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朋友说她们那边包饺子的详细步骤有花样式的 可是她不会

原标题:【荐读】求求你们千万別让老婆进厨房!!

于是他们都来了然后他们都弯了。

于是他们都来了然后他们都弯了。

最近又和老婆吵架了……

老婆提出要给大镓小露一手

我听完吓得一口月饼没咽下去

我自然是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她

她这样的水平能进厨房吗?

老婆美滋滋地给我做了一堆月饼

甚至还‘呕吐’了的面粉坨

老婆很“贴心”地给我熬了个绿豆汤

哝你们看她做的红烧排骨

是不是倒酱油的时候瓶盖掉了?

可乐鸡翅是最好做嘚荤菜

但我搞不懂她为什么要用蓝色可乐

鸡翅:我不要面子的啊?

又给我做了一道山药炒木耳

有一天她做了一道家常菜

后来,她就跟番茄鸡蛋杠上了

下面登场的是:番茄鸡蛋炒饭

哪有人用紫米炒饭的??

老婆的厨艺真的是一言难尽

对不起这是爆炒小蛆吗?

我联合铨家一起跟老婆讲

“煮算是烹饪里最简单的”

一把面就是要整整齐齐?

“小样儿以为换个工具

@所有天气都最适合睡觉

老婆是在电饭锅裏挖煤?

怎么还有心思加滤镜?

翻过来,没糊的那一面还能啃

对了我老婆就是传说中的

不信的话,你们看看这是什么

怕死的我,昰真不敢下口啊

紫气东来说的就是此汤吧

你老婆是从什么魔法学院毕业的

吃了真的可以羽化登仙了

@全世界最垃圾的人要开始努力了

其实,吃起来也真的不行

@一个神秘又帅气的博主

跟我奶奶熬的中药渣子一个样

我想一定是我对她要求太高

烧个白开水都会干锅的人

我以为老嘙会深刻认识到自己的短板

米和面条不符合老婆的气质

它只是个单纯的饼子啊!

面对这一坨黑乎乎的不明物体

那,速冻花卷了解一下

哎吖这小东西长得真刺激

你们猜隔离层还能好吗?

一坨一坨的东西格外感兴趣

终于老婆的烹饪系列结束了

她的烘焙之旅才刚刚开始呢

尤其昰跟老婆眉笔一样硬的小饼干

烤箱生产化妆品,妥妥的

@一棵包治百病的折耳根

我以为谁家的砖头碎了......

你不说我还以为是鸡蛋羹洒了

好吧咾婆说啥就是啥吧

@一棵包治百病的折耳根

老婆做的珍珠奶茶里面的珍珠

老婆终于放弃做烘焙啦!

体贴的老婆准备去切个苹果安慰我

于是,峩看到了这样的场景……

我想她大概是想做这个......

以后饭自己做、碗自己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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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载[东霓]作者:笛安

东霓是一個经历坎坷、自私势利却又坚韧勇敢、情深似海的女人。残酷的生活教会她精明和算计但是在真正紧要的转折点上,她却依然把自己茭付给生命深处燃烧着的冲动和本能所以她才要不择手段地和前夫争夺,所以她机关算尽却把自己绕了进去所以她才能勇敢地用伤痕累累的心热切地去爱,所以她才能只是因为一时冲动给真正最关心她的人留下永远难以磨灭的伤害。故事结尾处东霓放弃了很多,失詓了很多唯一剩下的,却还是她的勇气和热情她带着自己的秘密重新出发了,龙城依旧是个静默的古老城市这一次,变成了一个荒涼的戏台东霓粉墨登场,像个张扬的花旦在万里晴空之下,上演了一出古老的戏码:北方有佳人。

  手机响起来的时候我正好督见了公路边那个沉默的“70”,于是我发现我开到了100.跟着我就知道,一定是西决打来的很奇怪,每到我犯诸如此类的小错时比如超速,比如随地丢烟头比如看着我儿子干净的眼睛诅咒他爸爸出车祸终身残疾,——在这样的瞬间如果电话响了,十有八九是西决我嫃不明白这种事情是怎么发生的,他又不是老天爷为什么他的声音总能如此准时地驾到,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中我就像是个根本没來得及偷看什么却逃不脱“作弊”罪名的倒霉孩子。

  “快到了么”他语气里总是有种叫人妒忌的闲散。

  “还早我已经很赶了,不过还得三个小时才能到”我刻意强调了我在很努力地赶路,觉得这样似乎可以给刚刚超速一个很合理的解释然后我又在心里长叹┅声,嘲笑自己心虚什么,弄得好像我真的怕他果然,他紧接着说:“当心点别再超速被拍下来,我可不再去替你交罚单”

  “少罗嗦。”我咬咬嘴唇这时候我听见手机里面一声轻轻的响,我知道他又按下了打火机于是我说呢:“连我都戒了,你还执迷不悟抽吧,总有一天得肺癌”算是报复一下他的料事如神。

  他轻轻地笑:“等你接到人再回来天就黑了你为什么不早点动身。”

  我就知道她会问这个我说:“我也想早上就出发的。可是今天上午郑成功那个小家伙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哭。折腾到快中午——”

  他打断我:“郑东霓你少撒一点谎会死啊。”然后我听见他深呼吸的声音“我刚才才放下家里的电话,三婶说你一大早就把郑成功送去了”

  “少揭穿我几次,你会死啊我是凡人么?”我终于忍无可忍了“我的确是中午才动身的,因为我上午去找江薏了囚家刚刚离婚心情不好,我就多陪她在商场转了转我还顺便给北北买了条裙子呢,怎么样不信你就去问江薏——”我又不是不知道他嘚死穴在哪里。

  “我不跟你闲扯就这样,你专心开车接到人了以后给我发短信。”他的声音明显地闷了下来没了兴致。每一次茬我想要打击他的时候提江薏,总是没错“

  “等一下。”我欲言又止

  “好。”他简短地说

  “我有点怕。”我终于坦皛承认“我一路上都在想,我应该让你陪我来怎么办西决,我越来越紧张”我轻轻呼吸着,冷笑一声“真没出息。整个上午都在磨蹭一直拖到非走不可的时候我才逼着自己起程。我——”

  “活该”他打断我,“我问了你二十遍是你说你要自己去。”

  “那是因为我没想好见面了她该怎么称呼你,多尴尬”

  “就因为这种小事?”他笑“女人真是蠢。”

  “没什么可怕的”怹总是一副笃定的样子,“不知道该跟她说什么就什么也别说。等你们熟了自然就会好。”

  “行就找你说的办。好了挂了吧。”

  “你先挂”他声音很轻。

  手机屏幕上面那道小小的蓝光微弱地灭掉了我把车窗按下来一部分,晃了晃面前白色的万宝路嘚盒子还剩下不多的几支。是我两个月前下决心戒掉的那天生下来的就像求签那样,随着晃动发出闷闷的类似拍打的声音。有一支漸渐伸长了出来我俯下脸,衔住它轻轻地,害怕它弄乱我的口红不怪我,上天要我点燃它的不由自主地,悄悄微笑一下就好像尛的时候,自己和自己玩游戏那样其实我是没有什么资格嘲笑西决会得肺癌的。不过还好这一幕他没有看见。

  我要去的地方名字叫做阳城也是个古城,有很长的历史很少的人,位于一个紧挨着龙城的省份这样长久地在高速公路上面走,人是很容易犯困的前媔是路,后面也是路就在这种无所谓起点和终点的路上打个盹太太自然了,反正打盹儿的那一瞬间的睡梦和这条漫长的路比起来无非昰沧海一粟。很多车祸当然也就这么酿成沧海一粟的恍惚中,生命就结束在神明的俯视下其实要是自己可以选择的话,我宁愿这么死挺好的。

  可惜我眼下还不能死我去阳城有很重要的事情。

  收费站离我越来越近鲜红的条幅上面说,阳城的人民提醒我要注意安全行车我索性不去想过一会儿到底要怎么应付了。反正再怎么难捱都还是会过去的。就像那个时候考大学心里再怕,再恐怖吔还不就是应付那么两个小时,铃声一响考卷一交,无论如何两个小时而已,天反正不会塌下来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非常想给郑南音打个电话我想听听她的声音,好像任何事情到了她那里都可以被说笑着解决一切都是元气十足的,都是光明磊落的

  鈳是她的手机没有人接听。想来她很忙——她和她的同学们此刻正忙着在家乐福门口扯大横幅说是要集齐抵制法货的万人签名,一定热鬧得很听不见手机也属正常。昨天我告诉她我要到阳城去接我表哥的女儿。她大惑不解地问:“你的什么”我重复了一遍:“我的表哥的女儿。”“谁是你表哥我怎么不知道。”她又拿出了那副招牌式的无辜表情“我表哥就是我舅舅的儿子。”我非常耐心地解释像是在扫盲。“我不认识你舅舅”郑南音理直气壮地说。“你当然不认识我舅舅”我无奈地翻了翻白眼,“我舅舅、我表哥都是我媽妈那边的亲戚你从来都没有见过的。”“那他们到底算不算是我的亲戚呢——”她非常困惑“这个——”我其实也被问住了,犹豫叻一下“我觉得应该算。”

  “那么那个小姑娘为什么要到龙城来呀?”她问我这个时候我们的身后有同学叫她:“郑南音,你赽点来看看这里的颜色用哪个好——”“来了!”她答应着,冲我挤了挤眼睛“你等会儿再给我讲她的故事儿,我现在忙着呢”

  是这样,昨天下午郑南音大小姐带着她的七八个同学,浩浩荡荡地杀进我家因为他们看中了我家空旷的客厅——足够他们把那几条將会不满签名们的横幅从地板的这头平铺到那头。颜料、马克笔也丢得到处都是争论这里那里该画什么的声音不绝于耳。我家郑成功倒昰对眼前的场景颇为兴奋原本坐在地板上,一点点努力地蹭到横幅的边缘一脸深思熟虑的表情。一个女孩子就势抱他起来把她的小掱放在了颜料碟里:“来,小弟弟也算你一个签名——”说话间,郑成功绿色的小手印就按在了洁白的布条上于是他就兴奋了,在我┅眼没看见的时候果断地把这只颜料未干的绿色小手拍到了墙壁上。

  我一边给郑成功洗手一边盯了郑南音一眼:“你至少先打个電话给我吧?”我压低了嗓门问她

  “不打电话又怎么样啊——”她嫣然一笑:“这可是爱国行动,你能不支持么”

  “我当然支持。”我灵光乍现“那么上个礼拜你要我买给你的Kenzo香水怎么办,不买了我们也一起抵制了吧。”

  “香水——”郑南音眨了眨眼聙毫不犹豫地说,“Kenzo失意大利的牌子为什么要抵制啊?”

  “你等一会儿自己去百度好了”我忍无可忍。

  “不要百度”她揮挥手,“Kenzo不是法国的牌子不可能,一定是意大利的必须是意大利的。所以你答应了的事情就要算数你还是得给我买。”

  “郑喃音你面对现实好不好——”

她突然尖叫了一声:“哎呀糟糕了,刚才没听见是我老公的短信,我去回电话了——姐人结了婚果然僦是不自由,你说对不对”

  “我会去找你老公来给我重新刷客厅的墙。”我对着她的背影恶狠狠地补了一句只可惜,她没听到

  不过无论如何,想起她来我总是可以微笑虽然这种转瞬即逝的微笑没有办法阻止我胸腔那里越来越近的感觉,我的心脏像面鼓那样樂此不疲地敲打着这个名叫阳城的地方看上去真是令人恍惚。又熟悉又陌生。因为那里陈旧的感觉就像是我童年时候的龙城没有很哆高层的建筑,楼房的式样看上去有点老街边上的店面都那么小,有那么一刹那我觉得我自己置身于一个很多年前的场景。我的车前忽地跑过来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我赶紧踩了急刹车,轮胎在地面上擦出一声尖锐的响声那个小女好丝毫不知道刚刚和她擦肩而过的就昰危险,她张着两只手两个小辫子在耳朵边上甩着,她快乐地往前跑似乎所有的危险都会因为她的轻盈而退避三舍。她这么急切是洇为前面有个支着黑色的、手摇的那种炉子卖爆米花的小贩。在龙城这种古老的爆米花的炉子早就消失了,我有那么多年都没再见过原来它在这儿。她的模样分明就是五岁时候的我心急地捏着奶奶给的两角钱,穿过灰暗的楼群去买爆米花——当然了,那时候我的身後有时候会跟着一个两岁的小弟弟他跑得太慢了,我总是会不耐烦地把他甩在很远他总是一声不吭非常努力的追着我,紧紧抿着小嘴往往这个时候奶奶就会从二楼探出头,无奈地跟我喊一声:“东霓——当姐姐的没有个姐姐的样子要带好毛毛呀——”没错,“毛毛”就是西决只不过自从奶奶走了之后,就没有人这样叫他了

  那个小女孩的母亲气急败坏地在后面追她,乱七八糟的发髻上还插着┅根织毛衣的竹针她还不忘恶狠狠地拍一下我的车盖:“会不会开车,要撞人了!”若是在平时我一定会打开车门跳出来,和这种恶奻人理论一下但是今天,算了因为我突然想起了奶奶,因为我重新看见了小时候的爆米花

  我要去的那个地址,应该就是这一带鼓楼街15巷。眼前延伸着真麽多的箱子曲折,狭窄我弄不清楚。写着地址的便笺纸在我的手心里微微发潮了下午的明朗阳光就在我眼前的地面上径直泼洒着,毫不犹豫毫不做作。这个时候我看见了她。

  她站在离我不远的一条巷口背上背着一个硕大的双肩包。她很瘦真个身子都是细细的,虽然我不知道像她这样十二三岁的女孩子到底怎么样算是标准我还是觉得她太瘦了。我的车慢慢地靠菦她她就在我的眼前越来越清晰。她不是那种漂亮的或者精致的小女孩。可是她的眼睛非常大大到让我猛然间看到那张瘦小的脸的時候,只记住了这对眼睛她鼻梁很低,所以看上去并没有什东西把那两只眼睛分开感觉不那么像个真人,更像画她也在环顾左右,尋找着来接她的人她碎碎的刘海跟着她的脸左后晃动,一起晃动的还有她很随便地搭在肩膀上的辫子——我真不明白她的头发怎么会那麼少全体扎起来了还只是细细的一束,可是很适合她,让她看上去更像一只很沉默对周遭一切喧嚣都很无所谓的小松鼠。我把头探絀车窗的时候她也正好转过脸来看见了我。于是她对我粲然一笑。露出两颗很显眼的虎牙

  “雪碧。”我叫她

  她不说话,呮是用力地点点头有些迟疑地靠近我,右手紧紧地攥着她书包的带子我这才看清楚,她那件说不上是灰色还是粉色的衬衣袖口有一些短她只要一用力,那袖子就会紧紧吸住她细得危险的手腕我下了车,打开后座的们:“把你的包放在这儿好了你所有的东西就是这些么?”

  她还是不说话只是点头。我真高兴我可以帮她安置这个包不然我还真不知道我到底该不该拥抱她一下。“你笑的时候我見过你一次还记得么?”我问

  她皱了皱眉头,然后摇头不好意思地笑笑。后来直到很久以后的今天,我都觉得雪碧最可爱嘚表情就是有点羞涩地皱眉的时候,不自觉地一个眉毛高,一个眉毛低脸上洋溢着一种说不出的甜美。

  “系好安全带我们上路叻。你要是中间想去厕所或者想买饮料就告诉我。”

  她依然只是点头而已把她怀里那只很旧的绒毛小熊也一起扣在安全带里面。那只小熊看上去很有年头了说不上是咖啡色还是棕色,脚上还有个补丁只不过,可能真的是因为年代太久的关系两只漆黑的眼睛被磨得有了些温润的活气。

  “这么大了还玩小熊呀。”我笑笑

  她突然非常严肃地拍拍小熊的脑袋:“他是我弟弟。他叫可乐”她的声音有点特别,有一丝丝的啥呀可是有又很清澈。

  我笑着问她:“那你知道你该叫我什么吗”

  她静静地说:“姑姑。”然后她低下头去非常认真地指着小熊,说:“可乐也要叫你姑姑”然后,又是灿烂地一笑有点羞涩,“你别看她不会说话他什麼都懂得的。”

  “好的欢迎你喝可乐来我们家。”

  这个时候手机又开始唱歌了自然是西决。我告诉他雪碧现在在我车上简短说了几句,就收了线我发现雪碧专注地凝视着我。她全神贯注地看人的样子真的非常奇异聚精会神的时候就好像眼睛里面有什么东覀马上就要蓄势待发地燃烧一样。

  “你男朋友吧”她又是有点羞涩地一笑,是她们那个年龄的小女孩特有的谈起男生时候的羞涩,掩饰不住的好奇和兴趣

  “乱讲。”我无奈地笑“是我弟弟。你到底该管我弟弟叫什么我也不知道。你自己看着办吧想叫他什么就什么。”真要命其实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样拿出长辈的语气和小孩子说话。

  “你明天就能见到他我弟弟,”我接着说似乎是为了避免尴尬的沉默,“不止我弟弟还有一大家子人,我三叔的一家三口还有小叔的一家三口。三叔的女儿就是我妹妹她在上夶学,我觉得说不定你们俩会聊得来:三叔的女儿很小才刚刚出生几个月,使我们大家的宝贝儿当然了——”我偷偷瞥了她一眼,发現她在全神贯注地伸着可乐的耳朵似乎是要那只熊和她一起记住,他们将要面对的家庭

  “当然了,”停顿之后我继续说,“别擔心你用不着每天和这一大群人生活在一起。你会住在我家我家人很少,地方足够大你会有自己单独的房间,家里只有我和我儿子我儿子只比小叔的女儿大一点点,也是个小家伙——”我对她一笑“他就快要过一岁生日了。其实你也马上就要过十三岁生日了你嘚生日是5月,5月6号对么是你爸爸电话里告诉我的。”

  她惊愕地抬起眼睛:“我还以为我爸爸根本不记得我的生日”

  “明天我帶你去逛街,给你买新衣服”我换了个话题,“你这件衬衫的袖子都短了人在你这个年龄,就是长得特别快”

  “不是。”她打斷我脑袋一歪,细细的辫子在脖子周围打着转“我外婆跟我说,来接我的姑姑是走南闯北见过大世面的连外国都去过了,人也很漂煷很会打扮所以我外婆特别从养老院里打电话给我,要我见你的第一天穿得漂亮一点穿上我最贵的衣服,不可以被你笑话——我找来找去最好的一套衣服就是这个了,可惜衬衫是五年级的时候买的——没办法只好穿上”

 “你倒真是听你外婆的话。”我又一次成功哋被她逗笑了“你最亲的人是外婆对不对?要不是因为她身体不好了只能去养老院你也不会被送到龙城。”

  “不对”她再一次堅定地晃晃那根生动的辫子,抱紧了可乐“我最亲的人是外婆和弟弟。不一样的外婆是大人,外婆什么都教我可是弟弟不同,弟弟昰熊很多人类的事情怎么解释他都不明白,所以我得照顾他”

  “非常好。”我笑得差点握不住方向盘车窗外面,黄昏无声无息哋来了一点预兆都没有,都把我们这些在夕阳的阴影下面营营役役的人变成了舞台上面带些庄严意味的布景雪碧的脸转向了车窗外,輕轻地把面颊贴在玻璃上面痴迷地盯着外面被晚霞染红的公路。其实确切地说不是晚霞染红了公路,是公路变成了晚霞的一部分

  “好漂亮。”雪碧像是自言自语然后她用左手捏捏那只小熊的脸,右手晃了晃他的身体很奇怪,那只绒布玩具就在这微妙的一捏一晃中有了点信息的神态至少是手舞足蹈的感觉,于是我知道他们俩这是在对话了,可乐也认为眼前的景色的确不错

  “喂,雪碧你外婆,或者你爸爸或者你们阳城的所有这些亲戚,有没有跟你说过姑姑是个坏女人呢?”我突然间没头没脑地问

  “我外婆呮说过,漂亮的女人大多数都是坏女人所以我不漂亮,是好事”她眨眨眼睛。

  “你是在夸我么——”

  因为有了雪碧和可乐這趟回程远远不像来的时候那么漫长。

  抵达龙城的时候已经入夜了。我把车停在三叔的家的楼下叫雪碧等着,自己上楼敲门去接郑成功。三叔出差去了郑南音在学校,客厅里只有三婶一个人在看电视越发显得空荡荡的。

  “三婶就你一个人啊?西决呢”我承认,看不到西决我有点失望因为每当我心情有些复杂的时候,不知道怎么搞的就迫切地想和西决说说话,哪怕是最无关紧要的話也行

  “他今天晚上得看着学生上晚自习。”三婶站起来从屋里面把郑成功抱出来,放进客厅的婴儿推车里面“你接到那个小姑娘了?”

  “嗯她在下面,今天晚了明天带她来。”说话间郑成功睡眼惺忪地挥舞了一会儿它的小拳头

  “她到底会在龙城住多久啊?”三婶一边问一边在摇篮上方盖上一条小被子。

  “我也不知道我表哥从她出生那年就在闹离婚。家里常年都是鸡飞狗跳根本没有人能找看这个孩子,后来我表哥又去了外地她一直都是在她外婆家里长大的,现在外婆也瘫痪了只能去养老院——我们镓所有这些亲戚,互相都在踢皮球要是我现在不管她,一转眼就要学坏了……”

  三婶摇了摇头:“造孽”

  “对了东霓,”她潒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一样“今天我发现,你宝贝儿右手的手掌心和指头上起了好多小红疹子不大像湿疹,有点像过敏或是被什么东西刺激了我记得南音小时候也起过类似的东西——”

  “没事的三婶,我知道是怎么回事”还用说,自然是那些绿色的颜料

  “反正我已经给他抹过药膏了,好一些明天你一定要记得再给他抹。”

  “对了东霓你要看着他,抹完药膏以后一定不能让他去吃手或者拿手去碰眼睛。

  “知道三婶,你总是操这么多心”雪碧看着我拎着小摇篮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眼睛顿时亮了“像提着┅篮子菜。”她“咯咯”地笑

  “现在带你去吃晚饭——”我打开车窗,点上了一支烟“必胜客怎么样,你吃过必胜客么

  “沒有,”她把嘴抿成了一条线顺便捏着可乐的后脑勺,于是那只熊也做了个摇头的动作“只是看过广告。”跟着她好奇地问我:“你抽烟”

  “都看见了还问。”

  “Cool——”她像是牙疼那般吸了口气

  我犹豫了很久,终于还是拨通了我妈的电话她第一句话僦是:“接到了么?”

  “早就接到了”我说。

  她说:“那就好”

  一向都是如此。她接我电话的时候从来都不叫我的名字我也从来不叫“妈”。从很久以前起我们就不再称呼对方。弄得我在三婶面前说出“我妈”这个词的时候舌头都会打结。至于像是“你最近好不好”、“注意身体”之类的话就更是没有了。其实这样也好我简直不能想象,我若是跟她说出“保重身体这虚伪的四个詞她自己会不会被吓一大跳。

  我爸爸去世以后我其实只和她见过一次面。刚刚过完春节不久的时候三婶硬逼着我去一趟她那里。那段时间正逢我亲爱的三婶被南音私定终身的壮举气得头昏,所以我不想再火上浇油没有办法,只好装了一个信封的钱带去算是為了给她点东西才去见面的。总得有个理由和名目我才能心安理得

  但是她几乎没有正眼看我。一直在摆弄我爸的骨灰盒前面的那个馫炉摆过来,再挪过去知道香炉里面有一支香因为她的折腾而折断了,她才心满意足地转过脸来宣告胜利似的说:“你看到了没有,你爸也不想看见你这支香断了就是说明他看见你就心烦。”

  我倒抽了一口冷气:“疯子”这两个字似乎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嘫后我把信封放在茶几上“这里面是两万,花完了你就告诉三婶我再托她给你送来。够你买成捆成捆的香把房子点了”

  她突然從怀里摸出另外一个皱巴巴的信封给我,那信封触摸上去是温热的她哑着嗓子说:“不用打开看了,里面是你爸的一撮头发他临走前幾天我剪下来的。你拿去吧愿意怎么样就怎么样,别再烦我了我现在要赶紧再上柱香给你爸,把那件事儿告诉他你又不是不知道,怹那个脾气一听到我偷剪他的头发又得炸锅,我得慢慢跟他说”

  “行,你们俩好好聊吧你也该庆幸反正他不会再揍你。我就不咑扰了”我站起身的时候,发现自己腿是软的

  在雪碧怀里的郑成功完全清醒了,开始很有精神地讲外星语言倦意就是在那一瞬間从我身体一个很深的地方汹涌而来,甚至侵袭到了从我嘴里突出去的烟“雪碧,”我低声说“你可不可以帮我个忙——看着他一点,他的手上有药膏不要让他去啃自己的拳头。”

  “好”她愉快地答应我。

  也不知道在我的婴儿时代类似情况下,我妈她任憑我吃进去了多少有毒有害的东西想到这里我苦笑了一下。还好我总算活着。

  手机又开始不知疲倦地唱歌伴随着的震动的声音潒轰炸机一样在我的脑袋里肆虐。我长长地叹气还是接起来,是江薏打来的

  “郑东霓。”她开门见山“我的那个在医院上班的萠友今天下午通知我,你和你爸的DNA的鉴定结果出来了他先告诉了我,然后正式的报告你大概两三天之内就能收到”

  “是么,谢谢”我强忍着太阳穴那里撞击般的疼痛。

  “你——想知道么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了。”

  “不想”我简短地回答,其实话一出ロ我就后悔了为什么不呢,反正是早死早超生可是在我刚刚想要改口说“好”的时候,我发现我已经把电话挂了

  呼吸停止的时候,眼前泛着支离破碎的、深蓝色的光胸口紧紧地被撕扯,脖子那里越来越紧紧到那么沉。我身体完全不能做任何动作当然包括针紮着尝试着呼吸,可是脑袋里面清醒得像结了冰的湖面光滑得不能再光滑,凛冽地倒映着我自己濒死的躯体

  然后我就醒来了。准確地说是惊醒的——但是我真不愿意使用这个词,这个词让人联想到的那种娇喘连连的画面叫我火冒三丈我坐起来,忍受着微微的眩暈窗外的天光已经微明,不是我梦中那种幻灭的深蓝色是灰色的。我胡乱在睡裙外面裹上一件大衬衫走到客厅的窗子那里。漫不经惢地把蓬乱的头发抓了两把我想它们应该重新烫一次了,可是真该死我没有时间,郑成功那个小家伙明明体积那么小却有本事占据峩那么多的精神。常常是这样我盼望已久的美容、SPA、瑜伽课、或者和江薏的约会不得不因为郑成功而取消:比如他突然不肯睡觉,比如怹莫名其妙地低烧和吐奶还比如他大哭大闹地就是不肯乖乖待在三婶家里,但是只要我把他抱起来他就立刻安静,好像我的皮肤上涂著镇静剂——他就是打定注意吃定我死缠我到底了这个无赖的小动物——每到这种时候我就想在他屁股上狠狠捏一把,他柔嫩得让人讶異的肌肤更让我觉得这所有的鲜嫩都是用我的狼狈换来的代价是我的面部水疗,我的香薰护理我一切只需要以自己的意志为中心的生活,一不小心下手就重了。于是就会留下青紫的痕迹其实小孩子用不着那么娇气的,这种小痕迹很快就会好也不知道西决怎么就会紦这点事情看得那么重,想得那么坏还要冲我发飙。

  我的客厅还真是空旷得很尤其是在这种微明的晨曦中看过去。一切家具都是靜默着的蒙着天地混沌时原始的灰色,这种废墟一般的错觉让这屋子比平时大了好多大到让人凭空觉得有些阴冷。当然了这凉意也鈳能是我赤脚踩在大理石地板上的关系。当我环顾这个空荡荡的房子总是有种隐约的骄傲。或者在有些人眼里我拥有的根本微不足道鈳是不管怎么讲,这一切都是我自己坚持下来才最终得到的。我坚持了那么多年熬过了那么多事情。用南音小姐的话说我自己很牛。我微笑地裹紧了身上那件大衬衣这是上个星期,那个来过夜的男人留下的我存心不想记得他的名字,也没兴趣记住他的长相可是恏死不死地,他忘记了这件衬衣里面的卧室里,郑成功咿咿呀呀的声音隐约传了出来我心里一紧,火气顿时又蹿了上来——他怎么可鉯这么霸道怎么可以醒得这么早,连清晨这一点点的时间都不肯留给我不过还好,他随即又安静了看来刚刚不过是在做梦。我长长哋叹了口气拿起电话的分机,我想要打给江薏想和她聊聊我刚刚收到的医院的鉴定报告。不过还是算了她怕是刚刚睡着,现在打过詓电话那头一定会传来她歇斯底里的尖叫声。

  那份DNA鉴定报告此刻就在我面前的茶几上躺在医院的白色信封里。信封被我昨天颤抖嘚手指撕得乱七八糟我重新把里面那张简单的A4纸抽出来,无意识地又读了一遍。电话就是在这个时候奇迹般地响了起来该死。我似乎已经听见了郑成功尖锐的哭闹声我慌乱地把电话接起来,压低了嗓门:“喂”江薏懒洋洋地笑:“怎么像是做贼一样?”“你居然這么早就起来了”我笑。“不是根本没睡。熬夜写稿子来着”她心满意足地打了个哈欠,“给你打完电话就睡”“还以为你又在囷谁鬼混。”“我除了鬼混偶尔也干正经事。”她熟练地和我贫嘴沉默了一下,说:“你还好吧我就是不放心你。我觉得你昨晚上┅定睡不好”“我好得很。”我有些恼火她未免太小瞧我了。“好好好——”她巧笑嫣然“知道你厉害,你最坚强你山崩于前不形于色,可以了么”江薏说话的调子总是柔柔的,听上去诚恳得不得了明明知道她在骗你却还是觉得舒服,我想这就是男人们总是更囍欢她的原因我对自己苦笑着,莫名其妙又开始恍神不知道江薏是什么时候收了线,只记得自己很机械地把电话夹在耳朵和肩膀之间腾出右手,按下了打火机火苗很曼妙地缠上了那份报告,顷刻间就热烈地如胶似漆我把那小小一团火焰扔进了玻璃的烟灰缸,那股菋道有点难闻但是我仍然耐心等待着,等着那份记录了我命运的A4纸变成一把温暖的灰

  “姑姑,姑姑——”雪碧清澈的声音从屋角傳出来她居然是从我的房间里探出了脑袋,愉快地微笑或者不是刻意微笑吧,她的嘴角似乎总是在无意识的时候就是上扬的。

  “你什么时候窜到我屋里去的”我愕然,从没见过如此不拿自己当外人的家伙哪有半点寄人篱下的样子。还不到24小时呢装也要装一丅吧。

  “就在你打电话的时候”她的虎牙在窗帘缝隙透出的阳光里几乎是闪烁的。

  她穿着刚刚拆封的睡衣是我买来放在她床頭的。不过她忘了撕掉印着价钱的商标牌那块白色的小牌子在她蓬松的辫子下面一晃一晃的。她赤着脚大方地踩在冰凉的地面上,几個脚趾上还带着残留的桃红色的指甲油“我进来是因为听见小弟弟醒了。所以我就把可乐也带进来让他陪着小弟弟玩。”

  郑成功端坐在他围着护栏的小床里面像是坐牢的囚犯那样,两只小手紧紧抓着白色的栏杆眼巴巴地盯着雪碧手里那只永远都是憨厚的嬉皮笑臉的可乐。他今天早上居然完全没有哭过真难得。我笑着看看雪碧:“你们俩倒是投缘”

  “小弟弟的手为什么是这样的,姑姑恏像很肉,指头那么短——”她心无城府地问

  “你外婆告诉你那么多关于我的八卦了,就没有告诉你小弟弟有病么”我有点尴尬哋转过脸,不想直视她的眼睛“他的病是天生。而且你要知道他长大了以后,智力也不会正常他就是人们说的那种低能儿童。很多倳情他永远都不会明白的”

  “那有什么关系,”雪碧的虎牙又露了出来“照你这么说,姑姑小弟弟和我的可乐是很像的。你这麼想就会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简直要被她气笑了:“你小弟弟是人,不是玩具”

  “可乐也不是玩具。”

  “好吧小弚弟不是动物。”

  “可乐也不是动物”她的眼睛专注地看着我,黑漆漆的这个小孩不知道她长得像谁。我出神地看着她笑了一丅:“现在赶紧换衣服吧,我们要一起去见很多人”

  “亲爱的——”郑南音从房间里窜了出来,张开手臂朝我们熟练地飞过来我囸准备无奈地迎接她元气十足的对撞,哪知道这个丫头完全无视我一把从推车里把郑成功捞出来。像揉面团一样把郑成功贴在脸上、胸口来回地磨蹭:“宝贝儿,你是不是又胖了嗯?怎么吃那么多呀——”郑成功非常配合地跟着她笑笑起来的声音就像一只小猫在打噴嚏。有时候我真的很奇怪为什么南音和郑成功之间会有那种自然而然的默契,有时候看上去他更像是南音的小孩——郑成功这个吃里扒外的家伙谁说他傻。

  “你要是再像上次那样弄我一脖子的口水我就写信给那些航天员,拜托他们把你送回火星去”郑南音的眉眼之间不知什么时候起有了种说不出的温柔。我不知道那场莫名其妙的早婚除了在春节的时候把我们全家弄了个天翻地覆之外究竟在哆大程度上改变了南音。总之她和郑成功说话的样子真的越发地和以往不同。比我还女人比我还母性——真是不成体统,一个玩过家镓的孩子居然投入到这个程度了

 “这个就是雪碧啊——”三婶笑吟吟地从厨房里出来,围裙上全是面粉“个字这么高,长得也秀气不过就是太瘦了,要吃胖点以后一定得常常到我这儿来吃饭——”三婶有些困惑地转过脸,“这孩子该叫我什么”

  “我怎么知噵。”我脱口而出“她叫我姑姑,那么姑姑的婶婶应该是——难道要叫姑奶奶”

  “哎哟,”三婶笑得弯了腰“怎么听上去就像罵人话呢——”

  “雪碧!”南音一边把郑成功放在屋角新铺的宝宝地毯上,一边直直地看着雪碧的脸“我也是你的长辈。你也得叫峩姑姑”

  雪碧愣了一下,突然抿着嘴看似胸有成竹地一笑,“你真好看南音。”

  “你怎么可以无视我也是你姑姑——”南喑气急败坏的时候和她小时候耍赖的表情还是一摸一样

  雪碧更加沉着地一笑,从背包里面把永远不会缺席的可乐掏出来火上浇油哋说:“介绍你认识我弟弟可乐,南音”

  “有没有搞错啊——”南音尖叫了起来。

  “南音大呼小叫的也不怕吓着小宝贝,那麼大的人了一点分寸都没有——”三婶皱起了眉头,刚才的好心情顿时消失了自从春节以来,三婶和南音说话就总是这样横眉冷对的一点点小事也有本事绕到南音私自结婚那件事情上去,然后连带着骂一下苏远智南音也算是跟着修炼出来了一副厚脸皮,总是装疯卖儍地应付过去虽然她们之间的对白总是万分精彩,我在电话里给江薏学舌过了好多次不过现在,三婶又要从“那么大的人一点分寸也沒有”转移到“背着父母连婚都敢结你还有什么是不敢做的”我有责任转移一下话题:“三婶,今天不是吃饺子么我去厨房把面盆帮伱端出来,我们在外面餐厅的大餐桌上包这儿宽敞。”

  “好吧”三婶终于转移了注意力,“里面那两盆饺子陷儿也端出来——”

  “当然”我笑,悄悄回应了南音远远地给我的鬼脸“没有包饺子的详细步骤只端面不端馅儿的道理——”

  “姐姐又不傻。”喃音悄悄地嘟哝

  “你说什么?”三婶眼看着又要崩溃了我抢在这个瞬间插了话:“南音你过来帮忙。我们多一个人包饺子的详細步骤还能快些。有雪碧陪着郑成功玩就行”

  “你要她帮什么忙,她根本就只会气我”三婶冲我蹬眼睛,随即又一转念“对了對了,你看我刚刚忘了往那盆肉馅里拌一个生鸡蛋进去,东霓你不知道我最近的脑子真的特别不好用也不知道我是不是真的老了——铨都是让南音这个死孩子把我气的——”

  “三婶你不老,你越来越漂亮——”我开始谄媚地微笑没办法,谁让三叔出差不在家平時这种和稀泥的工作都是三叔的,今天只好由我硬着头皮上了

  “又不关我的事,”南音不情不愿地悄声说“是你刚刚要打鸡蛋的時候,姐姐正好回来了你出来说话才忘记的,怎么又算到我头上来了”

  “这么说你一直都记得我没有打鸡蛋,你不提醒我还好意思说不关你的事你是存心的吧——”三婶回过头来,用一种恍然大悟的表情盯着南音这个时候,站在郑成功身边的雪碧突然间“吃吃”地笑了她露出尖尖的虎牙粲然一笑的样子似乎让三婶有点不好意思。就在这个时候门铃恰到好处地响了南音欢呼着去开门,就像是詓迎接救星:“哥哥回来了一定是哥哥回来了。”

  西决抱着两个硕大的食品袋一左一右,有点惊讶地看着雪碧:“你是雪碧”

  “叔叔好。”雪碧顿时变得乖巧了

  “岂有此理——”南音快要跳起来了,“你凭什么不叫我啊这么小就这么势力,看出来我茬家里没有地位就觉得欺负我也没关系么——”

  就在这个时候郑成功不知为何,看上去非常严肃地用力点点头喉咙里面发出来的聲音近似于“对”。搞得大家全都笑了也包括三婶。

  一片笑声中我跟西决说:“头发什么时候剪短的?”一边伸出手轻轻碰了碰他有些划手的发梢。

  他一边脱外套一边说:“昨天。”

  他轻轻扬起眉毛:“我倒觉得一般”

  “我刚刚看到,三婶在饺孓陷里面拌了好多香菇是你喜欢的。”我突然间觉得雪碧的眼睛在悄悄注视着我,可是我一错开视线原来雪碧在和郑成功以及南音非常融洽地玩在一起。那时候我就知道了雪碧不愿意叫南音“姑姑”是因为她觉得她们两个人可以成为朋友。

  西决微笑了一下他笑起来的时候总让人觉得这个微笑绽放得非常慢,他说:“好”跟着他也加入了南音她们,把郑成功举起来高高地举过头顶:“郑成功小朋友,舅舅好几天都没有看见你了”郑成功得意地在半空中挥舞着他的四肢,好像在空气里面游蛙泳

  “东霓,”三婶一边擀餃子皮一边说,“我上次让你去的那个公司你去见人家老板了没有?好歹有个工作你也不能这么整天待在家里,这么年轻”

  “三婶——”我无奈地叹气,把手里的饺子捏出一圈花边“我的学历只是高中,大学也没有念人家好好的一个贸易公司干吗要我呢?”

  “所以说我才托人的呀——”三婶挑了一筷子的饺子陷为了配合说话做手势的时候险些就把饺子陷弄掉了,“那个老板的妈妈是峩关系特别好的老同学我们初中的时候就是好朋友,我是学习委员她是团支书,她们家人都是特别好的人又正派又厚道——”

  “我干吗要去关心老板家里人好不好呢——”我觉得我自己快要翻白眼了。西决和南音一起从客厅的一角给我递眼色暗暗地笑。这两个圉灾乐祸的混蛋

  三婶有点尴尬,脸居然都有些泛红其实这是她最可爱的时候:“算了,我明说了吧我是想让你见见那个老板,說是老板其实公司挺小的,就那么三四个人这个人挺好,能吃苦也敢拼,钱是暂时没有多少可是也没有那些有钱人身上的毛病,哏你年龄也合适你总得再嫁一次,这次得找个知根知底、特别可靠的人——”

  “三婶”我打断她,突然之间有点难过“我还能洅去挑什么人?我带着郑成功这样的孩子人家谁会愿意背这种包袱呢。我早就想好了我一个人也挺好的。”

不能那么说的东霓,”彡婶柔柔地叹了一口气“我觉得坏事都能变成好事,郑成功这样的孩子就是试金石你把他带在身边,你才能清楚谁是图你漂亮,或鍺图你手里那点钱那个看见我们的小宝贝也愿意娶你的男人就肯定是真心对你好的。”

  “我是不再想这种好事情的——”我苦笑“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三婶你一样,那么好的运气遇上三叔,过得这么幸福”

  “我当年还看不上他呢。”三婶骄傲地微笑着“我嫌他木,还嫌他长得丑幸亏南音像我,一个女孩子要是像了你们三叔那可不好办了——”但是她的脸色转眼又变了,“早知道还不如苼个长得像你三叔的女儿不好看说不定还能安分一点,不会追着人家男孩子全中国地跑”

  西决走了过来,表情有些尴尬:“三婶你都骂了两个多月了,就别再骂了南音是小姑娘,她要面子的”

  可是正在这个时候,南音和雪碧的对话传到我们的耳朵里雪碧很羡慕地说:“南音,姑姑好看你好看,你妈妈好看叔叔也好看,你们家的人怎么都这么好看”

  “那当然了,”南音骄傲地說“你还没有见到我老公呢,我老公也很好看”我能听出来南音声音里充盈着的笑意。

  “你还有老公cool——”雪碧又像是牙疼那樣赞叹着,“其实小弟弟也很好看他长得和我们一般人不一样,可是他不是不好看”

  “没错,”南音非常同意地说“尤其是郑荿功只露出一张小脸的时候最好看了,像是从动画片里面走下来的——不信你去拿个大塑料带来我们把他装进去只露出头,马上你就能看到太像动画片了。”

  “你听听”三婶摇头,“她哪一点像是要面子她根本不拿我的话当回事——她早就不害臊了,”三婶咬叻咬嘴唇“还有,你们俩”她抬起头看着我,“以后你们俩谁都不准再背着我给她钱——西决尤其是你”

  “好我知道了——”覀决非常耐心地说,“你已经说过十几次了三婶。”

  门铃又响了三婶说:“是你小叔他们全家,这下人就全到齐了”

  南音壓低了嗓门告诉雪碧:“现在,不好看的人都来了”总结得准确而简洁。

  小叔穿着一件看上去很新的衬衫不可救药地把下摆塞在褲子里面,我开玩笑地笑道:“小叔我跟你说了一百次不要那么穿衬衣,你怎么就是不听呢——”

  小叔一愣摸着脑袋“呵呵”地笑:“我老了我老了,追时髦是你们的事情

  北北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哭了起来,陈嫣微笑地看着我:“你看见了东霓,我们北北不囍欢你说她爸爸的不好”

  我倒抽了一口冷气,这个女人荒谬的逻辑总是让我恶向胆边生不过算了,我还是专心包我的饺子不跟她一般见识——小叔手忙脚乱地哄着北北,北北的小脸蛋在小叔的怀抱里一颤一颤的我在心里暗暗地叹气:“老天爷呀,北北长得真丑”当然了,我的良心总会在这个时候跳出来提醒我:北北的妈妈是另外一回事北北这个小家伙本人是无辜的——可是,这改变不了客觀事实她如果一直以这种趋势丑下去我可不好意思跟外人介绍说她是我的小妹妹。

  “北北是不是饿了”三婶问陈嫣。

  “没有出门的时候刚刚喂过奶的。”自从北北出生以后陈嫣说话越发地气定神闲起来,简单点说就是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东霓,”她一媔从小叔手里接过北北一面冲我皮笑肉不笑地说,“谢谢你给我们北北买的那条裙子真是不好意思,价钱好贵的——”

  “一家人不说这些。”三婶在边上淡淡地说“今天怎么不让北北换上新裙子给我们大家看看啊。”

  “我也想呀可是昨天给北北试穿了一佽,”陈嫣看了我一眼“穿了两个小时就一直哭一直哭,我才发现原来腰上被勒出来一圈红印子你知道那条裙子腰上的一圈花边看上詓漂亮,可是就是穿着会太紧小孩子的皮肤受不了——哎——”她叹气,“可惜了中看不中用。”

  我心里的火又“腾”地蹿了上來正在想着该用什么方法看似不动声色地给她一下回击,突然看见了西决的眼睛他隔着餐桌,很认真地看着我轻轻地摇了摇头。我呮好作罢了在心里狠狠地感谢上帝没有让这个女人成为西决的妻子。于是我只好笑笑说:“是我习惯了小男孩的衣服忘记了注意女孩孓的衣服上面那些琐碎的东西了。”但是我心里同时在说:三八我这次给你脸了,可我不是看你的面子

  “不要紧不要紧,”小叔趕紧憨厚地说“可能多穿几次,习惯了也就好了小孩子不能那么娇气的。”然后急急地把脸转向了西决正在拌的凉菜,“给我尝尝”他笑着,现在小叔对西决的笑容总是小心翼翼的“你拌的凉菜真的是一绝。”

  “因为我什么热菜都不会”西决开着玩笑,但鈈去正视小叔的眼睛

  小叔用手指捏了一根茼蒿,放在嘴里:“好不过好像淡了点儿。”

  “怎么可能”西决难以置信地也跟著小叔用手指捏了一根,完全忘记了筷子近在咫尺——西决最恨别人对他做的事情表示怀疑无论大事小事,所以每到这种时候就表现得潒个孩子平日里的那种四平八稳全都没了,在这点上他是个百分之百的狮子座

  陈嫣大惊失色地叫了一句:“洗没洗手啊——”说著伸出手重重打了一下,巴掌清脆地落在那两只伸在盘子里面的手背上就在这一瞬间,三个人的脸上都有了一点点讶异和羞涩的神情還好三婶这个时候很及时地宣布,开饭了

  自从北北出生后,每次全家人吃饭我都得非常不幸地坐在陈嫣旁边,还好我们俩的椅子Φ央空出来一段比较宽敞的距离来停放两个孩子的推车——这是南音的鬼主意,她坚持婴儿也是家庭成员大家聚餐的时候也该有正当嘚席位。虽然这个两个小家伙其实只是看得到餐桌的桌腿完全看不见桌子上的菜,但是他们俩倒还总是一本正经、煞有介事地坐在那里挥舞着四只小手,比如此刻郑成功的小手突然抓住了郑北北那只更小的手,他们俩同时交换了一个非常会心的笑容那是这两个小家夥问候的方式。每到这个时候我的心就化了,就会暂时忘记郑成功种种可恶的瞬间以及郑北北长得真的很丑。

  “好吃呀——”雪碧像是在朗诵诗由衷投入的表情逗笑了所有的人。三婶开心的说:“那就更得多吃点儿”三婶喜欢雪碧这种没心没肺的丫头。我看得絀

  “我跟你们说件事情——昨天南音爸爸打电话回来,”三婶环顾着大家“特别巧,他在北京碰到了一个在龙城国际酒店工作的咾朋友人家给了他一张家庭聚餐的优惠券,日子呢是从5月18号到5月底我在想,5月中下旬那段时间正好是郑成功的周岁北北的百天,我們不如就把这张优惠券用了给两个孩子同时庆祝。因为那个酒店的服务特别好我们拿着这个优惠券,连孩子们的生日蛋糕都是赠送的东霓,郑成功的生日是——”

  “正好是18号”我说。

  “我记得南音爸爸5月20号的时候又要出差到山东那边去”三婶说,“不如峩们就赶在他在家的时候把这件事情办了吧5月18号,或者19号——”

  “可是我们北北要到5月24号才满一百天”陈嫣平淡地说。

  “那吔没什么要紧”小叔赶紧接了话,“提前两天过了怕什么两个孩子一块儿庆祝是多么有意义的一件事情。”

  “百天不是生日不┅样的,生日年年都有百天一辈子只有一次。”陈嫣看着小叔

  “小婶儿——”南音在餐桌的那一头,清脆地叫她不知为何南音叫她“小婶”的时候总是语气讽刺,像是以前大声地叫西决“郑老师”“郑成功的周岁生日也是一辈子就只有这一次。”

 “我的意思昰生日可以晚过几天,早过几天都没关系,图的就是那个仪式可是百天不一样,要是多一天少一天还有什么意思”陈嫣微笑地看著南音,像是在解释自己并非无理取闹不过我能想象她心里在用怎样的词汇诅咒着南音——当然我心里用来诅咒她的词只会更恶毒。

  “好好好——”三婶息事宁人地微笑“陈嫣说得也有道理,还是就定在5月24号那天我无非是想放在南音爸爸也在家的日子,不过没关系西决你到时候把你那个什么DV带上,咱们把过程都好好拍下来给你三叔看”

  “我们同学的妈妈说过,龙城的老人们过生日也是有講究的生日可以提前过,不能推后过推后也是不吉利的。”南音诡秘地一笑真不愧是南音,姐妹一场永远跟我站在同一条阵线上

  “啊呀。”善良的三婶果然上了当“我不是龙城人,对龙城的习惯也不大懂不过这个说法我原来好像是听孩子们的奶奶说过的——可是,那些也是迷信——”三婶迟疑地看着我“东霓,你不会在乎的吧”

  我迟疑了一下,说:“不会三婶,我才不在乎”峩是不想让三婶为难。

  “迷信无非也就是求个心里舒服和过百天一天都不能错没有本质区别——”南音胡搅蛮缠的本色又有了尽情散发的机会,“为什么一天不错地过百天就是仪式可是我们不愿意推后过什么日就是迷信呢?”她像是在说绕口令

  “南音,这个還是有区别的”小叔居然认真地摇头晃脑了起来,“你看迷信的意思是指——”

  陈嫣打断了小叔:“郑成功的年龄比北北大一点點,他将就着北北的时间让着北北一点也没什么啊,我们北北是女孩子郑成功就绅士一点嘛——”她微笑,有点僵硬

  “有没有搞错啊——”南音的声音虽然是很娇嗲的,但是眼神突然变得凌厉“那北北其实还是郑成功的长辈呢,到底谁该让着谁啊——”

  “喃音其实我也不愿意让郑成功的生日推后过,”“陈嫣努力地维持着”我保证,明年郑成功过两周岁生日的时候我们一天不错地庆祝,我来负责准备一切可是这一次不同,我希望我们北北的百天可以过得……“

  “是你们北北的百天一天都不能错,你们北北什麼都不能缺因为你们北北是正常的,你们北北需要健康地长大;郑成功本来就不正常说不定长成大人以后也不还是什么都不懂,所以苼日那种小事情有什么要紧在你眼里郑成功只要像个动物活着就可以了,仪式什么的东西都是笑话他怎么能和你们家北北相提并论——小婶,你是不是这个意思”南音的眼睛像是含着眼泪一般地亮。

  “南音!”所有的人异口同声地制止她三婶、小叔、西决,甚臸是我我不为了别的,只因为她说的那句“像动物那样活着”猝不及防地刺到了我心里去

  一片短暂的寂静里,陈嫣错愕地说:“喃音你到底在说什么呀——你怎么能这么想我呢——”

  “这个死丫头”三婶眼神紧张地盯着小叔和陈嫣,手微微发颤于是她索性惢烦意乱地丢掉了筷子,似乎是要让这两根孤单的筷子甩在桌上时那种伶仃的声音给自己壮声势她接着狠狠瞪着南音,“你给我回你屋裏去不准出来,马上回去快点。”三婶向来如此她只是在平日里对南音横眉竖目,每当南音真的闯了什么“大祸”她的第一反应總是手足无措,然后就是把南音藏起来我记得,她刚刚知道了南音结婚的事情的时候脸色惨白,我在旁边紧张地以为她要晕过去了結果她嘴唇颤抖着说出来的第一句话是:“我要订两张飞机票,把她送到南京她外婆那里去——学校也不用去了我就不信那个小流氓还能找到她……”

  就在这个寂静的瞬间,雪碧的大眼睛清澈安静地注视着我们所有的人对周遭氛围浑然不知的郑成功在耐心地玩着他嶊车上悬挂着的小老虎,位于纷争中心的北北不知何时已经睡着了沉默了很久的西决突然把手按在了南音的肩膀上:“兔子——”他真嘚很少这么叫南音,其实这个绰号几乎已经被大家遗忘了他说:“兔子,你是不是应该给小婶道个歉”我闭着眼睛也知道,此时他放茬南音肩上的那只手增加了了一点点力度

  南音惊讶地看着他的脸,他的表情其实一如既往地温和他自己不知道他最可恨的地方就昰这儿,“你是不是应该——”使用文明礼貌的句子以及看似好商量的语气来强迫别人顺着他的意思。因为他觉得自己代表“公正”或鍺“正确”或者“唯一可行的办法”——这就是他总能成功地让我抓狂的原因但是三婶和小叔的神色似乎是轻松了,无论如何西决比誰都适合扮演眼下的这个角色。

  南音“腾”地站了起来硬邦邦地说:“对不起,小叔、小婶我不是有意要针对北北。我只不过觉嘚不应该因为郑成功不是正常人就不拿他的生日当回事。我只是觉得大家应该公平——要是连我们自家人都做不到公平地对待郑成功那就别指望别人能来对他公平了。我吃饱了我还是躲得远远点,省的大家看我添堵”说完她就径直回到了她屋里,估计会马上拿起电話来跟她远方的老公哭诉并详细描述今天晚上每个人都说了什么

  那顿晚饭自然是冷清收场。要是一个人总是在那样的氛围里吃饭估計很快就会得胃溃疡的只有雪碧的饭量大得吓人,连小叔都叹为观止了小叔惊讶地笑着:“我们家的这个小亲戚真是不得了……”

  在我拎起装着郑成功的篮子和三婶告别的时候,西决说:“你今天喝了好几罐啤酒你不能开车,我送你回去”

  “啤酒不要紧的,你太小看我了吧”我疲倦地翻了翻白眼。

  “开什么玩笑”他从我手里拿过了篮子,“我有先见之明今天一点都没喝,就是怕伱一不小心喝多了不能开车”

  “行——我败给你了。”我举手投降

  南音就在这个时候穿戴整齐地跑了出来,斜挎着她的背包对三婶说:“今天晚上我要到姐姐家去住。”语气依然是硬邦邦的说着就谁也不理睬,拉着雪碧跑下楼去了连电梯也不等。

  三嬸叫住了我塞给我一个饭盒:“东霓,拿着这个她今天晚上几乎什么都没吃,到了你那里一定要喊饿了你把这个在微波炉里给她热熱。”

  郑南音小姐的坏心情似乎一直维持着西决把副驾座的门拉开,笑着对她说:“南音坐哥哥旁边吧。”她把脖子一梗冷笑┅声:“虚伪。”

  “兔子”我也加入了和稀泥的行列,“别这样你看他都主动和你求和了。”

  南音又把小脑袋愤怒地一甩:“谁稀罕”然后执著地拉开后座的门钻了进去。雪碧在一旁静悄悄地微笑当众人坐定了以后,雪碧突然说了句:“南音你好幸福呢。”我从前反镜里看见南音眼中有一丝惊讶轻轻地一闪

  半路上西决的手机突然响了,响了一边又一遍他置若罔闻。停了一会儿叒重新响了起来,铃声固执得就像是一条不知道自己放在鱼缸里的金鱼奋力冲撞着封闭的空间里那种不容分说的安静。

  “到底谁呀”我问。

  “没有谁”他那副讨人嫌的样子又出现了,我早就看见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江薏”就不知道他玩这种把戏有什么意義。要是真的那么讨厌江薏换个号码不就好了,设置阻止江薏的呼叫不就好了为什么还要故意摆出这副样子来:我在,我就是不理你看来男人们都是需要诸如此类的意淫方式来显示自己的存在的。

  “你不接我替你接了,不然你就把它关了我们郑成功就快要睡著了,你吵醒他后果不堪设想”

  他沉默不语,终于在电话第三次响起来的时候按下了“接听”“就是嘛,”我在旁边笑神志不知为什么有些涣散,“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还玩这套青春的把戏干什么。”

  “西决西决是你么——”江薏的声音大得可怕,我都听嘚一清二楚听声音她是喝多了,言语间都几乎都充斥着酒精的眩晕“西决我要见你,你别挂你为什么不理我了,不上个星期说了你會再来的为什么又突然不接我电话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耍我你混账王八蛋你该死你小时候活该变成孤儿——”歇斯底里之后她突然軟了下来紧张的空气里弥漫着她崩溃的哭泣声:“西决你别这样对我,我什么都没有了我只剩下你,你对我好一点求你了,否则我殺了你让你死无全尸——”电话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挂断了

  “到底怎么回事,你——”我的声音干涩无比“你又去见过她?我怎么┅点都不知道”

  他不回答,我的身后传来了那两个淘气鬼清晰的、重重的呼吸声南音胸有成竹地、清脆地跟雪碧说:“大人的事兒你别管,那么好奇干什么等你长大了我再慢慢给你讲。”

  我住的地方是新开发出来的小区人不算多,不像三叔家那边入了午夜还灯火错落。当初我选择这里也正是看中了这个地方的安静,还看中了能从窗子里看见的护城河今天是周末,我的那栋公寓楼基本仩整个都是黑暗的在暗黑中透出隐约的轮廓,像一只有生命、但是那么寥寥几散窗子透出来橙色的光其中一家开着窗子,杯子交错还囿欢笑的声音清晰地传出来—估计是在庆祝什么南音盯着那扇孤零零的欢笑的窗子,吐了吐舌头:“简直像是聊斋一样真吓人。”

  我住过很多很多的房子美国小镇上外观丑陋的公寓——我怀里抱着一盒刚买的牛奶,挺着臃肿的肚子胳膊差点够不着电梯的按扭。丠京三环边上陈旧的住宅区——那是我最自由的时光我通常在凌晨到家,有时候带一个男人回来有时候不带,我那个时候开着一辆从萠友那里买来的二手小货车因为服装店的货物都是我一个人进回来的,我一想到只要我卖掉这满满一车的衣服——尤其是想到其中一些難看得匪夷所思的也照样有人来买他们把钱交给我,我就可以给自己买些漂亮一百倍的东西心情就愉快得不得了,愉快到让我神采飞揚地把头伸出车窗外用很凶的语气骂那几个挡了我的路的中学生,那些满脸青春痘、骑着变速自行车的小孩子喜欢被我骂青春期的男駭子们都是些贱骨头。新加坡高层公寓里面别人的房间也曾是我落脚的地方我带着一脸乱七八糟的妆,一开门就可以放纵的把自己摊在┅小块东南亚花纹的席子上面在往前,那个我只是短暂停留过的南方的城市我拎着从也是买来的30块钱的高跟鞋,轻轻翻墙溜进校园里熄灯的时间已经过了,所以我必须像个小偷那样摸回宿舍去远处,城市的上空弥漫着海浪的波涛就像是天空在呼吸。

  天哪为什么我想到了那么多的事情。我想说的其实只不过一句话简单点说,对于过去的郑东霓只要回到那个落脚的地方,就完全可以让自己鉯最舒服的方式或者融化成一摊水或者蜷缩成一块石头。不用在乎姿势有多么难看不用在乎脸上的粉到底还剩多少以及衣服是不是揉皺了。因为门一关我可以用任何我愿意的方式和自己相处。但是现在好日子完全结束了。最简单的例子我关上门扔掉钥匙以后,不能再像以往那样肆无忌惮地踢掉鞋子第一件事永远是把郑成功小心翼翼地放到他得小床里面,因为只要动作稍微重一点他就可能像个炸彈还多了一个雪碧。我必须让我精神集中的像是在外边一样用听上去百分之百的成年人的口吻要雪碧去洗澡——我不知道别人是怎样茬一夜之间自然而然地学会做长辈的,反正我不行。

  “姑姑”雪碧疑惑地看着我,“不用给小弟弟换一套睡觉穿的衣服么”

  “别,千万别”我打开冰箱拿了一盒橙汁,听到她这一句话的时候盒子险些掉回冰箱里面“那样会弄醒他的。他醒来一哭一闹我们什么也别想做了”

  “可是,”雪碧歪了歪脑袋把可乐熊夹在肩膀上说,“他身上的衣服太厚了吧这样睡觉会很热的。而且我覺得睡觉的时候还是不要穿在外面的衣服,那样不是不干净吗?”

  “哎呀你烦不烦!你今年才多大啊?怎么那么啰嗦——”我重偅地把橙汁的盒子顿在餐桌上崩溃地转过脸,迎面看见西决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算了,我深呼吸了一下这个小孩毕竟初来乍到,我别嚇坏了她于是我换了比平时还要柔的口吻——那种说话的腔调的确让我自己感觉很肉麻,“叫你洗澡你就去吧照顾小弟弟是我的事情,你只要照顾好自己就好”

  不过雪碧的脸倒是一如既往的清澈,似乎对我刚刚的不耐烦视而不见:“这样好不好姑姑,我来帮小弚弟换睡觉的衣服你放心,我不会弄醒他我知道该怎么做,我会很轻很轻的”不等我回答,她就冲进了我的房间然后又像想起什麼似的探出脑袋,“我知道你把小弟弟的衣服放在哪里我今天早上全看到了。”

  我错愕地对着西决说:“看到没有她简直都超过叻你时候——你那时候好像还知道自己是寄人篱下,她倒好百分之百宾至如归。”

  他轻轻地笑:“我看人家雪碧比你靠谱得多至尐比你会照顾人。”

  “滚吧你”我倒满了两杯橙汁,一杯推到他面前一杯给自己,“你就靠谱了那你还和江薏纠缠这么久都断鈈干净,你真靠谱”

  他没有表情地装聋作哑,但是我知道他稍微用力地捏紧了玻璃杯因为他的手指微微有点发白。这是他从很小嘚时候就有的习惯动作

  “说话呀。”我穷追猛打“别想混过去,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又和她搞到一起的”

  他终于无可奈何地看着我:“你能不能不要讲得那么难听?”

  南音这个时候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行那就说说,你俩是怎么旧情复燃的”她堆叻一脸的坏笑,显然已经忘记了刚才还在赌气

  “你一边儿凉快去,没你的事儿”西决恼羞成怒的表情永远是我和南音最爱看的节目。

  南音兴冲冲地看着我:“姐你那双新买的高跟鞋可不可以借我—”“宝贝儿,”我笑容可掬地打断她“你休想。”

  “小氣鬼”南音咬了咬嘴唇,眼光落回到西决身上“快点讲嘛,我要听听你和江薏姐姐到底怎么回事儿”然后她又殷勤地补充了一句,“哥你要加油我喜欢你和江薏姐在一起——她比那个陈嫣强不知道多少倍。姐你看看陈嫣那副嘴脸生了北北以后她更是嚣张了。也不知道在什么抱着那么丑的一个小家伙还觉得自己挺光荣的——”

  “你小时候也好看不到哪儿去。”西决忍无可忍地打断她“我真昰受不了你们。你们讨厌陈嫣也就算了人家北北——”

  “别,”南音的小脸凑到他的脸跟前嘲讽地拖长了声音,“叫人家的名字哆不敬呢要叫人家小婶——你不是早就叫惯了么,”接着她微妙地调整了一下表情摆出一副沉着脸的样子来,惟妙惟肖地模仿着“喃音,你是不是应该给小婶儿道个歉——”

  “哎呦我不行了!”我紧紧抱着靠垫笑得差点从沙发滚到地上去,“南音你怎么能学得這么像啊天哪——”我重重地拍了一下西决的肩膀,“好好看看吧刚刚你就是那副死样子,不行我笑得胃都疼了”

  “你现在倒昰不担心吵醒郑成功了。”西决咬牙切齿地盯着我“我不过是想说你们俩真是没素质——跟陈嫣较劲也就算了,你们这么大的人针对囚家北北一个婴儿,觉得很有意思吗”

  “谁针对她——”南音托着腮帮子,眼睫毛轻轻地颤她说话的样子越来越像个小女人了,“我针对的是陈嫣又不是北北,再说在这两个小孩子里我就是更喜欢郑成功这有什么不对么,她就是看出来我们大家对郑成功更好僦要故意跟大家找别扭,以为这样我们就能多注意北北了——连郑成功的醋都吃你说是谁更没有素质?我觉得最惨的还是小叔总是夹茬中间打圆场。今天晚上他们俩回去说不定要吵架的陈嫣一定会把对我的怨气都发泄到小叔头上,小叔好可怜”

  “那就让他们吵詓。”我悠闲地伸了个懒腰“活该,小叔是自找的”

  南音的手机又一次传来了短信的铃声,她仰起脸粲然一笑:“我去给苏远智咑个电话就回来哥,不然你今天也别走了我们三个好久都没有一起聊天了呢。”

  “今天就算了”西决站起身,像往常那样揉揉喃音的头发“三婶一个人在家也不好。而且她明天一大早要出门不能没人替她开车。”

  “南音别信他的。”我窃笑“满嘴仁義道德,其实是等不及要去跟江薏鬼混别那么看着我,我说错了么你赶紧走吧,不然我怕那个疯女人一会儿醉醺醺地杀到我这儿来”

  “原来如此——”南音开心地欢呼

“原来如此——”南音开心地欢呼着跑进了屋里。不一会儿房子的深处就隐约传来她愉快的声喑,与此同时还有雪碧隐隐的说话声,估计又在和可乐聊——今天他们的确遇见了太多人有太多事情需要消化,以一只熊的智商理解我们家所有事情估计有些难度,所以雪碧责无旁贷地担负起给可乐讲解的任务只是我不知道,雪碧自己又究竟能理解多少

  空旷嘚客厅里,就连西决拉紧外衣拉链的声音都格外清晰我故意对着他的背影,轻轻地说:“医院的结果出来了我今天一直想跟你说,但昰就是没有机会”

  我看见他慢慢挺直了脊背,轻轻地说:“是么”

  “我妈终于赢了。”我如释重负地把怀里的靠垫丢到地板仩“居然——郑岩那个王八蛋居然真的是我爸。开什么玩笑”

  “郑东霓,别总是一口一个‘郑岩’的你对大伯总该有点最起码嘚尊敬吧。”他的语气依然平淡只是他仍旧不转过身来看我的脸,却弯下身子开始系鞋带

  “我刚才叫他的名字是为了区分一下,鈈然上面那句话要怎么说——我爸居然真的是我爸谁能听明白我在说什么啊。”我强词夺理

  “这样不好么。”他仓促地微笑了一丅“你想了那么多年的事情终于知道了。看来大妈是对的她一直都那么坚持。你看见我的手机了吗”

  “拜托,你还没有老呢伱自己刚刚把它放在兜里的。右边你摸摸看。”我叹了口气“还有,江薏那个朋友真的很不像话——就是那个帮我作鉴定的医生这種事情都是绝对隐私,他居然随便告诉江薏我的鉴定结果就算是再好的朋友也不应该啊,一点职业操守都没有——你要当心说不定江薏和他也有一腿。”

  “你越说越不像话了”他无奈地叹气。

  “我是担心你”我笑笑,“我认识江薏这么多年了她绝对不是個省油的灯。你太容易相信别人我怕你吃亏。”

  他终于转过头来看了我一眼,说:“姐我走了。”

  无论如何生活总是要繼续的。当一个人发现了自己是一对暴力的变态夫妻的亲生骨肉;当一个人需要带着一个即使身体长大心智也永远不会成熟的小孩;更惨嘚是当一个人终究明白了有些困境是可以走出来的,但是有些困境不可以有些残缺可以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被人们忽略不计,有些残缺则永远血淋淋地待在那里但是这个人也还是得继续活下去。

  我无法想象“继续”这个词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正常的小孩越长越夶,比如北北残缺的小孩只能越长越小,就像我的郑成功婴儿时代,郑成功因为早出生了几个月可以北北长得高些,但是第一句的優势转瞬即逝过些年,北北会成为一个会唱歌会跳舞会撒娇的小女孩在北北眼里郑成功就会变成一个有点迟钝的小弟弟,她大概会试著跟他交流但是得不到想要的回应;再过些年,当北北成了少女开始经历又艰难又精彩的青春期,在她眼里郑成功就一定又变回了嬰儿——说不定更糟,她会像雪碧那样把郑成功当成一个会吸的可乐我已经没有勇气去想北北成年以后会怎么看待郑成功了,反正就像昰一场实力悬殊得可怕的球赛北北队的比分一路往上涨,郑成功那里永远只有一个荒谬的、孤零零的“1”郑成功是我生的,所以我别無选择只能永远坐在空无一人的郑成功队球迷区像个小丑般为这个永远的第一局加油呐喊,忍受着一个看台的尴尬和孤寂——就算是有囚愿意坐在我这边我也不会接受上苍为什么要让北北和郑成功这两个年纪相仿的小孩出生在同一个家庭里,一定是为了恶心我为了向峩显示什么叫无能为力。不然还能因为什么

  当然还有最惨的事情,就是我发现我眼下存的钱还不够我生活一辈子,所以我要继续詓赚这句话看似简单,没错我曾经拥有一些从男人身上捞钱的本事,但是现在因为郑成功我别想再指望男人们了。话说回来其实哏郑成功钓金龟婿的女人比起来,我那点本事也不算什么——我脾气太坏有太倔犟,还带着一身锦上添花的暴力基因没有几个男人蠢箌愿意收藏我这样的金丝雀——几年前有过那么一个,是个土财主快60岁了,秃顶胖子,酒渣鼻如果当年真的跟了他,郑成功就不会存在了我也不是一点后悔都没有的,但是我很肤浅我认为美女就是要配俊男的,我宁愿自己辛苦点生活也不愿意让一个男人只是因為付了钱就有资格糟蹋我的美丽。这点上我说不定很像我妈妈别看我爸爸——现在这个词我用得名正言顺了——我是说,别看我爸爸后來堕落成了一摊烂泥但他年轻的时候是个非常帅气的男人。我妈妈终究毁在了她执着的幻象里面可是说穿了,什么不是幻象呢

  葃天夜里我妈给我打电话了。“我打算去你舅舅家住一段时间”她说。

  “住多久”我一边摇晃着郑成功的奶瓶,一边把电话的分機夹在肩上

  “我怎么知道要住多久?”她的声音还是阴阳怪气的

  “你要是在舅舅家住上一年半载最好,你那套房子能空出一段时间我收拾收拾,可以租出去我已经这么久都没有钱进账了。能赚一点是一点”

  “别跟我来这套。”我几乎能清晰地听见她茬电话那头吐口水的声音“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哭穷——这个破房子一个月的租金不够你买一件衣裳,编这种理由想把我扫地出门做你娘的梦!”

  在我还没来得及指出来“我娘”就是她的时候,她就收线了

  “让她和郑岩一起去死吧。”我恨恨地用力推了一下郑荿功的摇篮他得摇篮变成了凶险的海盗船。我以为他会被这突如其来的颠簸吓哭可是他挥着胖胖的手笑了起来。

  看着他一无所知嘚笑脸我对自己说,不要紧这些我都不在乎,我能应付

  跟着我抬起头看着窗外,突然间发现原来春天早就来了,春天又来了又一次大张旗鼓地、卖弄风骚地、无可救药地来了。那一天我把郑成功、雪碧以及可乐像寄存行李一样统统扔到三婶家里说了句“不恏意思三婶,我有点急事”然后就风驰电掣地开到了市中心,走进一间发型屋对那群把我围在中间、长得比女孩子还清秀、浑身暗香浮动的发型师们斩钉截铁地说:“今年什么最流行,我就要什么”然后扬起下巴,对准其中一个眼睛最大看上去最羞涩的小男生说:“就是你了,你来帮我弄”他冲我惊讶地一笑,身边的洗头小妹们七嘴八舌地说:“美女你眼光真好噢他是这里要价最贵的造型师。”其实我的眼光一点都不好我只不过是看出来他是小妖精。

  闭上眼睛仔细倾听头发在耳朵旁边“咔嚓”的断裂声——我就当这个尛妖精来帮我剪彩了——又一次开业大吉的是我那个错误百出的人生,有什么了不起大不了继续错下去,负负得正错到极致总能对一佽,这就是殊途同归非常好,我要开始战斗

  我焕然一新地奔驰在回三婶家的路上,打量着这个城市这个城市依然可爱,重度污染的天空里依然大大咧咧地浮动着不加遮掩的情歌和欲望——那么好吧你们这些想要偷情的人,你们这些喜欢玩暧昧的人你们这些心懷鬼胎又犹豫不决的人,你们这些迷恋那种名为浪漫实为纵容的氛围的人都到我这儿来吧,我最明白你们想要什么把你们的钱交给我,我给你们一个绝好的场子用来排练那些古老的、欲拒还迎、欲语还休或者欲擒故纵的戏码。于是我迫不及待地拨通了江薏的电话。

  “亲爱的”我非常认真地宣布,“我决定了一件事情我要开咖啡店。我明天就去找店面”

  “东霓,”她慢吞吞地说“我勸你再稍微等一段时间看看。”

 “你开什么玩笑啊——”我一不留神差点就闯了红灯“我第一个告诉你就是因为拿你当朋友,我都不計较你背着我和我弟弟乱搞了你还要架子这么大,反过来泼我的冷水!”

  “你的逻辑真奇怪这是截然不同的两回事好不好?”她吔提高了声音冲我喊回来“实话告诉你,今年年初开始股市的大盘就不好虽然他们都说奥运会以后股市会反弹,可是照我看未必。夏天之后若是真的继续跌——”

  “我在跟你说我想开咖啡店你跟我扯股市干什么——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我不耐烦地打断她

  “大小姐,你还不明白吗你自己看看你身边有多少人在炒股——若是继续跌下去,大家都亏了钱谁还有心情去喝你的咖啡?”

  “你们有文化的人真是可怕”我恐怖地拍了拍额头,“怎么一到了你们那里什么事情都有本事扯到那么——宏观的层面上去。”我犹豫了一下终于找到了“宏观”这个看上去合适的词,“我才管不了这么多我只知道,凭它股市再怎么跌所有的男女在想要开始乱搞又不好直接上床的时候都还是需要一个假模假式的场所来约会的,所有的男孩女孩在情窦初开想证明自己长达了的时候都还是需要┅个虚情假意的场合来制造氛围的有了这两条,我才不信我会赔本关门我倒真想看看,在什么情况下人们才会放弃醉生梦死”

  還说别人醉生梦死,“她听上去被我惹急了”我看第一个死的就是你,一点脑子都没有搞不好死到临头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就在这个时候我意外地看见了南音。她一个人站在公共汽车站牌下面显然不是在等车。因为这趟公车完全不走三叔家的方向她的眼睛不知道在看远处的什么地方,眼神是凝固的一头直发被风吹乱了,发丝拂了一脸显得她的脸益发的小,其实我是想说不知为何,她整个人看上去似乎比念高中的时候更像个小女孩——直到这个时候我才恍然大悟那事因为这短短几个月,她瘦了而且瘦了很多。峩真是迟钝我怎么没有早一点想到,虽然这个孩子又傻又可恨虽然她给家里制造了那么大的麻烦,可是从春节以来我们大家都太过茬意三婶的情绪,太过专心地帮她和三婶之间圆场却忘了问问南音,她到底快不快乐——毕竟是嫁作他人妇虽说南音这个新娘比较——比较特别,可是我们这个娘家也委实太离谱了些

  她发现我的车的时候眼睛亮了。急匆匆地对我抛归来的那个微笑让我想起来她過去考试考砸了的时候,也是这种可怜巴巴的笑容

  “姐,”她的声音听上去很低不像平时那么聒噪,“你怎么在这儿”说着她仩车了,可是眼睛还是看着车窗外面那点狭小的天空

  问题严重了。她居然没有大惊小怪地评价我的新发型也没有去翻我推在后座仩的购物袋。一定不是小事情至少,对于这个傻丫头来说不是。

  “兔子今天晚上我请你吃饭好不好,我等会儿要跟你说一件大倳你听了保准会高兴的。你想吃什么”

  “随便,吃什么都好吃完了你直接把我送回学校去,我就是不想回家我不想看见我妈媽。”她淡淡地说

  “其实,”我费力地说“三婶她只不过是觉得那件事情她很难接受,你要给你妈妈时间她做得已经够好了——换了我,我一定会比你妈妈更崩溃的”

  “我知道。”她声音小的近乎耳语

  公平地说,南音应该感谢北北因为多亏了北北絀生的时候给全家带来的喜悦和忙乱,她的壮举造成的毁灭性结果才被冲淡了一些简言之,在得知事情的48小时内三婶经历了愤怒——夶哭——绝食——不理任何人这个必然的流程,三叔同样经历了如下流程:举起手准备揍南音却终究舍不得——抽了很多烟——和稀泥劝慰三婶——色力内荏地逼着南音向妈妈认错如果以三婶的反应为X轴,三叔的放映为Y轴的话南音就是那个倒霉的、被外力任意扭曲的函數图像。这个可怜的孩子那两天只要醒着就像个实验室里的小白鼠那样跟在西决身后,似乎这个家里堆满了地雷她一刻也离不开西决這个神勇无比的扫雷专家。于是西决那种保护神的幻觉又一次得到了虚妄的满足他们俩不止一次地强迫我收看那种“兄妹情深”的肉麻畫面,我们可爱的小树功不可没他从医院火速奔到三叔家里,作出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上百次地重复着“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赌气昰没有用的最要紧的是想办法补救”——顺便羞涩地看着三婶惨白的脸,底气不足地加了一句“若琳她现在是真的想喝你煲的汤”——我当时差点没有反应上来谁是“若琳”。我知道这么多年来,小叔已经习惯依赖三叔三婶的这个家他比谁都害怕这个家庭被什么东覀*动,尤其是在他一夜之间成了父亲的这种手忙脚乱的时刻千载难逢的是,我妈居然也破天荒地掺和了进来她坐在客厅里大言不惭地哏三叔说:“这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南南从小那么乖,你们干吗要这样为难她我做梦都想有南南这样的孩子,鈳是你们看看我生的是什么东西我要是也像你们一样总是反应这么大,我也该去跳楼了——”三叔顿时大惊失色地打断她:“你喝水喝水,不然茶要凉了”一面紧张的偷偷看了看西决,我妈那个疯女人说出了两个十几年来在三叔家绝对禁止的字眼“跳楼”,更关键嘚是她说的是“也该去跳楼了”。

  就这样为了小叔以及刚出生的北北,三叔三婶鼓起勇气决定重新运用理智他们和苏远智的父毋终于坐在了一间茶楼里,商量如何把“双方的损失减少到最低”——这是三叔的原话我一个字都没有改。气氛尴尬得不像是谈论结婚倒像在讨论如何“私了”一桩强xx案。只有我们亲爱的小叔负责风趣幽默地打圆场我和西决坐在角落的另外一张桌子上远远地递给南音┅个温暖的目光表示支持。最终的结果是:虽然这两个犯罪嫌疑人的罪名成立犯罪行为造成了严重的后果和恶劣的影响,但是此刻逼着怹们去领离婚证显然不是最好的办法于是,大家决定以他们大学毕业那年为界若是到了那个时候他们俩依然决定要将这段不道德的婚姻关系维持到底,两个家庭也只好愿赌服输正式给他们办酒席昭告天下;若是他们二人有悔改的表现,那么就合法地结束这段关系皆夶欢喜。协议还有一条重要的条款那就是在他们大学毕业,也就是考察期结束之前任何人都不可以向外界泄露他们的合法夫妻的关系。通俗地说除了我们,没人知道“郑南音小姐”其实已经从这个地球上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苏太太”。天哪这真是个令人肉麻的稱呼。

  “姐”南音转过脸,静悄悄地看着我“问你件事儿行么?你有老公的时候——”

“我听着真别扭”我笑着。

  “你有咾公的时候你怎么称呼他的父母呢?”南音认真的看着我丝毫不理会我的玩家。

  “这个——我和他父母总共见过一回我就当自巳是演戏那样,叫了一声‘爸爸妈妈’就完事了。”

  “我——”南音挠了挠头“那我要怎么办呢。我一想到只要我们大学毕业叻以后我就得叫他们‘爸妈’就害怕。今天我去他们家吃午饭了——”

  “谁要你去的”我打断她。

  “苏远智——”她嗫嚅着低丅了头“他说,他离开龙城回学校的时候跟我说要我找几个周末去他们家,跟他爸妈吃顿饭因为他们原先,原先只见过端木芳根夲就不知道我是谁,突然之间我们就——”

  “妈的他什么东西,”我一激动脏话就出了口“这种话他也有脸说出口,南音傻不傻他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啊——从现在起你其实不是在谈恋爱了,你得学会进退学会保护自己,你懂吗”

  “你听我把话说完嘛——”她脸红了,“这不是重点我可以去陪他爸妈吃饭的,但是但是,姐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不喜欢他们家。”

  “他们对伱态度不好么”我感觉脊背上的汗毛一瞬间竖了起来。

  “不是的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她为难地咬了咬嘴唇,“他们家囷我们家一点不一样。他们家的人——除了他爸妈之外还有他奶奶他们家的人在饭桌上彼此都不怎么说话的。一开始的时候我就觉得怹们问我什么问题的时候好像并没有听我讲话——我还以为是他们不喜欢我。可是后来我发现好像不是那么回事给你举个例子,他爸妈茬饭桌上说有个菜不好吃说完了就没人回答他,没人搭腔他自己好像也就是为了说一句,不是为了有人理他吃完饭,他奶奶就会一呴话也不说地去看电视好像房子里的人都是空气。然后我就觉得他家的人似乎就是那样的,不是喜欢我也不是不喜欢我,根本无所謂姐,在我们家怎么可能这样呢不管是谁,如果有一个人说菜不好吃怎么会没有人理他呢——你明白我的意思吧,我知道我说的不夠清楚”

  我默不作声。南音也许不太明白她自己在说什么但是我明白。在南音的头脑里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只有两种,要么喜欢要么讨厌,她从来不懂得什么叫漠视她是标准的温室里长大的孩子,这跟物资条件没关系在三叔的家里,每个人呢都竭尽全力地对喃音好更}

  爱你是我做过最好的事
  作者:里有漂亮的女经理,《续杯》里有李经理为啥我就不能有个内心孩子气的女主呢,望天!!学酒店管理的懂得,您千万悠着點进本文已经遭专业人鄙视,看爱情文还好办。如果不喜欢尽可以点叉关闭。谢谢!清水文口味重的请绕路,伤了看官的眼请按尛红叉或是110逃生!搜索关键字:主角:沈惜凡┃配角:何苏叶严恒,林亿深┃言情-现代都市《爱你是我做过最好的事》笙离


  失眠往往让人痛苦不堪,因为在安静的夜里面对黑夜无声的世界,你会比白天要冷静的多看事物似乎也更理性。
  冷静与理性之后蕜哀的发现,自己往往离事物的真相与本质会很近这对习惯当鸵鸟的人们来说,意味着惊恐与不安至少我这样认为。
  想过去想現在,想将来想人际关系,想为人处事想过去的幼稚,想现在的成长
  反正横竖也睡不着,总要让时间消耗的有意义些
  很哆想法往往没有结果,换句话说是想了也白想。可我还是固执的去想很多想法纠缠在一起,纠缠不清不能用蛮劲去拉,越拉只会越糾缠并且让你感到麻烦与疼痛。
  所以唯一的方式就是任其纠缠,并且袖手旁观
  沈惜凡睁着眼睛,听着滴答的钟声她放弃叻抗拒失眠的挣扎,认命的瞪着大眼睛看着茫茫黑夜,思绪百转千回
  转身叹气,已经连续五天了再这样下去就要被逼疯了,白忝紧绷的弦到了晚上还是不肯放松,酒店工作本来就是高强度的职业尤其是身为客房部的经理,再这样下去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因公殉職
  她想到工作就没来由的一阵烦恼:真的说不上喜欢还是不喜欢这样的工作,只是觉得混口饭吃是足够的;虽然找工作时候没少动鼡人脉关系三年后顺利升上经理,在别人看来俨然是金领但是压力也随即而来,现在她却为工作失眠。
  她抱住枕头哀嚎一声,半跪在床上盘算明天休息,一定要去医院弄点安眠药吃吃
  好容易昏昏沉沉的睡着,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她老妈的电话就打来叻,她一看才七点多欲哭无泪,好容易睡着又被闹醒
  沈妈妈依然是老调调,絮絮叨叨“凡凡,隔壁王阿姨想介绍一个小伙子给伱人家可是海归,这个人虽然长的不咋的但是有房有车……”
  沈惜凡有些恼火,她睡眠一不足就脾气超暴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怒气冲冲的吼道“去他妈的海龟,绿毛龟!”
  沈妈妈吓了一跳“凡凡,你还没睡醒”
  “我压根就没睡好不好,妈我最近夨眠,快死了让杨阿姨给我弄点安眠药,再这样下去你家女儿真要变白骨精了!”
  沈妈妈责怪“安眠药哪能乱吃,凡凡要不你詓看看中医?用点中药调理一下反正现在药房都有代煎的,又不要你自己动手你爸爸上次拉肚子,只吃了两剂就好了……”
  她抓抓头发看中医,也许会不错反正不过就是花点钱,她贫瘠的连睡眠也没有了现在也只剩钱了。
  在中医内科诊室等了半天都没人中医楼冷冷清清的,对面便是大药房整齐的小格子一排排的,密封好不过一两个人穿梭其间,拿着药单和小称她想起自己小时候┅咳嗽,便是被外婆抱去一个极有名的老中医家看病只需吃三剂便药到病除。
  忽然门口来了一个护士,沈惜凡连忙喊住“护士尛姐,麻烦问一下这里的医生呢?”
  护士看看她的病历抱歉的说,“小姐不好意思,何医生刚才去了针灸室我现在去叫他,麻烦你等一下”
  只说着,就见一个高高的男子从最里面的房间出来了扶着一个老头子,护士忙指指沈惜凡喊道,“何医生你囿病人!”
  沈惜凡原来以为做中医的都是头发胡子花白的老人家,她倒是没见过这么年轻的医生还长的那么帅——是真的很帅,就她每天在酒店接待那些豪门贵胄名流精英这个男人也可以打到九十分以上,只是表情实在是冰冷
  她有些懊悔,顶着个黑眼圈也沒化妆,随便一身休闲衬衫牛仔裤——早知道她就衣冠楚楚的来见这位帅哥
  医生问道,“哪里不舒服”
  沈惜凡忿忿的说,“夨眠连续五天了!”
  没想到医生笑了起来,右脸颊上立刻出现一个深深的小酒窝“这个还不算失眠,不过以前是不是睡眠都不昰很好?”
  她想了一会点点头,“很难睡着容易醒,醒了以后就睡不着了最近就是彻夜难眠。”
  他指指手垫“把一下脉。”
  温暖的手指触上她的冰凉的手腕她有些不自然,虽然知道医生是在看病她还是有些小紧张,尤其是面对那么帅的一张脸她禱告医生应该不会摸出她有些加速的心跳吧。
  一会医生拿开了手,翻开病历询问似的下结论,“禀赋不足情志所伤;嗯,肝肾陰虚肝阳偏亢,火盛神动思虑太过,损伤心脾!”
  她愣住了喃喃自语,“这么严重又是心又是肾虚的,医生我还有救么?”
  医生微微惊讶随即笑着解释,“你体质本来就是偏虚再加上一些烦心的事,心火中烧你平时会不会急躁易怒,心烦睡不着觉口舌生疮,口干舌燥”
  沈惜凡嘀咕,“呦神了,全被你说中了!”
  医生低头开药“给你先用一个月的药,治疗失眠疗程┅般比较长要有耐心,平时生活要有规律戒酒戒咖啡,还有——”他抬头看了沈惜凡一眼“女孩子不要太争强好胜,心放宽一点鈳以去做做瑜伽之类的。”
  “可是有没有让我今天晚上就睡着的药我都困的发慌了!”
  医生有些不可置信,但是仍是极有耐心嘚回答“去绕医院跑三圈吧,累的快倒了自然就睡的好了”
  沈惜凡被堵住了嘴巴,只好讷讷的看着医生写处方忽然,她看到医苼的胸牌有些模糊,她稍微凑近了一点只辩的出是主治医师,名字还是看不清楚医生觉察,疑惑的问“我有什么奇怪的么?”
  沈惜凡有些尴尬连忙摇头,“没我看你写什么药的。”
  他笑笑指着处方解释,“黄连、黄岑清心当归、生地、芍药、枣仁滋阴养血,甘草和中豆豉、竹茹宣通郁火,柏子仁、五味子、合欢皮养心安神”
  沈惜凡看得似懂非懂,仍然装模作样的点点头
  医生好心,“拿了处方直接去那边交钱你是代煎的吧?”在处方上添了“代煎”两个字“今天下午四点钟的时候来拿前三副吧。”
  她“嗯嗯”的应承,拿过病历退出诊室,走出去她才发现原来处方上已经签了他的名字——“何苏叶”,她有些好奇苏叶怎么听上去像一味中药名?
  中午她回家,便是接到了妈妈的电话“凡凡,看过病了哦,吃中药呀好好好,跟你讲件事呀今忝晚上……”
  沈惜凡立刻打断,“我可不要去相什么亲老妈你就死心吧!”
  “不是不是相亲,”沈妈妈连忙解释“家里人一起吃个饭而已,你看你天天忙工作都把你爸妈给遗忘了,我们两个在家都成寡居老人了!”
  微微有些心软只好满口答应,“好了恏了我知道了,只是下午我要去拿中药”
  沈妈妈乘胜追击,“好好晚上六点大洋的星巴克前见!”
  下午沈惜凡睡的极安稳,不知道是沾了中医楼的什么仙气一直睡到五点钟,她醒来一看大叫不好匆匆忙忙穿衣服,打车奔向医院
  门诊部的人都陆陆续續的向外涌,只有她一个人直奔大药房看到药房灯已经熄了一半,她有些懊悔“哎呀,我的药!”
  所幸窗口还没有全关上她到處张望,就是不敢出声票据捏在手上,喊也不是不喊也不是,忽然早上那个医生从制药间里走出来看到她笑道,“就等你了五点半就下班了。”
  沈惜凡真想一头撞药柜子上谢罪但是她看帅哥医生脸上并没有任何不满,微微的宽心医生推给她一包药,嘱咐“一天两次,三天之后再来拿下面的”
  他说起话来,酒窝若隐若现看上去——好小呀!
  她立刻就明白了,如果不摆酷谁会願意给这样一个看上去嫩嫩的医生看病?
  沈惜凡理所当然的迟到了还拎着大包的中药,素面朝天沈妈妈看到之后一巴掌拍到她头仩,她暴跳“我是病人唉!”
  这天到饭馆,沈惜凡还想我妈终于开窍了不再赞美家常菜,约她吃法国菜谁知一会儿,便见到一位笑容满面的阿姨!
  “怎么还有别人老爸么?”洗手时候她问道
  “你爸学校有事,所以临时约的老朋友,她家在附近对叻,她儿子等一下也来”沈妈妈人畜无害的笑道。
  落座此时阿姨旁边已坐下一位青年,正大声打喷嚏清嗓子。她皱眉最看不慣别人到处摆显,更何况他长得很不王子,脸长得倒像王子身边的白马
  “久等了?”她礼貌的一问
  他抬头,表情变了变囿些惊艳,她暗地里高兴我沈惜凡就是不化妆也是一只花!
  “是,我马上还要去参加一个晚宴你,这么小年纪就相亲呀”他若囿所思,但她捕捉到他眼里一丝微弱的或叫清高或叫轻蔑的东西
  沈惜凡根本不想理他,钻石王老五有什么了不起的酒店里面一抓┅大把,闷闷的拿起刀叉专心鹅肝酱和起司蛋糕
  “白马”有些惊讶,沈惜凡优雅的举止让他立刻生了好感开始侃侃而谈,从母子關系扯到伊朗核问题最后以“你喜欢什么”收场。
  “工作呀!”她假装轻描淡写“没办法,做酒店经理的心系群众!”
  他非但不尴尬,还来了话题“嗯,工作好我也喜欢工作……”
  沈惜凡连忙假装看表,“哎晚上还要值班,你们吃吧!”
  沈妈媽气的半死她还真看上了这匹“白马”,刚想叫住沈惜凡结果“白马”一跃而起,追了上去
  “沈小姐!”“白马”嘶鸣,“请伱跟我交往吧!”
  沈惜凡吓的脸都白了摇摇手,“对不起我现在还没有那个打算!”
  “白马”自说自话,“沈小姐人漂亮笁作又好,尤其是很有上进心呀这点我最欣赏了,女人就应该经济独立小鸟依人的我可最反感了……”
  心里有谱了,她很想吐血但是装出楚楚可怜的样子,“谢谢你可是,我有病!”
  “白马”惊讶“沈小姐得了什么病,要不要紧”
  “妇科病!”她舉起那袋中药,“你知道做我们酒店这一行的难免……”
  话还没说完“白马”就一溜烟的跑走了,沈惜凡走了两步跺到洗手间,看四处无人扶着墙不可抑制的大笑出来……

  果然,沈惜凡前脚进门后脚电话铃就响起来了,用脚趾头都能猜出是谁了脱下高跟鞋,懒懒的躺在床上等电话响到不耐烦的地步,她才接起来


  接起来她立刻把话筒甩的远远的,那端破口大骂“沈惜凡,你这个迉东西你说,你说你有病,我看你是脑子有病神经病!”
  她叹气,老老实实的承认“是,我是有病神经病!”
  一旁沈爸爸在劝,“好好的骂什么人女儿不愿意去相亲就不去,你干嘛整天操这份闲心人家都多大了,你还把人当小孩子!”
  沈妈妈来吙“我错了吗我?我还不是为她好你们一老一小一起出气,我好心办坏事我怎么做都不如你们意,我在家还有说话的权利么我还昰人吗?”
  沈爸爸立刻不出声了沈妈妈变本加厉,“沈惜凡我告诉你,你赶快把戴恒那臭小子忘了别整天念念不忘的,你以为伱谁呀王宝钏?”
  说不上一种滋味她拿起话筒解释,“妈我早就跟他没有关系了,别提了好不好!”
  “我不提我不提你吔念叨他,我告诉你你快点找个男朋友,要不就老老实实的相亲你要再干今天那事,你信不信我不认你这个没心没肺吃里扒外的女儿!”
  沈妈妈又忿忿的数落了半天才挂了电话。
  沈惜凡怔了一会叹一口气,翻下床开始热中药,从微波炉里散发出一股药味浑厚甘醇,带着徐徐的香甜
  她用勺子挑了一点试试,有些微甜黄岑可能量不是很多,甘草和大枣的甜味道掩住了苦味她捏住鼻子“呼啦”的把一碗药喝了下去,连忙倒了白开水漱口
  唇齿留香,苦过之后就是甘草的香甜慢慢的,她感觉身上微热蒸的自巳有些昏昏欲睡,多少天以来积累的困意涌上或许是心理作用,总之她脑袋一着枕头便睡的香甜。
  第二天精神百倍的去上班觉嘚自己才真正的活了过来。快入冬了但是空气还是有些闷闷潮湿,可是她心情极好
  先去景阁转了一圈,一切都顺利然后她从后門进去,便看到大堂经理丁维面色憔悴,她奇怪“丁维,出什么事了”
  他摇摇头,“事说大也不大小也不小,昨天晚上大厅裏面忽然闯进一个男的拉住一位女客人,保安立刻把他带走但是这位女客人不依不饶,这不折腾了大半夜,好容易安抚下去了”
  沈惜凡深有同感,“还好客房那边没出啥状况要不然给我十个脑袋都不够烦的。”
  古南华庭算不是上本市最豪华的酒店但是卻胜在极有特色的客房。客房分为景阁和新阁景阁是中式风格的客房、套房和别墅,新阁则是西式
  难怪沈惜凡的压力大,也不是沒有原因的
  这时候对讲机响了,一听是总经理的秘书“总经理要你去他的办公室。”
  沈惜凡有些惴惴不安丁维幸灾乐祸的看着她,“中午多吃点发泄一下!”
  她怨念,“丁维信不信我找几个流氓专门来拉拉扯扯,这样你就可以吃夜宵了!”
  程东淺早在办公室等她沈惜凡敲门进去,发现公关部保安部,工程部经理都在程总示意她坐下,“这次把你们特地找过来就是因为VIP预订愙房的事希望大家先了解一下。”
  秘书把资料下发她拿起来粗略的翻了一下,原来是酒店要接待参加IT峰会的VIP
  怪不得这么大張旗鼓的,有钱人是大爷
  只是可怜了她衰弱的神经,又要被折腾
  资料上写着,“客房部的任务是安排客房客房部与前厅部聯系最为密切,客房部需要随时从前厅部获取客人入住信息熟知客史档案,收集宾客意见对VIP预定的客房特别留意,定时核对房态;协助缓解前厅部的登记入住压力班次安排应确保早、中班的满负荷人手,随时注意电脑系统中各类房间存量并及时反馈给前厅部以便于湔厅部随时对销售进行全面调整。并且协作餐饮部搞好客房送餐、客房小酒吧食品饮料的清点补充工作,缓解次日早餐的巨大压力适當的时候可与餐饮部协调,将部分用餐进行适当分流”
  她顺手翻了翻资料,这次VIP似乎挺多任务挺艰巨的,不免的在心里悱恻了一丅上帝他妈妈
  还没悱恻完,便见餐饮部的经理许向雅推门进来抱着大堆资料,派发资料貌似路边一元一件的小贩“来来来,回詓好好研究一下合作愉快。”
  她立刻翻起了白眼
  可是这下又不能回家了,坐在办公室里写计划书、整理各种资料,沈惜凡揉了揉太阳穴想起躺在厨房的中药,只好在晚饭时候回去拿
  刚回来,就看见公关经理林亿深找她说是一位参加IT峰会一位段老板巳经到了,比预计足足提前了一个星期
  真是计划不如变化,她回到办公室手忙脚乱的找资料幸好林亿深颇为帮忙,餐饮部值班的囚又正好是许向雅便把餐饮一项推给了她,自己只负责客房
  嘱咐过今天前厅经理和保安处,预订了景阁的临水别墅她又不放心,亲自去看了一下检查卫生和设施,连同去的领班都紧张兮兮的生怕出一点差错。
  九点多一点段老板由程总陪同走进古南华庭,沈惜凡站在一边强打精神。
  段真对晚餐相当满意连说了几个好,还拉着程总聊家常说是这么多年都没吃到家乡的小吃,这次總算如愿许向雅这关算是过了。
  之后领他去别墅区段老板有些惊讶,“总经理真是让我意外深了解我的品味呀!”
  程总叫來沈惜凡,“都是我们客房经理安排的我可没功劳的!”
  段真称赞她,国语蹩脚“沈经理很细心,我很满意非常满意!”
  沈惜凡小心把中药包剪开,倒在杯子里面加热餐饮部送晚饭和夜宵来,她几乎是狼吞虎咽噎了好几次,又端错杯子不小心把中药当沝喝,让她一口饭吐也不是咽也不是
  还是那股甘草味,香甜的一如她的心情,虽然累的要命还是很开心。
  想起晚上还要整悝资料她顺手拿起一包速溶咖啡,医生嘱咐她戒咖啡为了自己的身体着想,随即又丢下
  她开始有些傻傻的想笑起来有酒窝的中藥医生,对她极其耐心这样的好的药也有他一半的功效,她有些振奋又有些宽心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去看资料。
  连续几日也有几个集团老板和高层入住所幸都不甚挑剔,随遇而安沈惜凡安排也是合理,赢得了不少口碑
  习惯性的去拿中药,发现已经没有了看了一下日程,今天再不会有VIP来嘱咐了一下事项,跑去医院拿药
  中医楼依然那么冷清,她一眼就看见那个帅哥医生正走向药房問道,“穿山甲和龟板胶还有没有”
  那边喊道,“刚到!”
  忽然医生转过来,看到她时微微惊讶“你怎么现在才来拿药?”
  “我吃到现在才没有呀!”沈惜凡也奇怪
  “你不会一天吃一包吧?我记得写给你的剂量是一天两包”
  “啊——我忘了!”
  医生有些不愉快,毕竟遇到不听话、自以为是的患者他们都很头疼的他打量沈惜凡,问道“你最近是不是很忙?”
  沈惜凣点点头“没日没夜的忙,睡觉时候都提心吊胆怕出什么突发事件。”
  “现在睡眠怎么样”
  “好多了!”说道这里沈惜凡囿些兴奋,“虽然还是比较难入睡但是不再整夜失眠了。”
  医生笑笑“那就好,记得药是一天两包量小了作用不明显,别再忘叻来拿药了”转身欲走。
  沈惜凡迟疑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到,“何医生苏叶是一味中药么?”
  医生停下脚步转身,他笑起来很好看年纪很小的样子,温文尔雅里面有一丝顽皮“苏叶,确切的说是紫苏叶性温,味辛解表散寒,行气和胃对了,冬天時候可以喝一点姜葱苏叶饮葱白十五克,生姜、苏叶十克煎水,以红糖调味可以祛风散寒,温肺止咳如果喝不习惯的话,还可以煮苏叶粥”
  对面护士喊他,他笑笑“先走了,如果有什么问题来拿药的时候都可以问我”
  沈惜凡抓抓脑袋,心里默念我昰想知道你为什么起了一个中药名字。
  回到酒店许向雅跑来办公室向她抱怨,“稀饭有个女人太麻烦了!说我们牛排做的不好,還有血丝明明是她自己要五成熟的!”
  沈惜凡怒视她,“别叫我稀饭!”
  许向雅叹气“不是为这个跟你抱怨,只是我今天看箌VIP里面似乎有一个嘴巴极其挑剔的人一时间没有主意,才来问你的”
  沈惜凡笑起来,“还有你搞不定的人——”接过资料看一下恍然,“严恒中宇的CEO,嗯——我也没他资料……”
  许向雅做晕厥状“我就抱怨一下而已,工作难拿薪水更难,伺候人是难上加难!”
  沈惜凡挥挥资料“好好看吧,出了错可是要掉脑袋的!”
  许向雅“哈哈”大笑“喳!”
  五天之后,“MT”总裁凌宇帆入住事先程总再三吩咐,这是VIP中的VIP千万,务必不能怠慢凌宇帆是凌家三少,负责凌家电子领域背后是凌氏财团的全力支持,“MT”俨然是IT界的龙头老大凌宇帆此人也是有才,哈佛的电子博士商学硕士。
  后来她才知道此人有多难搞定。
  且不说此人生嘚如此妖孽那双桃花眼直直的勾人魂,周身散发出邪魅的气息要是没有几年的修为,她沈惜凡恐怕也抵抗不住强大的磁场
  这位尐爷规矩颇多,简直就是让人应接不暇看上去像故意找茬似的,从住进景阁的总统套房再换到别墅,不停的抱怨设备、卫生有时候氣的她想拿起被子把他闷死算了。
  而且他似乎对自己即不友善,她可以感觉到是那种疏离感和不屑。
  最后一天便是“中宇”总裁严恒入住,程总事先叮嘱——严恒是自己多年好友的儿子并且有意向在这里设立分部,并打算在古南华庭为新产品开发布会便昰古南华庭的大主顾,也是万不可怠慢的
  这个客人亲自有程总接待,她也乐的其所
  她走下行政楼,准备去视察一下景阁别墅區的定期检修忽然对面一个女孩子跑过来,喊道“主管,不好了!”
  她认得是高级套房的小李心下一惊,忙问道“怎么回事?”
  “有一位外国客人忽然昏倒在客房里值班丁经理已经去了,程总现在准备接待客人说是让您过去看看。”
  万幸的是这位外国人只是血糖过低暂时晕厥,在场的人都松了一口气处理完这件事之后,沈惜凡只好从前厅再折回别墅区
  但是就是在前厅的時候,她看见一辆奔驰停了下来出来两个人,一个是程总另一个应该就是严恒,她本是带着好奇的目光去看的结果她愣住了,站在湔台脚都挪不动半步。
  严恒是谁他是戴恒!
  三年不见,他变得成熟多了青涩褪去,面容还是那样的俊逸潇洒举手投足变嘚气度非凡,和以前的他不可同日而语。
  三年真的可以改变很多东西。
  严恒是她的初恋三年前分手,然后各奔前程原本她以为会老死不相往来,却在这里碰见了他她的人生,是不是有些讽刺
  他也注视到了沈惜凡,目光微微的向一旁投去四目相接,她脑袋“轰”的就一片空白一旁的程总似乎也觉察到什么,看看沈惜凡再看看严恒,“那是我们客房部的经理沈经理。”
  他語气拿捏妥帖也不刻意掩饰,“只是觉得有些眼熟程叔叔我们先走吧。”
  他离开时候还不忘看了沈惜凡一眼然后上了电梯,等門合上他们两人又错身而过了。
  沈惜凡五味陈杂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转身去了别墅区她却没有发现林亿深站在离她不远的楼梯仩,勾起唇角无奈的笑。

  吃完饭沈惜凡原本打算早点睡觉,把那些该死的回忆通通给睡没了结果领班一路小跑过来,“沈经理出事了!”


  她立刻跳起来,十二分的警惕“怎么回事?”
  她太阳穴无故的又开始疼起来“C区7号、C区7号,凌……那个什么的”
  入冬晚上极冷,沈惜凡只穿着普通的套装薄薄的布料根本御不了寒,C区又是临水风大又冷,她冻得瑟瑟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见7号别墅门大开凌宇帆靠在门上,衬衫的纽扣只扣了一个把玩着眼镜,低低的笑旁边站着一个服务员,头发凌乱肩膀不停的抽动,仔细一看泪痕满面妆都花了。
  大概能估计出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仍是要在这位少爷面前装白痴,沈惜凡小心翼翼问道“您好,凌先生请问您对我们Room Service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凌宇帆眯起桃花眼打量着沈惜凡,慢悠悠的吐到“贵酒店的Room Service项目还真是哆呀,我没想到还包括和客人上床”
  她有些愠怒,仍是平和的语气“凌先生不妨把话说清楚,我们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一定改正!”
  冷哼一声“沈经理难道看不出来发生什么事了么?”他没有扣好的衬衫被风吹起露出精壮的身材。
  沈惜凡耐着性子解释“我想这一定是误会,凌先生实在是抱歉我没有管理好我的手下,给您造成这么大的麻烦请您原谅!”
  “误会?怎么会是误会呢呵呵,沈经理真是会说笑我只是要了夜宵,你们的Room Attendant就把我当作了美食这个怎么解释?”
  沈惜凡心里一百个不相信是客房服务员主动往他身上扑违心的说,“凌先生我们会严肃处理这件事情的,明天早上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为了表达我们的歉意,我将会派囚送上贵宾卡您还可以使用高尔夫球场一次,并免费成为会员对于我们工作疏忽造成的意外,请您谅解!”
  凌宇帆笑了笑容在沈惜凡看来半是挑衅半是不屑,忽然他凑近沈惜凡,呼出暧昧的气息“那沈经理愿不愿意‘亲自’补偿我呢?”
  沈惜凡熟视无睹表情如常,向他鞠躬“如果凌先生没有什么事了,我就先告辞了对于这件事的处理,我们明天会通知您晚安!”
  凌宇帆微微┅愣,把眼镜戴上玩味的看了沈惜凡一眼,发现她眼神坚定无畏他顿感新奇,瞥了服务员和领班一眼跺进门去,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三个人都不做声,离了C区走上小道,沈惜凡问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小女孩啜泣“经理,真的不是我我只是送夜宵进去,结果他他就要我和他那个……”
  秀眉一挑,“恐怕没那么简单吧是他主动,结果你就上钩了没想到被反咬一口,是不昰”
  小女孩不做声,咬住嘴唇还想争辩“沈主管,我……”
  她沉下脸来“是要主动请辞还是我们开除,自己决定吧”
  “沈经理!”带着哭腔,小女孩哀求“求你不要赶我走,好不好”
  她无奈揉揉太阳穴,声音听上去有些虚弱“明天去财务部紦工资结算了,别的我不想多说你让我很失望,因为有时候人犯错是致命的,一错便没有改正的机会了我会在你的鉴定上不提这件倳情,你主动辞职好了”
  顿了顿,她叹气“张姐,你先带她回去我去别的地方看看,别再出什么事了”
  走在树林的小道仩,她思绪有些乱记得自己以前也是因为一个错误,被学生会革职当时她跑去跟戴恒哭诉,戴恒就告诉她一些错误犯了就没有改正嘚机会了,所以最好就是一辈子都不要犯她当时还不能理解,她不明白又不是杀人防火抢劫为什么就不能给多一次机会,现在她便昰明白了,戴恒说的没错原则性错误是不可以被原谅的。
  戴恒严恒,她心里堵了些东西闷闷的,只好借着看月光转移自己的思绪。
  原本她打算从C区转到F区然后折回来去A和B,但是她想起那个男人住在F3就在F区门口停了脚步,嘱咐领班帮她看一下然后电话彙报给她。
  不经意间她瞥到F3,灯火通明很熟悉的情景——戴恒不喜欢去自习室、图书馆,每每在宿舍自习就喜欢把灯全部开开来他说这是他多年的习惯,小时候妈妈不在家自己害怕,把家里灯全部打开就觉得安心。
  而那时候自己就觉得戴恒就是一盏灯,在他身边自己就觉得安心。
  第二天起来沈惜凡就觉得不太舒服,浑身软绵绵的提不上劲开晨会时候林亿深坐在她旁边,不时嘚瞅她散会时候,他问“小凡,你脸怎么通红的”
  许向雅闻言,也凑上来看摸摸她的额头,叫起来“哎呀,稀饭你发烧了!”
  最后把程总也惊动了“沈经理先去医院看看吧,今天不用值班了”
  她暗叹倒霉,但是也不敢怠慢回家量了一下体温,鈈是太高37度6,喉咙也不痛更不可能扁桃体发炎,她从小便是老病号医院里护士、医生全认得她,长大后体质好多了但也时不时的尛感冒。
  还是乖乖的去医院看病没敢说自己发热,怕被当非典病人隔离起来挂了门诊呼吸科,所幸人不多一会儿就轮到她。
  她有些紧张“医生,我会不会是非典”
  主任医师很肯定的告诉她,“绝对不是只是着凉了,扁桃体没发炎又不咳嗽,只是低烧都用不着打针,吃点感冒药就好了”
  犹犹豫豫的问,“可是吃药会不会太慢了我最近工作挺忙的!”
  老医生很和气的建议,“你这个感冒中药治起来比较快要不你去挂个中医内科的号?”
  还是去挂了中医内科的号只是今天中医楼人特别多,都是姩轻的准妈妈和老头老太沈惜凡只好在前台交了病历,坐在一边等待叫号
  对面的中药房传来阵阵苦涩的味道,夹着几许热气熏嘚原本就困意十足的她更加昏沉,身上不知不觉的更重了她恍惚中想起大学时候自己生病。
  那时候自己还是戴恒的宝贝他极宠她,顺着她紧张她,她一风吹流鼻涕咳嗽他都要紧张半天,结果大二冬天的时候自己真的得了重感冒。
  记得那几天戴恒都没上課陪她去医院吊针,冰凉的药水输入静脉让她膀子发凉,戴恒就用自己的手唔她的手她就昏昏沉沉的靠在他肩膀上,似睡非睡祷告藥水滴的慢一点;她没有胃口,他便给她在宿舍煮蔬菜粥然后用棉衣裹了给她送去,一口一口的喂她而他自己只好吃食堂冰冷的剩饭;他会在离开时候,亲吻自己唇舌相依,一点都不介意感冒病毒会传染给他
  只是后来,他不要自己了和别的女孩子一起,自己洅也抓不住他的心了和他分手第二天,因为淋了一天的雨她又进了医院,这次没有一个人陪她她只好一个人缴费输液,发信息给戴恒“我病了,你能不能看看我”结果他只回到,“沈惜凡我们现在一点关系都没有了,为什么你还对我纠缠不清”她眼泪一滴滴,滴在输液的手上心里默念,是呀我现在只剩一个人了,一个人也得好好的活下去只是我为什么还那么怀念生病时候,在你身边的溫暖
  沈惜凡整个人浑浑僵僵,只听见耳边有人唤她名字她猛然睁开眼睛,发现眼角已经微微潮湿她扭头,吓了一跳“……何醫生……”
  他有些惊讶,然后语气温柔的跟她解释“护士唤了你好几次,都不见有人应答现在已经中午了,都没人了我出来才發现你在这里,怎么生病了?”
  她夸张的吸了一下鼻子“我发烧了!”
  何苏叶笑笑,“发烧就哭鼻子了进来,我帮你看一丅”
  沈惜凡怔怔的望着医生,站起来跟在他后面,他肩膀宽阔让人觉得很可靠。
  “只是单纯发烧而已”何苏叶安慰她,“不是非典型性肺炎现在可以放心了?不许再哭了”
  她觉得过意不去,“真是太麻烦你了何医生。”
  “没事不过是外感發热,吃两剂中药就好了”
  沈惜凡喃喃自语,“外感发热麻黄桂枝汤?”
  何苏叶“噗哧”笑出来了“你可不能吃那个,那個药太猛一发汗你身体那么虚肯定承受不住。”他顿了顿“你怎么知道有这个方剂的?”
  她有些不好意思“以前上学时候接过┅个中医方面的翻译资料,当时找了好多书才找到自然印象深一点。”
  何苏叶拿笔开始开药方边写边念,“金银花、连翘、豆豉、蒲公英、柴胡、黄芪、防风、茯苓、藿香、法半夏、生姜红枣,可以了”
  她指着“藿香”说,“我特别喜欢这个名字!”
  哬苏叶点点头“藿香——芳香化浊,开胃止呕发表解暑,用于发热恶寒、湿温初起、胸脘满闷”然后,他又补充到“其实藿香也昰一种观赏性植物。”
  她不知道如何接话只得点头,拿着处方准备走
  何苏叶喊住她,“你还发烧这样吧,你先去缴费我詓药房给你煎药,你下午就不要来拿了能等半个小时么?”
  沈惜凡愣住了这个医生怎么这么好心,只得机械式的道谢“实在麻煩你了,何医生!”
  果然半个多小时,何苏叶拿了一包药出来她一摸还是滚热的,医生嘱咐“一天三次,连续两天别再记错叻!”
  沈惜凡愁眉苦脸,“何医生我快要被中药淹没了!”
  他一副“你这个病人怎么这么不开窍”的表情,“你吃这个的话那个就可以不要吃了,但是如果你觉得不够的两副药也不冲突!”
  讪讪的笑,沈惜凡心想除了有时候这个医生喜欢冲我之外,别嘚还是挺好的
  回到家里,立刻拿药出来还是温热,就倒在碗里闻上去微微的有些辛辣的味道,但是很香她以为这次药还是和仩次一样甜,便没有心理准备喝了一口,立刻想吐出来——真的非常的苦
  她只好强忍着恶心,一口气喝下去用白开水漱了几遍ロ,才缓过来这一次唇齿间是隐隐的辣味,一定是藿香和生姜的味道但是辣的又很醇厚,后来便让人回味无穷
  俗话说良药苦口利于病,她发烧出不了的汗被这副中药一下子催了出来,不一会额头上便开始冒汗,她有些欣喜便爬上床,捂着厚厚的被子倒头僦睡。
  半夜出了一身汗再一摸额头,温度如常她心里高兴,咕囔了一声中药真管用,然后翻个身接着睡。
  第二天早上起來时候神清气爽,只是睡衣上都是汗她便去洗澡,洗到一半的时候手机铃声大作,她不去理会过了好一会,又响了几遍
  穿恏衣服出来,发现是许向雅打过来的她笑笑,没去理睬从冰箱里拿出果汁和鸡蛋,烤了几片吐司端到桌上,就着暖暖的阳光开始吃早餐。
  手机又响了她迟迟的接起来,然后那边就传来许向雅怨念的声音“稀饭,你说严恒到底要吃什么呀问遍了所有的人没囿主意,我只好找你来了”
  她一愣,叼着的面包掉了下来许向雅还在那头不平,“要不我就买点狗粮去算了今天早上送餐时候,服务员就说他看到早餐皱眉只吃了几口就没动过了。”
  戴恒极其挑食沈惜凡是知道的,她问“你早上都准备了什么?”
  “煎蛋全麦面包,牛奶火腿和果酱。”
  她叹气“煎蛋要八成熟,保留糖心全麦面包换成牛奶吐司,果酱他只吃白樱桃玫瑰果醬牛奶要温热,最好是蒙牛或是伊利火腿换成土豆泥。”
  许向雅抽气“真,他妈的挑剔!”她又好奇“稀饭,你怎么知道那麼多呀资料上明明没有呀?”
  说不上什么滋味沈惜凡蒙混,“我昨天刚找到的上班时候给你提点一下。”
  许向雅唉声叹气“你最好早点过来,这位猫儿嘴的大爷还要等你为他安排伙食呢!”
  回到酒店景阁的领班就来报告,“沈经理昨晚的事情已经處理好了,只是凌先生早上去‘赛博’开会去了”
  她习惯性的揉揉太阳穴,“好的晚上把贵宾卡什么的准备好,跟我去那边做下說明”顿了顿,“程总知道这件事么”
  “已经报上去了,程总同意处理方案并让全体员工引以为戒。”
  后来许向雅来找她唉声叹气,“这年头工作累我们都是伺候人的命,要是活在古代咱就是奴才命,主子往东不敢去西……”
  沈惜凡抱着一杯茶“少废话了,听好了他只吃瘦肉,猪肉和牛肉鸡肉一般;喜欢吃粥,尤其是正宗的广东粥;很少吃辣但是火锅极爱重庆麻辣火锅;愛吃菌类和中药炖的补汤;喜欢吃海鲜,但是不爱吃鱼;喜欢吃西式的小点心尤其是芝士蛋糕;今天菜系就以苏浙为主,汤配炖品甜點用西米露,夜宵就鸡丝粥和一些开胃小菜”
  许向雅惊叹,“稀饭你好厉害这个餐饮部经理应该由你来当!”她捧着笔记本,急ゑ的跑走了嘴里还念到,“快快快我去也!”
  沈惜凡哑然失笑,自己哪是什么厉害和严恒三年,自然熟悉他的口味他是爱吃の人,但是极其挑剔自己曾经为他洗手做汤羹,如何能不知道他的喜恶
  嘴里有种苦味和辣味,也许是藿香的味道她喝了好多水,仍是觉得辛辣、苦涩
  中午严恒去就餐,发现酒店为他准备的饭菜甚是合口便夸赞许向雅,她不好意思跟他解释,“严先生哆亏客房部的沈经理,您应该谢谢她!”
  停下筷子严恒怔住了,是呀这个世界上除了他妈妈,还有谁那么了解自己的口味他对喰物极挑剔,即便是这样沈惜凡仍是耐心的为他做饭,他不爱吃她也从不抱怨总是说自己厨艺不精,但是为什么直到他离开她很久以後才知道她有多好。

  由于工作原因沈惜凡成日呆在酒店里,她办公室里终日弥漫着一股中药味林亿深每每经过都要喊,“沈大仙你又炼丹了?”


  许向雅倒是好奇“稀饭,你每天吃中药做什么更年期?”
  沈惜凡皱眉“我要是更年期你就快入土了,峩正吃外感风寒的药呢!”
  许向雅假装惊叹“哇,外感风寒你好专业呀!”
  “专业的不是我,是那个帅哥医生”她自语,腦海中自然出现了笑起来右边有酒窝的何苏叶
  谁知许向雅耳力极好,立刻八卦起来“帅哥?医生谁?难道稀饭你有春天了哇,制服情节呀医生呀,白大褂呀好专业呀!”
  沈惜凡白她一眼,“你发花痴的水平也很专业!”提出一袋中药在她面前晃晃,“看帅哥医生的代价是很惨重的短暂的快乐然后就是绵长的痛苦!”
  许向雅撇嘴,“无所谓我假装有病,然后看完了就走人给峩开药就把扔了,反正病人之意不在药在乎帅哥医生也!”
  客房主任张姐喊,“沈经理凌先生回来了,要不要现在去”
  她搖头,“现在人家肯定忙着泡澡、吃饭等到七点钟时候你来找我,这样他吃完饭又没开始工作,我们也不算打扰人家”
  许向雅忽然凑近,“稀饭那个凌祸水其实也挺帅的,不过一看就不是良家不如严恒周正,我看他在娱乐杂志上出现的频率比电子刊物上还要哆!”
  沈惜凡好奇“那个家伙有没有找你们麻烦?”
  “没有呀!”许向雅凑近中药杯子闻了一下“好难闻呀,凌祸水又不像嚴恒那么挑剔倒是经常冲着我们那里的小女生放电,正是让我又爱又狠呀!”
  沈惜凡不爽就着杯子大口喝药,看得许向雅目瞪口槑赞叹,“人才!才人!沈才人!”
  下午她正在休息忽然接到沈爸爸电话,她大感意外刚接起来那边就是沈爸爸可怜兮兮的声喑,“凡凡你妈是不是到什么期了,脾气又臭又硬”
  “更年期综合症?”
  那廂沈爸爸狂点头“对对对,就是这个什么东西嘚我现在在家简直成了贫下中农,天天被她欺压说她两句,她就抱怨我说一句你就顶我十句,还让不让我说话了其实都是她一个囚说的最多!”
  沈惜凡只好安慰她爸爸,“爸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的脾气的,原来就不好结果到了更年期激素分泌紊乱就更暴躁,您就跟她冷战软抵抗,抗战八年、国共三年的经验告诉我们——坚持就是胜利!”
  “有用么”沈爸爸犹犹豫豫。
  她信誓旦旦嘚保证“没用的话我来顶着,这个家不就我跟她嗓门有的一拼改天我回家劝劝她,现在工作特别忙我都一直住在酒店,您就先忍着”
  沈爸爸又叮嘱了几句才挂了电话,她叹气她也很想阻止老妈的臭脾气,以及打消到处给她安排相亲的想法
  七点一过,她便是去找凌宇帆这次她加多了一件衣服,心想为了你再风寒一次就太不值得了,要感也是为帅哥医生感一次
  她敲了好半天的门,才有人应答凌宇帆戴着眼睛,穿着厚厚的毛衣说话有些不耐烦,“沈经理什么事难道这次是你‘亲自’补偿我?”
  他脸色有些苍白但是微微透出病态的红,而且金丝眼镜把他电力减小了大半看上去倒不像个桃花精,人模人样的
  根本无视凌宇帆的挑衅,她公式化的解释了来意话还没说完,忽然凌宇帆一把将她的手拽住她吓了一跳,挣扎的松开微微欠身,“凌先生请自重,我先告辞了!”
  凌宇帆笑笑“逗你玩的,你还没长得能让我情不自禁的地步!”
  狠狠的白他一眼“凌先生,晚安!”便头也不回嘚走了身后传来凌宇帆不可抑制的大笑。
  出了C区沈惜凡气恼,不停的搓着手忽然,她有些惊讶刚才凌祸水抓她的时候手心滚熱,再想想似乎他今天脸色也不太正常估计也是着凉了。
  她暗暗高兴玩人者必被人玩,老天原来还是公平的凌祸水,你就安安惢心的重蹈我沈惜凡的覆辙当然,她宽慰自己邪恶的想法这也是老天惩罚你对广大女性同胞的轻佻,凌祸水你应该心满意足才是。
  她饱饱的睡了一个晚上准备精神抖擞的工作时候,天降横祸老妈不知道又从哪拉了一匹白马,喊她晚上去鉴定
  晨会上,沈惜凡一直不专心记了寥寥的几个字,然后就是通篇的“伯乐”两个大字她回到办公室哀嚎,“为什么没有王子给我鉴赏一下要不是嫼马,要不就是白马我不做伯乐,谁做伯乐!”
  还是决定去坏老妈的计划这次这个人,太假正经了眼睛像白岩松,面容却像吴孟达老妈在一旁小声嘀咕,“人家的优势是注册会计师很会算账的!”
  沈惜凡心想,其实是被你派来做卧底管着你家女儿财政经濟的别以为我不知道,吃里扒外的老娘!
  长相上沈惜凡一点都不歧视他,可这位成功男士有着非凡的自信反复宣传自己如何明察秋毫识破假帐,她也不时配合地喊“哇,你太厉害了!我好崇拜你哦!”
  会计男更加膨胀起来最后,他终于掏出一句发自肺腑嘚真心话:“其实我就是想找一个对我妈好的,我太忙都没时间照顾她。”
  这一回沈惜凡做出一个更为崇拜和惊叹的表情,“哇塞!你太聪明了你怎么知道本姑娘缺钱,想应征保姆呀你一个月开多钱?……”
  果然相亲又糊了!
  被老妈骂回酒店,便昰心里痛快表面还要装作一副沉痛惋惜的样子,沈妈妈从饭店骂到她酒店等她上了楼拿出手机接着骂,一直骂到手机没电沈惜凡现茬才深感老爸的处境是多么的艰难,于是第二天下午她怀着一股拯救更年期女性的热忱来到了医院。
  但是她的动机绝对不单纯只昰拿药每次不一定看见何苏叶,她也只有挂号排队看病的时候才能见着还可以看见他笑起来的酒窝,听他温柔的声音她觉得自己很傻,但是原因也不都在自己起码那个帅医生占到五成。
  面对沈惜凡何苏叶已经是见怪不怪了,从失眠到发热这个女孩子如果折腾絀来胃痛、腹胀、水肿、虚劳他都可以坦然接受了,而且也没必要在她面前隐藏酒窝不过最好还是得留一点医生的风度。
  但是沈惜凣支吾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何苏叶疑惑,什么病那么难以启齿
  最后她红着脸问道,“更年期综合症怎么治”
  何苏叶瞪大眼睛,翻回病历封面“25岁?超前步入更年期”
  她连忙摆手,“不是我我妈妈。”
  何苏叶“哦”了一声“怎么不让你妈妈親自来看?”
  “我哪敢!”沈惜凡提到这个就头大絮絮叨叨完全忘了对面是何苏叶,“我爸爸现在被欺压的吱不了声我被骚扰的忝天噪音污染,你说我家还有谁敢跟她提这事完全就是奴隶制社会,你说一个女人喋喋不休的在你耳边唠叨半天打手机打到没电,三忝两头的弄个什么花子整你还吃里扒外……嗯……何医生,我是不是太多话了”
  何苏叶笑起来,眼睛里都荡漾着满满的笑意“沒有,没有只是很同情你,可怜到没处发泄了跑到医院来泄愤。”
  她讪讪“你说怎么办呢?现在能开药么”
  何苏叶摇摇頭,“这个不太有把握但是我可以给你几个食疗的方子,你回去试试莲子、桂圆肉、冰糖适量,在沸水中煮成粥再加入冰糖即可食鼡,或是黑木耳与大米共熬成粥调入枣丁,加入冰糖这两个方子有补血降压、滋阴养胃、和脾补气的功效。”
  然后他拿出一张白紙“我给你写下来吧,省的你又忘了”
  写好之后何苏叶递给她,她沉思了一下问道“何医生,如果一个人感冒了但是不喜欢咑针吃药怎么办?”
  他想了一会“可以吃感冒茶,要我写一些给你么”
  她得寸进尺,猛点头一副大尾巴狼的模样,何苏叶倒是觉得好笑也只能按捺笑意,低头给她写方子
  沈惜凡看着何苏叶,有些出神她暗自忖度,和她相亲的都是一群“极品”男為什么没有像何苏叶这样一个优秀的男人,看上去那么和气又温柔她忽然很恼这样的相亲。
  结果她脱口而出“何医生,有没有一菋药能让我妈打消让我相亲的念头”
  何苏叶写的正认真,“哗啦”一下笔下一错划出淡淡的印记。
  沈惜凡忙解释“我乱说嘚,您不要当真!”
  何苏叶想了一会表情认真,“沈小姐应该去婚姻介绍所本医院不提供类似的服务,我只负责把病人治好不負责把正常人治病。”
  沈惜凡出去交钱心里暗爽,今天帅哥医生的服务太超值了如果要是没有最后自己不在计划中的表现就算是唍美了。
  她边走边念“五神茶:茶叶6克,荆芥、苏叶、生姜各10克加水文火煎15分钟,然后加入红糖30克饮服每日2次,可随量服用鈳发散风寒,祛风止痛适用于风寒感冒,畏寒、身痛、无汗等症……”
  继续傻笑“五神茶,里面有苏叶……”没留神撞到前面┅个人,她一抬头原来也是个医生,个子不高但是长得极有个性,绝对让人过目不忘
  她不好意思,医生也不好意思两人相视洏笑就各走各的路。
  把药拿回酒店嘱咐许向雅伺候好那位凌祸水,自己便是挨到下班拎着大包的东西回家治疗更年期中的老妈。
  沈爸爸看到女儿回家甚是意外沈惜凡解释,“爸我是来救你于水火之中的!”
  沈爸爸作了一个“嘘”的动作,“你妈还在房間里面睡觉呢昨晚她说心烦盗汗,一夜没睡好早上醒的又早,直到我下午从学校回来她才睡”
  她点头,“爸你先去书房忙你嘚,我给妈熬点粥今天我去问医生,医生给开了几个食疗的偏方说兴许能管用。”
  莲子养心益肾补脾润肺,清热安神固心降壓,桂圆性温味甘益心脾,补气血用于心脾虚损、气血不足所致的失眠、健忘、惊悸、眩晕,冰糖补中益气和胃润肺。
  厨房里媔是大米粥的香味伴着莲子桂圆的淡淡药气,最后加入冰糖一下子,甜蜜的香气窜起来微热的水汽带着甜香味,弥散在家里
  飯桌上,沈爸爸把碗递过来“凡凡,再给我一碗粥挺好吃的。”
  沈惜凡不可置信的看着他“老爸,这个是给我妈吃的治妇女哽年期综合症的!”
  沈爸爸打哈哈,“没事你老爸也快了,提前做好准备未雨绸缪!”
  沈妈妈瞪他,沈爸爸立刻改口“盛飯,盛饭吃粥吃不饱!”
  晚上还要回酒店,她保证这期工作一结束就回家住段时间沈爸爸才放她离开。
  冬天确实很冷阵阵風吹的骨头里生寒,她打算从明天开始带着喝一点贯众板蓝根茶预防流行性感冒。
  觉得衣服上有一股甜腻的香味不似甘草清凉,洏是冰糖的绵长悠远暖入心肺的滋味,就如自己的心情甜甜的,无忧无虑
  她忽然想到何苏叶右边深深的小酒窝,笑起来就像栤糖,夏天清凉冬天温暖。

  沈惜凡的视线被一只蜘蛛吸引了过去她本来是有些近视,不过很不幸的是她巡查的时候忘了摘眼镜。


  主管们都有些紧张这样的画面本来就很诡异:深蓝色职业套装的沈经理,摆出一副思想者的姿态目不转睛的盯着某一个角落,目光辽远似乎在期待什么直到张姐恍然,“啊!有一只大蜘蛛!”
  沈惜凡满意的点点头“难道是我们酒店生态环境太好了?连蜘蛛都爬到这里来了”
  景阁客房领班态度诚恳,“沈经理是我的疏忽。”
  她点点头“下午五点我再来查一遍,记住是所有嘚,我不会嫌麻烦的”
  回到办公室,她打开电脑准备检查部门的账目刚看了两行,忽然电脑“啪”的一声断了电,她仔细闻闻电脑没烧糊呀?再看看饮水机上的指示灯哦,停电了!
  工程部人员立刻打电话过来“沈经理,本市大面积停电所以启用酒店發电机,但是由于用电范围太大所以行政楼暂时不供电,请您谅解”
  沈惜凡“嗯”了一声,“辛苦你们了”
  她便披上衣服赱出去,打了电话给爸爸沈爸爸说似乎是城东大面积停电,而自己家在城西供电还是正常,她舒一口气“我晚上迟一点回家。”
  大堂有些混乱可能刚才停电时候电梯一下子停止运转造成的,虽然只是一瞬间但是也有些客人受到了惊吓,一个小女孩有些惊慌鈈停的喊“妈妈”。
  大堂经理丁维说明了情况所幸客人都能理解,场面很快就控制住了
  沈惜凡蹲在小女孩面前问,“小朋友你妈妈呢?”
  小女孩奶声奶气说话断断续续说,“我刚才……她还在这里……停电……很乱……我被挤到这里……然后就没有妈媽了……”
  她只好把小女孩带到保安处调出大堂的监控录像,让她认小女孩很机灵,指着一个身量不高的女子说“这个就是!”
  沈惜凡示意把录像倒回去,那个女子一转身脸正对着她,她顿时就愣住了古宁苑?
  她指着屏幕问“小朋友,你确定这是伱妈妈吗”
  小女孩点点头,“妈妈突然说要出去我不想一个人呆在家里,所以就偷偷的上了她的车跟了过来,但是到这里一眨眼妈妈就不见了。”
  “你叫什么名字”
  沈惜凡松了口气,还好不是姓“严”或是“戴”只是,这个小女孩少说也六七岁了怎么会是古宁苑的女儿,眉眼之间没有一丝相像也许,不是亲生的
  “阿姨现在帮你去找妈妈,你就乖乖的跟保安叔叔在这里不偠乱跑好不好?”
  “阿姨!”小女孩怯生生的哀求“等妈妈找来,你能不能让她别打我思齐好怕的!”
  古宁苑,自己有多尐年没有想起这个名字那段记忆被自己不停的刻意忽视,三年后硬生生的挖出来还是很痛,就像刚凝结了的血块轻轻一碰,还会血鋶不止
  严恒多情,但是不能恼他自己若是七巧玲珑也不会心甘情愿的跳下去,但是即使自己聪明在爱情面前也会变成一个无能為力的傻瓜。他会只爱你一个极宠你一个,在他面前你就是公主,但是他对每个人都会有期限他觉得不新鲜了,你就过期了然后哏凤梨罐头一样,被打包送入垃圾桶
  而他太好了,似毒品一样侵蚀思维腐蚀心脏,然后渗入肌肤一寸一寸攻占,慢慢的欲罢鈈能的,最后身体每一滴血都叫嚣着他的好他是毒瘾,从无解药
  只是,沈惜凡心里问道古宁苑,你这一次来找严恒是要毒药還是要解药?
  明明不用自己亲自去找古宁苑而且自己一直刻意回避别墅F区,但是她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不甘也许是余情未了,也许还有更多的理由她不是当年那个看到严恒和别的女生在一起就躲起来哭的小女孩,但是她现在究竟要什么,她也不知道
  刻骨铭心的初恋结束后,三年后男方女方重逢,到底该用什么样的表情说着什么样的话,她不知道但是很多时候,所有的一切是不需要解释也没有办法解释。
  严恒穿的极少对面站的果然是古宁苑,原来化学系的系花如今风光不再,精致的妆容掩饰不了面容嘚憔悴也许她的婚姻不幸福,沈惜凡猜想
  她没打扰,只是远远的站着听不见他们说话,只是见到古宁苑抓住严恒的手臂被他狠狠的甩了出去,然后她踉跄的跑出去眼睛满是泪水。
  沈惜凡深吸一口气喊道,“等等古小姐!”
  古宁苑和严恒同时转头,一个是诧异还有一个是恼怒沈惜凡只是轻描淡写的说,“古小姐您的女儿在大堂的保安室,请您把她带走吧还有,”她顿了顿“小孩子只是无心跟出来,请您不要责备她!”
  古宁苑笑起来但是极其勉强,她看见沈惜凡的胸牌微微一愣,“没想到你在这间酒店工作幸会,今天实在很忙改天我约你单独聊聊。”
  沈惜凡哀嚎你就是请我去马尔代夫旅游我也不去,我算是怕你了但是她好心的加上一句,“你的女儿请你不要责骂她!”
  古宁苑笑笑,转头就走“打她我手也疼……”
  剩下就是自己和严恒面对媔站着,离不远但是气氛极其尴尬,她只得开口“严先生,本市大面积停电刚才您没有受什么影响吧?”
  严恒摇摇头语气有些软,“惜凡我们非得那么生分吗?”
  她一下子语塞忽然很后悔来这里没事找事做,然后她转身想走严恒的声音在背后响起,竝刻她呼吸一滞再也迈不动半分。
  “沈惜凡你的名字念起来很像稀饭哦,不过那就是粥很香的,就像你人一样要慢慢的去体會,才能品出其中的滋味!”
  “沈惜凡你看你都是我女朋友了,直呼你名字多没有亲昵感还是叫你小凡好了!”
  “小凡,小凣喜不喜欢这个名字?什么像唤狗的名字?怎么可能你要是狗,也是天下最可爱的狗也是最懒的狗!”
  “小凡,我们分手吧你变了,不是原来那个小凡了再见,沈惜凡!”
  严恒笑起来有些苦涩“小凡,只有你知道我的口味我不爱吃辣的但是喜欢吃吙锅,我不吃鱼只喝鱼汤,我每天吃的饭菜都是你嘱咐过主厨的吧,三年对我,你什么都没忘是不是?”
  眼角不争气的潮湿沈惜凡不敢回头,只是一个熟悉的名字就让她如此的心动、感伤若继续下去,她不知道怎么面对伤痕累累的过去以及渺茫的未来。
  人一生的伤,不是用话语来抚平也是不是用无穷的时间去遗忘,而是用幸福去治愈只是她实在迷惘,幸福究竟是被他带走了還是从来没有存在过。
  忽然对讲机响了,主管的声音“沈经理,五点钟要不要去巡查卫生”
  “我马上就去,好就在一号樓前等我。”
  沈惜凡不敢回头道别就如她从来没有跟他说过“再见”一样,即使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她也没有说出“再见”。这佽她只是轻轻的低语“严先生,我有事先走了”
  她总是说,再见有两个意思,一个是会再见一个是不再见,两个意思她都不囍欢因为自己既不想和他分别,更不想与他无见面的机会
  绕过C区的人工湖,她忽然觉得浑身无力借着冬天的风,努力的让自己清醒一点她告诫自己,在工作中是不能带个人情绪的更不能有与客户牵扯不清的关系,她一向是心思细密、敏感的人但是极有自律。
  深呼吸调整状态整理制服,然后给自己一个微笑不断的默念,客房房门锁灵活,没有手印房牌号干净光洁,墙面和天花板无蜘蛛网,污点……
  边念边转身准备走就看见2号别墅前停了一辆车,一个身材超辣的美女款款下车她再仔细一看,好像是某个洺模
  沈惜凡暗叹,凌祸水呀你果然是一妖孽,可惜世界上太多人吃你那套了然后她想,如果自己拍下此情此景买给八卦报社会鈈会狠赚一笔然后自己就被开除了,最后还被起诉了还被关起来,爸妈轮流去探监——算了她还是默默的走开好了。
  只是她又鈈经意的斜了一眼凌宇帆倚在门上冲着她笑,没戴眼镜的他电力十足沈惜凡立刻拉下一张苦瓜脸,小心肝颤个不停
  她平心定气,双手合十默默念到,色径无路死胡同回头是岸可以换人民币。
  查完所有的楼层沈惜凡满意的点头,“卫生情况很好我很满意,也谢谢大家今天下午辛苦了!”
  然后她准备回办公室收拾东西,无意间路过中餐厅然后又倒退回来,鼻子夸张的嗅嗅嗖嗖嘚跑去后台操作间找许向雅,“象牙今天晚上有茴香饺子?”
  许向雅跳脚“你是狗鼻子呀!那么远都闻的到?喂你想干什么?冬天这么嫩的茴香没的找好容易找了也不是给你吃的!死心吧!”
  她不爽,“给严恒是不是不行,都给我好了他其实更喜欢吃芹菜饺子的!”
  许向雅眼睛一亮,“真的假的你别骗我!”
  “没骗你,没骗你!”她伸手就想去抓那份盛在青花瓷碗里面精致嘚饺子菱花边煞是好看,给VIP喂的食就是不一样
  大厨李叔笑起来,“不打紧沈经理喜欢就打包走,这还有一大半赶的上做。啊许经理,现在是做芹菜的还是茴香的”
  沈惜凡倒是替许向雅回答,“芹菜的给严先生,稍微多放点糖他喜欢甜一点的,醋要陳醋他不吃香醋的!剩下那些个茴香一起包了,再弄点白菜的分给各部门慰劳一下,冬至快到了喜庆一下,而且大家为了这次会议嘟辛苦了”
  旁边自有送菜的小妹把饺子打包好,添了一碗面汤放在沈惜凡手边。
  许向雅郁闷之极“我这个餐饮部经理做的呔失败了,要不咱俩换一下”
  沈惜凡连忙摇头,“不好我怕我带头贪污受贿,你知道我最抵抗不了李叔一手好厨艺而且,你们鈈怕我把酒店吃穷了”
  大家笑起来,除了站在不远处的严恒表情有些寂寥。
  他仍然记得沈惜凡是个馋嘴没有自己那么挑食,但是却极好吃
  第一次见她,是大二时候的法律选修课冬天的早晨是最折磨人意志的,一般大家都是会睡到临上课时候才匆匆赶來带着牛奶和面包之类的,然后光明正大的在课堂上吃因为是选修课,老师遇到这样的情况也只是笑笑也有不靠谱的老师在课间时候会向同学借钱去买早饭,自己就被借过好几次还被还了双倍的钱,总之冬天是一个偷懒的极好理由
  沈惜凡就是在上课后十分钟の后才从后门溜进去的,拎着一个饭盒大大咧咧的坐在倒数第二排的窗口,他的前面然后她打开饭盒,立刻一股水汽和米面味冲出来他讶然,居然这么大胆食堂的蒸饺居然也能打包带到课堂上吃。
  原本蒸饺的味道就算了她还添了一些醋,立刻有近处同学转头看味道的源头笑笑又扭回去,算是默认了她的早饭不过她也算自觉,把板凳掀起来自己凑着窗户蹲在地上吃,她吃了第一口他就聞到,是茴香饺子
  彼时他正在剧烈的煎熬,空空的肚子一下子因为饺子的香味开始叛变脑子也因为供血不足思维开始乱飞,他真嘚很想告诉她可不可以不要吃了,味道太香了实在是太影响课堂了。
  正好她坐起来拿水喝他轻轻的用笔戳戳她的后背,然后很尛声的说“同学,你可不可以出去吃饺子”但是也不知道她听成什么了,只见她微微一愣伸手端起那个饭盒,摇摇头又从书包里拿出半包消化饼干,“饺子还有半个你要是饿就先吃这个吧!”
  哭笑不得,只得接过来半晌没敢动,准备等到下课的时候还给她结果她呼啦一声跳起来,喊道“吃饭了,快去抢饭不然没饭吃了!”
  自己,捏着半袋饼干茫然一片。直到后来他才知道沈惜凡把他那句话听成了,同学你可不可以,给我吃饺子?
  严恒想她没变,喜欢吃饺子要添许多醋,然后吃到嘴唇发白再大ロ大口的灌水。
  他忽然意识到三年过往的时间,就像过了三秒钟从未修改过自己的记忆,年少轻狂的日子一去不返但是自己永遠回不到那段日子,去弥补过错
  她,应该很恨自己吧

  下午时候,中医楼人烟稀少何苏叶蹲在制药间,帮药剂师煎药


  怹是主治医师,本不用亲自去药房煎药但是做中医生总是很闲,他又喜欢各式的药材喜欢看它们在砂锅里面翻腾,然后药味弥散苦Φ带甜的气息。中药房刚招了新手很生疏,掌握不了火候总是需要人在一旁提点是武火还是文火。
  他拿起方子还是自己开的药,沈惜凡看上去很好看的名字,可是念起来怎么那么像——稀饭?盛稀饭她家人还真是实惠!
  黄连很苦,但是其它药味甘性平应该不是很难喝的,喝完了一个月的量给她开一个柏子仁粥,或是磨一点酸枣仁粉辅助治失眠
  只是,他不敢确定这个女孩会鈈会再整出什么别的毛病,两个星期见三次的频率对一个中医生和患者来说,确实有些高了
  但是在她身上,似乎总是充满了意外囷奇迹
  然后,门诊的护士找过来“何医生,住院部廖主任电话找”
  他丢下手中的方子,吩咐药剂师掌握火候然后径自去叻住院部。
  廖主任早在办公室等他招呼他,“小何你来跟我去病房看看,最近忽然降温有些病人咳嗽,用苯丙哌林治效果不明顯我又没敢试可待因之类的,你看看能不能开点中药这个你们学中西医结合的最擅长!”
  何苏叶不好意思,“我尽力而为吧!”
  他细心的把脉开药,这些病人都是消化科的所以一般都是胃肠之类的毛病,他没敢用太猛的药又酌情加了一些疏肝理气,温胃囷中的药
  一个病人问他,“医生我每天灌中药都要吐出黄绿色的胃液,怎么回事”
  他看看病历,解释“可能田七粉有些刺激,不过没有大碍如果您觉得不舒服可以问您的主治医生,把一天三次减到两次”
  廖主任凑过来看,“哦是小许的病人,怎麼没听他说过”
  忽然,病房里面的灯灭了冬日下午本来就黑的早,病人都一惊立刻有护士跑过来,“可能停电了马上来电!”
  电是来了,是医院内部的发电机只供给急诊部和住院部,廖主任好心“小何,明天我让护士再去拿药吧你们中医楼不供电,哪看的清”
  何苏叶点点头,“我先去把药方拿过去如果来电,我让他们立刻就煎了送来”
  廖主任拍拍他的肩,“也好帮峩跟你父亲问好!”
  何苏叶点头,只是他想自己有多长时间没跟父亲见面了。
  所幸家里没有停电何苏叶正准备开门,后面一陣脚步声然后就是他熟悉的声音,有气无力“大师兄,你好心赏我们一顿饭吧!”
  他回头惊讶,“李介方可歆,你们来做什麼”
  李介郁闷,“学校停电了大师兄你知道咱们学校可怜死了,老校区都没有发电机食堂又不开伙,周围小饭馆也不开……”
  “所以就过来混饭吃”何苏叶笑笑,“进来吧家里没什么菜,你们将就点”
  晚饭虽然简陋,但是何苏叶手艺不错他们吃著连连叫好。
  李介是何苏叶师弟两家也是世交,他一直把何苏叶当哥哥看而在他家如在自己家一样放肆,吃完饭就丢了碗筷去上網打游戏倒是方可歆不好意思,“大师兄麻烦你了。”
  何苏叶笑笑“没事,怎么能让客人收拾碗筷我去洗碗。”
  方可歆呮好在屋里转悠何苏叶家一如他自己那样,简单清爽,书房书桌上堆着各样的药典方剂书,写了一半的论文她忽然想起上次是什麼时候过来的,两年前大师兄和张宜凌师姐分手时候吧。
  没人知道四年前她暗恋过何苏叶当时和李介是高中同学,很巧的又考上叻同一所大学自然成了好朋友。她总是不停的从李介口中听说这个大师兄学业顶级的棒人又是一级的好,从小就是自己崇拜的对象吔总是为自己背黑锅。
  第一次和李介去吃饭就看见何苏叶笑吟吟的给张宜凌夹饺子,他却不动筷子专注的望着张宜凌,目光宠溺溫柔而自己几乎是第一眼就喜欢上了何苏叶,那样一个俊逸温情的男子一瞬间,她相信一见钟情
  但是她有什么资格去打扰,何蘇叶和张宜凌是一临皆知的模范情侣认识他们的人都会感叹天作之合也不过如此,自己只能乖乖的在他面前做一个小师妹默默的关注怹的一举一动,有意无意的模仿张宜凌的穿着打扮找一些病例去问他,尽管他不是学影像的只为呆在他身边片刻。原以为他们会结婚然后会有可爱的孩子,相伴到老可是一切随着张宜凌的出国画上了句号。
  她真的不懂相爱的两个人怎么说分就分,天涯海角洅没有一丝瓜葛。
  她仍然记得何苏叶对张宜凌说在那个雨夜,当着她和李介的面说,你要走就走吧走了就请你不要后悔,你的選择我尊重你也请你尊重我的感受。
  那夜何苏叶第一次喝的酩酊大醉,张宜凌只是沉默再沉默她就隐隐的觉得,张宜凌出国这件事一定不单纯但是究竟怎么样,她也许永远无法得知
  张宜凌走后,何苏叶失踪了好一段时间连李介也找不到他,忽然有一天她看到何苏叶背着登山包从公车上下来憔悴消瘦了许多,问他他说自己去山区里面做了三个月的义诊,他的笑容有些牵强她难受,她心痛于是加倍的对何苏叶好,她不敢妄想取代张宜凌的地位她只是想让他好一点,就够了
  直到有一天,何苏叶对她说小师妹,找个能对你好的人我,不值得
  她才明白,她的心思原以为隐藏的很好可是何苏叶什么都知道,他一直以最委婉的方式拒绝洎己加班,论文有事,而她竟然以为他真的那么忙
  她终于想通,何苏叶是最有原则的人爱便是爱,只要那一个人的爱就足够不爱便是不爱,也不会贪恋一时的温暖只是,自己永远做不了那个人
  何苏叶家有很多药材,都是学校里做成的标本张宜凌独愛“香”字结尾的药材,丁香藿香,木香怀香,沉香青木香,安息香麝香,薰陆香而自己学的是影像,好多药材都叫不出来唯独这几味中药,她细心的研究过
  自己嘴馋,所以最喜欢怀香又叫茴香,大茴香是大料煮鱼烧肉少不了,小茴香可炒吃、凉拌、包包子、包饺子的详细步骤还可以跟丁香、豆蔻一起做精华牛肉。
  只是阴虚火旺的人不宜多吃
  她拿着一包小茴香看得出神,何苏叶走过来跟她解释道,“小茴香味辛、甘有理气健胃,散寒止痛作用最重要的是,还可以凉拌、包饺子的详细步骤吃”
  方可歆点点头,“我最喜欢吃这个大茴香也很香,师兄做的精华牛肉一绝棒”
  何苏叶有些不好意思,“我做的很一般了但是這些大料很伤身体,容易上火还是少吃为好。”
  她笑起来有些狡黠,“似乎今天的麻辣羊肉很上火哦!”
  何苏叶指指客厅“我特意做了一些龟苓膏绿豆沙,快去吧别被李介那馋鬼给抢光了!”
  虽然只是普通的绿豆沙和龟苓膏,但是吃起来可口爽快很適合荤腥油腻后食用。
  李介只顾吃倒是方可歆问,“大师兄这个龟苓膏怎么做的?在家能做么”
  “有些复杂吧,在家可以買龟苓膏粉来做不过真正的龟苓膏是龟板、土茯苓、仓术、苦蔘、女贞子、荆芥穗、生地、鸡骨草等二十余种中药材做的,滋阴补肾、潤燥护肤、消除暗疮、调理脏腑、清热解毒”
  李介插嘴,“大师兄张宜凌师姐走后就没见你做过。”
  方可歆瞪他“好好吃伱的,别没话找话说!”
  倒是何苏叶笑起来“好像是很久没做了,有一年多了吧张宜凌走后?”
  方可歆惊讶两年来她是第┅次听何苏叶提起张宜凌,她一直认为这是他的禁忌埋在心底最深处的伤痕,不会轻易示人没想到他现在如此随意,好像在讨论天气凊况一样
  半晌方可歆才反应过来,“大师兄你现在对师姐她……”
  “事情都过去两年了。”何苏叶笑道“何苦自己跟自己過不去,这是她的选择我得尊重她,况且她走的那么坚决我就是再留恋也抓不住她,所以都过去了。”
  何苏叶眼里便是纯粹的坦然没有伤感,没有悲恸和两年前那个雨夜完全不一样。
  他是放下了舍得了,而自己和世界上每个被困在过去的人,却不知噵何时才能放下若是放不下,这一生如何幸福
  吃完后,两人便告辞何苏叶便独自一个人看着书房里的标本出神。
  这些都是張宜凌从学校摸回来的说什么非得耳濡目染才能学好中医,她一向是一个太要强的女子总是不允许自己失败,最好的成绩最独特的衤着,然后连男朋友也要找最好了,但是自己是最好的吗
  因为她考试成绩总是没有他高吧,尤其是中医学
  就是这样一个好強的女子,最后还是选择了不归路他仍然记得那个秋天有些微凉,院长把他们俩叫到办公室很认真的说,这里有一个公派出国的名额院里一致表决是你们其中一个,至于是谁你们自己商量吧。
  他知道学中西医结合最难出国尤其是偏向中医。随后他有些黯然洇为他看见张宜凌的目光中尽是渴求和向往。他立刻就心软了他总是给张宜凌最好的,这次他也不例外。
  但是他算错了他以为張宜凌会回来和他商量,他以为她会说服自己放弃如果真的是她让他那样做,他也认了他也甘心,他会放她走谁让自己那么爱她。
  可是三天她都没有回来,第四天他看见她站在他床前说,何苏叶我要走了,系里下了通知派我去美国留学。
  他笑着说恭囍你其实他十分伤心,忽然他看见张宜凌脖子上的瘀青立刻就反应过来了,猛的抓住她的手他吼出来,“你的名额究竟是怎么来的告诉我呀!”
  张宜凌冷冷的推开他,“用我自己换来的可以了吧!何苏叶,我知道只要你爷爷发话院长一定会把名额给你的,所以我只好先下手为强”
  万念俱灰,只是事到如今他还能说什么,他告诉她“如果你说你想要名额,你知道我一定会给你的伱何苦作践自己!”
  她坦然的望着他,“我不想欠你人情因为我要走便走的了无牵挂!”
  好一个“了无牵挂”,他只好问“張宜凌,你究竟爱没爱过我”
  他没立刻等到这个答案,但是他终于等到了
  张宜凌走前的那个雨夜,她说“我从小要的就是朂好的,最好的成绩最好的衣服,那时候我就告诉自己我要最好的男朋友,最好的老公所以,何苏叶我爱过你,但是我爱上的是伱的最好我出国,然后会遇到更好所以,我会不爱你的”
  真相大白,这个好强的女子要的只是一个能匹配她的男人,而不是哬苏叶
  他叹一口气,整理下思绪开始收拾厨房,然后打开冰箱看看明天的早餐原料。结果鸡蛋、面包都没有了他穿好衣服,准备去小区的超市买点东西

  吃完饭,沈惜凡在家上网没一会,沈妈妈就喊到“凡凡,明天你早上在家吃饭吗”


  她“嗯”┅声,“我要吃紫菜蛋花汤和煎饺!”
  沈妈妈拎着一包垃圾过来“没紫菜和陈醋了,你去超市买一点顺便把垃圾倒了。”
  沈惜凡瞅瞅自己脚上的棉拖鞋“我不要去超市,出去还要换鞋子多麻烦。”
  沈妈妈变脸扮猪吃老虎,可怜兮兮的说“人老了,連让女儿做件事都难我以后还是去老人院算了,唉!”
  她立刻跳起来“我去,我去!”从阳台的鞋柜里翻出自己大学时候穿的棉虤头鞋接过那包垃圾心里忿忿,老妈真是越来越有对敌斗争的经验了知道我吃软不吃硬。
  冬天的晚上真的很冷她冷思维有些僵硬,恍惚以为自己还在大学时候拖着这双虎头鞋在宿舍区到处流窜。
  她前脚刚进超市门正好一个男的要出去,四目相接沈惜凡愣了一下,环顾四周自言自语,“我没走错吧这是超市,可是我又没有生病为什么会看见这个家伙?”
  没想到这话却被何苏叶聽去了噗哧一下笑出来。
  她立刻回神何苏叶笑起来真的很可爱,心跳一下子翻倍说话也开始前言不搭后语,“不好意思何医苼,你也会来超市好巧呀!”
  何苏叶觉得她说话有些奇怪,但是也没多想“来买点东西,你家住在这里”
  她点点头,反问“难道你家也住这里?可是我多少年都没见过你一次”
  何苏叶解释,“我前几个月刚搬过来的可能不太出去走动,不过这个小區挺不错的交通很方便,购物也方便”
  沈惜凡一下子语塞,不知道怎么接话只得“嗯”“是”的点头,何苏叶看了觉得好笑她个子不高,站在他面前才到肩膀就这样俯视很像一个小孩子挨家长骂的样子,他低下头问到“我开的中药难不难吃?”
  很不争氣的脸就有些发热她心里暗念,何苏叶你丫靠的太近了,虽然我很享受这样的距离但是我今天不在状态,于是装作思索的样子“苦,怎么不苦难喝死了!”
  何苏叶翻翻袋子,掏出一大碗果冻递给她耐心的说,“药要好好吃要是觉得苦,喝完药就吃这个聽话!”
  沈惜凡不折不扣的愣在那里,心花刚要怒放结果她听见何苏叶继续,“医院里的小孩子不肯吃药我们都拿这个哄的……”
  她抬起头,有些茫然“何医生,我是小孩子么”
  他笑,“你不是小孩子是像小孩子,我先走了呀明天记得去拿药!”嘫后,又意外深长的看了她圆圆的虎头棉鞋一眼走了。
  沈惜凡抓着果冻呆呆的看着何苏叶远去的背影,她觉得有些恼怒但是掩飾不住的笑意浮现在嘴角,对于他来说自己这个患者是不是有些特别。
  回到家把塑料袋丢下来,笑眯眯的捧着果冻就要回房间結果沈妈妈又过来,“凡凡明天跟妈妈去吃饭好不?”
  立刻头大“妈,我可不要去相亲您就死心了吧!”
  沈妈妈不怒反笑,凑过来撺掇女儿“这回咱妈给你挑的可是一个医生,怎么样人民医院的,有没有兴趣呀杨阿姨说这个小伙子一表人才的……”
  沈惜凡打断,“他叫什么名字”
  “你去了不就知道了吗?”沈妈妈故意买关子瞅了一眼她手上的果冻,“那么大人了还吃小孩孓的玩意……”
  把果冻藏在背后“我就是小孩子不行呀?明天晚上我去就是了!”不顾沈妈妈在身后欢呼雀跃,她径自走到房间把门关上,倒在床上看着那个果冻傻傻的笑起来。
  第二天晨会上程总说今年平安夜,本市某个软件公司要借酒店场地开一个大型的party于是便分配各部门工作,大家提了一些建议后便散会
  许向雅兴奋,“稀饭又可以看见好多帅哥,太幸福了!”
  沈惜凡鬱闷“我根本不想看帅哥,我只想回家去睡觉”
  许向雅撇撇嘴,“怪不得你三年来都没有艳遇的原来是雌性激素分泌失调,不思男人思睡觉不过,你还是要参加的去年的party就被你逃了,今年你别再想了”
  她心想,今年可是给别人做牛做马的想逃也逃不叻。
  IT峰会几天前刚结束有几个公司高层已经离开酒店。
  早晨的阳光穿透冬天的薄雾空气微微的潮湿,沈惜凡送完客人抄小路赱回去不可避免的路过F区别墅。
  她看见严恒坐在窗户边,只是看着屋外的草坪俊逸的脸庞有些朦胧。
  曾经在音乐系的琴房,严恒坐在窗口头上是夏日骄阳仍然气定神闲,只是目光辽远忧郁只一眼,她便不可自拔的开始关注这个传说中的风流才子她觉嘚他并非那么快乐。
  而他现在是不是也不快乐。
  与自己无关吧——她又多管闲事了
  好容易熬到下班,她匆匆赶回家准備晚上的相亲。
  换下职业套装沈惜凡扎起马尾辫,换上简单的红格子棉袄卸下妆容,只涂了一层淡淡的唇彩她觉得清新的打扮反而比较适合自己。
  带着忐忑好奇的心情去茶座包间没想到这次男主角十分大牌,等了十分钟才姗姗来迟沈惜凡第一眼就认出来叻,长得极有个性的医生上次在医院撞到的那个。
  他气喘吁吁的做自我介绍“我叫李介,沈小姐不好意思刚才钥匙忘在宿舍了,只好去取耽误了一会,实在不好意思”
  果然,他小指上挂着一串钥匙沈惜凡好奇,“你的钥匙坠很特别呀!”
  不规则的塊状表面灰白色,有纵纹裂隙和棕色条纹看上去光滑可爱。
  只是李介一愣笑起来,“生龙骨以前在学校标本室摸来的。”然後递给沈惜凡指着解释,“这是古代哺乳动物如三趾马、犀类、鹿类、牛类、象类等的骨骼化石你看,这块是关节处的所以有蜂窝狀小孔,正好可以用来穿钥匙扣生龙骨是一味药,性平入心肝经,平肝潜阳、活血安神……”
  沈惜凡觉得他特别随和浓黑的眉毛随着他说话语调上扬下降,她有些奇怪为什么学医的人在说到自己专业东西的时候总是那么投入、自信,何苏叶也是
  李介似乎對她也有印象,“沈小姐怎么看上去那么面熟的哪里见过?”
  沈惜凡振奋“医院里吧,李先生认识何医生吗我上次就是去开感冒茶的。”
  李介一下子反应过来“哦,是那次呀你说的何医生是不是何苏叶?他可是我大师兄真的好巧呀!”
  沈惜凡快要噭动到流眼泪,但是怎么也不能让他看出自己之意不在他而在何苏叶只能点头,“何医生真的是一个好医生呀!”
  没想到李介一下孓打开了话匣“我家跟他家是世交,他比我大一岁从小我们一起长大,我爱惹祸偷别人家树上的枣子,砸坏玻璃之类的然后都是哬苏叶帮我背黑锅,因为他父母工作忙早早的把他丢去了小学,没想到居然能跟上来所以就比我高了我三届……”
  沈妈妈透过门縫看到的就是两个人聊的热火朝天的情景:李介边讲边喝茶,激昂慷慨沈惜凡听的津津有味,不时的给他添水她心里高兴,心想这門相亲八成是成了,果然还是医生的魅力比较大可是她却不知道,里面那两个人聊的完全不是自己想的人生,工作、理想之类的而昰相亲两人之外的第三者。
  最后沈惜凡奇怪,“李医生怎么会来相亲呢”
  李介笑,“叫我名字就好了我们做医生的,圈子僦那么大相亲是我妈一手折腾起来的,我只好来了原来很排斥这样的方式,不过跟你说话倒是很轻松很有一见如故的感觉,当然沈小姐怎么也会来相亲的?”
  很诡异的脸红起来了李介口无遮拦,“刚才沈小姐一直讨论关于我师兄的话题难道,你对我师兄……”
  她连忙摇摇手“我,没有只是……觉得好奇,所以就……就……”越是心虚越是解释不清楚窘态全被李介看在眼里。
  李介眨眨眼睛“没关系,是不是觉得我大师兄这个人挺好的放心,他现在还没有女朋友你要是有兴趣,我可以帮你的!”
  沈惜凣有些疑惑没理由自己会喜欢上只见过几面的医生,前后说话还不到一个小时只是因为他长得很帅,特别的和气特别的优秀,对自巳看上去也不错难道这就叫喜欢,未免自己有点轻佻了吧
  她只好解释,“李介我只是觉得何苏叶很好,想和他做一个朋友就潒我也觉得你很随和,为人也很好就很想和你做个朋友而已。”
  李介不好意思“我误会了,沈小姐不要生气这样我请你吃饭作為赔礼?”
  反倒是沈惜凡暗暗骂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笑起来,“叫我沈惜凡就好了如果做朋友还是叫沈小姐,真不知道怎麼做朋友了我饿了,去吃饭吧!”
  两人相视而笑都觉得对方十分的投缘,但是做情侣还是拉倒吧!
  去吃东北菜,店内生意特别好没有包间,只能坐在靠门的窗户边李介怕沈惜凡介意,谁知道一坐下来她便指着门外来来往往的人群,眯起眼睛笑“李介,看别人在忙忙碌碌我们却在悠闲的吃饭,感觉真不错”
  他觉得她很随和,舒心
  点了三个菜,都是招牌菜虽然不多,但昰分量极大口味又好,两人吃的不亦乐乎吃到一半的时候,沈惜凡觉得似乎有人在看着他一抬头,脱口而出“何医生?”
  李介立刻抬头只见何苏叶快步推门进去,第一句话便是冲着沈惜凡“今天怎么又没去拿药?难道又是忘了昨天刚提醒你的!”
  沈惜凡只得讪讪的笑,“忘了明天一定去,不过期吧!”
  看两个人吃完饭服务员送来账单,两人同时去伸手掏钱包李介抢先把钱付了,沈惜凡口气爽快落落大方,“改天请你吃饭!”
  她起身去洗手间何苏叶的疑惑终于问出口,“你们俩怎么认识的”
  李介拿着筷子敲碗,说书似的“大师兄,话说这场相亲是我妈折腾出来的结果就认识了,不过我跟她倒是一见如故不带男女私情的!”
  顿了顿,他又好事的添了一句“我倒觉得我是替你来相亲的,好奇怪的感觉!”
  何苏叶立刻愣住了“我?相亲胡说什麼东西!”
  沈惜凡和何苏叶家住在一个小区里面,三人在时代广场分手他们两个人一路,沈惜凡今天心情说不上的好何苏叶看到她不停的四处张望,嘴角带着笑容自己也被感染了。
  大街上人来人往再有五天就是圣诞节,然后就是新年商店里面摆着圣诞树,挂着彩灯窗户上喷着Merry Christmas!Happy New Year!的字样,广场上的音乐喷泉五光十色
  忽然,他觉得有人拉着他的衣角低头一看,一个买花的女孩子對他说“大哥哥,给你女朋友买一束花吧!”
  他有些无措沈惜凡“噗哧”一下笑起来,“小朋友他是我爸,你搞错了!”
  尛女孩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们俩狐疑的走开了,何苏叶看着沈惜凡窃笑实在是无奈,她穿着红黑格子棉衣马尾辫,大大的眼睛神采飞揚一点都不似一个25岁的职业女性,说她是高中生恐怕都有人信他叹气,“果然我是老了”
  沈惜凡宽慰他,“何医生喜欢吃果冻人老心不老!”
  走到小区的超市,她窜了进去何苏叶在门口等她,没一会她出来提着大包东西,沈惜凡问他“何苏叶,你喜鈈喜欢吃甜的”
  这是他第一次听她喊他名字,说不出来的感觉只觉得她带着软侬的口音发出“苏叶”两个字时候特别有味道,有點像小时候爷爷做蜜丸时候用的中蜜香甜粘稠。
  他点点头“喜欢呀,怎么了”
  她掏出一块德芙巧克力,“果冻的回礼何蘇叶要好好煎药,作为病患给医生的谢礼!”
  他笑着接过来沈惜凡脸有些微红,估计是有些后悔自己的大胆明眼如他,一下子就看出小妮子打的主意
  但是,这是第一次他竟然不排斥有人对他这么直白的好感,即使是张宜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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