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麓书院的环境好吗?值得到那里读书吗?

我的大学梦源于1978年,这一年,我国结束了十年文革,恢复了高考。而我这个恰好在十年文革中渡过小学、中学,并在1976年高中毕业后,即响应国家的号召,下乡锻炼的知青,听闻高考,也闻风而动,跃跃欲试,随广大知青一起,匆匆忙忙从乡下赶回城里,四处找资料复习,也想准备参加高考。我记得当时是考试之前便要填写入学志愿,翻开一大溜招考学校名单,当时省内大学竟还看不上眼,没一个瞧得上,便大笔一挥,傲睨自若地填报了“武汉大学”。真是心存高远,志向远大,勇气可嘉。不过还是有点自知之明,还不至于异想天开,突发奇想,敢填报“北大”、“清华”之类的大学。以我当时什么都抱着无所谓,想当然的态度,没有全面、系统刻苦学习、复习基础知识的状况下,仓促应考,结果可想而知,非但“武汉大学”没戏,什么大学都没考上。第一次大学梦就这样昙花一现,与我擦肩而过,失之交臂,灰飞烟灭,烟消云散了,成了过眼云烟。

第二次大学梦,是在我已参加了工作十年后的1988年,这年我姨妈、姨父已从湖北调到湖南财经学院工作。当时,我姨父是湖南财经学院计划统计系的副教授(后升为教授),我姨妈是湖南财经学院会计系的图书资料管理员。他们得知湖南财院开办了成人教育,招收成人班,我姨妈将这一信息告诉我,并鼓励我报考。征得父母和单位同意,我于当年便前往长沙参加专业培训机构复习,当时,我们的复习班设在“湖南地质中学”。复习期满,同年参加全国成人高考,这次由于进行了全面、系统、规范的复习,准备充分,终于如愿以偿,被湖南财经学院录取,成为湖南财院成教班的一员,终于圆了我的大学梦,虽然是姗姗来迟,还是成人教育,但毕竟还是实现了我多年的夙愿,成了大学园里一个迟到的成字号的大学生。接到湖南财经学院的录取通知,我准备好学习、生活用品,由我表弟开车送我到湖南财院报到、注册。当时财院校舍紧张,学校没有统一安排成教生的宿舍,我便寄住在我姨妈家。

我所认识的财院是从我姨妈家开始的,我姨妈家住在财院最西边的一个山坡上,两排四栋教师楼中靠西南边一栋的6楼。南面背靠岳麓山的石佳岭,西边是龙王港,北面是院长楼和外教楼,东面下了一个大坡有一棵很大的古樟树,古樟树树冠硕大,庞大的树冠几乎遮住了整个大坡和大坡下面的十字路口。记得我来财院第一天的中午,阳光灿烂,我报完到,准备到我姨妈家去,就在这棵巨大的古樟树下我碰到了一位金发碧眼,身材高挑的外籍女教师,她手拿教本,隔老远便微笑着向我挥手叫道:“哈啰!”我当时竟然还不知道“哈啰!”的意思,只是讪讪地冲她笑笑,一个财院新来的大学生,竟然连“哈啰!”的意思都不懂,她若是知道真相,不知会作何感想。往后我经常会在这棵巨大的古樟树下碰到这位热情友好的外籍女教师,因为这里是我与她通向住所、教室、食堂和外出必经之路的一个岔路口。后来我也终于知道了“哈啰!”的意思,只要她冲我叫“哈啰!”我也会友善地向她回应一声“哈啰!”大樟树的右边是财院食堂、锅炉房和商场,左边是办公大楼,再往前,两边便是教学楼和学生宿舍楼,穿过马路便是财院的大操场,最东边的山脚下有财院的图书馆和体育馆,后来在大操场的北面,财院校门处建有水上教学楼,这是我对财院最初的印象。

后来随着对环境和情况慢慢熟悉,便可对财院作比较全面、完整的描述:湖南财经学院坐落在湘江之滨,岳麓山下,毗邻咸嘉湖、梅溪湖。南面背靠岳麓山北麓的石佳岭;西面紧挨龙王港,沿龙王港而上便是梅溪湖;北面是财院校门,出校门沿财院路或月湖路便可到达枫林一路,通往荣湾镇,枫林路的北面即是咸嘉湖(西湖);东面穿过石佳冲小街便是省委党校和公安干校,从这边的白云路也可通向枫林一路,通往荣湾镇,过橘子洲大桥,便可上市区五一路,到达五一广场、火车站等。

湖南财经学院前身为始建于1958年的财贸干校,是新中国最早建立的一批高等财经院校之一,1960年,财贸干校正式由国务院批准,成立湖南财贸学院,并开始招收本科生。1966年,学院卷入文革,正常工作即被全部打乱,党政组织机构处于瘫痪状态。1978年,国家正式恢复高考,1979年,湖南财贸学院更名为湖南财经学院,1980年,经国务院批准,湖南财经学院改由中国人民银行与湖南省双重领导,以中国人民银行领导为主。至此,湖南财院成为中央部属高校。

学院历经曲折发展,成长为一所具有行业优势的实力较强的院校,在经济学、管理学、法学、文学等四大学科领域培养经济管理和科学研究的高级专门人才,形成了以金融学科为重点,以本科教育为主体,注重研究生教育,兼顾专科教育的多层次、多规格的办学特色。学院已累计培养学生达8万余人,累计向中国银行业输送了一千多位大小行长,这些人执掌了中国金融产业三分之一的天下,湖南财院曾一度被称为中国银行行长的“生产基地”而今活跃在中国金融界三套马车的司局级以上、各大商业银行分行行长级人物,早已是不胜枚举。鼎盛时期,中国农业银行在全国17个省的分行行长,全数出自这里。在湖南财经学院的毕业生中,有像肖钢、蒋超良、傅自应这样中央委员、正部级高端人才,更有千人以上的财院杰出校友,在各条战线身处要职,出类拔萃,为母校争得了荣誉,也因此,湖南财经学院一举跻身全国财经院校八强行列,湖南财院也赢得了"财经黄埔"的盛誉,湖南财院的声誉广为传播,得到了全国的普遍认同。

有个时期,湖南财经学院的高考录取线比湖南大学和中南工业大学的录取线还要高,每年财院都聚集了全国各地的优秀学子,财院的毕业生也是水涨船高,身价倍增,供不应求,大都就业在财政、税务、金融、工商、海关、外贸和中央、国家直属机关,普遍都是在地市以上的机关事业单位,极少有财院的毕业生被分配或安排到地市以下的单位来的,可见那时财院的毕业生真是天之娇子,炙手可热。记得那时财院的家属子女每逢高考,大都也是报考湖南财经学院,一是好就业;二是那时财院的子女报考本院校可优先录取,有加分的优惠待遇。

湖南财经学院校园不大,学校周边也不是很热闹和繁荣,但环境优美、恬静,校园气氛好,学习风气浓,学生们心无旁骛,潜心刻苦学习,所以,财院盛产学霸。再就是学校食堂伙食好,那时我住在我姨妈家,每天早上都是我去学校食堂打早餐、打开水,每天学校食堂的早餐都是琳琅满目,花样繁多,应有尽有。当时,就有学生戏谑因为财院是人民银行的,钱多,财大气粗,所以伙食好。也有学生评论说:“是中国人民银行和湖南财经学院有远见,舍得投资让学生们吃好、学好,为国家和行业培养优秀人才。”不管怎么说,那时湖南财院的伙食确实是长沙所有大学里面最好的。我记得那时就有很多湖大、师大那边的学生时常会跑到财院这边的同学这里来蹭饭的,美其名曰改善生活。

湖南财经学院还有一大特色就是美女多,而且气质好,几乎云集了全国各地的优秀美女。记得当时就有学生评价说:长沙就湖南师大和湖南财院美女多,女生占比都是在60~70%以上,湖南师大的美女大多都是多才多艺,新潮时尚,容貌出众,热情奔放。相比之下,湖南财院的美女则更典雅、娴淑,娟秀、端庄,婉约和清新。漫步在财院校园里,放眼望去,到处都是美女如云,无论是操场里,草坪中,林荫道上,马路上,广场中都有靓丽美女的身影。特别是每逢学院运动会,重大节日文艺汇演或庆典活动,更是能一览财院美女矫健敏捷的身姿和婀娜多姿、卓尔不群的风采。有个时期,长沙大学里盛传,湖南财院有三宝:美女、学霸、伙食好。

2000年,湖南财经学院与有“千年学府,百年名校”之称的湖南大学合并,成为新的湖南大学,财院原校区现更名为湖南大学财院校区。

因湖南财经学院就坐落在岳麓山下,报完到,在还没正式上课之前,我又去游了一次岳麓山,我虽原已与亲戚朋友一起游过岳麓山,但岳麓山风光绚丽,博大精深,游多少次都不会感到厌倦。这次我吃过早餐,本想就从我姨妈家后面的岳麓山北麓爬上山去,但看到整个山坡都是郁郁葱葱密集的树林,也不见上山的路,还是一片原始状态,一个人人生地不熟,只得作罢,放弃从北麓登山。转身一人从财院校门口乘公交车到荣湾镇,再漫步到湖南大学东方红广场后面的南大门进山,沿登山公路一个人漫漫游览。

岳麓山因南朝宋时《南岳记》中“南岳周围八百里,回雁为首,岳麓为足”而得名。岳麓山钟灵毓秀,森林茂密,古树名木,随处可见,有晋朝罗汉松、唐代银杏、宋元香樟、明清枫栗等,各色古木婀娜多姿,清奇俊秀,一派勃勃生机。岳麓山人杰地灵,风景名胜比比皆是,如爱晚亭之幽,岳麓书院之深,麓山寺之古,云麓宫之清,以及白鹤泉、响鼓岭、二南诗刻、印心石屋等无不引人入胜。还有黄兴、蔡锷、蒋翊武、陈天华等烈士、名人墓葬,在苍松翠柏之中更显庄严肃穆。岳麓山融中国古文化精华的儒、佛、道为一体,包容了历史上思想巨子、高僧老道、骚人墨客共同开拓的岳麓山文化内涵。山下,是被列入中国古代四大书院之首的岳麓书院。岳麓书院1000多年来一直都没有停止过教学,培养了一大批经世致用的栋梁之材,如魏源、曾国藩、左宗棠、蔡锷、陈天华、杨昌济、徐特立等。岳麓书院后,便是始建于清乾隆五十七年(1792年),由岳麓书院院长罗典创建,为四大名亭之一的爱晚亭。爱晚亭原名红叶亭,又名爱枫亭。后来由湖广总督毕沅,根据杜枚“远上寒山石径斜,白云深处有人家。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的诗句,更名为爱晚亭。山腰有被誉为“汉魏最初名胜,湖湘第一道场”的古麓山寺。古麓山寺距今已有1700多年的历史,是湖南省佛教的发源地和中心。位于山顶的云麓道宫,是道教 的72福地的第23洞真虚福地,据今也有500多年的历史。儒、佛、道并存使岳麓山独具魅力,三教相互交融,共同谱写了一部岳麓山文化发展史的壮丽诗篇。岳麓山的著名景点还有:舍利塔、禹王碑、飞来石、五轮塔、赫曦台等。多姿多彩的自然风光和丰富多彩的文化古迹相互构成了岳麓山独特的品格和风貌,到此一游,真是美不胜收。

天气晴好,游人如织,加上岳麓山下大学云集,学子众多,节假日或空闲时光,学生们结伴而行,上山游览,游客更是漫山遍野,年青人时尚、鲜艳的服饰;矫健、敏捷的身影;阳光、灿烂的笑脸;爽朗、欢乐的笑语,不断穿梭、游动、闪烁、回荡在这古老、隽秀的山麓间,与山麓厚重的历史,博大的胸襟,精深的文化,秀丽的风景相得益彰,交相辉映,整个山麓青春洋溢,神采飞扬,朝气蓬勃,活力四射。一座山,几代人,经历漫长的岁月,长久的风雨,多年的沉积,历经风霜、洗礼,饱经沧桑、变迁,已然是风光烂漫,岁月烂漫,风华烂漫,青春烂漫。这座神奇的山,永远予人力量、激情、启迪与遐想。

在一路美景,一路欣赏中,不知不觉我已来到山顶。登顶眺望,由近及远,一幅壮丽的画卷舒展开来,麓山凝重,湘江飘逸,橘洲隽秀,城市俊美,天空辽阔,风光无限,气象万千。博大的时空和深厚的纵深,无穷的想象与无限的空间重叠,无不让人浮想联翩,思绪万千,令人心生无限感慨,真是“江山如此多娇!”

由于校舍紧张,当年湖南财经学院是租借长沙轮船公司在橘子洲的一所夜校作为我们成教班上课的教室,如此,我在橘子洲上度过了三年的大学时光。

橘子洲,长沙的一张名片,湘江的一颗明珠。因洲上多美橘,故以为名。史载:橘洲生成于晋惠帝永兴二年(305),为激流回旋、沙石堆积而成。橘子洲横贯湘江,坐拥江心,西望岳麓山,东临长沙城,形成了“一面青山一面城”的独特景观和区位优势,自古以来,便吸引了不少过往商船及迁客骚人来这里停留。在初唐到唐末五代的300多年里,无数诗人如:骆宾王、孟浩然、杜甫、韩愈、柳宗元、张九龄都曾在这里吟诗作对。而到了南宋时,辛弃疾就留下“长记潇湘秋晚,歌舞橘洲人散”的名句。相传远在唐代,橘子洲头就盛产南橘,远销江汉等地。“获花秋,潇湘夜,橘洲佳景如屏画。碧烟中,明月下,小艇垂纶初罢。水为乡,篷作合,鱼羹稻饭常餐。酒盈杯,书盈架,名利不将心挂。”这是唐末李殉的诗句,描绘了1200年前橘洲的江景。杜甫也曾为此写下了“桃源人家易制度,橘洲田土仍膏腴”的诗句。橘子洲久负盛名,春来,明光潋滟,沙鸥点点;盛夏,骄阳似火,漫江碧透;秋至,柚黄橘红,清香一片;深冬,凌寒剪冰,江风戏雪,是潇湘八景之一“江天暮雪”的所在地。毛泽东青年时代,就读于湖南第一师范时,常与同学好友到洲头搏浪击水,议论国事。1925年,他挥就脍炙人口的诗篇《沁园春·长沙》:“独立寒秋, 湘江北去, 橘子洲头。 看万山红遍, 层林尽染; 漫江碧透,百舸争流。鹰击长空, 鱼翔浅底, 万类霜天竞自由。 怅寥廓, 问苍茫大地, 谁主沉浮? 携来百侣曾游, 忆往昔, 峥嵘岁月稠。恰同学少年, 风华正茂; 书生意气,挥斥方遒。 指点江山, 激扬文字, 粪土当年万户侯。曾记否, 到中流击水, 浪遏飞舟”。毛泽东的这首词赋予了橘子洲新的含义,建国后,橘子洲更是声名鹊起,名声大噪,1961年橘子洲头被辟建为橘洲公园,特别是1972年长沙橘子洲大桥建成后,各方游客登洲游览,络绎不绝。当时橘子洲的景观有洲头广场、问天台、望江亭、朱张渡、毛泽东诗词碑、颂橘亭、听江亭、枕江亭、揽岳亭、橘园、竹园、梅园等景点。如今增加了毛泽东青年艺术雕塑、橘洲文化园、湖南民俗民居博物馆、潇湘名人会所、焰火广场、大型音乐喷泉、水晶屋和水上运动看台、沙滩公园和水上运动区等景区和景点。

当年,我们湖南财经学院成教班的教室就坐落在橘子洲大桥下游500米左右的地方,也就是在橘子洲的中部,这一带是橘子洲房屋和人口比较稠密的地方,两边是密集的民居和树木,也有掩映在古树下的小餐馆和小商店,中间是狭窄的水泥路面的街道,街道上时常有自行车、三轮车和摩托车穿行,那时洲上的汽车很少,游人也主要集中在橘子洲头,很少有游人会来到橘子洲中和洲尾,当时,这里还比较恬静和安谧。我们教室是靠近河西这边的一座灰色的砖木结构的旧平房,夹杂在参差不齐的旧民居房之间。教室虽然陈旧,但还是比较大,我记得当时我们班90多位同学坐在一起还是比较宽松,我猜想最初这里可能是座厂房或者是个仓库,不然不会在一片低矮的民居房中突兀地就出现一所这么大的房子。在我们教室上游大约100米的西岸(距湘江橘子洲大桥400米左右)当时有一座连接河西荣湾镇的低矮、简陋的便桥,当时就已很陈旧、破损,桥两边的护栏有的已脱落或变形,桥面也有裂缝,有的裂缝能清楚地看到桥面下的江水,只能小心翼翼地过人或过自行车、三轮车和摩托车,记得那时橘子洲上居民的生活用品大多都是靠三轮车从荣湾镇或市区运输过来的。当时,还有人力拉的板车,主要是拉煤、拉米、拉蔬菜等物品。洲上居民与外界联系大多也是通过这座便桥,平日里,这座简陋的便桥也就显得比较繁忙。那时我从财院骑自行车到橘子洲教室来上课,每天都要经过这座便桥,这样比较快捷、方便,不过一涨大水,这座低矮、陈旧的便桥就很容易被洪水掩没,这样我们就只能绕道通过橘子洲大桥了。

在财院橘子洲成教班三年的学习期间,每天从居所到教室,上课下课,日复一日,匆匆忙忙,周而复始,很少有时间到橘子洲各处去游览和玩耍,我记得在橘子洲上课三年,总共才去橘子洲头游玩过两三次,还有一次,因下午下课较早,出于好奇,我一个人骑自行车去过一次橘子洲尾,那时的橘子洲尾荒无人烟,还是一片滩涂和沼泽,到处长满芦苇和野草,只有野鸟、野鸭在这里栖息和嬉戏,两边即是滔滔北去的江水。如果说橘子洲头开阔大气,风光旖旎,风流时尚,充满了诗情画意;橘子洲中则悠闲、静谧,散发着古老的烟火味,流露出淡淡的市井气;而橘子洲尾却还是原汁原味的一片原始状况和自然风光。真是感叹,即便是同一个地方,因所处的位置和环境不同,便有不同的风貌和景况,尽管风格迥异,但各有风景、特色和内含,都是物择天成,无可替代,各有所取,这才是自然、和谐、有趣的真面貌,它们相辅相成,相映成趣,共同组成了多姿多彩,丰富多样,生机盎然,美丽丰饶的橘子洲。

1988年9月的一个星期一上午,我们湖南财经学院成年教育88届计划统计专业橘洲成教班,在橘子洲的一个大教室里举行了开学典礼,我记得那天参加典礼的有:湖南财经学院的一位副院长,财院成教处的正副处长,长沙轮船公司的领导,成教班的班主任和已经报到注册的全体橘洲成教班的学生。

在开学典礼上,湖南财院和长沙轮船公司的领导先后讲话,并宣读了成教班的规章制度和学习章程,再次明确了成教班大专学历,学制三年,纳入湖南财经学院成教处管理,毕业文凭与其他普通在校大学生的一样效力同等。橘洲成教班的日常管理工作由湖南财院委托长沙轮船公司负责。随后明确了班主任和班长,班主任是长沙轮船公司的一位章姓女老师,班长也是长沙轮船公司的一位财务经理。之后便发放了课程表、课本和书籍等。整个大专期间有30多门课,包括必修课和选修课,平均每年有10多门课,也是学完一门考试或考查及格后便结束一门。任课老师都是财院的教授或副教授,其中“投入产出”这门课的任课老师便是我姨父。另外还有微积分的任课老师是聘请湖南财专(财院隔壁,湖南省属的一所大专学校)的一位李姓老师。每天最多7节课,最少5节课,假期也与普通在校大学生一样,从科目和课程来看学习还是比较紧张和繁重的。

也就是在这次开学典礼上,我得知我们班共有学生97名,其中男生36人,女生61人,男生大约只占三分之一。后来我知晓整个湖南财经学院的男女生比例基本都是如此,普遍的女多男少,甚至有的班只有几个男生,稀少的几枝绿叶几乎被姹紫嫣红的花海给淹没了,中国财经果真是女人的天下。

我原以为所谓成教班,应该就是像我这样,当初高考落榜,参加工作后遇到机会继续考试上大学,应该都是在职的成年大学生。那知,开学一看,班上绝大多数都是年纪轻轻,如花似玉般的应届高中毕业生,他们也是当年高考落榜,不愿意复读继续参加高考,想尽早参加工作,早日走向社会。而且湖南财经学院承诺成年教育的毕业文凭与其他在校学生的毕业文凭具有同等效力,于是便有很多应届高中毕业生也报考了湖南财经学院的成教班,而且他们成了我们班的绝对多数。真正像我这样在职的成年学生,全班总共才20多人,大多是长沙轮船公司的干部职工,外单位或外地的只有几个人。

全班97人,绝大多数是长沙本地人,长沙以外的只有10多人,外地人中,大多又是常德、益阳、岳阳的湘北人,只有我是湘中衡山人,还有一位是湘西南邵阳武冈人。长沙本地人中,绝大多数是河东老城区的。老城区范围大,家距橘子洲有远有近,最远的南边有井湾子、洞井铺的;北边有伍家岭、四方坪的;东边有马王堆的。最近的就在橘子洲东对岸,湘江大桥下游500米左右的长沙轮船公司宿舍楼,这里住的同学最多,有轮船公司的干部职工,也有轮船公司的家属子弟,总共大约有20多人。这里也是长沙轮船客运码头的所在地,码头旁边有片大沙滩,是当年长沙市民夏季游泳、戏水,夜晚纳凉、消暑的地方,我就曾在这里游泳和玩耍过。

家在河西的只有几个人,我记得当时家在河西最远的是望城坡的一位女生,她每天也是骑自行车来上课,风雨无阻,从不迟到早退。当年,我每天也是从河西财院骑自行车到橘子洲来上课,每天与我同行的是一位武冈的李姓同学,他是一位十多岁的年轻小伙子,高大、健壮,腼腆、忠厚,也是当年的高中毕业生,当时他也是住在财院他爷爷家,他爷爷是湖南财经学院的一位老教授。

那时我们班上的同学绝大多数都是骑自行车上学,只有极少数同学是骑摩托车。我记得有一天下午天气晴好,只上了一节课便放学了,同学们欢呼雀跃,一窝蜂涌出教室,纷纷跨上自行车,争先恐后地上路,不约而同地朝着同一个方向,你追我赶,几十辆自行车浩浩荡荡,跨过湘江大桥,驶上五一路,穿过五一广场,闯进黄兴路,在车辆和人群中恣意骑行,相互追逐,好一场自发的闹市中的自行车大赛,一次即兴的,精彩的自行车车技表演,我当时竟也情不自禁地参与了年轻同学们的激情放逐,骑着自行车在大街小巷中穿梭,在车辆人群中穿行,竟也是意气风发,激情迸涌。同学们各显车技,穿大街,钻小巷,个个当仁不让,奋勇争先;人人各显神通,力争上游,几十辆自行车,一路追逐,从橘子洲到黄兴路;从南门口到天心阁;从定王台到小吴门;从蔡锷路到中山路;再到湘江路,然后又回到五一大道。同学们情绪激昂,兴高采烈,穿街过巷,竟追逐穿越了小半个长沙城,一路嬉戏,逐渐分流,最后掩没、消失在众多的大街小巷和密集的车辆人群之中。

我们第一学期的课程有:大学语文、高等数学、哲学、政治经济学、马克思主义的基本原理、会计学原理和统计学原理等。原以为语文好学,哪知道大学语文主要是以古文为主,我原在中学阶段基本上就没学过古文,我对文言文基本上是一窍不通。我有几个硬伤,或者说是软肋:一是小学时没学过拼音,遇到生僻字就没法读音;二是中学时不喜欢数理化,我对数理化的知识几乎是空白;三是对英语不感兴趣,基本上是完全放弃,到现在我连26个字母都背不全,幸好我们大专班里没有英语课;再就是我对文言文没有一点基础。所以原以为好学的大学语文,就变得很艰难。高等数学对我更是一道难题,只能咬牙使劲慢慢啃。统计学原理与高等数学一样难,特别是其中的统计模型涉及许多高等数学,对我来说也是一块难啃的硬骨头。好在哲学、政治经济学我比较感兴趣,也有一定的基础,学起来就比较容易。我一直对文史哲之类的有兴趣,一直喜欢看这方面的书,所以有关这方面的课程对我来说就比较好学。会计学原理看似学起来不难,我估计如要真正用起来,恐怕会有距离。

我们班进入正式上课教学后,一开始紧张有序,各方面都很正常,同学们按时上下课,按时交作业,基本没有迟到、早退的,更极少有旷课的。课堂纪律也很好,同学们专心听讲,认真作笔记,很少有交头接耳,讲小话,开小差,做小动作的。过了一段时间后,大家对新环境和彼此之间都慢慢熟悉了,那种新鲜感和陌生感渐渐消失了,逐渐解除了紧张和戒备心理,班上的状况和气氛也就开始松懈和散漫了。漫漫地就有了迟到、早退的现象,甚至开始出现旷课、缺席的情况。全班97名同学,到后来每天坚持来上课的只是保持在60~70人左右,总有小部分人因各种原因没来上课,还有极个别学生每个学期才露过几次脸,不知道他们后来是怎么毕业的。

到后来,课堂纪律也开始松弛,课堂上总有讲小话,做小动作的,如老师讲课时声音不是很洪亮或讲课内容不是很精彩,课堂的中心便会从讲台转移到教室里的几个区域。女同学们生性喜欢絮絮叨叨,碎碎念念,又喜欢拉拉扯扯,搞团团伙伙,课堂上常有几处热议和活动中心。我记得当时班上女同学里面有好几个小圈子。一是家住太平街的一位姚姓女同学,她的左右时常有好几个女同学围绕着她;二是住在窑岭的苏姓女同学,有好几个闺密形影不离地跟着她;三是家在开福区的一位袁姓女同学,听说是袁隆平的侄女,她的身边也总有好几个女同学;再就是轮船公司的一帮小女生,她们的头儿是一位姓谭的女同学。她们各有不同的喜好、话题和特色,她们就是因不同的兴趣爱好,秉性品味划分成圈,相聚成群的。她们课后时常相聚在一起,上课时也总是各自围坐在一起,相互间交头接耳,叽叽喳喳,嘀嘀咕咕,喋喋不休地讲个不停,课堂上总有几处窸窸嗦嗦,嗡嗡作响的地方。后来那些认真学习,专心听讲的学生逐渐地坐到了前几排,而哪些习惯讲小话,喜欢相互聊天的也乐意坐到了后面几排。

其实,班上几个最耀眼的女生,没一个是小圈子里的,她们自带光芒,也不乏拥趸者,不屑沉湎于拉拉扯扯,搞团团伙伙,她们自有风景,各领风骚,她们才是班上最美的景色,最销魂的诱惑。当时,班上最亮的女生有:顾红,一位豪爽、大气,阳光、洒脱,家住省军区大院的女孩,她健美、俊俏,果敢、泼辣。高挑的身姿,飘扬的短发是她显明的标志。特别是一口纯正利索的普通话,在当时班上一片嗲声嗲气的长沙话中,更是显得清脆悦耳,清新脱俗。她风风火火,时常来去匆匆,好像是在我们这里上课的同时,还在别的什么地方上课,她一个星期只来我们班上几天课,不过她一来,我们班上便会生机盎然,一片亮堂,呈现出明朗的暖色。杨歌,风姿绰约,雍容优雅,是一位家在省人民医院的女孩,她既多愁善感,敏感、忧郁,又开朗大方,热情奔放。她时常情绪化,很有文艺范,时而像团火,时而像阵风,时而又像是一块冰;时而是晴天,时而是阴天,时常把班上搅得风起云涌,扰得风云变幻,是我们班上一道变幻莫测的美妙风景,时常牵引着男生们敏锐的目光。她时尚、新潮,乖巧、别致,打扮入时,举止优雅,既是班上情绪变化的晴雨表,也是班上女孩们的时尚风向标。沈岚,一个清爽、靓丽,活泼、大方,来自化工部长沙设计研究院的女孩。她身材矫健,容貌俊俏,一双大大的眼睛配上浓密、卷翘的睫毛,更是显得炯炯有神。她既恬静、沉默,又聪颖、敏捷,恰似静如处子,动如脱兔,上课时总是安安静静,神情专注,下课后也喜欢独自一人,静静沉思,如遇到开心的事,也会兴高采烈,欢呼雀跃,她就像是班上一朵静静绽放的花蕾,静谧、娇美,温馨、可人。林芳,文静、清秀,娴淑、端庄。她是常德一位大老板的女儿,是她爸爸把她送到财院成教班来的。她身材苗条,皮肤白皙,容貌精致,性格温柔,气质温润。她在班上从不迟到早退,更不缺席旷课,永远是安静地坐在教室前排一个固定的位置,专心听讲。她就像是教室里一株素雅的幽兰,恬静、安然,不露声色,时时散发出缕缕清香,淡淡芬芳。

班上的男同学也有几个松散的小圈子和几个闪亮的小帅哥。男同学的小圈子主要是以地域划分,如:天心区的首领是胡安;芙蓉区的大哥是钱强;开福区的带头人是潘荣;陈钢便是雨花区的一哥。班上的帅哥有:英俊潇洒,放荡不羁的肖峰;高大威猛,剑眉星眸的张炯;清新俊逸,风流倜傥的许志杰;还有气宇不凡,刚毅冷峻的陈钢等。其实班上的所谓小圈子和美女帅哥都是相对而言的,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我们班人数众多,有不同的兴趣爱好和各自的生活习性,因兴趣、习性和地域的不同,自然而然地分成了几个小群体也是很正常的事,他们只是平时一起上下课,性格相近,趣味相投,有共同的兴趣爱好,平时在一起聊得来,聚得多,喜欢厮守在一起而已。而且我们班上美女、帅哥众多,远不止我上面所列举的这几个,这仅是以我个人的眼光从众多的美女帅哥中所挑选出来的极少数几个。各小圈子也不是一成不变,相互间也有往来交集。美女之间,帅哥之间,美女与帅哥之间相互间也有交流沟通。其实我们整个班上,全体同学,整个同学期间整体上都是关系融洽,相处和睦,大家都能互通有无,互助友爱,可称得上是一个团结紧张,严肃活泼的大家庭,大集体。每个人身处其间都是相安无事,其乐融融。

在班上让我有一点尬尴和不适的是:班上一片长沙话,这对普通话不标准,长沙话不流利的我来说确实是很窘迫,很难堪的。虽然班上也有极少部分的岳阳、益阳、常德话,但湘北话与长沙话基本相同,至少相互能听懂,交流无障碍。只有我与武冈李姓同学的家乡方言,别人根本一点都听不懂,没办法,我只能用生硬的普通话或生疏的长沙话与同学们交流,但总不能娴熟流畅,直抒心意。为避免尴尬和难堪,我只能是缄口不言,静默不语。如此,我便成了班上一个沉默的人,长此以往,久而久之,我更是成了班上一个神秘的人。就因为这一点,我还曾被班上那个最耀眼的美女杨歌捉弄过。记得有天上课,杨歌忽然坐到了我的后面,当时我就感到有点诧异,因为她总是迟到早退或是旷课,平时一般都是坐在教室的后面几排,时间久了,靠前面座位的主人基本固定了,即便主人没来,别人一般也不会坐他的座位,因为课桌里有他存放的书籍课本等物品,只有后面几排座位没有固定的主人,大家可以随意坐。

今天她突然坐到前面来,似乎有点不正常。烦人的是,她一坐过来,便把班上大多数男生的目光都牵引了过来,在众目睽睽之下,我都感到有点不自在。不久,教室里发出嘻嘻的笑声,各个角落开始交头接耳,指指点点,教室里出现小小的骚动,正在讲课的老师也有觉察,他停下来,站在讲台上巡视课堂,最后把目光停留在我的身上。我莫名其妙,一头雾水,环顾前后左右,并没发现什么异样,教室复又平静如初,我也不以为意,故作镇静,继续上课。下课后,竟然还有一些同学一直跟在我的后面嘻嘻哈哈地笑个不停,我更是一脸茫然,大惑不解,直到善良老实的武冈李同学好心地从我衣服的背后取下画了一个大乌龟的白纸片,我才明白刚才课堂上骚动一幕的原由。我又气又恼,感觉受到了莫大的侮辱,又不便发作,我猜想这肯定是杨歌所为,但又无可奈何,平日里我与她并无交集,甚至都没与她说过一句话,她的身边时常围绕着一大群俊男靓女,光彩灼人,说实话,那时我都没勇气近到她身前。如今,她却对我做出这一荒唐举动,是何用意?恼怒之余,她的这一举动也引起了我的好奇,是对我沉默寡言的不解和嘲弄?是对我冷漠无情的挑逗和讥讽?还是大胆地对未知挑战,对故作高深装冷漠的挞伐?或纯粹是青春燥动,一时的恶作剧?我不得而知,但我清楚,我当时很尴尬,很难堪,也很恼火。我感受到了同学们对我投来的异样目光,甚至还有一些嫉妒的眼神。可笑的是,就为这事,天心区的老大胡安还一本正经地私下里找我交涉过,真是无聊又有趣,可笑又可恼。

有个时期,我在班上不单是有语言障碍,有交流上的困难,还因自己孤身一人来自小城镇,与一大群大城市的年青人相处在一起,总感到有一种无形的隔阂和看不见的鸿沟。加上自己敏感、内向,保守、低调的性格,在班上更是有深深的疏离感、孤独感和自卑感。虽然表面上大家和平共处,相安无事,看似和睦融洽,其乐融融,其实还是没能完全融入进去,远没达到那种亲密无间,水乳交融的境界。时常是形只影单,离群索居,显得郁郁寡欢,闷闷不乐。或许是国人容易接受中国文化中功利,现实的一面,习惯了熟人社会,圈子文化,江湖规矩,已适应了严格的秩序,封闭的运作,那种城乡、阶层、亲疏、地域上的差别已被深深地固化,相互间很难融合。也或许是我自己太敏感,太好强,自视甚高,要求过高吧,也一直没能自觉自愿,心安理得,主动积极地融入进去,继续是落落寡合,孑然一身。其实,那时我在财院住在我姨妈家,已是很舒适,很优越,很不错的了。无论是饮食起居,还是生活学习,我姨父、姨母对我都是关怀备至,照顾有加。表妹们对我也很友好,很亲切,很关照。住在我姨妈家我也感到很温馨,很自在,很随意,没有一点拘谨和陌生感,甚至比家里还要舒适,还要好。

在财院上学期间,我父亲利用来长沙开会或是学习的机会,也曾多次探望过我。那时我父亲是县人大主任,省人大代表,每年都有来长沙开会、学习的机会,只要有空闲或方便我们父子俩总会想办法见上一面。有天上午,我们刚放学,当我走出教室,便看到我父亲单位的小车停在狭窄的街道上,我欣喜地走过去与司机打招呼,原来是我父亲在省里开会,住在东塘省人大招待所,将近散会回家,他叫他们单位司机接我与他见面,当我来到父亲的住处,他刚好已散会在房间里,记得那次与我父亲住同一房间的是他的老同事,衡东县的人大主任,当时他的儿子也在房间里看望他,他儿子年龄与我相仿,当时在省委办公厅工作,也曾在我们县里工作过,所以我们都很熟悉,后来我也曾去过他家。在长沙上学三年,我曾多次与父亲见面,都是在他开会或学习的地方,要么是在湖南宾馆,芙蓉宾馆,或是省人大招待所,湖南省委九所,或者是在省委党校等地。因为他时间紧,公务忙,其实每次都是我去看望他,只有他在省委党校学习时,我们父子见面才方便,因为省委党校就在财院隔壁。其实我们父子见面也没有多少言语,更没有多余的寒暄,每次都是匆匆见一面,简单聊几句,如此而已。即便这样,我已很高兴,很知足了。令我感动的是,我妹和她的朋友也来长沙看过我,但当时我要上课,没时间陪她们游玩,更没好好地招待她们,也只是匆匆地见一面,在一起相聚的时间也不多,至今我都感到非常遗憾和歉疚。

有一年夏天,快放暑假的时候,我们县电视台的一位朋友来湖南师大进修。他也是一名文学爱好者,稍有才气,当时在我们县里也是崭露头角。被电视台看中,把他从企业单位选调进了新闻媒体部门来,并有意将他重点培养,刚选调进来不久,单位就派他来参加湖南师大举办的为期一个月的新闻传媒讲座假期培训班。在长沙他人生地不熟,每天下了课他就来找我一起玩,刚好我们已结束新课,完成了期末考试,准备放假,我也乐意陪他一起消遣。他牛高马大,能吃会喝,尤其嗜好烟酒,每天下了课后,我们便会在夜宵摊或街边小店,偶尔也会去火宫殿或又一村,一人一瓶啤酒,一碗猪蹄,一碟鸡爪,一碟花生米,或是一盘臭豆腐,一份凉粉,一碗猪血汤等,开始小酌浅饮,谈天说地,天南海北,东扯西扯,常常一聊就是几个小时,当然酒他也不止喝一瓶两瓶,直至微醺,我们便去江边散步,如酷热难耐,我们也会下到江里去游泳消暑,没料到他是个旱鸭子,每次他都不敢和我游到江中的深水区去,只是一个人泡在浅水岸边戏水游玩,一个人在浅水岸边玩得久了觉得无聊,有时也会加入到小孩和女人堆里去,和她们一起在浅水区里扑腾戏水,亏他长得牛高马大混在小孩和女人堆里扑腾嬉戏也不嫌丢人现眼,不怕有碍观瞻,每当我看到他这种滑稽的情景就忍不住想笑,有时违常也是一种有趣吧。那个酷热的夏天他带来的满身烟火气,一身油腻味和没完没了,叽叽歪歪扯不完的琐碎,还有他那些有违常规常情的有趣的举动,多少也消解了我些许苦闷,排遣了我烦扰,抚慰了我的忧愁,慰藉了忧伤的心情,让我从烦琐的思绪中走出来,回到红尘世界,烟火人间。那段悠闲惬意,有趣的时光,竟会让我忽然感觉,尘世间也真好。

孤寂的时候会持续很久,热闹的时候也会接踵而来。就在我与电视台的朋友度过了一个炎热的夏天,下半年新学期开学后,我原单位电影公司的一位同事也来到了长沙,进入到湖南省电影学校学习。电影学校与湖南财院相隔不远,也在河西望城坡,就在枫林路的北边。他初来乍到,也是人地生疏,每天下了课,他没地方去,也会到财院找我一起玩。没过多久,他又得知我们还有一位衡山老乡在湖南财政专科学校上学,湖南财专与湖南财院挨得更近,两个学校就隔一条小港子和一个小山坡。后来,他俩时常会跑到财院与我散步聊天,一起游玩。如玩累了,走乏了,偶尔我们也会在财院附近的夜宵摊小酌一次。当然,我也曾到他们学习的学校湖南财专和湖南电影学校玩过,记得我还与他们一起在湖南电影学校看过一回所谓的内部电影呢。那段时间也是我心情愉悦和舒畅的时期。

那时我们班上有一个很大的缺陷和弱点是,班上教室周边环境局促、简陋,只有一条狭窄的小街,课余时间没有活动空间,更没有文体娱乐设施,不管上下课的时间,同学们都是坐在教室里。后来,同学们坐在教室憋久了,也只能因陋就简,下课后就在教室外面的小街上打打羽毛球,活动活动身体。因仅此这一种活动,不管会不会打,同学们都很踊跃地参与。我因在家的时候,与一位长期在我们衡山做生意,就住在我家对面宾馆的林姓老板打过一段时间的羽毛球,所以有一点基础,打羽毛球的水平当时在我们班上算是比较好的,所以下了课后,班上的同学们都愿意与我打羽毛球,我也乐意与大家一起玩,与大家一起见缝插针地寻找快乐与乐趣。

因那时学习条件差,环境简陋,生活单调,学习任务又比较繁重,时间长了同学们不免会出现不同程度的倦态和疲惫,班上也会显得比较沉闷。为舒解同学们的压力,帮助大家调节心情,调整情绪,改善心态,活跃班上气氛,增强集体的活力。班主任与班干部还是动了心思,想了办法,虽然班上因为人员众多,缺乏经费,不能组织和安排大型、复杂的活动,但还是力所能及地组织大家进行过一些简便易行的课外活动,如组织同学们到清水塘、第一师范、天心阁、贾谊故居等处参观游览,到烈士公园野餐等活动,记得全班同学还在教室外面狭窄的街道上进行过一次拔河比赛。这些活动尽管简单、单调,但同学还是饶有兴趣,踊跃参与,通过这些活动增进了同学们的友情,加深了相互了解,加强了团结,增强了班上的凝聚力,也确实舒解了压力,改善了心情,活跃了气氛,增强了班上的活力。

当然,同学们的重心和关注力主要还是放在学习、上课和考试上。因为班上人员众多,学习基础参差不齐,刚开始的时候学习进程比较慢,加上1988年长沙涨大水,1989年“六.四”事件的影响,耽误了很多课程,挤压到1990学年度的课程就比较多,学习任务更加繁重。这学年的课程主要有:微积分、数理统计、审计学、财务管理、统计分析、抽样调查、投入产出、概率论等。骤然增多的课程,增加的课时,对应届毕业生可能不是什么大问题,因为他们年青,精力旺盛,学习基础好。但对我们原本学习基础就差,高中毕业十多年了的人来说就是个沉重的负担了。尽管打起精神,紧盯课堂,强记硬背,努力追赶,到期末考试,我的微积分还是差几分没及格,到后来,还是通过补考才过关。幸好我姨父教授的“投入产出”这门课,我不要花过多的时间和精力,因为我总有办法看到他的教案和考试试题,本想这门课我能拿高分,但考试结果,我姨父只给了我76分。我也知足,没为分数再去问过我姨父,我姨父也没为我的试卷问过我,我俩也算是心照不宣吧。不过我的大学毕业证书上也有两个过硬的高分,一是哲学考了93分;二是政治经济学得了89分。这两门都是全班最高分,也是我值得骄傲和欣慰的。

1990年是我们三年大学生涯的最后一个学年。同学们都显得紧张而又忙乱,既要抓紧时间上新课,补回原拖欠的课程;又要加紧复习,准备毕业考试;有的还要关注就业,寻找工作单位。别看平时嘻嘻哈哈,打打闹闹,没心没肺,无忧无虑的,但一到关键时候班上的年青同学们都会骤然紧张,高度关注,加倍努力的,有时也会显得心神不定,焦虑不安。虽说成年教育的文凭与普通在校学生的文凭同等有效,但成年教育的大学生待遇与普通大学生的待遇还是有很大的区别,一是那时普通大学生的学费是由国家负担,学生不用缴费,而成年大学教育的学费要自行负担,自己缴费;二是那时普通大学生毕业国家是包分配的,不用自己去找单位,而成年教育的大学生国家是不包分配的,要自谋职业,自己找工作单位;三是普通大学毕业生一经参加工作便是纳入干部编制,即可获得干部身份,而成年教育的大学生想要进编入职,还得参加考试,编制还有行政、事业、企业的区别,不一定能考到干部编,获得干部身份。所以,将近毕业,我们成教班的同学们就面临很大的压力,在事关自己前途、命运的紧要关头,初出茅庐的年青同学们不免出现茫然、忧虑、焦躁、烦闷的状况,还有苦恼和忧郁的。因为那时还没有规范、健全的劳务市场和人才交流服务中心,年青人就业主要靠各单位自行消化,尽力安排本单位干部职工的子女就业,但这也需要编制和名额,保障能力不足,专业性不强。如要找到自己称心如意的单位和工作,就得千方百计自己想办法找关系,找门路,得到处烧香拜佛、拜码头,其中艰辛和苦楚可想而知。

在临近毕业的时期,我也曾萌发过想在长沙找工作单位的想法。我虽在衡山老家已有工作单位,但那并不是我中意的。加上在长沙读书三年,已对长沙有了感情,对长沙已心生向往,很想就此大学毕业的机会留在长沙工作。为此,我也去找过我父亲的老领导,当时是长沙市委、市人大的主要负责人,他是一位南下干部,解放初期曾与我父亲一起在衡山共事多年,他调到长沙后,我也曾随我父亲多次去长沙他家里看望过他,每次到他家里,他与他的家人都很热情,因此,我与他和他的家人都比较熟悉,也因此,我才有勇气为自己工作调动的事贸然地就去他家里找他帮忙。我还试着去找过我父亲老同事的儿子,他当时在省委办公厅工作,是省长的秘书(后来他本人也曾官至副省长)。当初,他作为湘潭大学的一名大学选调生,一毕业就安排在我们县里工作,衡山是他工作的起点,我与他也很熟悉。所以,当时我也有底气为自己工作调动的事去找过他。但因种种原因,未能如愿,主要是编制的障碍,我在原单位是工人编制,如调到长沙工作需要干部编制。再加上当时我父亲对我调往长沙工作的事也不是很热心,更没全力支持和帮助。此事,后来也就作罢了。不过,当我毕业回家时,我父亲还是帮我从衡山县电影公司调到了衡山县财政局工作。

时光流转,四季轮回。一晃到了1990年秋天,我们的毕业季。时间真怪!裹挟其中,很慢;回首一望,太快。三年前,我们几十位同学因机缘巧合,从四面八方汇集到了橘子洲,挤在同一间教室,同拥一座洲,共听一江水。共同度过了几百个风风雨雨,朝朝暮暮难忘的日子。一同上课下课,一同看书听讲,一同复习考试,一同抄写笔记,抄写作业…。那些欢笑,那些欣喜,那些忧愁,那些烦恼…,所有的喜怒哀乐,都是我们共同的日子。曾经的喧嚣、吵闹,嬉戏、调侃,还有那些别扭、误会,芥蒂、嫌隙…,都将随风而逝,飘远、飘散。越是临近毕业,临近分别,班上逐渐没有了往日的嘈杂和喧哗,教室里也逐渐变得沉静和安谧,同学们好像也变得小心翼翼,谨小慎微,客客气气,彬彬有礼了。特别是一些男女同学之间更是有微妙的变化,一双双期待而又躲闪的眼神,欲迎还拒,欲说还休,眼神里似乎有太多太多的寓意,表情里仿佛也有很多很多的内涵。那些当初不曾留意,或不在乎,不屑一顾的细微末节仿佛在这一刻都被唤醒,纷纷呈现在眼前,闪现在脑海里。那些共同看过的风景,经历过的风雨,共同品尝过的甜蜜,感受过的欢乐,还有那些困惑、失落,憧憬和忧伤。每一次欢颜,每一次喜悦,每一次心慌,每一次悸动,每一次脸红,每一次注视…。那一抹浅笑,一次回眸,一个轻嗔,一次意会…。所有的这些点点滴滴默默地,浅浅的,淡淡的一一浮现出来,竟有一种莫名的伤感与惆怅。是啊,在几百个春夏秋冬的日子里,曾经彼此走近了,靠拢了,忽而又走散了,走远了,现在又要分离、离别了,不禁黯然伤神,忧心忡忡。只叹惜,瞬间的美好终成不了永恒,孱弱的缘分结不成永世的相伴。不想说什么缘聚缘散,水流花开。只想说,愿你与岁月同在,与时光久远,与日子安好。感谢生命中的遇见,感谢相逢,感谢相知,是你灿烂了我素色的年华,让生命更富色彩,让生命更加厚重、丰盈。再见了,财院!再见了,我们橘子洲成教班!不说永别,因为从此生命中已永远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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