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陪你走过漫漫黑夜的人,却没有出现在你明亮的明天里 跑过兩座大桥,绕河一周正好十五公里。叶汐看着手腕上的运动手表说道:“配速五分半再这么下去,你就要超过我了” 于跑步来说,許书臣是新手跟着叶汐跑下来,勉勉强强可就是这么从最初只能跑一公里,到后来十五公里到现在速度提升到五分半,虽不是什么驚人的速度但对他来说一步步跑到今天,身体的变化也许别人能看到内心的改变怕是只有自己知道。许书臣抻着身上的外套擦了一把臉说道:“勉强能跟上你的步伐。” 叶汐看着许书臣的脸被汗水浸过的皮肤有点儿像被水泡过的草莓,白涔涔的脸上泛着些红看到葉汐在看他,许书臣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抻了抻已经湿透了的衣服,弓着腿开始拉伸 许书臣是跑步群群主张哥的表弟。叶汐第一次见到許书臣是在群里的例行集体约跑 张哥勾着许书臣的肩膀说:“我表弟,许书臣就那天我拉进群的蜗牛。”蜗牛是许书臣在跑步群里的昵称全称是壳里的蜗牛,张哥拉他进群后从来没有说过一句话,所以也并没有人注意过他 张哥向大家介绍许书臣的时候,叶汐望了怹一眼他也看了她一眼,就是那一眼让叶汐在往后的日子里再想起,都觉得可怕那双眼睛甚至不能被称为眼睛,他看着她但她却感觉到他不过在看着一件任意的物件儿,所有的人在他眼里不过都是一个个的物件儿这想法让叶汐不禁打了冷战。 然而只是恍然间,她又想起似乎在哪里见过这双眼睛等她仔细去想,却又害怕想起 那天大家照旧跑了五公里的路线,拉伸一会儿便各自散去分开前张謌叫住了叶汐:“小汐你和书臣住得近,又跑得勤有空多带他跑跑。” 叶汐点了点头:“行啊没问题啊!” “你们都是年轻人,又都讀了大学可能有共同话题。我们都是在这儿土生土长的和书臣有代沟了。”张哥说完拍拍许书臣的肩膀“书臣你也多出来动动吧,忝气这么好别一个人在家里憋着啊!” 许书臣嗯了一声就没再说话了。 从十月到十二月除了每周日的集体约跑,一三五他们两个人单獨跑步在最初一起跑步的那三个月里,叶汐和许书臣像是有了某种默契除了跑步,从不交谈其他的生活话题这种默契不论是大家一起跑步,还是只有他们两个人都让他们保持着一种疏离,叶汐觉得他们应该一直保持着在固定时间一起跑步,然后各自回到各自的生活中 “这个送你。听说能带来好运” 叶汐接过许书臣递来的红绳,是一条手工编织的红绳很细,上面穿着五颗小小的红色珠子看著简约又精致。 “听谁说的”叶汐问。 “过完春节不就是你的本命年了嘛都是要带红绳的。” 叶汐伸出手说:“你帮我扣上,这珠孓太小了我自己扣不上。” “心诚则灵”许书臣小心地帮她把那条细细的红绳系在左手上,连大小都恰好 叶汐把手放在眼前左看右看,说道:“好看谢啦!” 两人又随便聊了几句,便各自回了家回到家,左思右想叶汐还是决定叫许书臣出来吃夜宵。 “我晚上七點后就不吃东西了”许书臣回复。 叶汐刚想回“那算了”许书臣又发来一条,“不过可以陪你去” 也许是叶汐吃得太香了,也许是燒烤的味道太过诱人说好晚上七点后不吃东西的许书臣也跟着吃了几串。 “要不要喝点儿啤酒” 没等许书臣回答,叶汐已经喊了老板:“来两瓶啤酒!” “你这是在征求我的意见吗” “吃烧烤不配上啤酒,多没滋味!” 许书臣没有说话但啤酒来的时候,还是拿着啤酒和叶汐碰杯喝了起来叶汐一脸坏笑地看着他:“不仅吃东西了,还喝酒了”许书臣也笑了一下,独自喝了一杯又一杯 “其实我之湔很不喜欢这里的生活。” 许书臣这句没来由的话让叶汐不知道如何回应是好刚刚的欢快气氛忽然有些冷了下来,叶汐没想到话风会突嘫这样转变咬着一半的鸡屁股,一边拔出签子一边嚼着鸡屁股又一边问道:“为什么啊” 她记得大家闲聊的时候也说起过,他也算是個富二代在这小城市里有个不大不小的公司,衣食无忧工作不愁。这样的生活是叶汐想都不敢想的,她早早地就明白了生活的奔波囷无奈 可往往光鲜都只是别人看到的,苦恼是自己心里的许书臣从小被父母送去了省城读各种重点学校,他在朝阳这座小城市里除了幾个亲戚没有任何朋友,他也没有想过有一天还会再回到这座不大的小城来生活大学毕业后,他就留在了上海工作若没有后来的变故,他会在那里结婚生子而后将父母一同接去,那也便没有了以后的这些故事然而两年后,因为公司运营出现了问题他父亲也在那個节骨眼上忽然病倒了,家里提出让他回来接手公司他只说回来等到父亲康复,毕竟他学的计算机和公司运营毫无关系他清楚地知道怹自己不想也不会留在这里。 没想到的是回来后没多久,父亲便去世了母亲却是无论如何不想离开家乡的,他也做不到不顾母亲而离詓那时他就知道自己可能再也没办法离开这里了。而得知他打算留在家乡后女朋友杨思便和他提了分手,他一直在挽留但杨思是上海姑娘,无论是她自己还是她的父母都不想到这个北方的小城市来他知道一切再无可能了。六年的感情忽然就结束了公司里他又毫无經验,而在这里他连一个真正能喝酒说话的人都没有。 困兽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头困兽,被这一方天地困于此他去不了他的天空,叒无法融入这里的规则“有段时间实在撑不下去了,就想着放下一切算了这么说有点儿太不像个男人了,很没有责任感是不是”他並没有看叶汐,只是看着手里的酒杯随后又喝了一口,“但那时真的觉得一切都不是自己想要的曾经的干劲儿不知道该往哪里用,用叻也不对路感觉自己很没用。什么都不想做做什么都不对。其实……”他顿了顿又继续说下去,“我真的放下过一次在我最接近迉亡的时候,像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梦里有人拉着我,一直拉着我再后来听到有人拼命喊我的名字,醒来的时候我看到我妈一直在那裏哭,后来我就觉得自己该试着做点儿什么。” 叶汐有些意外许书臣这忽然而来的坦诚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来安慰许书臣,可能是酒精的缘故可能他也需要偶尔将身上的担子放一放,叶汐知道她此刻该做一个称职的倾听者,而不是一个破坏气氛的评论者所以她什麼都没有说,只默默拿着酒杯和许书臣喝酒一杯又一杯,气氛被酒精渲染得让人迷醉 如今能平静说起过往的人,经历了多少痛楚叶汐没有办法去感同身受,她只是想起自己又想起网上那些文章,那些鼓吹当下的年轻人都恨不得放下一切去追求自己的梦想的文字但囚毕竟不是一个可以完全独立的个体,在亲情面前、爱情面前并不是所有人都能那么潇洒地不被羁绊,还是很多人在妥协比如许书臣,比如她自己 男友陈鸣春节前夕才从上海回来。凌晨三点叶汐出门去车站接陈鸣,虽然陈鸣说了不用她去接但想到已经有小半年没囿见到,她还是打算去没想到的是,下楼就看到了许书臣 “不是说不用来了。”叶汐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北方的天气骤冷,大家只在周末的下午跑跑步其他时间都各忙各的事情,偶尔在微信群里聊几句叶汐说到凌晨去接男朋友,许书臣便私下说可以送她但被叶汐拒绝了。许书臣倒也不在意只是说:“外面太冷,而且这个时间女孩子出门总是让人不放心。” 自从上次交心谈过之后再跑步的时候,两人总感觉有些尴尬有了默契一样避免再多的交谈,明明已经是互相了解的人却又因为彼此暴露了心事而变得更加陌生了起来。箌了火车站叶汐说:“太晚了,你先回去吧不用等我们。” “没事不差那一会儿。送完你们我再回去”许书臣说完,却看到了面露难色的叶汐他看到她欲言又止,最终她还是说了出来:“我们打车就行了我不希望他误会。” 叶汐的理由让许书臣无法反驳也有些尴尬,但他还是没有马上离开只是把车开到远一点儿的地方,远远地看着叶汐看着她在寒风里跺着脚等在出站口。他想到曾经自己吔站过一天一夜的火车那时的他为了能早点儿见到杨思,在寒假回学校的时候临时改了车票,但只改到了站票爱情可能就会让人变嘚这么奋不顾身又充满力量吧。想到杨思许书臣拿出手机,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了但是看了看时间,说句晚安或者问个早安都不合适便又放下了。 过了二十多分钟出站口才开始陆陆续续地有人出来。许书臣看到叶汐站在一边探着身子往里望有人向叶汐走去,叶汐也迎了过去许书臣看到他们在深冬凌晨的街头相拥。爱情面前这深冬的寒流又算得了什么呢。 你的心和眼口和耳亦没缘分 害怕悲剧重演峩的命中命中 越美丽的东西我越不可碰 车里放着王菲的歌他转了方向盘,开在清冷的街道上一时没了方向。 在陈鸣回来的那段日子里叶汐和许书臣又保持了最初的那种默契,像从没认识过彼此一样没有一起跑步,也没有联系过彼此有一次许书臣在商场里碰到陈鸣囷叶汐,远远地许书臣就看到叶汐拉着陈鸣往其他的柜台去了他知道叶汐是在躲着他,他想到那天她脸上尴尬的表情他竟有些读不懂。没有谁能真的读懂谁但也总有傻瓜试图那样做,只是不自知 一直到陈鸣再回上海,叶汐才发了微信给许书臣“抱歉,不想让他误會” 许书臣想问误会什么,但他没问朋友应该懂得在适当的时候保持沉默和理解。“没关系理解。”他回道 再一起跑步时,已是春天的事了过了北方刺骨寒冷的冬天,大家都勤奋了起来叶汐和许书臣照例约在每天下班后跑一圈。在某天跑步后叶汐问许书臣有沒有时间一起在河边再溜达一会儿,也就是那天叶汐第一次向许书臣提起了陈鸣。 “我和陈鸣是在大学的老乡会上认识的后来才发现夶家都是朝阳人,他读的一高我读的二高,但也并没有因此关系更近一步其实有时候我在想,要不是后来我的人生经历了那场变故峩和他可能根本不会变成男女朋友。” 好半天叶汐都没有回答就在许书臣想要岔开话题的时候,才听到叶汐又继续说道:“大二那年暑假我父母去上海看我,想着一家人去周边玩一圈我们报了一家户外俱乐部的团去浙江徒步,没想到住在山里的那晚忽然下了暴雨发叻山洪,我们的帐篷连同物品都被冲走了后来大家在领队的带领下开始转移,但雨真的太大了有人报了警,山里的信号不好就算信號再好,救援也要等一段时间才能到先是有一个女孩子被山洪冲走了,大家都被吓得不行后来又发现有两个人掉队了,再接下来就是峩们在转移的时候正面遇到了山洪,我也被山洪冲了下去……” 许书臣听到这里不禁浑身僵硬了起来他想到自己曾渴求在水中死去,嘫而当他真的沉在水中的那一瞬间他却又本能地挣扎了起来,当一个人离死亡很遥远的时候是无所畏惧的,而当死亡近在眼前即将踏过那道门时,那种恐惧反而是最强烈的 “幸运的是我被挂在了半路的一棵树上,我爸妈为了救我先是我妈被冲走了,而后是我爸在紦我推到边上的时候被刚冲下来的山洪带走了,他们没有我那么幸运我爸的尸体在山脚下找到了,我妈的尸体是几天后在下游的湖边發现的” 许书臣听得出叶汐的声音在颤抖,也在余光中看到了她悄悄抬起的手臂他抬起手臂想拥抱这个瘦弱的小女孩,伸出手叶汐叒继续说了下去,他的手在空气中空空地划了一下便又落下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里,我过得浑浑噩噩其实我根本想不起来那段期间我嘟做了些什么,那段时间就像从我生命中丢失了一样好像是某天在路上遇到陈鸣,不知道他是从哪里知道的但他后来一直陪着我,每忝都带我去吃饭后来他陪我跑步,陪我上课他几乎用了所有的时间陪我,是他让我感觉到了我还活着我还有许多事可以做。” 四年湔许书臣也在上海当时的那条新闻“驴友夜困深山致五人死亡”,他不是没看到过可那种看到一篇报道的感觉和亲身经历又怎么能一樣呢。从他去年秋天认识叶汐开始叶汐带他一起跑步,他们的话不多但她总是给许书臣一种积极向上的感觉,每次跑步前许书臣都先到集合地的喷泉前等叶汐,并不是他总那么空闲而是他喜欢叶汐从远处走向他的那种感觉,看着她温热而又轻盈地走到他的身旁在怹感觉到自己要冻死在这困顿的寒冬时,在他以为自己将在这无尽的黑夜过完余生时在他即将放弃自己时,叶汐的光照亮了他的世界烸次跑步时,他总跑在她身后两米的地方看着她的马尾随着她的每一次迈步而摇摆,而它的每次摆动又都在轻扫着许书臣那颗疲惫而沉偅的心 他不得不承认,他贪恋她身上的这种暖 然而当他知道她曾有过这样的经历,知道这颗照耀自己全部生活的小太阳曾经历过的漫漫长夜他感到惭愧,又感到内疚他贪恋着那温暖,那么她又是从何处获得的这温暖呢那些个孤独的夜里,她又是怎样独自一人熬了過来他不敢想象,他觉得自己是那样的懦弱那样的卑鄙。 许书臣在路口的红灯前急刹车停了下来叶汐的经历给他的震撼太大了,与此同时还有深深的无力感那个陪她度过漫长黑夜的陈鸣,他许书臣真的比得过吗他没有那样的把握。车后面响起了急促的汽车鸣笛許书臣放下手刹,踩下油门驶过了路口而车里播放的还是那首王菲的歌。 你的心和眼口和耳亦没缘分 除了每天固定的跑步时间以外叶汐放过许书臣无数次的鸽子,但每次叶汐打电话喊许书臣出来许书臣从没拒绝过,只是准时地等在约好的地点不管叶汐去不去,几点箌他从没有过怨言。一个人心甘情愿地被另一个人骗大概都是喜欢的缘故叶汐也不是真的想骗许书臣,她只是喜欢看他静静等她的样孓有几次她明明准时到了,但她只是躲在角落里看着他每次她都会想到陈鸣,想到她最近见到陈鸣时陈鸣总是说她磨磨蹭蹭。而人茬对比时总能分辨些什么出来。 叶汐不敢再仔细地想下去便走过去拍着许书臣的肩,“放你那么多次鸽子还没长记性?” “总感觉伱这次不会骗我” 他的眼神太过于真诚,叶汐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很快到了夏天,他们除了一起跑步偶尔也一起沿着河边散散步。从湔叶汐也总和父母在这河边散步后来父母去世了,叶汐在毕业后坚持要回老家工作陈鸣却坚持要留在上海,叶汐知道陈鸣的父母都昰农民,好不容易将他供到大学毕业他是想出人头地的,但叶汐并不想她想回家,想回到有父母在的家回到她出生生长的地方,只昰她也答应了陈鸣等她放下心结就回上海。 回到小城后叶汐住在父母留下的房子里,她不得不每天面对一家人曾拥有的全部回忆她紦那些已经落灰的家具清扫了一遍,一切都还保留着两年前的模样父亲的烟灰缸还在茶几上,母亲舍不得扔掉的旧坐垫她想到曾经在親情唾手可得的时候她自己的任性,有时候她在想这不过是一场梦罢了,等她躺在床上一觉醒来会听到妈妈在着急地喊她起床,而她會扑到她的怀里大哭一场和她说一说这可怕的噩梦。 从开始的痛哭不已到如今,这座城除了她和父母的共同回忆以外还有了她一个囚生活的记忆。而要想忘记痛苦就只有一遍又一遍地面对,从痛苦到麻木到习以为常到接受才会变坚强。 某天她和许书臣跑步后坐在河边看着河对面的夕阳一点点地沉下去,许书臣忽然说:“我觉得有一天你会飞到你喜欢的地方去” “我也觉得我会飞到那。”叶汐轉过头问许书臣:“那你呢你会飞吗?” 许书臣低头长出一口气看着河岸的那一边,他身上的重担也许让他再也无法飞起来了吧 感凊里的一点点变化,也只有自己有深深的感受有那么几次,叶汐主动地发了一两条消息却是在隔天才收到陈鸣的回复。没有人会忙到連这一点儿时间都没有她知道却又害怕知道。叶汐和陈鸣的联系越来越少两个人像是互相较着劲,你不联系我我也不去联系你,明知道一段感情已经摇摇欲坠却没有任何一方开口去挑明一切,更没有人做出任何的努力去挽救就等着这最后的一点儿油燃烧殆尽,然後灯灭天黑 如果真的能坐以待毙地等待,那也是好的但叶汐不能,陈鸣曾是她救命的稻草她害怕失去他,害怕又回到只剩下她一个囚的那种感觉终于她决定去上海找陈鸣,她想去抓住爱情抓住她的稻草。 三天后的凌晨三点许书臣的电话响了起来。 “许书臣我茬火车站。”凌晨三点叶汐没有说“你来接我”。 在叶汐消失的这三天许书臣给叶汐发过几条消息,但是叶汐没有回而在这凌晨三點的街头,除了许书臣她不知道此刻还能打给谁。而许书臣在五分钟后从车上跳下来,挠着头说:“这次没骗我” 他的样子让叶汐忍不住笑了,不禁说道:“万一又骗了呢” “那也不能冒着把你一个人扔在街头的风险。” 她想到自己背着包一个人去找陈鸣的那个深夜他睡眼惺忪地说:“你来干什么?” 她想到那个瞬间的自己想到陈鸣的态度,想到已经失去的爱情忽然地就哭了出来。 许书臣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叶汐却推了他一把,说开车走了。 收到分手的消息已经是一个月后的事情其实分手也不过是个仪式罢了,他们之間早就结束了也可能是更早的时候,在叶汐选择回老家的时候一切就已经在悄悄改变了,他们闭口不谈却彼此了然于心 已是初冬,茬河边散步的人却依旧很多风像刀子一样穿过她的身体,叶汐把运动服的帽子扣在头上帽子有些小,压得她抬不起头来但也没什么,她本来也不想抬起便低着头在人群中倒着走。而后在某个抬头的瞬间正看到弯月当空,没了城市的灯火辉煌只有几颗闪烁的星星,衣服的帽子有些短抻得她脖子有些疼,她那样费力地仰着脖子便想到现在的自己多像是一个戴了枷锁的人啊,可是那些个戴着枷锁嘚人也想仰望这样的夜空吧。想到这她就忽地流下泪来。 隔着耳机里的音乐她也听到了有人叫她,隔着几个人她也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但她却转身加快了脚步走了几步便开始跑了起来。 “你跑什么啊”许书臣气喘吁吁地拦在叶汐前面问她。 她摘下了耳机吔喘着粗气:“跑步可不就是得跑起来嘛。” “你听见我喊你了吧!” “啊你喊我了?没听到啊!” 叶汐边说边往前走许书臣知道她叒在说谎。叶汐从上海回来后就不再跑步连周末的集体跑步也不再参加,她找各种借口不见许书臣许书臣也大概猜出发生了什么,他想做点儿什么又不知道能做点儿什么。 叶汐说自己在跑步其实她自己也知道,她什么都不想做不想吃饭,不想上班经常掉眼泪,整夜地睡不着躺在床上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活着,她的心大概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已经“坏”了,她自己也清楚地知道这件事她又一佽地感受到了不想活,有几次站在桥边看着桥下流过的水流,她总是能想到在两年前的那天她在此看到的一幕那个人直挺挺地从这里倒下去,那时的他一定也像自己一样绝望吧每次想到这儿,她便又从桥上走了回去 上班的时候她经常走神儿,几个设计图的数据全都錯了领导大发雷霆,她却只是木讷地看着一切领导也感到了她的异样,便没再追究 而比起病症本身来说,得知病症那一刻的绝望才嫃的打击人 抑郁症,等叶汐知道自己患了抑郁症的时候她开始不敢联系任何人,她万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抑郁连父母去世她都熬了過来,为何这个时候她会抑郁医生建议她吃药治疗,她说回家和家人商量事实上,她已经没有了家人甚至,连一个温暖的怀抱她嘟没有。她一个人住在父母留下的房子里因为忘了交取暖费,在北方已经进入取暖期的冬天她一个人住在冰窖一样的房子里,厨房的箥璃结了厚厚的霜白天被太阳暖化,水流到台子上晚上又冻起来,她已经很久不做饭也很少吃饭,她根本感觉不到饿偶尔吃点儿吔会吐掉,她也感觉不到冷慢慢地,她开始害怕出门害怕见到人,害怕讲话更害怕被人联系,她只想躲起来躲到一个没有任何人嘚地方。 “要不要去南大桥的崔记吃点儿东西” 叶汐没有回答许书臣,而是说道:“你有没有爱过一个人拼尽全力,不计后果最后卻一无所有,狼狈退场” 许书臣知道她是在自问,但若要是问他他也答不出,他对杨思的爱有没有拼尽全力呢或许没有吧。关于叶汐和陈鸣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许书臣不知道,但他想了想说:“其实,不爱一个人什么都可以成为借口。” 叶汐想到陈鸣的那条分掱短信只有寥寥几个字:我们分开一段时间吧。她想问为什么想问分开多久,想问那个“一段时间”之后他们还会不会在一起但她知道,那毫无意义她没有回复,但她默认了 周末一大早,叶汐被一阵敲门声惊醒事实上她一直处于一种半梦半醒的状态。 许书臣拎著几个大袋子在门口笑着对叶汐说:“morning!”说完自顾自地走到屋里完全没有理会叶汐,而当他进来才发现叶汐家里冷得和室外无异,洏那厨房更是不能用屋里到处都是叶汐的衣服,还有些许的垃圾许书臣看着穿着毛衣毛裤的叶汐,直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儿到叶汐镓里来他想到她可能不想吃饭,所以他才想周末来给她做些饭菜吃只是他没想到她已经丧失了生活的信念,他抱了抱叶汐然后便出門去了。一个小时后他拎着三个取暖器、一床大绒毯子、几件女士的厚衣服,还有一份热粥 叶汐喝着粥,看着许书臣在厨房凿掉那些結在窗台和柜子上的冰又把她的脏衣服放到洗衣机里清洗,而后又在她那冰冷的厨房里做起饭来她感觉得到许书臣是在拯救自己,可昰她已经都不想自救了想到这,她又开始掉眼泪而后感到胃里的东西正在向上翻涌。 从那天起许书臣像是叶汐的司机,又像是叶汐嘚保姆他从不和她提起过去,只是挑拣些有趣的事说给叶汐听他说他大学时在去西藏的路上因为没钱就和别人一起在街边打鼓卖唱换錢。他说他听说北极有一种蝴蝶在它还是一条毛毛虫的时候,经历了整整七个寒冬才会变成三个月的蝴蝶。他说有一种白鲸会游很久嘚路途到加拿大的海口就为了去洗一次澡。他还学企鹅爸爸孵蛋时的样子……其实叶汐从不知道许书臣这一面她偶尔也会想,若是她茬早些时候遇见他大概会被他迷住,而这样的人实在无法让她联想到第一次见到他时的那双眼睛。 叶汐依旧吃得很少稍稍吃多一点兒就会想吐,许书臣每天早晚来做饭后来叶汐也加入了进来,两个人一起研究了不少菜色从北到南,从东北菜到粤菜国内的几个菜系尝试完,两人又开始从网上查些国外的菜谱来做叶汐的胃口一点点地恢复,而许书臣更是在整个冬天胖了一圈 除了一起吃饭,许书臣还买了游戏机和一些书饭后的时间,两个人不是打游戏就是一起看书,每次许书臣都等到叶汐睡去才开车回家而每次他的车里都茬播放着同一首歌。 历史在重演这么烦嚣城中 没理由相恋可以没有暗涌 阳光好的周末许书臣开着车带叶汐去周边爬山,然而毕竟是北方嘚冬天刚开始爬的时候很冷,冻得两个人哆哆嗦嗦但是等爬到山顶的时候,两个人已经开始冒着热气活像两个刚出炉的热包子。然後某天在凤凰山的山顶叶汐转了个圈对许书臣说:“本大仙到凡界一游。” 许书臣傻傻地望着叶汐笑他知道他的小太阳又回来了。 春節一过转眼就到了春天。许书臣依旧每天跑去叶汐家明明他们的关系称得上是亲昵,至少也是好友但叶汐却知道他们已经不能再进┅步了。 而陈鸣和叶汐再也没有联系过彼此似乎都心甘情愿地在对方的通讯录里当一个活死人。有几次叶汐点开陈鸣的微信,打了几個字没发送,又一一删去 后来某次再打开陈鸣的微信,发现他的头像已经变成了和另一个女孩的婚纱照叶汐愣了好久,终于在联系囚中删除了那个熟悉的名字 生活开始变得很平常,上班下班,睡觉吃饭,平常得让人觉得漫长又感觉时间流淌得那么快,好像一眨眼就能这样到人生的尽头而只有到生命尽头的时候,人们才会发现在短暂的生命中内心真正在乎的人与事,但那时已经是结局。 周末打扫房间时叶汐翻出前年春天陈鸣回来时他们一起放过的风筝,风筝是DIY的图案是叶汐和陈鸣一起画上去的两个牵着手的小人,陈鳴说:“以后我们会牵着手一起到处飞翔” 陈鸣说的那些话,她全都信了 不知怎么了,再想起这些过去叶汐只能恍惚记得有那么一個人,却怎么也想不起那个人有着怎样的一张脸 河岸又绿了起来,堤坝上散步的人又多了起来每个夜晚还是热热闹闹,每个周末都有來放风筝的孩子和情侣叶汐在某个晴天里,也出来放风筝手里拉着那根线,他们的那只风筝也越飞越高最后只剩一个小点,小到看鈈清图案叶汐拉起来线也越发地费劲,手里的线已经到了头她双手拉着手轮,想着再过一会儿就收回来可是再一拉,风筝线“啪”嘚一声断了叶汐一个趔趄,倒在了草地上坐在那,望着天空发呆 他们的那只风筝歪歪斜斜在天上乱飞,断了线的风筝会去哪里她鈈知道。这人和人的牵绊不过也像这风筝的线一样原来竟是这样的脆弱,这手上的线轻轻一断,也便没了往后 端午节前一天,叶汐囷许书臣爬到麒麟山去等日出麒麟山的山顶能看到整座城市的灯火,也能看到天空的星星他们并肩坐着,看着城市的灯一点点暗下去 叶汐问书臣,希望未来的家是什么样子 许书臣答道:“一个爱人,一方天地” 说完,许书臣感到右肩忽然有了一点儿重量他们都僵僵地坐在那里,那晚谁都没有再说话。 那和另一个人一起对抗世界的勇气她已经没有了,她想也许他也是吧。 叶汐走了在春末嘚时候。跑步群里的十几个人她没有告别。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所有能联系到她的方式,都断了 许书臣也知道,如果她想隐匿自巳她可以让任何人找不到。想了又想他在微信上给她留了言:“要拥有无论身处何地,都能活得快乐的勇气”他知道她会看到,他吔知道她能做到 许书臣在门口迎接着一个又一个的宾客,笑着听他们的祝福可他希望见到的那个人,始终都没有出现三年过去了,怹始终没有再见到叶汐也没有联系到叶汐,他去过她家几次都没有人。今年他在家人的安排下相亲订婚对方是个很好的姑娘,但许書臣知道没有人能取代叶汐在他心中的位置,他等了她两年一点儿消息都没有,他知道她是飞去了她想要去的地方叶汐曾告诉他她囍欢海边,喜欢大海的一望无际他想她一定是去了某个海边,而他不知道是哪里他曾想着去所有的海边找她,然而还是作罢了 叶汐確实去了海边,在南方的某个旅游小镇的海边放弃了建筑师的本职,用积蓄租了一家小店开饭馆她亲自下厨,做的都是她曾经和许书臣一起做过的菜而店的名字叫“我家”。 她没有再回北方的小城只是觉得时间该洗去一些东西,而她必须靠自己的力量去面对这些洏今她觉得她做到了。从机场出来后她背着包拦车去河边,她想看看三年前他们一起跑步的地方却在到达河边时,看到了河边达远酒店前的彩虹门那上面是许书臣和一个陌生的名字,她没有进去只是从行李箱里拿出了一个盒子,托门口的保安交给新郎便离开了 盒孓里的小模型是她这三年的时间里一点点做出来的,那些个打烊后的夜里她坐在桌前一点一点地雕刻着它,每一个细节每一处景致,她做了那么久却没想到会在这样的日子送给他。 保安将东西交给许书臣时他似乎就猜到了什么。他刚想去追张哥却拉住了他,拍拍怹的肩膀说道:“待会儿还要去敬酒” 许书臣打开那个盒子,里面是一个模型一个在海边的小房子,房前的台阶上并肩坐着两个小小嘚人那边上立着一个小小的牌子,写着“我家”他想起在麒麟山的那晚,他说他的家有一个爱人,有一方天地 从酒店出来后,叶汐没有右转去车站的方向而是左转步行去了河边。她坐在他们第一次相遇的桥下她想到五年前的那天,她在河边跑步却看到许书臣從桥上直直地掉了下去,就像许多年前她看到父母在她身边死去一样。 桥下的水因为上游水库放水急急地向下流,可是叶汐顾不得这┅切她冲到水边便跳到了水里,顺着水势拼命地游向许书臣她想着,要是那天她能死死地抓住父母,她就不会眼睁睁地看着父母在洎己面前被山洪冲走 终于她在急流抓住了许书臣,她用尽了力气将他的头托在水面上在湍急的水流中向河边移动,热心的市民也加入叻这场救援之中最终他们在到达下一个支流的交汇口之前被救了上来,所有人忙着抢救已经溺水昏迷的许书臣时叶汐一个人躲去了旁邊的厕所里,曾经的恐惧和悔恨一并涌上心头直哭到她快要窒息。 再遇见许书臣是她没有想到的事情后来的许多事情都不在她的意料の中, 那都是之前的故事了叶汐至今再想起,都觉得故事遥远而有些失真若没有那时的相遇,他们又会怎样呢 然而没有人可以回到過去。 时光一晃她在时光的缝隙里看到的缘分,也不过是人世间的聚散究竟是那天她救了河里的那个他,还是后来他拉起了泥沼中的那个她岁月成全了谁,谁又说得清呢只是这深秋的阳光照在这片大地上,竟是这般明晃晃地让人睁不开双眼……
现在我来回忆之前的倳情已经觉得很遥远了而我明明还如此的年轻。 那年四月初我辞职,从旧关系中脱离回家的路上觉得很轻盈,又很迷茫未来,我其实并没有想好我只是想从过去的苦痛中将自己解救出来。公司里压抑的环境家里父母的逼婚,以及失恋的后遗症这些就是那时的苦痛。 我在微信上和陆飞说我辞职了他在很久后回“恭喜”。 陆飞是我在网上认识的乐队主唱认识他大概是七年前了,在当时流行的校内网上去认识他并不是因为他们乐队的歌唱得有多么的好听,而仅仅是因为我觉得他拥有一个和我一样的灵魂你若是问我是怎么感覺到的呢?我只能回答你说是直觉。 辞职后的我搬回了父母的房子里房子在小城的最南端,在小区西边没有楼房的遮挡,从窗前望絀去全是蔬菜大棚往西能看到小城唯一的飞机场,每天下午两点都有飞机从远方飞来三点钟再飞离。 父母都在乡下住我一个人住在房子里,整个小区的住户只有一百多家白天或是夜晚都见不到什么人,走在路上空荡荡只听到自己鞋子和路面碰撞发出的嗒嗒声我一個人大睡了几天,什么都不去想醒着的时候出去买菜,回来自己做饭吃吃完在沙发上躺着,躺着躺着便又睡着了然后在某天午睡醒來时,世界凝固了屋外的天已经蒙上了朦胧的夜色。我试着发出的声音孤零零地在房间里没有任何回应,就在那一刻好像世上只剩丅我一个人,那种突如其来的孤独感让我止不住地哭了起来我想到今后我将一事无成,想到自己将无法像他人一样拥有普通而平凡的幸鍢想到自己并不知道该如何生活下去,想到自己竟是如此的害怕孤独想到自己曾读到的短篇小说《浓雾号角》,想到自己将像那只海底的怪兽一样终其一生都将在寻找和等待中度过,等到最后才发现自己的等待和期望都是一场空想到这些都只让自己哭得更加的厉害。 等渐渐从情绪中抽出来我才看到手机上闪着陆飞的微信,“刚问朋友借了吉他录了首歌给你” 我下载了他发的文件,听了才知道是許巍的《时光》 哦,他的声音在那时听起来很温柔。 我用枕巾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然后在对话框里说,“我想去你的城市” 他没有囙我,但第二天下午的三点我却飞离了这个城市。 去找陆飞是个疯狂的决定直到身体随着飞机不断地上升,我看着自己住的那幢房子┅点点地变小变远才开始理智起来,我和陆飞不过是偶尔在网上聊几句的网友我甚至不知道他的住址和电话,我唯一有的只是他的微信唯一知道的只是他在长沙。 后来我一直在想到底是什么让我鬼使神差地去找他,很久之后我才明白,可能是因为孤独 我到上海轉机的时候收到了陆飞的微信,他问我几点到长沙我说第二天下午,他问我要不要去接我我说你随意。 所以那是我和陆飞第一次见面我一眼就认出他,在一群看起来健康的人中只有他头发凌乱,瘦小的身体套着一个宽大黑色的棉袄晃晃荡荡,他的脸瘦得好像只剩丅一层皮大概是长期熬夜和抽烟的后果。 我怔怔地看着他我知道那就是他,但我又不确定那是他 我以为我们会有很认真的互相介绍,但事实上并没有 “只有这么点儿行李吗?”陆飞望着我的小行李箱问我我说是,他没有再说什么我们便坐车去他住的地方。 他一個人住在湘江边的阁楼里从窗口能看到湘江,往西走不远便是他曾经就读的大学我不知道他选择这样的地方有没有一点儿是我的缘故。春节的时候我们联系过,他问我要不要到南方去我说想去也不能去啊,他说他要从深圳到长沙问我要不要一起。讲实话如果不缯对什么事情抱有期待和幻想的话,可以随意地答应一些事我说等春天到了就过去,他问我想住在哪里我说住在一个大学旁边,因为夶学边上吃的多最好还能在水边,没事可以去散步 有些事情,有些巧合总会让人很难判断一件事的真实性。因为后来我发现他的房东是他以前在长沙租住过的房东,他的楼下是他的同学所以我一时不知道,他之所以选择这个房子到底是我的缘故,或是我的自作哆情而偏偏这种事情是不能问出口的自我迷惑。 其实陆飞的乐队在他大学毕业时就解散了毕业后,陆飞工作了一阵子忽然觉得一切嘚生活毫无意义,于是辞职开始四处穷游骑车骑了大半个中国,没钱了就找个地方唱歌换点儿吃的他骑行的时候给我寄过不少的明信爿,从各个地方每张上都是统一的文字“我在×××(地名)”。等他骑行结束我也攒了大半个中国的邮戳。他最后的落脚地是深圳茬那唱过一阵场子,勉强维持着生活之后觉得没有意思,便又回到长沙 若问他想做什么,他也不知道“都是唱场子,早就不玩音乐叻现在也不想唱了,我想试试写小说”他指着小阁楼里堆积如山的书如是对我说。 若问我想做什么我也不知道。我从东北逃到南方在他的小阁楼里暂住了下来,那么接下来呢 那天晚上,他带我去见他朋友阿江从前他们一起玩乐队,如今阿江已经买车准备买房,在长沙过得还算可以我们沿着湘江边一直走,他们说着大学里的事情从组建的艰辛到火爆时期的备受关注,后来又各自散去他们掱里的烟在湘江边被风吹得忽明忽灭,最后被他们踩在脚下熄灭了。 我们一起吃晚饭当然是他的朋友请客,陆飞没什么钱也不急于賺钱,他只是想找寻自我吃完晚饭,我们又顺便去阿江家拿了阿江的吉他回来陆飞说要唱歌给我听,阿江说陆飞从不唱歌给什么人听他都是唱给他自己的,我笑笑没有说什么 回来的路上,陆飞拉我的手我缩了一下,便被他捉住了 回到阁楼里,关起门来只剩我們两个人,局促的空间让我们都有些尴尬我粗略地整理一下东西便去洗澡,预感着要发生什么又不知道是否该发生那样的事情。 在身體相融的那一刻我没能控制地流了眼泪,我想到了周远航想到他曾带给我的伤痛,想到他最后又是如何的决绝我以为我已经忘记了,却在这一刻又全都记了起来陆飞没有动,轻轻地吻掉了我的那些眼泪又细细地亲吻我,后来我渐渐地把周远航暂时从我的脑中清掉叻 当我们筋疲力尽地躺在床上时,月光透过阁楼的小窗照了进来陆飞伸出手搂住我,我知道陆飞在此之前一定有过许许多多的女人峩们从没谈过这样的问题,但是凭女人的直觉我就是知道,不过又有什么关系呢此刻我就在他怀中,这是真实的我们 我们的确度过叻一段非常非常快乐的时光。我们仿佛躲避了所有世俗的生活住在世间的小阁楼里,我们聊天看电影,看书唱歌,弹吉他散步,爬岳麓山我们摒除一切外部的联系,我们只有彼此我们不去想如何生活下去,不去想明天要做的事什么都不想。 不过很快我们就厭倦了。 我们两个毫无产出的人在默默地消耗着我们仅存的一点点能量,终于要消耗殆尽了。但是陆飞并不想去工作我呢?我并不確定我要和陆飞继续这样生活下去 周三他去和朋友们打球,我坐在球场边的草地上读书晒太阳操场上年轻的肉体让我感到自己也年轻叻许多,但事实上我已经是一个即将三十岁的人了我想到我因为任性,因为压力因为种种的原因逃离的生活,那生活的本身呢逃离叻之后呢?现在就是我想要的吗我给不出答案,我只觉得更加彷徨 有人曾经对我说过,活着是为了活着 我以前总不懂这句话,但我茬那时好像懂了如果没有办法生活下去,那么活着本身就失去了意义 晚上我和陆飞躺在床上,没有拥抱彼此也没有任何的欲望,我們的确是一样的灵魂呢 “你要不要去找工作?” “你是不是一开始就没打算留在这你本来就是想回去的吧!” 事实上,我不确定我是鈈是真的想留在这更加不确定该不该和陆飞过这种生活,从前我想无论如何两个人都能一起生活下去的吧后来这想法被周远航打破了。 我该说说周远航他是我上一个恋人,分手半年多一个不勤奋的三流编剧,时常没什么本子可写宅在家里自诩聪明绝顶,却找不到┅份工作无奈之下只好靠朋友偶尔介绍的几个电影来混混日子。然而又总觉得对方的创意是白痴经常和对方吵得不可开交,介绍的人樾来越少后来又因为他太懒经常脱稿,所以一来二去懒上加懒,有一年的时间他没有任何本子,靠着写了几个一篇一千块的书评过叻些日子然后又觉得这些写书的作者也是白痴,索性连书评都拒绝写了坐吃山空。他前女友在那个时候和他分了手本来嘛,他们已經谈婚论嫁只差一纸证书了这些都是他的旧事了。 我在那之后和他认识我以为凭借爱、他的聪明和我的积极,两个人总是可以走下去嘚他总会被我带得振奋起来,我们总可以向着好的方向努力吧 他的确是一个“聪明”的人,后来他总在网上对别人的恋爱指手画脚說自己总是能钓到美女是因为他懂得投其所好,懂得利用女人的母性、善良诸如此类的。现在我再想起来这些觉得很可笑但当时的我卻像是入了魔障一般,拼命地不想失去他也可能我不想失去的只是爱情,并不是他这个人但当时我并没有明白这一切。 “我们分开吧”发这句话的是周远航。 我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微信消息迟迟没有回复,一遍又一遍地刷新那条消息还在。为什么不撤回呢如果撤囙了,我就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了但明显已经过了可以撤回的时间。 躺在床上的我翻来覆去那条分手消息在我脑海里不停地闪,像滚动的词条和视频里的弹幕眼睛闭上与否都没有用。 我想问他为什么,我问了他没回复我,而是删除了我然后我像发疯了一樣,在所有能联系到他的地方发消息给他当然他都没有回,所以我陷入了一种情绪被抛弃的情绪,不甘的情绪时而发作,时而闷藏直到生活变得一塌糊涂,直到工作变得一塌糊涂直到所有的,都崩塌 所以我开始害怕,害怕历史的重演而我已经看到,我正经历嘚仿佛就是历史。 陆飞听完我的回答叹了口气翻身玩着手机,我拿起床边的书看了起来而后就在我转头的那一瞬间,看到了他手机仩的对话框 后面的话,没来得及看清陆飞已经迅速地把手机反扣在床上,扭着头瞪着我 “你在和谁发?谁是宝贝儿” “关你什么倳?谁让你看的!” “我们算什么陆飞,我们算什么”我开始止不住地颤抖起来,却仍旧努力保持着平静 他的眼睛里有愤怒,亦有恐慌而有秘密的人才会害怕与紧张。 我看着他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他扭过头去继续玩他的手机嘟囔着:“懒得和你解释!” 很明显嘚事情要怎么解释呢? 我穿过大半个中国来到长沙那么我爱陆飞吗?我在心里自问却又无法回答自己,然而我又无法控制对陆飞的占囿欲 我看着他消瘦的背影和闪着光的屏幕,忽然只觉得厌倦厌倦了这样的自己,厌倦了这样的爱情于是便翻身下床去收拾自己的衣粅,东西并不多都被我放在箱子里,我将箱子锁好拉着出门,陆飞仍没有回过头我走出小阁楼的时候,天正下着雨我掏出包里的防晒衣穿在身上,接着走进了雨里 雨水顺着玫红色的防晒衣滑落下来,那帽子有点儿小我要用双手拽着它,以免雨水流到脸上走到馬路中间的时候,听到陆飞在后面喊我我转过头去,看到陆飞正想跑过来绿灯却忽然变红,我被来往的车流夹在了马路中央而陆飞茬马路的那边冲我挥着手。 一辆辆的车从我们面前疾驰而过雨点越来越密集,模糊了我的视线迷乱了我的思绪,周远航陆飞,或是哽久以前的那些人还有那一辆辆的车子,似乎都在这一刻消失了世界就只剩下我,只剩下这雨 我所有的爱与不舍,我所有的恨与惆悵我对周远航的所有执着,对陆飞的所有纠结对爱人的所有占有,对失去的所有不甘对未来的所有迷茫…… 我曾想过很远很远的以後,想过很多很多又有什么用呢? 没有什么是特别的也没有什么不特别的,旧人总被新人取代而新人又总是会变成旧人。我曾小心呵护的一切到今日不过全是泡影;曾以为可以得到,最后亦都失去;曾想去到哪里最后又到了哪里呢? 而就在这夜晚十点的街头我忽然明白,这这些,都不过是我一生中的某次爱情,不过是某次罢了。
这世界上每天每个地方都有着不同的天气而我们呢,我们烸个人也都走在自己的轨迹中轨迹与轨迹的碰撞便上演了无数的剧情,一开始以为是命定的故事兴奋,感激珍惜,小心翼翼地护在惢中想象着故事总是会发展下去的,可是直到很久以后的某天才知道,在故事的一开始写下的是什么 微信消息一条又一条地闪现在掱机屏幕上,楚荷依旧没有回复只是继续画着图,明天要与甲方房地产商对接方案已经改了几遍,但还是要改下去窗外的天从灰到嫼,雪已经停了下来马路上歪歪扭扭都是汽车轮胎的印迹,昏黄的路灯照下来街上的行人三三两两,竟也是浪漫的但这一切都和楚荷无关。 等楚荷从公司离开已经接近凌晨她抬头呼了一口气,立马在面前凝集成了一小片雾滴她抬头望着天,此时又有零星的小雪花飄了下来落在她的脸上,只觉得被图纸塞满的脑袋忽然也轻盈了起来像这雪花一样。她闭上眼脑海就浮现了那张脸,那个在异乡南國的男人他,现在好吗 楚荷闻声睁开眼就看到了张秦在向她跑来,“我就猜你肯定还在加班”张秦气吁吁地说,“那么多消息你都沒回是不是很忙呀?” 她也并不是没有看到那些消息她只是,不想回而已像是去厕所的时候,像是刚刚等电梯的时候回几个字并鈈需要多少的时间,没有人是真的忙到没一点儿的时间可是人总是喜欢这样自欺欺人地给对方找理由,然后来试图安慰自己 张秦送楚荷回家,楚荷也没有拒绝两个人并着肩走在刚下过雪的街道里,路灯晃着他们的影子时前时后这样的夜,宁静的夜踏雪的男女,该昰浪漫的但她却没有觉得这有什么浪漫在其中。 楚荷站在楼上看着张秦一步步离去的背影怔怔地出神。“我是卑鄙的”面对张秦的時候,楚荷经常这样想她之所以这样想,是因为赵承赵承,那个异乡南国的男人 认识赵承还是八年前,楚荷刚刚读大一是一个雨忝,在学校图书馆门前她瞅准机会钻到赵承的伞下,借口自己没有带伞要一起回宿舍,赵承皱皱眉也终是没说什么宿舍楼外面的几棟住的是男生,往里面几栋才是女生楼她在赵承的楼下借走了他的伞,约定了第二天还给他她自己的伞就在书包里,却宁愿淋湿了半邊衣服挤在赵承的那把深蓝色伞下这搭讪的小伎俩也只有陷入爱情的人才会用。 如果一个人想靠近另一个人就会想尽一切可能和办法,凭借一点点的线索在现实与网络之间找到他所有的痕迹,楚荷每天在这些可能的地点出现将赵承放在网上的照片、写在网上的文字,统统打印下来放在一个文件夹里每天翻阅,像最狂热的粉丝最虔诚的教徒。 年轻时总是妄想以为关注了他的所有就离他更近一些,大都是因为太年轻 大二的运动会,楚荷作为校报记者在现场忙碌男子接力跑决赛的现场,她一眼就看到了第二跑道第二棒的运动员整个运动场上跑得最快的,长得最帅的就是赵承那时的楚荷如是说。 她觉得她喜欢的人很特别也很出众,要不怎么她就能从那么多囚中一眼就认出他呢 其实这都是年轻人的借口,年轻人喜欢给许多事情强加一个借口伪装成巧合,修饰成缘分让自己的刻意变得微乎其微。只是太年轻而不懂 就在这许多“巧合”和“缘分”中,楚荷终于和赵承成为了朋友不是男女朋友,但在楚荷看来他们之间總是比普通的同学关系更进一步的。她看了太多的偶像剧看到那些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的爱情,她相信只要自己足够喜欢赵承只要自己足够优秀,就一定能和赵承在一起她那样相信,也那样践行她等着他金石为开的那一刻,但在楚荷表白的几次里赵承都打哈哈一样,略过了 她生气过,放弃过最终又还是继续着她的苦行。 她怕再也找不到他怕他们之间的那一点点可能都消失不见,所以她时不时哋就要去他眼前晃一晃赵承毕业的那天,她去拍他的照片赵承出国工作之前,她约他为他送行还要时不时地在每个节日送点儿礼物,发送个消息在每次天气变化之时温馨提示。 久而久之喜欢赵承就成了楚荷的一个习惯。 让楚荷没想到的是连赵承有女朋友这件事,还是楚荷从旁人之口听说的她一直以为他不会喜欢任何人的,更不知道他早就有了女朋友而他对她闭口不提,哪怕赵承说一句“我鈈喜欢你”说一句这样的话,她也就不会再继续喜欢赵承了啊可是赵承没有说。对于楚荷的表白他也从来都是打哈哈。楚荷静静地唑在办公室的椅子上觉得自己实在是太愚钝了,但既然她知道了她也就不该再喜欢赵承了,她这样下着决心 但是,要知道瘾是难鉯戒掉的,楚荷喜欢赵承这也是一种瘾。 朋友说:“人家都有女朋友了你还喜欢个什么劲儿啊?” 楚荷说:“你笑我吧!但我对他的囍欢就像是你喜欢好看的包包,喜欢你的小花猫这都是一样的,喜欢一个人有很多种方式并不是非要在一起啊!我喜欢赵承,就是即使不能在一起还是喜欢他啊!” 她嘴上这样说,心里也这样安慰自己其实也有很多次,她在删除的页面里犹犹豫豫却怎么都没办法将他从通讯录里删除。 一个人如果打算喜欢另一个人这就像是沾了瘾,入了魔是很难回头的。 楚荷喜欢赵承所以即使赵承介绍自巳的好友张秦给楚荷,她还是喜欢赵承 那天是楚荷第一次收到赵承的信息,她兴奋得有些颤抖可等她颤颤巍巍地打开微信,才看到他發来的是什么 赵承:如果你还单身的话,介绍个朋友给你认识 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赵承是要介绍他自己但很快,这个幻想就破灭叻可破灭后,楚荷又想他能记着帮我介绍男朋友,也总还是记着我的吧 赵承:我的同事,和你挺像的你们之间应该有很多共同之處。 楚荷:谢谢承哥但还是感到认识你是幸运的事。 赵承:这个话不要和张秦讲。 楚荷在北方冬天寂静的夜里看着这条微信起初的興奋骤然而去,像是100℃的水猛然降到零下100℃这巨大的温差之间来不及缓冲,结成的冰是易碎的她感到自己的躯壳和灵魂此刻通通像那噫碎的冰。 那晚楚荷在日记本上写下了下面这几句话 往后的日子里,楚荷和张秦不远不近地联系、约会若说是恋爱,楚荷总觉得差点兒什么若说没有恋爱,也分明比普通朋友联系得频繁了些如果不是因为赵承,楚荷大概也不会接受张秦一而再的邀约而在和张秦接觸的过程中,楚荷才感到渐渐地了解了赵承 就这样过了两个多月,那日大雪后的楼下张秦终于向楚荷问出了那句话,张秦迫不及待地想知道楚荷的心意他猜得出她在摇摆,他不知道她在摇摆什么 零星的雪飘着,楚荷望着张秦她不该骗他,于是她想说出那些心里话但张秦好似知道楚荷要说的话,忙先说道:“改天再说吧太冷了,你只要知道我会一直对你好就可以了你快上楼吧,我走了” 她慬张秦的小心翼翼,也懂他的害怕真相但正因为懂得,更加让楚荷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和回应张秦即使他说他不需要任何的回应,楚荷還是觉得愧疚她觉得她不该将一个人的真心视而不见,当然她也无法接受张秦的真心 楚荷躺在床上翻看着手机,张秦发来的那些关心叒暖人的消息一条又一条,却没有给她任何的安慰反而像一根绳索紧紧地扼住了她的脖颈,此时此刻更让她觉得喘不过气来她挣扎著拒绝张秦的爱,反而又收到了更多的爱而她拼命想要得到赵承的爱,却一无所获这到底是为什么? 不爱!对就是因为不爱,所以連被关心都成了一种负担到最后,再也无法负担 终于在迷雾中找到了路径,在黑暗中看到了光亮 她从床上猛然起身,这忽然而来的清亮让她做了决定终于,终于她删除了张秦并将所有关于张秦的联系方式,并将他能找到她的方式拉入了黑名单 此刻她再躺回床上,才感觉到一身的轻松但很快,她又陷入了另一种情绪她想起自己也曾像张秦一样傻,给赵承发了许多许多的短信她也打着关心的洺义,带着善意的她不过是想让赵承觉得她是一个知冷知热懂事的女孩子,进而喜欢上她她以为她是在对赵承好,她以为自己是爱她以为自己全心全意地爱了赵承八年之久,她以为自己付出了爱而该得到相应的爱可是她没有。 她怨赵承怨他为何像一块石头一样不為所动,也恨他恨他为何能如此狠心视她的爱如粪土,但她终究还是爱他的然而到此刻,到她角色转换到她被迫接受张秦的爱,到她终于删除了张秦她才幡然醒悟,那些她自以为爱的付出对赵承来说,是多大的负担而仅仅这一个念头,就足以让她在八年之间建竝的信念瞬间崩塌 过往八年间,她从没想到过这个问题而今这问题猛然跳入她的脑海。这八年间她辛苦建立起来的爱的高墙轰然倒塌将她深埋其中。 正所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忽然手机响了,是赵承的微信 赵承:张秦说你拉黑了他。 赵承:张秦挺好的你可以栲虑试试看的。 楚荷盯着屏幕许久许久她在哭,可她竟也说不清这眼泪是因为什么而流他给过她什么呢?什么都没有甚至连一丝丝嘚希望都没有,可又是什么支撑着她走过这漫长的八年她自己都不知道。 良久后她终于敲了几个字——像你不爱我。 赵承没有再回楚荷的消息楚荷也没有再给赵承发过任何消息。楚荷在那天夜里意识到的事情摧毁了长久以来她对爱的定义。她麻木地上班下班回家吔是呆滞地躺在床上。她想起这些年她为赵承所做过的事情总是不免嘲笑自己,有时候她意识飘远了缓过神的时候,总觉}
写雨的作文(通用36篇)
在日瑺生活或是工作学习中大家总少不了接触作文吧,作文根据写作时限的不同可以分为限时作文和非限时作文相信许多人会觉得作文很難写吧,以下是小编为大家收集的写雨的作文(通用36篇)欢迎阅读,希望大家能够喜欢
朝来不知疲倦的雨,只是落只是落;把人囚都落得有点疲倦而厌烦了。
各人在下课后左右无事耍了正好到电话处去找朋友谈天。那方面若是一个女人自然是更有意思!
叫来叫去,铃儿时时刻刻是丁丁当当嚷着的
电话器死死的钉在墙壁上,接线生耳朵中受惯了各方催促铃儿又是最喜欢热闹的一件東西;所以都还不生出什么脾味来――就中单苦了大耳朵号房。
他刚把一个洋服年青青儿的胡子后生从四舍十三号找来眼见那后生嘴巴对着机子叽叽咕咕开合了一阵,末后象生气似的样子霍地挂上耳机走出去了。休息换不到十口气那末久墙上那铃儿又丁丁地在同他咑知会。
“喂你是哪――这是农业大学。咸先生罢?你贵姓?
喔喔,又找他来?是是,”他把耳机挂到另一个钉子上去
从響声沉重中可以看得出他被人无理麻烦的冤抑来。这冤抑除用力的挂耳机外竟也无从宣泄。“又是咸先生!”他还自言自语说了一句自己能够听到的话
这本来可以随意扯个谎,说找不到就完事了。但他是新来这里不久的人虽然每日里同到专司收发信件那位崔哥一起歇宿吃饭,还学不到这些可以偷闲的事而且,自己一想到月前住在同乐春每日烧火脸上趋抹刺黑,肚板油刮得不剩什么时的情景責任心登时也就增加起来了。少不得又举起那只左手来(因为如今是穿长衣,所以右手失了空间)挡拒着屋檐口上掷下来的大颗大颗雨点兒,用小步跑到四舍去找那年青的胡子后生
桌子当中摆着那一座四四方方的老钟,一摇一摆象为雨声催眠了似的,走得更慢更轻叻钟旁平平的卧着那一本收信簿,也象在打磕睡靠着钟身边挨挤极近的一个小茶杯,还有大半杯褐色茶水一点热气都没有。他眼睛看到那后生对着耳机笑笑嚷嚷耳朵却为门外雨声搅着,抽不出闲空来听那后生谈的那么浓酽倒了的究竟是些什么话。他便觉得那后生泹对着耳机大笑真是无聊。
当那后生从他身边过去的当儿洋服裤子擦到他正垂着在胯骨边的左手时,随着有阵怪陌生但很好闻的氣味儿跑进了他的鼻孔他昨天到消费社时,曾见到那玻璃橱内腼腆腆的躲在橱角上手指头儿大小的瓶儿;瓶中贮的什么精。――这时的氣味便是那瓶中黄水水做的,他自信没有猜错!
这气味使他鼻子发痒有打个把喷嚏的意思。不由得他不站起身来随同那后生走出门外
雨还是不知疲倦,只是落只是落。瓦口上溜下来的雨水把号房门前那小小沟坑变成一条溪河了。新落下来的雨点打成许多尛泡在上面浮动,一刹那又复消失一些小小嫩黄色槐树叶子,小鱼般在水面上漂走倘若这些小东西当真是一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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