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攻]蚀月默示录(下)
他们落在了SEG总部的楼顶。
新一看到,在那等待的,是白天他见过的那个红发少女,“她到底是谁?”
“赤魔女的末裔。”
“魔女也是真实存在的?” 新一惊讶地问道。
快斗轻轻点头,把新一放了下来,抱着带回来的狼交给了红子,“有办法吗?”
“可以,但是……” 红子看起来支支吾吾的。
“红子,快说啊。” 快斗急了,催促着他。
红子看到新一在旁边探头探脑地,把快斗拉去一旁,小声说道,“你真的很想救他?”
“当然啦,你不是今天早上也为这事生我气吗?不能因为个人冲动恶化局势的。”
红子叹了口气,在快斗耳边咬着耳朵。
新一看到这样的画面,心里莫名不爽,但他把这样的情绪归结为——他会不会是一个弟控啊?表面上说着要把弟弟嫁出去,实际上最不想的就是他自己了。
他还在思考这种事的时候,快斗那边已经脱下半边衣服,并手起刀落了。
新一看到快斗自己把银刀插进了胸口,这样血腥的场面侦探先生哪怕司空见惯,也因为担心对方吓得魂不守舍了。
他冲了过去,却被红子挡住了,“你别打断他,不然还要重来一次!”
快斗忍耐着巨大的疼痛,硬生生从自己的心脏的肌肉上挖了半碗血出来,中途因为过于过于疼痛和供氧不及时,想坚持的手不停地抖动着,嘴唇也无比苍白。
见他越来越糟糕的脸色和不断落下的冷汗,并且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新一看实在不下去,从女生的阻止中挣开,跑到了快斗身边,“黑羽,已经够了吧……”
快斗的手还在不停颤抖,那银刀终于拿不住了,叮地一声摔在了地上,他似乎还想弯腰把刀捡回来,刀却被红子拿走了,“快斗,你的心头血恢复力应该不同寻常,可能不会需要那么多,先试试好不好?”
他把还试图捡刀的手缩了回来,按着胸口的空了一块的恐怖创口咳嗽了两声,轻轻点了点头,“也好,试试吧……” 新一看到他似乎有些站不住了,就把肩膀借给他靠着。
红子把血一点点涂在了白皓宇的被冷箭射中的伤处,那伤口竟然逐渐缩小,她咬了咬牙,猛地把箭拔了下来,随即涂了更多的血,最后伤口竟然平稳地消失了,可是,在皮肤闭合的前一秒,红子把血用了干净,眼看就要成功,怎么就差了这一点?
新一知道快斗意思,扶着快斗走近,他掏出另一把刀,还想挤出更多的血,谁知他手上实在没了力气,只好向新一寻求帮助,新一叹了口气,“那你……自己站好。”
快斗点了点头,“嗯。”
新一的手稳多了,动作很快,可谁知中途快斗就晕了过去,新一慌忙接住了他,并把血递给了红子,“他的伤口恢复速度慢了不少,不能再多了。”
“够了够了。” 红子说。
刚才快斗望着狼人方向的急切目光,都被新一看在眼里,新一觉得自己还是——没有办法不时时刻刻想保护好这样的快斗。宫野和他说,古往今来的流行小说中,人的一生中往往有一个人白月光,过目难忘;也有一人是朱砂痣,地久天长。可新一仔细想了想自己这半生,白月光是他,朱砂痣还是他。他其实不知道这都是形容爱情,可是他就是这样选择了,他要是知道是爱情,必是直接避开黑羽快斗这个答案了。
白皓宇在SEG的顶层天台醒来,曾经生活在无数森林里的月夜之灵,转了转深蓝色的眼珠,在月光的照耀下,化为了人形。他的穿着不算富裕,应该是附近工地的工人,可是一身正气根本无法掩藏。
快斗也微微转醒,他一睁眼,就看到他刚刚认识却未曾见过其人形的狼人,就这样在他眼前死而复生,灿烂地笑了起来。他一直为父亲寻找潘多拉,没想到有一天,自己竟成了这份能让人起死回生的灵丹妙药。
他心下温暖,没注意自己身上的温度正在快速回升,“你身上怎么又在发热了?” 一直半搂着快斗的新一却感受到了,焦急问道。
“不知道,可能天太热。”
“胡说,你不是可以控制温度吗?”
“那你就给我降降温。” 快斗仿佛没听到,只是更加贪婪地靠在新一身上。
白皓宇刚醒来就听到这句话,走过来看着快斗,“你中了狼毒?”
红子也一脸紧张,“本来是致命的,可是快斗不是寻常血族,刚才明明都没事了我还以为………我太大意了,必是因为少了太多心头血,无法继续压制狼毒了。”
白皓宇心思敏捷,又观察到快斗衣服上的大片未干的血迹,立马思索了此中情由,“我还以为自己没救了,这起死回生之能力我还从未见过,除了感恩还有敬佩,既然小兄弟舍命救我,我也不能置之不理。” 他停了一下,又看了虚弱的快斗一眼,继续道,“我想带他去个地方,正常要花一两天,那样就来不及了,有没有什么快速的——”
突然,楼顶的楼梯口出现了一个声音,“有!”
“爸爸?” 新一惊讶道。
那人按下了手机的案件,楼顶的一块空地就从中间分开了,原来竟是一扇门,一辆直升机凭空出现了,“驾驶员已经就位,您直接告诉他目的地就好,快斗的性命就拜托您了!”
“您是?工藤优作?”
“是我,多年前我们见过。”
白皓宇点了点头,“记得黑羽盗一也在,想来应该就是这孩子的父亲吧。”
新一抓住了关键信息,知道了快斗父亲的名字他很高兴,但也有点失望呢,工藤新一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是——在这失望中,还有一丝丝庆幸。
“我会把他安全带回来的。” 白老大向工藤优作鞠了一躬。
他们在北海道的一片雪原上降落了。
“在这附近,有个远古森林,是这块大陆上的狼人世代守护的神圣之地。”
自从了解到狼毒对吸血鬼的致命性后,新一还是有些担心,“他来这里,真的没关系吗?”
“小同学大可放心,这不是有我嘛?再不行,也还有你呢。”
新一笑了笑,“若是我先认识的是吸血鬼,便不会如此,可是我认识的是黑羽快斗啊,那么他是什么就无所谓了。”
“人类要是都像你这般敞亮,这世上必是一片光明。” 白皓宇先是经历如黑羽快斗这般的血族舍命救它,又见如工藤新一这般的人类的眼中闪着纯粹的光芒,哪怕在这北疆,狼人先生心中的火焰也依然熊熊燃烧。
新一走到快斗床边,见他从上飞机就一直在睡觉,睡了六小时依然没醒,把人用大棉服裹好,手从身下穿过,抱了出来。
“这山里有处山崖上有一些稀有草木,本无医疗功能,可狼人生于此处,归于此处,对这狼毒倒是百试百灵。”
“我们先把他安置一下,就自己去找。”
“不,首领,我不太放心。”
“那你要抱着他爬山吗?”
“这……” 新一思考了下,觉得他又不是京极真,这个太难了……
“其实也不是不行。” 二人的对话之间,突然传来了快斗的声音,吓了他们一跳。
“你醒了还不说?” 侦探一脸埋怨道。
「骗谁呢,你不是个冷血动物吗?」新一本想继续吐槽,可是看到快斗因为毒性逐渐蔓延而病怏怏的样子,话卡在了嘴边,
“小兄弟自己觉得呢,你是跟我们上山还是……”
“我可以藏在名侦探你的包里的,真的好冷,给我躺一下。”
“你在说什么啊?” 如果说上一年新一压根就没听懂快斗在说什么,那么下一秒他就秒懂了而且还很想拍死这只生物。
如果路过的人类知道他的背包里睡了一只蝙蝠这种事……他不做人啦!
可是小蝙蝠是不会觉得不妥的,它找到了一块最舒服温暖的地方,竟是躺在了新一的内衣上,嗯,很柔软。
他们刚要登山,就见有人拦路,“来者何人?”
“东京地区的狼人族长,请求进入圣地。”
“现任猎人协会会长的儿子。”
“诶???” 这是新一没有想到的,“您说的是我父亲?”
“没错啊,这工作他不是都干了十几年了?不然哪来的能力快速应对这些事情?”
“我还以为是这个月刚发生的…吸血鬼什么的以前都不存在呢。”
“小同学此言差矣,里世界一直存在于表世界之中,只是血脉流传到如今,过于微弱罢了,”
“……” 看门的狼人看这一大一小自己聊这么开心,顿时没了兴致,打算放二人过路了。可是正当他们通过之时,那狼人又觉得气味不太对,“等等——”
“不对不对,你这个猎人身上为什么有吸血鬼的味道?”
“糟糕,抱太久了……” 新一小声地惊呼了一声。
“什么都没有!是这样的……我今天凌晨刚刚杀了十只狂化吸血鬼!就像这样,” 新一用手比划着,活像一个在茶馆说书的,“说那时快,我左右手是各夹了五把银刀,嗖嗖我就扔了出去,刀刀毙命!结果啊——你看,这不就溅了一身腥臭嘛……”
“我跟你说,那场面……”
“好啦好啦求您别说了,请进吧。” 把守要道的狼人光听新一这番形容,仿佛已经闻到了味道,连忙捂住了鼻子,闷闷说道。
等他们走远,白老大惊叹道,“没想到小同学你演技这么厉害,刚才那样子和平时完全不一样啊。”
“啊小事,” 新一不想再浪费时间,“首领,接下来怎么办?”
“看见你身后那个峭壁了吗?就在那顶端。”
“好,那我们从哪上山?”
白老大抬了抬下巴,“就这里啊。”
「骗人的吧……从正面上去?」
工藤新一感到身后的书包里有东西在动,“黑羽,你在干什么?”
“我要自己上去。”
“闭嘴,笨鸟。明目张胆在这里化形,你不想活了。”
“我不是鸟,是哺乳动物。” 快斗说道。
“名侦探,你最好了,你们在下面等我,我保证活蹦乱跳地回来!”
新一听了,开始脱下背包,把包放在了地上,一副要把快斗放出来的样子,“这样啊,那行啊。”
刚说完,他就给包的拉链加了把锁。
“名——,侦——,探——”
“别喊了,你都没多少力气了,省着点用。”
“小同学不必如此,我来爬就好。” 白老大摩拳擦掌了几下,说着就开始助跑,助跑途中就化成了狼的模样,结果森林狼耐力不佳,还没爬几米就掉了下来。
“这山体滑得很,别慌哈,我再试一次!”
新一等不住了,制止了狼人先生继续,“还是我来吧。”
他身上的这些冷兵器过于锋利,这一下下还真抓得稳稳当当,没多久就爬了老高,低头看下去,狼人小人逐渐变得只有手指大小了。
吸了口气,便继续往上爬。
说起来,也不知快斗是生气了还是怎么了,已经安静了很久了。
新一有些担心,唤了一声,“黑羽?”
新一已经很累了,可是动作反而急躁了起来。
“黑羽,马上就要到了最上面了,你要是坚持不住,我可是会嘲笑你的。” 新一断断续续地喘息着,不死心地继续和快斗讲话。
在离山顶十几米的地方,新一吸了口气,再插入时,似乎碰到了更坚硬的石头,竟是一阵打滑,刀脱落了,掉下去时新一只剩一只手挂在上面,白老大在崖底看到吓了个半死。
“名侦探,没事吧?”
“你醒了?我还以为你病入膏肓了呢。”
“只是全身发热而已,一时半会儿死不了的,你别着急啊。”
“这话还不如不说。”
“我又不是兰小姐,你也确认不是你弟弟了,何苦呢。”
“你要是不喜欢看我这样,就别总是不把自己性命当回事,你今天哪怕就只是这只蝙蝠,我也要救你。”
又没有回应了,新一不管他,继续自己的。当他完成攀岩爬上山崖顶端的时候,已经筋疲力竭,他歇了一下,就开始对照着图样寻找那种草药。
大概一刻钟后,他绕了一圈又一圈,都没有找到,他又回到原地,“怎么会这样?”
“名侦探……你先找水……这里是雪原环境恶劣,想长出草被,应该有足够的……”
新一听快斗的声音不甚清透,沙哑得像蒙了一层雾,便赶紧打开包查看。
等他把蝙蝠从包里捞出来,已经躺在他手上奄奄一息了,“你先别变回来,我带着你去找……”
可是它似乎听不到了,新一心脏处一阵痉挛,竟是几乎要失去一切的感觉,“喂,你不能死,我还有好多问题你都没有回答。”
天气这么冷,新一却急得满头是汗,虽然知道刚才快斗的话是对的,可是这么低的温度,哪能有活水水源啊?
正当新一愁苦之际,他看到,在不远处的一线天对面,有一处溪流,正涓涓流下悬崖,宛如一个缩小版的瀑布。他心下惊喜,立马带着快斗跑了过去。
等他走到地方,才发现这两个山崖之间的一线天的距离并没有看起来那么窄。难道穷途末路了吗?
他低头看向手心的快斗,竟然也不嫌它形态可怖了,反而上手温柔地撸了撸它毛茸茸的翅膀。
新一想了下,他要是因为这里恐惧死亡而退缩,可能会后悔到无法继续独活,既然横竖都是一死,不如尝试一下。想着,他就又往回跑了好一段距离,助跑后一跃而过,虽然没能安全上岸,幸运的是,也勉强扒住了对面的岩石,他惊魂未定地看了看一些落下去的石子,刚想开始继续往上爬时,手中扒住的那一角眼看也要松了。
他眼睁睁看着那岩石从崖壁脱落,连着他自己一起。
新一在临近死亡的短暂悲哀后,是一阵欣慰的满足感,他抱住怀里的小动物,感觉也没什么遗憾了,除了还想和朋友们道个别。他都快接受这般结局了,谁知怀里一阵温度的改变,随着瞬间重量的加重,还有突然不再下落的失重感。
“快斗?” 新一定神看去,黑羽已经变成了半人形,一阵翻转和改变方向的飞行后,他们一起穿过了一线天。可是那翅膀的力量极为勉强,仿佛再多扇动一下,怀抱他的人就会立刻消散一般。这早就濒死的蝙蝠反而更不愿接受工藤新一死掉这件事,从鬼门关自己绕了回来。
快斗即将抱着新一飞回崖顶时已经风中残烛,几乎是用羽翼包裹着二人滚落在上面的,新一落地后迅速从快斗怀中爬起,只见快斗的羽翼已经剥落了大半,竟只剩苍白的骨架。
“快斗……” 新一慌忙扶起他。
快斗听到新一情急之下开始亲切地直呼他的名字,清浅地一笑,“幸好没拖累你……”
说完,竟是一口黑血从嘴角渗了出来,转眼在新一的怀里陷入了昏迷……
“…快斗!…别离开我……哦对,草药……”
新一其实心知肚明,做到这种地步也要救他回来,就是因为他比黑羽快斗还明白,要快斗去用一个人类的性命换取自己的,都不用说他不准快斗如此,而是根本就不可能。可是如今看快斗这样,又免不了心如刀绞。他边想边把溪水旁边几乎所有他要找的草药摘了去,都不等把他们捣碎,直接放到了自己嘴里,全数咬成了碎段,跑回去,趴在快斗身上,嘴对嘴送进了快斗口中。
虽然见效甚慢,可是快斗身上不正常的热度还是在一点点消退,直到将降至和环境一样的温度。因为没有多余的力量,无法再伪装成正常人类的体温。
“原来你,这么冰啊,” 新一拿起快斗的一只手,来回抚摸着他的手背和手指,“我还是第一次知道。”
新一目不转睛地看着快斗,生怕此中有什么意外他没能活下来。
良久,快斗总算动了动手指,并慢慢睁开了眼睛。
“我可以申请你一直都这么喊我,以后都不改了吗?”
“怎么刚捡回你的小命就开始贫?” 新一思考着问题的答案,有些害羞地扭过头去,“不过,也不是不可以……”
“但这样不公平……” 他有些讲不下去了,耳朵从耳尖开始发红,讲到后面已经红到了耳根,“我也要。”
“你也要什么?” 快斗心里早就知道新一想说什么,可还是在明知故问。
“你好烦,你这么聪明,肯定听明白了。”
快斗自己坐了起来,“我就要你自己说。” 像是在等待正式的回答。
脸皮比纸还脆的新一,根本无法继续,干脆背过身去,坐在地上不理快斗了。
“名侦探?” 快斗在新一左边朝他的耳朵吹了一口气。
“快说嘛,你到底也想要什么?” 又晃到右边朝右耳吹了一口气。
最后,工藤新一只是捂住了两边的耳朵,闭上了眼睛。
快斗见他这样,无奈皱了皱眉,随即坏笑了起来。
“那我走了?这也没路啊,反正也没人理我,不如跳下去算了。” 快斗的声音越来越远了。
新一紧张了起来,赶忙睁开眼睛,却看到快斗放大的脸正在贴向自己,紧接着是一阵柔软的触感,新一慌乱地睁大了眼睛,却没有躲开,身体像被粘在了原地——黑羽快斗在吻他,一个男生在吻他,可是他根本,不想躲开。
“新一,谢谢你。” 一吻作罢,快斗在他耳边轻轻说道。
“父亲他……很担心你,照顾你是应该的,而、而且不救你的话……这个世界未来一定很麻烦,再说、你这么、这么老好人…”
“那你呢?” 看新一找了一大堆这样拼命救他的理由,快斗忍不住逼问道。
“我……” 新一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快斗的眼睛说, “我不想你死。”
见新一好不容易袒露了真心话,快斗温柔地笑了,一双眼睛绽放了桃花。
新一怔怔地看着这样的快斗,在这山间还有什么比这样的美景更值得留恋,并用一生守护。
“快斗,我想和你永远在一起。”
「可是你总是要做选择的」
快斗明明还在笑,可是眼眶里不知不觉盈出几滴泪水,他自己浑然不觉,却被新一捕捉到了。
他伸手碰了碰快斗的眼角,「你为什么而悲伤呢……」
“怎么了?” 快斗问。
新一什么都没说,只是用嘴唇带走了那些细小的泪水。
说来也怪,他们离开东京的这两天,东京地区竟然雨停了,也放晴了。可是等他们回来,雨又开始下了。为此,新一嘲讽快斗道,那个有特殊能力的吸血鬼,不会就是你吧,黑羽快斗?快斗只是打他,“说什么呢?”
他们从回SEG的路上,快斗说他嘴馋,想吃附近的甜品了,便让新一先自己回去。等新一回到SEG总部,这里却完全笼罩在一片阴霾中。
他走过一层的大厅,却没有一个人告诉他们,这里发生了什么。
新一看不下去,自己冲进了优作的办公室,却碰到了无数熟悉的警官。
“工藤老弟……” 目暮十三一脸沉痛地看着新一。
新一心中不详的预感越来越强,甚至猜到了发生了什么,可是他还是不太敢相信。
他不顾众人的阻拦冲进里面的书房,只看到一片狼藉还没有来及清理的犯罪现场。
“不,这不可能。” 新一虽然看到了这样的场景,就算血腥难辨,支离破碎,他也不至于无法辨认,答案已经显而易见了,可是他仍然安慰着自己,边说边拿出手机拨打着电话。
手机铃声就在这个房间里响起了,就在一只手的手心之中。
新一眼睛一下都不眨地看着那个还在震动的手机,没有直接走过去,而是退出房间自己去外面办公间的抽屉里翻出了手套,又一个人静静走回书房。
本来还担心新一会不会太失控破坏现场的一众警察,现在是话不敢说,脚不敢移,只能看着。
新一再次靠近疑似属于自己父亲的一地血腥,戴上手套,把手机从血泊里捞了起来,翻开盖子,是一个未接来电。
「来电人:工藤新一」
“工藤君……” 高木看不下去了,轻轻喊了一句,还想走过去,却被佐藤美和子拉了回来。
“怎么会这样……前两天还……” 新一从怔愣中反应过来了,再打了一个电话,却无人接听。
“目暮警部,我母亲现在在哪里?”
目暮十三只是摇了摇头,表示他们也没看见,且联系不上。
“警部,这一次,和之前那六件案件一模一样,都怪我……因为我放弃了,半途而废了……”
“如果不是我没……”
“工藤君……” 佐藤凑了上了,轻轻拍了拍新一的背,“不止是你,这是我们所有人的无能。”
“他是微笑着离开的,可是我不相信他会安心地抛下我……就这么离开了。”
“等等,太巧了,实在是太巧了……” 新一紧张地拿出手机,又打了个电话。
他发疯一样地,跌跌撞撞地从地上爬起来,在警察的担忧目光中从办公室冲了出去。
新一颤抖着拿出钥匙,插了几次还是没插进去,反反复复,还是失败,他咒骂了一句,可是门却突然从里面打开了。
“我洗澡呢,没听见。”
“你回来了……” 新一说道,“买了什么?”
“是啊,正想你去哪里了呢,还给你带了黑森林,” 快斗刚说完,就发觉了异常,“不对,你身上的这个气味…是工藤叔叔的…?”
新一嘴唇颤抖着,找不出一句该说的话,干脆跌坐在沙发上动也不动。
快斗蹲在他旁边等着他的答案,在快斗紧张的眼睛中,他读不出任何的可能性。过了好一会儿,新一才说,“他死了。”
话音一落,身边哪还有半个黑羽快斗的影子。
“诶,黑羽君?你什么时候来的?”
高木涉一头雾水地看着他,明明他没看到有人进来。
新一仔细回想着之前的六个案件。无数的线索在他脑中流转,一旦把凶手的限定范围从人类身上拿开,有些不合理的现象就可以被解释。可是这六起案件,和之后的那几十起吸血鬼虐杀人类的事件并不一样,死者的血液分毫未少,如果是吸血鬼,有必要杀而不食吗?为什么杀死了后,明明不需要完全消灭痕迹,却非要用肢解这么残忍的方法,不是容易拖延时间和露出破绽吗?对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这样的事件,为什么非要隔了一周后才再度发生?是什么因素限制了它的连续性?为什么遭殃的会是自己的父亲?难道,六月三十日晚上,父亲也在基德突发性偷盗的现场附近?
不行,他还是要向黑羽追问那天晚上的事情,这是找到凶手最快的途径。
新一突然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想去找快斗,却发现他又突然回来了,就凭空出现在了房间里。快斗面无表情地站在他的正对面。
「还是第一次看他在生活中暴露这些吸血鬼才有的特点…这是有多快,才连一点点移动的残影都看不到…」新一满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快斗,他冲了上去,盯着快斗的眼睛。
“六月三十日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爸爸……也去了那里,是吗?”
“什么叫不知道?” 新一听到这句生气极了,他冲上前去揪住了快斗的衣领,吼道,“你不知道还有谁知道?!”
“为什么!明明死的应该是我!我已经死掉了才对啊,为什么还活着!?”
“叔叔他跑过来,远远地就问我是不是黑羽快斗,结果有人狙了一枪,我想救他,就扑了过去。”
“我快死了的,他问我宝石在哪……我肺部穿透了,讲不出话,他疯狂地在我身上找,等我醒来,就是这附近的医院了。”
“后来我发现,那天晚上在那里的好多人都成了吸血鬼,包括怪盗基德自己……”
快斗摇了摇头,“但他不是,我闻得出来,几乎没有血族逃得过我的嗅觉。”
“那你帮我,我一定要抓到背后的凶手。” 新一不再困在悲痛之中,坚定地说。
“好。” 快斗顿了好一会儿,才轻声说。
工藤优作遇害的第二天,二人一边忙着SEG关于新生吸血鬼的一大堆事务,一边还要查案,累得不清,前天那夜在北海道回东京的路上,昨晚这夜也根本没去睡觉,二人出门慌张从未打理,都是门口顺手一拿,导致到现在穿了四天的外套都没来及换,新一去洗衣服时,看到快斗在沙发上已经入睡了,他就走过去想帮他脱了外套,谁知从口袋里滑出了一包烟,他叹了口气,把它捡了起来,却发现烟盒里的烟一根都没少,根本就没抽。
他想了想,好像从那天快斗下车买了烟,然后在车上抽了一根以后,他就再也没在自己面前抽过了。
“看来根本就不爱抽烟嘛,装什么老成啊这家伙,比我小就这么没面子吗?”
新一摇了摇头,他自己从烟盒子里掏出了一根,把烟点了,“你别说,这烟味道还不错。”
他好奇查了查牌子,发现是女士烟,新一又迷惑了,“不是吧,连烟都要女装到底吗……”
快斗从睡眠中醒来,却看到新一抽着他的烟,神情一阵慌乱,赶紧凑到新一跟前,夺走了那烟。
那人把从新一口中抢来的烟掐灭后扔在了垃圾桶里,剩下的也被他塞回了衣服口袋里。
“我的,不许碰……”
让新一意外的是,快斗竟然没有回嘴,只是回头看了他一眼,那眼里都是疲惫和黯淡,“我累了,晚饭你先吃吧。”
“你把衣服给我吧?我一起洗了。”
快斗只是背朝着他摆了摆手。
侦探一个人躺在沙发上,越想越觉得快斗的行为很反常,拿他一根烟而已,至于嘛,又是女士烟,难道,是哪个女孩子送的不成?
他自己父亲已逝,母亲也失踪联系不到,本不应该再想这种鸡毛蒜皮的事,可是他就是越想越烦躁,最后也没吃饭,衣服也没洗成,出门开车兜风去了。
新一又路过了那个卖烟的店,他是越看越扎眼,开过去倒回来来回犹豫了一次后,还是停车下车买烟了。
“老板,我要这款烟。” 新一写了个纸条给老板。
“小兄弟,我们这不卖这烟,” 老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古老的法国货,进不来的。”
“不可能,一星期以前还卖呢。”
“真没有,我给你看看我们的售出记录。”
新一拿来,他翻了又翻,看了好久,别说一星期前了,这几个月都没见过。
侦探先生一阵紧张,他从来不信第六感这种东西,可是他现在就是莫名觉得,他忽略了一些重要的线索。
他从不这般探案,可是如果敌人都已经不是人类,他还能怎么办?
“那老板,你们这里有没有监控?我想看看一星期前一天晚上的录像。”
“我有警视厅的永久特别搜查许可。” 新一掏了一个证件,把烟草店老板吓了一跳。
那个录像显示,黑羽快斗,从来就没有出现过。
“怎么会这样……”
「难道他看见的,都是幻觉吗?可是黑羽为什么要这样做?黑羽到底对他隐瞒了什么……」
新一走回车里,又在附近的街区绕了好几圈,在车上,他反复回忆着那天发生了什么,想多了,好像还真能记起什么,可是他越想越觉得这事很诡异,因为那天的烟草店老板,似乎都长得和今天不一样,可是从刚才他了解的看,这家烟草店开了三年,根本就没有一天换过人。
侦探先生回到住处时,首先去翻垃圾桶,可是那才刚过半的垃圾已经被人换掉了,早就没了那盒烟。
他深吸了一口气,去SEG配给每间宿舍的工作间里拿了好多武器,藏在了身上一些隐蔽的位置,当他准备好一切去敲门时,却吃了闭门羹,没有人开门。
“黑羽快斗,你在吗?”
正当新一打算破门而入时,脖子就被手臂勒了去,他跟着身后的力量一起转了个方向摔在了门上。
“新一,你身上偷偷挂这么多有的没的做什么?还是说,你想找我练手?”
“咳咳,我想知道……你不限制自己时,是什么样子。” 新一脖子上紧紧卡住的手臂没有松开,他也看不到身后的人,只能看着前方客厅的壁画,可他仿佛没感觉到危险,依然淡定地说。
“我们那几次出任务,你都是故意支开我的吧,你不想让我知道,你其实已经成了一个吸血鬼。”
“可是你没料到,我会跟踪你到那个码头。”
“所以,你不是早就知道了?为何拖到现在突然发难?”
“因为之前我信任你,哪怕是吸血鬼,我也信任你。我刚才,想去买同样的烟,你买过的店里,根本没有卖。我调查一看,你从来就没有去过。”
“买烟而已,你为什么要骗我?”
压制在颈前的手臂的劲道松开了,新一获得了自由,往前动了一些位置,转身看着快斗。
却发现快斗是一身耀眼的白色正装,领结、绥带、衣袖搭扣样样不少,甚至还戴了金丝边的单片眼镜,也不知道这又是要去干嘛。
虽然着装明亮,可他的眼睛却正藏在阴影里,半天没有说话。
快斗开口了,先是一阵嘲弄的笑声,紧接着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原来你想问的是这个,直接问就好了,干嘛那么大阵仗,我还以为你想杀了我呢。”
新一从没见过快斗这个样子,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那还用问吗?” 快斗一句话充满戏谑。
“别以为我不知道,” 他嘴角的嘲讽不加掩藏,“工藤新一,你喜欢我。”
“我受够你的占有欲了,” 快斗没有顾及新一越来越苍白的脸色,继续说着伤人的话,“这算什么,莫名其妙就多了个亲人不说,还想跨代当家长?”
“那天,我和别人在路边接吻了,怕被你知道很麻烦,就在周围做了幻境。”
“所以你一直都知道啊,连我自己一开始都没发现,” 新一自嘲地说,语气冷淡,“也是,你本来就比我明白……”
“真可笑,无论是亲情还是爱情,都是我一厢情愿了,现在看来,连友情也有待商榷。” 新一平静说道,等对方宣判,还不如自己宣判。
“也是我的错,觉得看你这样,还挺有趣的,就一直没有戳破。” 快斗说着是自己错了,可完全没有道歉的意思。
黑羽快斗离开了这面苍白的墙,因为这番气氛冷至冰点的尴尬对话,时间有些来不及,这下连门都没必要走了。
只剩工藤新一自己一人,独独站在原地。
快斗徒手敲破了十五层高楼的三层钢化玻璃,琉璃一样的碎片,黏在一起,应声滑落在地。
他正要离开,却听得身后一阵压抑着无数种情感的疑问。
“我就最后问一句话,如果你还有良心,又或还能念在我曾拼命救你的情分,就说实话。”
快斗没有应声,但也没有离开。
“那六个人,还有我父亲,是你杀的吗?”
新一本以为,快斗至少会说句“是”或“不是”,但是他什么都没有等到。
黑羽快斗就那样,沉默地、没有半点犹豫地,从十五层一跃而下了。
工藤新一其实说谎了,直到现在,他依然信任着黑羽快斗,只是真相,他也一定要揭露。
无论是,黑羽快斗爱着他的原因,还是欺骗他、甚至不惜伤害他的原因;无论是凶手的身份,还是背后的动机和所有过程,工藤新一都要知道。
他今天,非要寻出个答案不可!
工藤新一回头看着黑羽快斗离开的方向,眼神冰冷如水,也执着似火。没有在原地多等待一秒钟,什么装备都没有带地,就这样毫无顾忌地从十五层跳了下去。
再也挡不住黑羽快斗的凉风和大雨,在工藤新一的耳侧、和黑羽快斗的羽翼旁穿梭,最终合为一体。
“你疯了吗笨蛋名侦探,如果我已经离开了这里你就真的没命了你知道吗!”
新一睁开眼睛,只看到对方惊魂未定的眼睛里尽是真挚的担忧。
可是他手上一闪银光,竟是插进了黑羽快斗的颈侧,快斗痛苦地捂住了伤口,翅膀失衡,他咬牙背朝着建筑物的墙面,带着侦探一起,撞进了一旁的建筑物内。
二人的身旁是一地的玻璃渣,可是全扎在了快斗的身上。而这短短几秒,他的颈侧的刀伤早就荡然无存。
快斗的嘴角流出了血,似乎撞伤了内脏,却只是轻轻咳了几声就想起身。
他把新一从自己怀中推到一旁,翻身而起,本想清理身上的玻璃,谁知新一竟是继续扑在了他身上,“黑羽快斗,你今天必须回答我的问题,只要说是或者不是,有这么难吗?”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要么杀了我,要么放我走。”
“你死得了吗!” 新一怒吼出声,进一步整个身体压在了吸血鬼的身上。
“还记得来SG第二天我告诉你的话吗?那些话我都没有骗你,日光、银水我都不怕,但如果我爱你,你可以轻而易举一刀穿心。”
快斗轻轻一笑,把双手放在胸侧,再也不反抗了,“你想试试吗,名侦探?我不跑了。”
在新一的眼中,快斗正躺倒在他身下,动也不动,只是一直玩味地看着他,等待着他做决定。
新一看到,黑羽快斗的眼睛没有丝毫恐惧。他拿起鞋侧的刀,提在半空中,随着外面的雷声又闪了一下,瞬间照亮了这一整层办公区,那刀已经落下,却没有刺穿快斗的心脏,而是穿透了快斗胸侧的手心,然后狠狠插在了地面上。
“你爱我,我知道。在不知道问题的答案前,我不会杀你。”
“那我还有事,恕不奉陪,” 快斗用力一拔,刀子带着液体,飞溅了出来,那手中的深可见骨的刀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了。
新一从他身上起来,快斗也跟着站起,新一却见对方背后的无数玻璃渣还没有情理,凑上去想帮忙,却扑了个空气,黑羽快斗,已经消失不见了。
“莎朗,你为什么就是学这么快啊,我什么都不会。”
莎朗只是对她笑笑,还轻轻抚摸着女孩的头,她比自己小了二十几岁,是师父收的第二个徒弟,她看起来比师父小一些,可是自己已经垂垂老矣了。
“我十七岁嫁给他,本是几支女巫血脉之一,还算门当户对,可我已经没有任何能力了。”
“不是你笨,是你偷懒,有希子。”
两个人都记得不是很清楚了,以至于这回忆的画面有些模糊。
“恭喜你终于实现了愿望,莎朗,可是你看起来……也没有那么开心。”
“不会再变老就足够了,开心是你要的,不要加在我身上。”
“你虽然心狠手辣,但是这次,我同意你的做法,如果新酱这个节骨眼才发现快斗是血族,怕是无法挽回。”
“No,你对自己的孩子也太没信心了,那个孩子,也许比你想象的,还要更冷静。”
飞机落地的时候,旁边是一地死尸。黑羽带着十几只最近抓来的吸血鬼刚走出门,一堆吸血鬼就在下面围满了。
“你们用了什么方法?上次那几波人都死那么干净了,为什么飞机还是会爆炸?害得我们还是出不去。”
“这次更好笑,竟然只有一个人类,剩下的全是押来的吸血鬼,连驾驶员都没有了。” 血族能一下就闻出,这上面有几个人还活着。
黑羽快斗微笑了一下,“抱歉,我没想那么多,觉得既然自己能开,那就别劳烦驾驶员了吧。”
“而且,我保证这次飞机不炸了,毕竟等会儿还要开回去呢。” 他的话里没有恐惧、没有嘲讽,听起来只是最普通的唠家常。
“你……到底是谁?”
此时,B36研究所。
几个在猎人协会就一直跟着工藤优作,一开始也一起进SEG的科研人员都被新一锁在了这间总控制室里,新一正在一一盘问,可是没有一个人愿意告诉他,黑羽快斗,一个吸血鬼,到底为什么是SEG的组长?
“我们是真的不知道啊。”
“行,你们可以不说,现在我来问,你们只需要说是或不是。不然,就会被丢到吸血鬼孤岛上当餐点。”
猎人的血脉虽然没有特殊能力,但是在猎人协会也一样有强大的震慑力,工藤新一虽然没有什么高阶职位,但毕竟是前任猎人协会会长的孩子,没人敢怀疑他这句话。
“救命啊工藤小少爷,我们不能说。”
“哦,看来是知道,只是不能说。”
渡边是解剖师,瞪了药剂师山田一眼,“你怎么能说漏嘴!”
新一已经去控制室的操作屏幕上准备飞机了,“不信?最近去的这几架飞机都因为检测到其他血族上飞机自爆了,你们要不要试试啊。”
他观察到了外面的停机场飞机的数目有些对不上。但是航行记录里却没有最近开出的飞机。
“这是怎么回事?”
屋里的六个人又全体沉默了。新一懒得指望他们,自己去停机场查看,却在那辆缺失的飞机本该停留的地面附近,捡到了一粒纽扣,他觉得眼熟,思索了一下,反应过来这是黑羽今晚离开时穿的衣服上的,纽扣上还有棉线,像是撕掉而不是自然脱落的,这里发生了什么?
他握紧了纽扣,跑回控制室中。开始调取之前的录像,没有信息。
又是幻境,之前是录像是真,现在是录像是假,他真是受够这种踩在棉花上的感觉了。
“那我换个方法,我不问这个问题了,问一些吸血鬼的专业性问题,可以吗?再不行,我立马开飞机带你们飞去天堂。”
众人纷纷点头,可是他们忘了,工藤新一是个侦探,问这些边缘问题,和问关键问题本身,其实区别不是很大,不过是文字游戏多绕几圈罢了。
“你们在协会多少年了?”
“我十二年,他们五个都是十年。”
“嗯,这么多年,你们见过几个吸血鬼会制造幻境的?”
他们都摇摇头,“没见过。”
“以前的吸血鬼都太弱了,这个月开始才出现一些厉害的。”
“是啊是啊,不过也是移动的速度快了点,或者别的不算难对付的能力。”
「看来,他最近还挺大开眼界的」
“黑羽快斗是不是我父亲的私生子?”
“不不不,怎么可能呢,我们也怀疑,偷偷趁体检是比对过DNA的。嗯?小少爷是怕他跟你竞争会长吗?”
新一不理,继续问道,“那你们,见过怪盗基德本人吗?”
有的点头,有的摇头。
“最后一次,见过还是没见过?”
“我们确实有的见过有的没见过。”
“那这个问题问见过的人。什么时候、在哪里见的?”
“雨季开始的那天晚上,记得是会长把基德带回来的。他就这么背着这个著名的罪犯,两个人满身是血,送到研究所的医务部门来,吓了我一大跳,所以记得很清楚。” 研究所的医生,藤原柑说道。
“没,基德已经死了,肺部有个很大的穿透伤,好多器官都因为缺氧坏死了,没救了已经。可是会长也奇怪,一看就是费劲背回来的人,就这么死了,他居然一点不难过。还借用医务室,让我出去等着。”
“但是,后来基德又发预告了,所以也不知道之前看到的是不是真的基德。”
“好,情况我大致了解了。” 新一问完,转头继续在操作屏幕上准备飞机。
“谢谢!那我们走了……” 六个人落荒而逃。
新一部署好飞机后,很快就踏上了旅途,他也顺便带了几只吸血鬼过去,还有一个驾驶员。因为没有人敢去了,开飞机的,是宫野志保。
“工藤小哥,你还认得我吗?”
“当然,三木焰,你可是我抓回来的第一只吸血鬼。”
“真巧,他们几个,也都是跟我一起进研究所的。”
“哦是吗?都是黑羽一晚上抓的?”
五条美惠花痴了起来,“不亏了,能输在快酱手里。”
新一顿时感到一阵恶寒,“你喊他什么?”
“快酱啊,我们几个其实,根本就没有打架。”
“那你们就认输了?”
“没办法嘛,我从变成吸血鬼以来,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强的,他居然,可以忽视重力停留在空中你知道吗?”
「不,那根本就不是吸血鬼的能力吧?……那是魔术啊明明是魔术啊!肯定是又耍了什么花招」新一吐槽道。
“总之,反正在人类社会为了吃饱去吸血也担惊受怕的,既然来这里可以生存,还有血喝,不是什么坏事吧?”
“他还说,只要大家遵守规则,以后等这里生活的吸血鬼多了一些,就可以组办自己的学校、公司了。所以,我们就快快乐乐地认输了。”
新一觉得这话不假,让血族和人类的关系激化和对立并不是猎人协会应该做的。
“你们等下就可以见到他了。”
“败者组现在就去把机场的这些人类的尸体好好埋了,以后再多杀一个人类或着私斗就以最痛苦的办法死个一百次就好了,一百次而已,不多。”
“然后等待失败组排好队,我们可以继续。”
“不了不了,不继续了。”
“是啊,我们错了,放了我们吧黑羽君!” 有的血族本来就是他抓来的,开始打感情牌。
快斗在自己造的幻境里,以一秒几千转的速度转动一个旋转球,里面那个杀了八个人的吸血鬼已经吐了不知道多少回了,“求你了,停下吧,我真的不敢了……” 吸血鬼不会死,可是这求救声里的每个字都饱含着死亡气息。
周围弥漫的气氛恐惧极了。
“就说嘛,不过是两星期没来,新来的就开始无法无天了,” 快斗听了,还真的停下了,“以后谁要当杀人魔,就是这个下场,看看是你喝得爽还是吐得更爽。”
结束惩罚游戏的快斗,消了附近的幻境,幻境变成了机场本来的模样。
他拍了拍衣服上的褶皱,正准备离去,只听到吸血鬼群体里传来了讨论的声音。
“他到底是谁啊?一直不说……”
“还用问吗?肯定是纯血种的怪物。”
“可是……不是说一共有七个吗?我还想投靠血系呢,怎么到现在就出现这一个?”
听到这句,快斗登上飞机的步伐停顿了一下,转过头去,朝那些讨论的人露出一道苍白的笑容。
“别等了,他们不会出现了。”
“而我,不收氏族。”
“所以,加入血系的事暂时别想了,从今往后,至少几千年内,不会再有自相残杀,也不会为了氏族争抢底盘、沉迷杀戮竞赛。”
他说完,又背过身去,继续踏往回程之路。
只是快斗耳朵灵敏,鼻子也灵敏,尤其是,对于那个人身上的味道,他在无法压抑的紧张中,再度停下了脚步。
“黑羽!” 是工藤新一的声音。
在此聚集的血族们看到,一个新鲜的人类出现在了这个纯血种即将搭乘的飞机旁边。在他身后,还有几个新来的吸血鬼,虽然大家都很馋,可是经历过刚才那样的炼狱,以后谁还敢轻举妄动呢?于是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工藤新一这个新鲜的血库,是只能闻不能喝。
“你怎么能一个人来这里?” 快斗头也不回,只是背朝着新一说道。
“既然你能,我为什么不能?”
“不管,反正现在我是这个里世界最厉害的了,虽然是个人类。”
「工藤新一此人平时一直挺实事求是,怎么现在满嘴跑火车?」
黑羽快斗疑惑地不行,忍不住转身走下来想看看新一到底在搞什么。
快斗的皮靴碰在金属梯上,响了几下后,他走到了新一面前。
“工藤爱徒,半日不见,你这是怎么了?学什么不好,怎么非要学我不靠谱这点?” 见新一不解释,快斗只好率先出击,装模作样地问道。
“此言差矣。不信你问问他们,我是不是最强的?”
大家全部摇头,「这是谁啊,一个人类在这里大放厥词」
“那你们这里最厉害的是?”
血族们都偷偷瞄向快斗。
“你演完了吗?” 快斗不知道他到底在搞什么,懒得理他,“演完的话,我先走了。”
快斗刚一迈步,新一就一只手揽住了快斗的腰,把人带进了怀里,另一只手则是拉过快斗的下巴,对着嘴唇,吻了上去。
吸血鬼里惊讶声、崩溃声、哭泣声此起彼伏。
快斗力气大,缓过神后立马拉开了和新一的距离,手掌挡住了嘴巴,“笨蛋,怎么能让他们看到这种事……你会很危险的……”
“而且你不是正在怀疑我吗……怎么突然就……”
新一不理快斗,而是再问了一次,“现在,我是最强了吗?”
快斗羞得没脸见人,刚刚建立的威严全部都没了,大家终于反应过来,他好像也只是个新生儿,成为吸血鬼之前,只有十几岁。
他受不住血族这些突然对他散发着母性的目光和态度的转变,逃似的再次试图离开。
可新一随即按了下手中的遥控器,随着一声巨响,机场一阵震动和摇晃,“黑羽,你不能一个人走,我把自己飞机炸了,你要留我一个人类在这里生活吗?”
“工藤新一!” 快斗再也受不了了。他三步并两步,从楼梯最后几阶上走回新一身边,把新一整个人捞起来扛在了肩膀上。
“喂,你不能像以前那样公主抱吗?” 新一在快斗耳边嚷嚷着,“你在害羞吗黑羽!”
血族们的听力太好了,一切都晚了,在整个岛的居民心中,黑羽快斗今天从恶魔变成了天使,从他们必须要跪着喊的爸爸变成了所有血族想摸摸头的吸血鬼幼崽。
新一发现他的话被大家听见了以后,不好意思捂住了嘴巴。
他们要关门时,新一还不死心地朝门外伸着头和血族们告别,“请放心,我们会努力为大家打造一个美好的家的。”
“糟了,宫野去哪里了?”
“你这个没良心的,炸飞机的时候你有想到我吗?和黑羽快斗私奔的时候你有想到我吗?” 此时,驾驶座上传来了宫野的声音。
“……” 新一不知道说什么,最后只能尴尬地笑笑。
这飞机上太暖和,新一逐渐在座位上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他的耳边传来他自己的声音。
“你对他们说的话,今天我身边那几只吸血鬼都告诉我了,父亲的死亡是父亲作为吸血鬼自己做的选择,我不怨你。”
“其他六人也一样。快斗,那天你在警视厅会议上那么难受,我还没忘,我都记得,你是世界上最不想伤害他们的那个人。”
“新一,你好天真啊,你知道工藤叔叔为什么要喊你回来当猎人吗?” 镜子对面世界的人,露出了纯白的笑容,可是他的眼睛,没有感情。那是黑羽快斗,也不是黑羽快斗。
“为什么?” 新一听到自己问道。
“因为他希望你能杀了我啊,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主动告诉他我爱上了一个人,就是你。”
“只要纯血种全部都死去的话,就算回归日一万年后再次出现,也没有任何血统可以被召唤了。”
“不,可你从不滥杀无辜。”
“我杀了,我已经杀了七个根本还没异变的纯血种了,他们死的时候,都是从没伤害过别人的普通人,只留我一个的话,这样对他们来说,并不公平。”
“而且这次刚好是黑羽快斗,我还有我爱的人,那下次呢?这几乎不可能发生,我们为了保护自己,根本不会想去爱一个人。你难道,不想保护人类吗?”
“那就杀了我啊。”
“不要逼我好不好?”
“笨蛋侦探,快起来啦!”
“诶?” 新一睁眼,看到黑羽快斗放大的脸。
“你在飞机上睡着了,怎么喊都喊不醒,我就把你抱回宿舍了。”
“醒来就吃点饭吧,我去煮面。” 说完,快斗就想离开去准备夜宵,可以,他的手臂被新一拉住了,“快斗…”
“做噩梦了吗?看你一直流汗。”
新一摇了摇头,又拉开被子,“我不饿,你进来,我们一起睡吧。”
“不怕我把你冻成冰棍啊?”
“我要三十七度。”
“你当我是温度计啊!”
“不行吗?我睡不着。”
“好好……” 黑羽快斗的耳根子,那大概是为工藤新一量身定做的。
快斗脱掉衣服,钻进了新一的被子里。
“你到底怎么了?” 快斗发现侦探先生一直偷偷盯着他看,每次睁眼都是一样,也睡不着了,出声问道。
“快斗,你不会逼我杀了你吧?”
“不会,你的决定,就是你的。”
“那你发誓,从今往后,黑羽快斗不能食言、不能设计让我陷于两难。你违背的话,我不得好死。” 新一想了半天成了一只吸血鬼的快斗现在还会怕什么,答案是「无」,最后只好这么说。
“我违背誓言,怎么是你不得好死?有你这么发誓的吗?”
“我不管,快点发誓。”
“你耍赖,我不发了。” 快斗背过身去,不让新一盯着他睡觉了。
“你……” 新一没办法,他历来拿黑羽快斗没办法,就像黑羽快斗也拿他没办法一样,只好退而求其次,搂着快斗的腰闭眼睡觉了。
突然不再继续执着于寻找杀害父亲的凶手的工藤新一,全心收拾SEG和猎人协会的工作,成为了猎人协会新一任会长。
而近期政治作乱的吸血鬼的工作,也即将进入尾声。这两天黑羽快斗总是出门说自己有事,问也不说他去干嘛,工作之余,想起快斗的事,新一还是有些焦躁。
办公室的门打开,一个貌美的女人出现在门口,她奔了进来,给了新一爱的抱抱,“新酱!”
“有、有希子?!”
“你到底去哪里了……”
“我去帮你解决你的终身大事了。”
“终身大事?我不要,妈妈,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新一脸红着,一副不太想讲话的样子。
“你不说,那我猜猜。”
“是不是怪盗基德?”
新一先是摇头,后又点头。
“这可糟了啊新酱,我师父他已经……”
新一听了,用眼神埋怨有希子。
“好了好了,我有一个能改变小快斗想法的计策,你要不要听?”
“当然!!请妈妈务必告诉我!这的确是我的终身大事。” 新一向有希子鞠了一躬。
“吸血鬼世界,原本有八只初代血族形成的纯血种血脉,黑羽,工藤,都是几千年前的血族延续到现在的在人类社会深藏的血族末裔,也就是说,你们的血脉都不知道和人类杂交多少次了,根本无需担忧。可是,有一只调皮的彗星,蕴含了独特的力量,它可以唤醒这些血脉中的能力。”
“别给我吃柠檬派!仔细听!这都是妈妈不知跑了多少地方搜集来的。”
“哦哦,所以,我如果那天出现在现场,也要变成吸血鬼了?”
“可是,彗星回归不是全世界都会受到影响吗?”
“道理是这样没错了。可是随着吸血鬼内斗的愈加严重,他们自相残杀,以及纯血种互相□□的生育率越来越低,都跑去喜欢人类,只是单纯的回归,还不足以唤醒能力。”
“所以,上一次彗星回归的一千多年后,大约九千年前,吸血鬼的纯血统祖先们想了一个办法,把他们最纯正的血液,藏在了一颗名为潘多拉的宝石中。如果——balabala。”
“啊有希子,这个部分快斗在警视厅讲过了,可以跳过。”
“好,总之,因为潘多拉只在东京这个区域内,所以日本成为了这次的大批吸血鬼能力提高的地方,就在六月三十号那天晚上,其实快斗和优作都还没有来及异变成吸血鬼,因为纯血统不是随意扩散能量,能力的体现较慢,小快斗为了救优作性命亡命,优作情急之下,把本来想毁了的潘多拉中的血液,用在了小快斗身上。奇迹发生了,他真的起死回生了。”
“这就是他比别人厉害这么多的原因?”
“也可以这么说吧,但是黑羽本身就是相对能力留存度较高的血脉,我的老师,黑羽盗一先生,从30岁开始,就没怎么变老呢。”
“你们,早没啦,你看看你爸,再看看你,但是工藤家早就不以吸血鬼能力著名,你们早在九千年前,血脉还和这个国家根本没什么关系的时候,就已经为人类而战了。”
“哦,有希子,道理我都懂,可是这都一个多小时了,你什么时候讲到重点?”
“新酱,你就不能有点耐心?”
“我当然可以,可是黑羽快斗想死的心没有耐心。”
“好好好,所以你看,只要纯血种这代压根就没有被唤醒,那么再经历万年,吸血鬼面临的,就只能是灭绝了,这不仅是人类的幸事,也是内部杀戮不断的悲惨故事不断的吸血鬼的幸事。”
“所以,老爸就决定在他们被唤醒前,解决他们。”
“其实,他们都是自杀的。快斗只是怕他们离异变时间太近,用他的能力做了更彻底的工作。”
“自杀?怎么做到的?他们既然没有异变,还是人类,怎么可能会因为这种灵异故事自杀呢?”
“新一,看来你从没有真正感受过,快斗身为纯血种末裔,又融合了潘多拉后的能力。”
“他可以预见未来,也可以完成思维通感。”
“你难道是说,不仅可以自己预见,还能把别人代入他的思维,所以,他让他们看到自己的未来了?”
“正是如此,如果不作为一个人类死去,未来将会多么痛苦。”
“那他……也看到自己的未来了吗?”
“我想,小快斗已经看了很多次了吧。”
「你不会逼我杀了你吧?」
「不会,你的决定,就是你的」
那么痛苦,你也要让我做决定吗?新一想到快斗的话,轻轻垂下了眼眸。
“那他……不是被我杀了更好吗?有希子,你根本就不是来帮我找留住快斗的方法的,你就是来劝我动手的。” 说完,新一突然从座位上坐起,悲愤地转身,只想离开这里。
“新酱!你遇上快斗的事也太沉不住气了,等我说完嘛。”
“他预见了无数种可能性,可是肯定漏掉了一个,因为在快斗的世界里没有这份失传已久的魔法。但是这个魔法本魔女已经学会了!我敢保证,一定比每一种未来都幸福,因为我比黑羽快斗,更了解工藤新一,” 有希子笑着说,“我可是,你的妈妈啊。”
“新酱,你过来。”
新一将信将疑,但还是把耳朵凑到了有希子嘴边,“你啊,就这样做……”
“懂了吗?你千万别害怕,我不会害自己的孩子的,你也应该相信快斗对你的爱。”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会怕?我前几天,还为了追快斗从十五层跳下去了。”
“什么?!你个兔崽子!!!!”
“疼疼疼,耳朵疼,别揪了!!!”
七月二十四日,下午。
黑羽快斗在江古田高中附近的甜品店吃着冰淇淋,他望着马路对面正在等车准备给中森警部送饭的中森青子。
青子打着伞,脸上写着满满的悲伤,或许是因为下雨,或许是因为还没写完作业,或许是中森警部昨晚又喝酒晚归了,又或许是……黑羽快斗已经很多天没来上学了。
没事的青子,很快,很快天就会晴了。其实不是因为哪个吸血鬼有特殊能力,只是他,只是黑羽快斗还呆在这里,他不是不怕日光,他是——根本就照不到太阳。他还没学会怎么控制,不让自己影响附近的天气。就连去北海道的时候,因为纬度太高,多云就可以照不到多强的太阳,所以那两天才没有下雨。已经没法沐浴日光的人生,就像没有中森青子的过去,大概也没什么意思,还害人害己。
此时,他的旁边,一个人入座了。
“我们忙得要死,你作为上司,却在这里吃冰?”
“抱歉了,但是今天,给我放个假吧。”
“那就是怎么了。”
“我陪你。” 接连不断的狡辩,被一句我陪你打断了。
「你早就知道了今天的结局,所以才来道别」
工藤新一陪黑羽快斗去了好多地方,如江古田的钟楼,他说那是他遇到中森青子的地方,他曾为了留住钟楼偷过上面的指针,新一怔了一下,随即明白,那也是工藤新一遇到黑羽快斗的地方。
如黄昏的江古田高中、夜里的电影院、雨天空荡的游乐场。
夜深,他们停留在游乐场路边的长椅上,捧着两杯自动售卖机里买的牛奶。
“我说你啊,喝这个,可以充饥吗?”
“不能,只是喜欢。”
“那也没见过你吸血啊,冰箱里连血袋都没有。你不会这大半个月都没进食吧……”
快斗没喝酒,却像是醉了,轻轻把头靠在新一身上,“我不饿。”
“是吗?” 新一转眼就划开了自己的手指指腹,那鲜血滴了下来,却被快斗接走了。
紧接着,他就把新一的手指拉到了口中,既吸了剩下的血,还帮新一治疗了伤口。
新一偷笑了下,“不是不饿?”
“那也不能这样浪费啊。” 快斗松开了新一的手指,意犹未尽地舔着舌头。
“不吸血,就会变虚弱吧…”
“虚弱我也能赢,一直赢。”
“那以后呢?躺棺材里冬眠?”
“你怎么管这么多?我没想过以后。”
“骗人,我看你是觉得没有以后吧?” 新一猛然推了快斗一下,两个人从椅子上翻倒到后面的草坪上,“你在等什么?”
“不,你只是和那六个人一样,也和我父亲一样,想作为一个人类死去。”
新一从快斗身上起来,“我会杀了你,但我有个请求。”
七月二十四日,二十三点三十,东京郊外教堂。
神父觉得他真倒霉,这么晚了还要被揪起来主持婚礼。但是也不知道是什么人结婚,市长都给他打电话,这还能怎么办?——他如果知道,那只是变声的黑羽快斗,一定会哭泣。
他来到这里一看,没有宾客,没有乐队,只有两个年轻男孩。
“结婚的,是你们吗?”
新一和快斗一起点了点头。
“好,那我们开始吧。”
新一今天是黑色的工作西装,衬得挺拔有致,而快斗则是那天去新月岛穿的正装,就像舞台上的魔术师那样。
当神父念完冗长的祝词,终于走到最后的篇章,他突然停下了。
“请告诉我你们的姓名。” 于是,二人各自报了姓名。
“那么,工藤新一,黑羽快斗,你们是否愿意让对方成为你的丈夫?
“是否愿意无论是顺境或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快乐或忧愁,你都将毫无保留地爱他,对他忠诚直到永远?”
快斗牵住了新一的手,“我愿意。”
新一踮起脚尖,在快斗的额头上烙下印记,“毫无疑问。”
神父欣慰地笑了笑,他还从来没见过,反应这么虔诚自然的新人,以前的回应中,都有很多杂质,诸如对过去的无奈和对未来的过度期盼,诸如财产名利,可是这一次,他看得出来,两个人的回答里,什么都没有,他们是浑然天成的佳偶。
他们依然牵着手,可是新一感受到对方的手,正在变冷。
“这样可以了吗?”
新一满足地说,“可以了。”
“那你……” 快斗还想说什么,身旁就突然卷来几圈锁链,他本想躲开,但最终没有移动脚步,最终双手被捆在了一起,而锁链的尽头是工藤新一。
“多此一举……我不是说我不会跑了嘛。”
“以防万一,毕竟你现在是吸血鬼了,不同往日。”
“切,这种东西,我只要化烟再化回来就逃脱了。”
“所以啊,我还准备了别的。”
快斗听见了响声,抬头一看,一个巨大的玻璃罩已经开始落下,同时新一把锁链的另一头也丢了进来。
凭快斗惊人的移动速度,他其实依然可以走,可是这一次,他的步子还是没有动,于是,黑羽快斗被锁在了这巨大的玻璃房中。
“其实我想出去也不难,玻璃再厚也会碎的。只要我心甘情愿,这都是何必呢?”
“还是以防万一。”
“只是,这样你怎么进来杀我啊?”
敏感的快斗觉得这里面有些不对劲,他的精神穿透了空间,读了工藤新一的心,却发现里面有一层魔女下的高阶心理防御,就算是他,击破也需要耗费些时间。
他又描画了新一的表情、眼睛、每一个神态,在心中预测了短期的未来,短短几秒后,画面就成形了,快斗从思维中跳出,大喊了一声,“不要!”
新一带着笑容,静静看着快斗,可是手上的银刃已经架在了颈部,“再见!”
在新一动手的同时,快斗从原地消失了,然后立刻重新出现在玻璃房的边缘,玻璃房轰然倒塌,可他依然花了几秒的时间,而新一已经倒在了地上,场景和刚才他脑海里的画面一模一样。
“不……” 快斗和之前一样想用自己的血治愈他颈部巨大的创口。他才刚下刀扎了心口,就听到红子的话,“没用的快斗,他是人类,死了就真的活不成了,这是割颈,等你做完这些他早就死了。”
快斗的眼睛像打开了水龙头,全是湿润的泪水,“那怎么办……”
“除非,在这个时候把他变成吸血鬼。”
这句话在快斗的脑中炸开,他现在只想救人,什么都不想管了,他甚至无法权衡,这样会不会让工藤新一痛苦,不,哪怕痛苦,也要活下去。
——他们年少爱人,总是多了一些自以为是的傲慢。
黑羽快斗把已经意识模糊的新一抱在怀里,瞬间清净了创口附近的所有血液,他终于,第一次露出了属于吸血鬼的獠牙,咬住了新一割破的颈动脉,两个伤口重叠了。教堂中,是快斗染上赤色的眼睛,在黑暗中闪闪发光。
在新一的身体逐渐失去血色的同时,他在模糊的意识中经历了一场梦幻的情爱,他感到全部的灵魂、□□,都被对方填满了,那是他的爱人,说好要共度此生的爱人。他正在自己的身体里,而自己正在天堂里虔诚地接纳了黑羽快斗的全部。
当七月二十四日二十四点的钟声响起,一个新的血族诞生了。
新一身上的生气逐渐回转,可是温度却降至冰点。
他慢慢睁开眼睛,对上了快斗的蓝色眼瞳,可是他这个新生儿,不会控制欲望,也不会调节体温,现在眼中泛着红光的成了工藤新一了,他就这样朝初拥自己的主人扑了过去。
“我想,我还是应该杀了你,可以吗?” 新一双臂搂着快斗,在快斗耳边说,声音竟然多了一丝惑人心扉。
“在此之前,我想和你,再做一次爱。”
“不是刚做过吗,你就这么馋啊。”
“那不一样,刚才是被你吃掉了,这一次,我要把你吃个干净。”
战场从地上转移到了教堂长长的桌子上,新一的鼻梁上都是汗水,“留下的这些痕迹总是很快消失,太没有成就感了,只有疼痛可以留给你。”
“……我想你更应该去刑讯,而不是在这里……谈……——” 快斗因为新一边顶撞着他边掰断了他的指骨,痛地撕心裂肺,但是嘴上还是坚持讲完了一句话,“……情说爱。”
“你受不了的话,可以早点选择去死,反正我不急。”
“你太狡猾了,名侦探,你这样说,就像我甘愿被你杀死是认输了一样。”
“别开玩笑了,我因为喝了你的血早就不是之前的状态,你还成为了我的血系,谁输谁赢不是一目了然吗?”
“可是输赢不止是打架,还有这里哦,我、的、主、人。” 新一指了指快斗的心脏,又指了指自己的心脏,最后还故意喊了他一声主人。
新一嘲讽道:“你明明这么爱我,却一直逃避与我共度余生,你在我心中,就是败者、彻头彻尾的败者。”
“啊——” 快斗一句话还没说完,就凄厉地喊出了声,因为刚才新一切掉了他的整只手。
新一舔了舔刀上的血,“我想好了,你不是觉得自己亏欠每一个被你带入死亡的人吗?那我就帮你报仇,你对他们做了什么,那我就在你身上做回来,直到你释怀为止。”
“这样,你就可以不留遗憾地去死了。”
快斗听他这么说,脑子里都是一些过往他自己造成的无数血腥场面,竟然没有反对,只是轻轻答了一句,“好。”
雨天真的结束了,第二天清晨,教堂外面的花园鸟语花香,大门从外面打开,建筑中的桌椅迎来了今天的第一抹阳光。
刚走进门的神父先是吓了一跳,而他身边的那些修女已经哭着跑开了。
神父先是报了警,紧接着自己拿了门口的鞋套穿上后走了进去。
他辨认出了那些破碎的衣服。在那血腥的中央,是他们教堂的一张宾客席位的长桌,一个人被一柄长刀穿胸而过、钉在了桌子上,少年的脸侧到一边,明明身上几乎已经没有完好的地方,却表情安详,他认得这人的,就是昨天在这里结婚的小青年,他最后登录名册时记得,这人叫黑羽快斗,年纪尚小,还是个学生。
“怎么会这样?” 神父捂住眼睛,不忍再看。
警察们到场时,也都吓了一跳,早就没有再继续发生的事件,又来了一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出警的是佐藤,她刚来就有一种不详的预感,走进后更是情绪崩溃,“……这是,黑羽君……”
“天呐……他还只是个孩子啊。”
这个案件,和过往那七起恶性连续杀人事件因为手法相似,缺少证据,在档案室里被归类在同一个地方,一起成为了被尘封的悬案。
中森银三一直没敢告诉青子这件事,对于中森青子来说,黑羽快斗,只是人间蒸发,但一样再也不会出现了。
(作者:喜欢BE的就在这里停止吧)
工藤新一从SEG的组长办公室里出来,小心地把门上了锁后,默默离开了。
旁边一个猎人经过时,叹了口气,和身边的文员说道,“黑羽组长都离开这么久了,工藤君既不让动职位,也不让动办公室,真痴情啊。”
“可不是嘛,我听经常去新月岛的飞行员说,他们那时候,是真正的一对呢,都在一群吸血鬼面前出柜了。”
“……” 离开的新一已经走了很远,但是因为没人知道新一其实是吸血鬼,所以这些话全飘进了新一的耳朵里。
“痴情?我……你才痴情,你们全家都痴情。” 他一脚踢碎了旁边的消防栓,整个走廊都是水。
“呀这怎么淹了?!快点喊人!”
新一阴沉地冷笑了下,转身走进了电梯。他去了,根本没人去过的负十八层——因为只有他有电梯权限。
当电梯的门打开,可以看到这和楼上的研究所布局没什么特别大区别,就是莫名多了层阴森和恐怖。
新一走到最里面一间房,里面空空荡荡,最深处坐着一个人,黑色的长发已经过腰,浑身都拴着锁链。
“和我签订主仆契约,然后永远为我所用。”
“一个纯血种如果成为永生血猎的奴仆,就不会再有吸血鬼敢来找你,你也不可能再和别人结婚生子,因为我永远不会允许的,这样也就不存在什么血系扩张的问题了,你说是吧?”
“世上再也没有祸患,因为哪怕以后出现再多吸血鬼,也永远不可能比我的这只强。”
“同时,你也可以和我永远在一起了,有什么不好嘛。”
“这些我不反对,但我还没决定原谅你。”
“三年了,你还想怎么样?我不就是在尸检之前劫了警方的送检车,还把你扔到海里喂鱼了嘛?可是除了这个办法,我没有其他可以骗过警察的方法了。”
“你知道有多恐怖吗!!!!我都以为我死了!结果醒来发现你只是在我身上套了一层伪装。我根本就不是被爱人杀死,而是以人类的形态被其他人杀死的!!所以伪装消失后就立马复活了!!然后一睁眼周围都是鱼!全都是鱼!!!!”
“可是你到现在还没告诉我具体原因啊,这到底怎么了?你是这世上的最强吸血鬼,鱼还能怎么你不成?”
“反正我永远不会原谅你!!!!”
“嘛,算了,我今天也不是来征求你的意见的。”
有希子和小泉红子已经做好了签订契约的所有准备,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她们走进来把漂浮在空中的卷轴打开。
“红子??!!有希子阿姨……你们这是……”
“是姐姐!快斗,你以为那是新酱自己想的出的办法吗?这种把吸血鬼从本质上暂时变成人类的高级魔法,他一个吸血鬼新生儿怎么可能完成?”
“什么,你也是魔女?你们合伙欺负我呜呜呜呜……”
“好了好了斗酱你别哭了,你今天不和新酱签订契约,我就马上把这里变成地下水族馆。虽然他不明白,但我可是很清楚你的弱点哦,” 有希子超快斗眨了下眼睛,“你要让他知道吗?”
快斗脸青了,立马咬破了自己嘴唇,在卷轴上烙下了自己的血液。
从此,工藤新一和黑羽快斗成了里世界的一段佳话,几千年内再无战乱。
当初还是人类时的其他回忆已经有些模糊了,可是他们还记得,当初他们在天空中一起看过的那夜空中的月亮,和千年后的现在也没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