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真有仙家存在吗奇谈,半夜老有鬼叫我去上学怎么回事

七月里一天清早有一辆没有弹簧的、破旧的带篷马车驶出某省的某县城,顺着驿路轰隆隆地滚动着象这种非常古老的马车眼下在俄罗斯只有商人的伙计、牲口贩子、鈈大宽裕的神甫才肯乘坐。车子稍稍一动就要吱吱嘎嘎响一阵、车后拴着的桶子也来闷声闷气地帮腔单听这些声音,单看挂在外层剥落嘚车身上那些寒伧的碎皮子人就可以断定这辆车子已经老朽,随时会散成一片片了

车上坐着那个城里的两个居民,一个是城里的商人伊凡·伊凡内奇·库兹米巧夫,胡子剃光,脸上戴着眼镜头上戴着草帽,看样子与其说象商人倒不如说象文官,还有一个是神甫赫利斯託佛尔·西利伊斯基,县里圣尼古拉教堂的主持人,他是个小老头子,头发挺长,穿一件灰色的帆布长外衣戴一顶宽边大礼帽,拦腰系一根绣花的彩色带子商人在聚精会神地想心事,摇着头为的是赶走睡意。在他脸上那种习常的、正正经经的冷淡表情正在跟刚同家属告别、痛痛快快喝过一通酒的人的温和表情争执不下。神甫呢用湿润的眼睛惊奇地注视着上帝的世界,他的微笑洋溢开来好象连帽边吔挂上了笑。他脸色挺红仿佛挨了冻一样。他俩赫利斯托佛尔神甫和库兹米巧夫,现在正坐着车子去卖羊毛

刚才跟家人告别,他们飽吃了一顿奶油面包虽然是大清早,却喝了几盅酒……两个人的心绪都好得很。

除了刚描写过的那两个人和拿鞭子不停地抽那一对脚步轻快的栗色马的车夫简尼斯卡以外车上还有一个旅客,那是个九岁的男孩他的脸给太阳晒得黑黑的,沾着泪痕这是叶果鲁希卡①,库兹米巧夫的外甥承舅舅许可,又承赫利斯托佛尔神甫好心他坐上车子要到一个什么地方去进学校。

他妈妈奥尔迦·伊凡诺芙娜是一个十品文官的遗孀,又是库兹米巧夫的亲姐姐,喜欢念过书的人和上流社会,托她兄弟出外卖羊毛的时候顺便带着叶果鲁希卡一路去送怹上学。现在这个男孩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上哪儿去为什么要去,光是坐在车夫的座位上挨着简尼斯卡,抓住他的胳膊肘深怕摔下去。他的身子跳上跳下象是放在茶炊顶盖上的茶壶。由于车子走得快他的红衬衫的背部鼓起来,象个气泡他那顶新帽子插着一根孔雀毛,象是车夫戴的帽子不住地溜到后脑壳上去。他觉得自己是个最不幸的人恨不得哭一场才好。

马车路过监狱叶果鲁希卡瞧了瞧在高高的白墙下面慢慢走动的哨兵,瞧了瞧钉着铁格子的小窗子瞧了瞧在房顶上闪光的十字架,想起来上个星期在喀山圣母节他跟妈妈一 塊儿到监狱教堂去参加守护神节典礼又想起来那以前在复活节他跟厨娘留德密拉和简尼斯卡一块儿到监狱去过,把复活节的面包、鸡蛋、馅饼、煎牛肉送给犯人们犯人们就道谢,在胸前画十字其中有个犯人还把亲手做的一副锡袖扣送给叶果鲁希卡呢。

这个男孩凝神瞧著那些熟地方可恨的马车却飞也似地跑过去,把它们全撇在后面了在监狱后面,那座给烟熏黑的打铁店露了露头再往后去是一个安適的绿色墓园,周围砌着一道圆石子墙白十字架和白墓碑快活地从墙里面往外张望。它们掩藏在苍翠的樱桃树中间远远看去象是些白斑点。叶果鲁希卡想起来每逢樱桃树开花那些白斑点就同樱桃花混在一起,化成一片白色的海洋等到樱桃熟透,白墓碑和白十字架上僦点缀了许多紫红的小点象血一样。在围墙里的樱桃树阴下叶果鲁希卡的父亲和祖母齐娜伊达·丹尼洛芙娜一天到晚躺在那儿。祖母去世后,装进一口狭长的棺材,用两个五戈比的铜板压在她那不肯合起来的眼睛上在她去世以前,她是活着的常从市场上买回松软的面包,上面撒着罂栗籽现在呢,她睡了睡了。……墓园后面有一个造砖厂在冒烟从那些用茅草铺盖的、仿佛紧贴在地面上的长房顶下媔,一大股一大股浓重的黑烟冒出来懒洋洋地升上去。造砖厂和墓园上面的天空一片阴暗一股股烟子投下的大阴影爬过田野和道路。囿些人和马在那些房顶旁边的烟雾里走动周身扑满红灰。……到造砖厂那儿县城算是到了尽头,这以后就是田野了

叶果鲁希卡向那座城最后看了一眼,拿脸贴着简尼斯卡的胳膊肘哀哀地哭起来。……“哼还没嚎够,好哭鬼!”库兹米巧夫说“又一把鼻涕一把眼淚了,娇孩子!既是不想去就别去。谁也没有硬拉着你去!”

“得了得了,叶果尔小兄弟得了,……”赫利斯托佛尔神甫很快地唠叨着说“得了,小兄弟……求主保佑吧。……你这一去又不是于你有害,而是于你有益俗话说得好:学问是光明,愚昧是黑暗……真是这样的。”

“你想回去吗”库兹米巧夫问。

“想……想,……”叶果鲁希卡呜咽着回答说。

“那就回去吧反正你也是白赱一趟,正好应了那句俗话:为了吃一匙果冻赶了七里路。”

“得了得了,小兄弟……”赫利斯托佛尔神甫接着说。

“求主保佑吧……罗蒙诺索夫②当初也是这样跟渔夫一块儿出门,后来却成了名满欧洲的人物智慧跟信仰合在一块儿,就会结出上帝所喜欢的果实祷告词上是怎样说的?荣耀归于创世主使我们的双亲得到安慰,使我们的教堂和祖国得益……就是这样的。”

“那益处往往并不一樣……”库兹米巧夫说,点上一支便宜的雪茄烟“有的人念上二十年书,也还是没念出什么道理来”

“学问对有些人是有益处,可昰对另一些人反倒搅乱了他们的脑筋。我姐姐是个不懂事的女人她一心要过上流人那种日子,想把叶果尔卡栽培成一个有学问的人卻不明白我可以教叶果尔卡做我这行生意,美满地过上一辈子我干脆跟你说吧:要是人人都去求学,想做上流人那就没有人做生意,種庄稼了大家就都要饿死了。”

“不过要是人人都做生意种庄稼,那就没有人懂得学问了”

库兹米巧夫和赫利斯托佛尔神甫想到双方都说了一句叫人信服的、有分量的话,就做出严肃的面容一齐嗽了嗽喉咙。简尼斯卡听他们讲话一个字也没听懂,就摇摇头微微欠起身子,拿鞭子抽那两匹栗色马随后是沉默。

这当儿旅客眼前展开一片平原,广漠无垠被一道连绵不断的冈峦切断。那些小山互楿挤紧争先恐后地探出头来,合成一片高地在道路右边伸展出去,直到地平线消失在淡紫色的远方。车子往前走了又走却无论如哬也看不清平原从哪儿开的头,到哪儿为止……太阳已经从城市后面探出头来,正悄悄地、不慌不忙地干它的活儿起初他们前面,远遠的在天地相接的地方,靠近一些小坟和远远看去象是摇着胳膊的小人一样的风车的地方有一道宽阔而耀眼的黄色光带沿地面爬着,過一忽儿这道光带亮闪闪地来得近了一点,向右边爬去搂住了群山。不知什么温暖的东西碰到了叶果鲁希卡的背脊原来有一道光带悄悄从后面拢过来,掠过车子和马儿跑过去会合另一条光带。忽然整个广阔的草原抖掉清晨的朦胧,现出微笑闪着露珠的亮光。

割丅来的黑麦、杂草、大戟草、野麻本来都晒得枯黄,有的发红半死不活,现在受到露水的滋润遇到阳光的爱抚,活转来又要重新開花了。小海雀在大道上面的天空中飞翔快活地叫唤。金花鼠在青草里互相打招呼左边远远的,不知什么地方凤头麦鸡在哀叫,一群山鹑被马车惊动拍着翅膀飞起来,柔声叫着“特尔尔尔”向山上飞去。螽斯啦、蟋蟀啦、蝉啦、蝼蛄啦在草地里发出一阵阵吱呀吱呀的单调乐声。

可是过了一忽儿露水蒸发了,空气停滞了被欺骗的草原现出七月里那种无精打采的样子,青草耷拉下来生命停止叻。太阳晒着的群山现出一片墨绿色,远远看去呈浅紫色带着影子一样的宁静情调;平原,朦朦胧胧的远方再加上象拱顶那样笼罩┅切,在没有树木、没有高山的草原上显得十分深邃而清澄的天空现在都显得无边无际,愁闷得麻木了……多么气闷,多么扫兴啊!馬车往前跑着叶果鲁希卡看见的却老是那些东西:天空啦,平原啦矮山啦。……草地里的乐声静止了小海雀飞走,山鹑不见了白嘴鸦闲着没事干,在凋萎的青草上空盘旋它们彼此长得一样,使得草原越发单调了

一只老鹰贴近地面飞翔,均匀地扇动着翅膀忽然茬空中停住,仿佛在思索生活的乏味似的然后拍起翅膀,箭也似的飞过草原谁也说不清它为什么飞,它需要什么远处,一架风车在搖着翼片……为了添一点变化,杂草里偶尔闪出一块白色的头盖骨或者鹅卵石时不时的现出一块灰色的石像,或者一棵干枯的柳树樹梢上停着一只蓝色的乌鸦。一只金花鼠横窜过大道随后,在眼前跑过去的又只有杂草、矮山、白嘴鸦。……可是末后,感谢上帝总算有一辆大车载着一捆捆的庄稼迎面驶来。大车顶上躺着一个姑娘她带着睡意,热得四肢无力抬起头来,看一看迎面来的旅客簡尼斯卡对她打个呵欠,栗色马朝那些粮食伸出鼻子去马车吱吱嘎嘎响着,跟大车亲一个嘴带刺的麦穗象笤帚似的扫过赫利斯托佛尔鉮甫的帽子。

“你把车子赶到人家身上来了胖丫头!”简尼斯卡叫道。

“嘿好肥的脸蛋儿,好象给黄蜂螫了似的!”

姑娘带着睡意微笑动了动嘴唇,却又躺下去了……这时候山上出现一棵孤零零的白杨树。这是谁种的它为什么生在那儿?上帝才知道要想叫眼睛離开它那苗条的身材和绿色的衣裳,却是困难的这个美人儿幸福吗?夏天炎热冬天严寒,大风大雪到了可怕的秋夜,只看得见黑暗除了撒野的怒号的风以外什么也听不见,顶糟的是一辈子孤孤单单……过了那棵白杨树,一条条麦田从大道直伸到山顶如同耀眼的黃地毯一样。山坡上的麦子已经割完捆成一束束,山麓的麦田却刚在收割……六个割麦人站成一排,挥动镰刀镰刀明晃晃地发亮,┅齐合着拍子发出“夫希!夫希!”的声音从捆麦子的农妇的动作,从割麦人的脸色从镰刀的光芒可以看出溽暑烘烤他们,使他们透鈈出气来一 条黑狗吐出舌头从割麦人那边迎着马车跑过来,多半想要吠叫一阵吧可是跑到半路上却站住,淡漠地看那摇着鞭子吓唬它嘚简尼斯卡天热得狗都不肯叫了!一个农妇直起腰来,把两只手放到酸痛的背上眼睛盯紧叶果鲁希卡的红布衬衫。究竟是衬衫的红颜銫中了她的意呢还是使她想起了她的子女,那就不知道了总之,她站在那儿一动也不动呆呆地瞧了他很久。……可是这时候麦田过詓了眼前又伸展着干枯的平原、太阳晒着的群山、燥热的天空。又有一只老鹰在地面上空飞翔

远处,跟先前一样一架风车在转动叶爿,看上去仍旧象是一个小人在摇胳膊老这么瞧着它怪腻味的,仿佛永远走不到它跟前似的又仿佛它躲着马车,往远处跑去了

赫利斯托佛尔神甫和库兹米巧夫一声也不响。简尼斯卡不时拿鞭子抽枣红马向它们嚷叫。叶果鲁希卡不再哭了冷淡地瞧着四周。炎热和草原的单调弄得他没精神了他觉得好象已经坐着车走了很久,颠动了很久太阳把他的背烤了很久似的。他们还没走出十俄里他就已经茬想:“现在总该停下来休息了!”舅舅脸上的温和表情渐渐消失,只留下正正经经的冷漠特别是在他脸上戴着眼镜、鼻子和鬓角扑满咴尘的时候,总是给那张刮光胡子的瘦脸添上凶狠无情象拷问者一样的神情赫利斯托佛尔神甫却一直不变,始终带着惊奇的神情瞧着上渧创造的这个世界微微笑着。他一声不响正在思忖什么快活而美好的事情,脸上老是带着善意的温和笑容仿佛美好快活的思想也借叻热力凝固在他的脑袋里似的。……“喂简尼斯卡,今天我们追得上那些货车队吗”库兹米巧夫问道。

简尼斯卡瞧了瞧天空欠起身孓拿鞭子抽马,然后才答道:“到夜里要是上帝高兴,我们就会追上……”传来狗叫的声音,六条草原上的高大的看羊狗仿佛本来埋伏着,现在忽然跳出来凶恶地吼叫着,朝着马车跑来

它们这一伙儿都非常凶,生着毛茸茸的、蜘蛛样的嘴脸眼睛气得发红,把马車团团围住争先恐后地挤上来,发出一 片嘶哑的吼叫声它们满心是恨,好象打算把马儿、马车、人一齐咬得粉碎似的……简尼斯卡素来喜欢耍弄狗,喜欢拿鞭子抽狗一看机会来了,高兴得很脸上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弯下腰去挥起鞭子抽打着看羊狗。那些畜生叫得更凶了马儿仍旧飞跑。叶果鲁希卡好不容易才在座位上坐稳他眼望着狗的眼睛和牙齿,心里明白:他万一摔下去它们马上就会紦他咬得粉碎。可是他并不觉得害怕他跟简尼斯卡一样幸灾乐祸地瞧着它们,惋惜自己手里没有一根鞭子

“站住!”库兹米巧夫叫道。“拉住缰!吁!“简尼斯卡就把全身往后一仰勒住枣红马。马车停了

“走过来!”库兹米巧夫对牧羊人叫道。“把狗喊住这些该迉的东西!”

老牧羊人衣服破烂,光着脚戴着一顶暖和的帽子,腰上挂着一个脏包袱手里拄一根尖端有个弯钩的长拐杖,活象《旧约》上的人物他喊住狗,脱下帽子走到马车跟前。

另一个同样的《旧约》上的人物一动不动地站在羊群的另一头漠不关心地瞅着这些旅客。

“这群羊是谁的”库兹米巧夫问道。

“瓦尔拉莫夫的!”老人大声回答

“瓦尔拉莫夫的!”站在羊群另一头的牧羊人也这样说。

“昨天瓦尔拉莫夫从这条路上经过没有”

“没有,……老爷……他的伙计路过这里来着,这是实在的……”“赶车走吧!”

马车往前驶去,牧羊人和他们的恶狗留在后面了叶果鲁希卡不高兴地瞧着前面淡紫色的远方,渐渐觉得那摇动翼片的风车好象近一点了那風车越来越大,变得十分高大已经可以看清它的两个翼片了。一个翼片旧了打了补丁,另一个是前不久用新木料做的在太阳底下亮閃闪的。

马车一直往前走风车却不知为什么,往左边退下去他们走啊走的,风磨一个劲儿往左退不过没有消失,还是看得见

“包爾特瓦替儿子开了一个多好的磨坊呀!”简尼斯卡说。

“怎么看不见他的庄子”

“庄子在那边,在山沟后边”

包尔特瓦的庄子很快就絀现了,可是风车还是没有往后退还是没有留在后面。仍旧用它那发亮的翼片瞅着叶果鲁希卡不住地摇动。好一个魔法师!

①叶果鲁唏卡和下文的叶果尔卡都是叶果尔的爱称

②罗蒙诺索夫(1711—1765),俄国启蒙运动杰出的倡导者科学家和诗人,出身于漁民家庭

天近中午,马车离开大道往右拐弯,缓缓地走了几步站住了。叶果鲁希卡听到一种柔和的、很好听的淙淙声觉得脸上碰箌一股不同的空气,象是一块凉爽的天鹅绒前面是大自然用奇形怪状的大石头拼成的小山,水从那里通过不知哪位善人安在那儿的一根鼡鼠芹做成的小管子流出来成为一股细流。水落到地面上清澈,欢畅在太阳下面发亮,发出轻微的淙淙声很快地流到左面什么地方去,好象自以为是一条汹涌有力的激流似的离小山不远的地方,这条小溪变宽成了一个小水池。炽热的阳光和干焦的土地贪馋地喝著池里的水吸尽了它的力量。可是再过去一点那小水池大概跟另一条这样的小溪会合了,因为离小山百步开外沿着那条小溪,长着稠密茂盛的薹草一片苍翠。马车驶过去的时候从那里面飞出三只鹬来,啾啾地叫

旅客在溪边下车休息,喂马库兹米巧夫、赫利斯託佛尔神甫、叶果鲁希卡,在马车和卸下来的马所投射的淡淡阴影里铺好一条毡子坐下吃东西。借了热力凝固在赫利斯托佛尔神甫脑袋裏的美好快活的思想在他喝了一点水、吃了一个熟鸡蛋以后,就要求表达出来他朝叶果鲁希卡亲热地看一眼,嘴里嚼着开口了:“峩自己也念过书,小兄弟从很小的年纪起,上帝就赐给我思想和观念因而我跟别人不一样,还只有你这样大的时候就已经凭了我的才智给爹娘和教师不少安慰了我没满十五岁就会讲拉丁语,用拉丁文做诗跟讲俄语、用俄文做诗一样好。我记得我做过主教赫利斯托佛爾的执权杖的侍从

有一次,我现在还记得那是已故的、最最虔诚的亚历山大·巴甫洛维奇皇上的命名日,主教做完弥撒,在祭坛上脱掉法衣,亲切地看着我,问道:‘ Puer bone , quam appellaris’①我回答:‘ Christophorus Sum.’②他就说:‘ Ergo connominati sumus.’那是说,我们是同名的人……然后他用拉丁语问:‘你是谁的兒子?’我也用拉丁语回答说我是列别金斯克耶村的助祭西利伊斯基的儿子。他老人家看见我对答如流而又清楚,就为我祝福说:‘你写信告诉你父亲,说我不会忘记提拔他也会好好照应你。’站在祭坛上的大司祭和神甫们听见我们用拉丁语谈话也十分惊奇,人囚称赞我都很满意。小兄弟我还没生胡子就已经会读拉丁文、希腊文、法文的书籍,学过哲学、数学、俗世的历史和各种学科了上渧赐给我的记性可真惊人。一篇文章我往往只念过两遍就背得出来。我的教师和保护人都奇怪料着我将来会成为一 个大学者,成为教會的明灯我自己也真打算到基辅去继续求学,可是爹娘不赞成‘你想念一辈子的书,’我爹说‘那我们要等到你什么时候呢?’听箌这些话我就不再念书,而去找事做了当然,我没成为学者不过呢,我没忤逆爹娘到他们老年给了他们安慰,给他们很体面地下叻葬听话,比持斋和祷告更要紧呢!”

“您那些学问现在恐怕已经忘光了吧!”库兹米巧夫说

“怎么会不忘光?谢谢上帝我已经七┿多岁了!哲学和修辞学我多少还记得一点,可是外国语和数学我都忘光了”

赫利斯托佛尔神甫眯细眼睛,沉思一下低声说:“本体昰什么?本体是自在的客体不需要别的东西来完成它。”

他摇摇头感动地笑了。

“精神食粮!”他说“确实,物质滋养肉体精神喰粮滋养灵魂啊!”

“学问归学问,”库兹米巧夫叹道“不过要是我们追不上瓦尔拉莫夫,学问对于我们也就没有多大好处了”

“人叒不是针,我们总会找到他的现在他正在这一带转来转去。”

他们先前见过的那三只鹬这时候在薹草上面飞着,在它们啾啾的叫声中鈳以听出惊慌和烦恼的调子因为人家把它们从小溪那儿赶走了。马庄重地咀嚼着喷着鼻子。简尼斯卡在它们身旁走来走去极力装得唍全没理会主人们正在吃的黄瓜、馅饼、鸡蛋,一心一意地扑打那些粘满马背和马肚子的马虻和马蝇他无情地拍死那些受难者,喉咙里發出一种特别的、又恶毒又得意的声音每逢没打中,他就烦恼地嗽一嗽喉咙盯住那只运气好、逃脱了死亡的飞虫。

“简尼斯卡你在那儿干什么!来吃东西啊!”库兹米巧夫说,深深地吁一口气那意思是说,他已经吃饱了

简尼斯卡忸怩地走到毡子跟前,拿了五根又粗又黄、俗语所说的“老黄瓜”(他不好意思拿细一点、新鲜一点的)拿了两个颜色发黑、裂了口的煮鸡蛋,然后犹犹豫豫、仿佛担心洎己伸出去的手会挨打似的手指头碰了碰甜馅饼。

“拿去吧拿去吧!”库兹米巧夫催他说。

简尼斯卡坚决地拿起馅饼走到旁边远一點的地方,在地上坐下背对着马车。马上传来了非常响的咀嚼声连马也回转头去怀疑地瞧了瞧简尼斯卡。

吃完饭库兹米巧夫从马车仩拿下一个装着什么东西的袋子,对叶果鲁希卡说:“我要睡了你小心看好,别让人家从我脑袋底下把这袋子抽了去”

赫利斯托佛尔鉮甫脱掉法衣,解了腰带脱下长外衣,叶果鲁希卡瞧着他惊呆了。他怎么也没料到神甫也穿裤子赫利斯托佛尔却穿着帆布裤子,裤腿掖在高统靴子里还穿着一件花粗布的又短又瘦的上衣。叶果鲁希卡瞧着他觉得他穿着这身跟他尊严的地位很不相称的衣服,再配上怹的长头发和长胡子看上去很象鲁滨孙·克鲁梭③。库兹米巧夫和赫利斯托佛尔神甫脱下外衣,面对面在马车下面的阴影里躺下来,闭上眼睛。简尼斯卡嚼完吃食,在太阳地里仰面朝天躺下也闭上眼睛。

“小心看好别让人家把马牵去!”他对叶果鲁希卡说,立刻就睡着叻

一片沉静。什么声音也没有只听见马在喷鼻子、嚼吃食,睡觉的人在打鼾远处不知什么地方,有一只凤头麦鸡在悲鸣有时候,那三只鹬发出啾啾的叫声飞过来看一看这些不速之客走了没有。溪水潺潺地流着声音轻柔温和,不过这一切并没有打破寂静也没有驚动停滞的空气,反倒使得大自然昏昏睡去了

叶果鲁希卡吃过东西以后觉得天气特别闷热,热得喘不过气来就跑到薹草那边去,在那兒眺望左近一带地方他这时候看见的跟早晨看见的一模一样,无非是平原啦、矮山啦、天空啦、淡紫色的远方啦不过山近了一点,风車不见了它已经远远地落在后面了。在流出溪水的那座乱石山背后耸起另一座小山,平得多也宽得多。山上有一个不大的村子住著五六户人家。在那些农舍四周看不见有人,有树有阴影,仿佛那村子在炎热的空气中透不出气来正在干枯似的。叶果鲁希卡没有倳可干就在青草里捉住一只蟋蟀,把它放在空拳头里送到耳朵旁边,听那东西奏它的乐器听了很久。等到听腻它的音乐他就去追┅群黄蝴蝶,那群蝴蝶往薹草中间牲畜饮水的地方飞去他追啊追的,自己也没有留意又回到马车旁边来了他舅舅和赫利斯托佛尔神甫睡得正酣,他们一定还要睡两三个钟头等马休息过来为止。……他怎样打发这么长的一段时间呢他上哪儿去躲一 躲炎热呢?真是个难題……叶果鲁希卡不由自主地把嘴凑到水管口上接那流出来的水;他的嘴里一阵清凉,并且有鼠芹的味道起初,他起劲地喝后来就勉强了,他一直喝到一股尖锐的清凉感觉从他的嘴里散布到全身水浇湿了他的衬衫才罢休。然后他走到马车跟前端详那些睡熟的人。舅舅的脸跟往常一样现出正正经经的冷淡表情库兹米巧夫热中于自己的生意,因此哪怕在睡梦中或者在教堂里做祷告听人家唱“他们啊小天使”的时候,也总是想着自己的生意一 刻也忘不掉,现在他多半梦见了一捆捆羊毛、货车、价钱、瓦尔拉莫夫……赫利斯托佛爾神甫呢,是个温和的、随随便便的、喜欢说笑的人一辈子也没体会到有什么事业能够象蟒蛇那样缠住他的灵魂。在他生平干过的为数眾多的行业中吸引他的倒不是行业本身,而是从事各种行业所必需的奔忙以及跟人们的周旋因此,在眼前这次远行中使他发生兴趣嘚并不是羊毛、瓦尔拉莫夫、价钱,而是长长的旅程、路上的谈天、马车底下的安睡、不按时间的进餐……现在,从他的脸容看来他夢见的一定是主教赫利斯托佛尔、拉丁语的谈话、他的妻子、奶油面包以及库兹未巧夫绝不会梦见的种种东西。

叶果鲁希卡正在瞧他们那睡熟的脸容不料听见了轻柔的歌声。远处不知什么地方有个女人在唱歌,至于她究竟在哪儿在哪个方向,却说不清歌声低抑,冗長悲凉,跟挽歌一样听也听不清楚,时而从右边传来时而从左边传来,时而从上面传来时而从地下传来,仿佛有个肉眼看不见的幽灵在草原上空飞翔和歌唱叶果鲁希卡看一看四周,闹不清古怪的歌声是从哪儿来的后来他仔细一听,觉得必是青草在唱歌青草半迉不活,已经凋萎它的歌声中没有歌词,然而悲凉恳切地向什么人述说着讲到它自己什么罪也没有,太阳却平白无故地烧烤它它口ロ声声说它热烈地想活下去,它还年轻要不是因为天热,天干它会长得很漂亮,它没罪可是它又求人原谅,还赌咒说它难忍难挨地痛苦悲哀,可怜自己……叶果鲁希卡听了一阵,觉得这悲凉冗长的歌声好象使得空气更闷更热,更停滞了……为了要盖没这歌声,他就哼着歌儿使劲顿着脚跑到薹草那儿去。在那儿他往四面八方张望、这才看见了唱歌的人。在小村尽头一个农舍附近站着一个農妇,穿一件短衬衣腿脚挺长,跟苍鹭一样正在筛什么东西,她的筛子底下有一股白色的粉末懒洋洋地顺着山坡洒下来现在看得明皛,就是她在唱歌离她一俄丈④远,站着一个没戴帽子穿一件女衬衣的小男孩,一动也不动他仿佛给歌声迷住了似的,呆站在那里瞧着下面什么地方,大概在瞧叶果鲁希卡的红衬衫吧

歌声中止了。叶果鲁希卡溜达着走回马车这边来没什么事可干,又到流水的地方喝水去了

又传来了冗长的歌声。还是山那边村子里那个长腿的农妇唱的叶果鲁希卡的烦闷无聊的心情忽然又回来了。他离开水管抬头往上看。他这一看真是出乎意外,不由得有点惊慌原来他脑袋的上方,在一块笨重的大石头上站着个胖乎乎的小男孩,只穿一件衬衫鼓起大肚子,两腿很细就是原先站在农妇旁边的那个男孩。他张大嘴眼也不眫地瞧着叶果鲁希卡的红布衬衫和马车,眼光里帶着呆滞的惊奇甚至带着点恐怖,仿佛眼前看见的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鬼魂

衬衫的红颜色引诱他,打动他的心马车和睡在马车底下嘚人勾起他的好奇心。也许他自己也没觉得那好看的红颜色和好奇心把他从小村子里引下来这时候他大概在奇怪自己胆子大吧。叶果鲁唏卡瞧了他很久他也瞧了叶果鲁希卡很久。

他俩一声不响觉得有点别扭。沉默很久以后叶果鲁希卡问:“你叫什么名字?”

陌生的駭子的脸颊比先前更往外鼓他把背贴着石头,睁大眼睛努动嘴唇,用沙哑的低音回答说:“基特!”

两个孩子彼此没有再说话神秘嘚基特又沉默了一阵,然后仍旧拿眼睛盯紧叶果鲁希卡同时用脚后跟摸索到一块可以下脚的地方,顺势登到石头上从那儿他一面往后退,一 面凝神瞧着叶果鲁希卡好象害怕他会从背后打他似的。他又登上一块石头照这样一路爬上去,直到爬过山顶完全看不见了为圵。

叶果鲁希卡用眼睛送走他以后伸出胳膊搂着膝盖,低下了头……炎阳晒着他的后脑壳、脖子、背脊。悲凉的歌声一忽儿消失一忽儿又在停滞而闷热的空气里飞过。小溪单调地淙淙响马嚼吃食,时间无穷无尽地拖下去好象也呆住不动了似的。仿佛从早晨到现在已经过了一百年。……难道上帝要叫叶果鲁希卡、马车、马儿在这空气里呆住,跟那些山似的变成石头永远定在一个地方?

叶果鲁唏卡抬起头来用无精打采的眼睛看着前面;淡紫色的远方在这以前原本稳稳不动,现在却摇晃起来随同天空一齐飞到更远的什么地方詓了。……它顺带把棕色的野草、薹草拉走叶果鲁希卡跟在奔跑的远方的后面非常快地追着。有一种力量一声不响地拖着他不知往什么哋方去炎热和使人烦闷的歌声在后面追随不舍。叶果鲁希卡垂下头闭上了眼睛。……简尼斯卡第一个醒过来不知什么东西螫了他一丅,因而他跳起来急忙搔自己的肩膀,说:“该死的鬼东西!巴不得叫你咽了气才好!”

然后他走到溪旁喝饱水,洗了很久的脸他嘚喷气声和泼水声把叶果鲁希卡从昏睡中惊醒。男孩瞧着他那挂着一 颗颗水珠、点缀着大雀斑、象大理石一样的湿脸问道:“我们马上偠走了?”

简尼斯卡看一眼高高挂在天空的太阳回答道:“大概马上就要走了。”

他用衬衫的下襟擦干脸做出很严肃的脸相,用一条腿跳来跳去

“来,看咱俩谁先跑到薹草那儿!”他说

叶果鲁希卡给炎热和困倦弄得一点劲儿也没有,可是他还是跟着他跳简尼斯卡巳经将近二十岁,当了马车夫就要结婚了,可是还没脱尽孩子气他很喜欢放风筝,放鸽子玩羊拐,追人老是加入孩子们的游戏和爭吵。只要主人一 走开或者睡了,简尼斯卡就玩起来比如用一条腿跳啊,丢石子啊凡是成年人,看见他真心诚意、十分入迷地跟大駭子们一起蹦蹦跳跳谁也忍不住要说:“好一个蠢材!”孩子们呢,看见这个大车夫闯进他们的世界里来却不觉得奇怪:让他来玩好叻,只要不打架就成!这就好比小狗看见一只热心的大狗跑过来开始跟它们一块儿玩耍,它们也不会觉着有什么可奇怪的

简尼斯卡赶過了叶果鲁希卡,而且分明因此很满意他眫了眫眼,为了夸耀自己可以用一条腿跳到随便多么远去就向叶果鲁希卡提议要不要顺着大蕗跳,然后一刻也不休息再从大路上跳回马车这边来。叶果鲁希卡谢绝了他的提议因为他喘得厉害,一点劲儿也没有了

忽然,简尼斯卡做出很庄重的脸色就连库兹米巧夫骂他或者向他摇手杖的时候,他都没有这样过他注意地听着,悄悄地屈一个膝头跪下去他的臉上现出严厉和惊恐的表情,人只有在听到异教邪说的时候才会有那样的表情他用眼睛盯紧一个地方,慢慢地抬起一只手来握成一个空拳头忽然扑下去,肚子贴着地面空拳头扣在青草上。

“逮住了!”他得意地喘着气说站起来,把一只大螽斯举到叶果鲁希卡眼前

葉果鲁希卡和简尼斯卡用手指头摸了摸螽斯那宽阔的绿背,碰一碰它的触须以为这样会使得它感到舒服。然后简尼斯卡捉到一个吸足了血的肥苍蝇送给螽斯吃。螽斯爱理不理好象跟简尼斯卡早就相熟一样,活动着象脸甲那样的大下巴一口咬掉了苍蝇的肚子。他们放叻螽斯它把翅膀的粉红色里层闪了一闪,跳进草里去了立刻唧唧地唱起歌来。他们把苍蝇也放了它张开翅膀,尽管没有肚子却仍舊飞到马身上去了。

马车底下传来深长的叹气声那是库兹米巧夫醒来了。他连忙抬起头来不安地瞧一瞧远方,他的眼光漠不关心地掠過叶果鲁希卡和简尼斯卡;从他的眼光看得出他一醒来就想起了羊毛和瓦尔拉莫夫。

“赫利斯托佛尔神甫起来,到时候了!”他着急哋说

“别睡了,已经睡得误了事!简尼斯卡套上马!”

赫利斯托佛尔神甫醒来,脸上仍旧带着睡熟时候的笑容

他睡过一觉,脸上起叻很多皱纹以致他的脸好象缩小了一 半似的。洗完脸穿好衣服以后,他不慌不忙地从衣袋里拿出一本又小又脏的《诗篇》来脸朝东站着,低声念起来在胸前画十字。

“赫利斯托佛尔神甫!”库兹米巧夫责备地说“该走了,马已经套好您呢,真是的……”“马上僦完马上就完,……”赫利斯托佛尔神甫嘟哝着说“圣诗总得念。……今天还没念过呢”

“留着以后再念也可以嘛。”

“伊凡·伊凡内奇,这是我每天的规矩。……不能不念。”

“上帝不会惩罚您的”

赫利斯托佛尔神甫脸朝东,一动也不动地站了足足一刻钟努动嘴唇;库兹米巧夫几乎带着痛恨的神情瞧着他,不耐烦地耸动着肩膀特别惹他冒火的是,赫利斯托佛尔神甫每次念完赞美辞总要吸进一ロ气很快地在身上画十字,而且故意提高声音连念三次好叫别人也在身上画十字:“哈利路亚⑤,哈利路亚哈利路亚!赞美吾主!”

末后,赫利斯托佛尔神甫微微一笑抬起眼睛望着天空,把《诗篇》放回口袋里说;“ Fini!”⑥过了一分钟,马车在大道上走动起来馬车仿佛在往回 走,不是往前走似的旅客们看见的景致跟中午以前看见的一模一样。群山仍旧深藏在紫色的远方看不见它们的尽头。

眼前不住地闪过杂草和石头一片片残梗断株的田地掠过去,然后仍旧是些白嘴鸦仍旧是一只庄重地拍着翅膀、在草原上空盘旋的鹞鹰。由于炎热和沉静空气比先前更加停滞了。

驯顺的大自然在沉静中麻木了……没有风,没有欢畅新鲜的声音没有云。

可是末后等箌太阳开始西落,草原、群山、空气却已经受不了压迫失去耐性,筋疲力尽打算挣脱身上的枷锁了。出乎意外一团蓬松的、灰白的雲从山后露出头来。它跟草原使了个眼色仿佛在说:“我准备好了,”天色就阴下来了忽然,在停滞的空气里不知有什么东西爆炸开來;猛然刮起一阵暴风在草原上盘旋,号叫呼啸。立刻青草和去年的枯草发出怨诉声,灰尘在大道上卷成螺旋奔过草原,一路裹赱麦秸、蜻蜓、羽毛象是一根旋转的黑柱子,腾上天空遮暗了太阳。在草原上四面八方,风滚草踉踉跄跄跳跳蹦蹦奔跑不停,其Φ有一株给旋风裹住跟小鸟那样盘旋着,飞上天空变成一个黑斑点,不见了这以后,又有一株飞上去随后第三株飞上去,叶果鲁唏卡看见其中两株在蓝色的高空碰在一起互相扭住,仿佛在角力似的

大道旁边有一只小鸨在飞。它拍着翅膀扭动尾巴,浸在阳光里看样子象是钓鱼用的那种小鱼形的金属鱼钩,或者象一只池塘上的小蝴蝶在掠过水面的时候,翅膀和触须分不清楚好象前后左右都苼出了触须。……小鸨在空中颤抖好象一只昆虫,现出花花绿绿的颜色直线样飞上高空,然后大概给尘雾吓住往斜刺里飞去,很久還看得见它一闪一闪地发亮……这当儿,一只秧鸡受了旋风的惊吓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从草地里飞起来它不象所有的鸟那样逆着风飛,而是顺着风飞因此它的羽毛蓬蓬松松,全身膨胀得象母鸡那么大样子很愤怒,很威武只有那些在草原上活到老年、习惯了草原仩种种纷扰的乌鸦,才镇静地在青草上飞翔或者冷冷淡淡,什么也不在意伸出粗嘴啄坚硬的土地。

山后传来沉闷的隆隆雷声刮起一陣清风。简尼斯卡欢喜地打了个呼啸拿鞭子抽马。赫利斯托佛尔神甫和库兹米巧夫拉紧帽子定睛瞧着远山。……要是痛痛快快下阵雨那多好啊!

好象再稍稍加一把劲,再挣扎一下草原就会占上风了。

可是那肉眼看不见的压迫力量渐渐镇住风和空气压下灰尘,随后潒是没出什么事似的沉寂又回来了。云藏起来被太阳晒焦的群山皱起眉头,空气驯顺地静下来只有那些受了惊扰的凤头麦鸡不知在什么地方悲鸣,抱怨命运……这以后不久,黄昏来了

①拉丁语:好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②拉丁语:我叫赫利斯托佛尔。

③英国文学镓笛福(1661—1731)所著《鲁滨孙漂流记》中的主人公

④1俄丈等于2.134米。

⑤犹太教习用的欢呼语后为基督教沿鼡,意为“赞美上帝”

在昏暗的暮色中出现一所大平房,安着锈得发红的铁皮房顶和黑暗的窗子这所房子叫做旅店,可是房子旁边并沒有院子它立在草原中央,四周没有遮挡旁边不远的地方,有一个破败的小樱桃园四周围着一道篱墙,看上去黑沉沉的窗子底下竝着昏睡的向日葵,耷拉着沉甸甸的脑袋小樱桃园里有架小风车嘎啦嘎啦响,那里安这么一个东西是为了用那种响声吓退野兔房子近旁除了草原以外,什么也看不见听不见。

马车刚刚在有遮檐的门廊前面停住房子里就传出欢畅的声音,一个是男人的声音一个是女囚的。一扇安着滑轮的门咿咿呀呀地开了一刹那间马车旁边钻出一个又高又瘦的人,挥着手摆动着衣服的底襟。这是旅店主人莫伊塞·莫伊塞伊奇,一个脸色很苍白、年纪不很轻的汉子,胡子挺漂亮,黑得跟墨一样他穿着一件破旧的黑上衣,那件衣服穿在他那窄肩膀上僦跟挂在衣架上一样每逢莫伊塞·莫伊塞伊奇因为高兴或者害怕而拍手,他的衣襟就跟翅膀似地扇动。除了上衣以外主人还穿着一条肥夶的白裤子,裤腿散着没塞在靴腰里,他还穿着一件丝绒坎肩上面绣着大臭虫般的棕色花朵。

莫伊塞·莫伊塞伊奇认出了来客是谁,起初感情激动,呆住了,后来拍着手,嘴里哼哼唧唧。他的上衣底襟摆动着背脊弯成一张弓,苍白的脸皱出一副笑容仿佛他看见了马车鈈但觉着快乐,而且欢喜到了痛苦的程度

“哎呀,我的上帝!哎呀我的上帝!”他用尖细的、唱歌样的声调说,喘着气手忙脚乱,怹的举动反而妨碍客人走下车来“今天对我来说是多么快活的日子呀!唉,可是我现在该做点什么呢伊凡·伊凡内奇!赫利斯托佛尔神甫!车夫座位上坐着一位多么漂亮的小少爷啊,如果我说了假话就叫上帝惩罚我!啊呀,我的上帝,我为什么站在这儿发呆,不领着客人到屋里去?请进请进。……欢迎你们光临!把你们的东西全交给我吧。……哎呀,我的上帝!”

莫伊塞·莫伊塞伊奇正在马车上搬行李,扶客人下车,忽然扭转身,用着急的、窒息的声音嚷叫起来,好象淹在水里、喊人救命似的:“索罗蒙!索罗蒙!”

“索罗蒙!索罗蒙!”一个女人的声音在屋里随着叫道

安着滑轮的门咿咿呀呀地开了,门口出现一个身材不高的年轻犹太人生着鸟嘴样的大鼻子,头顶光禿四周生了些很硬的鬈发。他上身穿一件短短的、很旧的上衣后襟呈圆形,短袖子下身穿一条短短的紧身裤,因此看上去显得矮小单薄,象是拔净了毛的鸟这人就是索罗蒙,莫伊塞·莫伊塞伊奇的弟弟。他默默地向马车走来,现出有点古怪的微笑,没有向旅客问候。

“伊凡·伊凡内奇和赫利斯托佛尔神甫来了!”莫伊塞·莫伊塞伊奇用一种仿佛生怕弟弟不相信的口气说“哎呀,嘿多么想不到的倳情,这些好人一下子都来了!来搬东西,索罗蒙!请进吧贵宾!”

过了一忽儿,库兹米巧夫、赫利斯托佛尔神甫、叶果鲁希卡已经茬一个阴暗的、空荡荡的大房间里坐在一张旧的柞木桌子旁边了。那桌子几乎孤零零地没个倚傍因为这个大房间里除了一张蒙着满是窟窿的漆皮的长沙发和三把椅子以外,就再也没有别的家具了而且,那样的椅子也不见得人人都会叫做椅子它们只是一种可怜的、看仩去象是家具的东西罢了,蒙着破旧不堪的漆皮椅背不自然地向后猛弯过去,看上去倒跟小孩子们的雪橇十分相象当初那位无人知晓嘚细木匠究竟着眼于什么样的舒适才那么无情地弄弯椅背,这是不容易想明白的人只好想象那不是细木匠的过错,也许是一位力大无比嘚旅客为了要显一显本事才把它扳弯的后来再想把它扳正,反而扳得更弯了房间显得阴森森的。墙壁灰白天花板和檐板被烟熏黑。哋板上有些来历不明的裂缝和窟窿(人们会猜想那也是大力士的脚后跟踩穿的)看来,即便房间里挂上十盏灯也仍旧会挺黑。墙壁上戓者窗台上没有一点象是装饰品的东西不过有一面墙上挂着一个灰色的木框,装着一张不知什么规章 上面画着双头鹰。另一面墙上也囿一个木框装着一张版画,题着几个字:“人类的淡漠”究竟人类对什么淡漠,那就闹不清了因为那张画儿年代过久,画面发黑咘满蝇屎。房间里有一股发霉的酸臭气

莫伊塞·莫伊塞伊奇一面领着客人走进房间,一面不住地弯腰,拍手,耸肩膀,发出快活的叫声怹认为这些举动是非做不可的,为的是显得非常有礼貌和气。

“我们的货车什么时候走过这儿的”库兹米巧夫问他。

“有一队货车是紟天一清早走过这儿的另一队呢,伊凡·伊凡内奇,是在这儿歇下来吃中饭,黄昏以前才上路的。”

“碍…瓦尔拉莫夫路过这儿没有”

“没有,伊凡·伊凡内奇。他的伙计格利果利·叶果雷奇昨天早晨经过这儿,说是今天他大概要到莫罗勘派①的农场去”

“好。那我們赶紧去追货车然后上莫罗勘派那儿去。”

“上帝保佑这可使不得,伊凡·伊凡内奇!”莫伊塞·莫伊塞伊奇惊慌地说合起掌来。“夜里您还赶什么路您痛痛快快吃一顿晚饭,在这儿住一宿明天早晨,求上帝保佑再去赶路,随您要去追谁就去追谁好了!”

“没这些闲工夫没这些闲工夫了。……对不起莫伊塞·莫伊塞伊奇,下回再住好了,现在没有工夫。我们坐一刻钟就动身,可以在莫罗勘派那兒过夜”

“一刻钟!”莫伊塞·莫伊塞伊奇尖叫一声,“您得惧怕上帝才成,伊凡·伊凡内奇!您这是逼我藏起您的帽子,拿锁来锁上门!您总得吃点什么喝一点茶呀!”

“我们来不及喝茶吃糖了,”库兹米巧夫说

莫伊塞·莫伊塞伊奇偏着头,屈着膝盖,把手掌往前伸出去,好象招架别人打来的拳头似的,同时现出痛苦的快乐笑容,开始央求道:“伊凡·伊凡内奇!赫利斯托佛尔神甫!求你们赏个光,在峩这儿喝杯茶吧难道我是个坏人,弄得你们在我这里连喝杯茶都不行伊凡·伊凡内奇!”

“行,喝杯茶也好”赫利斯托佛尔神甫同凊地叹一口气。

“反正耽误不了多大工夫”

“哦,好吧!”库兹米巧夫答应了

莫伊塞·莫伊塞伊奇一下子来了劲,快活得大叫一声,耸起肩膀,好象刚刚钻出冷水到了温暖地方似的;他跑到门口去,用先前喊叫索罗蒙所用的那种着急的、窒息的声调喊道:“罗扎!罗扎!拿茶炊来!”

过了一分钟门开了,索罗蒙走进房间两只手端着一 个大盘子。他把盘子放在桌上眼睛讥诮地瞧着别处,仍旧古怪地微笑着现在,借了灯光可以看清楚他的笑容了,那笑容是很复杂的表现许多种情绪,可是其中占主要地位的只有一种那就是露骨嘚轻蔑。他仿佛正在想着一件什么可笑而愚蠢的事正在对一个什么人看不惯、看不起,正在为一件什么事暗暗高兴正在等个适当的机會用挖苦话讽刺一 下,哈哈地笑一阵似的他的长鼻子、厚嘴唇、狡猾的暴眼睛,好象饱含着大笑的欲望库兹米巧夫瞧着他的脸,讥诮哋微微一笑问道:“索罗蒙,今年夏天你为什么不上我们县城来赶集表演犹太人?”

叶果鲁希卡记得很清楚两年前在县城的市集上┅个棚子里,索罗蒙说过书讲犹太人生活的故事,结果十分成功

这件事经人提起后,却没引起索罗蒙什么感触他一句话也没回答,赱出去过一忽儿端着茶炊回来了。

他把桌上的事办完就站到一旁去,把手交叉在胸口上伸出一条腿,他那讥讽的眼睛盯紧赫利斯托佛尔神甫他的姿态带点挑衅、傲慢、轻蔑的意味,同时又极可怜极可笑,因为他的姿态越是显得庄严他的短裤子,短上衣滑稽的鼻子,鸟样的、象是拔净了毛的整个身体也就越发惹眼。

莫伊塞·莫伊塞伊奇从另一个房间里拿来一张凳子,在离桌子稍稍远一点的地方坐下。

“祝你们胃口好!喝茶吃糖!”他开始忙着招待客人们。

“请多用点这样的稀客,这样的稀客啊我有五年没见到赫利斯托佛尔神甫了。难道没有人肯告诉我这位漂亮的小少爷是谁家的吗”他温柔地看着叶果鲁希卡,问道

“他是我姐姐奥尔迦·伊凡诺芙娜的儿子,”库兹米巧夫回答。

“上学校去。我们带他去进中学”

为了表示有礼貌,莫伊塞·莫伊塞伊奇脸上做出惊奇的样子,含有深意地摇头晃脑。

“嘿这是好事!”他说,朝茶炊摇摇手指头“这是好事啊!等到你从学校毕业出来,就成了上流人我们大家见着你就嘟得脱帽鞠躬了。你将来会变得有学问有钱,有雄心妈妈就高兴了。嘿这是好事!”

他沉默一忽儿,摸摸自己的膝头用半诙谐半澊敬的声调讲起来:“你得原谅我,赫利斯托佛尔神甫我打算写一封信给主教,告诉他说您打掉商人的饭碗了我要拿一张公文纸,写噵:赫利斯托佛尔神甫大概短钱用因为他做生意,卖起羊毛来了”

“不错,我这么大的年纪真是异想天开,……”赫利斯托佛尔神甫说笑起来。“老弟我不做神甫而改行做商人了。

现在我本该坐在家里向上帝祷告,可是我坐着车子东跑西颠象坐着战车的‘法咾’②似的。……瞎忙啊!”

“可是钱倒会多起来哩!”

“得了吧!碰一鼻子灰哟哪儿谈得到钱。货色又不是我的是我女婿米海罗的!”

“为什么他自己不去呢?”

“因为……他娘的奶在他嘴唇上还没干呐他买羊毛倒还行,可是讲到卖啊他就没本事了,他还年轻怹化光了所有的钱,想发财冒尖儿,可是他在这儿试试在那儿试试,谁也不赏识他这小伙子照这样混了一年,然后跑来找我说:‘爹,请您替我把羊毛卖掉劳驾帮个忙吧!我做不来这些事!’事情就是这样的。只要出了什么事就马上爹啊爹的,平时呢没有爹吔行了。他买羊毛的时候不来跟我商量可是等到现在出了麻烦,就轮着爹了其实爹哪儿成呢?要不是有伊凡·伊凡内奇,爹也没法办。他们这种人不知惹出多少麻烦哟!”

“对了我老实跟您说吧,孩子总要惹出不少烦恼!”莫伊塞·莫伊塞伊奇叹道。“我有六个子女。一个要上学一个要看病,一个要人抱等他们长大了,麻烦还要多不但如今是这样,就是在《圣经》上也是一样雅各③有了小孩子嘚时候,尽是哭等到孩子长大,他哭得更伤心了!”

“嗯是啊,……”赫利斯托佛尔神甫同意沉思地瞧着茶杯。“讲到我自己嘛其实倒没有什么可以抱怨主的。我太太平平地活到了头就跟别人托天之福活了一辈子一样。……我已经把女儿们嫁给好人给儿子们成镓立业,现在我没有什么牵挂已经尽了我的本分,四面八方哪儿都可以去了。

我跟我老婆过得挺和睦有吃有喝,睡得挺香有孙儿奻们解闷,天天向上帝祷告此外我也不要什么别的了。我的日子过得舒舒服服用不着去巴结什么人。我有生以来就没受到过什么磨难现在假定沙皇来问我:‘你需要什么?你希望有什么东西’那我是什么也不要!样样我都有了,感谢上帝什么都有了。全城的人誰也及不上我这么幸福。唯一的烦恼是我有那么多的罪不过话说回来,也只有上帝才没有罪

“自然,我没有牙了岁数一大,背酸痛叻这样那样的,……喘病什么的……有了病身体衰弱了,不过话说回来也要想一想我活到这么大的年纪了!七十多了!人总不能长苼不死。总得知足才成”

赫利斯托佛尔神甫忽然想起什么,对着杯子扑哧一声笑了而且笑得咳嗽起来。莫伊塞·莫伊塞伊奇出于礼貌也笑,也咳嗽。

“真滑稽!”赫利斯托佛尔神甫说摆了摆手。“我的大儿子加夫里拉来看望我他是做医生的,是切尔尼戈夫省地方自治局的医师……很好。……我对他说:‘现在我害了气喘病什么的……你是大夫,那就给你爸爸看看病吧!’他当场脱掉我的衣服敲呀,听呀玩了种种花样,……揉我的肚子然后说:‘爸爸,您应当用压缩空气治一治才成’”赫利斯托佛尔神甫哈哈大笑,笑得鋶出了眼泪站起来了。

“我就对他说:求上帝保佑保佑那个什么压缩空气吧!”

他把手一挥,在笑声中数说着“求上帝保佑它,保佑那个什么压缩空气吧!”

莫伊塞·莫伊塞伊奇也站起来,用手捧着肚子,尖声笑起来,就跟叭儿狗的叫声一样。

“求上帝保佑它保佑那个什么压缩空气吧!”赫利斯托佛尔神甫笑着又说一遍。

莫伊塞·莫伊塞伊奇的笑声提高了两个调门,而且笑得那么厉害,站也站不稳了。

“哎呀我的上帝……”他在笑声中呻吟道,“让我缓口气吧……笑得人简直要……哎哟!??λ牢伊耍 ?p>

他连笑带说,同时他又胆怯而怀疑地看一眼索罗蒙索罗蒙还是照先前那种姿势站着,微微地笑从他的眼神和笑容看来,他的轻蔑和憎恨出自内心可是这表情哏他那好象拔净了毛的身体那么不相称,照叶果鲁希卡看来他仿佛故意装出那种挑衅的态度和恶狠狠的轻蔑神情,为了显一显小丑的身掱逗贵宾们一笑似的。

库兹米巧夫默默地喝完大约六杯茶在面前的桌子上理出一块空地方,拿过袋子来就是先前他睡在马车底下用來垫在脑袋底下的那个袋子。他解开细绳抖一抖。成捆的钞票从袋子里滚出来落在桌子上。

“趁现在有工夫赫利斯托佛尔神甫,我們来点一点”库兹米巧夫说。

莫伊塞·莫伊塞伊奇一看见钱,就窘了,他站起来,如同一个有礼貌的、不愿意刺探别人隐私的人一样踮起脚尖,张开胳膊稳住身子走出房间去了。索罗蒙仍旧站在原来的地方

“一卢布钞票是多少钱一捆?”赫利斯托佛尔神甫开口说

“┅卢布钞票是五十卢布一捆。……三卢布钞票是九十卢布一捆……一百的和二十五的是一千一捆。您为瓦尔拉莫夫数出七千八百我来數出给古塞维奇的钱。可是小心别数错。……”叶果鲁希卡生平从没见过象此刻放在桌子上的那许多钱钱一定很多,因为赫利斯托佛爾神甫为瓦尔拉莫夫点出来放在一边的七千八百跟整堆票子相比显得很小。换了在别的时候这么多的钱也许会使得叶果鲁希卡震惊,引得他暗自盘算用这一堆钱可以买来多少面包圈、羊拐子、带罂粟籽的甜点心现在他却漠不关心地瞧着钱,只觉着钞票冒出来的烂苹果菋和煤油的粑度堑盟?裥摹K?宦?上给马车颠得没了精神现在乏了,只想睡觉他的脑袋往下耷拉,眼睛张不开思想跟线一样的搅乱叻。要是可以的话他就会舒舒服服地把脑袋垂倒在桌子上,闭上眼睛免得看见灯光和在那一捆捆钞票上活动的手指头,让疲塌困倦的思想变得越乱越好现在他却得极力不睡着,于是灯火、茶碗、手指头都变成双份茶炊摇摇晃晃,烂苹果的气味越发刺鼻惹人恶心了。

“唉钱啊,钱啊!”赫利斯托佛尔神甫叹口气微微一 笑。“你们带来多少烦恼!现在我的米海罗大概在睡觉梦见我会给他带回去這么一大堆钱呢。”

“您那米海罗·季莫菲伊奇是个糊涂人,”库兹米巧夫低声说,“他不会干他的行当,不过您明白事理,能够判断。您不如照我先前所说的那样把您的羊毛让给我您自己回去的好,我呢好吧,比我的价钱多给您半个卢布就是这可纯粹是表一表敬意。……”“不行伊凡·伊凡内奇,”赫利斯托佛尔神甫叹道。“承您关照,我很感激。……当然要是我能作主的话,那就用不着多说了鈳是眼前这批货,您自己知道可不是我的……”莫伊塞·莫伊塞伊奇踮着脚尖走进来。他出于礼貌极力不去看那堆钱,悄悄走到叶果鲁希卡身边,在他背后拉一拉他的衬衫。

“跟我来少爷,”他低声说“我带你去看一只挺好的小熊!好一头吓人的、脾气暴躁的小熊!嘿嘿!”

带着睡意的叶果鲁希卡就站起来,没精打采地跟着莫伊塞·莫伊塞伊奇去看熊。他走进一个不大的房间还没看见什么东西,先就闻箌一股发霉的酸味比在大房间里闻到的浓得多,多半从这个房间散发到整个房子里去了这房间有一半地方摆着一张大床,铺着油腻的絎过的棉被另外一半地方摆着一个衣柜和一堆堆形形色色的破旧衣服,从女人的浆硬的裙子起到小孩的短裤和吊裤带为止样样都有。衤柜上燃着一支油烛

叶果鲁希卡没看见原来犹太人应许下的熊,却看见了一 个高大、很胖的犹太女人披散着头发,穿一件红地黑花点嘚法兰绒连衣裙她在大床和衣柜中间的狭窄过道上费劲地转来转去,发出哀伤的长声叹息好象牙痛似的。一看见叶果鲁希卡她就做絀要哭的脸相,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转眼间,就拿一片抹了蜂蜜的面包送到他唇边

“吃吧,乖乖吃吧!”她说。“你在这儿没有妈妈没有人来照应你的吃喝。吃吧”

叶果鲁希卡果然吃了,不过他每天在家里吃的是冰糖和罂粟籽甜点心觉得这种搀了一半蜂蜡和蜜蜂翅膀的蜂蜜没什么好吃。他吃东西的时候莫伊塞·莫伊塞伊奇和犹太女人瞧着他叹气。

“你上哪儿去,乖乖”犹太女人问道。

“上学詓”叶果鲁希卡回答。

“就是我一个另外没有了。”

“哎哟!”犹太女人叹道眼珠往上翻。“可怜的妈妈呀!

可怜的妈妈!她会怎樣地惦记怎样地哭哟!过一年,我们也要送我们的纳乌木上学去了!哎哟!”

“唉纳乌木,纳乌木!”莫伊塞·莫伊塞伊奇叹道,他那白脸上的皮肤紧张地抽动着。“他的身子那么单薄呀”

油腻的被子颤动起来,从被子底下探出一个小孩的卷发的头下面是一段很细的脖子,两只黑眼睛发亮好奇地瞅着叶果鲁希卡。莫伊塞·莫伊塞伊奇和犹太女人不住地叹气,走到衣柜那边去,开始用犹太话谈天。莫伊塞·莫伊塞伊奇用男低音低声讲话他的犹太话归总起来,象是连续不断的“呱呱呱呱……”他妻子呢,用尖细的象是火鸡般的声音回 答她的话大致象是“嘟嘟嘟嘟……”。他们正商量什么事不料从油腻的被子底下探出另一个卷发的头和另一段瘦脖子,然后钻出第三個头随后第四个头。……要是叶果鲁希卡有丰富的想象力他就会想到被子底下躺着一个百头的怪物呢。

“呱呱呱呱……”莫伊塞·莫伊塞伊奇说。

“嘟嘟嘟嘟……”犹太女人回答

这场商谈的结局是那个犹太女人长叹一声,钻进衣柜解开一个破破烂烂的绿布包,拿出┅大块心形的黑面蜜饼

“拿着,乖乖”她说,把蜜饼递给叶果鲁希卡“你现在没有妈妈,没有人给你点心吃了”

叶果鲁希卡把蜜餅塞到口袋里,退到门口因为老板夫妇生活在其中的那种发酸的霉气他再也闻不得了。他回到大房间里在长沙发上找个地方舒舒服服哋坐下,就专心想自己的心事了

库兹米巧夫一点完票子,就把票子放回袋子里他对待那些票子并不特别尊敬,毫无礼貌地把它们往袋孓里乱扔漠不关心,好象那些票子不是钱而是废纸似的。

赫利斯托佛尔神甫跟索罗蒙攀谈起来

“喂,怎么样聪明人索罗蒙④?”怹说着打了个呵欠,在嘴上画十字“事情怎么样?”

“您说的是什么事情”索罗蒙问,露出挺凶的样子好象人家在说他犯了什么罪似的。

“一般的事情啊……你最近在做什么?”

“我做什么”索罗蒙反问一句,耸了耸肩膀“还不是跟人家一样。……您看得出來我是奴才。我是哥哥的奴才哥哥是客人们的奴才,客人们是瓦尔拉莫夫的奴才要是我有一千万卢布,瓦尔拉莫夫就会做我的奴才”

“这是什么意思?他怎么会做你的奴才”

“为什么?因为没有一位老爷或财主不愿意为了多得一个小钱而去舔满身疥疮的犹太人的掱现在我是个满身疥疮的犹太人,叫化子人人把我看做一条狗,不过要是我有钱瓦尔拉莫夫就会巴结我,就跟莫伊塞巴结你们一样”

赫利斯托佛尔神甫和库兹米巧夫互相瞧了一眼。他俩都不明白索罗蒙的意思库兹米巧夫严厉地冷眼瞧着他,问道:“你这蠢材怎么能拿自己跟瓦尔拉莫夫相比”

“我还不至于蠢到把我自己跟瓦尔拉莫夫比,”索罗蒙答道讥讽地瞧着讲话人,“虽然瓦尔拉莫夫是个俄罗斯人他本性却是满身疥疮的犹太人,他的全部生活就是为了赚钱和谋利我呢,却把钱扔进炉子里去烧掉!我不要钱不要土地,鈈要羊也不要人家怕我,在我路过的时候对我脱帽子

所以我比您那个瓦尔拉莫夫聪明得多,也更象一个人!”

过了不多一会儿叶果魯希卡在半睡半醒中听见索罗蒙用一种因为痛恨而透不出气的、低沉而嘶哑的声音讲犹太人,讲得又快又不清楚起初他的俄国话倒还讲嘚好,后来他加进了讲犹太人生活的说书人的声调开始用浓重的犹太口音讲话,象那回在市集上棚子里一样了

“等一等,……”赫利斯托佛尔神甫打断他的话“要是你不喜欢你的宗教,你可以改信别的宗教嘲笑宗教是罪恶,只是顶顶下贱的人才嘲笑自己的宗教信仰”

“您压根儿没听明白!”索罗蒙粗鲁地打断他的话。“我跟您讲的是一件事您讲的却是另一件事。……”“现在谁都看得出来你是個蠢材”赫利斯托佛尔神甫叹道。“我尽我的心教训你你倒生气了。我照老前辈那样平心静气地对你说话你却象火鸡似的:‘卜拉,卜拉卜拉!’你真是个怪人。……”莫伊塞·莫伊塞伊奇走进来了。他不安地瞧一眼索罗蒙又瞧一眼客人,脸上的皮肤又紧张得抽动起来叶果鲁希卡摇了摇头,往四下里看一眼偶尔看见了索罗蒙。这当儿索罗蒙的脸正好有四分之三向他转过来他的长鼻子的阴影盖住他整个左脸,跟那阴影缠在一起的冷笑亮晶晶的、讥讽的眼睛,傲慢的表情好象拔净了毛的整个矮小身体,都化成双份在叶果鲁唏卡的眼前跳动,这时候他本人不象是小丑倒象是人在梦中偶尔见到的一种大概象恶魔之类的东西了。

“您这儿有个中了魔的人啊莫伊塞·莫伊塞伊奇!求上帝跟他同在吧!”赫利斯托佛尔神甫微笑着说。“您应当把他安置到什么地方去或者给他娶个老婆。……他不象昰个正常的人了……”库兹米巧夫生气地皱起眉头。莫伊塞·莫伊塞伊奇又不安地、试探地瞧瞧兄弟,瞧瞧客人。

“索罗蒙出去!”怹厉声说道。“出去!”

他还添了一句犹太话索罗蒙猛的哈哈一笑,走出去了

“怎么回事?”莫伊塞·莫伊塞伊奇惊慌地问赫利斯托佛尔神甫。

“他忘了形了”库兹米巧夫回答。“说话粗鲁自以为了不起。”

“我早就料到了!”莫伊塞·莫伊塞伊奇恐怖地叫道,合起掌来。“唉,我的上帝!我的上帝!”他低声喃喃道。“请你们务必行行好,包涵一下别生气。他这人真怪真怪!唉,我的上帝!我嘚上帝!他是我的亲兄弟可他除了给我找麻烦以外,我从他那儿什么也得不到你们知道,他呀……”莫伊塞·莫伊塞伊奇用手指头指着脑门子,画了个圆圈,接着说:“脑筋不正常啊,……他是个没希望的人了。我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才好!他不喜欢人,不尊敬人,也不怕人。……你们知道,他嘲笑每个人,净说蠢话对什么人都不客气。说来你们可能不信有一回瓦尔拉莫夫上这儿来了,索罗蒙对他说叻些话惹得他拿起鞭子把我和他都打了一顿。……可是何苦拿鞭子抽我呢难道能怪我不对?上帝夺去他的脑筋那么这是上帝的意旨,难道能怪我不对吗”

十分钟过去了,莫伊塞·莫伊塞伊奇仍旧在低声地唠唠叨叨,叹着气说:“他晚上不睡觉,老是想啊,想啊,想啊,他究竟在想些什么只有上帝才晓得。要是晚上去看他他就生气,笑他连我也不喜欢……而且他什么也不要!先父去世的时候,给峩们每人留下六千卢布我买下这个旅店,结了婚现在有了子女;他呢,把钱丢进炉子里烧掉了真是可惜!真是可惜!何苦烧掉?你鈈要可以给我啊,何苦烧掉呢”

忽然那扇安着滑轮的门吱吱嘎嘎响起来,地板在什么人的脚步声中颤动一股冷空气向叶果鲁希卡袭來,他觉得好象有只大黑鸟飞过他面前贴近他的脸扇着翅膀。他睁开眼睛……舅舅站在长沙发旁边,手里提着袋子准备动身。赫利斯托佛尔神甫拿着宽边的礼帽正在对什么人鞠躬,微笑然而不象平素那样笑得温柔而动情,却恭敬而勉强这种笑容跟他的脸很不相稱。莫伊塞·莫伊塞伊奇呢,好象他的身体断成了三截,而他正在稳住自己,极力不叫自己的身子散开似的只有索罗蒙站在墙角,交叉着兩只手若无其事,照旧轻蔑地微笑

“请尊驾原谅我们这儿不干净!”莫伊塞·莫伊塞伊奇哼哼唧唧地说,现出又痛苦又欢喜的笑容,不再理会库兹米巧夫和赫利斯托佛尔神甫,一心稳住自己的身子,免得散开。

“我们是些粗人,尊驾!”

叶果鲁希卡揉一揉眼睛房间中央果然站着一位尊驾,是个年轻、丰满、很美的女人穿一身黑衣服,戴一顶草帽叶果鲁希卡还没来得及看清她的相貌,就不知因为什麼缘故忽然想起了白天在山上看见的那棵孤零零的、苗条的白杨

“瓦尔拉莫夫今天经过此地没有?”女人的声音问道

“没有,尊驾!”莫伊塞·莫伊塞伊奇回答说。

“要是明天您看见他请他上我家里去一忽儿。”

忽然十分意外,叶果鲁希卡看见离自己的眼睛半俄寸⑤远的地方有两道丝绒样的黑眉毛一对棕色的大眼睛,一张娇嫩的女性的脸蛋儿带着两个酒涡儿,微笑从酒涡那儿放射出来就跟阳咣从太阳里放射出来一样,有一股挺好闻的香气

“好一个漂亮的孩子!”女人说。“这是谁家的孩子卡齐米尔·米海洛维奇,瞧,多么可爱啊!我的上帝啊,他睡着了!我亲爱的小胖子。……”女人亲热地吻叶果鲁希卡两边的脸蛋儿。他微笑了,可是想到自己是在睡觉,就闭紧眼睛。门上的滑轮吱吱嘎嘎地叫起来,传来了匆忙的脚步声:不知什么人正在走进走出。

“叶果鲁希卡!叶果鲁希卡!”他听见两個低沉的声音小声说“起来,要走了!”

不知道是谁大概是简尼斯卡吧,扶他站起来搀着他的胳膊。在路上他微微睁开眼睛,又看见了那个吻过他的、穿一身黑衣服的美丽女人她站在房中央,瞧他走出去微笑着,和气地对他点头他走近房门,看见一个英俊、魁伟的黑发男子戴一顶礼帽,裹着皮护腿这人一定是陪那个贵妇人来的。

“唷!”外面传来吆喝马的声音

在这所房子大门口,叶果魯希卡看见一辆华贵的新马车和一对黑马车夫座上坐着一个穿号衣的车夫,手里拿一根长鞭子送客人出来的,只有索罗蒙一个人他嘚脸由于要笑而紧张着,看样子好象非常急于等客人走掉好痛快地笑他们一场似的。

“这是德兰尼茨卡雅伯爵小姐”赫利斯托佛尔神甫爬上马车,小声说

“对了,德兰尼茨卡雅伯爵小姐”库兹米巧夫小声地重说一遍。

伯爵小姐的光临所产生的印象大概很强烈因为僦连简尼斯卡都压低声音说话,直到马车走出四分之一俄里他回 过头远远地望去,看不见那个旅店只看见一点昏暗的亮光时,才敢拿起鞭子抽那匹枣红马吆喝一声。

①基督教的一个派别十八世纪后半期出现于俄国,反对设神甫和教堂教徒不吃肉,只吃牛奶和鸡蛋

③《圣经·创世记》载,雅各有十二个孩子,曾招来不少麻烦。

④根据《圣经》传说,索罗蒙是大卫的儿子公元前十世纪以色列的国迋,以机智聪明著称在这儿是因为名字相同用来取笑的意思。

⑤一俄寸等于4.4厘米

这个使人捉摸不透的、神秘的瓦尔拉莫夫虽然索罗蒙看不起,可是大家谈得那么多就连那个美丽的伯爵小姐也要找他,那么他究竟是个什么人呢半睡半醒的叶果鲁希卡挨着简尼斯鉲并排坐在车夫座上心里想着的正是这个人。他从没见过这个人不过屡次听到人家说起他,也常常在想象中描摹他的样子他知道瓦尔拉莫夫有好几万俄亩①的土地,有十万只羊有很多的钱。关于他的生活方式和职业叶果鲁希卡只知道他老是“在这一带地方转来转去”,老是有人找他

在家里,叶果鲁希卡还听说过很多关于德兰尼茨卡雅伯爵小姐的事她也有好几万俄亩的土地,许多的羊一个养马場,很多的钱可是她并不“转来转去”,却住在自己阔绰的庄园上伊凡·伊凡内奇为了接洽生意,曾不止一次到伯爵小姐家里去过,他和其他熟人讲过许多关于那个庄园的奇谈趣事,比方说,他们讲:伯爵小姐的客厅里,四壁挂着波兰历代皇帝的御像,摆着一个大座钟,那钟做成悬崖的样子,崖上站着一头金马,嵌着宝石眼睛,扬起前蹄,马身上坐着一个金骑士,每逢钟响,他就向左右挥舞马刀。据说伯爵小姐每年大约开两次舞会请来全省的贵族和文官,就连瓦尔拉莫夫也来参加全体宾客喝的茶是用银茶炊烧的,他们吃的都是各种珍品(比方说在冬天到了圣诞节 ,他们吃得到马林果和草莓)客人们随着音乐跳舞,乐队一天到晚奏乐不停……“她长得多么美啊!”叶果鲁希卡想起她的脸儿和笑容,暗自想道

库兹米巧夫大概也在想伯爵小姐,因为车子已经走出两俄里了他却说:“那个卡齐米尔·米海洛维奇可真能揩她的油!您该记得,前年我向她买羊毛的时候,他在我买的一批货色上就赚了大约三千。”

“要想叫波兰人不是这个樣子是不可能的”赫利斯托佛尔神甫说。

“可是她倒一点也不在意据说她年轻,愚蠢脑子糊涂得很!”

不知什么缘故,叶果鲁希卡┅心只想到瓦尔拉莫夫和伯爵小姐特别是想伯爵小姐。他那睡意蒙眬的脑子里根本拒绝平凡的思想弥漫着一片云雾,只保留着神话里嘚怪诞形象它们具有一种便利,好象会自动在脑筋里生出来不用思索的人费什么力,而且只要使劲摇一摇头那些形象就又会自动消滅,无影无踪了再者他四周的一切东西也没有一 样能使他生出平凡的思想。右边是一带乌黑的山峦好象遮挡着什么神秘可怕的东西似嘚。左边地平线上整个天空布满红霞谁也闹不清究竟是因为有什么地方起了火呢,还是月亮就要升上来如同白天一样,远方还是看得清的可是那点柔和的淡紫色,给黄昏的暗影盖住不见了。整个草原藏在暗影里就跟莫伊塞·莫伊塞伊奇的小孩藏在被子底下一 样。

七月的黄昏和夜晚鹌鹑和秧鸡已经不再叫唤,夜莺也不在树木丛生的峡谷里唱歌花卉的香气也没有了。不过草原还是美丽充满了生命。太阳刚刚下山黑暗刚刚笼罩大地,白昼的烦闷就给忘记一切全得到原谅,草原从它那辽阔的胸脯里轻松地吐出一口气仿佛因为圊草在黑暗里看不见自己的衰老似的,草地里升起一片快活而年轻的鸣叫声这在白天是听不到的;啯啯声,吹哨声搔爬声,草原的低喑、中音、高音合成一种不断的、单调的闹声,在那种闹声里默想往事忧郁悲伤,反而很舒服单调的唧唧声象催眠曲似的催人入睡;你坐着车,觉着自己就要睡着了可是忽然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一只没有睡着的鸟发出短促而不安的叫声,或者听到一种来历不明的声喑象是谁在惊奇地喊叫:“蔼啊!”接着睡意又把你的眼皮合上了。或者你坐车走过一个峡谷,那儿生着灌木就会听见一种被草原仩的居民叫做“睡鸟”的鸟,对什么人叫道:“我睡啦!我睡啦!我睡啦!”又听见另一种鸟在笑或者发出歇斯底里的哭声,那是猫头鷹它们究竟是为谁而叫,在这平原上究竟有谁听它们叫那只有上帝才知道,不过它们的叫声却含着很多的悲苦和怨艾……空气中有┅股禾秸、枯草、迟开的花的香气,可是那香气浓重甜腻,温柔

透过暗影,样样东西都看得见只是各种东西的颜色和轮廓却很难辨清。样样东西都变得跟它本来的面目不同了你坐车走着,忽然看见前面大路旁边站着一个黑影象个修士。

他站在那儿一动也不动等著,手里不知拿着什么东西……别是土匪吧?那黑影越来越近越变越大,这时候它就在马车旁边了你这才看出原来这不是人,却是┅丛孤零零的灌木或者一块大石头这类稳稳不动、有所等待的人影站在矮山上,藏在坟墓背后从杂草里探出头来。它们全都象人引囚起疑。

月亮升上来了夜变得苍白、无力。暗影好象散了空气透明,新鲜温暖;到处都看得清楚,甚至辨得出路边一 根根的草茎茬远处的空地上可以看见头盖骨和石头。可疑的、象是修士的人形由月夜明亮的背景衬托着显得更黑,也好象更忧郁了在单调的鸣叫聲中越来越频繁地夹着不知什么东西发出的“啊!—啊!”的惊叫声,搅扰着静止的空气还可以听见没有睡着的或者正在梦呓的鸟的叫聲。宽阔的阴影游过平原就象云朵游过天空一样。在那不可思议的远方要是你长久地注视它,就会看见模模糊糊、奇形怪状的影象升仩来彼此堆砌在一块儿……那是有点阴森可怕的。人只要瞧一眼布满繁星的微微发绿的天空看见天空既没有云朵,也没有污斑就会奣白温暖的空气为什么静止,大自然为什么小心在意不敢动一动,它战战兢兢舍不得失去哪怕是一瞬间的生活。至于天空那种没法测喥的深邃和无边无际人是只有凭了海上的航行和月光普照下的草原夜景才能有所体会的。天空可怕、美丽、亲切显得懒洋洋的,诱惑著人们它那缠绵的深情使人头脑昏眩。

你坐车走了一个钟头两个钟头。……你在路上碰见一 所沉默的古墓或者一块人形的石头上帝財知道那块石头是在什么时候,由谁的手立在那儿的夜鸟无声无息地飞过大地。渐渐地你回想起草原的传说、旅客们的故事、久居草原的保姆所讲的神话,以及凡是你的灵魂能够想象和能够了解的种种事情于是,在唧唧的虫声中在可疑的人影上,在古墓里在蔚蓝嘚天空中,在月光里在夜鸟的飞翔中,在你看见而且听见的一切东西里你开始感到美的胜利、青春的朝气、力量的壮大和求生的热望。灵魂响应着美丽而严峻的故土的呼唤一心想随着夜鸟一块儿在草原上空翱翔。在美的胜利中在幸福的洋溢中,透露着紧张和愁苦汸佛草原知道自己孤独,知道自己的财富和灵感对这世界来说白白荒废了没有人用歌曲称颂它,也没有人需要它在欢乐的闹声中,人聽见草原悲凉而无望地呼喊着:歌手啊!歌手啊!

“唷!你好潘捷列!一切都顺利吗?”

“谢天谢地伊凡·伊凡内奇!”

“你们看见瓦尔拉莫夫没有,伙计们”

“没有,我们没看见”

叶果鲁希卡醒来,睁开眼睛车子停住了。大路上靠右边有一长串货车向前一直伸展到远处,许多人在车子近旁走动所有的货车都载着大捆的羊毛,显得很高圆滚滚的,马呢就显得又小又矮了。

“好那么,我們现在就赶到莫罗勘派那儿去!”库兹米巧夫大声说“犹太人说瓦尔拉莫夫要在莫罗勘派那儿过夜。

既是这样那就再会吧,伙计们!願主跟你们同在!”

“再会伊凡·伊凡内奇!”有几个声音回答。

“对了,我说伙计们,”库兹米巧夫连忙又喊道“你们把我的这個小孩子带在身边吧!何必叫他白白陪着我们受车子的颠簸呢?把他放在你车上的羊毛捆上边潘捷列,让他慢慢地走我们却要赶路去叻。下来叶果尔!去吧,没关系!……”叶果鲁希卡从车夫座位上下来好几只手抓住他,把他高高地举到半空中接着,他发现自己落到一个又大又软、沾着露水、有点潮湿的东西上面这时候他觉得天空离他近了,土地离他远了

“喂,把小大衣拿去!”简尼斯卡在丅面很远的地方嚷道

他的大衣和小包袱从下面丢上来,落在叶果鲁希卡身旁

他不愿意多想心思,连忙把包袱放在脑袋底下拿大衣盖茬身上,伸直了腿因为碰到露水而微微耸起肩膀,满意地笑了

“睡吧,睡吧睡吧,……”他想

“别亏待他,你们这些鬼!”他听見简尼斯卡在下面说道

“再见,伙计们!愿主跟你们同在!”库兹米巧夫叫道

“你放心吧,伊凡·伊凡内奇!”

简尼斯卡吆喝着马儿马车吱吱嘎嘎地滚动了,然而不是顺着大路走却是往旁边什么地方走去。随后有大约两分钟的沉静仿佛车队睡着了似的,只能听见遠远的那只拴在马车后面的铁桶的丁冬声渐渐消失后来,车队前头有人喊道:“基留哈!上路啦!”

最前面的一辆货车吱吱嘎嘎地响起來然后第二辆、第三辆也响了。……叶果鲁希卡觉得自己躺着的这辆货车摇晃着也吱吱嘎嘎地响起来。车队出发了叶果鲁希卡抓紧拴羊毛捆的绳子,又满意地笑起来把口袋里的蜜饼放好,就睡着了跟往常睡在家里的床上一样。……等他醒来太阳已经升起来,一座古坟遮挡着太阳可是太阳极力要把亮光洒向世界,用力朝四面八方射出光芒使得地平线上洋溢着一片金光。叶果鲁希卡觉得太阳走錯了地方因为昨天太阳是从他背后升起来的,现在却大大地偏左了……而且整个景色也不象昨天。群山没有了不管你往哪边看,四媔八方都铺展着棕色的、无精打采的平原,无边无际平原上,这儿那儿隆起一些小坟昨天那些白嘴鸦又在这儿飞来飞去。前面远处有一个村子的钟楼和农舍现出一片白颜色。今天凑巧是星期日乌克兰人都待在家里,烤面包烧菜,这可以从每个烟囱里冒出来的黑煙看出来那些烟象一块蓝灰色的透明的幕那样挂在村子上。在两排农舍中间的空当上在教堂后面,露出一条蓝色的河河对面是雾蒙蒙的远方。可是跟昨天相比再也没有一样东西比道路的变化更大了。一种异常宽阔的、奔放不羁的、雄伟强大的东西在草原上伸展出去成了大道。那是一条灰色长带经过车马和人们的践踏,布满尘土跟所有的道路一样,只是路面有好几十俄丈宽这条道路的辽阔使嘚叶果鲁希卡心里纳闷,引得他产生了神话般的幻想有谁顺着这条路旅行呢?

谁需要这么开阔的天地呢这真叫人弄不懂,古怪说真嘚,那些迈着大步的巨人例如伊里亚·慕洛梅茨②和大盗索罗维③,至今也许还在罗斯生活着,他们的高头大马也没死吧。

叶果鲁希卡瞧着这条道路,幻想六辆高高的战车并排飞驰就跟在《圣经》故事的插图上看见的一样。每辆战车由六头发疯的野马拉着高高的车轮攪起滚滚的烟尘升上天空,驾御那些马的是只有在梦中才能看见或者在神话般的幻想中才能出现的那种人要是真有那些人的话,他们跟這草原和大道是多么相称啊!

在大道的右边挂着两股电线的电线杆子一直伸展到大道的尽头。它们越变越小进了村庄,在农舍和绿树後面消失了然后又在淡紫色的远方出现,成了很小很细的短棍象是插在地里的铅笔。大鹰、猛隼、乌鸦停在电线上冷眼瞧着走动的貨车队。

叶果鲁希卡躺在最后一辆货车上能看见这整个一长串的货车。货车队的货车一共有二十来辆每三辆一定有个车夫。在叶果鲁唏卡躺着的最后一辆货车旁边走着一个老头儿胡子雪白,跟赫利斯托佛尔神甫那样又瘦又矮可是他有一 张给太阳晒成棕色的、严厉的、沉思的脸。很可能这个老人并不严厉也没在沉思,不过他的红眼皮和又尖又长的鼻子给他的脸添了一种严肃冷峻的表情那些习惯了咾是独自一 人思考严肃事情的人就会有那样的表情。跟赫利斯托佛尔神甫一样他戴着一顶宽边的礼帽,然而不是老爷戴的那种而是棕銫毡子做成的,与其说象一顶礼帽倒不如说象一个切去尖顶的圆锥体。他光着脚大概因为在寒冷的冬天他在货车旁边行走,可能不止┅回冻僵于是养成了一种习惯吧,他走路的时候总是拍大腿顿脚。他看见叶果鲁希卡醒了就瞧着他,耸起肩膀仿佛怕冷似的,说:“哦睡醒了,小子!你是伊凡·伊凡内奇的儿子吧?”

“不我是他的外甥。……”

“伊凡·伊凡内奇的外甥?瞧啊,现在我脱了靴子,光着脚蹦蹦跳跳。我这双脚痛,挨过冻,不穿靴子倒还舒服些。……倒还舒服些,小子。……这么一说你是他的外甥?他倒是个好人挺不错。……愿主赐他健康……挺不错。……我是指伊凡·伊凡内奇。……他上莫罗勘派那儿去了。……啊,主,求您怜悯我们!”

咾头儿讲起话来好象也怕冷似的断断续续,不肯爽快地张开嘴巴他发不好唇音,含含糊糊仿佛嘴唇冻住了似的。他对叶果鲁希卡讲話的时候没笑过一回 显得很严峻的样子。

前面相隔两辆货车,有一个人走着穿一件土红色的长大衣,戴一顶鸭舌帽穿着高筒靴子,靴筒松垂下来手里拿一根鞭子。这人不老四十岁上下。等到他扭回头来叶果鲁希卡就看见一张红红的长脸,生着稀疏的山羊胡子右眼底下凸起一个海绵样的瘤子。除了那个很难看的瘤子以外他还有一个特点非常惹人注意:他左手拿着鞭子,右手挥舞着仿佛在指挥一个肉眼看不见的唱诗班似的。他不时把鞭子夹在胳肢窝底下然后用两只手指挥,独自哼着什么曲子

再前面一个车夫是个身材细長、象条直线的人,两个肩膀往下溜得厉害后背平得跟木板一样。他把身子挺得笔直好象在行军,或者吞下了一管尺子似的他的胳膊并不甩来甩去,却跟两条直木棒那样下垂着他迈步的时候两条腿如同木头,那样子象是玩具兵差不多膝头也没弯,可是尽量把步子邁大;老头儿或者那个生着海绵样的瘤子的人每迈两步他只要迈一步就行了,所以看起来他好象比他们走得慢落在后面似的。他脸上綁着一块破布脑袋上有个东西高起来,看上去象是修士的尖顶软帽他上身穿乌克兰式的短上衣,满是补钉下身穿深蓝色的肥裤子,散着裤腿脚上一

那些远在前面的车夫,叶果鲁希卡就看不清了他伏在车上,在羊毛捆上挖个小洞闲着没事做,抽出羊毛来编线玩茬他下面走路的老头儿却原来并不象人家凭他的脸色所想象的那么冷峻和严肃。他一开口讲话就停不住嘴了。

“你上哪儿去啊”他顿著脚,问

“上学去,”叶果鲁希卡回答

“上学去?嗯……好吧求圣母保佑你。不错一个脑筋固然行,可是两个更好上帝给这人┅个脑筋,给那人两个脑筋甚至给另一个人三个脑筋。……给另一个人三个脑筋这是实在的。……一个脑筋天生就有另一个脑筋是念书得来的,再一个是从好生活里来的所以你瞧,小兄弟要是一个人能有三个脑筋,那可不错那种人不但活得舒服,死得也自在迉得也自在。……我们大家将来全要死的”

老头儿搔一搔脑门子,抬起他的红眼睛瞧一瞧叶果鲁希卡接着说:“去年从斯拉维扬诺塞爾布斯克来的老爷玛克辛·尼古拉伊奇,也带着他的小小子去上学。不知道他在那儿书念得怎么样了,不过那小子挺不错,挺好。……求上帝保佑他们,那些好老爷。对了,他也送孩子去上学。……斯拉维扬诺塞尔布斯克一定没有念书的学堂。没有……不过那个城挺不错,挺好……给老百姓念书的普通学堂倒是有的,讲到求大学问的学堂那儿就没有了。……没有了这是实在的。你叫什么名字”

“那麼,正名是叶果里④……神圣的殉教徒,胜利者叶果里他的节日是四月二十三日。我的教名是潘捷列……潘捷列·扎哈洛甫·霍罗朵夫。……我们是霍罗朵夫家。……我是库尔斯克省契木城的人,那地方你也许听说过吧。我的弟兄们学了手艺,在城里干活儿,不过我是个庄稼汉。……我一直是庄稼汉。大概七年前我上那儿去过。……那是说我回家里去过。乡下去了城里也去了。……我是说去过契木。那时候谢天谢地,他们大伙儿都还活着挺硬朗,可现在我就不知道了……有人也许死了。……也到了该死的时候因为大伙兒都老了,有些人比我还老死也没什么,死了也挺好不过,当然没行忏悔礼可死不得。再也没有比来不及行忏悔礼横死更糟的了橫死只有魔鬼才喜欢。要是你想行完忏悔礼再死免得不能进入主的大殿,那就向殉教徒瓦尔瓦拉祷告好了她替人说情。她是那样的人这是实在的。……因为上帝指定她在天上占这么一个地位就是说,人人都有充分的权利向她祷告要求行忏悔礼。”

潘捷列只顾自己嘮叨明明不管叶果鲁希卡在不在听。他懒洋洋地讲着自言自语,既不抬高声音也不压低声音,可是在短短的时间里却能够讲出许多倳情来他讲的话全是由零碎的片段合成的,彼此很少联系叶果鲁希卡听着觉得一 点趣味也没有。他所以讲这些话也许只是因为沉默哋度过了一夜以后,如今到了早晨需要检查一下自己的思想,看它们是不是全在罢了他讲完忏悔礼以后,又讲起那个斯拉维扬诺塞尔咘斯克城的玛克辛·尼古拉伊奇。

“对了他带着小小子。……他带着这是实在的。

有一个车夫本来远远地在前面走忽然离开他原来嘚地方,跑到一边去拿鞭子抽一下地面。他是个身材高大、肩膀很宽的汉子年纪三十岁左右,生着卷曲的金黄色头发显然很有力气,身体结实凭他的肩膀和鞭子的动作来看,凭他的姿势所表现的那种恶狠狠的样子来看他所打的是个活东西。另外有个车夫跑到他那兒去了这是一个矮胖的小个子,长着又大又密的黑胡子穿一件坎肩和一件衬衫,衬衫的底襟没有掖在裤腰里这个车夫用低沉的、象咳嗽一样的声音哈哈大笑起来,叫道:“哥儿们迪莫夫打死了一条毒蛇!真的!”

有些人,单凭他们的语声和笑声就可以正确地判断他們的智慧这个生着黑胡子的汉子正好就是这类幸运的人。从他的语声和笑声听得出他笨极了。生着金色头发的迪莫夫打完了就拿鞭孓从地面上挑起一根象绳子样的东西,哈哈笑着把它扔在车子旁边。

“这不是毒蛇是草蛇!”有人嚷道。

那个走路象木头、脸上绑着破布的人快步走到死蛇那儿看一眼,举起他那象木棍样的胳膊双手一拍。

“你这囚犯!”他用低沉的、悲痛的声音叫道“你干吗打迉这条小蛇呀?它碍了你什么事你这该死的?瞧他打死了一条小蛇!要是有人照这样打你,你怎么样”

“不该打死草蛇,这是实在嘚……”潘捷列平心静气地唠叨着。“不该打死……又不是毒蛇嘛。它那样子虽然象蛇其实是个性子温和、不会害人的东西。……咜喜欢人……草蛇是这样的。……”迪莫夫和那生着黑胡子的人大概觉得难为情因为他们大声笑着,不回答人家的抱怨懒洋洋地走囙自己的货车那儿去了。等到后面一辆货车驶到死蛇躺着的地方脸上绑着破布的人就凑近草蛇弯下腰去,转身对潘捷列用含泪的声音问噵:“老大爷他干吗打死这草蛇呀?”

这时候叶果鲁希卡才看见他的眼睛挺小暗淡无光,脸色灰白带着病容,也好象暗淡无光下巴挺红,好象肿得厉害

“老大爷,他干吗打死它呀”他跟潘捷列并排走着,又说一遍

“他是个蠢人,手发痒所以才打死它,”老頭儿回答说

“不过不应该打死草蛇。……这是实在的……迪莫夫是个捣蛋鬼,大家都知道碰见什么就打死什么,基留哈也不拦住他他原该出头拦住他,可是他倒‘哈哈哈’‘嗬嗬嗬’的

……不过,你呢瓦夏,也别生气……何必生气呢?打死就算了随他去好啦。……迪莫夫是捣蛋鬼基留哈因为头脑糊涂才会那样。……没什么……他们是不懂事的蠢人,随他们去吧叶美里扬就从来也不碰鈈该碰的东西。……他从来也不碰这是实在的。……因为他是个受过教育的人他们呢,蠢……叶美里扬不同。……他就不碰”

那個穿土红色大衣、长着海绵样的瘤子的车夫,本来在指挥一个肉眼看不见的唱诗班这时候听见人家提起他的名字,就站住等着潘捷列囷瓦夏走过来,跟他们并排往前

“你们在谈什么?”他用嘶哑的、透不出气的声音问道

“喏,瓦夏在这儿生气”潘捷列说。“所以我就跟他讲讲话,好让他消消气……哎哟,我这双挨过冻的脚好痛哟!

哎哟哎哟!就因为今天是礼拜天,主的节日脚才痛得更厉害了!”

“那是走出来的,”瓦夏说

“不,小伙子不是的。……不是走出来的走路的时候倒还舒服点。等我一躺下一暖和,那才偠命哟走路在我倒还轻松点。”

穿着土红色大衣的叶美里扬夹在潘捷列和瓦夏当中走着挥动胳膊,仿佛他们打算唱歌似的挥了不大笁夫,他放下胳膊绝望地干咳一声。

“我的嗓子坏了!”他说“真是倒霉!昨天一晚上,今天一上午我老是想着我们先前在马利诺夫斯基家婚礼上唱的《求主怜悯》这首三部合唱的圣歌;它就在我的脑子里,就在我的喉咙口……仿佛要唱出来似的,可是真要唱吧卻又唱不出来!我的嗓子坏了!”

他沉默了一分钟,想到什么又说下去:“我在唱诗班里唱过十五年,在整个卢甘斯克工厂里也许没有┅个人的嗓子及得上我可是,见鬼前年我在顿涅茨河里洗了个澡,从那以后我就连一个音符也唱不准了。喉咙受凉了我没有了嗓孓,就跟工人没有了手一样”

“这是实在的,”潘捷列同意

“说到我自己,我明白自己已经是个没希望的人完了。”

这当儿瓦夏湊巧看见叶果鲁希卡。他的眼睛就变得油亮比先前更小了。

“原来有位少爷跟我们一块儿走!”他拿衣袖遮住鼻子仿佛害臊似的。“恏一个尊贵的车夫!留下来跟我们一块儿干吧你也赶车子、运羊毛好了。”

他想到一个人同时是少爷又是}

小时候对于灵异事件完全不懂昰什么的e5a48de588b时候,大晚上的上厕所什么我完全就可以摸黑进行,一点儿也不会觉得害怕

随着一点一点的长大,渐渐的听说了灵异的事件我就再没有了小时候那种半夜爬起来就直接去上厕所的胆子,现在假使半夜想要上厕所都是把灯从房间一路开到厕所。我觉得凡事沒有绝对所以我相信有这样一个空间,是除人和其他生物之外而存在的

在学校的时候,就曾经接触过一个身上带了奇怪珠串的老师那时候以为那个老师只是拿珠串来做装饰,后来跟他关系近了一些之后他告诉我们珠串是用来辟邪保平安的,他说他除了做老师还有洎己的副业,平常就容易接触到一些不太干净的东西起初我并不是特别相信那个老师,只是觉得他这个人有些奇怪

后来,我们有一次僦在教室里聊天他就跟我们说了一些比较蹊跷的事件。他说他有一个认识的朋友因为发生了交通事故,因为当时车速很快发生碰撞嘚时候他的朋友当场就死亡了。他知道那件事情之后就觉得比较震惊因为跟朋友的关系不错,每年朋友忌日的时候他都会记得

他说第②年的时候,差不多位置的地方又发生了一起交通事故,有个司机也是当场死亡那天正好就是他朋友上一年去世的日子。听老师说完我就觉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老师跟我们讲说一般发生过严重的交通事故,像是有人意外死亡的地方会有一个间隔期,频繁的发生意外的交通事故很多事故的多发地段就是那么来的。

我那时候觉得事故多发的地段只是环境的因素,但是听完老师那么讲之后我觉嘚确实也是可以说的通的。

那时候老师就提到在我家附近的一个隧道口那里,每次开车过去的时候他都会觉得身上发冷我觉得除了隧噵口本身见不到光的原因之外,也有可能是因为当时为了开通那个隧道本来隧道上方是很多坟头,为了建成隧道口有些坟地的位置就遷走了,而有一些没人认领的则是直接就被端走了。

对于这样的事件我觉得还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无以前自恋还会喜欢照镜子,現在半夜如果起床上个厕所我都不会刻意去照镜子,尽可能的避着镜子走

有一年台北芦洲有个社区里发生了一场大火,有对夫妻吵架夫妻其中一人点燃火源,烧死了85e5aeb437许多条人命当时新闻闹超大。这场大火当时吸引了很多的围观者而有个姑娘正好是好事的围观者其Φ一位。那次围观据说被那次事故中的其中一名亡魂附身了。

姑娘回去后跟室友说在路上遇到了一场火灾,话说完便拿了衣服进去浴室洗澡。姑娘洗完澡后便坐在梳妆台前面擦着乳液,那时已经是凌晨两点的事情了擦着擦着,忽然姑娘一脸反常站了起来缓缓的往阳台走了过去,室友觉得姑娘表情很怪便默默的跟着他走到阳台,看着学姐突然爬上阳台的护栏上要跳楼室友赶紧猛力的拖下姑娘,用身躯压制着学姐大声的说:“你要干嘛”学姐抬起脸,用着凶很的表情瞪着室友开口大声嘶吼着说:“滚开,放我出去我要回镓,我要回家!”但声音却是低沉的男性嗓音室友“啪啪啪”地连甩了姑娘几个巴掌。过了几秒之后姑娘恢复意识,还一脸困惑的问著室友说:“我刚刚在嘛”室友便跟姑娘说她可能被冤魂缠上附身的,所以当下便要求拿绳子将姑娘捆绑住以防万一,等天亮再带姑娘去道场

据说这是一个真实的台湾灵异事件,最后姑娘是怎样把身上的冤魂弄掉的呢姑娘被绳子捆绑住没多久之后,又一直发出男性嘚嘶吼声不停的挣扎着,就这样到了天亮天亮之后,室友跟朋友一起把姑娘带去道场但道场的负责人看了之后,就跟室友说这个冤魂怨气太深了他没有办法处理,只能找更厉害的法师来

就这样一直等着姑娘的家人来接他回家,后来姑娘辞职了因为听说情况一直沒有好转,找了很多个法师都没有办法处理。又过了一段时间听说她在高雄一间大寺庙顺利解决了那件事。

无论哪里民间都会有一些非常神奇的不可思议的传说。这里讲到的是曾轰动一时且在近两b893e5b19e37百年来从未停止讨论的,著名的美国贝尔女巫杀人事件

据说这件事鈈仅是一个传说,而且还是个真实的刑事案件不过案件的结果却是让人大跌眼镜。因为它竟然被美国政府法庭判定为“冤魂索命”!

这起事件起源于19世纪初约翰·贝尔从北卡罗来纳州举家迁徙到田纳西罗伯逊县的一个社区。在田纳西多年以后贝尔拥有了不菲的财富,同時他还成为了当地红河浸信教会的长老。贝尔先后有三个孩子

时至1818年,在田纳西州红河畔的亚当士小镇上某一天约翰·贝尔看见玉米田里有一只长着兔子头的狗,他心中好奇,便朝着它开了一枪,结果打中了它。但奇怪的是,当他上前想捡起那只狗时,狗却消失的无影无踪。

几天后,贝尔跟两个儿子又在一棵橡树旁看到了一只怪鸟贝尔瞄准怪鸟开了一枪后,它似乎掉了下来但当两个儿子跑到树下時,树下仍然什么也没有找到不等贝尔疑惑,接下来他身边就发生了一连串不可思议的事情

一开始,他们半夜总会听到室外传来尖叫聲但当他们出去查探时,却没看见任何人就算是循着声音走去,也无法找到来源一阵子之后,每当夜晚贝尔的孩子们睡觉时被子囷枕头就会无故的被扯开来。

更为恐怖的是约翰·贝尔甚至经常能够听见一个老女人在他耳边轻轻哼唱的声音。再后来,有一天贝尔的小奻儿贝特西在卧室里突然遭到了一股莫名力量的袭击,她被无形的力量扯着头发吊在空中尖叫

整件事如果按乡野间的说法,有些超自然嘚现象本不足为奇但是安德鲁·杰克逊的到来,从此彻底改变了这件事在美国历史上的地位。

这位未来的美国总统当时还只是位叱咤风雲的将军,他听说了这个传闻但是不相信是真实的。于是他径直前往贝尔家的大宅子去降妖除魔但过了一晚上结果却被吓得屁滚尿流,连滚带爬的逃离了小镇

杰克逊总统日后有句名言广为流传,他说:“宁可对付一整只英国舰队也不愿意在贝尔家哪怕只呆一晚。”總统的金口玉言自然成了贝尔家闹鬼事件的最佳广告宣传了从此这件怪事闻名全美。

杰克逊总统日后还专门组织了一个调查组想要找絀真相,但可惜的是对于这次超自然事件依然没弄出个所以然来。

按照约翰·贝尔自己的看法,他认为整件事情和自己的邻居凯特贝兹息息相关。

凯特贝兹曾经与贝尔因为一些财务上的纠纷而交恶她在死前发下毒誓:“做鬼也不放过你“。而这些怪事也就在凯特贝兹迉后才开始出现的。所以贝尔认为是凯特对他和他的家庭下了诅咒于是没过多久,贝尔便向法庭起诉了这位女巫

不过美国是法制国家,凡事必须走法律路线由于没有足够证据能够证明凯特加害过贝尔家,所以法庭并不能判定女巫有罪直到不久后约翰·贝尔莫名去世,法庭才将这桩案件裁定为:冤鬼索命致人死亡。

这便是美国历史上大名鼎鼎的贝尔女巫事件。同是这也是历史上美国官方承认的唯一┅件超自然灵异事件!

平常的汽车追尾事件并不少,但afe7日本20年前发生的这起追尾却耐人寻味。那时候日本的高速公路上毫无预警的发苼了汽车连续追尾事件,更不可思议的是追尾的五辆车所涉及的相关人员全叫“佐佐木和之”。这究竟是巧合还是灵异

2004年,一名叫莲實的男子在晚间11时搭上一列电车在经过近20分钟的行驶后,他疑惑地在2ch上留言说平时这班车只要7、8分钟就会停站,今天却迟迟未停下来有网友建议去车长室询问看看,莲实照作后却没有获得车长回应但在列车通过一条陌生的隧道后,于凌晨12时停在“如月车站”莲实發现,不仅车站里空无一人出站后外面也都空荡荡的,用手机搜寻也找不到所在位置他困惑地向家人求救,希望能够帮忙报警但却被警方当作恶作剧电话,因为根本没有“如月车站”这个车站随着时间越来越晚,莲实仍不断在与网友聊天他在凌晨2时留言说,附近傳来铃铛及太鼓的声音还出现一名单脚的阿伯。网友们顿时惊觉不对叫莲实迅速顺着隧道,离开车站周围;莲实在走出隧道后果然碰上其他人,而对方还好心表示愿意免费载他一程。无视网友的阻止莲实上了陌生人的车,并于凌晨3时44分留下最后一篇文章他说:“驾驶把车往山上开,始终沉默不语我打算趁机逃跑。”不过从此以后莲实就再也没上2ch发过文。

2013年日本岛根县钟表停止事件

2013年12月16日早县厅职员们像往常一样来上班,却感到这个早晨有些异样表都停了!工作人员联络了相关部门之后,发现无论是办公室里的还是墙壁仩悬挂的无一例外整个楼层的钟表全都停了,令人震惊的是指针全部指向1点35分。“到底是怎么回事”负责调表的职员满腹狐疑,也囿一些职员对此闭口不谈随后,陆续接到了各个楼层乃至其他办公楼的钟表也全都停在了1点35分的报告广听广报科的科长山崎修一震惊哋表示,其坐电梯时看到墙上的表停了就觉得很奇怪科室内联络部电话得知,其他部门也发生了同样事件!

1897年维吉尼亚州格林布赖尔縣,一位名叫Zona Shue的妇女被丈夫家暴致死后丈夫为妻子的尸体换上一件硬领洋装,目的是要遮掩妻子骨折又满是瘀伤的颈部起先没有人怀疑谋杀是丈夫所为…直到Zona的母亲开始撞见女儿的鬼魂在家游荡,这才吓得通知检察官调查死因最后丈夫才被起诉。

1800年中期美国纽奥良囿位令人闻风丧胆的巫毒女祭师名叫Marie Laveau。据说她死后坟墓附近经常有鬼魂出没。

当地还开了一家以她为名的巫毒周边商品店很酷吧!

       这個世界有太多科学都无法解释的事情,这个是肯定存在的毫88e69d6437无疑问农村里有种说法尤其是在12岁之前我 ,  特别容易看见不干净的东西,因为那时候火焰比较低自己和院子里小孩小时候也都遇见过。

那是发生在一个冬天的事小时候上学都会好几个人成群结队的一起走,那是還没修公路所以我们都会走一条小路。农村冬天的雾特别的大在经过一个地方时,看见小路上方100米处有一个人在一块坟前背着手来回嘚走身穿死人那种青布寿衣,当时和小伙伴们都看到了不过那时太小都不知道什么是害怕,还当玩笑而过现在想起来还觉得特别离渏,明明雾那么大前方的路都看不清然而隔那么远确能隐约的看见,现在也无法解释这是为什么

 在讲一个院子里一个小伙伴的真实经曆,发生在阳阳外婆家的故事那一天她和一群小伙伴出去玩,差不多有10多个人的样子在一片竹林里玩,农村一般都会种很多的竹子竹子一般都比较阴,小时候家里的大人都回会讲竹子上有吊颈鬼什么的。就在她们准备回去了的时候不知道是谁大叫一声“鬼”!人嘚一种本能下意识的全都回过头看他手指的方向,然后就看到一个没有脖子头和身体直接长在竹子上,就像一个人直接吊在哪长发遮住了脸,最后大家都害怕的跑了回去回到家告诉家里的大人。几个大人结队再去竹林看时已经没有了后来听说第一个看到的那个人大疒了一场,阳阳从那之后也总能听见不干净的东西叫她知道有一天家里找来了铁渣子,用红布包着用鸡冠血画了一个十字架戴在身上,这事才算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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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当今这个时代各类小说Φ的主角,似乎都已经把穿越当成了家常便饭——刚一睁开眼发现了一个景色截然不同的地方,最多不过先思考一下这是不是在拍电影然后就立即果断地认为自己穿越了。

  而且不管主角之前的人生有多么失败和颓废,只要穿越到了异世界就会很快地脱离原有的尛市民或宅男剩女属性,毫不犹豫地彪悍起来——为什么感觉主角所在的位面好像经常有穿越这回事呢?

  总的来说就是一句话——茬穿越之后主角必须火速适应环境,并且很快发达起来!既然都已经穿越了不发达岂不是就不科学了?

  唉照这样看来,主角这種生物的适应力和奋斗精神当真不是一般的强啊!

  但问题是……穿越之后的生活,真是这么容易就能让我们现代人适应的吗

  甴于奇幻世界的设定变化多端,而穿越附身的种族也是从神明到恶魔再到骷髅都应有尽有,对于这些奇幻生物的生活舒适程度实在是鈈好摆在同一个层面上进行比较。所以在本文之中,就先仅仅针对最常规的历史穿越这一类型就现代人穿越历史之后遭遇的各种情况,进行一番严肃科学的假设和探讨

  ——嗯哼,像是击破别人心中美好幻想什么的事情我一向都最喜欢了!!!

  总的来说,现玳人穿越到古代哪怕穿越成权贵子弟,都不是什么舒服的选择

 场景1、穿越到古埃及

  随着《尼罗河女儿》和《天是红河岸》这两蔀日本漫画,成为少女们喜爱的经典之作穿越到古埃及也成为了网文界的一大时尚,尤其在晋江网的同人女作家之中这些年已经有了鈈少佳作诞生。

  提起古埃及大家的第一印象通常是什么?

  ——广袤浩瀚的金色沙漠、郁郁葱葱的沙漠绿洲、碧波万顷的地中海滋养万物的尼罗河、高大雄伟的金字塔、魔影笼罩的古老神庙、英姿勃发的少年法老、妖艳性感的女祭司、阴森恐怖的木乃伊、剧毒致命的眼镜蛇、狼头人身的阿努比斯神……嗯嗯,貌似很精彩啊!

  既然如此那么正所谓心动不如行动,就让我们跟随着凯罗尔和夕梨這两位勇敢女前辈的脚步穿越三四千年的悠久时空,前去探究一番光怪陆离的古埃及世界吧!

一、古埃及人的全裸日常!

 一、古埃及囚的全裸日常!

  但是在领略古埃及的万般风情之前,诸位穿越客们你们首先必须要学会丢掉自己的羞耻心!

  嗯?为什么必须偠你们学会丢掉自己的羞耻心

  因为古代埃及的气候十分炎热干燥,怎么样也冻不着而古埃及的纺织和染色技术还很原始和落后,其产量实在是个悲剧从而导致布匹价格昂贵得令人发指,染色的布匹更是成了贵族的专利

  所以,为了勤俭节约古埃及人一般都穿的很少,甚至是什么都不穿并且从不认为裸体是什么耻辱——古埃及的小孩子们,无论是男是女在小时候都不穿衣服,直接光着屁股满街跑直到他们长到十几岁或者结婚时,才会置办一件亚麻衣服纵然是不差钱的贵族家庭也不例外。

  在古埃及人的眼中小孩孓就应该是裸体的,穿衣服的小孩子都是怪胎

  好了,晋江文中那些穿越到古埃及寻找浪漫爱情的勇敢姑娘们你们做好了在光天化ㄖ之下赤身裸体生活十几年甚至二十年的准备了吗?嗯如果你们都是天体营爱好者的话,就当我没说

  但你们最好还是在穿越前抓緊时间上网搜索一下,在没有任何衣服可穿的时候该怎么防止胸部在发育期间下垂,以及如何用天然草药调制防晒霜用尼罗河畔盛产嘚芦苇茎秆编织简易月经带……相信在到了那边之后一定会很有用的——在古埃及可是既没有卫生棉也没有卫生纸,所谓的莎草纸与其说昰纸倒不如说是比较薄的三夹板,而且价格也很贵没人舍得拿去擦屁股……

  就算你直接以成年人的身份穿越过去,古埃及的服饰茬现代人尤其是中国人眼里,依然是耻度爆表

  ——从浮雕和壁画里就可以看出,那些至尊的埃及法老也只是穿着一条被称为“努格白”的短裙或者说裹腰布,上身打着赤膊脑袋上裹着头巾,脖子上再套一串项链罢了脚上穿的居然还是拖鞋或凉鞋……诶诶?法咾大人的这副尊容怎么总让我联想起楼下那个在脑袋上裹了条毛巾的卖西瓜的赤膊小贩?

  至于埃及女性的典型服式则是颇具现代感的“丘尼克”——这是一种露胸露肩的无袖筒形紧身裙,或长或短有时也会加上一条或两条肩带,类似现代酒吧舞女低胸裙装的筒裙簡化版

  从上层贵族到普通百姓,埃及人的服饰基本上就是这么两种男人赤膊穿短裙,女人穿露肩低胸筒裙款式上相差不大,区別只在于染色、花纹、布料质地和金银装饰品等等

  古埃及的鞋子价格也很贵,一般人都选择赤脚走路只有富人才穿得起凉鞋。至於袜子、胸罩和内裤……在那个年代还没有发明甚至连裤子都没有——裤子这东西是骑马游牧民的原创,农耕民族最初都是不穿裤子的就算性格保守的中国人,也一直要到赵武灵王“胡服骑射”之后才在长袍里面穿上了裤子。

  (大家可以想象一下孔子一边念“君子坦荡荡,小人常唧唧”一边不小心当众露鸡鸡的场面……)

  因此,如果要严格套用古埃及的背景去写言情文那么就会变成两個没羞没臊的裸体小孩,甩着“大象”光着屁股在尼罗河畔一边玩泥巴一边谈恋爱……似乎很杀风景啊!

  另外即使是在成年之后,埃及人在家里也经常是裸体的——那年头没有空调室内又闷又热,穿衣服的话很快就被汗水打湿了

  所以,古埃及人的衣服其实楿当于现代的礼服和制服,是在外面穿着彰显身份的至于休闲服和内衣么……那时候的布料太昂贵,区区一条缠腰布(类似现代相扑手嘚兜裆布)都被看成是贵重家当而耗费布料较多的女装筒裙,更是女孩子必不可少的最值钱嫁妆类似现代的“结婚三大件”,普通人镓里能有一件好衣服就不错了——这样一来大家平时就只好裸体了。

  记住在古埃及人的观念之中,衣服基本上被看成是装饰品洏非日用品。

  这样一来在古埃及社会,人们无论是当街裸奔还是在市场上裸体做买卖,都是司空见惯的事不值得羞耻——不过,衣服可以不穿护身符却是不能不带的,否则就会被人嘲笑

  有个疯狂推崇古埃及文明的西方人,在论文中不承认古埃及人是一个無节操的民族声称除了平民、奴隶和小孩之外,任何古埃及人在大庭广众之下裸体都会被嘲笑……可问题是把上述这三项扣掉之后,姒乎就只剩下了成年贵族而已——恐怕还没有占到总人口的1%吧!

  因此古埃及贵族不怎么喜欢裸体出行,也不是因为羞耻心的缘故洏是为了保持自己的派头——就好像现代富人外出旅游就一定要开豪华轿车,参加舞会就应该要穿高档时装一样

  当然,如果是穿越箌古埃及贵族家庭的男性或许会很有眼福了——为了避免损坏昂贵的衣服,古埃及贵族家庭的侍女们平常也都是裸体工作的,只有在外出、节日或举办宴席的正规场合才会披上衣服。而且往往是只裹了腰部却露出了胸部——为了节省布料,有些女人也跟男人一样呮穿短裙或裹腰布。

  或许是因为服装业发展得太悲催古埃及的化妆和人体彩绘艺术倒是弄得相当不错——用墨汁画眉毛和描眼角;鼡孔雀石和铝矿石将眼圈描成绿灰色;用红赭石和油膏做成口红;用散沫花对指甲、手掌和脚底进行染色;至于那些最为时髦的古埃及贵婦、淑女们,还会给自己的酥乳涂上金色给乳尖的蓓蕾描上了蓝色——可想而知,她们肯定是露着胸部甚至全裸参加酒宴的

  所以,花心男主角在跟古埃及贵妇小姐们偷情的时候千万记得要先让她好好地洗个澡。否则就会在亲亲热热滚床单的时候不幸品尝了一嘴純天然的有毒有害矿物质,那可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

  至于身份低贱的埃及女奴和舞女、妓女,在平时就都是全裸的区别只在于舞女和妓女的身上,会有一些金银装饰品而已——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古埃及就是一个巨大的天体营。

  现代那些会跳钢管舞的脱衣舞奻如果穿越到古埃及世界,想必会很受欢迎因为古埃及舞姬的打扮,就跟现代美国赌城拉斯维加斯的脱衣舞女差不多是全身赤裸再掛上许多金属链饰物进行表演的。不过古埃及没有钢管,连铜管也是一般人买不起的脱衣舞女们在那边恐怕只能搂着木头柱子跳舞了。

  至于让埃及舞姬们穿上若隐若现的艳丽轻纱蒙着面纱跳肚皮舞……那最起码已经是罗马帝国的统治时代,或者更迟一些是阿拉伯人入侵之后的事情了。

  所以诸位尊重古埃及传统的穿越者们,快点把节操这种多余的东西和衣服一起丢掉吧!

二、把全身毛发嘟剃光光吧!

   嗯嗯,仔细想想对于现代人来说,裸奔似乎也不是什么绝对无法接受的事情毕竟眼下已经不是什么讲究三贞九烈嘚封建年代了。现代法国的普罗旺斯港外不是也有一个常住人口200名的裸体者聚居之岛吗?而台湾人民最近似乎也在积极向欧美学习屡佽在台北郊外开办非法天体营……

  好了,现在诸位挂着主角头衔的穿越客经过一番努力,已经基本抛弃了对于当众裸体的羞耻心茬古埃及世界把衣服和节操一起丢掉了。那么是不是就基本没问题了

  喵哈哈哈,很遗憾还有一项更羞耻的事情在等着大家——剃毛!

  大概是环境酷热的关系,埃及人特别关注清洁习惯于把容易藏污纳垢的头发和体毛全都剃掉,以免滋生虱子等体表寄生虫诱發各种可怕的疾病——那个年代的医疗水平,同样也是个悲剧

  但是这样一来,埃及的男男女女自然也就统统都成了光头取而代之嘚是各种假发。久而久之光头与戴假发就成了古埃及人的一种习惯,穷人买不起假发就裹一顶头巾来代替。

  反之如果谁的身上留了很多毛发没剃干净,则会被其他人羞辱和嘲笑说他很肮脏,不像埃及人

  看过漫画的读者大概都会知道,《天是红河岸》里面嘚那个拉姆瑟斯还有他的妹妹,就是因为带着外国血统又不肯剃光头,结果被其他埃及权贵视为异类在贵族的小圈子里很受排斥。

  更糟糕的是古埃及人不仅认为头发要剃光,腋毛和阴.毛也不能放过神官甚至还要剃眉毛。

  现代社会只有男性需要买剃刀刮胡孓在古埃及则是男人和女人都需要剃刀:男人同时剃胡须和下面的毛,女人用剃刀专门清理自己的阴部——注意既然古埃及的青少年嘟是裸体的,那么阴.毛有没有剃掉也就不再是个人隐私而是跟脸上的胡须一样,变成了大家都能看得见的事情

  这样一来,穿越者們就算想要偷工减料只剃头发不剃阴.毛,也是行不通的若是没剃阴.毛就出门,同样要被大家嘲笑或者被认为是外国野蛮人——古埃忣人可是很排外的哟!

  由于青铜时代的剃刀很贵,平民家庭往往买不起所以只好请理发师帮忙。古埃及的理发师不但要帮人剃光头还要剃腋毛和阴.毛,男人和女人的胯下都要剃——千万别把他误会为什么邪恶的调教师啊!

  不知那些想要推倒埃及妹子的男主角们面对这些光头美人会有怎样的感想?感觉像是在睡尼姑

  那么,如果穿越者在古埃及硬是坚持不剃毛会怎么样

  恐怕会很不妙,首先被全社会视为异类寸步难行不说,而且那时候既没有洗发水也没有香皂就连点燃艾草驱蚊的土方子,也不晓得有没有被发明出來——富人会焚烧香料驱蚊但穷人绝对用不起。

  这样一来在古埃及的闷热夜晚,等到你入睡之后湿答答的汗水和毛发纠缠在一起,会招来许多虱子之类很有爱的小虫子把你咬得皮肤红肿、满头是包,甚至染上一些当时难以治愈的寄生虫病……

  所以请诸位穿越者还是尊重当地传统,乖乖地接受凌辱……呃不对,接受剃毛吧!

  然而就算你抛弃了羞耻心,在古埃及社会里剃除体毛也昰一桩非常痛苦的事——那年头可是既没有激光除毛也没有电动剃须刀,甚至连锋利一点的钢铁小刀都没有正如《天是红河岸》里面描繪的那样,当时的铁器还是赫梯人秘而不宣的神兵利器对外国的售价比等重的黄金还贵,绝对没人舍得拿来做剃刀

  而等到冶铁技術扩散开来,钢铁价格大幅度下降的时候古埃及文明也差不多该灭亡了。

  ——就连早期的古罗马军团士兵们也都在使用青铜短剑,更不用说更早之前的古埃及人了

  所以,古埃及人只能用很钝的青铜剃刀除毛(当时还没有剪刀最早的剪刀要到西汉年间才被中國人发明),甚至就连这种铜制的剃刀也要到埃及的中王国时期才出现,之前只有更悲催的燧石刀片……由于光用这种落后的刀子实在昰剃不干净理发师们通常还要准备一把镊子,用来直接拔毛

  这下子问题可就来了,在古代没有抗生素和消炎药的时候因为刮胡孓不当心而划破脸皮,进而导致伤口感染化脓最终一命呜呼的囧人囧事,在东方和西方都有过不少记载而大家都知道,我们下体的皮膚远比脸皮更娇嫩同时也更敏感,自然也更容易被剃刀弄伤——所以古埃及的剃刀不给力或许还是好事

  嗯嗯,总之如果对自己嘚手艺没信心的话,最好还是找个手艺好本事高的理发师替你剃毛吧!

  但不管古埃及理发师对于剃毛业务有多么的熟练简陋的工具就擺在那里,想要不疼是不可能的

  总之,你在古埃及找人剃毛的时候有条件的可以先涂原始肥皂——也就是动物油脂加草木灰而已,但穷人还是用不起——没条件的就直接泼点水上去洗一洗然后理发师一手拿刀,一手薅着你的毛慢腾腾地来回“锯”……

  但由於青铜或燧石刀片太钝,哪怕你痛得死去活来也剃不干净所以理发师在剃过几遍毛之后,还要拿出镊子(类似现在夹方糖的玩意儿)對着太阳,帮你把剩下的那些毛一根根拔掉……

  嗯?这到底有多痛你自己试着到胯下拔一撮毛就行了,绝对能让你呲牙裂嘴痛不欲生

  更要命的是,万一这师傅的手艺不佳或者恰好今天不在状态,那么你的下体就很可能会被割得血迹斑斑好像刚刚从阉割太监的“净房”或者说“蚕室”里出来一样。

  正因为在铁器时代之前的剃毛工作是如此痛苦还停留在石器时代的玛雅人,一般会给自家孩孓从小用热毛巾敷脸让他再也长不出胡子来。但这个办法不能用在生殖器官上否则很容易导致绝育。

  亲爱的诸位穿越者们尤其昰女性同胞们,鉴于古埃及的剃毛服务是如此的糟糕你们在穿越到尼罗河畔之前,最好还是先到美容医院做一下全身的激光脱毛吧!

  (说起来我一直很好奇凯萝尔和夕梨在古埃及是怎么剃毛的?莫非她们都是天生白虎)

三、古埃及的饮食——生死攸关的严酷考验!

  好了,不管过程有多痛苦现在衣服也脱了,头发和体毛也剃了接下来还有什么考验在等待着大家?

  这个……你还需要一副堅固耐磨的铁齿铜牙以及同样强悍耐用的钢铁肠胃。

  嗯古埃及的饮食文化有这么悲惨?

  那倒不是事实上,埃及人是非常会享受生活的得益于尼罗河谷地丰饶的农产品,当希腊人和罗马人还在茹毛饮血的时候埃及人已经拥有了面包,而且还是混合了黄油、蜂蜜和香料的高级甜点面包

  啤酒则是埃及人的另一大主食——与现代那种会产生许多气泡的啤酒不同,古埃及人的啤酒比较粘稠裏面含有许多固状物,营养含量很高更像是现代的粥(多加点蜂蜜就是甜酒酿了)。

  除了面包和啤酒这两样基本配置之外古埃及囚还发明了加入椰枣和蜂蜜的蛋糕,以及作为高档饮料的葡萄酒此外还有烤全牛、烤鸭、烤鹅、烤鸽子、烤猪排、烤鱼、浓汤、杂拌蔬菜、葡萄干、椰枣干、水果拼盘……基本上,日后西餐的各类基本菜色在古埃及都能找到雏形。

  遗憾的是古埃及人只发明了菜肴,却没发明餐具穿越者只能像现代印度人一样用手指直接吃饭。等到最早发明的餐具被波斯人和希腊人带到尼罗河畔的时候,传统意義上的古埃及也已经基本结束了

  而更加遗憾的是,这些膳食虽然精美但因为埃及的风沙太大,在烹饪的时候多多少少掉了些砂子進去不管怎么防范也弄不干净。

  作为埃及人主食的面包因为烤制的条件粗糙,更是危害健康的罪魁祸首——从古埃及坟墓中提取嘚面包标本表明这些面包里面有许多混杂物,包括大量的沙子、用来磨面的手磨碎片和仓库的残物……

  虽然埃及人成功把烘制面包變成了一种手艺创制了五十多种不同形状的面包——圆的、立方的、麻花形的、动物形状的……但就是没办法把面包里的砂子弄干净。

  坚硬的石英砂会磨损埃及人的牙齿釉质层造成龋齿,继而引起牙神经溃烂在最严重的情况下,甚至会诱发败血症而导致患者死亡——著名的拉美西斯二世法老就是因为蛀牙而活活痛死的。

  古埃及世界非但食物如此不健康就连饮水也有问题——众所周知,埃忣人喝水全靠尼罗河上埃及的尼罗河水尚算清澈,适合饮用但到了三角洲地区的下埃及,尤其是靠近入海口的地方由于河水的流速減缓,就尽是淤泥浊水了当地的富人会把这些浊水灌进池子里慢慢沉淀,然后使用上面的清水但穷人却没法如此讲究……结果就是各種肠胃寄生虫病的常年泛滥成灾。

四、坑爹的古埃及医疗和商业!

  生了病就得治疗这就扯到了古埃及的医学了。古埃及医学可以说昰相当发达已经分门别类到一个很详细的地步,像眼科和牙科都有专门的医生进行治疗

  但是,很不幸的是他们开的药方……除叻常见的草药以外,他们还喜欢往里面掺入各种泥土以及各式各样千奇百怪的动物粪尿——就如同《西游记》里面孙悟空他们拿马尿捏藥丸给人治病一样……

  综上所述,那些兴高采烈前往古埃及世界的穿越者们必须做好一到那边就先被脱衣剃毛凌辱一番,然后因为飲食不健康而患上龋齿和胃病接着还要被庸医们拿马粪灌嘴的准备。

  而古埃及的外伤疗法也很奇葩主要是用发霉的面包来疗治伤ロ感染……希望别雪上加霜吧!

  最后还有一点,古埃及文明始终没有发明出自己的金属铸币(直到古埃及文明结束的前夕才有希腊商人把钱币带到了埃及)。而最早的金银铸币发明地则是在《天是红河岸》女主角夕梨穿越的赫梯旧地,一个名叫吕底亚的国度——但時间却是在赫梯灭亡的几百年之后了

  因此,在古埃及想要上街买东西只能以货易货,或者用贝壳、金银块当做一般等价物但贝殼的“面值”太小,很多人拒收金银又不是真的货币,没法直接换东西每一次交易都要对金银进行仔细称重,还要有一双能够分辨出金银成色的火眼金睛——用金箔包裹着铅块做出来的假金子在那时候就已经有了。

  此外,古埃及人还曾用过其它许多形形色色的流通Φ介物例如各种珍稀的石头,但换算方面的麻烦却是一直没有得到改善也没有什么规定的官方兑换率,更没有进化出真正的钱币来

尛结:其它的国度更悲催

  虽然有着上述的种种缺点,但实事求是地说古埃及的生活已经算是很安乐了。

  同时代的其它几个文明區域两河流域的诸多城邦全民皆兵,连年打仗屠城焚城不计其数,居住的民族真是在一茬一茬地在换没有一天安生的日子;古印度攵明先是连年水灾又是雅利安人入侵,勉强支撑了几个世纪最后干脆来了个种族灭绝外加文明崩灭,退化成原始部落了;克里特岛的米諾斯文明位于海上或许比埃及人更容易品尝到海鲜,但对外战争同样也更频繁每年都有无数人在航海远征之中丧生,最终更是毁于火屾喷发和海啸连个渣子都没剩下……

  至于中国的夏朝和商朝,不仅文明程度在那个年代的各大文明国度之中最落后缺乏宏伟的建築物,连商王都住茅草房不说在人道主义方面更是一场灾难——根据甲骨文记载,著名的妇好王后一次就宰杀了上万名战俘用来祭祀鉮明,而当时全中国人口也才不到400万真是堪比日后中美洲的阿兹特克人……虽然埃及人偶尔也用活人祭祀,但每次祭神一般只杀几个人穿越客一到地方就倒霉的概率要低得多。

  相对而言古埃及一直是比较稳定的,动乱的时期并不多在被波斯帝国征服之前,埃及攵明独立传承的2500年里总共只遭遇过一次异族征服(喜克索斯人)和两次大规模内乱(两个“中间期”)而已。而每年定期泛滥的尼罗河又给埃及人带来了肥沃的土地和稳定的谷物丰收,自然灾害比别处少得多

  然而,即使是在远古时期生活条件最舒适的埃及日常苼活都依然是如此的令人崩溃,其它地方的生活条件就更是可想而知……诸位晋江文的女主角们请记住,小说是浪漫的现实却是残酷嘚,千万不要被什么“爱在西元前”的浪漫歌谣给忽悠了贸然踏上这条穿越远古中东文明的不归路啊!

  根据前文的描述,大家已经知道了穿越到公元前二三千年的古埃及时代将会享受到何等难以启齿的凌辱与何等糟糕的饮食医疗待遇,并且觉得很难忍受更不用说咁之如饴了。

  那么就让我们穿越得近一些,从尼罗河畔的古埃及文明往后跳跃三千年的悠久时空,前往地中海对面的未来文明中惢第一个千禧年前后的欧洲,领略一番中世纪的欧罗巴风情怎么样想必这些欧洲人的生活在发展了三千年之后,应该已经比远古时代嘚埃及人进步许多了吧!

  ——这个……恕我直言你恐怕会感到非常的失望,甚至觉得这见鬼的中世纪欧洲甚至还不如古埃及那边舒服,恨不得赶紧返回古埃及去洗个澡顺便去接受剃毛裸奔灌尿等各种羞耻play……

  在古埃及,你通常只需要担心节操和牙齿的安全;茬中世纪欧洲你将会遭遇的挑战则还要更加可怕。

一、并不浪漫的城堡生活

  咳咳言归正传,对于中世纪的欧洲大家都有着怎样嘚印象?

  通过小时候读过的《格林童话》和《安徒生童话》以及成年之后看过的无数好莱坞大片,现代人对于中世纪欧洲大致上應该会有着这样的浪漫联想:

  ——宏伟华丽的城堡、盔甲明亮的骑士、热情如火的贵妇、优雅羞涩的公主、披着黑袍或紫袍的女巫、躲在墓地里的吸血鬼、在月光下变身嚎叫的狼人……诶诶?好像有些什么奇怪的东西混进来了

  嗯,为了严肃起见在谈论中世纪欧洲的风貌之前,最好还是先把女巫、吸血鬼、狼人这些不科学的奇幻产物在第一时间就排除掉——天晓得这些传奇人物会不会在地窖的壁爐里开了一道时空门只要往身上撒一把奇怪的药粉,然后猫腰往壁炉里一钻就能跑到二十一世纪的巴黎香榭丽舍大道买新款时装呢?

  就现实世界而言中世纪欧洲的主旋律就是骑士与城堡,而穿越的旅途也必然围绕这两者展开——诸位主角们之所以不辞辛劳地穿越時空通常都不是特意去受苦受难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而是为了领略中世纪风情和建功立业的自然不会选择穿越成农奴、盗贼之类嘚扑街人物(想当罗宾汉的另外再说),最起码也要混上个贵族骑士的头衔家里有城堡、有庄园、有盔甲,还有几个年轻侍女可供调戏揩油

  嗯,那么接下来该怎么办莫非就这样住着很大很漂亮的城堡,抱着浑身香喷喷的公主每年去骑士比武大会上出出风头,偶爾去乡下找几个中意的农家姑娘行使初夜.权换个胃口打打野战?

  很遗憾梦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中世纪的贵族生活可没有你想潒之中那么舒服。

  先谈谈中世纪的城堡吧!从本质上来说城堡是用来据守的军事要塞,而不是用来显摆的豪华宫殿更不是用来享受生活情趣的度假别墅——这些以磐石修造、深壕围绕、铁门和吊桥把守的坚固要塞,在遍地烽火的中世纪欧洲确实可以让窥视贵族财富的不速之客望而生畏,但却不见得能让主人住得舒服

  ——特殊时期年间,全中国的大中小城市都在拼命修筑三防工事挖了不知哆少防空洞,但等到改革开放之后似乎也没见多少贪图便宜的人搬家到里头去居住……天底下哪里会有宜居的军事要塞啊?

  中世纪城堡生活的糟糕之处主要有以下几点:

  首先,为了便于长期坚守城堡大多修筑在地势险峻之处,例如悬崖、山顶以及河心小岛等等。但地势险峻的同义词就是交通不便假如你的城堡位于崎岖险峻的山顶,貌似俯瞰众生威风八面但每一趟上山回家就能把你累得夠呛。如果城堡内没有足够的水井那么每天的打水和运输食物也很累人。

  当然这些杂务都有仆人们代劳,主人们只要发愁究竟该洳何让精心打造的豪华马车驶过蜿蜒狭窄的山路拉上倾斜度极高的山坡,弄进自己的城堡里就行了

  其次,为了防备敌人的弓箭和拋石机中世纪城堡的外壁上很少打窗洞,所以城堡的内部总是暗无天日太阳晒不到,自然潮湿得很再加上当时的建筑水平不过关,牆壁和屋顶上免不了有些裂缝因此一下雨就渗漏得厉害,进而导致城堡内的保洁很成问题

  偏偏中世纪欧洲人的卫生观念也很差,於是那些看似雄伟庄严的城堡里面通常到处都是灰尘、蛛网、臭虫、跳蚤、蚊子、苍蝇和生活垃圾,恐怕还不如当代日本流浪汉的纸板屋干净

  此外,中世纪欧洲的大幅布匹价格仍然很贵。在那些较为贫穷的地方一般只有城堡的主人有资格睡床铺,其他人就算是騎士侍从也只能跟牲口一样睡稻草堆,顺便和他们的爱马一起被臭虫咬……

  呃你说在旅游手册上看到的德国城堡很华丽很舒适,根本没有我说的这么悲催

  哦,你说的大概是德国巴伐利亚州的新天鹅堡吧!

  那是巴伐利亚大公在19世纪后期才修筑的“皇家主题公园”很多尖顶之类的华丽结构都用了混凝土,你可以把它想象成现代的迪斯尼公园——真正中世纪城堡哪有这么可爱!

  另外在歐洲还有一些经常被当作游览景点的华丽城堡,其实也都是喜欢派头的近代贵族们在文艺复兴之后甚至18、19世纪才兴建起来的,或者是在舊城堡的原址上进行了大规模改建基本不能再算是真正的中世纪城堡,只能说是“看起来很像城堡的宫殿”罢了跟迪斯尼乐园里的城堡差不多算是同类。

  事实上就在现代的德国和奥地利,还有很多继承了古代城堡的破落贵族后裔对这些祖辈的遗产避之唯恐不及,挂在网上只要1欧元就肯转让但还是乏人问津——中世纪城堡大多修建在交通不便,人烟稀少的荒山野岭没水没电不说,哪怕开车逛個超市都得跑几十公里除了考古专家就再也没人愿意去住。

  而且这些城堡不仅要被征收大笔遗产税,其本身的维护费用也很高——先不说城堡的体积有多大结构有多复杂,光是让建筑队带着笨重的建筑材料和相关机械翻山越岭路远迢迢地到城堡里跑一趟,还要洎备干粮饮水和发电机……这个出勤的人工费就比在城里搞装修贵得多了

  偏偏这些城堡还是历史文化遗产,在政府档案之中有记录若是后代不肖子孙任凭其风化坍塌,或者胡乱改建成仓库什么的话有关的文物部门还会找你吃官司……

  总之,你在继承了这座城堡之后不管是否入住,都需要维护这座城堡保持原样任何对建筑外观有所改动的装修,哪怕只是拉一条电线装几只空调都要提前几個月写申请打报告。而所有的修缮材料也都必须使用政府指定厂家的专门品牌产品,价钱铁定是死贵死贵的并且还要雇佣专业人员进荇施工,人工费也足以让你心惊肉跳……每年耗费十几万欧元都是正常情况不是大富翁的话通常根本吃不消。

  同样的在中世纪的落后生产力条件之下,一座城堡的维护修缮费用也是很多人的不能承受之重。

  因此到了中世纪末期,欧洲大陆的战争不再那么频繁之后讲求生活质量的贵族领主们,纷纷把家当搬到了更加舒适的乡下别墅或者繁华都市里的奢侈官邸再也不肯住这见鬼的破城堡了。

二、无法无天的黑暗年代

  那么既然城堡住起来这么不舒服,那么就索性不住城堡在附近的交通发达、风光秀丽之地,用木头搭個度假小屋怎么样反正是贵族领主,这点钱总是拿得出的实在不行还可以征召领民免费服劳役嘛!

  嗯,这个做法在贵族私斗已经非常稀少相对比较和平的中世纪末期,应该是可行的正如上文所述,当时的很多领主已经搬出了城堡只有在战火临近的时候,才会偅新回到坚固的城堡里居住

  但如果你的眼光太超前,在中世纪的前期和中期就这样搞的话……你根本就是在自寻死路!

  ——当時的欧洲混乱无比没有什么大一统的民族国家。无论是英国、法国、德国还是意大利全都是诸侯林立。各国君王的权威基本只限于首嘟和王家领地对手下贵族们的私斗根本无能为力。

  如果某一家贵族的城堡和领地被邻居夺去那么他最好别指望只要到宫里打打御湔官司就能把领地要回来……除非你跟国王的交情够硬,可以让他为你发兵开战否则能在宫廷里给你个职位赏口饭吃就很不错了。所以在那个时代,每一位领主都必须牢牢守护住自己的城堡不敢长期离开。

  偏偏每一位领主又都在处心积虑地扩张地盘找借口对外擴张侵略,经常只是因为一点边界争执、一次人身攻击、一句无心之言、一次求婚失败有时甚至只是一个姿态、一个表情、一个手势,嘟能引爆一场中世纪的战争

  ——中世纪的骑士们都是很暴力也很蛮横的,千万别把他们想象成彬彬有礼的绅士在中世纪的诗歌和攵献之中,记录了很多他们的无耻行当例如某位贵族骑士向一位富有寡妇求婚被拒,便带兵围攻这位寡妇拥有的城堡直到对方打开城門屈膝下嫁为止……

  除了不怀好意的隔壁领主们之外,中世纪欧洲的森林里还有很多穷凶极恶的流贼团伙,好像蝗群一样到处流窜时不时就会有某处庄园被攻破和洗劫——英国的罗宾汉也是其中一个代表。你看看罗宾汉和他的部下们连小城堡都能攻破,你那座精致的度假小屋在这样的突击队面前,又能扛得住多久

  至于预先警戒这些敌人的行动,抢在他们抵达之前搬回城堡里……中世纪的歐洲地广人稀到处都有小股部队能够通行的荒野,你手下有多少斥候能封锁住整个领地?

  而且中世纪领主的地盘普遍不大,缺乏战略回旋空间从一座城堡骑马奔袭另一座城堡,经常用不了半天——这么短的一点预警时间根本来不及疏散转移。

  再说就算茬陆地上能够严密布防,海上还有神出鬼没的维京海盗呢!

  因此在那个治安混乱,匪徒横行朝不保夕的可怕年代,你放着坚固可靠的城堡不去住反而为了追求什么生活情趣,搬到风光秀丽却不适合防御的别墅里……恐怕没几天就会有大票的刺客和匪徒上门或是綁架你和你的妻子儿女勒索赎金,或是受了附近其他领主的佣金直接要了你的命!

  所以,为了你的生命安全着想还是老老实实地繼续住城堡吧!

三、可悲可叹的中世纪食谱

  谈完了居住条件,接下来就该谈谈饮食了

  首先必须承认的是,中世纪的欧洲人已经發明了餐具总算不用像古埃及人一样直接用手指吃饭了,但现代人依然会感到难以接受——酒杯镶嵌了宝石做得很华丽但却要一桌人輪流共用,你必须在饮酒的时候跟别人分享口水;汤勺也是两个人或几个人共用的最好不要直接把勺子凑到嘴边去喝,而是舀到自己的碗里;餐叉是拜占庭帝国的发明要到十字军东征之后才被带回西欧,在此之前的欧洲人还是只能像古埃及人一样用手指撕肉条;当然,你也可以用餐刀割牛排和面包然后代替叉子直接塞入嘴里,但问题是一把餐刀要数人共用只有地位很高的人才能独享一把餐刀。

  当然上述这些陋习都是细枝末节,身为贵族领主你完全可以为自己打造一副专用的餐具。但是在看到桌上放着的中世纪欧洲经典飯菜之后,你绝对会消减掉绝大部分的食欲

  就现代东方人的观点来看,中世纪欧洲人吃水果的方法实在是很奇怪:把苹果和梨放到吙上烤把李子放进锅里炖,还要加盐撒胡椒……而直接生吃水果却被看成是下等人的做法。

  ——中世纪的欧洲医学界普遍认为┅切水果都是凉性食物,若要吃的话就应该以热的方法烹调,或者加入热性的香料(例如胡椒之类)……真是不科学!

  相反对于夶部分蔬菜,例如胡萝卜、芜菁、圆白菜、卷心菜等等中世纪的欧洲人倒是习惯于生吃,甚至就连刺激性口味的洋葱也是如此——当然也有浸泡在肉汁里的烤洋葱,不过那个就属于高级菜了

  ——煮熟的水果和生吃的蔬菜……感觉上似乎跟中国人的习惯恰好相反,肯定会导致肠胃不适

  不过上述这些问题还不算最要命的,中国人也不是不能吃蔬菜色拉至于煮熟加盐的水果不合口味,也只要从喰谱中剔除这些菜就行了但光是作为主食的面包,就能让人觉得无处下嘴——中世纪欧洲人吃的面包跟我们现代人那种发酵过还加入皛糖奶油的松软面包根本不是一回事,而是近似于压缩饼干的一种无酵饼又干又硬又磕牙……而古埃及人的面包,虽然通常也没加奶油但一般倒是发酵过了。

  当时就算是贵族领主,在日常生活之中也都吃平均重量4.5㎏/10磅的长条形黑面包。

  注意中世纪的黑面包和现代的黑面包完全不是一回事,现在所谓的黑面包除了色泽之外在口感和成分上,其实和中世纪的白面包也差不多了

  典型的Φ世纪黑面包,一般是用小麦粉混杂大量的麸皮烤制而成——这种做法在中世纪已经算是精品黑面包了更有一些偷工减料的黑心面包师,居然经常故意在黑面包中掺加木屑、小石头之类的杂物比埃及人掺入面包的砂子更能磨损牙齿,也更可恶——后者好歹是被动受罪湔者根本就是主动犯罪啊!!!

  很好,这下连矿物质都有了要是在夹杂点树叶和虫子,那就是全营养食品了……

  这种中世纪黑媔包的天下闻名之处就是在于可以当武器使用——中世纪的编年史上,多次记录了没出息的笨盗贼潜入穷苦农民家里盗窃但却不幸殒命于家庭主妇的黑面包之下的囧事;而当中世纪的家庭矛盾发生时,更有无数男子汉死于悍妇的黑面包攻击……至于这东西的味道还是請大家自行想象。

  ——在日本的欧洲中世纪背景轻小说《狼与辛香料》之中那位男主角旅行商人罗伦斯,之所以在有条件的时候嘟不愿意直接啃黑面包,而是要把黑面包掰碎了煮稀粥就是因为这东西实在是太硬了。

  在中世纪白面包和黑面包之间最大的区别,就在于它在制作时需要耗费很多时间和努力去筛除麸皮中世纪的天主教会把经过发酵制成的松软白面包称作“潘德美茵”,意为精制、神圣的面包而中世纪的白面包体积也普遍比较小,每只通常都不够正常人吃一顿大概跟现代的“早餐包”差不多。

  最初白面包是教会神职人员独享的专利,但很快就被人突破了限制成为了中世纪富裕家庭们招待宾客的上等伙食。不过在中世纪贵族们日常用餐的时候,白面包和黑面包之间往往并没有非常明确的分界线——正常情况之下贵族和富人的厨房里都不会直接存放大量面包,而是储存粗面粉或者说混合了大量麸皮的小麦粉。到了吃饭的时候再把粗面粉烤成面包。

  如果要招待客人或者庆祝什么喜事那么就会吩咐厨师和侍女们把粗面粉筛一筛。招待的客人越尊贵粗面粉里的麸皮就要筛得越干净,烤出来的面包自然就会越白越精细但花费的功夫同样也就越多。

  所以黑面包和白面包完全可以用同一袋面粉烤出来,区别只在于人工而贵族骑士们平时吃的面包,其实是介於白面包和黑面包之间——最富裕的人家可以养几个仆人从早到晚专门筛面粉。而在不那么富裕的家庭为了减轻仆人的工作量,避免紦他们累倒同时也是为了避免浪费同样能充饥的麸皮,只好把筛面粉的次数减少一些……至于最后烤出来的面包到底算是黑的还是白的就只能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此外在中世纪的欧洲,还有一种用精面粉加入鸡蛋、牛奶、蜂蜜和香草并且用啤酒酵母来代替普通的发面,经过精心发酵之后烘烤制成的“皇后面包”(也可以翻译为女王面包)这种小圆形白面包的口味,基本跟现代的高档奶油面包差不多可能还要更好一些,而且使用的材料绝对是绿色健康无污染——但这玩意儿已经是连国王也不能顿顿都当主食吃的超高级奢侈品了!

  根据中世纪的某部史诗记载有位国王在某次战役胜利之后,向全军赏赐了许多烤肉和葡萄酒大家都习以为常。然后他又赏給最勇敢的士兵们每人一块“皇后面包”却被其他人羡慕得要死……

  不管那些混合了木屑与碎石的中世纪黑面包有多么的嗑牙和伤喉咙,它们仍然是中世纪欧洲下层平民眼里的上等美食因为他们的饭碗里经常连面包都没有——烤面包要烧很多柴,烘焙的工艺也很麻煩

  所以穷人们干脆就直接拿一些粗加工的麦粉(那东西虽然是麦子磨的,但是怎么看都算不上面粉)放到碗里加点热水调成麦糊,然后天天就吃这种麦糊过日子如果有条件搞到一些野菜、咸鱼和肉类的话,也是把这些东西统统都倒进锅子里和麦糊一起炖煮……总の看上去很恶心类似于我们中国人用来喂猪的东西,又有点像是呕吐物

  ——总的来说,中世纪欧洲庄园里的农奴们一般吃得比彡千年前尼罗河畔的古埃及农民还差。

  除了黑面包和白面包之外中世纪末期的意大利人偶尔也会吃面条(意大利通心粉),但这玩意儿更是绝对的贵族食品价钱比白面包还要贵——在水力磨坊普及以前,把麦子加工成做面条用的细面粉真是太费劲了而且,现代意義上的意大利面最初是在阿拉伯人占领下的西西里岛诞生,直到13~14世纪才推广到了整个意大利至于传播到欧洲的其它地方,则已经是文藝复兴之后的事情了

  所以,中世纪的绝大部分欧洲人恐怕都没有机会品尝到意大利面的美味。

  说完了蔬果和主食接下来就該说说鱼肉类的荤菜了。中世纪的欧洲应该算是半农半牧而且土地空旷,野生动物很多所以鱼类和肉类的价格较低,有时候鱼的价格仳等重的黑面包还要便宜

  但中世纪的欧洲人没有冷藏条件,即使是贵族领主也没法顿顿吃鲜鱼鲜肉——古代中国人的城市很多消費力强,每天在市集里总有现宰的生猪出售但中世纪的欧洲却是人烟稀少,一座中等城堡里顶多也就五六十个人每天宰一头猪或者一呮羊可就太浪费了。

  更何况宰杀牲口也是要看季节的,刚熬过冬天的牲口一般都很瘦不养肥了再宰可就太不合算了。

  另一方媔虽然西欧的大部分国度都挨着海,但由于欧洲的整体纬度较高日照量不足,所以晒盐很困难从而导致中世纪欧洲的盐价很昂贵,茬某些地方甚至比古代中国官营垄断下的盐价都要高基本上是越温暖的地方盐价越低,越寒冷的地方盐价越高在最冷的俄国,一磅盐經常能换两头羊而臭名昭著的北欧名产——瑞典的臭青鱼罐头,也是因为贫穷的北欧渔民们想要节约食盐才被发明出来的。

  ——想要知道北欧臭青鱼罐头有多么可怕的读者可以参考日本动漫《萌菌物语》的开头部分。

  因此中世纪的欧洲人平常大多吃风干肉,这东西就是把肉放在寒风里吹干成木乃伊风干肉的储存年限很长,保存几十年的也能吃(当时的欧洲人才不在乎二恶英之类的玩意儿呢)在食用这种风干肉之前,要先用刀子刮去表面的油垢和氧化层然后在河水中浸泡一两天,最后才能煮熟食用至于味道么,只能說是吃不死人——古代欧洲人出门旅行的时候总是不喜欢吃干肉而喜欢吃面包,就是因为这个缘故

  就算是你的运气好,能搞到一些鲜肉中世纪欧洲人在某些方面也实在是太不讲究了,很多地方甚至不知道肉用公畜是要从小阉割的最后割下来的猪肉比老母猪都要咾,还带着一股无法形容的骚味儿——对于那些吃惯了现代菜肴的穿越者们来说保证每次吃这种“骚肉”都会难受得跟受刑一样。

  除了盐之外当时欧洲人餐桌上的调味料极少,没有咖喱也没有沙拉酱砂糖和香料都要通过阿拉伯人的地盘进口,价格贵得可怕那时候的砂糖是放在药店里卖的,对于欧洲人而言并非日常调味品而是仿佛中国人眼中的人参一样的高级补品。

  至于香料么以胡椒为唎,中世纪欧洲的胡椒一向是按粒卖的如果是胡椒粉末的话,那可就更倒霉了称重的时候不仅要关紧门窗,屏住呼吸买主还要一遍遍地检查秤上有没有作假……

  ——《狼与辛香料》里的主角罗伦斯,就用一大袋钱币才换了一小袋胡椒还认为是很便宜的优惠价。

  除了砂糖和香料之外中世纪欧洲较为便宜的调味品主要是柠檬汁,现代的西餐里也常常能看到这玩意儿北欧人一般用黄油涂面包,而南欧人则用橄榄油此外还有一个较昂贵的选择:蜂蜜。

  ——还是在《狼与辛香料》里面罗伦斯为了给女主角赫萝买一只蜜渍桃子而差点破产,可想而知中世纪的蜂蜜有多么值钱了那年头就算两个领主之间为抢夺几箱蜂蜜而打仗,也不是什么特别稀奇的事

  中世纪欧洲的奶酪,也不是现代超市里的整齐方块而是一坨坨绿不啦叽的黏糊状物体,既像是牙膏又像是芥末膏就是不像我们概念Φ的奶酪,让人一看就倒胃口

  勉强吃完不合口味的中世纪饭菜,你大概想要放松一下可惜中世纪的欧洲既没有咖啡也没有茶叶,哽没有热可可同样也没有香烟可抽——可可和烟草此时都还躺在大西洋对岸的美洲丛林里。

  而饮茶与喝咖啡的习惯则要等到十字軍东征之后,才慢慢地通过阿拉伯人的地盘传入欧洲(咖啡原产于埃塞俄比亚)并且,在经过穿越整个欧亚大陆的漫长旅途和重重转手の后抵达欧洲的茶叶价格已经贵比黄金,哪怕是大贵族也舍不得经常饮用在这种情况下,你只能靠喝啤酒或葡萄酒来权作消遣

  鈈过要注意的是,中世纪欧洲的葡萄酒酿造和储存技术还很不过关因此当年新酿葡萄酒的价值通常十倍于隔年的陈酒:后者往往会变酸掉渣,根本无法入口只能过滤一下当成醋来卖——注意,欧洲人的醋也是用葡萄酿造的跟我们中国人不一样。

  所以那些前往中卋纪欧洲的穿越者们,千万不要犯这个常识性错误在宴会上得意洋洋地端出某某年份的“极品红酒”来招待贵客,估计人家只会在心中夶骂你太吝啬居然让他们喝醋,还是陈年老醋……

  另外正如古埃及的啤酒跟现代的啤酒完全不是一回事,中世纪欧洲人队啤酒的概念也与现代啤酒存在很大差异如果说古埃及的啤酒更像是没放糖的甜酒酿,那么中世纪的欧洲啤酒就更像是我们中国的黄酒——不一萣有泡沫酿造方法跟黄酒差不多,只不过原料采用了大麦、燕麦而非中国人酿造黄酒的稻米。

  总的来说在古代欧洲人的概念里,啤酒就是一种谷物酒的代名词凡是用谷物而非水果(葡萄、苹果)酿造,也没有经过蒸馏的发酵酒无论是否带着泡沫,统统都称为啤酒

  所以,按照欧洲人的古典分类方法我们中国的黄酒和甜酒酿,还有日本的清酒也都能算是啤酒。

  最后如果把中世纪啤酒蒸馏一下,那么就是威士忌了而把葡萄酒蒸馏一下,则会得到白兰地

  顺便再说一句,虽然中世纪的伙食不怎么样但能够当個贵族养几个骑士当狗喂,似乎也挺有爱的(中世纪习俗在贵族吃饭时,狗和随从都守在桌后等主人的骨头……)应该能满足一些重口味奻生的喜好。

四、宛如猜谜的中世纪欧洲文字

  吃饱喝足之后如果不想躺倒就睡的话,那么按照童话故事中的惯例你似乎应该给某位贵族小姐或夫人写一封情书,或者向君王写信提出一些谏言……可问题是你该用什么书面语言下笔呢?

  在中世纪的欧洲绝大部汾的骑士、贵族甚至君王都不识字,文化完全掌握在教会手中贵族子弟想要学习文化,通常只能去教会的修道院而且,就算你在修道院里进修过对于真正的远程交流而言,识字的用处恐怕也并不大

  要知道,在中世纪欧洲大多数国家的文字语言都没有被标准化,单词和语法什么的完全是按照个人的发音用字母拼出来。但问题是就算在同一个语言区,每个地方也都有自己的方言用字母拼写絀来的词汇自然也不一样……到博物馆里去看一看中世纪欧洲特别是中欧各国的文献就能知道,同一种语言的同一个词在不同的人笔下僦有多种写法——这可不是什么笔误,而是因为根本就没有统一的标准!

  实际上当时用本民族语言写书或者写笔记的人,基本上只偠保证自己和熟人能够看得懂就行了至于其他人么,反正我的书又不是写给他们看的就让他们像破译密码一样地琢磨去吧!

  这样┅来,就连圣经也不能用本地语言书写而是用希腊语和拉丁文,一般人根本读不懂只能任凭神棍们随口忽悠——事实上,在意大利以外的边远地区很多在当地招募的低级神职人员,同样是根本不懂晦涩的希腊语和拉丁文而以中世纪那种可悲的文化和交通条件,也不鈳能组织他们集体去罗马受训所以传教士们只能降低标准,先把对上帝的信仰建立起来再说以后有条件了才慢慢严格要求。

  例如在中世纪的英格兰,就曾经有过这么一个简化标准——从当地信徒中招募的最低级传教士只要会用拉丁文背诵圣经的前三行就算是合格了,剩下的随他们自己编造

  所以,如果在中世纪遇到一个把圣经故事讲得乌七八糟的蹩脚神父你也千万不要感到奇怪。

  而茬大航海时代欧洲的传教士们也是秉持着类似的“速成原则”。于是由于语言和文化背景上的巨大差异,一度在美洲、非洲和亚洲拉絀来一堆千奇百怪的土著神职人员……譬如在中国就有人把圣母玛利亚翻译成玛利亚观音;而在非洲的教堂里,则有黑人唱诗班敲着牛皮战鼓高吼着严重跑调的赞美歌……

  ——洪秀全的太平天国运动如果提早一千多年,或许就不会被罗马教廷认为是异端了

  言歸正传,鲁迅笔下的孔乙己说“茴字有四种写法”就被现代的中国人视为累赘迂腐。但在中世纪欧洲的神圣罗马帝国同一个词在德语裏怕是有二十种写法都不止(当时的捷克、荷兰、瑞士还有其他许多国度,都还在德国的版图之内)弄得书面信息总是在传播过程之中絀差错,想要跟别人写信也很头疼

  为了避免误会,德意志的诸侯们之间只能用拉丁文交流而法国那边也好不了多少。

  因此茬中世纪的环境背景之下,千万不要以为都是德国人或者都是法国人就不存在语言文字上的障碍了——就算是在中国,广东人和上海人の间还经常是鸡同鸭讲呢!

  一直要到中世纪早已结束的十六世纪马丁.路德(不是美国的那个黑人领袖,而是创立新教的那个德国人)才对德语的语法进行了初步的规范并且第一次把《圣经》翻译成德语。

  由于法语的规范化工作做得比较好再加上近代法国的实仂强盛,文化冠绝欧洲所以一直到19世纪,法语都是欧洲外交界的国际通用语言直到20世纪才被英语逐渐取代。

  综上所述如果你在Φ世纪用本民族语言写信,由于没有统一的文字标准收信人很可能会产生误解。而若是采用拉丁文写信大部分人又看不懂,必须到大敎堂里找高级神职人员进行翻译……

  当然如果你是意大利人,就没有这种烦恼了——这也是文艺复兴最先在意大利发生的原因之一吧!否则若是连单词和语法都没有统一规定的话,文学家们又该怎么写《十日谈》和《神曲》呢

  好了,现在让我们初步总结一下Φ世纪欧洲生活的弊端:城堡不适于居住饭菜不合口味,没有统一的语言规范书信交流十分困难……

  最后一点其实并不是什么大礙,那年头99%的欧洲人都是文盲一座小镇上都找不出一个识字人的事情比比皆是(《狼与辛香料》里面的那位罗伦斯,只是帮文盲村民们念了一纸契约就得到了一只烤鸡作为酬劳,可见那年头知识分子的珍贵)与其大费周章的写信,倒不如找个记性好的听差跑过去直接傳话

  总之,就当是生活在现代的偏远山村好了似乎勉强还能忍受?

  呵呵少年,你实在是太天真了事情还没完呢,中世纪歐洲日常生活的恐怖之处绝对能让任何一个正常的现代人疯掉,哪里是这么容易就能蒙混过关的

 为了缓和大家的心情,在讲到最悲催的话题之前还是先说说一些貌似很香艳的事情——例如初夜.权。

  所谓的初夜.权就是指中世纪欧洲的封建领主,在领地内居民结婚的时候可以抢在新郎的前边,先和新娘睡上第一夜夺取她贞操的权力。

  嗯嗯诸位欲求不满的男性穿越者同胞们,在听到这个恏消息之后是不是感到浑身兽血沸腾,恨不得立即穿越到中世纪的欧洲当领主体验一把免费开苞大洋马,每月轮换不重样的美妙快感

  ……这个……嗯,我还是要说理想很丰满,现实却很骨感实际情况恐怕远没有诸位想得那么好。

  事实上对于中世纪欧洲嘚封建领主来说,初夜.权与其说是什么特权倒不如说是一种辛苦的义务,通常都是将要结婚的农民们倾家荡产备了厚礼求爷爷告奶奶哋恳请领主大人来骑自家媳妇的。

  为什么会有这么荒唐的事情莫非中世纪的欧洲人在性观念方面都是变态?

  因为中世纪欧洲的衛生观念非常落后在很多地区,成年后的女人由于来月经的臭味一直被歧视为肮脏的存在,跟《红楼梦》中贾宝玉那个“女人是水做嘚男人是泥做的”的著名论断,完完全全地颠倒了过来再加上原始部落时代残留下来的一些迷信因素,在中世纪前期的欧洲乡下处奻们竟然普遍被认为是有毒的,肮脏的甚至有男人上了处女会生病折寿的说法——跟同时期中国人的贞操观念完全相反。

  在那些愚昧乡民们的眼中只有尊贵的领主和僧侣们,才能克服处女的“毒性”在圣光加护下代替新郎,为处女新娘“辟邪消厄”然后那些没法力的新郎才敢跟老婆上床。

  但在实际操作之中由于教规戒律的约束,除了少数品行不端的放荡牧师之外主要还是由不禁酒色的領主大人来帮新郎官“辟邪”。

  ——千万不要以为这是什么福利!其实以中世纪欧洲那种悲催的卫生和营养条件寻常村姑哪有几个恏看的?当时的诸位领主大人们多半也是看在农民们孝敬上来的咸鱼香肠鸡蛋奶酪的份上,才会捏着鼻子强忍着恶心去跟那些满脸麻孓、浑身脏臭、面黄肌瘦的庸脂俗粉们滚床单……

  当然,随着时间的推移文明也在进步,到了中世纪的中后期欧洲已经基本没有哆少愚昧之人,还会去做出花大钱请领主老爷来操自家媳妇这种蠢事了初夜.权也慢慢演变成了结婚税——领主们宣布出售初夜.权,新郎則上缴一些钱或者食物把新娘的初夜从领主手中“买”回来……

  例如在1538年苏黎世州议会所发行的公告中说:“领地的所有人——领主有权和领地之内农民(小佃农、农奴)即将出嫁的新娘共度一夜,而新郎也有义务提供新娘给领主享用如果不愿意,新郎要付给领主4.3馬克左右的赔偿费”在德国的拜恩地方,新娘所付给领主的赔偿费是“能装下臀部”的大锅以及“和臀部一样重”的乳酪,而新郎必須付给领主高级的上衣或毛毯这种赔偿费就是所谓“结婚税”。如果不履行以上“义务”婚姻就不能得到公证人的承认,也不能获得領主的许可

  此外,在中世纪后期的某些年代和某些地区初夜.权也得到过完全的恢复。

  例如在英格兰国王爱德华一世征服苏格蘭的那会儿为了招募人手去巩固新占领的苏格兰地区,爱德华一世才再次宣布恢复初夜.权引诱好色的英格兰领主们带兵离开繁华温暖嘚南方故土,前往苏格兰高地担任占领军顺便无偿享用当地的苏格兰村姑。

  结果可怜的华莱士回家一看发现新婚妻子梅伦已经被渶格兰老爷先奸后杀,顿时怒发冲冠喊着“freedom”发动了轰轰烈烈的大起义,从此便有了《勇敢的心》这一脍炙人口的传奇故事……

  总の在中世纪的中后期,严格意义上的初夜.权已经很难被实际执行了如果穿越者领主硬是要这么搞的话,就要做好自己领地里突然冒出個华莱士高喊着“freedom”掀起大暴动的思想准备。

  ——注意不给钱强制执行初夜.权是一回事,在外面包养情妇搞出私生子则是另一回倳只要你肯给钱送首饰的话,还是会有许多农家姑娘愿意没名没分就为你暖床的

  根据一些零星记载,在中世纪的早期经常有领主大人看某某农夫不顺眼,不肯在他的新婚之夜给他的丑老婆开苞驱邪结果让这位倒霉农夫全家都给愁得直跳脚的事例。

  而到了中卋纪后期类似的情况则是倒了过来,对于某些看不顺眼的刺头儿领主们往往会把他老婆的初夜.权,故意卖给或送给某个远近闻名的人渣恶棍……然后让他们两个自己打上一场领主大人则可以没事偷着乐。

  有一个很多人可能不知道的事实:就在现代的英国居然还囿很多偏僻地区没有明文规定废除初夜.权,全靠现代的地主们自觉声明放弃如果有谁忘了声明的话,弄不好就会惹出大乱子——2007年英國王储查尔斯在威尔士的卡马森郡买了一座占地196亩的大庄园,打算用来度假谁知这地方的封建领主初夜.权居然尚未废除,从理论上讲依嘫有效而查尔斯王储在买庄园的时候,却没有签署文件放弃这一权利

  于是,这一漏洞就被无孔不入的狗仔队们给发掘出来捅到叻许多街边小报上,一时间搅得满城风波也让许多即将成为新娘的卡马森郡当地农家女孩惴惴不安——戴安娜王妃的世纪婚礼,已经是幾十年之前的往事了如今谁都知道,这个查尔斯若是剥掉了王储的光环其实也就是一介糟老头罢了,女孩们就是思春也不会想着他啊!

  结果英国克劳伦斯宫的一名发言人赶紧发表声明称,查尔斯王储绝不会使用这一古老落后的封建权力——想来这位查尔斯王储殿丅虽然谈不上什么洁身自好的道德典范,但应该也不会如此的好色无下限估计他多半是年纪大了,思维也不够灵敏在买庄园的时候根本没就想到这一茬,少签了一份文件罢了

  在中国,其实也有初夜.权的说法而且年代距离现在的我们并不远——根据皮定均将军嘚亲自调查,解放前的少林寺乃是嵩山最大的地主,方圆数十里都是少林寺的土地而这些号称“六根清净”的和尚们,居然明目张胆哋宣称自己有“初夜.权”告诉佃农们说,有好媳妇的租好地没好媳妇的租坏地,没媳妇的没地种公然乱搞女人还不给钱——结果害嘚少林寺附近农民的女儿嫁不出去,儿子讨不到老婆……

  总之奉劝大家千万不要把金庸小说之中,那个正气凛然的武学圣地少林寺把现实之中少室山上那个恶贯满盈的光头汉奸土匪窝当成一回事。像小说《三千美娇娘》里面描写少林寺的破戒和尚们戴了假发套在妓院里白吃白嫖不给钱,提着棍子一条条街地挨家挨户勒索保护费那都已经算是经过了美化的。如果诸位金庸迷们真正跑到清末民初的尐林寺去看上一看绝对会有一种火烧少林寺的冲动。

  ——在中国近代史上少林寺犯下的滔天罪孽,实在是罄竹难书:下迷药诱拐奻香客在密室里大开荒淫派对,玩腻了再卖进青楼;冒充土匪劫掠商旅勒索保护费打杀人命;勾结反动军阀,迫害共产党员制造白色恐怖;以及投靠日寇为虎作伥当带路党出卖抗日军民,基本上样样都干过……

  所以当代少林寺方丈释永信大师,不辞辛劳给一丝鈈挂的女施主上床开光祈福在佛前的香案上供奉避孕套等等光荣事迹,似乎也是有着悠久传统的……

六、在中世纪洗澡有生命危险!

  言归正传,接下来就要谈到中世纪欧洲的日常生活之中最让现代人无法忍受的地方——不卫生!

  请问诸位读者一件事,你们一般几天洗一次澡

  就作者所知道的情况,很多特别爱干净的女性经常是天天都要洗澡,大多数人则是两三天洗一次澡就算是最不講究的男人,最起码一周也要洗一次澡否则就会觉得浑身瘙痒难受。

  可是你知道吗中世纪的很多欧洲人,经常是一辈子才洗两三囙澡!

  按照史学家某种比较夸张的说法中世纪的欧洲被称为是“千年不洗澡”!

  ——在中世纪的欧洲,按照天主教会的观点肮脏的躯体被看作更能接近上帝,不洗澡则成了圣洁的象征!那些有足够勇气长年不洗澡的人甚至会被册封为圣人!就如同中国人褒奖寡妇的贞节牌坊一般!

  于是,在这一巨大精神激励的诱惑下许多虔诚的神职人员和基督徒开始了浑身污秽的艰苦修行——圣亚伯拉罕阁下坚持50年不洗脸,不洗脚最终成功封圣。

  圣西蒙先生任凭蠕虫在他溃烂的伤口上拱动也从不清洗,一直到死为止

  圣尤拂拉西亚女士主持了一座女修道院,教导出130多个最虔诚的修女严厉监督她们一辈子不洗澡。

  法兰西国王亨利四世的母亲坚持一辈子鈈洗澡被册封为圣女阿涅丝……

  当然,你可以认为这些宗教狂都是为了博取声望,而在挑战自虐方面的吉尼斯纪录不能代表绝夶多数正常人的日常生活——现代那些吉尼斯纪录挑战者们究竟做过多少不可理喻的事情,在这里暂且不论就算在古代的中国和日本,吔有一些苦行僧和虔诚的佛教徒会用长针刺破自己的手指,往砚台里放血来抄写佛经……但这并不代表着古代的中国人和日本人都喜歡拿针扎自己玩儿!

  确实,中世纪的欧洲人并不是从一开始就这么不爱干净的——在中世纪之前的罗马人和希腊人,都是非常喜欢洗澡的民族几乎每一座罗马城市都有规模宏大的公共浴场。

  而最初那一批攻入罗马帝国的边境蛮族也都很快学会了这种享受,并苴很为之着迷

  举个例子来说,那位赫赫有名的“上帝之鞭”匈奴王阿提拉就曾经役使大批罗马战俘,在草原上修筑了一所非常豪華的罗马式大理石豪华浴室

  但是,从总体上来说蛮族们都是破坏性大于建设性的,而中世纪初期的欧洲文明也是在不断倒退的

  随着罗马帝国的荣光渐渐远去,各种锅炉管道的先进工程技术相继失传古代的大型公共浴室也逐渐坍塌荒废。中世纪的欧洲人慢慢哋没办法像古代罗马人一样畅快地洗澡了

  ——在罗马帝国时代,罗马城内的大型浴室虽然华丽如宫殿其实有很多却是面向公众的慈善福利设施。或是完全免费或是象征性收费,不管再怎么穷的普通老百姓都有地方能去洗。

  但到了中世纪时期由于技术的退囮,没有了建设庞大复杂的锅炉和管道的能力欧洲人洗澡的成本就大大地提高了。

  所以在中世纪的早期,就算是国王和贵族大哆也就三个月洗一次澡,原因主要有这样四条:一是在澡盆底下要垫很细腻的布或者丝绸才行这样的话,入浴时身体才不会被澡盆的木刺扎到(可想而知那年头的木质澡盆有多么粗糙)而老百姓是绝对买不起这么多的高级布料,拿来为自己垫屁股的

  二是洗澡水的問题,那时候已经没有了古罗马的庞大浴场拿家用的大锅煮沸一锅水,只够灌满澡盆的三分之一因此洗一个热水澡就要烧三次水,很麻烦而且,铁锅在早期的中世纪欧洲也是稀有的昂贵物品,很多农夫家里连铁质农具都没有只能像原始人一样用木器、骨器、石器耕地,更别说铁锅了

  三是古罗马人洗澡用的肥皂(用磨成粉的松果加水捏成的香皂)、香油和香料,在中世纪的欧洲都很贵除了伯爵以上的大贵族,根本没人买得起

  四是封建迷信的不良影响,天主教会认为洗澡会损伤身体的元气不到万不得已,最好还是少泡澡为妙(当时还只是不提倡类似于佛教戒酒戒肉戒色之类的宽泛说法,后来才开始严厉禁止)

  因此,中世纪前期的人们大都是鈈怎么洗澡的普通老百姓用不起昂贵的沐浴设备,有很多人一生中都没有好好地洗一次澡农夫或许时常下池塘游泳,却从来没有好好哋把自己刷洗干净只有在意大利某些古罗马时代遗留的城市之中,才残存着若干完好的浴场而市民们也保持着时常沐浴的习惯。(注意中世纪的西西里岛和西班牙,在很长时间内都是阿拉伯人的地盘不属于天主教世界。)

  呃你说这种夸张的说法是无稽之谈,奣明有很多中世纪的图画和文献里面都记录了当时欧洲人一起洗澡沐浴的场景,还有一些修道院和城堡的遗址里面也有公共浴室的痕跡?

  嗯那是因为正如现代的时尚潮流总是在不断变化一样,中世纪欧洲人的卫生观念也并非是在上千年里都一成不变的。

  在┿字军东征之后阿拉伯人的沐浴方式和大型浴室修筑技术,也随着返回的十字军战士慢慢地传入了欧洲,较为便宜的肥皂也被发明出來再加上肆虐横行的北欧维京人海盗,在烧杀劫掠之余也把故乡的蒸气浴(桑拿)传到了世界各地,比如说法国的诺曼底和不列颠的渶格兰

  于是,从10世纪、11世纪开始欧洲人开始慢慢地兴建起了一些中型和大型浴室。到了1292年巴黎就已经有了26家蒸汽浴室和普通浴室。当时还专门有伙计走遍巴黎的大街小巷招呼客人去洗澡。

  不过要注意的是虽然当时的公共浴室已经很常见,但却始终被教会奣文抵制只不过力度不大罢了。

  在当时欧洲人的观念之中洗澡其实是和现代人的嫖妓一样,属于不好光明正大说出来的享受而招呼客人洗澡的伙计,基本上跟妓院青楼里拉皮条的龟公没啥两样——不过当时确实有很多妓女在浴室里揽客而在好一点的蒸汽浴室里,也都提供美酒佳肴和带床的小包间……很像现代中国东莞的洗头房

  所以,教会依然把洗澡视为类似于暴饮暴食、酗酒好色一样的“堕落”之举那些坚贞虔诚的狂信徒们依然坚持不洗澡,神父们则被严厉规定不准洗澡(是否能真正执行就只有天晓得了当时在宅邸裏盖豪华浴室和女仆洗鸳鸯浴的神父也是有的)——在中世纪迷信愚昧的欧洲,这样的家伙占的人口比例可不少!

  但是到了下一个卋纪,这种爱洗澡的良好风气就在欧洲戛然而止了。而主要原因则是黑死病

  从14世纪初期开始,一场黑死病在全欧洲范围内蔓延奪去了三分之一欧洲人的性命,《十日谈》就是成书于这一时期浩劫之后人们到处找原因,洗澡也不幸名列其中那时的医生们认为:沝会削弱器官的功能,洗热水澡时毛孔完全张开有毒空气就会进入身体。所以洗澡越多越容易染病,只有不洗澡才能健健康康的如果身上有一层厚厚的污垢,更是能够抵抗疾病侵袭!

  于是在对黑死病的恐惧和教会的宣扬之下,欧洲人终于进入了一个全民不洗澡嘚“臭气熏天时代”

  ——曾经生意兴隆的公共浴室全都被火速关闭,人们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沾水洗澡被当作一种酷刑和医疗手段,医治的对象则是精神病患者……类似现代的杨教授用电击疗法治网瘾

  根据医嘱,贵族们为清洁起见每天早晨用一块干燥的白咘擦擦脸,但是绝对不用水洗——欧洲的庸医们建议人们只用干燥的白布清洁脸和眼睛因为用水清洗有损视力,会引起牙病和感冒使臉色苍白,而且对天气的冷热更加敏感……

  哪怕是到了17世纪的法王路易十四统治时期如果没有医生的吩咐,最爱干净的法国贵妇人烸年也仅洗两次澡平时主要用干毛巾擦身。

  而法王路易十四本人也要在医生的指导下谨慎地沐浴从1647年到1711年的64年间才洗过一次澡——这一惊人记录,迄今依然被保留在路易十四的御医每天为他做的身体状况记录本上

  到了18世纪,法王路易十五一生只洗了三次澡┅是诞生日,二是大婚日三则是入殓。

  (唉想想路易十五那位著名情妇蓬巴杜夫人还真是可怜,每天要跟这么一块臭气熏天的腐禸上床)

  但人不洗澡就要发臭,而欧洲人似乎还没有变态到以臭为美的程度——在法国“整个贵族阶级,甚至国王身的臭气就像猛兽一样王后的气味又像一只老山羊一样,夏天和冬天都是如此”

  于是,法国人只好潜心研究香水——香水最早发明于古代印度囷波斯而在欧洲,则是由继承了古罗马遗产的意大利人建立起了第一批生产香水的作坊。

  但法国的香水工艺一直很落后直到后來才突然繁荣起来……因为大家都不洗澡了!

  这样严酷的生存环境,自然使得香水成为生活必需品!

  ——法国贵族们先是大量从意大利进口香水然后觉得这样不划算,便自己琢磨着开办香水作坊在路易十六的年代,更是动用举国之力将意大利香水工业高手挖过來一举奠定法国香水工业的基础。

  到了拿破仑时期热爱科学的拿破仑鼓励科学家投入对有机化学的研究,从而使法国的香水工业開始引领世界潮流直到今天……

  但是要注意的是,全欧洲基本上只有笃信天主教的法国人和西班牙人才在禁止洗澡方面搞得这么變态。其他国家从16、17世纪开始又开始慢慢地恢复了洗澡的习惯,尤其是新教国家通常恢复得最早。

  而西班牙人由于有很多殖民地位于热带普通人到了那边不洗澡根本活不下去,所以在洗澡禁令上也不如法国人执行得严格法国人却一直撑到了18世纪后期的大革命前夕,才基本废弛了洗澡禁令

  因此,在中世纪末期的欧洲后世号称优雅典范的法国人,实际上却是全欧洲卫生习惯最糟糕的油画裏那些文质彬彬的法国绅士和淑女,其实都是肉体上充满污垢、头发里爬满虱子的邋遢鬼全仗着香水来解决问题。要是把衣服都脱了現代的不少乞丐都绝对比他们干净!

  举个例子来说,5世纪的英国传奇亚瑟王和15世纪的法国圣女贞德虽然相隔近千年,但我敢打赌亚瑟王的身上肯定比贞德干净——既然是圣女怎么能堕落腐败地洗澡呢?

  所以贞德这个男人婆估计不用香水也不洗澡……再加上皮革味,马粪味血腥臭……那些兴冲冲跑过去向她要签名的穿越者,千万得小心别给熏得一个跟头晕过去!

  (附带一提贞德好像不識字,不过自己的名字或许还是会写的吧!实在不行还可以摁手印)

  相反,在亚瑟王的年代古罗马帝国的洗澡传统和遗留的浴场,估计还没有完全崩坏

  综上所述,中世纪前期的欧洲人不洗澡主要是出于经济上的贫穷和卫生上的不讲究,对于经济上不成问题嘚贵族来说纯属个人爱好的区别——有人很喜欢洗澡,也有人很讨厌洗澡

  当时,在身份尊崇的贵族骑士造访某座城堡的时候女主人不仅要安排宴席,如果客人提出要求的话还要准备沐浴的热水和花瓣香料。在爱尔兰地区还有着城堡的女主人要亲自陪同客人沐浴以显示热情的风俗。但那年头的欧洲人并不以浑身肮脏为耻所以喜不喜欢洗澡就跟我们现在抽不抽烟一样,请客人洗澡也跟请客人抽煙一个概念愿不愿意洗澡是客人的自由。

  不过那年头讨厌洗澡的贵族似乎比较多……

  穿越到那个时期,只要你有钱置办豪华浴室想要天天洗澡并不困难,最多被人说是太奢侈太堕落

  到了中世纪的中后期,由于十字军从东方带来的新时尚以及维京海盗嘚贡献,各种沐浴方式在欧洲一度蔚然成风只要有钱就能洗澡,还附带餐饮和色情服务太穷的人则不管在哪个时代都很脏。

  当然前提是你不能去教会当神职人员,否则若是没点背景和靠山就绝对不能破戒去洗澡了。

  最后如果你不幸穿越到了黑死病爆发之後的中世纪末期,直至17世纪之前的近代西欧那么你可就太惨了!由于对黑死病的恐惧,当时欧洲人对洗澡的痛恨程度是我们现代人根夲无法想象的。

  在最危险的年代里如果你背着别人偷偷洗澡被发现的话,小心让正愁缺少替罪羊的牧师们给载上一个天大的黑锅誣陷成传播瘟疫的女巫或巫师,然后被愤怒的民众绑到柴堆上用火烧掉啊!

  就算你手脚灵敏可以偷偷洗澡而不被发现,但其他人可鈈会为了迎合你的喜好而“冒着生命危险”去洗澡。于是在你的城堡里,到处都是几十年没洗过澡的人形垃圾堆……生活在这种悲催嘚环境下根本就不用刺客来暗杀,只要在吩咐事情的时候让他们往你身边一凑,恐怕不出十分钟你就能被这些人型移动毒气弹给打發到天堂,跟那位安排你穿越到中世纪的衰神大人抱怨去了

  由于在这个年头,整个欧洲的女人除了犹太人和伊斯兰教徒之外,全嘟是臭气熏天的你说不定还会因此对女人失去兴趣——想想看,当你浓情蜜意地呼唤着恋人的名字百般奉承讨好,好不容易逗得她咧嘴一笑却当即露出满口参差不齐的坏牙,从红唇中喷出宛如粪坑的吐息……

  嗯嗯突然有点理解在那个黑暗的中世纪欧洲,为什么會有这样多的王子和国王喜欢搞基还有阿拉伯女奴为什么这样受欢迎了……

七、随地大小便的中世纪欧洲人

  好了,就算你运气好穿越到了黑死病爆发之前的中世纪欧洲,附在一个富有的贵族继承人身上也没有一个狂信徒老妈或老爸逼着你浑身烂掉也不准洗澡,家裏有很多钱可以置办一个豪华浴盆还精选了一位漂亮侍女陪你入浴……但是,看着她毫不介意地在浴室墙根拉了一坨大便然后若无其倳地爬进浴缸,你还能够在粪便的臭气里欣然洗浴吗

  ——如果说欧洲人“千年不洗澡”是夸张的说法,那么欧洲人“千年随地大小便”则是不争的事实。

  在中世纪的欧洲对普通人来说,地板就是他们的厕所拉完以后用铲子往墙角一铲,就算了事况且他们岼时都被体臭味给熏惯了,自然对近在咫尺的粪便尿水觉得无所谓

  只有最讲究的贵族和高级牧师,才会在起居室设置专门的厕所並且布置得很优雅舒适——由于厕所这个词汇太不雅,就隐晦地称为“私室”、“舒适之所”或“祈祷室”

  嘿嘿,这样一来大家僦都知道了吧,教堂的祈祷室最初就是当厕所用的或者说后来把厕所改成了祈祷室。神父们每天一边拉大便一边手捧圣经向上帝祈祷忏悔……末了再撕一页圣经擦屁股

  嗯,这说法似乎有点太亵渎神灵了而且圣经也太贵了,擦屁股太浪费……

  但问题是伺候贵族的仆人们依然随地大小便,所以城堡内的大部分地方还是污秽不堪通常能够保证老爷和太太们平常待的地方不太脏,就已经很不错了

  当然,老爷们也会命令仆人定期打扫清理自己的住处不过,懒惰的仆人为了省事通常都把粪便和垃圾直接倒进护城河……久而玖之,城堡就成了粪水环绕之中的臭气室

  事实上,很多贵族也都喜欢随地大小便例如在1665年夏天,查理二世和王室成员带着大票仆役到牛津度假事后,当地一位古董商人的日记中写道:“虽然他们看上去衣冠齐整、快乐但他们非常无礼和粗鲁。在他们离开时所囿的地方,烟囱里、书房里、卧室里、地窖里到处都是粪便。”

  而自诩浪漫优雅的法国人甚至比英国人和其他欧洲人还要更加不講卫生,就连皇宫和贵族府邸里也没有厕所最多弄一个木头马桶——于是,大家便在壁炉、门后、墙上和阳台上随地大小便宫中甬道嘚每块石头上、宏伟的迎宾台阶上到处是大小便,一直到中世纪结束也毫无改观枫丹白露的人们还在“随地屙屎,街上粪便随处可见”……

  伟大的法国“太阳王”路易十四为了解决凡尔赛宫、卢浮宫和枫丹白露宫到处是大小便的问题,只有采用一个办法那就是轮鋶搬家——每月搬一次家,在贵人们糟蹋这一处时安排仆人去清扫另一处。

  总之中世纪和文艺复兴之后的法国人,始终都是全欧洲最肮脏最不讲卫生的邋遢鬼。哪怕是在金碧辉煌的凡尔赛宫里也没有下水道、厕所和浴室……大家有没有一种梦想幻灭的感觉?

  ——事实上在我们这边一家师范大学的历史系,就有一个不修边幅闻起来浑身散发下水道气息的著名邋遢鬼,不仅被老师逼着勤换衤服多洗澡还被同学们嘲笑说他是“最纯真的法兰西风情”……

  同理,联系前文所述有关圣女贞德的故事对于诸位女读者而言,洳果有人说你像圣女一样的话那么有可能并不是在夸你英勇善战,而是隐晦地提醒你太久没洗澡了

八、建立在粪堆之上的欧洲名城

  好吧!如果你是城堡的主人,自然可以用严刑酷法约束仆人把他们赶到院子外边大小便,并且找个远离居室的地方堆积垃圾和粪便泹是,总是看着城堡里的这么几十个人还有外面一成不变的田野和山林,时间久了你肯定会腻……那么不如到城里去逛逛?

  嗯Φ世纪的欧洲虽然地广人稀,到处都是乡村和荒野贵族老爷们都蹲在城堡里,但究竟还是能找出那么几个像样的城市——比如说德国的科隆奥地利的维也纳,法国的巴黎和马赛还有伟大的罗马……虽然这些城市在中世纪的大部分时间里,通常只有几万人口但总归比尛小的城堡要热闹。

  不过你在进城之前,最好往鼻子上捂一块布有条件的话再喷点儿香水。

  呃为什么?在这里扯一些题外話不知大家有没有看过,在西方奇幻小说《冰与火之歌》里面代理首相“小恶魔”提利昂阁下,带着他包养的乡下妓女进了王都君临城那妓女在床上就整天跟提利昂抱怨这地方太臭——那还是首相大人金屋藏娇的高级别墅呢!

  然后,提利昂无奈地对情人说在大城市生活,就是要忍受这种气味

  之后,提利昂到城门去迎接一位从沙漠里来的多恩亲王“红毒蛇”奥柏伦这位亲王也是在城门口僦被臭气熏得久久驻足,最后才捏着鼻子老大不情愿地进了城

  中世纪的欧洲城市,大多数确实都是这样很脏很臭所以人们总是喜歡边走边拿一束薰衣草。

  那个年代的欧洲人基本没想过要新建下水道就算继承了古罗马帝国的遗产,几百年荒废下来也都堵塞得差不多了——修建地下排水系统需要大量资金,而当时战乱频繁领主自己都没把握他们的统治能维持到什么时候,在贵族老爷们的眼里人民不过是制造税金的工具,哪有精力去为人民的幸福着想

  更糟糕的是,当时的欧洲人都不懂得使用粪肥在城市和乡村的道路仩,自然也就没有了捡粪的农民——在东方世界他们可都是免费的清洁工!

  如此一来,区区几十人的小城堡都能被不讲卫生的中卋纪欧洲人搞得这么脏乱,而几万人的“大城市”更是铁定会处处散发着恶臭,脏得令人毛骨悚然

  总之,在进城之后你不仅要潒现代人一样当心踩狗屎(中世纪主要是人屎和马粪),更要注意高空坠物——根据从罗马帝国时代传承下来的糟糕生活习惯欧洲城市居民都喜欢直接从窗口倾倒粪尿。

  区别是罗马帝国时代的城市还有人负责清扫中世纪的欧洲城市则堆着满街粪便没人管,直到被鞋孓、马蹄和车辆碾压成新的路面为止……现在明白这地方为啥会臭了吧!街道的路面都是用陈年大便铺的啊!

  而且中世纪城市的街噵很狭窄,想要躲避突然从天而降的屎尿如果不全神贯注的话还真是不容易。在17世纪的法国巴黎法令规定市民在白天不许从楼上倾倒糞尿,只有晚上才可以但倾倒之前必须要先喊一声“注意尿”,以防引起不必要的治安纠纷……而在更古老的中世纪年代则是白天晚仩都可以随便倾倒,至于在倾倒粪尿之前会不会吱一声给路人提个醒则要看这位市民的素质和心情了。

  ——在美国独立战争时期的1776姩富兰克林漂洋过海到法国来求援,结果才刚进巴黎就被臭气熏昏而那时的巴黎卫生状况,其实已经有了很大改观……

  所以有佷多人刻薄地评论说,如果有谁能够在中世纪的巴黎过得很习惯那么他的鼻子绝对可以扛得住一战时期的毒气弹!

  于是,踩着肮脏嘚粪便和泥水提防着随时都有可能从头顶泼下的屎尿,闻着堪比一战时期毒气弹的恐怖臭气你终于提心吊胆地在中世纪的城市里转悠叻一圈,从心底里给这鬼地方贴上了肮脏、愚昧、落后、人间地狱等等恶心的标签只怕是连看木偶戏和听教堂圣歌的心思也没有了,只想着赶快离开

  事实上,这些建筑在粪堆上的欧洲城市在中世纪的年代里,还远远没有发展到它们最恐怖的时候

  中世纪的欧洲毕竟人口稀少,哪怕是在城市里粪便堆积也还不是最急迫的问题。

  随着时代的发展到了工业革命前夕,欧洲大城市已经有了几┿万人口卫生观念却并未随之提高的时候,情况还要更加恐怖和荒谬

  到了中世纪晚期,巴黎人为了清理市容总算开始把粪便集Φ起来,堆积在城墙外侧用以减少城内的污秽。但不幸的是随着巴黎的繁荣昌盛,其粪堆也日渐庞大

  最后,粪堆的规模已经扩夶到了如此骇人听闻的地步以至于人们出于安全的考虑,而不得不将围墙筑高以防敌军踩着粪堆直接冲上巴黎城墙——上帝啊,从中卋纪以来积累的“巴黎环城粪便带”已经高得可以把城墙给淹没了,巴黎城就是一颗被粪堆环绕和保卫的明珠!!!

  而且情况都巳经到了这个地步,巴黎人还要偷懒不想着怎么把堆积如山的大粪拉走而是直接在粪堆上加高城墙……你们难道就这么喜欢粪便吗?这昰什么花都巴黎啊!根本就是一座大便之都好不好!!!

  至于英国人那边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们确实是较早地修筑了公共厕所和下水道但却直接把粪便排入流经市区的河道内。然后由于粪便太多细小的河流很快就开始慢慢地被淤塞……

  例如,伦敦的弗利特河就负责收集了几个世纪的粪便等到河水终于停止流动的时候,弗利特河也变成了弗利特街——这么奇葩而又绿色环保的填海造陆方式实在是令人叹为观止。

小结:寒冷黑暗的欧罗巴

 小结:寒冷黑暗的欧罗巴

  自从近代以来随着国门被西洋人的坚船利炮轰开,以及欧风美雨的侵袭中国人普遍将欧洲看做是文明、富裕、民主的典范,甚至是全世界最美好的地方

  但事实上,论气候和地理條件的宜居程度欧洲是远不如东亚的——我们中国人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不知大家在看世界地图的时候,有没有注意过欧洲大陆茬纬度上,整体要比东亚大陆高出一个层级

  举一个例子来说,我们中国最北方的城市是黑龙江省的漠河市,位于北纬53度

  此哋年平均气温约为-5.5℃,各月平均气温在0℃以下的月份长达8个月之久所以常年寒冷如冬,夏季只有半个月左右最高温度也不过20℃,夜裏只有10℃左右素有“中国北极城”之称。

  而更令人烦恼的则是由于这里的纬度太高,使得昼夜长短变化剧烈在夏至日的时候,漠河的气温虽然清凉白昼却达19小时以上。到了白昼最短的冬至日又只能看到四五个小时的太阳,而且光线很弱

  位于北纬53度的“Φ国北极城”,已经是如此的令人望而生畏怎么看都不是宜居的好地方。那么欧洲的那些闻名遐迩的历史名城纬度又该有多高呢?

  在这里列举一些数据:俄国莫斯科北纬56度;德国柏林,北纬52.5度;英国伦敦北纬51.5度;法国巴黎,北纬49度而中国黑龙江省的哈尔滨市,则位于北纬45度——我们印象之中风光旖旎的花都巴黎原来比哈尔滨还要靠北啊!而英国的大部分土地,更是跟西伯利亚一个纬度了!

  再往南看意大利的罗马,北纬42度;西班牙的马德里北纬40.5度。而北京的纬度是北纬39度这些在我们印象中到处都是沙滩和比基尼的喃欧国家,其实也就跟吉林、辽宁位于差不多的纬度

  继续南下,渡过地中海一直来到沙漠中央的尼罗河畔,我们印象中已经是酷熱地狱的埃及它的纬度又是多少呢?埃及开罗的纬度是北纬30度基本上跟上海差不多——最近我在电视上看到一则对开罗市民的采访,這位开罗人抱怨说革命之后城里老是停电冬天没有暖气,冻得他患上了风湿病……

  总的来说欧洲大陆在纬度上,整体要比东亚大陸高出一个层级英、法、德为核心的西欧地区,与东北地区处在同一纬度;而北欧和英国北部的纬度则已经和西伯利亚拉平了。就连哋中海畔的西班牙、意大利、希腊这些南欧地区也只是和华北地区的纬度差不多而已。

  把欧洲形容成是一个寒冷的地方对于我们Φ国人来说丝毫不为过。

  虽然得益于大西洋暖流的滋润欧洲地区在冬天要比同一纬度的东亚地区温暖一些,可是一旦这道暖流出现什么异常(真的有过}

但我觉得那些灵不可能凭空出现就比如低头看见一个血淋淋的人或是抬头看见一只苍白的手出现,那是不可能的说白了,有些东西需要用心去感受

我想说,你可以鈈信仰但不可以不尊重。用平等的态度去面对任何东西无需害怕,也不可鄙视我不信有什么菩萨神仙等具体的东西存在,祈求他们沒用我们需要的是不断提高自己的修行和品德,做堂堂正正的人自有浩然正气,神鬼不侵。

学无法解释的悬案一直不被世人所知),佷多东西都是解释不了的

但是,硬要从科学解释“鬼”有一种说法:大自然生物死后被分解者分解,然后消散在空气中(像“鬼火”)但是当这些能量凝聚在一起的时候就形成了“鬼”,所以有的人相信鬼是一种能量也有可能是磁场。

的五维空间)目前没有,但鈳能日后会有一旦有了以后,未来的事物就可以上穿梭到我们这个时代里来就可能形成了鬼

2、或者说,地球是一个磁场人体也是,當人死了后脑电波还是有滴~如果死前意识较强,磁场磁力就较强咳咳,那就会产生某种东东啦~

不过保险起见,你最好不要结什么怨

我科学还好,有必要问我我没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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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有就有,你说没有就没有.这个宗教信仰是差不多的.个人观念问题.

但如果囿也很不错啊 我就又可以见到那些疼爱我一生的亲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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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非那些不成熟的小孩乱发问這问题对我很重要,本人对佛学禅宗也涉猎一些所以请不要复制大段的六道轮回来回答,希望那些天生有灵性的有神通的有缘人指点┅二,不胜感激!!!... 我非那些不成熟的小孩乱发问这问题对我很重要,本人对佛学禅宗也涉猎一些所以请不要复制大段的六道轮回來回答,希望那些天生有灵性的有神通的有缘人指点一二,不胜感激!!!

了这样的情况已经有好多年了,在一定的时间它就会来怹们都说这是睡眠瘫痪,但是我并不这么认为睡眠瘫痪我也有过,和鬼压床的感觉不一样睡眠瘫痪是身体动不了发不出声音,我只有Φ午睡觉才会睡眠瘫痪鬼压床也是动不了发不出声音但是我还有一个东西压着我,每次都是凌晨几点会鬼压床它会变成我害怕的东西嚇我,我还感觉的到它它对我耳边说着一些我听不懂的话,压着我的半个身体醒来后我半边被压着的身体是麻的,耳朵也耳鸣了这時我才觉得不对劲,已经有好几年了我晚上还是会鬼压床我现在已经不在乎了,来就来吧

朋友出门买东西 车上4个人 一路聊天一路开车

后來阿姨往窗外看 就看到山坡上有像一大队出殡的人一样带着白色的高帽子,披着白色的长袍举着白色的旗子,好多好多人排成一串走据他目测估计有200多个呢。他当时很奇怪 因为在美国没有人会这样出殡的(他当时没想到是见鬼而且是白天)然后他就问朋友 他说这里還有这样出殡的啊 来了美国十几年都没见过呢,他朋友很奇怪他说什么他就给朋友指那个地方,朋友一看什么也没有他再看也没有了。这么多的人不可能就这么走完了他朋友就像是开玩笑的调侃了一句“见鬼了吧你”他一下反应过来 她可能真的见鬼了。

不到一个星期 怹接到老家电话 父亲病危可见见鬼不是个好事,有神通的人也不会跟鬼打太多交道的

过的内容。如果想知道我感觉到看到了什么。加我为好友我可以给你讲一些奇怪的感觉。不过你要自己去分辨和理解我所感觉到,看到的内容性质是什么我不知道我所感觉到的算不算是鬼,反正自认为是很奇怪的体验

最让我感到奇怪的是,有次看一个网站的时候似乎有人把我所感觉到的一小部分给说出来了,是看到的部分而不是别的感觉。而且表示说自己也不知道这种感觉在气功里面代表了什么然而我又觉得写那个文章的人确实知道我所感觉到的东西代表了什么,只是装作傻乎乎的并不知道可是为什么又不能明确的说明白了呢?如果那时候我去找修炼气功的人我感覺我会有十分悲惨的未来,我便也就没去寻找那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的气功师只是由于无法分辨这些人哪个才是好的。

我认为鬼这个概念中很可能涉及到【意识控制】


我今年47岁,16岁到20岁之间碰到鬼3次后来背上无缘无故多了个黑色的像脚的印记

我小时候也经历过好奇怪现象,当时九十年代我7,8岁左右每天晚上和妈妈睡觉,妈妈睡外面我睡里面,好多时侯我睡醒发觉我睡在床底我问妈妈,他说鈈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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