我打出去!耍爷玩呢!」伙计道:「不像是骗人的,好歹是将军府的人,不至于骗您吧。」沈之白心中又惊了一下,回想着将军府的人,开始有些相信了,道:「将军府的?段贵?段荣?哎,都没那个本事,莫非?段瑾瑜!」沈之白险些跳起来:「可是段瑾瑜不是在边疆么?」那人挠挠头:「不是段少将,是个小姑娘,好像是段少将的妹妹,段....段什么来着...」「段昭。」「段昭!」两人异口同声地说出了名字。「对!」那人拍手叫出来:「就是叫段昭的,掌柜的你要不要下去看看?」沈之白顿了顿,虽然来人是段昭,着实让他有些意外,但是他是个商人,走南闯北,三教九流的朋友认识得不少,之前也听说过邪医谷少主,心里对段昭的印象停留在纨绔二字上。关于段昭之前不学无术的性子是有所了解的,旁人不知道,他却晓得,如今九殿下的人控制了邪医谷,那老谷主死得蹊跷,罪名却让段昭背了,这么一个身边有财狼虎豹的无能之人,如今说可以替他收铺子,他才不信。便摆了摆手:「去说我不在,打发她回去吧。」来人有些为难道,踌躇着。沈之白来气了:「没听见我说话吗?怎么着,你们还反了不成?」伙计无可奈何,正要退出去,一直沉默的聂渊开了口:「她怎么说?」伙计不晓得聂渊的来头,只知道和自家掌柜关系紧密,但段昭说出的话实在是不方便让旁人知晓,便犹犹豫豫地看着沈之白,沈之白知道伙计的心思,无所顾忌地摆摆手:「你说吧!他可是我的掌柜的!」伙计心中还有疑惑,沈之白富甲天下,怎会还有人是他的东家?但是沈之白已经说出来了,他便也不再避讳,一闭眼道:「她说您若不见她,就把你屋子里那尊白玉美人是赝品的事情说出去,让你变成一个笑话!」7 沈之白「蹭」的一声站起来:「她怎么知道!」伙计不明所以地看着沈之白,开始还以为段昭只是造势,故意刺激沈之白露面,可是听沈之白这话,莫非那尊白玉美人真的是赝品?自家掌柜的扣门他知道,可是当初为了那尊白玉美人可是一掷千金,难道还真的买了一个赝品?一旁的聂渊笑起来:「沈之白,你也有今天。」沈之白脸上挂不住,那尊白玉美人是他花了不少银子才弄到手的,自然是真的,不过刚到手没几天,就被偷了,他脸上无光,只能自己弄了个赝品,堵住那些想嘲笑他的人,此事知道的人,也就他和那个黑衣男子而已,所以当他听到段昭说那白玉美人是赝品时,不可谓不震惊。此刻被聂渊嘲笑,他心里不痛快,只能催促那伙计:「走走走,小爷就去看看这段昭,是哪里来的瘟神。」说着就催促伙计带他过去。「别了,把人带过来。」聂渊俊美的脸上带着一丝玩味,笑道:「我也瞧瞧,小丫头长成什么样了。」对于沈之白揶揄的神情,视而不见。..........此刻沈之白口中的瘟神,还在茶室里将点心倒在豆蔻随身携带的小包袱里,她在段家的日子看起来金尊玉贵,实际上根本不好,每日送的点心饭菜都十分寻常,屋子里的摆设都是入库的,想拿来变卖也不可能。这铺子里上的点心不错,她便让豆蔻悄悄装起来。刚封好布袋子,便有伙计进来了,对她道:「段姑娘,我家掌柜的请你去阁楼洽谈。」段昭虽然刚偷完东西,但面上平静得很,不慌不忙的跟着伙计上了阁楼。沈之白在椅子上有些不安,心想一会怎么也要把面子做足了,可不能让人知道他最心爱的白玉美人是个赝品。不一会便听见门外有脚步声,轻快些的自然是他的伙计,另一个沉稳妥帖,每一步都留下的声音十分轻微,一点也不像那些朋友所说,段昭是个咋咋呼呼的性子。人的步伐,往往和人的品行相似,沈之白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什么人都见过,自然也练出了一身识人的本事。门帘被微微掀起,伙计谄媚地躬身,将段昭迎了进来。沈之白故意留了一个背影给段昭,想给个下马威,谁让她知道自己的秘密的!还威胁他要大肆宣扬,自己这大富豪的面子往哪里搁!「沈掌柜。」段昭微微的行了一个礼,她声音还有些沙哑,但是掩不住清脆悦耳,不但不让人厌恶,反而生出怜爱之心。沈之白回头,想故意拿捏风度一笑。然后傻眼了。眼前的女子身着红衣,红色本就扎眼,奈何她腰肢纤细无比,肌肤通透白皙如美玉,额上描画了芍药花钿,鼻若琼瑶精致小巧,唇如艳丽红花,更衬上那一双桃花流水一般的狐狸眼,风流多情。明明才十四岁的年纪,脸上还有些未退去的稚嫩,可是偏偏眼中风情万千,倒像是一个妇人一般有韵味。沈之白不是没有见过美人,只是这种年纪不大,韵味却十足的美人,他还真没怎么见过。段昭被他看得久了,提醒道:「沈掌柜?」沈之白原本质问的情绪化为乌有,知道自己失态,便咳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道:「嗯,请问姑娘怎么称呼啊?」段昭颔首:「我姓段。」「段小姐!」沈之白一抬手,邀段昭入座,段昭笑着应下,便也坐下了。沈之白笑笑:「在下听段小姐声音有些低哑,可是着了风寒?这夏日里啊,可别贪凉,还是要注意些的。」段昭微微一怔,上一世她和沈之白交往不多,除了知道他有钱之外,就是知道他扣门,颔首道:「多谢沈掌柜。」「呵呵。」沈之白搓着手笑,顾左右而言他地问:「不知段小姐芳龄?」「......十四。」「啊!十四好啊,再过一年就要及笄了。」沈之白点头应了一下,接着问:「不知道段小姐可曾婚配?」暗阁中的聂渊神色一顿,有些无奈地笑了。段昭眸色一下就冷了,之前只知道沈之白有钱,而且和官府关系匪浅,上一世这天底下风起云涌,多少大家势族树倒猢狲散,多少富商家财散尽,孑然一身,可这沈之白却屹立不倒,反而生意越做越大,成了天下首富。她原以为是个稳重深沉的,可这话听起来倒像个登徒子。段昭有些不悦,冷笑一声:「明日,沈之白一掷千金,买了一个赝品的事情会传遍京都城。」说完作势要走。「别别别!」沈之白吓了一跳,本觉得这女子貌美,忍不住要多和她说笑几句,赶紧将段昭拦住:「是在下失礼,给段小姐赔罪了,咱们好好谈生意吧。」段昭只是吓唬他的,自然不会真的走,便也就停下。沈之白心里嘟囔,也许他朋友没骗他,段昭当真是个火爆性子,迎接上段昭深邃的眼睛,一怔,忙道:「姑娘说能帮我收东街的铺子,此话可是真的?」「沈掌柜交友遍天下,邪医谷少主是个一诺千金的人,你应该知道。」段昭直接就把自己邪医谷少主的身份抬了出来,给沈之白吃了一颗定心丸,自己原先在江湖上,顽劣是出名的,但是唯一有一个好处,就是说一不二,答应旁人什么一定会做到,沈之白是清楚的。她接着道:「何况这做生意的,又不是只做一回,言而无信说大话的人,想必沈掌柜也不屑来往。」沈之白一怔,看着段昭的眼神渐渐少了许多轻浮,段昭手刃恩师的事情虽然被段家封了,可是他们却是知晓的,本想按而不发,谁知段昭竟然大喇喇的说了出来,还没有半丝怪异,这反而让沈之白对她放松了些警惕。身边的伙计也愣住了,他们不知道段昭杀师的事,但是邪医谷的名声却是听过的,没想到这段家小姐还是邪医谷少主,看她的眼神瞬间就多了一份恭敬。沈之白反应过来,咳咳一笑:「在下自然相信小姐,不过也还想听听小姐的看法,若真能助我,在下定重礼相赠。」8段昭轻笑,端起面前的茶杯抿了一口。沈之白看着她抿茶的动作,想出手阻拦,却为时已晚,只能干巴巴地看着,这杯茶,方才是聂渊喝过的!段昭并未发现不妥,敛着眼睫,微微一笑:「沈掌柜,做生意可不是这么个做法,哪有套我话的道理?不是应该先把价钱谈好么?」段昭可是精明的,如今她无钱无势,靠着的就是前世的记忆,此番来也不过是献计,没把需要的东西搞到手之前,怎能先松口?沈之白一讪,他空手套白狼的计被段昭识破,只能笑道:「在下倒是忘了,先给小姐致歉,请问小姐,是要什么价钱?」「沈掌柜阁中有一支红山芝,治疗外伤有奇效,我想要那个。」段昭微微一笑:「除此之外,你还得给我寻一个名医来,让他替我友人治伤。」沈之白诧异了一下,随即又了然,暗自叹息了一下,当初段昭是邪医谷少主,红山芝虽难得,但是邪医谷却是有的,再说什么名医,不说老谷主,就是段昭的师哥师姐们,哪一个不是妙手回春,如今有友人要救,却要和旁人交易,不可谓不心酸。沈之白沉默许久,还是开口问:「不知小姐要救的友人是?」段昭颦眉。沈之白知道自己问得多了,便住口:「好,我答应你,价钱谈好了,就请小姐说,我该如何收铺子?」「东街中央那二十间铺子,每间一月可入白银百两,二十间就是两千两,一年下来就是二万四千两,按照目前来看,却是一笔横财,只不过,是目前而已。」段昭道:「可是若朝廷征收,可不会按照市价而估,只看地界宽广,买下来也不过千把两银子,沈掌柜若花心思买下,结果给朝廷收了去,稳赔不赚!」沈之白倒吸一口凉气。惊讶的是段昭对于铺子收入的估计之精确,根本不像寻常只晓得胭脂水粉的姑娘家所能懂的,更惊讶的是,之前也有人向他说过,只怕东街会被朝廷征收,不过他当时只晓得银钱出入,没在意那么多,如今段昭说来,他心里却咯噔一下。若当真被朝廷征收,户部肯定只会出点地皮钱,那他可就赔大了!「朝廷为何会突然征收?」沈之白瞪大了眼睛问:「段小姐虽是官家女儿,但是你父兄都在边疆,这等事情不该知晓啊!」段昭又抿了一口茶,徐徐道:「圣上有意提济州协领入京,就准备把东街商铺赏赐给他。」沈之白闻言抖了抖眼皮,没反应过来,等他再捋一遍,方被这话里的意思惊呆了,险些没将屁股下的凳子坐稳,下一秒像看疯子一样地看着段昭。且不说,皇上突然提拔官员的事情段昭如何得知,就是连皇上赏赐的东西段昭也知道,莫非段昭是皇上肚子里的虫子?他不是不通官府,可这种事情,官府也不知道,段昭怎么知道的?连忙挥手将屋子中的伙计丫鬟遣走,望着段昭平静如水的目光,这种莫须有的话,在她口中说得如此笃定,他居然还真就有些相信。「段小姐,你可知,你说这话,是臆测天恩,要杀头的!」沈之白按在茶壶上的手都在抖:「若是假的,你这罪名谁都帮不了。」「我与父亲有书信往来,父亲曾提起过。」段昭面不改色,傲娇道:「沈掌柜若不信,且等待些时刻,小心驶得万年船,与其少赚些,也不能赔了不是,你虽是大富,却也没有将银子平白送出去的道理。」沈之白汗颜,只觉得惶恐不安,险些赔大了,对于他来说,银子就是他的命,赔钱等于赔命。段昭见沈之白神色,淡然问:「所以,沈掌柜觉得,我这个消息,比之替你收东街的铺子,哪一个更好?」沈之白指节都捏紧了,默默点头。「事情真假,过段时间自会有分晓,不过小姐的友人既然需要红山芝,必是性命垂危,等不得,在下愿意先将红山芝付给小姐,以证诚心。」段昭呵呵一笑,觉得沈之白还有点脑子。她起身行礼谢过,抬头道:「沈掌柜很爽快,那我就再和你做一笔生意,事成之后三七分,我三你七,不过你得先交定金。」她伸出三个指头:「三千两白银。」片刻之后,段昭被人恭恭敬敬地送了出来,豆蔻在外面等得望穿秋水,见她出来便迎了上去:「阿昭,你去干嘛了啊,怎么这么久?害得我担心死了!」段昭手里捧着一个红木匣子,轻轻打开给豆蔻看,方才平静深沉的神色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小姑娘的雀跃。「红山芝!」豆蔻一眼就看出来,惊喜道:「茯苓有救了!」她欣喜的将匣子抢过来抱在怀里,轻轻地抚摸着,喜极而泣,委屈巴巴道:「阿昭,你真是受苦了,肯定是答应了很多条件吧,要是让茯苓知道,她会伤心的,都是我们没用,保护不了你,还让你受这么多委屈.....」两个月之前,段昭被诬陷杀死师父,邪医谷的师哥师姐提着刀要砍死她,是豆蔻和茯苓一心护着她,和她一起逃了出来,茯苓替段昭挡了好几刀,半条命都搭了进去,一路来到京都,本以为回了段家会治好茯苓,结果一屋子都是财狼,茯苓伤重,段昭苦苦哀求许久,段老夫人只是让人用药吊着茯苓的命,从来不肯花重金救治茯苓。段昭以为只要自己委屈求全,一定会感动段老夫人,如今却知道了,那些人,是喂不饱的狗,根本不会出手,她是邪医谷叛徒,京都里的名医,怎么求都求不动。以茯苓的身份,想请太医来帮忙,段老夫人坚决不肯。她也是走投无路,才敢冒着臆测圣恩的风险来找沈之白。高楼之上,望着段昭远去的身影,沈之白眼中的疑惑更深,问道:「殿下,你说段昭说的话是真的么?」9聂渊淡淡道:「八九不离十,父皇确有提拔济州协领的意思,东街的事情我之前也和你说过。」他眼色深沉,盯着那渐渐远去的红色身影,用不明情绪的语气道:「只是段肃那个老东西,一向不是个多嘴的,怎会在书信中给她提及此事?」沈之白倒不知道官场上的弯弯绕绕,随口答:「她是不久前才被找回来的,当爹的嘛,明珠重得,一时间多说了几句也有可能。」男子闭眸想了想:「让人查一查。」沈之白可不关心他们朝政上的事情,一心只想着银子,又问道:「她方才说,让我运粮去北地,定会大赚一笔,那这话信不信?」段昭方才对沈之白说,八月之前,将粮草运送到北地,可赚上一笔横财,粮草价格以三番定价。聂渊淡笑:「你试一试吧,反正你家大业大,最多不赚,亏不了。」沈之白一笑:「那倒也是,不过这段昭却失算了,我还以为她是个老手,殊不知若真照她所说,北地有旱灾,粮草运过去,就是十倍价格也卖得完,我这种奸商,怎么会卖三倍?小姑娘还是太嫩了!」心中想到此番可以大赚一笔,不由欣然。「是你太嫩了,被人当了筏子。」沈之白一向以奸商自称,他不过二十三四,但是商场手腕已经老辣,别人可以骂他奸商,可以说他扣门,但是他绝不允许旁人质疑他赚钱的能力,所以被人这么一说,当下就不开心了。「聂渊,你什么意思,你别以为你是皇子,就能这么说我了,我好歹是大名鼎鼎的富商,你可别瞧轻了我,我怎么可能给这个小丫头做了筏子?」聂渊头疼地看着沈之白:「我问你,北地若干旱,会有什么影响?」沈之白翻了一个白眼:「老百姓没饭吃呗。」聂渊觉得他真是烂泥扶不上墙,叹气:「想深远一点,对大梁有什么影响?」沈之白望着聂渊的眼睛,沉思片刻,猛然抬头,眼睛瞪大了,这个想法聂渊想到很正常,朝中任何一个权臣,甚至当今皇上想到也很正常,只是段昭,她不过十四岁,这些年又一直在姑苏邪医谷,不经世事,在所有人眼中都只是一个正当年幼的小姑娘罢了,她怎会想到这一层。「北地干旱,粮食没有收成,北边的将士就会挨饿,作战不力,很有可能就会失守城池,到时候战火会烧过来。」沈之白低声道:「到时候,大梁就乱了。」想到此处,沈之白不由胆寒。聂渊首肯道:「还不算笨,继续说。」「卖十倍太客气了,我要卖二十倍,发了,我肯定发了!」沈之白原本寒冷的表情一下又回转过来,好像看见了一座金山一般两眼发光。「......你是真的蠢。」聂渊毫不客气的评价。「北地镇守的人是段瑾瑜,你卖三倍价钱他可以容你,若是卖高了,只怕他不会出钱,直接暗地里抢走,你一分都没有。」沈之白后退半步,不可置信地开口:「他,他好歹是个将士,怎么能抢我东西呢?」聂渊勾唇,俊美的脸呈现出逼人的光辉。「打仗的人,旁的不会,抢粮草最是在行。」他道:「沈掌柜,北地粮绝,对段瑾瑜打击最大,你这回粮草送过去,得益最大的人,不是你,是段瑾瑜。」沈之白这才反应过来,猛的一拍头。恍然大悟:「我他娘的真中计了!这小丫头算计我,我累死累活送粮食去,北边给她哥哥解了困,这边还得给她三千两银子,我,我亏死了!」聂渊很少看见沈之白这个奸商被算计的样子,关键他还不能拒绝,因为即使是三倍价钱,这一回也有得赚,想到沈之白一边骂骂咧咧,又一边不得不按照段昭所说的去做时,就觉得有些好笑。大名鼎鼎的奸商沈之白,居然输给了一个十四岁的小姑娘,确实有趣。只是,这小姑娘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她这些年是经历了什么,不是说是邪医谷少主,娇生惯养,无法无天的么?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沈之白还在那里气愤,看见聂渊,心情更不好。「行啊荡王殿下,我堂堂沈大奸商,这辈子算计我的人不多,你一个,段昭算一个!」他谩骂之余还不忘记拿帖子去请名医,毕竟答应了段昭要替她找大夫的,末了他觉得不解气,又加上一句:「让薛大夫去看看,段昭那个友人是谁!」段昭出来的时候是早上,从沈之白的铺子里出来时,已经是正午了,日头大得很,吹过来的风都是烫人的。和豆蔻欢欢喜喜地回了将军府,刚进了门,便见着段老夫人身边的丫鬟秋霜站在夹道边,见着段昭后,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迎上来,笑道:「六姑娘,老夫人说请你去寿安堂用饭呢!」自从前几日段昭在寿安堂向夏姗姗发难了之后,段老夫人便不让她去请安了,想要晾一晾她,等着段昭恐慌了去道歉,若是从前,这招是得逞的,如今对于段昭来说,她巴不得不见她。虽不知为何突然想让她过去用饭,但是终究是祖孙的关系,段昭也拗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也不怕,抬了抬下巴。「好。」她带着豆蔻就走,笑道:「请秋霜姐姐先去回禀,我回屋换身衣裳就来。」秋霜一步挡在段昭面前,笑了笑。段昭皱眉:「秋霜姐姐什么意思?」秋霜忙摆手:「婢子不敢,只是老夫人等了许久了,让婢子见了您即刻请过去呢,老夫人是您的祖母,换不换衣裳都没关系的。」没关系?前些日子段老夫人故意挑刺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段昭觉得有些古怪,但又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便吩咐豆蔻:「你先回去,看看茯苓。」豆蔻隐隐约约有些担忧,总觉得没什么好事。段昭拍拍她的手,示意她不必担忧。便由秋霜领着往寿安堂方向去了,她拔了头上一支簪子塞到秋霜手中,笑盈盈道:「秋霜姐姐,祖母唤我过去是什么事啊?我这心里没个底,万一又惹她老人家不高兴了可怎么好?」10秋霜突然手里多了一支簪子,她是段老夫人身边的二等丫头,例银不多,何况段老夫人是个吝啬的,平日里不怎么赏赐人,逢年过节才有些银两。突然得了这么一支金簪子,她知道段昭不得老夫人喜爱,本不该收,但是手里哪又舍得呢,假意还回去,低声道:「六姑娘这是做什么?老夫人只是请您过去用饭啊,别的事,婢子也不知道。」段昭又将簪子塞回去,笑了笑:「我刚回府,也不太懂规矩,还望着秋霜姐姐提点提点,这簪子是我的一点心意罢了,还请姐姐莫要推辞。」段昭说话甜得很,没有拿半点主子的架子,片刻就让秋霜收下了簪子。秋霜低声道:「六姑娘,你身边的丫头,太不懂事了,您是主子,她们怎么能直呼您的名字呢?就方才豆蔻姑娘,怎么能叫您的名字呢?也太没规矩了。」段昭轻轻笑,豆蔻和她一起长大,在邪医谷里本该叫她少主,不过她一向随和,旁人也不会多说什么,谷中大部分人都直接唤她的名字。难道就这事?段昭不信,不过她心里有隐隐的不安,问:「祖母叫我过去,莫非是为了让我管教管教下面的丫头?」秋霜不敢再说:「婢子只是下人,哪里敢猜主子的心思,六姑娘不要再问了。」知道她为难,段昭也不再问,只能细细推敲方才秋霜说的话,前生豆蔻直到死也是叫她的名字,不过这一世,尽量不要行差踏错,让豆蔻改一改也是应该的。她突然抬头,心中暗道不妙。若是因为豆蔻的事,以段老夫人的性子,直接痛骂一顿打板子就可以了,何必将她叫去吃饭来敲打她呢?豆蔻因为这个就要被骂,那?那一直用着府中药材的茯苓呢?段老夫人这么吝啬,向来又是瞧不起奴才的,把她叫过去,不许她回院子,莫非?「茯苓呢!」她突然开口,拧住秋霜的胳膊:「她们要动茯苓!」段昭暗道一声不妙,上一世她如此退让,段老夫人都放任茯苓活活病死,那么她前几日顶撞了段老夫人,她不敢动段昭,肯定是要拔她身边的人来敲打她。她转身就往自己的冰洁院走,秋霜拉住她:「六姑娘,你做什么?不过一个丫头罢了。」听到这句话,段昭更加确定了,甩掉秋霜,拔腿就跑。一路奔至中院,便听见有人在争吵。有人骂骂唧唧地叫:「等阿昭回来了,你们要死的!阿昭不会放过你们的!」豆蔻!段昭才看清楚情况,豆蔻被两个婆子狠狠地压制住,因为挣扎,衣服被扯得凌乱,头发也散开了,她拼命的向一旁爬去,有两个丫鬟正拖着一个女子往外拉,那女子昏迷不醒,身上大片大片的血斑,不是茯苓又是谁!段昭愤怒至极,大喝一声:「在做什么!」众人回头,见到是段昭,脸上都有些慌乱,不过片刻也就镇定下来,不过一个不得宠的女儿,她们有什么好怕的?嘴上喊了她一声六姑娘,却并未行礼。豆蔻挣开压制她的婆子,忙奔过来,哭道:「阿昭,她们要把茯苓扔出去!」「谁敢?」段昭呵斥一声,一双眼睛燃了火一般的灼向众人,几人手里的动作都不由放轻了,看向为首的一个婆子。那婆子倒不怕,虚虚的行了一个礼:「六姑娘,您这院子里养着个半死不活的丫头,老夫人怕她把病气过给你,所以让我等来将她挪走。」这婆子四十岁左右,生得肥胖,圆头大耳的,身上穿着朱色的褂子,内里一件青色长衣,料子都是中等的绸缎,脖上还吊着一根金链子,不过脖子上的肥肉将金链子都挤得没多少空隙了,如果段昭没有记错的话,这是夏姗姗的奶妈子,马嬷嬷。段昭无心跟她多说,如今天气大得很,茯苓本就受了重伤,在这么拖拉,又是大太阳的,哪里受得住,,她压下心中的怒气,道:「把茯苓带回去。」一直跟在后面的还有她院子里的丫鬟,好几个都吓哭了,听了段昭发话,赶紧上前将茯苓搀扶住。「六姑娘这是做什么?莫非要违抗老夫人的命令?」马嬷嬷不悦道。眼里飞了一个刀子给要去搀扶茯苓的小丫鬟,小丫鬟手伸到一半,眼巴巴地望着段昭。「你算什么东西?」段昭上前瞪着马嬷嬷:「也敢违抗我的命令。」这马嬷嬷本是得脸的,被段昭这么不客气的质问,脸上挂不住,但段昭终究是主子,只能硬着头皮道:「老奴是表小姐的奶妈子。」「你也知道你是表小姐的人?这是哪里,这是将军府,是段家,你一个夏家的奴才,也敢动我的人?」段昭冷笑出声:「信不信我宰了你的手爪子!」马嬷嬷还要再说,却被段昭瞪得不敢开口,段昭冷声道:「愣着干什么?还不把人扶进去?」得了段昭的话,几人才将茯苓扶着进去。........正好有人来报说大夫上门了,五十多岁的样子,身材清瘦,留了一把山羊胡,身后跟着两个药童,替他拎着箱子。段昭不认得这个大夫,毕竟上一世京都的名医不搭理她,不过既然是沈之白搞来的,应该不会太差,她欠身:「人在里面呢,还请大夫帮帮忙,照看一二。」张大夫随着段昭进了屋子,茯苓还昏迷着,豆蔻在一边照料,见人来了立即退开,张大夫先替茯苓诊了脉,久久不语。看得段昭和豆蔻心惊胆战,忙问:「怎样了?」张大夫捋了捋胡子道:「还好,有得救。」豆蔻给张大夫打下手,帮着替茯苓施针,过了好一阵,才稳了茯苓的血脉,张大夫开了方子,交代了红山芝的用法,才提着箱子出去。段昭想亲自送他至门口,向他道谢,又送上了二十两银子:「此番多谢先生了,还请先生收下诊金,聊表谢意。」张大夫看她的眼神都是厌恶的,吹着胡子道:「不必假惺惺了,邪医谷少主。」11段昭心中一顿,寒冷的潮气迅速蔓延在胸腔中,虽然段家已经将消息封死了,但是该知道的人还是会知道,比如将军府里人,比如结交三教九流的沈之白,再比如,名医。邪医谷是天下医者的朝圣地,老谷主便是当世华佗,死在自己徒儿手中的事情,但凡有些名气的大夫都会知晓。不过这种伤怀没能感染段昭太久,她柔和地笑起来:「先生慧眼,识得小女子,不胜荣幸。」她笑得和和气气,声音也是温柔的,好像这并非是张大夫刻意羞辱她的话,倒像是二人随口攀谈寻常事,她没有窘迫,没有愤怒,也没有羞愧,只是这么温和地笑着,连带着妩媚鲜艳的五官也柔和起来,像一朵明明艳丽无双,却招摇出端庄大气,温文尔雅的风度。相反,张大夫觉得自己有些狼狈。他出言伤人,对方却笑意盈盈,而且还是一个小姑娘,搞得好像他为老不尊一般,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又觉得面子上挂不住,暗道这小丫头脸皮是真的厚。段昭看出了他的意思,因为他出手救了茯苓,也不和他置气,因为张大夫越讨厌她,就证明他越敬重老谷主,这是好事。「先生辛苦了。」段昭笑笑,把张大夫这个尴尬的话题就此揭过。张大夫犹豫了一下,拱拱手,也不想说什么,转身就走。门外有人大声呼叫。她回头一看,竟是府门外的家丁和两个年轻人扭打在一起,那两个年轻人身后护着一个半百的老者,不是张大夫又是谁?段昭即刻出声:「住手!在做什么!」众人方才停手,为首一人道:「六小姐,我等奉了表小姐的命,前来捉拿庸医。」张大夫本来仙风道骨,清流单薄的身躯也被冲撞得有些狼狈,段昭看得惭愧不已,忙上前喝止:「住口,先生是我请来的人!」看着张大夫被逼得节节后退的样子,段昭实在心中不忍,她在江湖中长大,一身的江湖气,对于有恩于她的人,她都会报答,但是如今张大夫却因她受辱,作为一个大夫,自然最厌恶旁人叫他庸医,段昭虽不会医术,但是好歹在邪医谷长大,对这种事情十分了解。她即刻福身:「对不住先生,是这些人无礼了,我一定会好好教训他们的,此刻多有冲撞,来日必定摆酒请宴,当面向先生致歉。」这就是江湖上的规矩了,张大夫有些异样地看了段昭一眼,见她说话坦坦荡荡,有礼有节,脸上真挚的歉意也不似作伪,一点也不像是个会手刃恩师的残酷之人,心中不免打起了鼓,一时也恍惚了。一旁拧住药童的几个家丁却一脸轻蔑的样子,教训他们?他们可是夏姗姗的人,段老夫人视夏姗姗为心头宝,怎么会让段昭来教训他们?不免冷笑,这个六姑娘只怕还不知道这段家到底是谁做主吧。为首一人最得夏姗姗宠信,根本不拿正眼看待段昭,嘚瑟道:「六姑娘可不要糊涂了,老夫人都说了这人是庸医,您还是不要为难小的办差了,快些让开,我们这些人没个轻重的,冲撞了您可就不好了。」段昭忍无可忍,抬脚就踹进那人膝盖,将他踹得跪下,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段昭厉声道:「给先生道歉!」那人本就有些功夫,又是得脸的,这么被人当街压制在大街前下跪,何等气愤,但段昭是主子,他还是不敢太放肆,甩开段昭压制他的手,不悦道:「六姑娘可是要护这个庸医?您就不怕老夫人.....」「老夫人?」一个冷静的声音将他的话打断,竟是方才一言不发的张大夫,他理了理袖子,淡淡道:「既然贵府的老夫人如此断定老夫是庸医,那便去瞧一瞧吧。」说着他大步跨向前,背脊挺得直直的,丝毫没有被指责的狼狈。段昭赶紧上前,抱歉道:「先生,此事由我而起,我会护先生周全,要不您还是先回去吧,改日我一定向您好生至歉。」张大夫摆摆手:「这等不白之冤,张某等不到改日。」........寿安堂,夏姗姗正歪在段老夫人怀中,委屈巴巴道:「外祖母,孙女不过是按照您的吩咐,去将那几个不知尊卑的丫头赶出六表妹院子里,谁知六表妹非但不领情,还将我的人都赶了出来,外祖母,您可要为我做主啊!」夏姗姗哭哭唧唧,惹得段老夫人一阵心疼,脸色也阴沉起来,问:「六丫头怎么说的?」马嬷嬷方才在段昭那里受了气,一转身就去找了夏姗姗来告状,因此面上装的无奈,叹气道:「六姑娘说她是主子,叫奴才不要多管闲事,奴才就告诉她,是奉了您的命令,本以为六姑娘会感念老夫人是一片真心,谁晓得说出了您,她更嚣张了,喊着要砍了奴才的手,也不知道为什么,一提起您,她就如此反应。」段老夫人听来,脸上更加阴沉了,怎么着,一提她,段昭还要砍人的手?这是做给她看吗?是在警告她,还是要爬到她头上来了?什么东西!不过是个庶子生的女儿,杀了人躲到将军府来,不谦逊孝顺也就罢了,还敢如此猖狂?当真是仗着自己有个当将军的爹,就无法无天了?一想起段肃,段老夫人就更不高兴了,凭什么,一个小妾生的儿子,比两个嫡子还要得丈夫喜爱?自己的儿子哪里不如那个段肃,为什么丈夫走到哪儿,都将段肃带在身边。年轻时,丈夫就宠妾灭妻,那几个小妾都敢在她头上作威作福,好不容易自己熬出了头,结果那个庶子却翻身成了大将军,把自己的两个儿子都踩在脚底,现在连他的女儿也敢不将她这个祖母放在眼里。反了!当真是反了!马嬷嬷看着段老夫人越发晦暗的脸色,哀叹道:「奴才有一句话,不知该不该说。」段老夫人抬头:「你说。」12马嬷嬷方才被段昭好一阵拿捏,此刻对段昭是恨之入骨,有些凄惨道:「老奴觉得,在六姑娘心里,老夫人还不如一个丫头重要。」一个茶杯被抚落在地,「嘭」的一声,茶水溅开。段老夫人呵斥道:「大胆!你要反了么马婆子!」马嬷嬷顺势跪下,脸上的肥肉一抖一抖的,哭道:「老夫人,奴才这是实话啊,您可知,六姑娘拿了什么给她那丫鬟疗伤?红山芝啊,奴才听说那红山芝是难得的药材,可以延年益寿,滋阴补阳,包治百病,人用了可以长活七八年呢!」其实红山芝就仅仅是对外伤有奇效,至于什么滋阴补阳,效果还不如寻常药材呢,只是马嬷嬷一心抹黑段昭,也顾不得这么多,张口便是胡话,反正段老夫人也不懂,所以越发夸大其实,连什么多活七八年的胡话都扯了出来。段老夫人也只是隐约听过红山芝的名头,脸色愈发不好:「你是说,六丫头得了红山芝,给她的丫头用?」延年益寿的噱头对于老年人诱惑太大了,尤其是对于段老夫人这种人,好不容易熬成今天的富贵荣华,儿孙满堂,怎么舍得死?一想起段昭将这么好的东西给一个丫鬟,而不是来奉给她这个祖母,便气得发抖,俨然认为那东西本该是自己的,觉得段昭太不孝顺了,却没想过,段昭不像个孙女,自己又哪里像一个祖母,放任旁人欺负她,还夺她的丫鬟,如今更是听风就是雨,被眼前的利益蒙蔽。马嬷嬷见效,点点头:「老奴亲耳听见豆蔻那丫头说,用的是红山芝。」「好,好!」段老夫人一连说了两个好,脸上却是冷笑:「好个六丫头,如今敢爬到我的头上来了,我到要让她清楚清楚,段家是谁做主!」夏姗姗和马嬷嬷相视一笑,马嬷嬷毕竟年纪长,见过的风浪多了,尚且还忍得住,只是夏姗姗脸上的笑意已经掩藏不住了,这个段昭敢跟她斗,前几日不过想要她一串珊瑚罢了,还将自己拉下了水,一转眼竟然敢指责上她了,如今倒要她看看,自己的威风。于是又和马嬷嬷添油加醋地说了段昭许多坏话。外面响起秋霜的声音:「老夫人,大老爷来了!」段老夫人阴沉的脸上也有了一丝笑意,自己的儿子来了,正好!「快请进来。」外面走进来一个中年男子,肥脸油腻,腰腹滚滚的一大圈,这种人,只要有一天被抓出去了,往他脑门上贴「贪官」两个字,都不用拿证据的。只是今日段贵的脸上没有笑容,反而有些焦急,一进门就仓促道:「母亲,您糊涂了!」段老夫人一怔,这个儿子一向孝顺,怎么这样说自己?不由也不舒服,道:「你怎么说话呢?还有没有孝道可言?」段贵也觉得自己方才有些焦急,脸上露出一丝歉意,给段老夫人拱手行了礼,缓缓道:「是儿子的错,是儿子鲁莽了,还请母亲莫要怪罪。」夏姗姗也乖巧地站起来,福了一个身道:「见过大舅。」段贵瞧了夏姗姗一眼,低低的嗯了一声,像是有些不乐意,不如往常总要对她关怀几句,夏姗姗有些意外,但也不敢说什么,只是退到了一边。「你急冲冲的做什么?」段老夫人问道,她也觉得自己这个儿子今天有些反常。段贵拱手道:「母亲,您怎么污蔑张先生呢?还说他是庸医,如今人已经在正厅了,要找儿子拿个说法呢!」段老夫人抬头,松松垮垮的眼皮撑了起来,眼睛瞪大了:「什么张先生?」她转头看向夏姗姗,夏姗姗方才也没来得及跟她说段昭请了一个大夫的事情,心想如今段昭无钱无势,能请什么好大夫,不如连那大夫也收拾一顿,让段昭晓得她的厉害,所以她也不清楚为何段贵会这么问。迎着段老夫人疑惑的目光,夏姗姗娇娇地说:「好像是六表妹请的一个大夫罢了,又没有帖子,就上将军府来了,不就是个庸医么?」「闭嘴!」段贵鲜少如此严厉,冷不丁的就斥了夏姗姗一句。看他往常温和的脸上已经有了怒火,夏姗姗也被吓了一跳,眼巴巴地看着段老夫人,委屈道:「外祖母....」「好了!」段老夫人看见夏姗姗又哭了,便瞪了段贵一眼,道:「不就是个大夫嘛,你至于这么凶?再说了,姗儿都说了,帖子也没有,就进了咱们府门,我看也不是什么好人,打发出去就行了。」段贵一拍脑袋:「母亲,张先生可是圣上面前的红人啊!圣上亲自赞他神医妙手,如今您说他是庸医,这不是打圣上的脸么?母亲,这可是杀头的罪名啊!」段老夫人险些没坐得住,吓得往后倒了一倒。夏姗姗更是恐惧,她知道如今圣上好像很宠信一个江湖游医,好像就是姓张的,不过她怎么也无法理解,这张大夫平日里连权贵都请不到,怎么会让段昭找了过来,段昭回京不过也才一个多月,怎么会认识张大夫?而且让去抓张大夫的人是自己派过去的,万一让他知道了,要是在圣上面前说自己父亲几句话,那岂不是完了?越想越害怕,她只能静静抓住段老夫人的手,道:「外祖母,这可怎么办啊?我只是不希望什么奇奇怪怪的人进来而已,我也不知道那是张先生啊!」段老夫人也没个主意,望向段贵:「儿啊,这可如何是好?要不我和姗儿去道歉?张先生既然是个名士,应当不会计较吧?」段贵摇摇头:「他可不是个宽宏大量的人。」........正厅中,张大夫正坐在一把太师椅上,段昭坐在他对面,回想起刚才段贵对他言辞恭敬的样子,才反应过来,上一世,好像皇上是有过一个十分信任的医者,不过他好像只给圣上诊断,自己自然也没见过,如今看来,很有可能就是眼前这个人。张大夫察觉到段昭审查的目光,她的眼睛很温和,可是又好像一根针,细密得刺破自己,他皱起眉头,斜了段昭一眼。段昭并不躲避,温和地问:「我还忘记问先生了,您和沈掌柜是有交情么?」13她知道沈之白和官府有联系,但是很明显不会是张大夫,张大夫虽得皇上宠信,但是却没有官职,而且他不像是一个贪财慕利之人,若他真的贪财,为何旁的达官贵人请他诊病,却要推辞?不是应该结交权贵么?张先生押了一口茶:「沈之白是我儿子。」段昭:「........」鬼才相信!阁楼里正在翻账本的沈大奸商突然打了一个喷嚏,看了看身边的聂渊,疑惑道:「殿下在骂我?」聂渊赏了他一个老子没空的眼神。沈之白嘀嘀咕咕半天,心想应该是自己的老对头徐老板了。「沈掌柜姓沈,先生姓张,有爹姓张,儿子姓沈的么?」张大夫托着下巴思索了一下,煞有其事地点点头:「那他就给我当孙子吧!」然后对段昭微微一笑,看似胡扯,但实际上滴水不漏,让段昭根本猜不出他和沈之白的亲疏。看来口风探不了了,段昭索性放弃,反正对于她来说,沈之白不过是个招财猫,自己只要从他那里弄银子就可以,所以她也没有再追问。时间很快,半盏茶的时间,正厅里已经聚集了段家的主子们。大夫人俞宛如,大房嫡女段宣,三夫人郑玉欣,三房嫡女段央,以及哭哭啼啼的表小姐夏姗姗,强作端庄的段老夫人,和满脸笑容的大老爷段贵,几人一进门便看见正与张大夫对坐喝茶的段昭。她们大概都听说了,夏姗姗派人拦截一个大夫的事情,也知道了,这个大夫不是寻常人,而是当今圣上身边的红人张朴,张先生。长辈们都来了,段昭肯定是不能再坐的了,便起身退到一边,心想着一会能有怎样一场好戏。郑玉欣看段昭的眼神就不好,她本就厌恶二房的段瑾瑜提拔了她的庶子,如今好不容易二房有个可以拿捏的段昭,没想到她居然能替自己的丫头请来了当今皇上的贴身医者,心里更是气得发慌,皮笑肉不笑道:「小六好不懂规矩,直到我们来了才起身,也不怕怠慢了贵客?」段昭笑得温和:「三婶婶懂规矩,您的院子就在我的冰洁院旁边,这么吵,也没见您出来见张先生啊!」郑玉欣面皮一红,她当然知道夏姗姗找段昭的麻烦,不过想坐山观虎斗,看个热闹,反正不管怎么弄,吃亏的都不是她们三房,最好还能看段昭栽个跟头。张大夫也起身,立在一旁笑而不语,段贵见状,以为是他起身行礼,心想这个张朴也没有传言中那么大的架子嘛,看见自己这个五品官,居然也这么有礼貌,便笑道:「张先生客气了,快快请坐,倒是我要像先生赔罪呢!」看着段贵这个笑面虎,段昭几乎要恶心死了,她永远也无法忘记上一世自己死之前,楚轻盈一字一句说,是段贵和段荣收集段瑾瑜谋反的证据,才使得聂润坐实了段瑾瑜的罪名,五马分尸啊,那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沙场血战的威武将军,居然落得这样一个下场!而段贵两兄弟,加官进爵,何其讽刺!段昭目光平视前方,尽力压住内心的怒火,使自己平静下来。众人心里皆一松,只要张朴没有太气愤,那么事情也还有商量的,看来这圣上身边的红人也不过如此嘛,毕竟段家是世家大族,他也晓得忌惮,不免有了底气。张朴反常的转身向内,拱手行了一个礼。郑玉欣恍惚,这里的人,段老夫人和段贵都在这里呢,给自己行什么礼?她一愣,想到自己父亲是礼部尚书,官居三品,是比段贵要高一些,莫非这张朴也晓得敬畏权贵?心里暗笑一声,福身道:「先生客气了...」却听身后响起一个声音:「不必如此。」这是段昭的声音。张朴方才那个礼,看起来与寻常拱手并无不同,实际上他双手的小指收拢,这是外人进邪医谷时,对老谷主和她行的礼,所以她明白,张朴是在给她行礼。张朴笑:「少主都站着,我怎敢入座?」堂内的空气骤然冷了下来,众人这才想起,段昭是邪医谷少主啊,可是,她这个少主不是杀了她师父,被追杀着回到京都的么?郑玉欣感觉脸上火辣辣的,像被人扇了一个耳光一般,方才她还自作多情的以为张朴是给她见礼,没想到居然是身后的段昭,真是气死她了。一时间笑起来:「张先生久居京都,还不知道呢吧,我们家小六已经不在邪医谷了。」言下之意是段昭不是邪医谷少主,而且还是邪医谷的仇人,不过她当然不能直接说出来,毕竟段家是封了这个消息的,于是只好说一半留一半。段昭知道张朴是在给她长脸,此事因她而起,等段家给张朴道歉之后,段家肯定会找段昭兴师问罪的,所以不妨在这里给段昭一个面子,让他们也好掂量掂量。段昭自然也想得到,不过她才不怕,上一世这么多权臣贵人都让她拿得住,段家这些蛇鼠,她还不放在心上。于是笑了笑:「三婶婶说得对,我如今不在邪医谷了,也不是什么少主了。」说着就退到后面,段家大房,三房各成一处,老夫人和夏姗姗成一处,她倒是孤苦伶仃的自己站在一边,不过眼中平静,丝毫没有落单的孤独之感。张朴见段昭不领情,心中也不太高兴,若不是因为上头交代了,他才不会这么给段昭这个人情,毕竟在他心里段昭还是那个手刃恩师的叛徒。段老夫人和张朴坐在上首,段贵坐在下首,其余女眷都在后方站着,此事有老夫人和当家爷们在,还轮不到她们来说嘴。段昭看着众人,事不关己的段央,隐隐担忧夏姗姗的段宣,眼睛里精明算计,想看看能不能拉拢张朴的大夫人俞宛如,脸色还未平静,有些羞愤的郑玉欣。挂着讨好笑容的段贵,段贵胆子还不如自己夫人的大,俞宛如还敢想着和张朴攀上交情,化敌为友,而段贵只想着不要得罪张朴就好。还有,正端坐着的段老夫人。一边是自己最心疼的外孙女,一边是得罪皇上身边的红人,怎么选?段昭嘴角微微勾起,她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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