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见在娘家住过的床上摆的玉卖玉什么意思?

无颜被人下了药,一时把控不住,就将房外出现的男子拖进帐中,翻云覆雨一番,方解了合欢散的药劲。 可不成想,他竟是掌管着北朔整个朝堂的摄政王:冀弦月。 这下,她这一介民女,要飞上枝头当凤凰了?

宁安街有一家医馆,医者是一妙手回春的女先生,因她相貌有疾,略显几分狰狞,因此人人都唤她一声:无颜先生。

此女宅心仁厚,德行兼备,在宁安街整整十年,连方圆十里的地痞流氓都要敬她三分。

但近来,却总有一人,日日嬉皮笑脸,要找她的麻烦。

“我说无颜先生,你对我都做了那样的事了,怎么说也得负点责任吧?”

来人一身锦衣,绣着鹤鹿同春的雪白滚边,与他头上的羊脂玉发簪交相辉映,却并未夺取他面上丝毫的光泽。

那精雕玉琢的五官,与灿若朝阳的笑,就足以掩盖一切美好了。

无颜却并不为他这上上乘的姿色动容,惯以沉默回应他。

男子每每不嫌事大,都要将某晚的一次极限运动拿出来祥说一遍。

“我说,那当真是你的初夜啊?可我看你,好像十分饥渴的样子……”

那一晚,她确实饥渴,却是因为药物的关系,可笑她堂堂一个悬壶济世的医者,却没能分辨出那个所谓的未婚夫,燃在熏香里的合欢散,情之一字,果然能麻痹心智,当真触碰不得。

而眼前的这个男人,也不知为何就出现在了房里,如此一个面若冠玉的血性男儿,浑身散发着诱人的清冽气息,无颜一时把控不住,就将人拖进帐中,翻云覆雨一番,方才解了那合欢散的药劲。

事后男人一改床第间的那股勇猛,哭凄凄的一副受尽了委屈的模样。

“你这个丑女人,你怎么对我下得了手!你得负责!”

无颜一边整理妆容,一边忍不住嘴角抽搐,方才也不知是谁,想着法儿的变换出了各种花样的姿势来,她浑身的骨头都快要被折腾得散了架了。

后来她算是知道了,这个男人的出现,也是未婚夫聂致远的安排,当时他带着一队人马,闯入房中,作出一副捉奸在床的架势,谁知此时,又来了另一波凶神恶煞之人,挥起刀剑一阵乱砍,招招杀机显露,那个男人趁乱拉了她的手,躲在院子里的屋顶之上,看了一出好戏之后,才大摇大摆地离去。

也就在那时,无颜知道了那个男人的身份,原来他竟是掌管着北朔整个朝堂的摄政王:冀弦月。

无颜不禁喟然长叹,躲了十年,到底还是没能躲过去,但愿,她这一脸的伤疤,还能帮她再撑些日子。

冀弦月有一段日子没来,据说,是去追查那些刺杀他的凶手去了,自他摄政的这十年来,北朔一直处以太平盛世,作奸犯科之人都少有,但近日,却屡屡有人想要暗杀他,他自身虽有武力傍身,从不惧怕些什么,但放着一根刺在身边,到底是有些不自在的。

何况,他大致已经猜到,那根刺出自何方,他断定对方不是普通的对手,因此格外谨慎了起来。

至于她那未婚夫聂致远,设计陷害不成,还被那波刺客误伤,刺瞎了一只眼。

那刺客的刀剑,都是涂了剧毒的,没出几日,他的整张脸都开始溃烂,稀稀拉拉淌着脓水,老远便能闻见自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恶臭。

聂致远的父亲乃北朔第一大将军,母亲是先皇后的同胞姊妹,如此身份高贵的二人,那日却双双携手,跪倒在了无颜面前。

“无颜先生,求你看在我们二老的面上,救远儿一条性命吧!”

无颜正拿药杵转心地捣着药材,自始至终都没有抬头,好似没听见一般。

半晌后,药已成粉,她放到鼻尖下轻嗅,不经意才扫了依然跪在地上的夫妇一眼。

“你们这话说得当真好笑,当日聂致远要娶我进门时,不知是谁,嫌我身份卑微,极力反对,还扬言要将我赶出宁安城的。”

“是是是,当初是我们瞎了狗眼,不过后来我们不也允了你们的婚事吗?姑娘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救救我们家远儿吧!”

一声姑娘,叫得清脆又响亮,无颜不禁在心底冷笑,如此就想要拉拢她,未免也太小看她了些。

不过那聂致远救还是要救的,却与感情无任何关系,她对他,本就不是什么刻骨铭心,只不过想找一人过安稳日子罢了,而他虽说是大将军之子,这些年来却无甚作为,她以为他是翻不出什么风浪的,可没想道,他竟是个惯会演戏的无耻之徒。

自从那日看清他的真面目后,她就已经将他的身影从心底彻底清除,她这个人向来这样,从不会让不好的事物影响自己一分一毫。

而到底为何救她,她自有她的目的。

“我现在问你们两个问题,若你们的回答能使我满意,那聂致远的命,我便救上一救,如若不然……”

“你问你问,你尽管问。”

夫妇二人似乎看到了希望,狼狈地趴在地上,眼睛都不敢眨一下。无颜也懒得看他二人这副嘴脸,自顾抿了口凉茶后,方才开口。

“第一,聂致远陷害冀弦月的背后,是否有上头那位撑腰?”

聂致远向来循规蹈矩,资质并不出众,既然有胆用出此等下三滥的手段,背后自然是有人的,而整个北朔,能动摇冀弦月的,恐怕也就只有一人了。

大将军一听此言,立刻面露难色,无颜二话不说,起身就要走,他这才苦着脸点了点头。

看来她猜得不错,冀弦月的好日子,恐怕是要到头了。

“那么第二件,我来问一问大将军,如若十年前消失的那枚调兵虎符再次出现时,你——当如何?”

一提那调兵虎符,大将军不禁为之一振,面色也更加凝重了几分。

“虎符乃先帝御赐给镇北将军的信物,见其如见先帝,本将军自当随听调遣,义不容辞。”

“如此便好,这药粉你们拿回去吧,外敷加内服,三日见效!”

无颜神色自若,给自己添了一杯茶,那大将军夫妇二人,连谢字都来不及说,抱着她的药罐灰溜溜地离开了。

本以为终于落了清净,冀弦月却不知何时从后门钻了进来。

无颜闻见一股血腥气,往他身上瞟了一眼,果然见他一路都是踩着血迹来的。

“弄脏了我的地方,请自行负责!”

冀弦月往她面前一坐,掀开衣袍露出小腿骨上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来,大言不惭道:

“还不快来给你夫君包扎一下!”

无颜目不斜视地在一本小册子上记载病例,头都不抬地回了一句:“纹银二两。”

“哎哟学会坐地起价了是吧,那这么说,你与我那一夜风流,你指望拿多少银两来封我之口?”

“你当真泼皮,没完了是吧!”

无颜难得有了几分怒色,将手中的笔重重一搁,墨汁溅在册子上,开出一团团花来,一旁的罪魁祸首,却吃吃地笑了起来。

“我以为你当真就是一截木头,不知悲伤喜乐呢!”

“我是不是木头,自然不需你来评断。”

这种浪费唇舌的争辩,无颜向来不屑一顾,偏偏在他面前,却又忍不住争上两句。

医馆门口日日人来人往,且都是些熟识之人,如此一来,不免让人看到那宠辱不惊的女先生,横眉瞪目与人斗嘴的场景。

而她与聂大将军之子的婚约,在宁安城也是家喻户晓的事,那些不知情的人便将此画面遥遥相传,到最后,就传出了女先生不守妇道,背着未婚夫家与陌生男子打情骂俏的事来。

什么叫人言可畏,什么叫人心叵测,无颜体会得淋漓尽致。

而那天她与聂大将军之间的对话,却被这个藏身于暗处的登徒子尽数听了去,痴缠着她问了数遍:

“你与那镇北将军,可是熟识之人?如何得知调兵虎符一事?”

无颜无心理会,一边给他包扎,一边暗暗使坏,在他血淋淋的伤口处,又压又挤,他顿时疼的整张脸都白了一层。

借着养伤的由头,冀弦月赖在医馆足有两月有余,为了方便处理国事,他甚至将朝服都搬了过来。

不过说来也怪,他在这里的这些日子,那些玩暗杀的刺客们,就好像被无故屏蔽了一般,连动静都没响起一个。

无颜赶他不走,也只好默许,偶尔还会与他搭上两句话。

“你这摄政王,做得倒是悠闲,下了朝无所事事,光见着你逗蛐蛐儿玩。”

“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

无颜自然是懂的,此刻若他不在这里逗蛐蛐儿玩,恐怕就要被人当成蛐蛐儿逗着玩了,他倒也不蠢!

偶尔他也有蠢的时候,那日见她将药罐捣得叮当作响,一时来了兴趣,强行从她手中抢了过去,谁知就一下,那药罐子便在他手中碎成了片,她好不容易配出来的药材,也随之撒了一地。

“我、第一次嘛,没控制好力度……”

他讪讪的笑,露出几分娇憨状,那些想要责备的话,就这样被搁在了无颜心里,终是忍着没说出来。

不出几日,他见山花开得正好,几次三番邀她出游。

无颜哪里有这等闲工夫,将他的话,左耳进,右耳出,反正就是不应,他便自己一人去了,谁知才半天光景,就惹了满身满脸的疙瘩回来。

“快救我快救我,我是不是中毒了,浑身奇痒无比,都快痒死了……”

他哪里是中了什么毒,只不过花粉过敏罢了,堂堂一个权力无边的摄政王,狼狈如此,也真是人间罕事!

无颜努力憋着笑,却还是慢悠悠地煮了一锅子的汤药给他。

“泡进去吧,泡到疙瘩消失为止。”

冀弦月那会子尤其听话,三两下扒了衣裳,却没注意水温,差点被活脱脱烫掉了一层皮。

“你这个蛇蝎女人,想要谋杀亲夫是不是?”

“你再多言,我便就着这锅汤,在里面下上一剂断子绝孙的药!”

受了威胁,那人立作小绵羊状,在汤药桶子里,舒服地只哼哼。

人舒服了,便想瞌睡,舒服的瞌睡,就会做一些奇奇怪怪无法言喻的梦。

冀弦月梦见的,却正是那一晚,与无颜一夜风流的场景,那个女人虽面容狰狞,身段却极为妙哉,他到现在,还忘不了那盈盈一握的腰肢,和紧致饱满的手感,就连根根丝发,也都柔软得不像话,滑过他脸颊和胸口的时候,顿时就将他的情欲撩拨到了最高点。

然而梦还未完,就被惊醒,睁眼一看,无颜正低头在他胸前,观察他疹子的恢复情况。

她温热的鼻息不经意间打在他的肌肤上,顿时惹得他一阵战栗,梦里那未完成的片段,此刻尽数化作一股冲动,直逼小腹,又窜回大脑,支使他将那女人,不由分说地一把拉进了桶里。

一番剧烈的挣扎后,二人也不知是谁占了上风,层层幔帐里,便只能听见阵阵的呻吟与喘息……

出了这等子事儿,冀弦月也不好再厚着脸皮赖在无颜的医馆不走,用无颜的话来说就是:“如此你我二人也算打了平手了,谁也不欠谁,你到底还赖在我这里做什么?”

况且,他腿上那伤,原来早就已经被她识破,那不过是他自己为了想要留下来,作出的苦肉计罢了!

但说要走,冀弦月又实在有些不舍。

“要不,你跟我回去?”

这句话,在他心里憋了好些天,总算是攒够了勇气说了出来,谁知那女人却半冷笑半揶揄,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说道:

“我跟你回去?你可能叫我坐上摄政王妃的位子?”

“这……可不行,我虽无妻室,但曾有婚约在身。”

冀弦月也不隐瞒,一五一十的向她讲述起十年前那断挂着虚名的婚约。

“那时我皇帝老兄就要驾鹤西去了,我也是被迫无奈才答应了做这摄政王,还有那桩子婚事的。”

“那你为何又没娶她?”

“这就说来话长了,总之你要是愿意跟我回去,除了正妃这个头衔,其他的,我一样不少你。”

他说这话的时候,两眼目不转睛的盯在她脸上,有几分幼稚,又有几分真诚,无颜却还是没有松口。

“你且去吧,若你我二人当真有这缘分,我自然不会错过。”

冀弦月嗷呜一声,又抓耳挠腮了一阵,这才满含不甘地离去。

他去后不久,就来了另一人,无颜透着门帘仔细辨认了一番,才认清原来是那位曾经对她海誓山盟,却借了她的身子,想要整跨自己对手的男人。

“聂公子,你真是好雅兴,这都荣升少将了,怎得还有空来会我这个曾经的旧相好?”

她倒是客气,丝毫未提及他欺她辱她一事,就像她二人之间曾经的种种,都是前尘往事一般。

谁知聂致远却先怒了,一句“不要脸”劈头盖脸的就砸了下来。

“不要脸?原来聂公子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她也丝毫不作退让,一句自知之明,就将他的话堵了回去,云淡风轻的态度,更是让他气急败坏,但也不得不软下语气来跟她讲他所谓的道理:

“你当真看不清时局,如今上头那位已是羽翼丰满的时刻,自然不会再任人摆布,那冀弦月在朝堂之上,注定是要孤军奋战,落不下好结局的,我虽对你不起,可那也是为了你我二人的将来着想,你怎得还执迷不悟整日与他厮混?”

无颜听他这一段长篇大论,终是忍不住笑了出来,且一发不可收拾,那聂致远见她这般疯态,也不能奈她何,转身恨恨地走了,临出门时,还丢下这样一句话:

“若有朝一日他落了什么把柄在我手中,但愿你还能笑得出来。”

无颜心里微微一顿,在脑子里又将他方才所有的话都过了一遍,面色顿时冷了几分,双眸的凛然如同草原上的秋霜一般,严峻又不可侵犯。

此刻她心里思虑的,是一个万难的抉择,如若踏错一步,等待她的,都可能是万丈深渊!

一番挣扎后,已是夜深露重时,当她再次抬眼,清澈的眼底只见一片决然。

她站起身来吹灭了烛火,漆黑的夜色里,一只穿云箭,带着明亮的火光从医馆的院子里一飞冲天。

时隔三月后,无颜先生的医馆内,不知何时又多了一名英姿勃发的绝美男子,与冀弦月不同,此人生得剑眉星目,庭如满月,举手投足间,苍劲有力,阳刚气纯然而发。

所以,当冀弦月第一眼见到他的时候,心里的嫉妒与醋意,足足让他愣了半晌。

“我听闻咱们宁安城的女先生,又觅得了一位佳人,如此看来,倒是真真不假的了。”

堂堂北朔摄政王,在快要被人打压得翻不了身的时候,居然还有空来吃这番醋,无颜真心觉得无语。

可一看他那满脸藏不住的委屈之色,她又顿时觉得那可人的模样倒是有趣极了。

“你不好好呆在宫里跟别人明争暗斗,跑来我这里作什么?”

“我要再不来,你当真就要跟别人跑了!”

冀弦月是真的气了,却又不敢轻易得罪了这位女先生,他知道,就是天王老子在她面前,她也丝毫不会惧上一分的。

所以,只能将怒气,往那碍眼的陌生男人身上撒一撒。

他三步并作两步,假装从那男人身前走过,暗地里,却一脚踩在了他的鞋面上,那男人身体明显一僵,可在看到无颜示意的眼神后,又只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忍了过去。

无颜一面忍不住笑,一面忍不住对冀弦月说道:

“今日这一脚,我暂且替无眠记下了,日后,可是要还的。”

可冀弦月哪里听得进去,挤到她边上来,蹭着她的胳膊,要亲亲要抱抱,三月不见,她的体态似乎更加丰腴了些,抱在怀里,软软的着实令人心神荡漾,无颜却斜睨着他,嫌弃地拍掉了他不安分的爪子。

“冀弦月,你当真是个男人?是北朔掌控朝政十年之久的摄政王么?”

“自然是,我说的是前一个问题啊,你不是都已经试过了么?可想再试……”

他的话并没说完,无颜就已经对羌无眠做出了送客的动作,于是,某人被拎着后领口,连拖带拽的请了出去。

羌无眠对无颜是言听计从的,可见到了这传说中的摄政王,心里不免觉着疑惑。

“主子,我看此人嬉皮笑脸,一顾风流作派,当真值得你做出的决定?”

无颜会心一笑,下意识的抚了抚小腹。

“能让整个北朔四海波静整整十年,你以为,他当真就是这副不稂不莠的模样?”

“是无眠多虑了,主子决定的事,向来不会错的。”

“其实要说对错,连我自己都是模糊不清的,只能说,一切随心而定吧,何况,他也未必就不能全身而退,我找你来,不过是以备不时之需罢了。”

二人在这里讨论着,冀弦月回了宫后,却被上头那位传唤而去,说是有要事要商。

能有什么要事呢?朝堂之事,几乎都掌握在他冀弦月的手中,此次前去,大概不过是想着什么对付自己的招数罢了。

但他冀弦月何时惧怕过什么?此刻哪怕就是有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他也有转危为安的把握,那个高高在上的小皇帝,以为自己坐了十年之久的龙椅,早已羽翼丰满,可到底,他不过也就是个刚行过冠礼的毛头小子罢了。

但事情似乎却并非他料想的那般,宫人领他去的乐央殿,远远的便听见丝竹之声传来。

大殿内,朝堂重臣几乎全都到齐,空气里弥漫着酒肉之香,有一群衣着鲜亮的女子正翩然而舞。

他一边暗暗揣测,一边随着宫人的引领坐上了自己的座位。

刚落座,就有人举了杯盏,向他敬了过来。

“王爷今日可是去了无颜女先生那处?”

冀弦月接了酒,本不打算理会那人,却突然听闻他提起无颜的名字,便不由得朝那人面上看去,原来是近日才升了少将的大将军之子,聂致远。

此人心机颇深,脸皮也颇厚,那日他利用无颜来构陷自己的事,还没与他算,今日却又装得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冀弦月不禁火从心来。

“聂公子,你这不要脸的本事,竟是到了如此炉火纯青的地步,看来,本王倒是要跟你学上一二。”

那聂致远面色一闪,却也不恼,而是弯下腰身在冀弦月耳边低语了几句,冀弦月当时面色就变了,一直沉闷着没再言语。

当晚,小皇帝发出一道诏书:摄政王冀弦月,无心朝堂国事,自愿请命削去王位,从此观山玩水,云游四海,不再踏入皇城半步。

此消息来得猝不及防,无颜感觉像是受了一个晴天霹雳一般的震惊。

“难不成,这冀弦月果真就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竟然这般轻易就认了输!”

羌无眠也有些不敢置信,不过这话,多半却是用来试探无颜口气的。

只见她正捏了一颗酸葡萄入口,眉眼跟着渐渐舒展开来。

“大概,他是落了什么把柄在别人手上吧!”

冀弦月曾跟她说过,这江山城池,功名利禄,从来都不是他所中意的,只要上头那位一句话,他随时可以拱手相让,退出摄政,可偏偏,那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总是暗地里使些坏名堂,一再挑战他的底线,如此忘恩负义之人,他便说什么都要与之争斗到底的。

此番他却突然这般决然的撤了自己的势力,若不是有人威胁,又会是什么?

可话说回来,如此也好,他既能遂了自己的心愿,也可全身而退,实乃看不出什么弊端,她也不必再劳心劳力,去替她思量一番了。

然而,事情却并非无颜所料想的这般简单。

她派羌无眠前去查探,才知道这一纸诏书不过是幌子罢了,那位小皇帝,表面上是放了他自由,可暗地里,早已布下了天罗地网。

“主子,我们要动手吗?”

“等等吧,自古以来,皇帝都要保全自己的名声,他们如此行事,不过是想要逼他出手,再给他按个谋逆之罪,到那时,无论怎样处置他,都是上应天意下顺民心的事了。”

无颜将那小皇帝的心思猜得分毫不差,然而此时的冀弦月,却终于被逼的失去了耐心。

那日半夜,他和着一身露气,从窗口直闯而入,行色匆匆,好不狼狈。

“你不是游山玩水去了么,怎得混成了这副模样……”

无颜早已歇下,侧卧在榻上,也不愿起身,佯作淡定地说道,慵懒的声音轻飘飘地响在黑夜里,可下一刻,就被他冰凉的唇给堵了回去。

她下意识地护住肚子,灵巧地躲过了冀弦月的攻势,他愣了愣,似乎恍然醒悟,然后三两下褪掉鞋袜,钻进了她的褥子里,只用一只手将她揽着。

短暂的沉默后,无颜的耳边传来了他沉重的呼吸声,他居然一句话都没说,就这样睡了过去。

但无颜知道,他此次来见她,是来作最后的诀别,他要去赌那一局,拼尽全力,放手一搏。

无颜透过月色去打量他的侧脸,心里一时不解,像他这样一个人,之前到底是有什么把柄落入了他人之手,才能叫他如此轻而易举的就认了输呢!

思着想着,她竟也一时抵不住困意,在他怀里安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早已不见了冀弦月的身影,近日她睡得沉,丝毫没发现他离开时一丁点儿的动静,就连羌无眠也不知何时早就候在了她的门口。

“那老头可有说什么?”

“未曾,他虽已认不出主子,但一眼便认出了我。”

“如此,我们便走上一趟吧!”

无颜慢悠悠起身洗漱,又食了两只大肉包,喝了一碗豆腐脑,给邻街老人家送了两幅药,替东头屠夫家的换了贴膏方才动身。

而在她走后不久,宁安城内突然暗潮涌动,风云突变,一场急剧的暴风雨将要来临。

冀弦月的一队人马,已经厮杀进了皇城核心的奢澜殿外,那位小皇帝虽稳操胜券,可依旧还是被他那副气势骇破了胆儿。

“你们这些废物,不是你们给朕出得注意要故意激怒于他吗?如今倒好,这谁能拦得住,谁能拦得住?”

负责守卫皇城的新任少将聂致远,不忘乘此时机将马屁拍上一拍。

“皇上放心,为了今天,咱们可都是做足了准备的,冀弦月那逆贼,翻不出多少风浪了。”

如今整个朝堂上下,都已认定了冀弦月的谋逆之心,喊打喊杀声响成一片,而那聂致远,更是早就在奢澜殿中设下了重重机关,只要他一踏足,便再无翻身的可能。

不出片刻,他便真的已经杀了进来,聂致远一边拥护着小皇帝后退,一边暗暗启动了机关,几乎也就在那一瞬间的时刻,毫不知情却杀红了眼的冀弦月,只听头顶一声轰隆声响,正欲抬头时,一只精铁打造的方形笼子,已经罩在了自己身上。

殿内一片死一般的沉寂,似乎只能听见他粗重的喘息。

小皇帝见他已插翅难逃,方才探出了脑袋,正了正神色后,赶紧坐上御案,准备拟写诏书。

这诏书,在他脑中已经默念过千万遍,如今终于能用它来扳倒那个日日压在自己头顶的人,顿时觉得爽气万分。

可那诏书方写到一半时,外面隐约又传来了一阵厮杀声,这一次,就连胸有成竹的聂致远也都愣了一愣。

正在几人面面相觑时,一道靓白轻盈的影子,踩着殿外的人头飞驰而来,所到之处,皆扬起一片风沙,步履不稳之人,更是被那气势冲撞的摇摇欲坠。

那人却不恋战,直直地往殿内奔来,在所有人都还未来得及反应之时,沉着一张布满疤痕的脸,将一把如月光一般清凉的软剑抵在了小皇帝的咽喉处。

那一刻,有人认清了来人的面容,聂致远先惊呼一句:“怎么是你?”接着又传来冀弦月焦急的声音:“你疯了不成,搅这趟混水作什么!”

那人却不言语,只等外面的厮杀结束,有人将冀弦月从铁笼之中解救出来后,方才撤回手中软剑,然后连同剑鞘一起,啪得一声放在了小皇帝面前的御案上,那份还未来得及写完的诏书,也被她这一掌击了个粉碎,被她一吹,就纷纷扬扬撒了一地。

“你你你,好大的胆子!”

见来人是个女子,对自己又并无杀心,小皇帝虽有惧意,但还是强忍着要维护自己的尊严,只是,那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底气也虚弱飘渺,一副中气不足的样子。

此时那些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臣子中,却有人认出了那把剑,只是,那都是十年前先帝在位时的事儿了,谁又能确定呢,所以,并未有人胆敢站出来,直到,聂大将军带着一队兵马进了殿中,齐齐的跪倒在了那女子身前,对她抱拳唤了一声:镇北将军!

众人包括冀弦月在内,无不瞠目结舌,震惊万分。

难道,眼前的这个女子,就是十几年前,助先帝打下北朔这片江山,却甘愿镇守边关,从未踏足皇城半步的镇北将军?那个传说中,只要跺一跺脚,就能击退敌军三五万的镇北将军?

冀弦月也一时醒悟,难怪那日,她会对聂大将军提及调兵虎符一时,难怪,他触到她掌心里满是粗糙的厚茧,难怪,她的眼神里总是自带着那种威慑。

女先生?无颜?初遇她时,他便已觉得她是与世间女子不同的人物了,可不曾想,她的真实身份,竟是这般……

而此时的无颜,却从怀里掏出一道泛了黄的诏书,一字一句,句句铿锵的说道:

“吾乃先帝亲封镇北将军,亦是先帝钦点摄政王妃,此虎符与尚方宝剑,也皆由先帝所赐,虎符调万军,宝剑斩佞臣,今日,皇帝受人蛊惑,欲对劳苦功高,赤胆忠心的摄政王行不敬之事,实乃大逆不道,此人,当诛!”

那一刻,她的飒爽英姿,她的凛凛微风,她的气宇轩昂,她的不怒自威,自然而然地就形成了一道让人无法抗拒的压力,重重的压在众人心头,连那小皇帝也不得不放低了姿态。

“原、原来是皇婶,可你、十年前不是已经失踪了吗?”

十年前,先皇临终之际,向天下发出两道诏书,一道是封冀弦月为摄政王,命他辅佐年仅十岁的幼帝管理朝政,一道,则是封一直镇守在边关的镇北将军为摄政王妃,将他二人作婚配之合,只是诏书刚下,镇北将军却突然失去了踪迹,连同先帝钦赐的调兵虎符和尚方宝剑也一同失去了音讯。

而这一事,只不过是出自无颜的私心,她一向驰骋沙场自由惯了,哪里肯入了宫墙去做一只折了羽翼的金丝雀?何况,对方是一个她从未谋面过的陌生男人,所以,这才伪造了毁容的面貌,在宁安城做了十年之久的女先生。

摄政王谋逆一事,被镇北将军一言道破,矛头指向了被蛊惑的小皇帝身上,而那个蛊惑之人聂致远,早已乱了方寸,正欲悄悄趁人不备,从后门溜走,谁知却被守在门口的羌无眠当场抓获,剑舌就稳稳地抵在他喉间,叫他不敢妄动半分。

但他似乎还不甘心,指着无颜狠狠道:

“你说你是镇北将军你就是镇北将军了?一个毁了容的女人,拿什么凭证叫人信你?莫不是从哪里偷了这些东西来,胡编乱造一番……”

羌无眠手下重了三分,他的话被生生截断。

一边的聂大将军心疼爱子,却又丝毫不敢说求情的话,只好怒瞪着眼,将其斥责一番。

“你个孽子,瞎了你的狗眼,镇北将军与军师羌无眠都在此,哪里就是胡编乱造?再多嘴,为父先割了你的舌头!”

聂致远顿时就如打了霜的茄子一般,软绵绵的趴了下去,再看不出一丝生机。

而在场的一干重臣,本是被拉来看冀弦月被讨伐的过场,好在后世留个只言片语的证词,可如今却看到这样一副扭转的局面,一时都不知如何自处。

他们这群人中,一部分是同聂致远一样,唯恐天下不乱,想将冀弦月除之而后快,妄想换得自己在朝堂之上更加稳固的地位,但看到聂致远的下场,自然就不敢再造次,而还有多部分人,却都只是跟着人言随波逐流,如今一看冀弦月扳倒局面,自然而然也就倒戈向了他这一边。

倒是那小皇帝,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闷闷不乐却不敢言语。

冀弦月挥退众人,拉着他在奢澜殿畅谈一夜,叔侄二人之间的不虞之隙也终于得到释然。

三日后,本来应该被斩首示众的佞臣聂致远,却因其父大义灭亲换来皇帝的网开一面,只作为杀鸡儆猴的例子,被下旨流放,无诏不得回皇城,而冀弦月,顺了之前那道旨意,从此观山玩水,云游四海。

小皇帝还特地为二人举办了一场盛大婚宴,以表自己对这位皇叔的愧歉之意。

洞房那晚,无颜拭去自己脸上丑恶的疤痕,在盖头被掀开的那一刻,笑得格外清甜,可冀弦月只是吻了吻她的脸颊,就再无其他动作。

“你这是何意?嫌弃我了?”

“哪儿敢啊,我这不是……怕伤到这个小家伙么……”

被拎着耳朵的冀弦月一脸委屈,可双手抚上她小腹的时候,眼底又不自觉地溢满了柔情,仿佛随时能滴出水来一般,无颜一愣,盯着他道:

“你如何得知我有了身孕?”

“聂致远那家伙说的啊,他还说,要是我不自己退出朝堂,就让我再见不到我这未出世的孩儿,我能怎么办……哎,你当时不会是觉得我特怂吧?”

无颜心底一暖,撑开身子让他来听孩子的心跳,那一刻,一个小小的生命,也仿佛感受了幸福安乐一般,兴奋地蠕动了一下,又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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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见满屋子都是水预示着婚姻上会出现不愉快,或是身材上会出现疾病。同时预示着你在工作上缺乏积极性,热情不高,很容易因一些小的困难而丧失斗志。不妨和朋友去郊外旅游,感受一下大自然的博大和美好,在平静的氛围里调节自己的心态。

商人梦见满屋子都是水,预示生意上可能会有损失,要及时找到问题所在,跟进问题,会很快得到解决。

求职者梦见满屋子都是水,说明求职上会遇到阻碍,可能在求职上遇到暗箱操作,导致自己连机会都没有。

上班族梦见满屋子都是水,表示你在工作上缺乏积极性,热情不高,很容易因一些小的困难而丧失斗志。不妨和朋友去郊外旅游,感受一下大自然的博大和美好,在平静的氛围里调节自己的心态。

如果梦见水像涨潮一样涨上来,表示你被某个情绪或是事情困住了,生活中发生的变化,让你不知所措,没有办法应对。要是自己站的地方被水淹了,看不到了,表示一切都会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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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乡下老家,是江淮之间的一个小山村,叫做东湾村,依山傍水,风景不错。

  说起东湾村,四乡八里的人都知道一句话:东湾村有四大,蚊子比苍蝇大,黄蜂比麻雀大,女人的屁股比磨盘大,女婿的年纪比老丈人大。

  赵振华以前听见这句话,总觉得是扯蛋,是别人埋汰东湾村的。

  别的不说吧,关于女人屁股这一点,赵振华就仔细观察过。

  村子里的女人当中,只有杀猪匠王响的老婆秀贞,长了一个不袖珍的屁股,大而饱满,裂裤欲出,可以和磨盘一较高下。那也是人家命好,嫁给了杀猪匠,天天有肉吃,猪肉换人肉,长年累月堆起来的。

  可是,鲁秀莲出嫁那一天,赵振华才忽然发现,东湾村的“四大”都是存在的,真真切切,令人无法忽视。

  那是三十三年前的事。

  鲁秀莲和赵振华是高中同学,还有村里的齐磊。

  上半年,他们三人还在五十里外的县城二中苦读,指望着金榜题名光宗耀祖。

  大约是那一届的考官不行,一朝揭榜,赵振华和齐磊鲁秀莲同时名落孙山,像是折了翅膀的飞鸟,跌落在故乡的土地上。

  现在,夏天刚刚过去,才上秋的时候,鲁秀莲却要嫁人了。

  迎亲的车队是三辆面包车和一辆大四轮拖拉机,面包车用来拉人,拖拉机用来拉嫁妆。

  嫁妆上了车,新娘鲁秀莲也上了车。

  接亲的队伍点起花炮,噼啪声中,车队缓缓出发。

  赵振华站在自家屋后的土马路中间,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冷冷地注视着迎面驶来的婚车。

  脚下的土马路将东湾村劈开,分为南北两个自然庄。鲁秀莲家住东湾村北庄的最东头,这里是她出嫁的必经之路。

  土马路一直向西,延伸到五里地之外的街镇,从街镇上转车,便可以通向灯红酒绿的繁华都市。

  赵振华曾经无数次想过,自己一定要挣钱,发财,然后再把这条路铺上黑亮黑亮的柏油,两旁安上路灯,和城里的大马路一样宽敞漂亮。那时候,这条路将会有个名字,叫做振华路。

  但是赵振华没想到,同学三人之中,鲁秀莲是第一个从这条路上离开的人,直达都市,将东湾村的一切彻底抛弃。

  高考成绩放榜的那天,就在齐磊家的屋后,在栀子花树下,赵振华和齐磊鲁秀莲效仿桃园三结义,摆酒点香,对着栀子花树发誓,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走了就不回来,除非驷马高车衣锦还乡;留下,就跟这片黄土地较劲,来个天翻地覆慨而慷,敢教日月换新天。

  齐磊那晚喝多了,大着舌头说:“咱们先留下吧,干两年再说;如果两年过后还是这么穷,就出去闯荡!”

  鲁秀莲也喝多了,摇头说:

  “勾践卧薪尝胆,也是三年的吧?两年之内想翻身,不可能。所以,我打算一辈子留在东湾村。振华你说对不对?”说着,秀莲就拿眼往赵振华身上瞟,秋波荡漾。

  赵振华明白秀莲的那个眼神,一辈子留在这里,就是说,要嫁在本村了。

  嫁给谁呢?齐磊那模样,三寸丁谷树皮,跟人站一起像个猴子,跟猴子站在一起才像个人,秀莲是看不上的。

  所以,赵振华知道秀莲的意思,她要跟自己在一起,永永远远在一起。

  话还在耳边,那个发誓要一辈子留下来的人,却要出嫁了。

  赵振华拦在鲁秀莲出嫁的路上,就是想问个明白,是不是身为女人,就可以说话不算数!?

  载着新娘的婚车在靠近,炮竹还在震天价地响,硝烟扑鼻。

  赵振华觉得自己是一个败兵,悲壮的败兵,此刻就站在硝烟弥漫炮火连天的战场上。那一声声炮竹,就是敌人密集发射的机关枪,每一枪,都打在他赵振华的心窝里。

  在这条土马路上看热闹的,不止赵振华一个人。

  七长八短的乡亲们,都站在土马路两边,伸着脖子,看着驶来的车队,也看着马路中间的赵振华。

  大家都觉得赵振华有些古怪,看热闹,也不知道站在一边,怎么把路给拦上了?莫不是想学瓦岗寨的山大王,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

  村里的老光棍、麻老爹宋仁贵蹲在路边,抽着烟,眯着眼,冲着赵振华喊道:“小华子,你站在路当中干什么?不怕车子撞死你?”

  赵振华似乎没听见,一动不动,也不应声。这反应,更加让村里人觉得有古怪。

  麻老爹的侄子,小光棍宋家财走上来,拍着赵振华的肩膀,咧嘴笑道:“华子,你站在这里一动不动,装强盗打劫吗?不过你这细皮嫩肉的小白脸,装强盗也不像啊!要不,我给你弄点锅底灰,抹在脸上?”

  四周哄堂大笑,七嘴八舌,都冲着赵振华指指点点。鲁秀莲作为今天的新娘子,风头却被赵振华抢了。

  “一边去!”赵振华瞪了宋家财一眼。

  宋家财闹了个没趣,耸耸肩,悻悻地退回路边。

  婚车颠簸而来,缓缓靠近,在赵振华的身前停下。

  新娘鲁秀莲坐在第一辆车的副驾驶位上,和赵振华之间就隔着一道玻璃。

  赵振华可以看清楚鲁秀莲的每一根发丝,看见她头上粉红的发夹,看见她低垂的眼帘和弯弯的睫毛,看见她红色嫁衣上面的每一个花纹。

  但是赵振华看不清鲁秀莲的表情,因为鲁秀莲的脸上,根本就没有任何表情,像是一具木偶。

  媒婆郝国兰走上来,鼻梁上贴着一块烂疮膏药,陪笑道:“振华让一让,今天好年好月好日子,别耽误了秀莲的时间。”

  男方接亲的队伍里,一个四十多岁、戴着眼镜的斯文男子,也走过来递上香烟,笑道:“兄弟抽根喜烟,借过一下……”

  赵振华根本就不看郝国兰,不看敬烟的男人,也不接香烟,却隔着车玻璃,死死盯住鲁秀莲的脸,说道:

  “东湾村的规矩,好事成双。新娘子出嫁,大家都来欢送一下,庆祝庆祝。所以呢,喜烟喜糖都是双份的。不信,你们问问新娘子。”

  斯文男子一愣,随即笑道:“对对对,好事成双,应该的!”说着,又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来,两根烟并排,递在赵振华的面前。

  赵振华还是不接香烟,淡淡地说道:“我说的好事成双,是两包烟,不是两根烟。”

  斯文男子一呆,皱眉道:“两包香烟?哪有这规矩?”

  赵振华扯起嘴角一笑,又提高声音说道:“我说的是在场的人,凡是男的,每人两包烟;凡是女的,每人两包糖。好事成双,东湾村的规矩就是这样。”

  斯文男子变色,脖子长了一截,高声道:“什么?每人两包香烟?你这不是讹人吗?”

  赵振华依旧盯着鲁秀莲的脸,冷冷地说道:“我没有讹人,东湾村就这规矩,你可以问问新娘子。”

  一边看热闹的宋家财来了劲,扯着嗓子喊道:“对对对,东湾村就这规矩,好事成双,每人两包香烟!”

  现在宋家财才明白,原来赵振华拦路,是闹喜讨香烟的。既然如此,自己何不跟着闹一闹,讨两包香烟来抽?讨不到两包,一包也行啊!

  宋家财是这样的心思,乡亲们也大多是这样的心思,于是,嘻嘻哈哈地乱嚷起来:“没错,东湾村的规矩,就是每人两包香烟!东家娶媳妇,大方点吧,让大家都沾沾喜气!”

  看见乡亲们的阵仗,斯文男子立刻怂了,急忙掏出香烟,团团发了一圈,拱手赔笑:

  “各位大爷大妈大哥大嫂大姐小妹,今天来接亲,香烟带的不多,实在是对不住!大家高抬贵手,让个道吧。再耽误下去,赶不上拜堂的时间了!两天以后,新娘子回门,我让新郎官多带喜烟喜糖,给大家补上,好不好?”

  媒婆郝国兰也帮着说话,团团作揖,低声下气,肥嘟嘟的脸,笑得菊花一样灿烂。

  乡亲们都觉得差不多了,于是有人说道:“振华,让他们过去吧,开玩笑的事,不能当真。这么多人,每人两包烟,谁家能有这么大气!”

  郝国兰和斯文男子听见这话,都如逢大赦,冲着说好话的人连连作揖。

  赵振华却岿然不动,说道:“你们说回门那天补上,也行。就是白嘴说白话,空口无凭,让新娘子下车,给我打个欠条。”

  宋家财又跟着起哄:“对对对,让新娘子下车打个欠条!”

  斯文男子双眼冒火,攥起拳头,想对赵振华动粗,却又不敢,气得胸膛起伏,鼻子里呼呼喷风。如果像红孩儿一样鼻子会喷火,斯文男子一定会祭出三昧真火,把赵振华烤死在这里,烤成一团灰烬,再狠狠地踏上几脚。

  新娘子嫁出娘家的门,路上是不能下车的,必须到婆家门前,由丈夫背进婚房。哪怕是憋到大小便失禁,新娘子也得坐在车里。这叫做从一而终,一路顺风。让新娘子半路下车,这不是诅咒人家是半路上的夫妻吗?

  郝国兰也是耐心耗尽,收起笑脸,窜到赵振华的面前,拿出三姑六婆的泼辣本性和舌战功夫,双手叉腰,开足马力吼道:

  “我看你娃是穷疯了!抢钱哪!土匪啊!这条路是你家的呀!你凭什么不让人走?凭什么要人两包烟?人家欠你的呀!东湾村有这个规矩吗?扯你娘的蛋!老娘做了一辈子的媒婆,嫁了你娘嫁了你姐,从来就没听说过!你他媽屁股丑,还有裤子遮挡着,脸这么丑,也不脱了裤子遮上?不要脸了是吧!?”

  郝国兰的骂词倒也罢了,虽然字字如刀,但是在农村司空见惯,并没有多少杀伤力。可是郝国兰一开骂,那唾沫口水和口臭,磅礴汹涌,排山倒海,威力绝大,势不可当。

  赵振华站在原地,面对郝国兰海啸一般的唾沫口水和口臭,坚强得就像海边的望夫石,寸步不让,眼神刚毅,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今天还就是发疯了,就是不要脸了!不给香烟,不打欠条,就让车子从我身上轧过去!”

  这句话,彻底激怒了郝国兰,战斗瞬间升级,从动口发展到了动手。

  郝国兰嗷地一嗓子扑了过来,直取赵振华的下三路,用手撕扯他的裤腰带,大骂:

  “老娘今天非扯了你的裤子,让大家都看看你是不是男人,裤裆里有没有男人那玩意!老娘蹲着撒尿的妇女,也比你这个站着撒尿的男人有骨气!穷疯了,就来讹人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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