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就要开学了,因为第一次住校害怕怎么办到外地上大学,内心很恐慌,有点胆怯,该?


开学大二, 我明天就要离开家去遥远的四川上学,现在正在无声的痛哭。就像小学二年级父母第一次把我丢在寄宿学校一样的痛哭。在学校的时候并不会很想家,但是在离开之前就特别特别想家,我觉得主要是因为我特别讨厌离别,对离别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但是我以前是一个特别特别叛逆的孩子,最大的梦想就是离家越远越好,离我爸妈越远越好,第一天上大学的并不觉得难过,后来每次回来,再开学的时候就特别特别难过了,一想到要要和父母离别就很伤心,控制不住的。
我越来越觉得我和爸妈的缘分就像龙应台《目送》里说的,我真的好难过好难过,每次一离别都要分开小半年,到底有多少的缘分经得住这些离别呀}
被霸凌自己的人爱上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盛衍霸凌了我六年,他居然告诉我,他喜欢上我了。1九月一号新生开学,作为一名外地考进来的学生,我八月三十一号就从老家赶了过来。即使我六点就坐上了高铁,到学校时天边也布满了红云。橙黄的夕阳映衬在学校庄严的石碑后面,绿色植被的生机和朱红色的建筑,宛如一幅崭新的画卷。经过一天的长途跋涉,我其实已经很累了。但看着面前这个陌生又鲜活的地方,一种难以言语的希望挥扫走了心底的落寞。这是新的开始,我想。迎新的队伍差不多都散了,校园了一片祥和。我推着沉重的行李箱找我的报道地,因为新鲜,所以多了份好奇,一时不察,被一个台阶绊倒,连人带着箱子摔了下去。“诶,小心。”一个温润的嗓音在耳边响起,我抬头看到了一张干净清隽的脸。程响穿着白衬衫,夕阳在他身后铺展开来,温润如玉,我脑子里响起一个词。他带着我去了报到处报道,又帮着我推着行李箱回宿舍,顺便又帮我把寄过来的生活用品搬了。我实在是不好意思,但又有一堆东西要整理,只能留下联系说改天请他吃饭。送他离开的时候,我眼前突然闪过一个身影。虽然热浪把人包裹的密不透风,那一刻,我浑身血液上涌,只觉得浑身冰凉。盛衍……“你怎么了?”大抵是我的表情太过难看,程响担忧地看着我。“没,没事。”我回了他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怎么会没事,我心里想。但等我在看过去,却再也找不到那个噩梦般的影子。一定是错觉,我安慰自己道,今天太累了,看花眼了,休息休息就好了。“你没事吧?”舍友看我回来关心地走了过来,“你脸色好白。”“是吗?”我勉强笑了笑,只看到镜子里跟死人一样的脸。2大一入学就是为期十四天的军训,炎炎烈日像是把人烤化了一样,累得人不再有心思想其他事情。担忧和噩梦暂时被我仍在了一边,我不仅没瘦,人还胖了两斤。军训最后一天,新生都被拉到南操演练。商悦突然扯了扯我的胳膊,小声说:“诶,那边有个帅哥,好帅啊。”我对帅哥没有什么兴趣,为了配合她,还是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我有轻度近视,为了军训方便也没戴眼镜,这么远的距离,我本来应该什么都看不清的。只一秒,透过那个模糊的轮廓,我的大脑还是瞬间填充了它主人的五官。盛衍站在队伍中央,优越的身高和气质让人一眼就可以找到他。亦或者说,即使他化成灰,我也能把他认出来。他突然抬眼,朝这个方向看了过来。顿了两秒,嘴角勾起了一个半嘲讽半愉悦的笑。我浑身发凉,原来那边不是我的错觉,真的是他。我为了逃离放弃了离家近的大学,跑到这个离家一千公里的地方,为什么还是会碰上他。伤感的日子大家哭得稀里哗啦,我混在人群中,脑子乱成一片。是巧合吗?他看到我了吗?他还会欺负我吗?长期的被霸凌生涯让我条件反射地想逃,身体却先投降地麻成一片。“乔一,你去哪儿?说好的一起吃饭呢?”“你们先去。”我撂下一句话就往宿舍跑。我其实不知道盛衍出现是不是巧合,也不确定他有没有看到我。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快走,一定不能被他发现。我挤着人流往前冲,不小心踩到了好几个人的鞋。“对不起对不起。”我一边道歉一边丝毫不敢放慢脚步。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盛衍带着看到猎物的兴奋,声音漫不经心又志在必得,轻笑道:“乔一,原来你在这儿啊。”3我浑身一僵,头也不敢回地往前冲。回到宿舍,已是大汗淋漓,不知是热的,还是吓的。镜子里是我苍白的脸,盛衍那声“乔一,原来你在这儿啊”像个诅咒一样,在我脑海里循环播放。我顺着门瘫在地上,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我的大学生活也完了。”我浑浑噩噩地过了两天,还是不能相信盛衍为了报复追着我到了这里。A大确实还可以,但充其量就是个普通一本罢了,盛衍报的明明是B大啊,凭他的成绩,不可能报空的。他就这么讨厌我吗?讨厌到愿意拿他的人生做赌注?疑问一团一团地堆在我心头,我也清楚,事实已经摆在眼前。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有多远躲多远。大一初开学,社团、学生会招新进行的如火如荼,我本计划着加入摄影社和新闻社,一是想加学分,另一个也是想摆脱那些不好的记忆。现在,所有的计划都落空了。A大那么大,我未必会碰到盛衍,但我还是不敢赌。高中的辱骂和拳头给我造成了很大的心理阴影,我宁愿躲在阴暗的角落里安全地度过我本该张扬的大学时光,也不想多万分之一的碰上盛衍的可能。我按部就班地上课,拉着舍友们一起,努力不落单。一下课就会宿舍,图书馆、餐厅、逛街我统统不去,就这样,我像个贼一样平安地度过了一个星期。也许日子太过安逸,我精神有了懈怠。周末舍友她们都去逛街,我在宿舍待了一天,是在是有点憋得难受,提早提着浴篮去了澡堂。A大校园很美,湛蓝的夜幕中隐约落了一颗星子,树叶被风吹得作响。我刚洗过澡,浑身清爽,被柔和的风包裹着,鼻尖还嗅到了淡淡的不知名的花香,整个人都舒展了起来,脸上也露出了淡淡的笑。再抬眼,就扫到了树影下的盛衍。他靠着树,身形颀长,微垂着头,双手抱胸,表情看起来有些不耐烦。我的脚像灌了铅一样,僵硬地不像话,怎么也迈不动步子。耳边的风呼呼作响,把整个世界拉远,落下了我自己。我掐着手心,努力让自己冷静。我佯装无事地掉头,心里不断祈祷,没发现我,没发现我。我不知道世界上有多少个神,我把我所有知道的神,东方的、西方的都喊了个遍。我愿意用我的任何东西为代价,只想逃离这个从高一就开始霸凌我噩梦。“乔一!”冷气从脚尖往上传,我后背顿时出了一身冷汗,我大脑一片空白,不管不顾地往前疯跑。盛衍的身高和体力在那摆着,我哪里是他的对手。即使我用尽了所有力气,盛衍还是在三十秒之内抓到了我。我被他扯着推到了阴暗的墙角,石灰墙又冷又硌,后背被凹凸不平的墙面磨得火辣辣地疼。盛衍掐住我的下巴,我的头冷不丁地被迫往墙上磕了一下,脑袋嗡嗡作响,下巴被捏得几乎要脱臼,我眼睛里蒙了一层水汽,浓浓的绝望情绪把我缠地透不过气。还是,逃不了吗?他手劲加大,我被迫抬着下巴与他对视,眼泪把我视线模糊地水光一片,跟本看不清他的表情。他拍了拍我的脸,带着浓浓的戾气,半嘲讽半阴鸷道:“乔一,行啊,现在都敢跑了。嗯?”“没,没有。”眼睛盛不住眼底不断冒出的热意滚了下来,我才看清了他的眼睛,几天不见,他的眼睛更黑更深了,像是蛰伏着一只凶兽,随时都可以把我抽筋扒皮,吞入腹中。我不敢再看,只能垂着头,但这似乎引来了他更大的不满。“抬头。”他命令道,带着不耐烦,“学不会是不是?说话的时候要看着我。”我浑身发抖,颤颤巍巍仰头看他:“我没戴眼镜,你知道的。”“我就是有东西落澡堂了,想回去拿。”我一边解释,眼泪一边忍不住落了下来。一想到我未来四年的大学生活又要重复高中暗不见天日的日子我就忍不住崩溃。“对不起。”我一边哭一边道歉,声音断断续续的,“真的对不起,我就是……怕去晚了会丢……才跑的,我真的没有躲你。你原谅……我……好不好?”我腿打颤,几乎要给他跪下。大概是没想到我这么快就会崩溃,他盯了我两秒:“没躲我?”我使劲摇了摇头,不知是不是因为刚刚往墙上撞了一下,我觉得很晕,眼前突然一黑。4重心不稳,我条件反射地想抓着些什么,残存的一丝理智还是让我放弃了用盛衍稳住身体的念头。一只有力的胳膊拦住了我,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人就被再次丢了出去。胳膊撞到粗糙的墙面,火辣辣的疼。我人反而清醒了不少。盛衍居高临下地站在我面前,挡住了远处路灯铺展开的一丝光,他双手插兜,冷漠至极。好像刚才的那一双手是我的错觉,他只是想想丢垃圾一样把我丢出去。亦或是,他有一丝善心,但发觉那个人是我,所以只愿意以最恶的态度对我。对面不远处有人经过,他让我站起来。我去澡堂澡堂拿根本没丢的饭卡,在二楼拐角看着楼下抽烟的盛衍,被霸凌的记忆再次涌上心头。我咬着唇,屈辱的泪水再次模糊了我的视线,他怎么还没死!为什么他可以无所顾忌地再次站到我面前,把我预备重新开始的生活搞得一团糟。在我以我能想到最恶的方式诅咒他时,突然一双手拍了我一下。我被吓了一大跳,条件反射地把浴篮挡在身前,女生同样被我过激的反应吓了一跳,她往后推了半步,犹豫着问:“你没事吧?”我咽了下口水,知道她没有想偷袭我的意思:“没事。”“你确定?”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了过去,膝盖肿到发紫,顾着一个包,毛细血管破裂,周边布满了血丝。这一刻,神经才意识到了疼。可是疼又有什么用呢?没有一个人可以救我,盛衍更不会因为我疼就放过我。我摇了摇头,眼泪却是控制不住地流了出来。我捏着女生递给我的纸,没有用。盛衍的一支烟已经抽完了,脸色愈加不耐烦。我知道不能再让他等了,我从浴篮底部把饭卡拿出来握在手,每下一阶楼梯膝盖就会被扯得更痛。我一瘸一拐地走到他面前:“我忘记把饭卡丢哪里了,费了点时间,对不起。”他瞥了眼我扶着的膝盖,冷笑了一声,倒是没再找我的茬。“住4号楼?”他突然来了句。我慢吞吞地嗯了一声,他已经知道的事情没必要撒谎,不回答只会换来更重的报复。他送到我宿舍门口,我不敢先上去,只能等着他发话。一道中气十足的女声喊道:“姑娘过来。”过了一会我才反应过来宿管阿姨叫的是我,我不知所措地看向盛衍。他没说好也没说不好,黑漆漆的眸子不知道在想什么。“过来啊。”阿姨啧了一声,冲我招了招手。盛衍还是没有反应,不管我去不去,只要后面不如他的意,他都有了下次报复我的借口。我没有办法,只能一瘸一拐地走向阿姨。阿姨上下打量了我一眼,又围着我转了一圈,挡住了盛衍的视线。她小声地问:“姑娘没事儿吧?怎么搞成这样了?是不是他欺负你。”我很清楚阿姨并不能做什么,即使她这次保护了我,盛衍照样可以下次报复我。但她温柔地询问的语气,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圈在这个亮堂堂的角落,那一刻我真的有了反抗的念头,声音泄露了一丝哭腔。“乔一,过来。”盛衍的声音清晰地传到我的耳膜,清楚地告诉我这个隔绝是我一厢情愿的幻觉。我绝望地闭了下眼睛,打算绕过宿管阿姨。阿姨拉住了我的胳膊,被她触碰的地方很暖:“不想过去就别过去。”我苦笑了一下,声音嘶哑无比:“谢谢阿姨。”阿姨无奈,只能在原地看着我一点一点地朝黑暗的地方走过去。盛衍笑了一下,把我抱在了怀里,安抚性地拍了拍我的背,声音不大不小,刚好阿姨可以听见:“别哭了,就是摔了一跤,下次别再忘了戴眼镜了。不用担心,这几天我都接送你。”我浑身僵硬,被他碰过的地方像阴冷的蛇爬过一样,刺地冒出了一身鸡皮疙瘩。他似乎没有察觉,亲昵地捏了捏我的耳垂,灼热的呼吸喷在上面,说出的字一个比一个让人发寒:“后果你知道的。”“乔一,乖一点。”5我不知道最后是怎么走回宿舍的,灵魂似乎短暂地逃离了身体舍友商悦她们还没有回来,镜子一览无余地映照出了我的狼狈。脸色自不必说,头发凌乱地贴在脸上,原本干净的睡衣上沾着难看的灰尘,膝盖和胳膊的伤口触目惊心,难怪宿管阿姨会注意到我。这个澡算是白洗了。我想笑,嘴角却怎么也扯不动,后背的疼后知后觉传到神经,我透过镜子看到了肿了的泛着血丝的肩胛骨。“乔一,开门。”商悦在门口喊道。我不想让她们看到我的狼狈,但也只能拿湿巾擦了把脸拖着腿去开门。开完门我往回走,商悦她们一个接一个地进来。“累死了,下次不能这么逛了。乔一你不去是对的,我还得补作业,借我抄下呗。”商悦灌了一大口水,“太热了。”“发你手机上了。”声音沙哑无比。商悦这才注意到我,走过来:“你怎么了?”“没事。”“呀,乔一,你怎么弄的?摔了吗?”胡玲玲喊道。她们都围了过来,我有些不适应,或许对我来说,说没事这种谎言甚至反过来安慰别人真的是一件很累的事情。我只能闭口不谈,好在她们也不介意答案。“买药了吗?”胡玲玲问。我点了点头,拿出了药箱。商悦:“你这药准备的还真全。”是挺全的,只是我原本以为,我之后不会再需要了,眼底的酸涩又开始翻涌。收拾完我躺在床上,拉上了床帘,因为后背很痛,我只能侧躺着。手边的月亮灯泛着光,我抬手,什么也抓不住。6“真巧,你们今天也上英语啊。”我看着面前的程响,突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盛衍的出现,让我已经无暇顾及这个学校其他的事情,或者说他让我觉得那些可能会很美好的事情都是幻觉。我木讷地点了点头:“嗯。”可能是我的表情和语气都过于冷淡,我在他眼睛里看到了再见的意思。“嘶!”旁边两个人打闹,我后背猝不及防被推了一下,整个人往前栽了过去。没有预想的摔倒地上,程响接住了我——我受伤的那只胳膊。而且那个人推的正好是我后背受伤的地方,还扯到了膝盖。我倒抽了一口冷气,旋即额头上就冒出了一层冷汗。程响蹙了下眉,看到了我额角的冷汗:“哪里疼?”哪里都疼。“膝盖和胳膊。”程响皱着眉,把我扶到了一边:“这只吗?”他指着我受伤的胳膊问。我点了点头,他慢慢地把外套卷了上去,虽然他很小心,但布料还是磨到了伤口,我忍不住小声地啊了一声。他的动作更小心了:“抱歉。”他有什么可道歉的,弄伤我的不是他啊。胳膊上的伤口全部暴露在空气中,他一言不发地垂着眸,看不清情绪。我慢慢把手抽了出来,准备把袖子放下来。“捂着容易发炎。”他拦住,看着我的眼睛。他的眼睛很不一样,清浅的瞳仁里映着细碎的光,澄澈的像一湾泉水,我在里面看到了愣住的我自己。我不敢再看,阖上了眼皮。程响毫不在意,在我面前蹲了下来,仰头看着我:“这条腿吗?”7那天的阳光很好,他仰头的时候我好像看到光落在了脚边。程响小心翼翼地把我的裤腿往上折:“怎么伤这么重。”“下次不要穿长裤了。你这样会更容易留疤的。”他以为我是觉得丑才遮的,或许他又觉得疤对女孩子来说有些敏感,又补充道,“你不要捂着伤口,过段时间就会好的。”膝盖碰到粗糙的布料有密密麻麻的痛,伴随着一种很怪异的痒。程响站起来揉了下我的头,笑了笑:“乖啦。”被摸头的感觉很奇妙,像被电流穿过一样,我很不习惯,但他把手收回去的时候我又萌生了一种淡淡的失落。我讷讷地嗯了一声。“今天还有课吗?”我摇了摇头。“我也没有。”程响看着我,“那我送你吧。”“嗯?”不等我回答,他弯下了腰:“上来吧。”我看着他清瘦但是宽阔的背顿了两秒:“不用了,这里是六楼。”他失笑,看着我红肿的膝盖:“你也知道是六楼。”程响看着清瘦,力气倒是挺大的。校园中人来人往,我有些不自在:“我可以自己走的。”程响转头对我笑了下:“没关系,你很轻。”可是他的呼吸明明重了呀。阳光透过树叶在路上落下斑驳的身影,我看到了他鬓角的汗和红透的耳朵。“学长。”我喊他,“你一直这么乐于助人吗?”他楞了下,旋即又笑道:“不是的,但你有事情可以随时找我。 ”“那你,可以每天接我上下学吗?”8他停下,转头看我,眸子里是促狭的光:“学长是这么用的吗?”我赧然,这个要求确实有点无理了。我把头转过去假装看风景:“我就提一下,你又不是不能拒绝。”他笑了下,胸腔微微震动,我的背有点疼。过了会儿,他定定地看向我,眼睛里似乎有万千星光,声音低沉温和:“乔一,我不想拒绝你。”程响真的很有少年气,看一个的时候专注而包容,没有攻击性。我溺在里面,有一瞬忘记了自己只是黑暗中想抓住稻草的刍狗。程响第二天不知从哪推了辆自行车,真的每天都接送我。盛衍不知道去哪了,也没来找我的麻烦。或许是忙也或许是他意识到了欺负我是一件很没意思的事,也或许是他碰到了喜欢的女生。总之,我过得舒服又安逸,慢慢的,晚上有时候不吃安眠药也能睡着,伤也恢复地七七八八。那天我们是走路回宿舍的。晚风习习,头发和衣摆微微吹起。操场上有人在唱歌、跑步,歌声和嬉闹声在空气中漂浮,一股子青春的气息。“一一。”“嗯。”“谈恋爱吗?”“嗯——嗯?”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你说什么?”程响的喉结动了动,我看到了他耳边的红:“我想做你男朋友,行吗?”9他的眼睛很好看,像盛满了万千繁星,澄澈明亮,满含着少年的心动。我感觉到风在吹,把歌声和一切嘈杂的声音都吹远,世界里只有他盛满我的眸。怦怦怦——心脏像被拉坏的风箱,我的手捏紧了衣服,我应该没有办法说不的。但是,但是——我是乔一啊。“为什么?”我听到我的声音染上了哭腔。“因为喜欢你。”可是为什么喜欢我呢?我有什么好喜欢的?他不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千言万语堵在胸口,像是堵了块石头,嗓子却怎么开不了口。“我的喜欢让你这么为难吗?”程响眼睛暗了,用手指揩掉了我的眼睛,苦笑道,“都哭了。”我拼命摇头,我是怕有一天你会因为喜欢我后悔。“喜欢就答应,不喜欢就拒绝。一一,不用这么为难的。”程响捧着我的脸,声音低了些,“别咬了。”我抬眼看着他,我们的距离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这么近了,他的脸近在咫尺,若有若无的呼吸喷在鼻尖,大脑好像坏掉了,眼泪也停在眼眶。他垂了下眼皮,声音更低了:“不拒绝吗?”我感觉身体已经完全脱离了控制,有点像溺水的渴望抓住浮木的人。“那——”他喉结动了动,“闭眼吧。”10唇上多了抹温热的触感,我抓着他腰侧的衬衣,大脑一片空白。程响突然含住了我的唇瓣,辗转吮吸着。咬破的唇角隐隐泛疼,另一种异样的感觉席卷全身,细碎的电流从尾椎慢慢爬上整个脊背,我忍不住嘤咛了一声,人突然没了力气,腿一软,倒在了他怀里。程响似乎楞了下,身体还是反应极快地接住了我。呼吸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乱了,我们的额头抵在一起,耳边是他加重的气息。他的眼睛更亮了,像染着一把火,想要把我烧成灰烬。我的脸烧得发烫,有点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声音细弱:“你别看我。”程响闻言笑了起来,很是愉悦。我的脸更烫了,咬了下唇,把脸埋进了他怀里,耳边是他快速而有力的心跳。程响揉了揉我的头,声音带着浅浅的笑意:“害羞了?”我闷闷嗯了声,把头转了过去。心里升腾起一种从未有过的欢喜。我很想让程响抱着我,一直这么抱着我。路程好像一下子变短了,尽管我放慢了脚步,还是走到了宿舍门口。“到了。”我停下。旁边是来来往往的学生,两三对情侣停在各自的位置依依不舍,空气似乎都漂浮了几分暧昧。程响摩挲着我的手:“好快。”可能是情绪的感染,刚刚高涨的情绪和兴奋被离别的不舍取代,气氛明显低了,明明我只是回宿舍啊,明天还会见的。“一一。”程响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目光落到了唇。刚淡下去的热又爬了上来,我把头转了过去:“我要回去了。”程响垂着头,眼里的光暗了下。我最受不了他这种可怜兮兮的模样,瞄了眼旁边,掩耳盗铃地踮脚快速地吻了下他的唇角。-“你慢点跑。”11我以为一切都回到正轨的时候,在我生命中消失了很久的盛衍回来了。我平常上课都是选择前两排,公共基础课几个班一起上,因为没占到作为只能做到了后边的角落。我正听着课,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下。回头猝不及防地撞上了盛衍面无表情的脸。我僵在原地,过了好久才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好巧,你也在这上课啊。”他瞥了眼我的唇,扯了扯嘴角,语气半带着嘲讽:“昨天挺激烈啊。”我下意识抿住了唇,唇角在昨天程响告白的时候被我自己咬破了。昨天的画面再次浮现脑海,我脸色发窘。盛衍脸色更冷了,一瞬不瞬地盯着我。我被盯地发毛,眼皮重重地跳了下,像是被迎头浇了一盆冷水。书本被我无意识地抓出了难看的褶皱,我知道,他不高兴了。而根据以往的经验,一旦他不高兴,我的下场就会很惨。我不敢再看他,把头转了过去,心跳如擂鼓。我不知道哪里惹到他了,又或许是他心情不好单纯想找个人撒气。无论哪一种,我都不会好过。老师讲的课我一个字也听不下去,我不知道等待我的又是什么,我真的很害怕,只盛衍在我背后坐着这件事就令我如坐针毡。高中的窘迫再次挟裹了我的身体,我既想这节课赶紧结束逃离,又希望它永远不要结束落到霸凌者手里。椅子冷不丁被踢了一下,我惨白着一张脸慢慢往后靠了过去。“下课等我。”我憋了半天,才颤颤巍巍地商量道:“我下课约了人。”盛衍满不在乎地转了转笔,歪了下头,恶劣地笑道:“你自己选。”12我捏笔的力度不断加大,手指因为血液不通被勒得发青,脑袋嗡嗡作响,耳鸣的感觉又出现了。我摇了摇头,那些辱骂、不堪的声音却怎么也甩不掉。盛衍又踢了一下椅子,我猛然清醒,身体条件反射地往前缩,几乎要贴到桌子上,我真的一点都不想靠近他。“微信,通过。”低沉的声音带着淡淡的磁性,满溢的胜券在握,我跟陷入了冰窖一样浑身发冷。盛衍是不屑与我联系的,高中虽然他经常欺负我,但好像从来都觉得我没资格加他的微信,可能他觉得这种行为很掉价,我也不想在多任何跟他接触的机会。后来班里毕业拉了一个微信群。高中对我而言没有一丁点美好的记忆,我虽然没有退群——当初也想过,但最终还是没有勇气。来到A大后我就重新换了一个手机号,我在群里没有备注,不知道盛衍是怎么知道是我的,更没有想到他会屈尊加我。这对我而言无疑是一个诅咒,它意味着盛衍并没有想放过我,而且除了碰面,他有了更多机会威胁我。眼泪在眼睛中打转,我真的不明白他为什么不肯放过我。见我没回应,盛衍又踢了一脚,带着淡淡的不耐烦:“乔一。”我死命地咬住嘴唇,好像这样,害怕和屈服从不会从嘴巴里跑出来。我尝到了淡淡的血腥味。黑色的屏幕突然亮了起来,宿舍群弹出了一条消息,商悦她们在讨论晚上去商业街买奶茶。我伸手去拿手机,突然发现手在不停地发抖,灭掉的屏幕照出我表情的难堪。盛衍似乎以为我听了他的话,满意地收住了脚。我掩耳盗铃般地把手机平放在课本里,心里像打鼓。没过两分钟盛衍就反应过来我根本没通过他的微信,声音半嘲讽半带戾气:“耍我?”老师似乎注意到了这里,目光总是有意无意地扫过来。我忍着逃离的冲动往后靠了过去,睫毛因为害怕忍不住颤动:“我手机丢了,没有你。”“下课说,行吗?”“求你了。”我每说一个字,眼里的雾气就越重,“老师看过来了。”盛衍扫了我一眼,冷哼了一声:“你最好乖一点。”我知道他这是同意了,我没有心思听老师讲课的内容,我捏着手机等着信息,挂钟上的指针的每一次转动都让我心情万分煎熬。“叮铃铃——”下课声终于还是响了。盛衍百无聊赖地坐在椅子上,我知道他在等人走。我垂着头,手机硌得手发疼,内心不停地祈祷。“一一,不走啊。”我看着走过来的商悦心里莫名燃了一丁点儿希望,又瞬间被迎头泼了一盆凉水——她在看盛衍。13盛衍站了起来,起身的动静很大,我知道他这是在提醒我。随着他的动作,一片阴影自上而下地罩在我身上,阳光随着他的离开再度铺展,我却怎么样也感觉不到半点暖意。黑乎乎的手机屏幕让我的心陷入了湖底,却也只能尽可能慢地拖延时间。“一一。”我抬眼,程响站在走廊的窗户旁,温柔地笑着。我看着他,往前迈的脚收了回来,喉咙不自觉地泄露出了一丝委屈。程响走过来摸了摸我的头:“怎么了?”“你不是说张老师找你吗?”我真的快怕死了,我说不出话,只能摇了摇头,眼睛却红了起来,“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傻瓜。”程响抱住了我,声音温和,“女朋友想我了,当然要先来哄一哄。”程响的怀抱很暖,他垂着头在耳边我耳边说话,赧意一瞬间盖过了害怕,我的脸开始发烫,脸稍微转了下方向,就撞上了盛衍充满阴沉戾气的眸子。浑身的血液开始倒流,那种被蛇咬住的感觉又出现了。我下意识松开了环着程响的胳膊,脸色煞白。“一一。”程响见我出神,摸了下我的额头,“脸色怎么这么白。”我感觉灵魂被分成了两半,一边是程响关心的表情,一边是盛衍半阴沉半嗤笑的脸。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是现在过去惨,还是不过去更惨。”我呼吸加重,往盛衍的方向迈了半只脚。14不要,我不想再重复高中的生活。我咬牙,忍着长期以来的形成的条件反射的屈服和恐惧,硬生生地把脚收了回来。“程响,我想吃排骨。”我听到我的声音都在颤,程响楞了下,温柔地摸了摸我的头:“好。”程响牵着我的手准备向前走,我轻轻拉了一下,程响就停了下来:“怎么了?”这个决定已经耗光了我所有的勇气,我真的一点也经受不住盛衍阴沉沉的目光了。我强迫自己忽视盛衍那如有实质的眼神,硬着头皮道:“从那边走吧。”“花开了,很好看。”我随便扯了一个借口。程响没有拒绝,我知道盛衍就站在原地看着,神经高度紧张,只能不断地往程响的方向靠,希望他可以挡住盛衍的视线,并没有发现这个举动让盛衍的戾气更重了。15晚上,程响把我送到了宿舍楼下。“抱歉,今天没能让你开心。”我反应了两秒,才意识到自己今天一直陷入因为盛衍带来的负面情绪中,完全没注意到这种情绪影响了陪我一天的程响。“对不起。”我咬了下唇,垂头道歉。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但是我真的控制不住自己,我真的很害怕,长期以来的霸凌让这种害怕渗入了我的骨头里。我只要看到盛衍,我一整天就会心神不宁。明明决定了好了不要重蹈覆辙,但我还是陷在漩涡里无法自拔。“一一,有心事可以跟我说的。”程响的眼睛一如既往地亮,灿若星河的眸子里只有我一个人的影子,但是里面还有一丝疲惫。喜欢我这样的人很累吧。“程响,你会喜欢我多久啊?”我仰头看着他,不想错过他的任何表情,视线却逐渐有些模糊。算了,我在奢求什么呢?我垂头,看到湿润落了下来。下一秒,就落入了熟悉的温暖怀抱。“我这么让你没有安全感吗?”程响的声音带着苦笑。但他还是认真地注视着我的眼睛,声音很低:“会好久好久。”程响视线突然向下,扫了下我的唇。我感觉到他若有若无的呼吸喷在脸上,在唇快要碰到的时候——“呵。”一声冷笑让我一瞬间就清醒了过来。盛衍就站在树下的阴暗处,冷冷地看着我。16程响走了,盛衍还在树下。我没有下去,威胁要转达到位才叫威胁,我掩耳盗铃般地想。我翻来覆去睡不着,闭上眼睛全部都是盛衍隐匿在黑暗中的脸,那天他看到了吧。夜里三点,焦虑感不断燃烧着我脑子中紧绷的弦,各种各样的画面充斥在脑海,一会是辱骂嘲笑,一会是鄙夷威胁,巴掌声让耳朵失灵,嗡嗡嗡乱响。心跳是想要跃出海平面的鲸鱼,像是要脱离身体。我要死了,我快死了。他一定会毁掉我的。17程响依旧每天都接送我,我上课永远坐在第一排,下课绝不落单。我又开始吃药了,但效果好像并不好。也许我知道自己在自欺欺人,我的不安越来越重。所以,商悦喊我去聚餐的时候我并没有答应。“你又没有什么事儿,一起去嘛。”商悦不高兴道,“每次喊你出去你都不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孤立你呢。”商悦只是在开玩笑,语气轻飘飘的,我的心却重重地坠了一下。“再说了,不用你们做什么的。”商悦脸上闪过一抹娇羞,“他就是怕我们两个人尴尬,所以才说喊上舍友的,他室友也去。”胡玲玲暧昧地笑了下:“去吧乔一,商悦追人家可猛了。听说还是系草,要真成了,咱们也算是见证人不是。”“谁说的?”商悦高傲了起来,脸上是少女泛甜的笑,“说不定是他想告白,邀请你们见证呢。”“呦呦呦。”胡玲玲乐了,“行,那我们可得狠狠宰系草一顿。”就这样,周五晚上我们一起出了学校。走到餐厅门口的时候,我的眼皮眼皮莫名跳了下。胡玲玲见我停下,问:“怎么了?”“我……”这时候了,我不好意思说自己想回宿舍,只能答到,“我不太出门,不敢自己一个人,一会你一定不要忘了我啊。”胡玲玲朝我扬了下下巴:“放心吧,都是自己人。再说了,还有商悦未来男朋友呢,不会出问题的。”我点了点头,也许是我自己神经太紧张了。推开包厢门的那一瞬,我感觉好像有道雷劈到了我头上,整个身体都麻掉了……18盛衍……盛衍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我以为这一刻我脑子应该会乱成一团,可事实上我的大脑一片空白。“你室友呢?”商悦从善如流地坐到了盛衍旁边。“联谊。”盛衍言简意赅。我的脸色更白了,盛衍是很注意自己的形象的,班级活动他一般都会出席。明明周六也可以约商悦出来,但是他没有。他想报复我,等不及了。包厢的空间浮动着一种诡异的静谧,商悦似乎察觉到了不对,打量着盛衍看我的表情。我僵硬地被胡玲玲拉着坐了下来。盛衍突然说:“加个微信吧,以后找商悦找不到可以问你们。”胡玲玲哦了一身,扫了码。我看着盛衍递过来的手机掌心几乎都要被抓破。盛衍还是那副云淡风轻又势在必得的样子,也许是女生天然的直觉,商悦看我的目光已经掺杂了怀疑,想起盛衍高中常用的伎俩,我快速扫了码。胸口有些喘不过气,我顺手拿起手边的杯子灌了一大口水。“咳——咳咳。”这哪里是水,是酒。我呛出了眼泪,酒从嘴边流了出来。我没有往盛衍的方向看,拿纸捂住了嘴巴:“我—咳,我去趟洗手间。”关上门的那一刻眼睛处的酸意就不断翻涌,我特别想程响。电话刚拨出去,身后一股力推着我进了楼梯间。我几乎要喊出来。“别叫。”盛衍的语气冷漠充满命令,尖叫被压了下去,恐惧开始肆意在身体里窜动。电话不知什么时候按了挂断,我被逼到了墙角,盛衍盯着屏幕看了半秒,突然靠近:“你真是长本事了。”他的气息像是看到猎物的野兽,我不自觉地往后躲。这个行为惹怒了他,他呵笑了一声:“乔一,你觉得你男朋友能保护你是吗?”“他看过哪些照片和视频吗?”我瞳孔一缩,牙龈都在发抖:“你不是删掉了吗?”盛衍歪了下头装作思考:“我说过吗?”“你说过,”我艰难地看着他,“不会再有其他人看到的。”“可是你现在一点都不乖啊。”眼睛涩地发疼,我却试图唤醒一点他的善,对我的善:“你就不能放过我吗?”有时候我自己都不明白自己到底错在了哪里,为什么学校里的人那么多,被霸凌的偏偏是我?“我们都长大了盛衍,不能一辈子都这样吧。”说出这句话我自己都崩溃了,说好的大学就会好,为什么现在还是这样,我咬了下唇把头扭了过去。我是不惮于在他们面前露出他们希望的痛苦、恐惧,让他们以为达到目的而逃避更多的霸凌的。但真的崩溃时又不想表露半分。下巴被盛衍捏着,我被迫仰头看着他,我想把他的手移开,最终只是放在了他的手腕上。“一辈子都这样又怎么了?” 盛衍声音低沉,宛如恶魔。瞬间我身上爬满了鸡皮疙瘩,我压着自己的厌恶与恶心,还试图从他的角度思考:“没有女生会喜欢自己男朋友这样的。你不是喜欢商悦吗?你也不想让她害怕你吧。”盛衍的眸色晦暗,我咽了咽口水:“我知道你讨厌我,我保证之后绝不惹你生气,我也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我退学——”强大的推力把我的脑袋摁在了墙上,我的耳朵嗡嗡响,眩晕中我似乎看到盛衍的表情更加阴沉狠厉。脖子上传来的窒息感,求生本能让我不断地拍打他的胳膊,越来越稀薄的空气和脖颈处的疼痛感让我失去了反抗的力气,算了,这样死了也好,希望警察早日把他抓起来,希望万人把他当作谈资,期望监狱里有比盛衍更狠地人去霸凌他,希望他被一木仓打死。我止不住地翻白眼,脸上还露出了解脱的笑。在我真的濒临死亡的那一刻,束缚感一松,我像个破布娃娃被仍在了地上。“咳咳咳——”我大口喘着气,咽喉似乎还有一双无形的手束着,快要断掉了。脑子麻得厉害,头上的阴影落下,我往墙角躲,很多时候我都不怀疑,盛衍是想杀死我。该死的生命有时候又怎么坚强,我到现在还没死。“乔一,别试图惹怒我,也别觉得能逃。”盛衍蹲在我面前,眸色沉沉,“你不会真觉得你能得到幸福吧?”我双眼泛红,手心几乎要被指甲掐烂。盛衍粗粝地手指摩挲着我的脸颊,语气像是施舍,吐出的话却像蛇信子一样恶毒:“乔一,自己去说分手吧。”19本来我已经做好了寒假不回家的准备,却从商悦口中得知盛衍会留在学校,加上我妈催得紧,我定了回家的票。因为吃的药有镇定的成分,我的身体很沉。半夜隐隐约约中感觉一双手在身上游走,滚烫、侵略。“醒过来,快醒过来。”我脑子不断发出指令,身体却没有一丝办法。“唔——”我终于慌不择路地按到了台灯。灯光初泻,黑影的轮廓终于清晰。盛衍楞了一下,随即又恢复到了冷冰冰的样子。这一切给我的冲击太大,我张了张嘴,愣了半秒才反应过来把被子扯过来,躲到了床角。脑子真的好疼,我使劲拍着自己的脑袋,怀疑自己还在做梦。好疼。脸上不知什么时候湿成了一片,我绝望又不敢相信,我多希望自己是病又严重了出现幻觉了。“你到底想怎么样啊!”我奔溃着,手捶打着床。盛衍沉默了半秒,轻蔑地呵了一声:“装什么,他没碰过吗?”“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强。奸!”我咬着牙,一字一句地问道。“那你就去告啊!”盛衍反而气势逼人地靠了过来。我逃下了床,自以为是地找着威胁他的方法:“你不怕你爸知道吗。”“你大可以喊,不过。”盛衍抬了下眼皮,“是你勾引我的,你知道吧。”“你跟你妈一样。”盛衍说完看了我一眼,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我跑过去重新锁上了门,身体顺着门板滑了下来。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酒味,我绝望地看着四周,大哭了起来。20我定了最早的机票,回了A大。再开学遇到盛衍的时候,我正和程响买奶茶。他似乎没想到我会不听他的话,脸上阴沉得厉害。“同学,有件事想请教你一下。”盛衍站在我们面前,有意无意地拿着手机在我面前晃。我知道他在用照片威胁我,想看我后悔,想看我手足无措。我没有遂他的意,即使指甲快把手心掐烂,我也面无表情,甚至也没有拉程响走的意思。盛衍见我无动于衷,表情有些挂不住。他最后还是什么也没拿出来,离开的时候假装惊讶道:“乔一。”“男朋友啊。”说着他别有深意地打量了程响一眼:“你大学生活跟高中一样精彩,你男朋友一定很幸福。”晚上有个陌生短信进来,全部都是不堪入目的画面。脏兮兮的角落、乱飞的污水、皱乱的衣服,绝望的哭声和嘲笑。我心脏猛得一疼,突然有些喘不过了气。我快速地删掉了短信,心中的那道口子却越来越大,大到可以轻而易举地吞噬我。21那天我完全是强装的不在乎,后来盛衍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我虽然感觉心跳快到猝死的边缘,还是接了。“出来。”他单刀直入。“太晚了,我刚吃了药,要睡了。”他沉默了半秒:“出来。”过来半个小时,电话又来了。“别让我说第二遍。”我没有理,在药物的作用下睡着了。中间被噩梦吓醒,已经距离盛衍的电话过去了一个半小时。我喘着气,去了盛衍说的酒吧。盛衍看到我眼睛亮了一下,我猝不及防地被他拦腰拉了过去。他似乎喝多了,酒气很重:“不是不来吗?嗯。”躁动的音乐,嘈杂的人群,盛衍的靠近都让我格外不适:“你叫我干吗?”“不干吗就不能叫你了。”他的呼吸喷在我耳边,语气轻佻,“要不,干。你啊。”盛衍侮辱我的方式有很多,却没有涉及到一次性。饶是我再能伪装,害怕和厌恶也从表情溢了出来,往后退了半步。盛衍呵笑了一声,拿舌尖顶了顶脸颊的软肉。他的目光令我胆颤,我刚想逃,一个失重就跌进了他的怀里。炙热的触感,鼻尖处的气息,头顶的灯光令人眩晕。我疯狂地挣扎着,狠狠咬了下去。“你他妈属狗的!”盛衍怒斥了一声,看到我双眼发红突然笑了起来,“乔一,你谈男朋友有什么用,连接吻都不会。跟我吧,我教你。”我觉得自己真的疯了,我明明想哭,突然大笑了起来:“盛衍,你不会喜欢上我了吧。”他脸上的笑顿住了,眸光沉沉地盯着我,眩晕地还有几分深情。“你也配。”我边笑边哭,很认真地说道,“你真的是一个很恶心的人。明菲她们把我堵在厕所拍照片的时候我都没有这么恶心。”盛衍的表情逐渐阴沉,我的胳膊被掐得生疼。僵持了半秒,盛衍挤了一下嘴角:“我恶心。那看看你吧。”“从今天开始,我每天都会准备好一张照片。你吻我一次,我就删掉一张。不然我就发给你亲爱的男朋友看。”他顿了下,“叫什么来着,程响是吧。刚好我加了他的微信。看看他觉得你恶心还是我恶心。”“接吻是吗?”我慢慢向他靠近,盛衍的眼皮动了动,放松了力道。“你也配。”我冲着他的脸吐了口口水。“你发吧。正好我也想知道他是不是真的爱我。”22身后是酒杯碎掉的声音和咒骂声,让我莫名生出了几分痛快。走出去的那一瞬间,那几分痛快像被扎破的气球,一下子没了。我没有别的选择了,盛衍不会放过我的,过去也不会。我只是在赌,他不会轻易把威胁我的筹码放出来,赌他所谓的喜欢。只是我没想到,盛衍真的会把明菲拍的照片发到网上。贴吧上全是关于这个的讨论,同情的、意淫的、看热闹的、要照片的,更多的是把发表看法和自己知道更多消息当成社交资本。甚至还有几家媒体转发报道。嗯,很有良知地给重点部位打了码,可笑的是,遮遮掩掩的马赛克给了人更多遐想的空间。我没有回宿舍,也没有去找程响。盛衍打了很多电话,我接了。我以为他会说:“看,这就是你惹怒我的下场。”但是他什么也没说,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你在哪?”我望着层层叠叠的山川,眼睛雾气弥漫:“你还有什么能威胁我的吗?”“拳头吗?”盛衍顿了半响,嗓音沙哑:“不是我发的。”我突然觉得他也没那么厉害了。他似乎也觉得自己说的话太过苍白:“我已经删掉了。”“删得掉吗?”我也一直以为可以重新开始,可结果呢。“网络更新迭代得很快,人是没有记忆的,过两天有新的热点大家都会忘了这件事。”“乔一,我不在乎。”“你当然不在乎。”我笑了。“被欺负的是我,被堵在厕所的是我,被厕所垃圾桶罩在身上的也是我,被威胁被拍落照!被扇耳光!被逼下跪的还是我!就算是这样,也没有一个人想着放过我!”“而你,盛衍!你是这一切的主导者。是你故意装作喜欢我,又讨厌我,带着所有人一起孤立我!诱导追你的明菲一起带头欺负我!我已经很努力,很努力地远离你!可是你还是不肯放过我。那些照片你明明可以删掉但是你没有,你用它威胁我。为什么错的明明不是我,我却害怕那些恶心的东西放出来!”我一边哭一边笑,“现在你居然还高高在上地说不在乎,把喜欢我当成施舍。难道我应该跪下对你感恩戴德吗?”“你有资格说不在乎吗?”23我的身份信息很快被扒了出来。在网上又掀起一阵讨论的热潮。身边很多人都开始投来同情中带着窥探的目光。辅导员找我谈话、安排心理辅导,我看着她的嘴巴一张一合,思绪飘到的很远的地方。远到无处皈依。她的同情、劝慰,或官方或真情流露于我而言就像是投入深渊的石子,无法掀起任何波澜。程响也被很多电话缠得不厌其烦,一开始他还会装作什么事也没有,尽量照顾我的情绪。后来脸上时不时出现一种焦躁的情绪。我知道,和我的相处已经变成了他的负担。很快我妈打来了电话,先是打了招呼,然后单刀直入:“网上那个照片不是你吧,你盛叔叔的公司都受影响了。你快解释一下。”她一边说一边冲我示意,我知道她在等我否认。我看着等在一旁的男人,沉默了很久,看着我妈努力地冲我使眼色,我觉得好好笑:“妈,那就是我啊。”“我你都认不出来了吗?”我妈的脸色僵硬了下,变得难看至极:“你胡说什么。”“盛叔叔认出来了吗?”男人终于不再隔岸观火:“是我工作太忙了,没有照顾好你。是我作为继父不称职。”“不过乔一,你应该早点跟妈妈说的。而且,哥哥跟你不也在一个学校吗?你开口,他一定会保护你的。”瞧瞧,瞧瞧,说话滴水不露,全部都是我的错,怪不得人家能上市呢。我看着他严肃又高高在上的脸,很想把这种表情撕下来:“您可能不知道,带头欺负我的就是您口中的,我的好哥哥,是盛衍带头欺负我的啊。”“您不是觉得我过年不说一声就走很没有礼貌吗?”我仰了下头,“是因为我的好哥哥半夜潜到我房间想强。奸我啊。”“你在胡说什么!”盛铭脸上的表情开始崩盘,他很快缓和了语气,“我知道你受了委屈,精神状态不太好。我给你安排最好的医疗所休养,明天就办下休学,我派人接你。你不上班家里也能养你一辈子。”“我是有病,但我不是精神病。”我啧了声,一字一句地说,“我知道您不想相信,但您的儿子,真的是个败类。”24夜晚的风很凉,吹得人并不舒服。网上的评论更新了一个又一个:“巴掌扇得太狠了吧。这么多人围着一个欺负。”“听说是这个女生是绿茶,勾引别人男朋友,要不怎么这么多人怎么没一个站出来呢。”“这女生也太窝囊废了,都不知道还手吗?站在让别人打。”“就是,救命都不知道喊,告诉老师啊。”“我都快气死了,要是有人这样对我,我扇死他!”“家长呢,告诉爸妈啊。这明显就是好几次,这孩子真让人捉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未知全貌,不予置评。”“虽然但是……霸凌小说女主有脸了,真的好纯欲风,我自己看都心动。”“后面怎么样了?怎么停了,真脱衣服了?”“劝别看,后面真的有些恶心,厕所的垃圾桶的垃圾混着水……真的会谢。”……我给盛衍打了电话,他听起来有些不可置信,却也很快来到了我说的地方。“你在哪儿?”清冷的声音染上了几分急切。“你往上看。”我歪了下头,意识到这么高的距离他可能看不到我。我站在天台的台阶上冲他招了招手。等他反应过来想冲上来的时候我呵斥到:“别动!”他顿时停下了脚步:“你别冲动。”我居然听出了他声音又几分颤抖,真是可笑。“乔一,把照片传网上的不是我,是商悦。她拿了我的手机。”他脸上煞白,“我没想真的发,我只是想让你分手……我喜欢你。”他的声音逐渐变弱。“那你为什么一开始不删掉呢?从你把视频和照片拿到手里的那一刻你就可以删掉,你为什么不删?保留证据,那你应该交给警察啊。为什么留在你手机里啊,是看着那些恶心的东西满足你的喜欢吗?”今天天气不是很好,但夜空中也有几颗星星,我抬了抬手,什么也碰不到。我突然觉得好累好累。“盛衍。”我喊道,“你是一个很恶心的人,不配说喜欢。”“我真的很讨厌很讨厌你。”“你我觉得,”我以为我不会再哭了,风还是把眼泪吹进了我的嘴巴里,“我是一个真的非常非常差劲的人,好像一切都是我活该遭受的,我逃不出去,也不能重新开始。”“不是这样的。”他似乎想辩解,语言无力又苍白,“对——”“嘘,我不想听。”我近乎嘶吼地打断他,“我听不到!”“你凭什么可以用轻飘的话语当作你忏悔的提案,凭什么故作大方地把我架在审判席上!”“你没有这个资格。”后记阻力让风有了声音,星星还是那样亮,亮到我曾经以为我会得到一束微弱的光。【完】结局其实一开始就确定了,后来在写的过程中我犹豫了。在我没想到改写的方式前,正文到此为止。感谢大家的点赞评论追更,我是一个懒散、拖延自弃的人,是你们让这篇文章有了完整的面目和诞生的意义。如果真的有人看到这里的话——愿你永远都拥有快乐的能力和属于你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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