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曾认真看过一本书,那么就是《简爱》了,前后读了七遍(虽然再读七遍也写不出一篇论文来)。最初觉得好,是因为文章感情真挚,人物有血有肉,故事跌宕起伏,心情随着主人公的心情波动。最开始,看不出一点破绽,但每多读一遍就多发现一些自己以前没有注意到的地方,也多发现小说的破绽。
如果一部书以一个女性的名字命名,比如《简·爱》,《嘉莉妹妹》,《安娜·卡列尼娜》,人们总要说这是一部讲述主人公如何追求爱情的书,人们喜欢赋予女人“追求爱情”这一理想,似乎女人就是为爱情而生。而如果书以男性的名字命名,那么爱情就只是佐料,小说反应的一定是当时的社会状况,比如《大卫·科波菲尔》,《卡拉马佐夫兄弟》,《约翰·克里斯多夫》等等。
或许因为这种约定俗成的思维定势,我最初以为这是一部爱情小说,但它不是。这是一部自传。
简是一名孤儿,母亲不顾家族反对,嫁给了当牧师的父亲。作为惩罚,外公没有让母亲继承任何遗产,后来简的父母患病离世,简被舅舅一家收养,后来舅舅病故,简被表哥欺负,被舅母挑剔,而且舅母不想继续尽抚养的责任,于是把年仅10岁的简送到一所半慈善性质的寄宿学校。
学校里的环境及其恶劣,孩子们吃不饱,而且食物发霉变质,还会遭受老师不公正的对待,有段时间,许多学生因斑疹伤寒死亡,引起外界重视,才重新整改的正规起来。在此八年的时间里,简生活在学校中,假期也在学校度过,同时由一名学生成长为一名老师。
谭波尔小姐曾是简的老师,但在简的心里,她有母亲和老师两种角色,同时还是朋友。抛开血缘关系的层面,谭波尔小姐是简最亲近的人,甚至最爱的人。但她要结婚了,随牧师丈夫搬到很远的地方。
“因此,不用解释,我从那时候便失去了她。她离开的那天,我就改变了,和原来的我不一样了。”谭波尔小姐一走,洛伍德学校便没有了家的味道,于是简登了广告,寻找家教的工作。
简找到了在桑菲尔德庄园的家教工作,学生阿黛尔是一个母语为法语的小女孩,罗切斯特先生是她的监护人。罗切斯特混迹欧洲各国,寻找梦中纯洁的伴侣,到头来并非一无所获,至少阿黛尔的母亲认为孩子是他的。
简在桑菲尔德庄园生活的还不错,只是偶尔会觉得庄园有异样,佣人们之间似乎在保守着一个秘密。而后罗切斯特与简相爱,爱情故事缠绵悱恻,终于迎来在教堂举行婚礼的时刻,牧师“如果你们中有谁认为有什么障碍是你们无法合法结为夫妇,一定要现在讲出来……”
“婚礼不能继续进行,我宣布存在着障碍”。原来罗切斯特已婚,而妻子正式在庄园阁楼上那个疯女人。简无法承受这些,第二天天没亮就跑出庄园,坐马车走了。
简带了很少的钱,很快用完,饥寒交迫,倒在一户人家的门口,这家住着牧师圣约翰和他的两个妹妹,善良的三兄妹收留了简。
小说用来描述圣约翰以及简在此的经历并不少,甚至与在桑菲尔德庄园一样多。圣约翰想去印度传教,希望简可以服侍他与他一起去。简明白圣约翰的心思,他并非爱她,只是需要她,所以拒绝了圣约翰的求婚。
简作画时写了自己的姓,以此为线索,发现她与圣约翰竟然是亲戚。
故事到此处应有转折,于是简被一个远方亲戚选为继承人,继承了一大笔遗产。圣约翰不是自己喜欢的类型,于是回桑菲尔德找罗切斯特。回到庄园,却发现只剩残垣断壁,原来,一天晚上罗切斯特的妻子半夜跑出来纵火烧庄园,大火之后,妻子死亡,罗切斯伤到眼睛,视力极差。
简最终找到罗切斯特,并走入了二人世界。
1、简接触的人特别少,接触到的男人更少。学校是女校,清一色的女性,罗切斯特是她真正意义上遇到的第一个男性,两人差了近二十岁,而且地位悬殊。这段婚姻不般配,不般配才吸引人。
2、圣约翰是出现在简生命中的第二个男性。简不接受没有爱情,只让她牺牲的婚姻,她生来不是牺牲自己的,所以拒绝。
3、简是继承了“巨额”遗产之后才回去找罗切斯特的,那时老罗已是孤家寡人,简是冲着爱情来的。
4、整篇小说最打动读者的是“感情”,简的感情,真挚的感情,对自然风光,对老罗,对圣约翰的感情,爱也好,恨也好,感情浓烈到随时都能爆发。
老罗不是个正面形象。他财产很大一部分是他妻子的,但老婆大人有精神病,被他关进楼内某个房间,派人看护。自己呢,到处沾花惹草,浪荡世界,总之欧洲那些上流社会的贵妇就是他勾搭的对象,虽然从法国带来的小朋友“阿黛尔”不是他的骨肉,但也跟他脱不了关系(阿黛尔更像是一个道具,用来连接老罗和简)。
到处花天酒地找伴侣,最后发现伴侣就在身边,未染世俗的简同学。在俗世过腻了,见到远离俗世的人就不能自拔。想到自己以前的生活,想到自己已婚娶,老罗觉得自己不配拥有简。
据说她有家族性精神病,这已是不幸,老罗把她关起来,从不对外人讲起,当她不存在则是更不幸。如果丈夫是好丈夫,家里已经是巨富,难道还请不起医生?
这个女人是一具肉体,行走在世间的肉体,她没有存在感,活在别人对她的描述里。没有一句台词属于她,完全被剥夺了发言权。她付出了什么,她得到了什么,她是最冤的。
1、简在落伍德学院的前六年是学生,后两年是老师。学校的环境很艰苦暂且不说,一个十岁的孩子接受了六年教育,她的水平会有多高?流利的法语,会弹钢琴,精通绘画(貌似是油画),这只是很少一部分。想想自己小学六年都干了些啥,是她太聪明还是自己太笨?英语学个十几年照样说不出口,更不要说钢琴和绘画。
2、既然罗切斯特的财产不止桑菲尔德这一处,以前也很少来这里居住,那么房子烧掉之后,他完全有财力重新盖好几座这样的房子,为什么房子没了,老罗也跟着落魄了?老罗的落魄是不是为了突出简继承了财产,形成对比?
3、如果老罗的妻子有精神病,那么把她“封锁”起来岂不是加重病情?如果她是疯子,为何能几次三番出来作乱,而且能把整个庄园都烧掉,那时候罗切斯特和仆人们都在庄园里,难道一定等到无法扑救时才有人发现?她因为疯了,才在失火后跑到“墙头上”吗?这个疯子做了许多有预谋的事情。
4、简不是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人,她至少是个中产阶级,至少她心理上认为自己比普通大众层次高很多。她离开桑菲尔德,“流落”乡间和担任乡村学校老师时,这种情绪表现的很明显。如果说她自卑,那么她的自卑是“高人一等”的自卑。
5、不要把小说当生活,小说经不起推理。即便名著有不合逻辑的地方,依旧是名著,依旧喜欢。
穿透生活的100个洞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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