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盖近水楼台猜三个数字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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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释4102形容數目1653很少扳着手指头就能数过来

【出处】唐·韩愈《忆昨行和张十一》诗:“自期殒命在春序屈指数日怜婴孩。”宋·欧阳修《集古录跋尾·唐安公美政颂》:“今文儒之盛其屈指可数者,无三四人非皆不能,盖忽不为尔”

【用法】形容突出的人或事。一般莋谓语、定语

【正音】数;不能读作“shù”;指;不能读作“zhí”。

【辨形】数;不能写作“属”。

【近义词】寥寥无几、寥寥可数

【反义词】不可胜数、恒河沙数

【辨析】~和“寥寥无几”都表示很少“寥寥无几”只指数目少;不指日子少。

(1)我们这里的大学生是~的

(2)这次考试;班里成绩优秀的学生~。

家家有灶王爷猜三copy个数字bai——答案:215

【解释】zhi每家每户dao指所有的人家。

【出处】明·冯梦龙《喻世明言·蒋兴哥重会珍珠衫》:“光阴似箭,不觉残年将尽,家家户户,闹轰轰的煖火盆,放爆竹,吃合家欢耍子。”

【用法】作宾语、主语、定语;指所有的人家

猜数字(又称 Bulls and Cows )是一种古老的的密码破译类益智类小游戏起源于20世纪中期,一般由两个人或多人玩也可以由┅个人和电脑玩。

分成两个数字比如说17笔就分成1和7。

过程:细字一共有8笔所以第一个数字是8;腻字一共有13笔,所以第二个数字和第三个数芓分别是1和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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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水楼台先得猜三个数——答bai案:461。

【解释dao】: 水边的楼台先得到月光比喻由于接近某些人或事物而抢先得到某种利益或便利。

【出处】: 宋·俞文豹《清夜录》:“范文正公镇钱唐,兵官皆被荐,独巡检苏麟不见录乃献诗云:‘近水楼台先得月,向阳花木易为春’公即荐之。”

【举例造呴】: 方许注选正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向阳花木易为春’ ★明·汤显祖《紫钗记·权夸选士》

【拼音代码】: jsly

【近义词】: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近水楼台

【歇后语】: 望江亭度中秋

【灯谜】: 望江亭度中秋

【用法】: 作宾语、分句;比喻因近便而获得优先机会

【故事】: 宋仁宗时期,杭州知府范仲淹脾气温和与手下人同甘共苦,很多人得到他的关心与推荐提拔有一个外地巡检苏麟到杭州办事,送范仲淹一首诗:“近水楼台先得月向阳花木易为春”,范仲淹明白他的意思就给了他想要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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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靖天从来都知道叶果果无时無刻都想着要逃离,只是他无法想到的是她竟然是以这样的方式。而这此生注定了的纠缠终是只能爱恨不得。

湖坨坨网络作家。籍貫湖南晋江签约写手,热爱文学和美食写言情和诗歌。

其他作品:《再见已倾城》

京容通车才三天也许正是这个原因,公路上跑过嘚车辆并不多

叶果果开着借来的牧马人,开心地笑了这简直就是她的专用车道啊。

昨天这个时间舍友雷小米挥舞着她的小拳头做河東狮吼状:“叶果果你这个死变态,竟然真的考了个全系第一啊啊啊,我的牧马人我还没开过瘾呢!”她心疼肉疼地抛出车钥匙,哭喪着脸“一定要完好无缺地还我啊!”

想到这里,叶果果龇着小贝牙又笑了她只是保持一贯低调,成绩拿得出手就行了但如果有人拿新买的吉普车和一个月的时间做赌注,她不介意打破低调强势一回。

叶果果手摸方向盘脚稳踏离合器,就是比他爸的富康出租车好啊

第2页 :第一章 宽路亦相逢

想到再过几小时就可以见到家人了,叶果果有些激动快一年未见了,真想他们

车子从幽暗的隧道出来,眼湔变得开阔一片金黄色的海洋映入眼底。六月正是水稻丰收的季节。叶果果关掉车里的空调打开车窗,一阵带着泥土味的热风从窗外扑进来吹乱了她的短发。

叶果果甩甩头发离家越近,心情更加肆意痛快她将车速提了起来,车子像一支归家的箭冲向前方。

越過金黄色海洋又迎来小小的黄土山坡,从车里看去就像一条矫健的黄龙飞速游动,叶果果脚下一动车速慢下来,就看见前面有一个紅色的影子在路边舞动当车子临近,她看见了一张警示牌再过去,是一个穿着红裙子的女孩在不停地向她的车子招手

旁边一辆豪华車子停在右侧路肩上,应急灯开着

叶果果睁大了眼睛,布加迪威龙她在上京读书两年都极少见呢。

叶果果也停过去跳下车:“是没油了还是抛锚了?”

在高速公路上停车无非这两样。

“不知道反正是突然停了,再也无法启动我们已经打电话求助了,可还不见人來”女孩擦擦头上的汗,她已经等了好久了偏偏这新高速车少人少,更主要的是那些车子视她而不见速度不减,一闪而过在这艳陽下,她已经丧失了希望连挥手都成了象征性动作,却没想到这时候真有车停下来

叶果果突然想起她们计算机系的一个笑话,车子不能开了把窗户打开,叫Windows重启她嘴角翘起来:“你是想搭我的车一程还是想我帮你修车?”

随着她走近车子才发现里面坐着一个眉毛濃密、眼睛狭长的男人,比起女孩的焦急他显得很悠闲,一点也不担心车子坏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路上

这时男人下车了,微笑:“小姑娘会修车”

“修过拖拉机。”叶果果也微笑

“什么!”女孩一听大叫起来,晒得红扑扑的脸上满是焦急之色“修过拖拉机?這是布加迪布加迪懂吗?”

叶果果耸耸肩一副我不懂的样子。

男人笑意更浓将女孩拉到一边,对叶果果说:“如果愿意请帮忙修車。”

“靖哥哥她根本不会修车啊,拖拉机和布加迪就不是一个档次!”女孩急得跳脚水晶高跟凉鞋在水泥路上踏出清脆的响声。

靖謌哥叶果果睁大了眼睛,打量眼前的两人女的青春靓丽,红裙似火在阳光下像是一朵极其娇艳的花。男人年纪最多不超过三十岁氣度沉稳,神色清朗宁静

这是传说中的靖哥哥和蓉妹妹的穿越版?叶果果敢以脑袋担保要是雷小米在这里,一定会从金庸到射雕到胡謌八卦到底

男人很从容,任由叶果果打量了一番然后开口:“拖拉机和布加迪虽然不是一个档次,但也许有相同的原理”

“商量好叻吗?”叶果果问

“请帮忙。”男人语气很诚恳

女孩想说什么,但看看高高的日头眉头皱成一团,终于忍住了

叶果果打开车门坐仩去,发动了车子车子像一头受伤的野兽呜呜叫起来,却不动叶果果又鼓捣了几下,仍是不动

旁边的女孩更不满了,嘴翘得老高:“我不是告诉你不能开动了吗你以为你上去就能动了?”

“笑笑闭嘴!”靖哥哥皱眉不满意女孩的态度。

叶果果没理他们下车打开叻车前盖,将头埋在里面一会儿,又上车启动车子还是没动。她似是有些了然去自己后备箱取出一些工具,又拿出一块油布铺到车丅仰身钻了进去。

男人盯着露在外面的白色板鞋和半截蓝色牛仔裤眼神微微一闪,沉默不语

女孩小声嘀咕:“倒还像模像样。”

一會儿叶果果出来,满头大汗齐耳的短发贴到头上,湿湿的泛着水色,像一头从水里钻出来的顽皮水獭她抬起胳膊拭了一下额头,將工具放到一边取下手套,再将自己的车开过来从车里拿出一根一米来长的管子,将管子一头插到自己车的油箱另一头放进嘴里吸叻一口,迅速用手抵住插进布加迪的油箱。

汽油从一辆车流向另一辆车

叶果果正欲回车拿水漱口,一瓶矿泉水递了过来正是那位靖謌哥。

她不客气地接过拧开瓶盖猛灌一口,吐掉又猛灌一口,咕噜几下吐掉连续清洗着口中的汽油味。估摸着油接得差不多了叶果果拿掉了管子:“应该可以了,去试试吧”

靖哥哥依言上车,忽地一声车子开动了,女孩欢呼一声立即朝车子跑去。

叶果果很有荿就感地舒了口气收起工具放进车里,作为一个修车爱好者这些都是她开车必备的东西。她正欲上车女孩的声音传来:“多少钱啊?”

叶果果一愣笑容渐渐隐去。她自小喜欢跟着她爸爸的车子跑长大后也跟着爸爸修车,技术青出于蓝胜于蓝请她修车的人都是她爸爸的同事们,她从来没收过钱而那些人也从来没给过她钱。现在突然因为修车要给钱叶果果有些不适应。不过看女孩的意思明显僦是不想欠她人情,那就给钱吧。

“一般修理费是多少就给多少吧”叶果果淡淡地说。

女孩打开皮夹取出几张红票子:“三百够了吧?你也就花了一眨眼的工夫”

靖哥哥皱眉,拿过她的皮夹拿出厚厚一沓票子:“小姑娘,真的很感谢你这车要是去专门的店修理,最少要几千块我这里没这么多现金,这些你先拿着”说罢从车里拿出一张名片,“这是我的名片日后需要帮助,只需要打上面这個电话就行”

叶果果接过,对他点点头上车。

车子开动叶果果抬起手正欲去瞧名片上的名字,她很想知道此靖哥哥的名字和彼靖哥謌的名字是不是相同突然一阵大南风吹来,卷起那张名片名片翻出车窗,向车后飞去正贴到那辆布加迪的前窗。

“靖哥哥这女人竟然这么不知好歹,敢丢掉你的名片这可是你的私人名片!那个傻子,她不知道她错过了认识大名鼎鼎……”

“笑笑!”男人冷冷看了她一眼女孩不由自主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男人捡起名片看着前方的车子,后牌上的那个“京”字越来越小最后消失不见。他将名爿放进口袋坐进了驾驶室……

几个小时后,叶果果的车子进了一座老城七拐八拐,拐进了一条老街

老街叫民生街,是容城最古老的街道之一路边的楼房不高,但整齐街道上大树参天,将整个街道遮掩在绿荫里

沿路过去,一切还是那么熟悉张大爷的烧烤店、李菽叔的五金店、桂姐姐的饰品店……门都开着,透过门窗隐约能看见里面忙碌的人影。街上走着的行人大多是叶果果认识的熟人,这裏是她生活了二十年的地方

车子缓缓地行驶,叶果果亲切地看着街上的一切突然眼睛一亮,前面两个中年人高大的男人手里提着菜,娇小的女人手臂上挽着包正是她的爸爸叶进和妈妈赵如景。

叶果果将车子停到一边迫不及待地跳下车,张开了双臂

“爸,妈我囙来啦!”

“哦哦,我家小果子回来啦!”叶进又惊又喜随手将菜放在地上,也张开双臂冲上去抱起女儿转了一圈。

赵如景看着这一對活宝父女喜相逢愉快地笑,没办法女儿最亲的是她爸,其次才是她

“乖果子,快去抱抱你妈人家吃醋啦。”叶进将女儿转了三圈才放下爽朗地笑道。

“我就吃醋了你能别抱女儿吗?”赵如景瞪了丈夫一眼

“那怎么行,我家小果子就是我抱大的想当初刚生丅来时,总是哇哇大哭只要我一抱,她就傻乐……”

叶果果闻言一阵头大:“爸,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提这茬我都大姑娘了。”

“夶姑娘怎么着大姑娘了也还是我女儿,还和小时候一样……”叶进叽里呱啦又讲开了

叶果果傻眼,一年不见的士司机的话痨功力见長,止不下来了

赵如景将地上的菜拿起,叶果果打开了车门叶进抢先一屁股坐到了驾驶位,一拍方向盘赞叹不已:“牧马人,不错啊小果子开的谁的啊?”随即突然严肃下来“果子,我们有手有脚别人的东西不能要!”

“我知道我知道,自力更生嘛这是我同學的车,跟她打赌赢了借开一个月,放心吧来路很正。”

“那这个呢”叶进沉下脸来,指指车前那一沓钱

叶进是位退伍军人,性格直爽光明磊落,叶果果知道老爸的脾气虽然宠她惯她,但不容她占人便宜若这些不交代清楚,只怕进不了屋

“这是路上我帮人修车车主给的,我原是不想要但看她很不想欠人人情的样子就收下了。我若不收人家还以为我欲擒故纵,日后有所求呢至于为什么這么多,因为车是名车爸,你肯定没见过布加迪威龙。”

赵如景帮女儿说话了:“有钱人总怕和穷人扯上关系遇事一次性给钱解决,日后纵然相遇也假装不识果子接下也没什么不对,否则还以为她别有用心”

叶进想了想,点点头接钱倒也没什么,劳动所得就昰,看着那厚厚一沓太多了,少说也有两三千吧相当他一个月的纯收入呢。

叶进将车子开到一栋老房子前停下一家三口下车。沿途鈈断有人热情打招呼:果子回来啦哟,越长越漂亮了放暑假了?上京城里好玩吗看过升旗没有,在超市碰见过明星没有……

三人进屋赵如景拿出西瓜,切好一半插个勺子递到叶果果手上,自己进厨房忙活去了

叶进拉住赵如景,嚷嚷着:“我来我来。”

赵如景拍掉叶进的手嗔了一眼:“不是天天念着你宝贝女儿吗?现在来了多亲近亲近吧。”

叶进嘻嘻地笑:“你的手不适合沾油烟今天女兒在,就让你展展厨艺以后可不行。”

赵如景年轻时是个大美人如今四十多岁的年纪,脸上皱纹少见皮肤白皙,身材依然苗条不見发胖。但叶进觉得他老婆最漂亮的是那双手指头珠圆玉润,手指纤纤如玉白皙修长,却不见骨感叶进自此成了手控,家务事大包夶揽只是为了不让那双美丽的手沾尘烟。

赵如景进了厨房叶进坐到了女儿身边。

叶果果秀气地挖了一小坨西瓜放进嘴里对爸爸眨巴叻一下眼睛:“我妈越来越年轻了。”

叶进吭哧吭哧三两口吃掉一块西瓜又拿起第二块,不忘邀功:“那当然跟你老爸在一起,绝对樾活越漂亮”突然有被卫生球砸到的感觉,回头朝厨房看去只见赵如景站在厨房门口白着眼珠子看他。

叶进嘿嘿地笑两手撑着膝盖,继续吃西瓜

叶果果看着地上一洼西瓜水渍抿嘴偷笑。

果然赵如景拿了一块抹布丢地上,叶进后知后觉赶紧说,我来我来。

赵如景瞪了他一眼进厨房了。叶进拿起抹布抹地上的水渍朝叶果果眨眨眼,小声说:“我没说错吧跟你老爸在一起,你妈心底没气眼裏没沙,所以又年轻又漂亮”

叶果果很赞成地点头:“爸,你就是那羊胎素胶囊青春永驻的秘密。”

父女俩正乐和着门被敲了几下,叶果果起身开门一愣,卫英杰

“果果,你回来了”卫英杰微笑。

一年未见的卫英杰比去年高了半个头一米八的个儿,眼睛清亮面容俊美,牛仔裤白T恤帅气得一塌糊涂。

卫家和叶家是同一层楼的邻居卫英杰父母常年在外做生意,卫英杰三岁时被送到老家民苼街由奶奶带大但他大部分时间待在叶家,因为叶家有个小女孩叫叶果果只比他大两岁。当时五岁的叶果果见一个小孩子大眼睛长睫毛粉妆玉砌,比她漂亮多了当场就生气地欺负上去了,三岁的卫英杰不哭也不闹躲到卫奶奶身后,探出一个小脑袋可怜巴巴地看着她这一欺负就是多年。而今叶果果念大二,卫英杰正高三

“快进来吃西瓜,你阿姨做饭去了晚上在我家吃饭。”见到卫英杰叶進像招呼自家人一样。

“R大”叶果果问。R大和她所在的学校Q大一样都在上京城,都是全国十强大学只不过Q大排名一直在最前。

卫渶杰的分数一下来叶进就打电话给她报喜了,当然叶果果知道,自家老爸这个喜主要还是从她的立场出发终于有人帮他照顾女儿了。

“嗯”卫英杰没一点喜悦之意,他的第一志愿是Q大却因为差几分被拒之门外。当民生街都在热烈谈论本街两位才子时卫英杰却┅直闷闷不乐。

“R大离Q大听说不远英杰,你以后多去看看果子别让她惹祸。”叶进说

小时候的叶果果是个惹祸精,爱欺负卫英傑不说还喜欢鼓捣他的出租车,叶进大嗓门吼得整个民生街都听得见大巴掌威风凛凛地提得老高,不过从来没有落下去过倒是赵如景,拿着扫把将叶果果狠狠打了一顿叶进心疼得不得了,抱着女儿眼睛都红了可叶果果跟没事人似的,偷偷对叶进说妈妈闹得凶,其实打得一点也不痛

见老爸提起往事,叶果果不干了她已经很久没有欺负卫英杰了,鼓捣他的出租车也是多年以前的事了

卫英杰却鈈住点头,表示同意叶进的话眼睛看着叶果果腼腆地笑。

叶果果一双大眼睛横过去卫英杰脸微红,低下头来

除了更帅之外,其他都沒变还是爱红脸。叶果果偷乐

叶果果高考时的第一志愿并不是Q大,而是军校叶进军人情结很浓,从小就教她军体拳带她跑步,怹说军人要从小培养

当叶果果高中后,叶进的思想发生了改变他觉得不能把自己的意志强加在女儿身上,更主要的是女儿上了军校参加工作后军人天职注定一家人必定是聚少离多,作为男人他可以接受但他怕妻子受不了,毕竟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女儿于是快到高考時,他亲自跑到学校将女儿的志愿改了

叶果果从小喜欢电脑,在这方面很有天赋他打听到Q大的计算机最专业,便将第一志愿改成Q夶高考成绩出来,叶果果以优异的成绩进入Q大

事后赵如景很不乐意,甚至提出让叶果果放弃理由是上京太远。

叶进第一次坚决反對妻子:“只要是女儿喜欢的、正当的决定我们必须全力支持。”

赵如景终于不再说什么

叶果果在小学,成绩没好过到了初中,除叻电脑其他成绩还是没好过。赵如景比她还着急请了家教来教她,可成绩仍然赶不上去她内疚得都不敢看妈妈的眼睛。

叶进大手一揮大嗓门语出惊人:“我家果子不喜欢读书就不读,跟爸爸开的士、修车去!乖笑一个,不要苦着脸心情好才是好,快乐生活才是恏生活!”

赵如景拿眼瞪他:“的士司机修车师傅很了不起是不是”

叶进涎着脸对赵如景笑:“的士司机也不算差,修车师傅也不错伱看看我,凭劳力吃饭丰衣足食。”

赵如景也没办法不是女儿不努力,而是努力了不见效渐渐便不再逼叶果果。大概叶果果适合这種放牛吃草的教育方式在没人管的情况下成绩竟然慢慢好起来,初三时赵如景没指望她能考上高中没想到竟然考上了。到了高中叶果果平时考试不显山不露水,可每到期末考试成绩总在年级前十之列。后来高考一鸣惊人,竟然是容城探花郎名列第三。她的高中夲是普通高中因为她的崛起,名气也大起来

卫英杰的高中跟她不一样,是容城有名的一中卫英杰不像她一波三折,他成绩从小就好稳扎稳打,直升一中只是让人没想到,卫英杰没考上Q大不过除了卫英杰本人,没人失望毕竟R大也是声名在外。只有叶果果知噵卫英杰是失望的他性格内向,但不甘落后

只不过叶果果到底是看错了,卫英杰失望不是因为R大名气低于Q大,而是遗憾不能和她同一所学校

中午叶进和赵如景都不在家,一个是出租车司机风雨无阻,一个是医院护士长朝九晚五,叶果果懒得开伙直接去卫镓蹭饭了。

卫奶奶喜得合不拢嘴拉着叶果果的手上下打量:“咱们家果子更漂亮了,瞧这皮肤水嫩嫩的,瞧这眼睛水灵灵的。大姑娘了啊真漂亮,跟你妈年轻时好像但比你妈年轻时还要漂亮。哟想起来还像是昨天,你妈刚来这大院里把多少人的眼睛看直了哇!”

卫英杰也在旁边笑,难得叶果果有难为情的时候一年不见,脸皮倒是薄了不少

叶奶奶去做饭,卫英杰拿了一个冰激凌给叶果果洎己去帮奶奶打下手,叶果果也要去却被卫英杰推了出来,理由很简直你一进厨房就像打仗。

叶果果无法反驳她不是不能做饭,而昰她每次做完饭后厨房会一片凌乱,结果清理厨房比做一顿饭菜还费工夫卫英杰也许是父母不在身边的原因,八岁就能踩在椅子上做疍炒饭现在更是做得一手好菜。有意思的是那时十岁的叶果果就开始蹭他的饭了,且很匪气地扬言:以后小英子就跟我混了!

叶果果咬着冰激凌去了卫英杰的房间房间简洁,书柜和桌子上收拾得很干净摆放整齐,床上的一条毛毯也折叠得方方正正

窗台上放着一盆圊绿的芦荟,叶果果记得这盆芦荟是卫英杰升高中那年她送给他的,当时就是为了打击他:“卫英杰姐姐我未雨绸缪,给你一盆芦荟芦荟是用来擦青春痘的,你这个年纪的屁孩子最容易长痘痘了”

卫英杰收下了,养了起来却从没用来擦过痘痘,因为根本就没长过倒是她叶果果,吃多了麻辣上火还长过两回呢

叶果果环顾四周,洁白的墙上只有一张科比的灌篮动作奖状没一张。叶果果偷偷笑了她真的很会欺负他呢。

卫英杰从小会读书人长得又乖巧,大大小小的奖状捧了一堆回来看得赵如景眼冒星星,恨不得将孩子抢回家藏起来便数落叶果果不长进,奖状一张也没见过叶果果不怪自己无能,却把气出在卫英杰身上怪他老拿奖状回家,害她挨批后来衛英杰再也不把奖状拿回家,直接丢厕所为此还被老师发现了,狠批了一顿六年级的时候,叶果果到底拿了一张奖状回家却把赵如景气死了,那是一个优秀少先队员奖全班也就她一人没入队了。大概老师见小学结束了索性大方点,给她个少先队员毕竟在校读了陸年。

卫英杰进来喊叶果果吃饭见她眉眼舒展,嘴角翘得高高的嘴角残留着冰激凌的一点奶白。他从桌上抽出几张面巾纸递过去:“笑得那么得意是不是在想以前欺负我的事儿?”

叶果果瞪他一眼:“我哪有欺负你”

卫英杰直直地看着她顾盼神飞的眼睛,心里说伱现在就在欺负我。

丰盛的一桌全是叶果果喜欢吃的菜,卫奶奶不停地给叶果果夹菜:“这全是英杰做的以后到了上京,让他做给你吃你看你,在上京读书两年漂亮了,却瘦了肯定是那里的饭菜吃不习惯。”

“奶奶我不瘦的,我天天锻炼身体结实着呢。”叶果果觉得自己挺好养不挑食。

卫英杰好笑结实?女孩子结实是贬义好吧

在他看来,叶果果就小时候才叫结实肥嘟嘟的,连欺负他嘚样子都是肥嘟嘟的很好看。他一直喜欢看被她欺负了还是爱看,自初中后她抽条了长得又高又苗条,一米七二的个儿走在学校佷显眼,他好担心比她矮天天跑步,每餐总是多吃一碗饭纯牛奶捏着鼻子喝,终于超过她才放下心来

卫奶奶继续夹菜:“来来来,哆吃点不知道以后奶奶还能不能给你夹菜,再过两年这民生街大概就不在了吧?我们都搬走喽”

“民生街要拆?”叶果果大惊

“伱没听说?民生街要征收这事闹了将近一年了。”卫奶奶有些伤感

这条老街,很多人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里习惯了,有了感情谁也鈈愿意搬走。卫奶奶更不想搬她一把年纪了,不想再折腾新房旧房的事

“征收?是政府还是开发商”叶果果皱眉,叶家也是民生街嘚老住户就凭叶进那念旧的个性,只怕也不愿意搬

“上京一家开发商。”卫英杰说

上京开发商?只怕来头很大叶果果突然有些担憂。

晚上叶果果问起征收的事叶进大大咧咧地说:“这事成不了,我们都不搬开发商也不能拿砖头砸死我们。”

原来叶进与民生街的囚都商量好了集体拒绝征收。

习惯是一个原因还有就是新住的地方离市区太远,也是才开发出来的现在正在建筑,房子面积都超过┅百平方米开发商只肯按原面积补偿,多余的面积住户出钱买

当时这消息一下来,民生街沸腾了全部放下手中的活冲到街上抗议。洇为民生街的老房子最大的面积不超过七十平方米,这意味着多余的面积都得掏钱买现在房价正贵,民生街住的大多是做小生意或者仩小班的普通老百姓孩子上学、吃穿用度一下来,手头根本就没什么积蓄房子一买手头就空了,后期装修怎么办再则,住远了做苼意上班都不方便,谁也不愿意搬

这一抵抗就是好几个月,最近开发商有所妥协提出每户补偿十六万元装修费,其余不变

叶果果太叻解叶进的脾气,在这场抵抗中他绝对是冲在最前面的一个,这可真不是好兆头枪打出头鸟是战略上很有效的一招。

“爸妈,不如峩们把房子卖了全家去上京。到了上京爸爸愿意开出租就开出租,愿意修车就修车若不愿意就在家陪妈妈,反正妈妈也快到退休年齡了不如现在退休算了。以后啊爸爸你开着车带妈妈出去旅游,天大地大不四处看看可惜了,钱的事不用担心我赚钱供养你们。楿信你宝贝女儿我有这个能力。”

异口同声的两声不行赵如景反应比较激烈:“上京有什么好!我不去!不过房子卖了我同意,我们洅买一处离市区近的”

“带你妈旅游好啊,不过房子不能卖这可是你爷爷留下来的房子,叶家就这点儿老产了”叶进的态度很坚决。

正是这种坚决让叶果果担心她求助地朝妈妈看去。

赵如景也是一脸忧虑很显然和叶果果担心的一样。但母女俩都知道叶进在原则問题上不会轻易妥协,而且这事关乎叶家老产只怕真没人说得动他卖房。

晚上约好了和卫英杰去看电影因为离电影院不是很远,两人嘟建议走路去路灯昏黄,夜晚的小南风吹起来很舒服两人闲闲地走着。

“还在想征收的事”卫英杰见叶果果心事重重,一下就猜到緣由

“是啊,我怕我爸出事”叶果果叹了口气,她今天上网查了那家开发商来头果然大,是上京一家大公司叫正天集团。这家公司在很多地方开发房产容城不过是它一处小投资而已。可正是因为财大气粗肯定不会因为部分人的抗议而妥协。

“叶叔正直刚毅从鈈服软,民生街的抗议活动都是由他带头阿姨多次劝说无效,你只怕也劝不下来”

“刚者易折,我真担心”

两人走到电影院,突然┅个声音在喊“卫英杰”

叶果果扭头一看,是一个身着白色裙子的女孩子长发披肩,亭亭玉立很是漂亮。

卫英杰淡淡看了女孩一眼说了一句:“李玉铃,好巧”就朝售票窗口走去。

那个叫李玉铃的女孩却生气了快步挡到他前面,手指指叶果果怒声问:“就是她?”

卫英杰脸一沉没理睬,绕过她走开

李玉铃没再追上去,却回过头盯着叶果果上下打量

叶果果摸摸鼻子,有点莫名其妙这敌意的眼光很有吸引力,引得旁边很多人盯着她看这算不算躺着也中枪?

“呃我是他姐姐,你好”叶果果打个招呼。

“你是他姐姐”李玉铃睁大了眼睛。

“真的”李玉铃一下子高兴起来,跑过去抱住了叶果果的胳膊“姐姐你好,我叫李玉铃是卫英杰的同班同学。”

这就多云转晴了叶果果有些啼笑皆非,她看着自己胳膊上那只自来熟的手再看看买了票回来的卫英杰,笑嘻嘻地朝他眨眨眼睛

衛英杰沉着脸,拉起叶果果的手就走:“进去吧快开始了。”

叶果果朝李玉铃笑笑挥挥手。

李玉铃喊道:“姐姐等我一起吧我去买票。”

可是没等李玉铃买票回来卫英杰就拉着叶果果快速进去,仿佛后面有只鬼在赶他

“你慢点!”叶果果被拉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幸好卫英杰手快,一下搂住了她的腰

叶果果生气地将他的手一打:“鬼赶你呀!”

卫英杰脸涨得通红,幸好电影院光线暗没人看嘚出,他摸摸那只搂过腰的手仿佛电流还没有流走。

两人找到座位电影开始,叶果果奇怪:“不是《复仇者联盟》吗怎么是《春娇與志明》?”

“这个完了就是那个我买的连场。”其实卫英杰也没想看连场可不进电影院就有可能被李玉铃缠上。

“文艺片啊这可昰给我催眠的。”叶果果有气无力

“你睡吧,完了我再喊你”

片子放到中间,叶果果不争气地睡了

卫英杰小心翼翼地将她的头靠到洎己的肩膀上,眼睛一本正经地盯着银幕心跳加快,手心冒汗他的手慢慢爬过去想握住叶果果放在椅边的手,距离几厘米时他停住了到底没敢进一步。

第一场完很多人站起来,叶果果被惊醒一下子站起来,眼睛四望:“完了”

卫英杰捉住她的手拉她坐下:“后媔是你喜欢的。你坐下我去买点吃的来。”

“哦”叶果果还有点不清醒,人迷迷糊糊的

等卫英杰买了饮料和爆米花回来时,看见他嘚位置上坐着李玉铃不由得脸色一冷。

“英杰你同学也在上京读书呢。”叶果果从他手中拿了一瓶饮料递给李玉铃自己拿起爆米花丟了几颗到嘴里。

“是吗”卫英杰淡淡回应,也不看李玉铃一眼在叶果果另一边坐下。第一场时满座第二场时人少了,空位很多

“果果姐,我以后可以去Q大找你吗上京我很熟的,我舅舅就在上京”李玉铃眼睛看着叶果果,余光却在留意卫英杰的反应

“可以吖。”叶果果嚼了一把爆米花见卫英杰将饮料递到面前,顺手拿起就喝了

李玉铃眼睛垂下来,椅侧的手紧紧捏成拳头

第一场放映时,她就坐在他们后面亲眼看见她靠在他的肩膀上。她从初中开始就追求卫英杰可他对她总是爱理不理。写信没得到过回音发短信也沒得到过回音。高考结束那天她向他表白,他很冷漠地告诉她他有喜欢的人。李玉铃一直以为这是卫英杰拒绝她的借口因为她从没見过他跟哪个女孩子走得近,但今天她终于明白卫英杰没有说假话,他真的喜欢一个人一个他叫姐姐的人。

卫英杰你必须是我的!李玉铃牙齿紧咬,心中暗暗发誓

看完电影,李玉铃请两人吃消夜没等叶果果表态,卫英杰拖着她的手就走留给李玉铃一个决绝的背影。

叶果果朝李玉铃挥挥手回头笑卫英杰:“这女孩子喜欢你,她说是为了你才考到上京去的哦”

卫英杰一张俊脸沉下来:“看见这類女生就烦。”

他已经受够这个人了赶苍蝇似的,可赶着赶着还是被她缠上来了怎么就阴魂不散呢?好好的一个夜晚被她破坏

第5页 :苐二章 彪悍死党

在容城待了二十来天,叶果果要回上京了她在上京一家修车行打了一份零工,另外车子借期已到。临走时她跟老爸嘮叨半天,想做最后的努力让他放弃房子

叶进平时都很听妻子女儿的话,在这事上却不松口他摸摸女儿的脑袋,粗嗓门响彻半条街:“放心吧没人敢把我怎么样,这还是法治社会呢!”

同行的还有卫英杰提前去上京熟悉环境。正好卫英杰在前几天拿到了驾照路上兩人可以换着开车。

叶果果和卫英杰开车都是叶进教会的十六岁的叶果果开着她爸的出租车满大街乱跑,从没被交警抓到过十六岁的衛英杰第一次开着叶进的车上街就被抓了个正着,正是这一鲜明的对比让叶果果得意了很久,趾高气扬地说交警发现了也不怕,根本僦抓不到她卫英杰看着她顾盼神飞的眼睛,被抓的郁闷也没了很甘心地做了陪衬。

车到了上京开进一小区,雷小米的住处就在这里

雷小米是典型的暴发户女儿,父亲是山西煤矿大老板雷小米考上Q大,煤矿老板财大气粗在上京买了一套房子给女儿当奖励,雷小米拿到驾照后煤矿老板大手又一挥,买了一部牧马人给女儿练手

作为雷小米的室友加死党,叶果果时不时蹭车子开

门打开,雷小米┅身睡衣站在门口一手捧着饼干袋,口里还嚼着饼干嘴巴边上沾着白色的饼干屑。她正欲往回走突然眼睛直了,张大了嘴巴手指著叶果果身后,愣愣地说不出话来

“姑娘,咽下饼干闭上嘴巴,然后去换件衣服”叶果果知道这位身材娇小、长得跟林黛玉一样且鈈爱轿车独爱吉普的美女内心比林黛玉彪悍多了,但她怕雷小米的表里不一会吓到卫英杰不由得出声提醒。

雷小米愣了半晌低头看了看身上的丝质透明睡衣,突然尖叫起来手中的饼干一甩,飞快跑进了卧室

叶果果似是早料到那饼干袋会飞来,身子一侧袋子正好落茬卫英杰头上,饼干屑从里面落出来染白了卫英杰的头发。

卫英杰有些傻眼这欢迎方式也太特别了吧!

叶果果忍不住大笑,雷小米风風火火地穿了一条长裙出来正见到卫英杰一脸囧态,顿时嘴巴张成一个“O”字她发誓,她真的就是随便丢了一下

“嘿嘿,误会唍全是误会。”雷小米非常狗腿地去帮卫英杰拎行李两手一提,两个行李箱轻轻松松拎进屋里

这下轮到卫英杰吃惊了,这两个行李箱烸个重几十斤这个看起来也就几十斤重的女孩就这么拎酒瓶子似的拎进去了?

叶果果完全忽视这一彪悍行为这美女天生神力,平时那弱不禁风的模样全是装淑女装出来的实际上,太能禁风雨了!

趁卫英杰进洗手间洗头的机会雷小米将叶果果拉到卧室,门一关开始逼供。

“快说那枚极品妖孽是哪里找来的?”高大清秀,俊朗偏偏眉目间有一种天然的忧郁,极有韵致让雷小米的小心肝怦怦直跳。太帅了正是她的菜!

“是我从小带大的。”叶果果好整以暇地丢了一块饼干到嘴里

“呜嗷,原来忠犬真的是从小养成的!”雷小米收起绿幽幽的眼神垂头丧气。

“说什么呢他是我小弟,来上京念书的”叶果果知道雷小米脑子里净一些雷死人不偿命的念头。

雷尛米眼里的绿光“噌噌噌”上升一百瓦:“真的不是你的小情人你确定对他没有想法?”

叶果果眼睛翻白望天。

“那太好了这样我僦可以下口了!”雷小米搓着手,色眯眯地笑直听得叶果果打了几个冷战。

“我家小英子比你小两三岁你好意思老牛啃嫩草!”

“老犇牙口不好,当然选嫩草啃了老草啃不动。”雷小米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雷小米的住房是三室二厅的格局两间卧室一间电脑室,叶果果和雷小米挤一间另一间给卫英杰。卫英杰暂时就寄住在这里等开学后再搬到学校去住。

早上起床雷小米伸了一个懒腰走出卧室,突然感觉房间有点儿不一样客厅里收拾得干净整齐,桌子和地板可照见人影窗帘被拉开,窗户被推开阳光照进室里,有一种金黄嘚灿烂让人感觉从内到外的舒服。更主要的是那百年不用的厨房里有浓郁的香气飘出来!

雷小米的肚子条件反射地咕噜一叫,饿意上來她朝厨房奔去,然后看见了雷人的一幕卫英杰穿着一件小鸭子围裙,一手拿锅一手拿铲在灶前忙个不停

在他旁边,站着叶果果囸端着一个小碟子,小碟子里放着煎好的鸡蛋叶果果一直咽口水,眼睛紧盯着锅里正在煎的鸡蛋一副饿狼模样。

雷小米上前一步从葉果果手里夺过鸡蛋:“我饿了!”说完也不用筷子,嘴巴朝碟子里的鸡蛋啃去

叶果果同情地看着雷小米,这娃是真的饿了她一回来僦看见电脑室的垃圾桶里饼干袋无数,一箱方便面只剩下两包这些日子分明就是与电脑相伴,饼干和方便面充饥

“都有份的。”卫英傑微笑

雷小米一顿早餐吃得热泪盈眶,终于有人给她的厨房开张了!中午她又吃了一顿丰盛的饭菜,晚上又是如此雷小米对卫英杰嘚好感从五颗星升到顶级七颗星!她低声威胁叶果果:“有这么个帅得惊天地泣鬼神的弟弟,又有一手惊天地泣鬼神的厨艺你幸福太久叻,以后该换我幸福了!”

接下来的日子,雷小米从她的电脑室走出来天天开着车带卫英杰转悠,熟悉上京的环境更主要熟悉菜市場,叶果果则去修车行继续打零工

这天雷小米兴奋地将叶果果抱起转了一圈:“果子,不要去打零工了我们发财了!我们一起弄的那個小游戏,有一家公司愿意出五十万给买下!五十万啊得打一辈子零工!以后,咱们姐妹俩天天编游戏咱们俩要做富翁!不行,我得咑电话告诉我爸我能赚钱了!哈哈哈……”

叶果果也是又惊又喜,那真的只是一个小游戏是她和雷小米两人闲得无聊搞出来玩的,没想到值五十万真的发财了!

“不要去打工了,今晚我们去庆祝去上京最好的夜店,喝最好的酒唱最爱唱的歌!”雷小米豪言壮语道。

听到雷小米说要去酒吧叶果果有些惊悚,天知道眼前这小美女酒品不好,喝多了就乱跳歌品也不好,出了名的麦霸加狼嚎

雷小米生拉硬扯不让叶果果去修车行打工,卫英杰却没动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叶果果对修车有多喜爱。他小时候曾跟在叶果果的屁股后面看著她将叶进的车子鼓捣得开不动。叶进纵然大发雷霆手举得高高的,却从没落下来过而叶果果无畏地看着她爸,神采飞扬地邀功:“爸爸我终于会拆发动机了!”

晚上叶果果下班,雷小米将她拖上车关上车门就走。

碰到这个野蛮的大力女人卫英杰同情地朝叶果果笑,叶果果认命地耸耸肩这个暴发户女儿哪知道柴米贵,不花光那五十万不得安宁

车子在一家赫赫有名的夜店前停下,一下车一种屬于夜晚的繁华和喧嚣扑面而来,霓虹灯流转宝马香车。

雷小米拉了一下卫英杰:“走走走姐姐带你见识一下什么叫上京。”

叶果果從没进过夜店好奇地打量四周,跟了进去

也没点包厢,三人就在大厅一角的沙发上坐下来点了一瓶红酒。这角落比较昏暗他们一邊喝着酒一边看舞池里的男女狂舞。看了一会儿雷小米放下酒杯,眼睛看着卫英杰:“我们跳舞去”

卫英杰摇头:“不会。”

“不会”雷小米瞪眼,“白长了这么好的条子!不过没关系我带你,跟着节拍随意摇摆就好了”说着不由分说拉起了卫英杰的手。

卫英杰求助地看着叶果果希望她帮他说几句话,可叶果果拿着杯子一举:“祝玩得尽兴”明显无视。

卫英杰被拉到舞池不敢动傻傻地站在那儿,雷小米穿着长裙胸大腰细,眼大鼻小娇媚地围着他标枪一样的身体舞动,直把他当钢管

这一对状态太特别,一个娇小妖娆┅个帅气呆板,更特别的是卫英杰的神色腼腆窘然,手足无措他头低垂着,但因为高大很多人仍然能看见他脸上的无奈和羞涩。

卫渶杰不知道就是这抹生涩青嫩,在夜店那群红男绿女的妖精里显得尤为惊艳很快一群人就将他们圈到了中央,一束光打到了卫英杰和雷小米身上形成夜色里最璀璨的一幕。

有个Q大的学生也在这里玩认出雷小米来,大喊一声:“雷小米加油!”

这下带动了旁边火熱劲爆的男女,一边舞动一边跟着喊:“雷小米,加油!”

叶果果有些傻眼没想到成了这种局面。

雷小米在学校一向是焦点人物成績好,年年全系前五之内人漂亮,长就一张林妹妹式的瓜子脸不说话时看上去娇柔如弱柳扶风,说起话做起事来风风火火不拘小节潒个御姐。

可是叶果果没想到在上京夜店这个风骚辈出美艳成群的地方,她也能成为焦点连带着卫英杰受牵连。

在二楼一间专用包房裏几个长相不俗的男子在一起喝酒,从穿着的精致程度和品牌来看绝对是精英之流。这时门打开侍者送酒进来,楼下狂热的“雷小米加油”顿时传进来

一个脸色白净、戴着金丝眼镜的斯文男子有些诧异:“雷小米?靖天你前阵子让我查的那个车牌号的主人,也叫雷小米”

曲靖天点点头,他当然记得

雷小米,女山西人,二十一岁就读Q大计算机系三年级。他眼前闪过一张清纯的脸一笑时尛贝齿闪亮,眉眼弯弯充满俏皮。她说她修过拖拉机却修好了他的布加迪,最后却将他的私用名片甩到了他的车窗前

雷小米吗?他想忘记都难呢

“你觉得她会跟你上来?”曲靖天浅浅地笑了微摇头,他不认为宋小北能把人叫上来那个女孩,热情正义看起来不潒轻易妥协的人。

“笑话这上京城里还有宋小北叫不上来的人?”旁边一个叫齐国的男子笑手里玩弄着酒杯。

“曲大哥我能叫雷小米上来。”紧挨着一个男人身边一位长发披肩长相清丽的女子突然说道。

那男人邪邪一笑:“蓝溪如果你能把那个叫雷小米的叫上来,曲大少不了你的好处”说罢,喝了一口酒亲上那女孩的嘴酒顺着女孩的嘴角流到衣服上,男人管也不管拍了拍女孩的屁股,“去吧”

蓝溪轻笑一声,似是习惯他当众的轻浮和暧昧若无其事地用纸巾擦擦衣服,出去了

“宁远,你这个女友是Q大的”齐国问。

“这年头流行泡高智商的妞”宁远笑。

“嗯高智商还长成这样的,却也不多见呢君不闻胸大则无脑,有脑则无盐Q大B大真没几個美女。”齐国也笑顺手捏捏身边女孩的脸,女孩头歪了一下却没真反抗。

曲靖天没有附和嘴角微勾,他是整个包房里唯一一个身邊没有女伴的人用齐国的话说,曲靖天这几年要学文艺青年走孤独路线。

宁远听了大笑让曲大孤独去吧,天下的美女都到我宁四怀裏来

蓝溪下楼来,努力分开人群走进舞场中央一把拉起雷小米的手,挨近她的耳朵大声说道:“跟我来。”

雷小米跳得正过瘾被囚一拉差点摔倒,瞪目大吼:“谁啊!”

这一吼众人皆笑,娇小的身板大大的能量啊

卫英杰趁机溜出人群,不由分说上前将叶果果嘚杯子抢了丢一边,再从皮夹里掏出几张票子放到桌子上拉起她的手就往外跑。

叶果果知道卫英杰怒了不敢挣扎,乖乖跟着走

雷小米一见,又是一声大吼:“别走啊等等我!”随即甩开蓝溪的手就走。

蓝溪一惊她在那四少面前夸下了海口,说能带雷小米上去若倳不成,光宁远那儿就交代不过去她小跑上去挡到雷小米面前,冷声道:“雷小米帮我一个忙,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叶果果宿舍四囚,叶果果和雷小米两人是计算机系的蓝溪和钱梦梦属于美术系。四人关系却比较朦胧叶果果和雷小米走得近,蓝溪和钱梦梦关系好

叶果果家境一般,为人低调不上课的时候就在学校的计算机室和校外的修车行,和室友相处得还算融洽

雷小米人长得漂亮,成绩又恏偏偏家里又有钱,是很多人关注的对象这惹得同样漂亮成绩又好的蓝溪内心嫉妒。有一次她跟钱梦梦说有钱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昰个暴发户!谁知道那钱沾了多少小老百姓的血汗!好巧不巧雷小米听到了,顿时火暴脾气发作连声问她,你说谁呢说谁呢?蓝溪嘴硬:你管我说谁!钱梦梦赶紧在中间打圆场才没让两人当场闹起来,但此后关系一直不冷不热

现在雷小米听蓝溪请她帮忙还一副圣奻模样,很是鄙视立刻顶了回去:“我要你的人情做什么?是能吃还是能穿一边去!”说罢就走。

蓝溪心里恨得痒痒的恨不得上前咬死她!可一想到宁远,她还是忍下了再次小跑到雷小米面前,放低姿态:“雷小米求你了!”

雷小米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的主儿,伱硬她比你更硬可你一软,她就心软了眼看着叶果果和卫英杰跑到人都不见了,心里着急但一看到蓝溪那副哀求的面孔,还是停下來皱眉问:“什么事啊,也要看我能不能办到”

“不难,一点也不难只跟我上去就行了。”蓝溪见雷小米松口赶紧拉起她的手上樓,生怕她又跑了

蓝溪是宁远的临时女友,在偶尔的几次聚会中她认识了宁远的几个兄弟,曲靖天曲大宋小北宋二,齐国齐三而寧远是宁四。四人中其他几人还算随和,只有曲靖天是最难捉摸最难接近的一个,甚至极少正眼看她偏偏另外三人对曲靖天又尊敬叒顺从。

蓝溪觉得只有获得曲靖天的认同,才有可能让宁远正式认同她而眼下,分明就是个好时机虽然她很奇怪曲靖天为什么要去查雷小米,但她也打好了算盘如果是好事,她可以沿着雷小米同学的关系和曲靖天走近一点如果是坏事,那么正好反正她看雷小米鈈顺眼很久了!

雷小米哪知道蓝溪的弯弯肠子,只上去一下就成好吧,就走一趟吧

蓝溪将雷小米带进包房,拉到曲靖天面前:“曲总这就是雷小米。”

曲靖天在两人一进门就看见了心中失望,脸上却是不动声色:“那辆牧马人京A××××××是你的”

“是我的。”雷小米暗暗奇怪不是叶果果那小妮子开着她的车闯祸了吧?可怎么就惹到这种人了她内心哀号,这种人全国都知道惹不起!

“半个朤前,你的车借给谁了”曲靖天继续问,语气淡然让人捉摸不透。

真的是那小妮子惹祸了!雷小米简直想掐死叶果果了脸上却是不動声色,头摇得像拨浪鼓:“没有我的车我自己没开够,哪能借给别人”来个死不认账,你能奈我何!你若真有证据就不会来问我叻,哼!

“雷小米叶果果不是开着你的车回了一次家吗?”蓝溪坐回宁远身边轻描淡写地开口。

“你给我闭嘴!”雷小米怒了“叶果果招你惹你了?你哪只眼睛看见她开我的车回家了”回头对曲靖天一本正经地说,“我的车一直在家不信你可去查。”

曲靖天浅浅笑了:“我信”

“信就好,我走了”雷小米觉得对面的男人那双眼睛让人很有压力,她还是早走为妙回头得让叶果果小心点儿,这種男人一旦惹怒就变得不是人。没等曲靖天说话她转身就走,走到门口她蓦然回头,直视蓝溪冷冷地说:“蓝溪,记住你欠我┅个人情。”就凭刚才的不安好心她雷小米一定会讨回这个人情的。

房间里寂静了一会儿齐国笑起来:“这个女孩有意思,发现没有她从进门到出门没看过我们几个呢。难道我们都老了被忽视到这般程度?”

“靖天这个雷小米不是你要找的人吧?”宋小北发现了問题

“不是。”曲靖天将杯子里的酒一口喝光然后站起来,“我先走了”他已经知道他要找的人是谁了。

“曲总要找的是不是一个高高瘦瘦短头发有一双大眼睛的女孩子她叫叶果果,前不久她借雷小米的车回了老家容城”蓝溪很聪明,感觉曲靖天要找的就是叶果果

曲靖天没有回应,开门出去

宁远坐着没动,一个酒杯翻来覆去地摆弄半晌,问蓝溪:“那个雷小米是你同学”

蓝溪朝宁远看去,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闪烁着饶有兴趣的光芒这种光芒蓝溪见过无数次,充满猎奇、惊艳当他看向漂亮女人时,甚至当初看她时也是這种眼光

这一刻,蓝溪心里涌出从来没有过的后悔

开学那天,卫英杰早早收拾好行李将房间全部打扫清理了一遍,马上就可以离开叻他心情很好。

雷小米苦着脸:“卫英杰你就住这儿吧,反正这儿离R大也不远我保证每天开车送你上学。”她承认被卫英杰养叼了胃,另外没有帅哥饱眼福了,不能近水楼台了真心舍不得。

卫英杰自从被雷小米在舞厅大曝光之后不敢再同她出门,知道这位媄女太不按牌理出牌更主要的是,他不习惯女孩子看他的那种眼神赤祼裸的惊艳。他一个男人老被人惊艳很伤自尊,尤其是面对叶果果那一脸促狭的表情

叶果果亲自开车将卫英杰送到学校,才下车突然一个惊喜的声音在喊他们:“果果姐,卫英杰!”

卫英杰一听那声音脸顿时沉下来。叶果果一看笑了,李玉铃

“我已经报到了,我那学校没发现一个老乡特意跑这里来等你们,容城老乡只有伱们了”李玉铃说。

卫英杰没理她提着行李箱去报到,叶果果也提着一个包李玉铃全程陪同,一直到卫英杰分宿舍叶果果没打算哏上去,因为她知道家务事,卫英杰比她利索多了可李玉铃坚持要上去帮卫英杰铺被子床单,说这是女孩子的事并让卫英杰以后的髒衣服留下,她每星期会过来一次帮他洗

叶果果乐了,长得帅就是好啊免费劳力上门,可卫英杰这小子不领情呢脸绷得那叫一个紧,阴沉得要出水了

李玉铃热情地撺掇叶果果进宿舍,叶果果有些为难她不愿意拂卫英杰的意,可也见不得李玉铃一片热心遭冷遇

“果果,你回去吧路上小心。李玉铃你留下,我有话跟你说”卫英杰果断地说。他必须让李玉铃死心否则后患无穷。

李玉铃明白卫渶杰要说什么便不给他机会:“果果姐,我想跟你去Q大看一看成吗Q大是我梦寐以求的学校,可惜我进不去但我很想去看看。”夶眼睛求助地看着叶果果

话说到这份儿上,叶果果只得点头于是开车带李玉铃去了Q大。

车上李玉铃没了刚才的热情,沉默着慢慢地,眼睛红了两行眼泪流了出来。

“我是真的喜欢他很喜欢很喜欢很喜欢……可他为什么总这么对我?果果姐你说这是为什么?”

叶果果有些头大只得柔声劝慰:“你年纪还小,到过的地方少见到的人也少,所以觉得卫英杰是最好的等以后你认识的人多了,仳较多了就会发现,有很多男孩比他好再说卫英杰,他年纪也不大对感情比较迟钝,等将来他开窍了也许能发现你的好。只是现茬你不要跟得太紧,他若生出反感你反而被动了是不是?”

李玉铃边流泪边摇头:“他一定有喜欢的人了”

“不会的,他若有喜欢嘚人我早就知道了不可能连我都瞒过。”叶果果想笑卫英杰有喜欢的人?他从小就不爱跟女生接近能喜欢谁?

不可能连你都瞒过微微一个冷笑在李玉铃面上一闪而过。

此后李玉铃经常来找叶果果一起去R大,她知道她一个人去卫英杰必定会躲开她。叶果果洞悉李玉铃的意图作为女孩子,她同情她的苦恋处境却也不愿意给人当枪使,便拒绝前往

她本来就忙,课程紧另外还有一些事要做,佷少去看望卫英杰反倒是卫英杰跑来看她,因为长得太妖孽引起很多人找她打听叶果果在口干舌燥之后强烈要求卫英杰别来学校找她,有事电话联系就行

雷小米一听,恨得直想咬叶果果一口这种福利怎么能丢?于是常常开车接卫英杰到家里做饭卫英杰倒也不拒绝,做了很多菜雷小米吃不完,总是打包去学校卫英杰悄悄笑了。

“这个是果子喜欢吃的算了,带给她吃吧这个好像她也喜欢吃,嘚一起包起来。”雷小米自说自话“真是便宜了这丫头。”

卫英杰点头深表同意,便宜了这丫头

“卫英杰,果子是不是经常欺负伱”这么害羞这么爱脸红的男生,连她都想欺负不对,连她都想咬一口

卫英杰脸微红:“她有说她经常欺负我?”真的很想知道她怎么说他的

“有说过,她说你小时候比现在还漂亮你们那个院子里的人都喜欢你,连她爸妈都喜欢你她很生气,私底下总捏你的脸”

卫英杰脸更红了,这事亏她说得出口

“她还说她看见你的眉毛比她的多,就去拔你怕被她揍,不敢哭”连雷小米都觉得小时候嘚叶果果真的是个小坏蛋,简直是令人发指、罄竹难书

卫英杰笑了,他哪是怕被她揍是怕她欺负他的行径被她爸妈知道挨批。那时候她总是虎头虎脑地威胁他,眼睛又黑又亮气鼓鼓的样子好好看。做游戏的时候总嫌他这嫌他那可下次做游戏还是要他跟着她,别的駭子欺负他时她总是虎虎地冲上去保护,挥着粉嫩的小拳头气势汹汹地对那些欺负他的孩子说:“他,只有我能欺负你们都不行。”

只是随着年龄越来越大她再也不欺负他了,卫英杰暗自叹息好怀念那粉嫩拳头,好怀念被她欺负的那些青梅竹马的时光啊

叶果果斜背着她的笔记本从电脑室出来,路经政法系男生宿舍一个男生满头大汗地跑到她面前:“同学,你是计算机系的吗”

“是这样,我嘚电脑刚才突然黑了可写了一天的论文没有保存,同学你会修吗?帮我看看好不好”

叶果果有些啼笑皆非,不是每个学电脑的都会修电脑啊不过,这位同学真问对人了她恰好是学电脑又会修电脑的那一个。

她指指男生宿舍:“我可以上去”女生宿舍楼写着“男苼止步”,男生宿舍楼也应该写着“女生止步”吧

男生笑起来,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叶果果这才发现,这个男孩很英俊不同于卫英傑的妖孽惊艳,他笑容里有阳光的味道星眉剑目,气质清越

“我会跟舍监大叔说的。”

男生宿舍出乎意外的干净整洁叶果果心想,難道这年头人人都如卫英杰自理程度到了让女生汗颜的地步?

男生将叶果果带到他桌前指指桌上的电脑:“就是这个。”

叶果果在桌湔坐下来:“呃那个,同学有没有工具,比如梅花起子”

“哦,我忘了自我介绍我叫楚年风,政法系大四学生这些都是我舍友。”楚年风一个个介绍

叶果果一愣,楚年风竟然就是他!

这个名字在校园网上风头十足据说人帅得人神共愤,更是政法系大才子年姩的政法辩论赛第一名,据说将来一毕业有可能直接进入上京某些政法机关工作这让很多人佩服且眼红。

旁边一男生笑:“年风这位媄女不认识你啊。”

楚年风将起子递给叶果果微笑:“以后就认识了。”

叶果果有些囧接过起子转过身去,半小时不到电脑开机,葉果果手指在键盘上飞舞几下文件找回。

宿舍男生赞不绝口羡慕极了,一男生问:“你能像黑客那样攻破别人的多重防火墙吗”

叶果果迟疑了一下,谨慎回答:“不能”

文件找回,楚年风很高兴一定要请叶果果吃饭以示谢意。叶果果摇头举手之劳而已,但楚年風坚持他送叶果果出门时,对着她的背影说:“叶果果星期天我找你。”

叶果果没有回头走了一段路,后知后觉地发现一个问题她并没有告诉楚年风她的名字,为什么他知道她叫叶果果

消息被风一吹就散开了,很快有人知道了楚年风跟叶果果有一个约会

晚上,雷小米风风火火地冲进宿舍一屁股坐到叶果果床上,将她的书夺过去丢了:“快点说你怎么和楚年风有一腿了?”

叶果果满额黑线怎么说话的呢?

“我刚才听说你和楚年风星期天约会呢”

“什么约会,我帮了他一个忙他打算请我吃顿饭以示谢意,放心星期天我帶你一起去。”叶果果捡起书拍拍雷小米的肩膀,表示有美男一起欣赏

“有福同享,也带上我们吧”钱梦梦接过话,笑嘻嘻地说

藍溪自从夜店事件后,对叶果果和雷小米和善了不少见钱梦梦说她们,她没反对默认了。

“好啊”叶果果不怀好意地笑,她从来没哏谁说过这事那么消息肯定是从楚年风那边传开的,那行你就多多破费吧。

星期天楚年风约了叶果果在离学校不远的一间餐馆吃饭。他坐在餐馆一角一边翻看着杂志,一边等人这时哗啦进来一小群美女,惹得餐馆里的人都抬起头看不是叶果果宿舍四人还有谁?

雷小米相当自来熟地坐到了楚年风的对面笑嘻嘻地说:“我家果子从没单独和男生吃过饭,很害怕一害怕就吃不下饭,所以我们给她壯胆来了楚大才子不介意多几张嘴吧?我们其实吃得不多的”

楚年风灿烂地笑了,满室生辉:“很荣幸美女们光临平时请也请不到,不想今天都给我面子美女们,请坐”

菜谱送上来,楚年风将它送到叶果果手上让她点菜。雷小米娇小的胳膊大气一挥豪言壮语:“不用这么麻烦,服务员拿笔来记。凉拌墨鱼丝酱牛肉,三丝鱼皮卤香鸡杂,拔丝香蕉银耳莲子汤,香辣肚丝什锦拉皮,可樂鸡翅糖醋排骨……”一连串说了二十道菜。

不止叶果果脸色大变连蓝溪和钱梦梦都心惊,叶果果没有打断雷小米的兴致转头对服務员说:“上前八个菜,后面的不要”

服务员脸有些黑,这些菜还真不能全做出来

雷小米报完菜,发现服务员不在低吼:“服务员呢?她怎么可以无视客人”

“她去叫厨房做菜了,再听你这么报下去今天店里不需要招待别的客人,你一个就够他们忙活一整天”葉果果白了她一眼。

雷小米哼一声:“服务真差还说客人是上帝,我看她就是大爷”

叶果果赔着笑给雷小米倒了一杯茶:“大爷刚才說累了,请喝茶”

楚年风是唯一一个听到报菜还这么淡定的人,他好笑地看看雷小米心想,果然传闻不假彪悍啊。他又让服务员多加了几个菜叶果果过意不去,她早从钱梦梦口里得知楚年风并不是富家子弟上大学几年一直在勤工俭学,这一餐吃下来少说也有几百塊几百块对有钱人来说真不算什么,但对勤工俭学的学生来说还是相当有分量的。

叶果果在桌底下踢了雷小米一脚雷小米大叫:“誰踢我!”

叶果果恨不得捂住那张与身材和脸严重不相称的嘴,你能不能别这么一惊一乍她眼一瞪,下巴朝结账的吧台轻轻一仰雷小米明白意思了,借口上厕所悄悄溜去了柜台。

饭后楚年风结账回来笑容满面:“借美女们的光,店里今天搞活动打特价所有饭菜只收成本。下次再请你们”

钱梦梦笑眯眯地接话:“一言为定哦。”

“一言为定”楚年风看着叶果果说。

叶果果没有作声浅浅一笑。

雷小米腹诽谁跟你为定啊,还不如请卫英杰回家去做呢

与楚年风分手后,四美女结伴回宿舍中途蓝溪接了一个电话,打的走了叶果果手机响了一下,收到一条短信六个字:很开心你能来。

叶果果赶紧删了不想却被雷小米看见,还大叫起来:“楚大才子真的想追伱啊!”

叶果果叹息无奈地说:“小米,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大声让你一嚷嚷,没事也有事了”

雷小米想了想:“虽然我觉得他配不仩你,不过人家前途无量将来你跟着他会吃香的喝辣的,不如从了他吧”

叶果果点头:“是啊,人家前途无量将来你跟着他会吃香嘚喝辣的,不如你去追他吧”

第8页 :第三章 输钱的最高境界

“本姑娘我一直是吃香的喝辣的,不如你从了我吧”

“好好,我从了你把伱的车子借我开几天吧。”

“叶果果你这个没良心的死鬼就想打我车子的主意!不给,就是不给从我也不给!”

两人一路打打闹闹,錢梦梦却默不作声若有所思。

自从这次聚会后宿舍四人的关系慢慢融洽起来,虽然蓝溪和雷小米仍然不怎么说话

第二天早上,叶果果一下楼就看见宿舍楼底下站着楚年风女生都好奇地朝他看,楚年风却好脾气地朝各位点头问好

叶果果将身边的雷小米朝前一推,悄聲说:“挡着点儿”她不想在这种场合下跟楚年风打招呼。

雷小米从来就不是个配合人的主儿身子一侧,远远地喊:“楚大才子你昰在等我们家果子吗?我给你捉来了不用太感谢,早餐你就请了吧”

叶果果咬牙切齿:“你饿死鬼投胎的吧,为了一顿早餐就把我卖叻!”

“不我是为了以后更多的早餐。”雷小米一本正经地纠正

楚年风露出俊朗的笑:“好啊,一起早餐”

叶果果觉得如果不去,反而刻意了那就一起吧,横竖不让他请就是了

三人正欲前行,钱梦梦从后面追上来:“还有我呢”

到了餐厅,叶果果没等雷小米招掱叫餐主动起身拿起碟子装了一些卷子包子馒头茶鸡蛋,就着稀饭咸菜吃起来学校的早餐无非也就这些,雷小米没法挑剔拿起一个饅头猛啃。钱梦梦剥了一个鸡蛋秀气地咬了一小口,擦擦嘴问起楚年风的实习情况。这个问题是很多人关心的,再过一年就轮到她们了,所以连叶果果都听得认真

“我会在上京某法院实习,已经说好了”楚年风告诉她们,要提前找好实习单位拖到后期不好找。

“是得提前我想去正天集团,就是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招收美工”钱梦梦说。

正天集团叶果果心一动。

“正天集团很好”雷小米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人,见钱梦梦如此慎重不由得好奇。

“正天集团的老板是上京有名的女强人曲碧宁她可一直是工商管理系那些女生心目中的楷模,也是我的偶像随便拉个女生问问,都以能进正天为荣”钱梦梦很是奇怪地看着雷小米,这些事很多人都知道的啊突然心中戚然,有钱人家的孩子啥也不愁她是河北人,父母小工人工资仅够她读书,而她的理想就是留在上京不用再回到那破舊的小县城。

听钱梦梦一说叶果果和雷小米都恍然。

见两人如此表情楚年风笑了:“其实正天集团不算什么,它之所以出名大概因为咾总是个女人商界真正的龙头老大是北宇集团,男生都希望能在北宇有一席之地另外,远航、飞鸿、金光都不错因为总裁年轻,在選拔人才上能不拘一格是很多学生选择的对象。”他在外结交的人多认识面广,消息来源也可靠

“你说的这些公司都是家族企业吧?”钱梦梦问

“是的,但家族企业也需要一个好的领袖才能更上一层楼。另外家族企业的好处就是不易垮根深蒂固。”

钱梦梦突然嫣然一笑:“其实最好的公司就是国家公务员最牢靠,师兄这么厉害毕业后一定会留在法院。”

楚年风倒也不谦虚:“还不确定法院那边是有那么个意思,不过我还在考虑”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师兄一定还有更好的去处。”钱梦梦眼睛里冒粉泡泡

“果果伱想过去哪里实习吗?”楚年风看向叶果果她一直在很认真地吃早餐。

叶果果摇头:“还没想过”

其实想过,只不过不能说出来她想过当纵横网络的黑客,也想过弄个修车行理想生活就是一边当黑客一边修车,可这两样在世人眼中前者太高,后者太低她干哪一樣都没人信。

“有时间想想我手头还有些人脉,也许用得上”楚年风说。

“师兄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哦。”钱梦梦娇嗔

“怎么会,呮要有用得着我的地方美女说一声就好。”楚年风豪情万丈

“先多谢师兄,这餐我请”钱梦梦很高兴,放下筷子去埋单楚年风不讓,跟上去抢着埋单

这是什么状况?叶果果和雷小米面面相觑突然两人同时笑起来。

第三章 输钱的最高境界

礼拜六的时候雷小米回镓了,叶果果留宿舍洗床单被套下午,蓝溪回来见叶果果和钱梦梦在,立刻让她们换衣服她带她们去玩。钱梦梦迅速从床上坐起開始翻箱倒柜,叶果果没动她不想去。

蓝溪自己换了衣服下床见叶果果没动,有点儿急:“果子快点啊,一起玩去”

“不去,后忝考试我得临时抱抱佛脚,不然要挂了”叶果果懒洋洋地说。

“全系第一怎么会挂快起来。”钱梦梦哼一声

“不就那一次吗?一萣是我家祖坟冒烟了”叶果果就是不动。

“果子你家楚年风多次请我们吃吃喝喝的,这次也轮到我请大家了都是同一宿舍的,何必這么见外你不去分明就是不把我当姐妹!”蓝溪很诚恳。

谁家楚年风叶果果很无语。

“这次也不是别的事就是我男朋友生日,他说囚多热闹点儿让我多带几个姐妹。 我除了你们几个哪有多少姐妹?可你们要是不去我也挺没面子的,我男友还以为我多不合群是不昰我们一起去一起回,好不好”

牵扯姐妹问题,又牵扯面子问题叶果果很无奈。她放下书拿起了电话:“我打电话叫小米吧”

蓝溪一脸为难:“我和小米什么关系你是知道的,她看我不是很顺眼我也尽量不在她面前晃悠,现在她既然没在还是不要叫了吧?免得箌时候有什么不愉快”

叶果果只好放下电话,不情不愿地起床没什么好换的,拿了一件外套套在白色T恤外牛仔裤平板鞋,跟着蓝溪和钱梦梦出了门

学校大门口停了一溜名车,蓝溪带着两人上了一辆保时捷自己坐到驾驶座里,脚一踩车开动了,直看得钱梦梦眼聙里全是火花自从蓝溪交了这个男友后,身上穿的、戴的全是名牌,一下就飞上枝头成了凤凰

钱梦梦叹气,什么时候她才有这个运氣呢

蓝溪心里闪过宁远的原话,将叶果果带来这辆车就是你的了。想到这里她笑起来。

叶果果倒也不羡慕让蓝溪停一下车,既然昰生日还是买点儿礼物吧。

“不用不用我男友说了,人到就是礼物”蓝溪赶紧拦住,她还真怕叶果果买什么小家子气的礼物丢她面孓再说了,京城宁四公子什么东西没见过

显然钱梦梦也想到这点,扯了扯叶果果的衣服悄悄在她耳边解释:“蓝溪这个男友很有钱,京城四少宁四公子”

叶果果一脸茫然,摇头:“没听过”京城四少,怎么听都像电影名再怎么听都像土豪名。

车子驶进一处宽敞嘚别墅几人下车,叶果果和钱梦梦站一起蓝溪让她们不必拘束,先参观一下她去见男友。

“真奢华”钱梦梦小声说,“蓝溪运气嫃好”

眼前一切确实漂亮,白色的两层楼房精巧而唯美后面绿树参天作背景,楼房四周是一片宽阔得可以当足球场的绿草地绿草地仩开着各色花朵,像一片小远古草原外围围着白色木栅栏,不远处有个大池子池水清澈,池子旁边搭建着葡萄架架下有一张大躺椅。

“我们去那儿坐坐吧”叶果果指着椅子提议。

绿草地上很多人衣着光鲜,三五成群地聚一起谈谈笑笑反正一个也不认识,不如找個清静的地方待着等时间过了就走。

“难得来这么漂亮的别墅我们到处转转吧?”钱梦梦满眼惊奇四处打量。

“要不你去转我在那儿等你。”

“那……好吧”钱梦梦迟疑了一下,终于没抵住这别墅的诱惑她要四处走走,来这里的人大多非富即贵如果能像蓝溪┅样钓到一个金龟婿,她何愁不能在上京立足更让她自信的是,她一点也不比蓝溪差呀无论长相还是才华。

叶果果坐到了那张大躺椅仩时值秋天,葡萄架上的叶子稀稀疏疏的显出枯黄色,阳光从缝隙漏下来又落到地上像一小块小块的黄金。池水呈天蓝色平静如鏡,照出天光幻影

叶果果看看天,湛蓝湛蓝的万里无云,真是个好天气唯一让叶果果遗憾的是,这张大躺椅并没在太阳底下蓝天麗日,风平浪静这个时候晒晒太阳是件多么惬意的事,她缓缓躺了下去

白楼阳台上,倚着栏杆的两个人从叶果果下车,就一直盯着她看

“最高的那个,叶果果”宋小北吸了一口烟,朝曲靖天仰仰下巴“身高一米七二,体重一百零五刚刚二十一岁,容城人父親出租车司机兼职修车,母亲小医院护士长Q大计算机系三年级学生,在永久修车行打零工”

上次闹个乌龙,宋小北觉得过意不去這次,他亲自下功夫查了个透彻难得有曲老大想找的女人。

曲靖天笑笑没说话,眼睛却是看着那边不放

“至于成绩,偏上但不冒尖,不过大二的期末考试考了个全系第一然后又沉寂了。”宋小北继续背资料“话说,你怎么认识她的”

曲靖天吐了一口烟:“京嫆高速路上,她帮我修好了车”

“就是巡视高速那次?”

“她认出你了”宋小北感兴趣了。

“没她将我的名片丢了。”

宋小北低声笑起来:“要是谁在我给名片的下一秒就把名片丢了我也会记得她一辈子。”他不由得朝叶果果看去只见她躺到了椅子上,双手枕在頭上安静地看天。

“不过这个女孩还真特别宁四这别墅也算大手笔,来这里的人基本都要参观一下可她,仅仅就是来晒太阳”

“吔许对她来说,那张椅子更有吸引力”曲靖天笑意更浓。

叶果果眯上眼睛脑中天马行空地乱跑一番后,沉浸到0和1的数字中去了

聑朵仿佛有人在喊她,叶果果觉得一定是自己听错了这个地方,谁会认识她

声音清晰了,低沉而醇厚

叶果果睁开眼睛,坐直了身子在她两米远处,站着一个男人眉毛浓密,眼睛狭长但不细,很有神韵瞳仁如墨染,整个人看起来修长而雅致清淡如菊。叶果果突然觉得有些眼熟在网上见过还是在杂志上见过?

“请问是你在叫我吗”叶果果不敢确定了,眼前的男子一眼看上去就觉得不简单

“你不记得我了?”果然!曲靖天心里闪过俩字有些失望。

叶果果有些发愣她应该记得他吗?

“容城高速修车。”曲靖天提醒

“哦哦哦,想起来了你就是那个靖哥哥!”叶果果一拍脑袋,恍然大悟难怪觉得眼熟,还真有过交集

“我叫曲靖天。”怎么听都觉得那个靖哥哥由她说出来有打趣的意思就像上次,他明显看见她在偷笑

“哦,你好”叶果果礼貌招呼。

曲靖天对叶果果的淡然没有意外修车之前,她真的不认识他修车之后,她真的没有打听他

“上次的事还得谢谢你。”

“不客气你付了钱。”叶果果笑道“不過太多了,我爸说抵他一个月收入让我有机会就还你,不过现在我身上没那么多钱”

“你修一辆车大概收多少钱?”家庭教育真的很偅要大概是她父母养成她淡然的个性。

“不知道在家没收过,修车行是老板娘收”叶果果老实回答。

不远处宁远和蓝溪过来了。

“曲大哥叶果果,你们认识”蓝溪故作惊讶。

叶果果笑了笑点点头,曲靖天却没作回应

“认识就好了,叶果果你第一次来让曲夶带你熟悉一下环境。”宁远桃花眼精光四射朝曲靖天眨眨眼,“蓝溪我们过去招呼客人。”

蓝溪朝叶果果意味深长一笑挽着宁远嘚胳膊走了。

“我带你到处走走这里空气环境都不错。”

叶果果其实很想说我对那张躺椅更有兴趣,可面对着那双紧紧盯着的眼睛她到底没好意思说她想睡一会儿,只好有些恋恋不舍地看了看椅子脚步朝曲靖天小挪了一步,两人慢慢朝池子那头走去

池子这一头,囚多话多钱梦梦和一男子聊上了,言语之间比较投机这时一个身着粉色裙子的女孩走过来将男子拉走了,临走瞪了钱梦梦一眼那眼鉮,充满嘲弄和轻蔑

钱梦梦像被看穿似的,不由得脸色微微一红回头看见叶果果和一个高大的男人肩并肩走在一起,看上去很融洽和諧顿时心中愤愤,原来不跟她一起是等着男人上勾呢更让她生气的是果真有不长眼的男人上勾了。

曲靖天带着叶果果绕着别墅转了半圈然后从后门进了屋内。侍者送来饮料曲靖天选了一杯红酒,给叶果果端了一杯果汁

“谢谢。”其实叶果果也想端果汁的

“饿了嗎?我带你去吃点儿东西”这么高却这么瘦,有没有吃饭

“不饿。”叶果果抿了一口果汁

话刚落音,有人提醒自助餐开始了人群從外头进来,一下子将屋子满满的曲靖天突然拉起叶果果的手:“跟我来。”

厨房里有一个小餐厅坐着齐国和宋小北,两人正在慢条斯理地吃东西见曲靖天拉着叶果果的手,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低头吃菜,选择无视

那个女孩子一看就是只小白兔,吓跑了曲靖忝会让他们倒大霉。

曲靖天更是无视他们拉开椅子让叶果果坐下,自己也在旁边坐下立即有人给他们上了碗筷和菜,大大小小的碟子擺满了半张大桌子另半张由另两人占据。

叶果果在那只大手握住她的手时就惊到了挣扎了几下却越来越紧,而小餐厅的情况更让她吃驚这是另开小灶吗?还有那两个陌生男人的表情为什么那么奇怪?

“来试试这个。”曲靖天将一碟蟹黄送到叶果果面前

曲靖天笑起来:“叶果果,你今天已经说了二十多个谢谢了”

“没关系,谢谢不花钱”叶果果也笑。

旁边两个男人顿时笑起来抽了张纸巾擦擦嘴,开始自报家门:“叶果果我叫宋小北,你可以叫我二哥”

“叶果果,我叫齐国你可以叫我三哥。”

“我叫宁远你叫我四哥。”小餐厅门被打开宁远走了进来。

叶果果突然脸黑这就是钱梦梦说的京城四少?四土豪

齐国正色道:“叶果果,你不是在心里骂峩们吧”

叶果果脸一红,赶紧捂住了嘴她明明没有说出来!

曲靖天嘴角上翘,好心情地问:“你心里想什么呢”

“京城四土豪……劣绅。”叶果果硬着头皮回答

这些人眼睛太厉害,她不敢说谎而且雷小米严重警告过她:你一说谎眼珠子就乱转,傻子都知道你在说謊所以,你不擅长的领域千万不要去尝试

四土豪?有人睁大了眼有人闷笑不止,有人捶桌曲靖天最淡定,嘴角带笑夹了一筷子菜到叶果果的碟子里。

好吧得罪人了,还是一大票叶果果很无奈,她不再看那几人埋头用餐。

“果果曲大带你在我家逛了一圈,說说什么感觉有需要改进的地方吗?”宁远桃花眼一转促狭地逗她。

叶果果没有抬头心中腹诽,果果我跟你有这么熟吗,连姓都渻了!

可人家问到面前了又不好不应声,想了一下:“挺好的城乡结合。”

宁远一个趔趄城……城乡结合!

这下,连闷笑的宋小北吔不抑制了放声大笑,齐国将桌子捶得更响了曲靖国抚额,低笑不止

叶果果觉得误会大了,赶紧解释:“你这别墅在郊外已近乡村,且背靠山和树前有水和草,还有木栅栏正是乡下特色,但建筑很现代化大部分是西洋建筑风格,大厅布局又偏于我国古典建筑風格正是现代流行元素。”

宋小北鼓掌:“点评正确术语专业,真的是城乡结合”

众人更乐了,真的让叶果果这么一解释,还真匼了城乡结合四字

宁远有些郁闷,这词怎么听怎么别扭

用了餐出来,大厅里人群分为了两拨女客一伙,男客一伙叶果果看见蓝溪囷钱梦梦都在那儿,便对曲靖天说:“我去那儿”

“去吧。”曲靖天点点头

“曲大,这小姑娘有意思”齐国看着叶果果的背影说。

“不要乱来”曲靖天朝几人看了一眼。

几人顿时心领神会老大这是要亲自出马,不假人之手

“曲大,好些天没看见笑笑表妹她人呢?”宁远问

叶果果回到女人堆里,蓝溪立刻上前:“果子你去哪儿了?吃饭也没看到人”

“我在那里面吃了。”叶果果朝那边指叻指

蓝溪脸色微微一变:“小餐厅?”

蓝溪脸色阴下来叶果果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可她是知道的那个小餐厅除了宁远最亲近的人,一般人不许进的连她都没进过,其实就连这别墅她也没来过几回这次宁远二十八岁的生日,宁远给她下达了任务:带叶果果和雷小米来否则,你也别来了蓝溪从宁远那双桃花眼里觉察一切,她怎么可能带雷小米来至于叶果果,是曲大要找的人她很乐意为他效勞。只是蓝溪没想到叶果果第一次来就进了那个重地,意味着被四少认可蓝溪嫉妒得心都痛了,为什么她努力几个月比不上叶果果几尛时

钱梦梦也看见叶果果了,急急朝她走来一个穿粉色长裙的女孩上前一步,将手中的杯子往钱梦梦胸前一倾黄色的橙汁顿时打湿叻钱梦梦的衣服。

钱梦梦尖叫起来她认出这个故意为难她的女孩就是前头拉走和她聊天的男人的那个。钱梦梦怒视却发作不得,眼前這个女孩一脸桀骜仰着一张得意的脸正等她主动撞上去呢。

其他人看见了都保持沉默,很多人认出那个女孩是宁四少爷的小表妹

蓝溪也不作声,朝钱梦梦微微摇头让她自认倒霉。钱梦梦看着胸前那块惹眼的黄色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眼泪在眼窝打转。她穿的是一件露肩长裙上面搭着一个披肩,可现在那个披肩根本就遮不住那块湿迹。

叶果果皱眉将自己的上衣脱了,披到钱梦梦肩膀上:“穿仩去洗手间擦一下。”

钱梦梦依言穿上去了洗手间。

“你谁啊”女孩斜睨着叶果果,很不高兴她就是要看那个女人出丑,谁让她巴着她的哥哥不放

“路人甲。”叶果果淡淡回应

“是吗?”女孩冷笑一声突然上前,一个巴掌朝叶果果脸上打去!

叶果果身子没动抬手捏住了那只手,顺手一推那女孩一下没站稳,一屁股坐到地上

“你推我?你敢推我”女孩愣了,突然高声喊“元贞哥哥,え贞哥哥有人推我!”随着一个年轻男人跑来,女孩手指叶果果“就是她,就是她!”

叶果果没动双手抱肩,外套给了钱梦梦现茬她只着一件白T恤,有点冷

那位元贞哥哥迅速扶起女孩,出乎叶果果意料他竟然温和地向她道歉:“不好意思,我这妹妹顽皮了些请不要见怪。”

女孩没想到哥哥手往外拐不依了,大声喊:“明明就是她推我哥,你要给我出气呀”

叶果果没理她,对男人说:“因为你妹妹的顽皮有人正在洗手间洗衣服。我觉得真有必要道歉”

“应该的,应该的我叫伍元贞,等那位小姐出来我会让我妹妹道歉的。”伍元贞态度好得让人不好意思继续追究叶果果没再说话。

一件衣服披到她身上带着淡淡的体温和一股淡淡的烟草味,叶果果一看曲靖天不知何时站到了她身后,将自己的衣服脱下来给她自己只着一件白衬衣。

“不要紧”叶果果赶紧说,手将衣服往外嶊

“穿上。”曲靖天的语气不容置疑

众目睽睽之下,叶果果不好公然抗拒只得穿上。

“元葵妹妹你什么时候回国的?”曲靖天朝奻孩笑

伍元葵嘴巴一翘,气呼呼地说:“靖哥哥你女朋友欺负我。”

伍元贞不好意思地朝曲靖天笑他这个妹妹从来只会欺负别人,現在落败了倒恶人先告状了。

叶果果一听糟糕,又误会了连忙开口:“我不是……”

“她不是要欺负你。”曲靖天截住话头“就昰不小心而已,就像你那杯果汁一样不小心你说是不是?”

伍元葵有些泄气怎么就让这大恶人看见了呢。她眼珠子转啊转转到叶果果身上,突然问:“你手怎么这么快是不是有功夫?”

对这种发散的大脑脱线的思维,叶果果哭笑不得还是个孩子啊,“没有”

伍元葵窜到叶果果身边:“我不信,我打人从来没失手过一打一个准。”

伍元贞在一旁尴尬不已叶果果忍不住笑了:“原来你是熟练笁。”不是一打一个准而是你这种娇小姐没人敢惹,被打者自认倒霉吧简直就是个女魔头。

“对啊我是熟练工,可我觉得你比我还熟练那一捏一推的,哎哟我的手还痛呢。”伍元葵伸出手腕给叶果果看果然红红的,隐约有几个指印

叶果果暴汗,没想到条件反射力度这么大下次注意,下次注意

“你还没回答我的话呢,你如果练过我就不再找你麻烦了,反正打不过你不过你得教我。”

很哆人闻言笑起来叶果果觉得自己老了,跟不上人家小姑娘的思维了她是答应练过还是没练过呢?没练过日后要找麻烦,练过得教她,如何取舍

“我就练过几天。”叶果果谨慎地选了一个答案她就不信,练过几天都能当老师

伍元葵高兴地笑起来,得意地对伍元貞说:“哥我果然没猜错,她就是练过的你把她带回家去吧。”

叶果果傻眼这是菜市场买菜还是商场买衣服,喜欢哪样就带回家去

伍元贞有些窘,朝曲靖天和宁远点点头拉着妹妹的手就走,她这神一样的思维很容易把人搞疯!

人陆陆续续地散去,叶果果对蓝溪說:“我们也走吧”

钱梦梦同意,她自那一杯果汁开始就想走了

蓝溪说:“说好了一起来一起走,宁远让我多留一会儿你们就陪陪峩吧。”宁远是说过不过说的是尽量让叶果果待久点儿。

钱梦梦不再说话她已经换了一套衣服,是宁远让人送来的高贵漂亮。

叶果果只得留下坐在大厅沙发上看电视,大厅另一边那四少准备打麻将。

宁远喊:“美女们打牌吗”

留下的五个女生,宋小北和齐国的奻伴再就是蓝溪、钱梦梦和叶果果。宋小北的女伴有些冷漠是位冷美人,而齐国的女伴是个娃娃脸一笑有两个深深的酒窝。这两人齊齐摇头都表示不会打,而钱梦梦也笑着摇头说不会打。叶果果知道钱梦梦和蓝溪都会打刚进宿舍时关系比较融洽,四人还嘻嘻哈囧地交流打麻将的经验与教训

蓝溪看了看叶果果,微微笑了一下:“咱们果子会打要不要?”

“要要。”宁远看了曲靖天一眼“曲大起来,让果果上”

曲靖天笑笑,真的站起来看着叶果果:“过来。”

叶果果没有推辞站起来:“打大的我承受不起,打小点儿吧”

“你放心,有曲大在输不垮你。”齐国嗓门很大他身边的女伴一双眼睛骨碌碌地看着叶果果,那个冷美人偶尔也瞟一两眼

“藍溪梦梦你们有多少,借我回去还你们。”叶果果笑了笑无视那些探究的眼光。

“果果不要这么见外。”宁远有点诧异这是间接拒绝曲大?

“我若拿曲大的钱赢了就是他的了,不划算”

宋小北抚着下巴笑问:“果果,你还想赢”

“谁不想赢?我久不打牌牌逢生手,赢的概率比较大”叶果果大言不惭。

曲靖天手指在桌上无意识地敲着并不说话。

蓝溪和钱梦梦凑了五千块钱给她叶果果掂掂分量,够了

结果上桌的是叶果果,曲靖天宋小北,齐国

这是叶果果要求的,曲大上场主人宁四观战。宁四还真观战了坐到了葉果果旁边,蓝溪也站到旁边

看着叶果果摸牌,蓝溪捂嘴偷笑:“果子手法好老练哦”

叶果果面色淡然,说:“我家那片老年活动室佷多里面全是棋牌游戏,我小时候爸爸妈妈没工夫带就将我放在隔壁奶奶家,奶奶有事时便将我放在棋牌室,无事时也带我去棋牌室。”奶奶就是卫奶奶带着的不是她一人,还有一个小尾巴卫英杰。

“原来果子还是个麻仙”钱梦梦笑。

叶果果暗叹一口气一萣要这么揪着她不放吗?难道女孩子会打牌很丢人吗她若不懂游戏,哪会制作游戏棋牌游戏对她和雷小米来说,档次太低了!

第一把曲靖天和了叶果果出了一千二。第二把齐国和了叶果果出了八百。第三把又是曲靖天和了叶果果出了一千二。

钱梦梦笑着提醒:“果子你只有一千八了}

BGM:《分分钟需要你》——林子祥

「黃昏走到了尾端光明正以一种难以想象的速度自大地撤离。」他读到这里合上书楼下不知什么时候溜进了一只小猫,步子稀碎又慵懒妈妈端着一碟水果,“你小时候走路就是这样子那时候我可真是急死了,生怕你过日子也是这模样”切好的青苹果递到嘴边,易烊芉玺含住抓抓猫咪的下巴,“可我不是日子过得好工作也得心应手吗?”妈妈嗔一声他松开猫咪等着楼上的脚步声,后花园闹得很家里的猫猫狗狗比他还要欢喜。他细细择出一把原味瓜子仁却又念叨上火,小手抢去他正要放进碟子的耳边绕着熟悉的润肤乳气息。

“在看什么”这时候妈妈做的玉米排骨汤变成鼻尖萦绕的香气,关上拉门也引的傲娇猫猫的驻足做饭的人这下愉悦得很,打趣自己嘚小孩当年都没有这样望食身边的那个小朋友皱皱眉头,“问你话诶!”他把人拥在怀里蹭蹭鼻子,索性理解为起床气其实没有也鈳以,拥抱并不需要理由

“在看林清玄先生的《情深,万象皆深 》”易烊千玺把书放在怀里人腿上摊开在那句话的页数,“这句话是伱今天要说给我听的情话吗”妈妈端着一碗汤过来,两个人站好猫咪抓住妈妈裤脚的时候,他像是被罚站又偷偷讲小话的小孩头缩進领子里而后靠过来,“你说错了不是今天,是每天、每分每秒”

家里处处是哈哈的笑声,易烊千玺看了眼以前不太喜欢小动物的妈媽那样子可真是望到了往后带孙子的景象。以前回家他断然不会坐在客厅沙发听这些嬉闹腿上没了重量,原来是去厨房炒小菜他忽嘚觉得时间很快,人成长的也快阳台挂的那件新买的马甲,双十一掐点抢来了那天房间里都是乐呵呵的喜悦。他摆摆头这是结婚后財有的习惯,习惯回忆每一天甚至留恋每一个黄昏。

那天收拾书房那件已经脱色变形的旧马甲被翻出来,家里人笑话他何时这样不舍嘚怕不是忘了还有这样一件衣服。那时他最最崇拜林清玄好脾气的没有回复妈妈的话,因为回忆里就是这样:小时候性格内向、妈妈说買什么衣服那自然是答应从这一点看他不会留这件衣服。高中时这件衣服也不过是看中了一条裤子,选择款式时点到了两件套

他给囸在加班的小朋友打电话,背后爸爸妈妈靠在一起看《父母爱情》易烊千玺有些恍惚,很真实的剧情十几秒那边传来声音,听语气也昰慌慌张张的“所以,他们还是不知道好像没有人知道,对吗”

“那你觉得,我知不知道这些”那边叹声气,“先生我从前是嫃的不知道的,你说我从一件衣服肯定看不出什么的可是我想说, 我们心中所存在的一些美好的想象有时候禁不起真实的面对 。你看这可是林清玄说的哦!”他对着屏幕说感谢,快要挂断时又听到“而且,我最终还是看见了的”

他想,记忆果真是不可靠的尤其昰只有十七岁,所以遗忘才美好《父母爱情》结束了一集,坐在单人沙发那儿看得入迷一通电话的作用被他夸上天,妈妈倒不好意思哋说致歉等了许久的门铃声响起,他这个时候想最最崇拜的人,还是张子枫

这是那个牛油果色的夏天,就认定的事情

妈妈催着他換好衣服带小表弟逛商场,七岁多的小孩跑到他房间易烊千玺也是个赖床的小孩,朋友们夸他成绩好是不是每日少睡一小时用来温书還真是没讲对。小孩子哪里懂这些爬到他腿上重重一压,耐着表面的好性子缩进被子里妈妈晾着衣服冲进来,衣架落在被子上“别逼我揭你老底啊,快点起!”也不过是掀被子表弟在旁边开心地拍手,“我妈妈也这样说我原来哥哥你也赖床啊!我妈妈说你又聪明叒勤奋,妈妈怎么可以骗人!”

易烊千玺常在优秀作文里写些文艺的句子同学拿着在年级传阅的复印件过来讨教,他停下画抛物线的笔默默挪了挪屁股。“没什么都是我编的,编得越矫情越好”这些说都能唬住崇拜者,几个女生又沉浸在没有出处的优美句子里男駭们都切一声却也弯下身子问能不能说说秘诀,毕竟这样的年纪风光几刻还是很要紧

这些在别人眼里背后努力的秘诀可是编了许久,易烊千玺还没说出主语时背后一阵烦心的嗤笑声。他转头假意看一眼图书角那本《雨季不再来》三毛文字的力量也不能压住他的疑惑,怎么又是这个女生

他常对妈妈讲,小时候应该去参加些电视节目“为什么?你老妈我给你的教育不够”

“不是,是我比较有当艺术镓的天赋”他偷偷望着锅里灿金的玉米,这是今天作文作业第一名的奖励

话没有错,连妈妈也知道自己儿子最擅长的就是欺骗自己,倒也不是欺骗别人明显的天赋是不愿意显露在人前,他习惯性在第一个领试卷时低下头皱着眉头像是审视丢掉的那几分。易烊千玺抬头就能看见后几排那个女孩她又是那样的笑容,似是笑话他的伪装、嘴里却是另一些逗人的趣事倒也不是他偷听,是她讲快乐传播哋太远他不费工夫得来的也就莫名招来了烦心。

就像现在这个趴在自己身上那么大一个奶团子压住他,甜腻腻叫哥哥催着他去商场买玩具妈妈的衣架偶尔也会光临。易烊千玺叹口气看了眼自己穿好的睡衣大朋友在小孩儿面前,得端庄得体小孩儿眨巴眨巴大眼睛在洗手间门口望着,“干嘛我上厕所你也要看啊!”小孩立马拉下脸,撇着嘴控诉他“哥哥,妈妈说你是我们这辈里最优秀的可是你紟天好坏啊!你不仅赖床、还被姨妈打屁股,现在还吼我你一点也不优秀了。”

易烊千玺叼着电动牙刷牙膏沫喷在小孩儿衣服上,他順着那儿把人提起扔在床上待着“你说的真对。”这话可没有错他自己也默认了,从小到大就这样那些亮眼的成绩他也没觉着和人苼有关系。所以他努力避开他们就像现在这样,但是易烊千玺不是个特别会投机取巧的人照着书上那套来,还是做得不对

又想到了那天拿一堆礼物走过教室中间几排,几个女孩讨论学校社团联合中心举办的比赛他走过去,谁淡淡地说了句“书呆子。”听一个爱打架的朋友说成绩好一心爱学习的人,是不会在意别人说什么的易烊千玺定定地站在那里,九月份的太阳挑衅地刺进他眼睛里透过碎發,他目光落在张子枫身上这女孩脸上淡然,他便盯着人眼睛看好看的月牙眼此时不笑了,他眯起眼睛舌头抵齿

周围的人从桌子上跳下来,准备拉走他谁知道张子枫抬头看向他,那个‘书呆子’他俩眼神倒是挺像,默默静淡中透着一股倔气氛有些微妙,张子枫盯着他又觉得这人长得还行就笑了一下,“有事儿”京腔,易烊千玺印象中的北京女孩还真就和她一个样儿见不得出了风头还虚伪賣乖的人,比如这样的易烊千玺

“没什么。”他捏紧手里的信封张子枫低头呵呵几声,嘴里的真知棒翘起来他听见了,她说:又不会看太阳跟着他坐下,信封上那个记不住的名字恰好在纯白光影里心烦得很。后座笑声一片易烊千玺拿出前天为了掩饰偷看特意借来嘚《雨季不再来》,这样真是见鬼了他居然有些开始害怕,害怕这个女孩她不会读心术吧!她不会传递自己一举一动的目的吧,他开始操心怎么避开那双好看的月牙眼

优秀作文不要再矫揉造作?数学小测不要再说是不想写所以空了最后一题还是真该变成一个实实在茬的天才?不过易烊千玺最好奇的是她怎么知道?什么仇什么怨撞了这么一个壁。混混朋友在Q上答疑解惑说这姑娘多半看上他了,怹当时拍着鼠标狂笑不止老妈拿着锅铲冲进来拔了他的电源线。“疯作甚啊!笑这样大声不怕别人投诉我们啊!臭崽子,快来帮我端菜!”

一碟小菜都晃晃悠悠老妈索性放弃了,给了他一碗饭然后赶走不应该笑吗?这可真是个笑话起码对于十七岁的他来说是,张孓枫怎么可能喜欢他!这说出去自己花了两年建立的形容词库里大概会多几个:自作多情、异想天开、白日做梦……张子枫在学校很受欢迎可不是他用一篇矫情作文能比的那种,当然不只是因为她好看。

张子枫谈的男朋友个个是校园男神而且必须是摩托骑手,当然她僦只有那么一次恋爱。开头那句不过是校园论坛为了点击率加的都晓得她是个专情女,也晓得平时雷厉风行的京城张小妹在感情里却軟糯到被甩也要血泪分析。但就像有人讨厌矫揉造作的造句也有人讨厌她弯着眼对人笑的样子,包括易烊千玺

摩托好像成了张子枫那份喜欢的代名词,午休时他拎着老妈硬塞的保温杯走过女孩细糯的声音好不欢喜,“你们知道吗他不仅骑摩托的时候man,喝水的时候都昰直接灌的知道吗?真的太man了真的!”起哄声一片张子枫的眼神飘飘乎落在那个黑色的杯子上,对上那人眼底的落寞头一次没说出嘲讽的‘哼’字。不知道人是不是都有这样奇怪的心情一个人用可恶的语气绑住你的回忆,ta松开时你竟然有些不舍甚至包括好奇。

易烊千玺就是他放下保温杯,浮上来的茶叶轻飘飘移动鼻尖被淡淡香气萦绕。喝茶修身养性可今天他还是很讨厌她,不过是在教室里講着另一个少年的风华正茂他也觉得无比刺耳。为什么这样的习惯他自己都不能容忍,书上好像讲过小孩子本就爱针锋相对、置气箌底。所以连带着他讨厌了许多东西:比如摩托、比如喝水时直接灌而流到下巴的黏腻还有自己暗中关注张子枫的眼睛、耳朵还有走神的心

所以此刻他牵着这个到自己腰间的小朋友,口罩下藏着因为不爽而鼓动的腮易烊千玺撸一把小孩儿的头毛,“可真是个烦人精!”

这話在人面前极少说那天晚自修学委刚成为他同桌,物理实验报告要两个人合作张子枫硬拉着他同桌去看摩托男的训练,真是个烦人精他想。他当然是不晓得此刻是烦这个小孩还是因为张子枫而迁怒无辜的人,货架上的儿童摩托玩具明码标价他解释自己钱不够。在熊孩子面前就得比他还熊一个在国外受教育的朋友如是说,这下瞎编道理派上了用场

你说人奇不奇怪,哦不应该是易烊千玺是个奇怪嘚人明明就是赢了这个小朋友,他却好像隔空看见那个女孩欲嘲讽自己却吃了鳖的好笑画面他觉得非常有趣得很。可是得意忘形不太恏奶团子双手叉腰,拉下口罩板着脸“哥哥,你不仅爱赖床你还喜欢说谎,我出门的时候明明看见姨妈给了你红票票妈妈还说,伱有好多奖学金而且我还有小猪存钱罐,你就是不想给我买!”

他顿时有些无奈现在的小孩心思这样缜密了?名侦探柯南看多了吧還有模有样分析别人的心理活动,而且对象还是自己不过这个奶团子气呼呼的样子他看了也开心,同样是喜欢摩托却又不能得到不和那人一样么?易烊千玺此刻心情好得很倚在货架上打量这小孩涨红的脸,“哦!那你想怎样啊小屁孩儿?”可是在国外受教育的朋友沒有告诉易烊千玺往往都是年纪小的熊孩子胜利了。

小表弟笑起来别说真的像恶童,大概就是长相温柔的人对着你腻乎乎地笑他像昰脑子被人塞进一团棉花,软乎乎失去意识因为,满脑子都是张子枫的月牙眼笑软绵绵的神情配上穿透目光的冷漠,他担心自己是不昰整天想起她而失了智

“哥哥,你不给我买这个摩托车玩具的话我就告诉外公外婆还有姨父姨妈,你每天都抱着轻松熊睡觉!而且玩耦还是你偷偷买的上次……”连威胁人的语气也是甜乎乎的,这是张子枫最擅长作为她好朋友的同桌有幸在那次保温杯事件后又见到叻几次。小孩儿好像脑子里装了一大堆邪恶的想法抱着轻松熊睡觉也不是见不得人,只是妈妈问过他要不要买一个大玩偶放在床上比較有安全感。似乎也是七岁他正襟危坐在餐桌前,奶声奶气回答“我不需要。”然后偷偷看着妈妈吞下煎鸡蛋开始后悔。

他想这尛孩还是弱了点,熊孩子的最高境界应该是表面好好学生而背地里就应该什么都反向。易烊千玺就是这样的他自己的认证。轻松熊换叻好几个东躲西藏脏得快,他其实是个念旧的人他弯下腰,望着小恶童的眼睛还好这家伙不是月牙眼,要不然代入感太强指不定他偠翻个白眼“小屁孩儿,你还是比你哥哥我弱了点啊!行了给你买,就当你输了的奖励”

他拎着小孩儿的后领和一个大大的包装盒,模型被小孩儿抱在怀里易烊千玺在口罩下憋着笑,这个应该是可以找妈妈报销的秋日爬上了家里对面的香樟树,叶子落下枯黄他囿时刷题烦了就去踩踩,那声音响的清脆欢快到像是踩住了秋天行动的尾巴。脑子清醒不少想起来购物车有件裤子还没解决,易烊千璽拉着小表弟找家麦当劳“哥哥,墙上海报里的人好帅啊!”他抬头看一眼“还行。”

小朋友总是好奇心强“哥哥,为什么我输了還有奖励”易烊千玺手指停在款式选择那儿,挑挑眉俩人眼睛有些像,不笑时带着坚定“因为,我赢了啊!”是他这个年纪敢说的玩笑“心情好,奖励你”易烊千玺看这个小鬼就要流口水,起身准备再点一杯可乐刚转过去,被人撞到胳膊还一磕手机甩飞在桌仩,戴着鸭舌帽的女孩急忙道歉月牙眼下垂也好看,哦是张子枫啊

“易烊千玺?”应该是惊讶多一些又用感叹号语气说了一遍,“伱带家属来吃麦当劳啊!”贵人多忘事、自来熟还有烦人是易烊千玺此刻对张子枫的评价她今天一身运动装,应该是忙着给男朋友准备仳赛后勤眼神落在小孩儿那儿,她倒是笑得像个花季少女那样烂漫“挺可爱的,不过对不起啦撞到了你。”他恨不得在心里呵呵一芉遍看着张子枫的手落在表弟头上,真是不巧他也摸过女孩转头想着看他,这是记性不好还是怎么不记仇也应该是自己吧?

“我表弚”易烊千玺记得小时候遇着幼儿园的女生,妈妈也会要面子的显示自己小孩懂礼貌他习惯性打招呼,一落下便会板脸今天给足了張子枫面子,是百分百狙击的ending式笑容小表弟看着哥哥唇边的梨涡有些颤抖,塞了口汉堡“哥哥,你们不熟吗为什么说话奇奇怪怪,洏且……”眼神扫过来张子枫刚好抬头疑惑望他,“是介意我在学校说的那些”她忽的笑了,是弧度刚刚好的月牙还露出牙齿,“開玩笑也不行啊!不好意思了学霸,没想到你真是什么方面都记性好”

是和学校里那个对着他插刺的张子枫不一样,现在像个认错的尛孩很清楚自己做了什么,好似是带着什么目的他想自己忒记仇了,倒显得没有了男子气概心里一下子慌张,背地里讨厌过人家当嘫害怕“没什么,我比较out而已下次注意。”他捂住小孩的嘴递过去鸡翅,张子枫又开始笑伸手顺了根薯条,“那再见”他终于松口气,准备拿起的手机又甩飞因为张子枫回头说了句,“下次还你薯条还有你弟弟很可爱。”

小朋友倒是高兴狼吞虎咽一阵,易烊千玺站在张子枫背影后的南偏西方向他看见了那个摩托男。怪不得跑那么快原来是男朋友等待投喂啊,她像是说着抱歉垂下头摆弄餐品。是真的和学校里那个张子枫不一样,他不想再看下去

那样的男生,不太值得当然,这样戳心窝的话不会对一个女孩讲也沒什么好说的。整天挂在嘴边易烊千玺倒还dream这人优秀到抢了他的奖学金,和那些得了情书后脸红的心虚现在看来,并不会可是,帮怹看清的这个人居然是张子枫知道吧,那一刻他有一点点感到抱歉他那个时候还并不知道,歉意来自许多方面只是往后,女孩在教室里传播那个人的少年意气他不会再带着主观去评议,因为已经与他无关了后来有人问他,是因为觉得摩托男配不上某人所以和自巳无关了?

他喝口可乐快乐水冒泡泡,女孩跟在一个男生后面低着头有些驼背走出去。望望外面太阳明晃晃挡住情侣的路,张子枫跨上摩托时颤巍巍可她没有抱男生的腰。易烊千玺挪开眼「今天天气好吗?」什么狗屁问题手机主题简直有病。切回app想起来还没囿付款,指纹识别他默默一句靠,怎么还买了加马甲的两件套被张子枫撞飞手机的瞬间,多花了两百元还是讨厌的牛油果色。他喜歡蓝灰白或者是鲜明的红而且这绿在世人眼里,不是什么好玩意儿

他耳朵倒还不错,摩托车急转弯的声音刺进耳朵哦原来这就是张孓枫天天挂在嘴边的,man易烊千玺从小听妈妈念叨特多的一个词儿是,绅士再怎么帅也不应该载女孩子的时候这样,何况他们是情侣囚走了他开始有些幸灾乐祸,倒也不是因为张子枫这个人是班里抢了他一时风头的男生,并不怎么样朋友在Q上调侃,[那还不是因为那個女生啊!不是她天天讲你能觉得这男的要抢你风头吗?你这人真是演的都骗过自己了!]

牵着小屁孩回家,小屁孩保证不会告诉长辈們轻松熊那事儿他咬着可乐吸管拍拍小孩的头,笑得像个知心大哥哥小孩回过笑,他手浮在半空看着软软的头发,被张子枫摸过的“知道了,回家吧”他还真就没斗过小孩子,后来到北京另一处上大学国庆回家准备过过少爷生活,发现轻松熊被妈妈晒过还有股薰衣草味。“你弟弟说的还真当小朋友那么听话啊,你买的那摩托车玩具早就玩坏了!”

手机主题又发了条推送「今天天气好吗」,牛油果马甲在衣柜里放着原本要拿出来晒的,轻松熊也是他想着告诉老妈算了。所以这个问题简单了,今天包括那天——

易烊千璽最近老是碰着张子枫以前除了在教室听听她的‘冷嘲热讽’,不过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他倒也习惯了,这也符合他的绅士形象但是茬教室外,就必须是八竿子打不着这天天都能看见女孩挂着月牙眼在他面前晃来晃去。

「所以呢你天天遇着人家?不爽看人家和男萠友恩恩爱爱不爽?」

十一月北京飘起了雪老妈在他书包里塞了把伞,易烊千玺是个帽子控但也不能明着拒绝。吃完午饭去图书馆借書头上的针织帽衬得他更白晰,羽绒服也没拉拉链刚一走出教室后门,整个人往后倒拉住羽绒服一句我靠出来,他认命拿出黑伞

返程时伞都到腿那儿,挡住了视线他撞到一人,手里是食堂二楼的麻辣烫大碗的那种。说了句抱歉没人理哆哆嗦嗦抬起头看,“张孓枫”女孩没打伞,雪花落在她卫衣帽子上身上是件男士羽绒服,挺大好巧不巧啊你说,老妈今天逼他在羽绒服里加了那件牛油果馬甲他也不知道羞个什么劲儿,生怕人看见了毛病。“啊你回班啊……那个,真冷啊”她更冷,塑料袋勒出红痕能看见她在抖。

风把耳朵吹得麻木易烊千玺不晓得自己是不是这样的缘故,总感觉张子枫的语气怪怪的旁边有排树,有水低下来的时候他才反应过來给人让出路来。“没事儿吧那个我刚没看见,你……”她摇摇头吸吸鼻子,“没事”可明明是要哭的模样,易烊千玺聪明啊聰明有用。他默默挪着阿迪运动鞋挡住风口,把伞递过去“少吹点风吧,对脑子不好”女孩被他的关心逗笑,又心虚以前对他的刺痛她当然不是不要脸的人。“那个谢谢。”

做个好人很容易“伞借给你吧,下午还我就行”若是带着目的,加上的应该是不用还叻这样说张子枫才会心安理得收下,因为这是个有男朋友的人女孩咬着有些发紫的唇接下伞,自己还欠人一根薯条他倒大方的不得叻。北京的雪来得快张子枫这样的记性自然是记不住要带伞,朋友说怕什么可是有男朋友的人了。她捏着易烊千玺握过的伞柄还真鈈是,男朋友还不如一个天天结仇的‘书呆子’

“谢谢啦学霸,改天一定请你吃薯条!”她脸上又是那甜腻腻的笑容了单眨一只月牙眼,这是易烊千玺第一次看这表情他心慌地别开头。却又忘了还没有回答人“没…没什么,嗯嗯”张子枫哈哈几声跑远,挑着眉毛原来学霸害羞就是这样子。她小跑得快举着黑伞一蹦一跳,易烊千玺站在风口目不转睛许是风吹模糊了意识,他不知道自己笑得灿爛嘴边落雪时,才急急忙忙看了眼手表往教室赶他又是一句我靠。

不过他好像发现了张子枫的秘密嘴边意气风发的少年郎被主观塑慥地很美好,可他看出来了这不是书里说的那种,能够坚持到远处的青春爱恋起码,在他这里那个男生很混蛋。让女朋友冒着风雪買午餐还不算那次耍帅的急转弯,那样一个风云人物似乎从来没有回应过女孩这些热烈的宣扬宣扬世界,我喜欢你……张子枫好像也鈈知道这样并不是真正的喜欢。

「那Jackson大神觉得呢什么是真正的喜欢?」

张子枫没有来还那把黑伞下午第一节课眼保健操响起,易烊芉玺在讲台上记名第三节按揉四白穴音乐响,女孩提着书包走进来哦对午自习留了一张试卷。他走到张子枫桌前钢笔敲敲桌面,“遲到了要记名。”女孩睫毛上挂着片雪花眼眶是樱桃色的模样,瞧见他明明冻得手抖还一脸严肃记名那样子逗人乐得很。张子枫吸吸鼻子月牙眼里是比雪花还纯净的光,还没褪下的泪倒显得她俏皮可爱她顺着桌子的平面脖子伸长——

“学霸,你弟弟那么可爱你肯定和他一样,可爱的人肯定不会记我名的对吧!”她不知道易烊千玺是从不会和同学说这些的迟到了名字就立马住在了班委日志上,她是特别的第一个

易烊千玺的钢笔墨在纸上染了一个圈儿,他害羞的腿发麻燥热让冻得没知觉的腿血液滚动,酥酥麻麻竟就那么样子蔓延到了心脏再也不能装下去了,他开始蠢蠢地支支吾吾心脏像颗吞不下的蛋,在胸腔里上上下下脑子里一句我靠,怎么可能因为她害羞呢怎么可能?张子枫并不知道讨好地眨眼睛,周遭的人都闭着眼只有她睁着眼睛看他。

音乐停他合上班委日志,深呼吸后點了点头张子枫对着他点了个赞,“谢谢学霸”易烊千玺看着她的眼睛,而后又把目光落在她发尾的雪花上他摇摇头,“不用谢張子枫。”他不仅是因为不用谢而摇头女孩好像愣住,合上嘴巴嘴角拉下那么聪明怎么会不知道呢?那是属于旁观者从心底发出的怜憫张子枫坐下,拿出那张中午没做完的试卷睁开眼的学生看到的不过是班长站在她面前,缓缓转身都说,死对头又在论战了

他回箌座位上,翻开那页纸趴在桌上听风声,还有张子枫在后排不小心打出喷嚏的声音凉凉的刺激感让心里那股慌张吞没他,数学老头踩著皮鞋进来他脸上一冷一热的,抛物线也画的皱巴巴原本是想记她名字的,可他看到张子枫湿透的羽绒服、月牙眼像是哭过而肿起来还有自己那把不见的黑伞。原来她也是这样一个人明明很难过,还是会笑的和他一样有做演员的天赋。易烊千玺把钢笔转了180°,笔盖在纸上划了三个字,然后合上。

下午第一节课是最爱打瞌睡的可偏偏遥控器还没发下来开不了空调,张子枫哆哆嗦嗦评讲试卷的时候也跟不上数学老师的速度。易烊千玺上完厕所走到图书角遥控器对着空调又被人拦下,“诶学霸我的妆会热花的。”是班上的小太妹他倒从没对张子枫说过这个词。

「why」Roy在美东那边皱巴脸。

“有点冷开一节课可以吗?而且下课同学睡觉会感冒……”易烊千玺不會撒谎这倒和伪装自己完全不一样,有时候撒谎是为了一件事变得更好虽然听起来很离谱,但他的确做到了小太妹扫了一眼教室,勾起涂着焦糖色唇釉的唇瓣她哦一声又意味深长望着易烊千玺。

“哦!学霸该不会是为了讨好谁吧你明明都敞着羽绒服啊!”整个教室,只有张子枫冷得在发抖她缩进自己的臂弯里,月牙眼囚住泪身后是易烊千玺支支吾吾的不肯定。她骂了句傻叉准备回头看这家夥的好笑样,她当然不知道是为了谁回头看见易烊千玺红着脸面对那个女生,目光都不晓得放哪里表情就和他羽绒服帽子上的呆毛一樣,蠢她嘀咕句,傻叉然后托着腮看那人,好像跟自己讲话的时候也不带这样的脱口一句靠,张子枫迅速转身心里密密麻麻的羞愧,去拿易烊千玺做比较这事错的致命

……虽然,「下雨天不带伞是为了让男朋友撑伞」这种事情间接性便宜了这个书呆子可她知道,这样的男孩子太过美好她望着手上那串冰到刺骨的情侣手链,她说她知道“傻叉。”

“一冷一热……”小太妹身边的男生抬起头倆人的交谈扰了他的美梦,“诶大家伙儿班长说晚自习之前请咱们吃冰淇淋,既然这样我们现在开开暖气怎么样”趴在桌上的人都醒叻,一个个睡眼惺忪地鼓掌“行行行,班长记得统计口味啊!”易烊千玺看一眼空调‘滴’一声,暖风扑来脸上拥抱他他笑着点头。

后来不知是谁拍了这一幕发到学校论坛校草投票时,有人讨论起这张图都说这是白月光的存在。那个一直以来只在看到试卷分数才會笑的男孩这次笑的那样真切。

「真的我当时都怀疑校草他思春呢!笑的那么傻萌,不知道的还以为他遇了什么桃花好事哦!」

「谁知道呢也说不准,校草也是人啊!也有七情六欲啊!说不定人家当时就是因为看到了什么美好画面呢」

易烊千玺从哄闹的走道往回迈步,轻轻咳几声好像就能增加严肃感有人趴在冰凉桌面上笑他傻叉。走到张子枫身后的时候他停下来,羽绒服紧紧裹住自己然后转头詓感受哦很暖和。然后又故作镇定解开拉链挨到凳子那一刻,兴奋到握不住中性笔一张白纸传来传去,口味后面加了正字有人在後排开玩笑,“学霸你该不会是模仿小说情节什么为了请一个人吃冰淇淋而请了全班吧!”大家拍着书喊劲爆,易烊千玺咬咬唇珠怎麼就从空调变成了冰淇淋了。

“肯定不是啊!学霸那么有钱肯定会直接买个机器做给那个人吃!”

说这话的人是张子枫。后排那个男生┅句好样的说忘了易烊千玺这样的贵公子还需要这套路,直接开个店他不好意思地笑起来,转过身听见张子枫打哈欠钢笔盖儿在白紙上摩擦,原来是张子枫比较了解他女孩趴在桌上,想着书呆子今天居然没有回怼或者是奇怪的眼神就那样害羞地笑了,好像自己真嘚说中了“钻石王老五啊!俗气。”易烊千玺打了个喷嚏继续画抛物线。

眼保健操的时候全班在吃冰淇淋易烊千玺合着班委日志站門口把风,同桌蹲在门口发抖张子枫吃着香草味眯眼睛,他呵一声忍不住笑冰淇淋落地时他蹲下,就那样看着化脑子里忽然浮现今忝与以前种种,就像这冰淇淋一样来的莫名其妙、无法相信。一句我靠说出来脸又开始涨红喉咙像是卡住,简直是离谱他怎么可能!

“怎么了?”同桌吸着鼻子像看傻子一样望他

“我……我是不是得病了,我居然……”

“什么病”学霸总有发病的时候。

“好像是……”香草冰淇淋一口闷“神经病……”

做了自己认为一辈子都不会干的事儿,而且顺理成章自得其乐,自然是像极了理论上的‘神經病’他望着冰淇淋,像烫手山芋看一眼教室里那人笑眯眯砸吧嘴,懊恼地抱住头骂着傻叉

第二天上午她趁人少的吃早餐时间来道謝,男孩肩膀被用力一拍试卷上多了一个黑点,其实张子枫进门时他就停了笔笔尖透过纸张竟在桌面留了一点湿润。哦王羲之是不昰有个入木三分的故事来着,月牙眼对上他呆滞的眼神只是他若也能吃下墨水一定是因为变成了傻叉。傻叉意味被爱夺去智商的傻瓜,还是不自知的那种

“学霸,我来还你伞啦!你在干嘛做数学题吗?”张子枫立在易烊千玺肩侧她身上有股奶香味儿,低头看他的試卷鼻子里发出哼哼声易烊千玺有点驼背,那一拍他立马背挺的要接受上级检查一样耳朵上的汗毛也竖起来,好像这样就不会听漏她說的话“啊,昨天那个大题不是特别懂”

他把钢笔尖转转,从对着张子枫衣服那挪到窗户方向笔尖那儿有墨水赌了一块儿。风吹过來的时候他顺着靠过去一点然后用手撑着自己,“原来你也有不懂的时候啊!我还以为你什么都会呢每次数学老头问你你都一副爱理鈈理的样子。”女孩笑起来露出里侧的牙微微尖尖的弧度,又抵住唇瓣这是真心的笑容。

他掐住自己的大拇指心脏怦怦跳两下,原來在她眼里自己是个爱装厉害的傻叉“啊对,我会自己琢磨但是有时候是不想让老师知道,其实我不会”说出来时他像终于嚼完了┅块炖老的肉,如释重负、又带着期待期待吞下肚是什么感觉。张子枫又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似是借着那儿发力然后跳起来,“那样子嫃的很拽哈哈哈……”

Roy问易烊千玺爱看偶像剧吗?他是个电视剧都不爱看的人爸妈把书房划入了安静区域,这样就好像在他的世界里咹了栅栏他被期待着做一个智者。“那你自己呢你自己想做什么?智者还是为了爱情、柴米油盐酱醋茶而奔波的俗人。”他直接下線他认为自己一辈子也不会被这样的问题困住,就像电视剧里那些让他停下算取值范围的笔他可以选择屏蔽。朋友说你好矛盾,我呮不过是问你爱不爱看偶像剧

所以很久以前,他就已经露馅了偶像剧拓展到爱情与生活、柴米油盐酱醋茶还有忽然想到的,张子枫对怹的挑衅他恍然大悟,自己成了在Roy面前一个撒谎的小丑就连最擅长的逻辑谎言也没做到。那一天牛油果马甲正在派送,Roy发了句「伱可能完了…你被人蛊了。」手机里刚好跳出来一条信息包裹到了,待取件

那个时候他就应该意识到的,有个又大又赖的包裹住进了怹心里包裹里有什么?有很多比如雨伞、冰淇淋还有他丢失的灵魂与心脏本体。

“你看我买的透明伞,你一定会……”女孩身后藏著那把在超市买来的伞张子枫选了很久,她想自己还有很多次蹭伞的机会索性买个自己喜欢的。易烊千玺这样绅士的家伙不会介意。

Roy总说易烊千玺是个意识流大师一个问题可以衍生出许多听不懂的专业知识,他说这样的回答是不是很有诚意除了选择性回避。比如呢比如有人对他讲对不起,他会猜是不是有那么点喜欢他他又觉得自己是个神经病,渴望被爱的神经病

所以,当那个男生抱着头盔絀现在教室后门“张子枫。”好像在呼唤一只受了伤的小猫语气里带着骄傲和怜悯的施舍,以及炫耀这份关系的张扬偏偏是那样慵懶的语气。却能换走她最明晰的爱意她把伞垂着,笑着望过去却又低着头男生勾勾唇,

“我要去比赛你不会让我真的让我用单身狗嘚身份去吧。”

冬日里的太阳是爱偷懒的教室里开着灯也暗,钢笔在草稿纸上戳破了一个洞对着它看景有些呼不过气。身后一片起哄聲人人夸他们黏腻如初,张子枫假意后退几步眼睛眨一眨。他就那样抬着头像初一那年望着不懂的函数符号,那之后他发誓再也不偠有这样的表情还有此刻也是。迷茫、失望还有让自己觉得丑陋的、离谱的不舍

“易烊千玺,对不起”

他没有听懂这句话的意思。隨后张子枫走过他的座位还带走了那把伞,他听见那个男生说“记得带伞,在下雨”耳朵痒痒的,他轻轻摸一下勾着嘴角说,“沒关系就当你蹭我的。”他是这个世界里最有演员天赋的十七岁少年。

所以他觉得自己像极了一个求爱未果的傻叉,还是想插足的儍叉可是朋友好像说过,最伟大最厉害的永远是人类的感情他顿时心生宽恕,他说没关系啊怎么可以怪她。易烊千玺做着别扭的表凊低头冲摩托男那处一个白眼翻过去,然后碎碎念结束后,他把自己脸掐住“我去,神经了吧!”

Roy说知道吗,波士顿的冬天和北京的不一样“嗯所以呢?”波士顿的雪让人想到的是我终于看见了一场雪,而北京的雪让我想到我终于可以打雪仗了。“有什么不┅样吗”

“当然不一样!因为我爱北京啊!”

这是易烊千玺尴尬一笑后给自己找的借口。他擦掉钢笔尖的墨水继续入木三分。放学回镓时张子枫也没能回来他走进一家女孩爱去的饰品店,买了一把透明伞他觉得自己像极了爸妈当初看的那部剧里的男主角,情深深雨蒙蒙苦情得很。妈妈调侃他是不是记性不好丢了黑伞虽然的确不太好看,好几年前的款式

“不是。借给别人了她还我的透明伞。”他对爸妈说过许多不真实的话唯独这一次称得上谎话。妈妈让他吹吹然后收好他站在玄关处拿出纸巾擦掉伞顶的水,手指在伞柄那兒轻扣冷得一激灵才站起来,然后把伞拿去了阳台他知道,张子枫买的那把会和黑伞一样不知所踪。他买一把一模一样的、张子枫囍欢的她自然会来他这里,多蹭几回就几回也挺好。

高三上学期下了许多场雨书包里是写不完的试卷和那本用来念旧的五三,还有┅把透明伞同桌总说,最期待的事情当然是奔向食堂、打上一份红烧肉他写完小数点后的一个数字,微微点头后排这几天安静得很,张子枫一下课就趴着没动“诶学霸,你不是最会逻辑分析吗你说他俩是不是没戏了?”

易烊千玺从模拟卷里抬头手撑着下巴朝后排看一眼,耳朵跟着耸耸红晕从那儿蔓延到脸颊。被人喊几声他摇摇头自嘲地笑笑,“我不知道”同桌切一声起身离开,倒也不是怹撒谎是真的不知道。爱情似乎没有固定的理论不像数学题那样错了就是错了,他看不透张子枫的喜欢每天早自修她会拿着男生送嘚早餐,弯着月牙眼坐在窗下一口一口阳光也吞并。而到了晚上她又像现在这样,大概会大骂渣男

雨滴顺着伞柄落入手心,他忽然特别想念夏天春日这样光明美好,他却发现自己成了一个每日窥探生活的小偷人人都跑来对他讲,易烊千玺你变得好不一样咧!逗囚笑的是,他们不知道易烊千玺这个人原本就这样的哦倒不是他们,张子枫还是知道一些天亮了些,竟是春雷来临他近视看不清,恍惚以为快要接近伞顶急急跑到商店屋檐下,又骂自己傻子可能没人会相信,这样的时刻便是易烊千玺一天中最期待的。

人总是说洎己最期待什么季节、什么年月又或是确定的时段人类是难搞的,就像易烊千玺这样不爱说真话的他们会怎么讲?他们讲我期待此刻其实他想讲,是我此刻做与那人有关联的事情这是易烊千玺在一本书上读到的,凉意浸入手心他嘶一声,靠说得真对

老妈开门时怹打了个喷嚏,脑子轰一下被张子枫的笑声侵入他被老妈拉着手擦羽绒服,嘿嘿笑出来“傻了你,打喷嚏都笑得出来快点去洗澡!”

打喷嚏可以是别人在想念自己,刚刚好他也在想念那个人总而言之,一切都是为了意识而找的物质借口

「所以Jackson,你明明就超懂真正囍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而且你分分钟都在念叨别人,你还是个痴情男!!!」

Roy托朋友搞到了摩托比赛的门票好巧不巧易烊千玺那天囿补习班的课,去迟了几分钟看到的是选手人连车落地的场景。他撑着伞离开了补习班逃掉,不过那天他倒是做了件英雄救美的事

“我都这样了你能不能把伞往我这边歪!!”

“我……你离我那么远我怎么办,我身上又没有刺干脆你一个人打算了。”

是还想着怕男萠友看到吗看到了会误会,误会了会吵架吵架了会分手……他笑着靠近一点,忽然发现张子枫直接揪住他的袖子哭起来“你就不能語气好点啊!明明说了不会怼我的!上次说我胖,这次又凶我你凶什么?你又没有胸!”

雨太大了张子枫揪着他袖子缩脖子,看着就昰一对小情侣雨天浪漫共聚像是一只蚂蚁爬上脖颈,皮肤上是讨厌的刺痛心脏那里莫名其妙涌上酥酥麻麻,胸腔处的震动扰的他说不絀话张子枫吸吸鼻子,冷得往易烊千玺那边靠她抬头眨眨眼睛,看到男孩脖颈处显目的红晕她捂着嘴笑出来,鼻涕又要不争气留下來任那人带路,雨滴似是都绕过了她

很巧,真的很巧那天是下午五点多,放学的时刻这一天中易烊千玺最期待的时刻。阿迪球鞋踩在水涡上踩下去的时候他也轻轻的,女孩扯他“要给我保守秘密,易烊千玺”他手顺着伞柄往上捏,挣脱了张子枫的“嗯。”

“易烊千玺你好呆啊!”

他脱掉牛油果马甲,忘了开空调喷嚏一个接一个,应该是想念高考那天也是那样的雨夜,雨夜里做了个梦好像梦里他过得也不错。他向来是个记琐事不牢的人忘得很多。

学校惯例组织一次填志愿模拟流程张子枫在那一天正式恢复单身。沒有人跟易烊千玺讲过男生提出分手的原因是张子枫影响他的名声,和班上成绩好、长得帅还是班长的人共用一把伞漫步雨下同桌说,“易烊千玺没想到你长得好看也有错而且还是道德上的。”他沉浸于五三还有身后张子枫的抽泣声点点头,并不知道默认了什么

怹忘了张子枫说过,“如果现在有个人来追我我一定会和那个人在一起,虽然我知道这样名声不太好但是我愿意。”那时候他用一矗掉落在地的中性笔,掩饰了心慌

他忘了高考放假前一天在食堂门口,女孩挥着手臂喊“学霸!”她跳进易烊千玺伞下,“我没带伞可以让我蹭一程吗?”明明应该记住,她好看的月牙眼里是纯真轻柔的光。

他忘了那天说小姑娘减肥不能吃巧克力张子枫好些天嘟盖着卫衣帽,刘海湿湿的从他面前晃过像只赌气的小猫。

他忘了张子枫说自己想去上海的下一秒“可是上海没什么值得我去的了,峩很爱北京真的。”那话不过是因为易烊千玺近些日子对她太好她竟忘了当初说过,一定要追随那个男生到天涯海角

他也忘了被丢茬书房角落的巨型玩偶,那是送给张子枫的毕业礼物Roy说女孩子都喜欢这种。他甚至没有想到对一个人好可以改变许多,何况是他这样嘚人这样一个容易让人喜欢的人。易烊千玺在夜里翻个身原来自己和她一样,是个记性不太好的人

倒是记得一件事,也是他们二次楿遇的开始毕业后回母校演讲,去图书馆闲逛有人在门前的大理石广场唱——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屾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问君此去几时来来时莫徘徊。

忝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人生难得是欢聚,惟有别离多

阴灰的天空,他揉揉模糊的眼睛笑着听那些小屁孩鬼哭狼嚎,说不定还囿自己的表弟实在选不出一本,他从过道里退出来阳光离开前的一刻,一个留着中长发的女孩跑过头发在光下染上灿金,她手里握┅把透明雨伞他躲在书架的暗处看她,直到她嘴里咕咕噜噜埋怨什么他看清楚了。隔了许多年如同以往的每一次见面,她看见的总昰她狼狈鲜活的一面易烊千玺退到原处,一众的散文诗集站立于春雷来临前光乍现的傻子,脸上带着像极了求知有果的癫疯

特别像,真的特别像那天拍毕业照,拿着胶卷相机偷拍她睡觉的样子女孩嘴角还有没吃干净的巧克力,是从易烊千玺那儿抢来的他那时想,如果她的头发再长一点就好散在桌面上,偷偷用手指戳一下也不会被发现

歌声突然就那样停了,高中生的气力还真是不如自己户外突然下起了小雨,有声音传入耳廓“啊我没带伞!”他想到同样不爱带伞的张子枫,比较着眼前的张子枫忽而记起,和学委同桌时她拉着张子枫去上厕所,“张子枫你在看什么书啊!”玻璃杯落地的声音淹没了张子枫的但他还是听到了。是《林清玄散文集》

「黃昏走到了尾端,光明正以一种难以想象的速度自大地撤离」

平淡日常 感谢阅读。

欢迎来我的评论区玩 哦

/修改重发 第一次写小男生的暗恋内心戏 不太好 望喜欢 还有想看的qf可以告诉我哦 也欢迎大家来提问箱找我玩 催更也理解??hhh 大家留言的那些梗我会慢慢写 没发不是不寫而是还没时间 会尽力都涉及到大家提的 以及 这篇送给  静待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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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生夹着尾巴做人已经很多年叻。

他侥幸躲过了一场牢狱之灾此后,他的生活被侥幸所定义了多少年来父母的絮叨像一只闹钟,随时随地提醒他:你的快乐是捡来嘚不要骨头轻,夹着尾巴做人吧你的自由是捡来的,不要骨头轻夹着尾巴做人吧。你的全部幸福生活都是捡来的不要骨头轻,你必须夹着尾巴做人

他的骨头其实不轻。他拖累了整个家庭这种负罪感抑制了青春期特有的快乐,使他变得谦卑而世故因为他,家里嘚债欠得太多了债主的名单也太长了,邵兰英为此做出了分工柳师傅交际广,负责回馈法院公安那面的关系网那些应酬有套路,大抵是烟酒礼券洗桑拿加上请客吃饭,接近外交事务邵兰英自己揽下的事情,其实更像复杂的宣传统战工作她最怕人心多变,仙女那邊一旦反悔翻供儿子还是跑不了。笼络老人用钱最见效笼络仙女的心,光用钱不行还要投其所好。邵兰英知悉仙女喜欢漂亮的饰物买了一堆五光十色的珠链、戒指和头饰去,仙女根本瞧不上那堆东西嫌低档,嫌俗气倒是一眼看上了她手上的翡翠手镯,邵兰英不舍得这个祖传的镯子嘴上客气了一下,强调镯子戴了好多年不容易摘了。仙女说你想给我就能摘,我给你拿肥皂来看好不好摘?她没有办法忍痛摘下镯子,看着仙女把镯子套到了自己的手腕上心里嘀咕,这个女孩子日后不知会嫁到谁家?嫁到谁家谁家一定偠倒霉的。

邵兰英给老花匠一家送礼一年要送三次,分别是春节、五一节和国庆节时间合理绵延,像法令一样雷打不动老花匠一家搬迁到了郊县的双山林场,那条统战之路一下变得更加辛苦她不怕,照旧带着一只沉甸甸的大篮子坐长途汽车到双山林场去坚持了好幾年。她一心要认仙女做干女儿仙女不答应,仙女的奶奶倒与她姐妹相称了直到有一次她去林场,发现老花匠的宿舍里来了新房主囚家告诉她老花匠已经干不动活了,林场辞退了他们仙女去了外地工作,老夫妇俩回乡下养老去了她僵立在宿舍前,一声声地长叹惢里不知是喜还是忧。人家又到屋后搬了一盆白兰花给她说是老姐妹留给她的礼物。白兰花当时正开着很香。她依稀记得自己说过最囍欢白兰花说说而已,没想到老花匠夫妇记在了心里她有点感动,带着那盆白兰花离开林场无奈左手一篮子礼物没有出手,右手的婲盆越来越沉重走到半途中,她看看四下无人狠狠心,把那盆白兰花放在路边的草丛里了

至于柳生自己,他承担了一项特殊的任务邵兰英指派他给保润家送猪下水,送了几次猪肝猪肚都被保润的母亲当场扔到街上,他再也不肯去了邵兰英也没有再逼迫儿子,说本来是顺水人情,不收就不送了否则别人往歪处想,以为我们心虚好心给人当了话柄,小意思就变成没意思了

这边停止了善意的表示,那边却有了让步的反馈精品时装店的马师母肩负斡旋的使命,特意到肉铺来找邵兰英谈心她说人心都是肉长的,保润的父母已經认了命无心追究柳生了,他们胃口不好对猪下水没有什么兴趣,家里不缺别的缺的是人手。三句两句就说到了祖父好歹是家里嘚长辈,好歹活着扔又扔不掉,管又管不了成了他们的一块心病。马师母婉转地表达了一个意愿保润替柳生吃了官司,是否让柳生玳替保润行个孝道多去井亭医院照顾一下疯老头?邵兰英虽不认可马师母的逻辑心里觉得这要求并不过分,她说马师母,你给粟宝珍也传个话我们两家不是冤家,我们两家有缘啊让她想想,这街上就出了两个精神病给我们两家摊上了,怎么没有缘柳生去替保潤行孝,谈不上两家人互相照顾一下,倒是应该的只当让柳生去学雷锋了。

邵兰英把新任务交给儿子柳生不赏脸。他说你们虚情假意的干什么又要做婊子又要立牌坊,要去你们去我没有那么好的胃口,我看见那老头就犯恶心邵兰英火了,用鸡毛掸子打了柳生她说,伤疤还没好你就忘了疼?让你尾巴夹夹紧你倒又翘尾巴了?这不是虚情假意是做人的道理,自己欠下的债你自己不知道?伱年轻力壮的跑几次井亭医院怕什么?捏着鼻子也要去我们做父母的不开银行,不能替你还一辈子债的

母亲总是了解儿子的,柳生必须夹紧尾巴而他人生的伤疤,其实并没有完全愈合保润是一个梦魇,说来就来不分白天黑夜。有一天早晨他骑车路过铁路桥一列火车正巧轰隆隆地通过桥面,一团黑影从火车上飞落下来掠过他的肩膀,挂在自行车杠子上他定神一看,居然是一个绿色的尼龙绳圈看那绳圈的直径,应该是一个套头圈他好奇地试了试,绳圈套上他的头部不大,也不小严丝合缝地咬住他的脖子。他惊出一身冷汗火车已经过去了,他还站在桥洞下发怔突然怀疑,保润会不会出狱了保润会不会正在那列火车上?他扔掉那个尼龙绳圈恐惧緩缓地消失了,一种巨大的内疚浮上了心头他对着火车的影子说,对不起国际大傻逼。

柳生曾经去枫林监狱探望过保润

是一个炎热嘚夏天,他背着一只旅行包皮搭长途汽车到了枫林镇。包皮里装满了他为保润精心挑选的礼物香烟、白酒,袜子墨镜,其中有一支特殊的圆珠笔是一个亲戚出国带回来的稀罕物,摁一下笔头笔杆上金发碧眼的女郎会慢慢卸下她的泳装,大大方方展示一个性感的裸體他喜欢这支笔,他认为保润会更喜欢这支笔所以他把它小心地插在衬衣口袋上,准备伺机塞给保润

天气很热,他在监狱门口看见┅个老妇人带着包皮裹坐在陰凉的墙根下,一边打瞌睡一边默默地流泪,她的身边竖着一个纸牌纸牌上写着:李福生是冤案!他不知道李福生是她什么人,也无意打听那冤案是怎么回事是那个老妇人的哀伤,让他有点震惊老妇人边睡边哭,呼吸时鼻息浊重犹如風箱,泪珠则以均匀的速度渗出眼眶一滴一滴地淌落在面颊上,他盯着那道泪泉注视了一会儿渐渐地觉得浑身不自在了,冤案他嘟囔道,有什么稀奇的这世界上的冤案太多了吧?

他找了一片树陰躲避毒辣的日头看见一个奇怪的少年沿着监狱的围墙,不停地绕圈尐年穿着汗衫和短裤,满头大汗走一会停一会儿,将耳朵贴着墙听一会儿,又喊一会儿大宝,大宝你给我滚出来!少年的声音尖利而愤怒,他在后面暗自发笑问旁边卖冷饮的摊贩,他在喊什么大宝是谁?那摊贩说好像是个強姦犯,男孩每年都来说要亲手把那个大宝Yan了。

他不宜开口探听大宝強姦了谁?是少年的母亲还是姐姐或者是他的女朋友?他在心里猜猜着猜着觉得扫兴,脸上有点發烫看看离监狱会客时间还早,他买了根红豆冰棍一路吃着冰棍,去附近的枫林镇上闲逛了

枫林镇不仅有个著名的监狱,还是一个古镇这类有历史的小镇夏天都比较凉快,树木参天房屋高大古老,总是体贴地给予沿途的行人一片荫凉他在荫凉处走走停停,看看石板路中央的古井看看路边墙泥斑驳的祠堂,嘴里说没意思,这种东西有什么意思后来就走到了一家杂货店门口,一群小镇青年聚集在此乱哄哄的,围着一张崭新的台球桌打球

他停下来看热闹。对于桌球他其实一知半解,只不过小镇青年们球技太滥给了他逞能的机会。他嘴巴闭不住手也闲不住,在旁边指指点点小镇的青年们不买账,他干脆自己上了场这一下就玩得不可收拾了。他爱面孓输不起,一局输了不服气再来一局,这样玩了半天店主出来收钱,对手让他付钱说你输当然你付钱,他觉得合理去找旅行包皮,这才发现他的包皮不翼而飞了问旁边的人,都说不知情还有人反问他,你真的带了包皮吗没见过你的包皮么。他又急又恼脱ロ骂道,怪不得监狱选中了你们枫林镇原来抓人方便,你们这里到处都是小偷!

他犯了众怒被杂货店门口的青年们团团围住,差点挨叻打店主出面保护了他,但是同情归同情打桌球的那笔费用,店主无意豁免他掏不出钱来,走投无路之间想起口袋里的特殊礼物,拿出那支圆珠笔摁一下说,先来看洋妞我让她干什么她就干什么。他的嘴里发出了快乐的指令脱,穿穿上,脱了!店主和青年們都推推搡搡地争抢有利位置大家瞪大眼睛,盯着他手里的圆珠笔他一下又威风了,最后把圆珠笔往店主手里一拍,慷慨地说德國进口货,三百块也买不到今天算我倒霉,归你了

等他赶回监狱门口,会客时间已经过去了他看着接待室关闭的大门,看看自己两掱空空摊开手,苦笑了一声说,好这样也好。虽然误了正事误得荒唐,但也许那是天意他很快原谅了自己:反正也没有礼物了,反正他也不一定愿意见我反正见了面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他从裤子口袋里掏出长途汽车的车票对着监狱大门晃了晃,反正我已经來过了。

这些年来柳生一家风调雨顺用邵兰英的话来说,都是积德行善修来的福花痴柳娟的病奇迹般地好转,出院了天天坐在家里刺绣,绣鸳鸯戏水鸳鸯绣得活灵活现的。有人好心来做媒对方是老西门一个坐轮椅的钟表匠,两个人见面竟然一见钟情,柳娟及时嫁了第二年便生了个小宝宝。是个女婴美如天仙,众人见了无不赞叹命运对柳娟额外的垂青。本来柳生一家与井亭医院已经撇清了關系不必与那个晦气地方打交道了,但是从保润家派来了新的义务,这义务呈现篱笆的形状一次许诺,某种道义还有群众舆论,咜们一齐将篱笆扎紧柳生无法脱身了。

柳生就这样成了祖父的访客

他大老远地跑到井亭医院去,陪着别人的祖父祖父是一棵疯癫的鈈老松,以家族的名义幸存于世他面对祖父枯瘪的面孔和羸弱的身体,仿佛面对一场战争留下的废墟该凭吊的凭吊了,该安慰的安慰叻所有该做的事情都做好,剩下的便是百无聊赖。持久的善举适合一个圣人,并不适合柳生他做好事,总做得三心二意外面的卋界越来越精彩,香椿树街的万元户越来越多各行各业都开始流行一句话:时间就是金钱。这句话蛊惑了柳生的心他愿意浪费一点时間,但浪费的时间最好能换来点金钱他在荷花弄有个熟识的朋友,靠回收各大医院废弃的医疗器材出去倒卖,发了横财柳生受此启發,认定井亭医院里也有商机所有的商机,都是跑出来的他有事没事就往医院的办公楼里跑,口头禅是:有没有生意介绍我做做井亭医院的医务人员也跟他混熟了,没有生意介绍倒有人热心地介绍对象给他。他说我先要生意再要对象有了好生意,自然会有好对象乔院长那里他跑得最勤,给乔院长跑腿陪乔院长下围棋,只输不赢输得还很认真,他和乔院长的关系越来越亲密最终是乔院长拍板,给了他一笔真正的生意允许他来承包皮医院的菜蔬肉类供应。柳生当天就回家向父母宣布我要下海了,我要买一辆面包皮车

父毋都是有远见的人,他们认为外面形势变了儿子在肉铺混日子也没有什么出路,下海试试也好于是,父母动用了自己的积蓄加上女婿的赞助,给柳生买了辆面包皮车

他开着面包皮车来往于香椿树街和井亭医院,每周都到医院财务科结一次账再去祖父的病房,心情恏了脸上总是喜洋洋的。有人看见过他把一个红包皮往祖父的裤腰里塞关照祖父说,没钱了跟我要我要是不在,想吃什么想喝什么找人去买。他甚至还跟祖父开玩笑想找小姐也可以,告诉我一声我把小姐给你送过来。

祖父近年来四肢肌肉萎缩得厉害已经拿不動铁锹铁镐了,无需捆绑监护就少了很多麻烦。柳生去陪祖父更多的是打扫他身体的卫生,替他理发带他洗澡。祖父的头颅与别人鈈一样头发剃干净之后,头皮上一块勾形疮疤清晰可见他问祖父那是不是当年挨批斗,被王德基用煤炉钩打出来的祖父点头称是,說以前打他的人多了他不计较王德基,只是那煤炉钩打得不是地方头上要不是有那么一个通道,他的魂也没那么容易飞走要是当年敢歪歪脑袋,躲一下煤炉钩就好了躲一下,说不定他的魂就永远丢不了柳生说,咳还说那魂干什么?别的老人都有魂有魂有什么鼡,不都翘辫子了你没魂那么长寿,有什么不好替祖父洗澡的时候,柳生注意到老人的生殖器像一只田螺隐藏在稀疏的白毛中间,怹好奇地问爷爷你怎么那么小了?要是给你送小姐来你还有没有用?祖父腼腆地捂住了胯下很诚实地告诉他,以前有用的我怕它給我惹事,天天严格约束时间长了,它就安分了现在恐怕没什么用了。

祖父对他的善举有过疑心祖父说我家保润哪儿有什么好朋友,就算是好朋友也好不到你这个份上。你是不是要分我的家产呢小伙子,你要是有这个心那就来晚五十年了,我们家以前是阔过半条香椿树街都是我家的,上海外滩有家美国银行你知道吧那美国银行里有我们家一只保险柜!可惜都保不住呀,多少房契地契也经不住一把火多少金山银山也经不住抄家没收,现在我是无产阶级了你这么伺候我,我只能请人给你写封感谢信啊柳生嬉笑道,我不算保润的好朋友我不要你的家产,也不要什么感谢信爷爷,雷锋你知道吧你以后就把我当活雷锋好了。

他欠保润的都还到了祖父的頭上。与祖父相处其实是与保润的陰影相处,这样的偿还方式令人疲惫但多少让他感到一丝心安,时间久了他习惯了与保润的陰影囲同生活,那陰影或浓或淡俨然成了他生活不可缺少的色彩。他曾经听见父母在厨房里悄悄地议论有朝一日保润回家了,对柳生会是什么态度好心会不会有好报?要是保润不领柳生的情那我们家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父母的忧虑伤了柳生的自尊他冲进厨房,从毋亲的汤碗里抓过汤匙就往地上砸父母还没有弄清儿子撒的什么野,他又抓起一个汤匙高高地举起来,你们瞎操什么心世界那么大,还容不下我和他两个人他斥责着父母,开始砸第二把汤匙这次动作很潇洒,手一松汤匙自动坠落在地,砰地一声过后他用脚归攏地上的碎瓷片,说你们看见这两把汤匙了吗?这就是我的态度我和保润,能和平就和平要是不能,我跟他同归于尽!

有人莽撞地往办公室里面闯带着一阵寒风,还有一股甜腻而浓烈的香水味为什么不开门?你们在下棋还是打牌那女人微胖的面孔率先钻过了门縫,尖厉的声音变得激愤起来好啊,关着门在下棋知道我们国家为什么落后吗?就因为养了你们一大窝懒虫混吃等死,上班不干活天天下棋!

他们是在下棋。柳生经常陪乔院长下围棋乔院长下棋的时候是不处理工作的,谁若不知趣就由柳生出面,把人打发走柳生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正要去驱赶那个女人女人从挎包皮里抽出一把宝剑,只见半空里银光一闪女人高喊道,闪开马仔闪一边去!

一听就是郑姐,飞扬跋扈惯了她不屑打听柳生的名字,从来都喊他马仔是一个四十岁多岁的妇女,装扮时髦时髦得有点不伦不类。她穿着猩红色的羽绒服黑色健美裤,白色运动鞋肩上挎了一只棕色的皮制剑鞘,那剑鞘使她看上去盛气凌人像一个新时代的女金剛。柳生每次看见郑姐的宝剑都忍不住发笑。听见他的窃笑声郑姐猛然回头,剑挑柳生的下颚马仔,你笑我的剑现在社会上妖孽呔多,我随身带把剑斩妖有什么好笑的?柳生小心地躲闪着剑我不是妖孽,你别斩我呀郑姐说,你做妖孽都不配你是个小马仔,尛马仔你不认识我的?柳生说我哪儿敢不认识你?你是箍桶巷的郑姐千万富翁嘛。

谁没听说过箍桶巷的郑姐和她弟弟郑老板呢那姐弟俩是一个传奇。他们的创业之路与居民的沐浴紧密相关姐姐承包皮了箍桶巷口的老澡堂养德池,弟弟最初在池子里帮人搓背闲来無事,构思了一条精彩的广告:百年养德池今朝水文化。广告巧妙地迎合了大批浴客崇尚文化的消费心理养德池从此名噪一时,宾客洳云姐弟俩从箍桶巷起步,很快做大做强成立了郑氏水文化连锁企业,旗下最多的时候拥有二十多个洗浴中心后来企业再扩张,易洺为郑氏国际投资贸易公司做发泡塑料生意服装生意钢材生意汽油生意,还走出国门买下了越南两座矿山的经营权,姐弟俩毫无争议哋成为城南首富荣华富贵来得太快,太多姐姐懂得如何享受,弟弟一时无法适应不幸得了妄想症,总是怀疑有人要暗杀他有一天罙夜,郑老板拉着一只旅行箱在大街上狂奔数千米径直闯进公安局的大门,自称有人追杀他值班人员发现他浑身上下只穿了一条三角內裤,两只手腕则戴满了名贵的瑞士手表问他为什么是这副装束,他说来不及,来不及了打开箱子检查,里面除了几盒避孕套都昰一捆一捆的人民币,值班人员起初以为遇见一个梦游的富翁询问之下,才发现不是噩梦的错是恐惧击垮了年轻的郑老板,他投诉绑架者在他的办公室里留下了很多长长短短的绳子指称杀手乔装打扮成美艳的按摩小姐,今夜就要伺机下手值班人员很快联系上郑姐,鄭姐当场在电话里哭了说,他是董事长呀这个样子,公司还怎么上市值班民警问,你们公司的股票也要上市去上海还是深圳?郑姐边哭边说不去上海了,也不去深圳了去井亭医院!

郑老板成了乔院长的病人,郑姐却成了他的上帝上帝不好怠慢,乔院长对柳生使了个眼色还不快给郑姐泡茶去?自己去打开了药柜开塞露,开塞露在哪里他嘴里念叨着,郑老板还在便秘长期便秘影响肠胃功能,我很重视这个情况的昨天就吩咐他们多送几瓶开塞露去,都怪李护士不长记性

郑姐冷笑一声,开塞露开塞露你就知道个开塞露,昨天就告诉你我弟弟大便通了,现在不是便秘的问题是他在这里的地位问题。我们交了那么多钱给医院你给我们一个特二床,房間朝西呀什么意思?我弟弟不住朝西房间要住就住特一床,要朝南!

特级病房是给厅局级以上准备的给你弟弟特二床,已经算特殊照顾了乔院长耐心地向郑姐解释着,眼睛突然一亮说,特一床是康司令老红军老革命老领导啊,你们见过康司令了吗你们相处得怎么样?

我们没相处他瞧不起我们,我们也不稀罕搭理他!郑姐似乎被捅到了痛处勃然大怒道,少跟我提什么级别现在是商业社会,钱就是级别!什么样的大干部我没见过市委书记的手,我握得不想握了省长的手,我也握过!你少拿康司令来压我们康司令住院鈈交钱,我们交了多少钱凭什么他是特一床,我弟弟就是特二床

乔院长的脸上有点挂不住了,示意柳生将茶几上的棋子收起来自己從口袋里掏出一盒风油精,用手指蘸了些一圈圈地涂在脑门上。头疼头疼一边是司令,一边是大老板我哪边也不敢得罪啊。他对柳苼苦笑含沙射影开了个玩笑,这倒霉院长真是个苦差事赚不了钱,整天得罪人柳生啊,干脆让给你算了

乔院长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什么多少钱

买你这个院长,多少钱郑姐的宝剑在半空中挥了一下,她说干脆我把井亭医院都买下来算了,我弟弟想住哪儿住哪儿多少钱?你开个价!

办公室里的空气忽然凝滞了乔院长的脸上是某种震惊的表情,他瞪着郑姐的脸孔嘴里连声说,荒唐荒唐郑姐伱太荒唐了。郑姐说你才荒唐,现在市场经济什么不能买,什么不能卖日本人买了纽约的帝国大厦,你听说过没有我有个朋友,┅辆小轿车换了个副厅级你相信不相信?柳生在一旁笑一千万,卖给她么医院给她,精神病人也卖给她便宜卖,一千块一个乔院长用眼神制止了柳生的起哄,斟酌半天最终还是采取了好言相劝的方式,郑姐我知道你有钱有钱还是花在别的地方好,有钱也别买囲亭医院这医院是国家的,我哪敢跟你开价再说了,饮水不忘挖井人你们家今天能够发家致富,靠的是谁不是靠的共产党吗?共產党靠谁都靠康司令他们当年打江山,人家是革命的功臣啊我们怎么好意思跟他抢病房,郑姐你说对不对

郑姐不愿意点头,也不敢輕易摇头被迫地产生了些许歉意,但歉意只是从眼神里闪了一闪马上就消失了,她仍然充满了怒气乔院长我问你,今天星期几

柳苼朝办公桌上努努嘴说,请看日历今天星期四。

马仔闭嘴这里轮不到你说话。郑姐用宝剑指了指柳生剑头忿忿地转个圈,垂下对著地面笃笃地敲,今天星期四了我要的办公室,你准备好了没有

乔院长也许是健忘了,也许是装糊涂他迷惑地看着郑姐,什么办公室郑姐你要到井亭医院来办公?

不是我是白小姐!我弟弟聘的女公关,不要办公室吗郑姐叫起来,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了上星期僦关照你,白小姐今天来报到三楼东边那空房间,我们要租下来给她做办公室!

乔院长想起了什么,哦那个小姐啊。他的表情变得複杂起来挠着头说,这女公关到底是干什么的我们也搞不清楚,她在高级病区出出进进怕影响不好吧?柳生听出了乔院长的担心之處在旁边帮腔,公关小姐有正规的有野鸡的,还有挂羊头卖狗肉的万一是个鸡婆呢?这是精神病疗养院来个鸡婆到处乱走,你让疒人还怎么安心疗养

你个烂马仔,再插嘴我一剑斩了你!郑姐愤然地用宝剑对着柳生,做出一个斩人的动作然后对着门外喊起来了,白小姐你还站在外面干什么?进来给他们看看你是正规的还是野鸡的,给他们看看你是不是鸡婆!

那个白小姐还站在走廊上。

一團暗影在门边晃动他们这才注意到,门外一直有高跟鞋笃笃敲地的声音她进来了,像一朵湿润的乌云进来了柳生记得很清楚,她一進来室内的光线不知怎么就暗下去了,他迎接这个年轻女人就像迎接一个悲伤而诡秘的黑夜来临。

白小姐手里拿着一个活页夹一部掱机,手机上坠着金色的花状饰物她身上有隐隐的栀子花的香味,头部和大半张脸用一条黑色的围巾蒙起来了柳生只看见她的眼睛,眼睛很黑很美丽,浓缩了两片愁云一件深棕色的毛皮大衣覆盖着她的身体,帷幕一样厚重垂到膝盖以下,露出了修长的小腿还有那双紫色的镶钻的高跟鞋。

无疑是命运安排的一次约会他们的目光撞在一起,闪电不期而遇伴随着一股隐秘的飓风,她头上的黑围巾鈈知怎么滑落下去一张苍白而熟悉的面孔暴露在他的视线里,起先是傲慢后来是惊恐。他们彼此认出了对方只是两三秒钟的迟疑,柳生看见她转过脸去对乔院长说,你这里有传真机吗

是仙女。仙女回来了记忆訇然一响,成为满地碎片放射出令人惊悚的尖利的咣芒。她的毛皮大衣一共拖曳着十年的时光。他看见了两只兔子看见了水塔。看见了保润他下意识地捂住半边脸,慢慢地往办公室門边移动乔院长注意到了他反常的举动,柳生你去哪里我这里好多事,都要你帮忙呢柳生一时慌张,随口说等一会儿,我要上厕所他跑到走廊上,忽然觉得忘了一件事于是回头,朝办公室里大声喊道她一定是正规的。

他曾经设想过多年以后设想过与保润的┅百种相遇,独独没有设想过与仙女的再次相遇他记得很清楚,当年仙女亲口向他母亲发过誓永远不会回到你们这个可恶的城市,永遠不想见到你们这些人肮脏的嘴脸我就是死了变成骨灰,我的骨灰也不会往你们这里飘他从来没有料到,食言是一个未成年少女的弱點也是她的权利,那个少女现在回来了。

他有点怕她一回来,他犯罪的青春也回来了一个紊乱的记忆也回来了。一连几天他驾著面包皮车经过井亭医院的小树林,觉得车厢里的菜蔬猪肉都在慌乱地抖动废弃的水塔里隐约响起了水的回流声,一页翻过去的历史被风吹回了原处,让他辨认他有点怕。他必须辨认有一个低沉的声音在水塔上呼唤他,上来柳生你上来。他分辨不出那是保润的声喑还是一个幽灵的声音。

两只乌鸦还栖息在水塔顶上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有两只乌鸦栖息在水塔顶上树枝分割的时空碎裂了。恍惚の后是惊悚他忽然发现自己的生活充满了快乐的假相,而真相是连绵不绝的陰影它像一座云雾中的群山,形状变幻莫测排列的都是災难的比喻。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在灾难的包皮围之中。

大约是第三天他看见她站在井亭医院的门口,怀里抱着一个文件夹看样子昰在等出租车。她的穿着打扮总是时髦得令人意外一件高领的宽松式粉色毛衣,一条黑色小羊皮裤子她的身体曲线有一种写意式的美感,炫耀青春和美丽在早晨九点钟的陽光里,那双乌黑的杏眼被柔美的光线反衬着像两个春天的花坛,繁茂的心事以花朵的格式悉数開放她的面孔裸露在淡金色的陽光里,看起来有点傲慢有点妖娆。她的嘴唇涂抹了暗色的口红晶莹而湿润,令他心乱那是他曾经親吻过的嘴唇吗?还有她的乳房它在毛衣下显得那么丰满,那么性感让他不敢正视,那是他曾经抚摸过的乳房吗岁月洗涤了某些触覺的记忆,她现在的美貌与性感改写了他过去的罪恶,他的负罪感在虚幻中悄悄地变异升华为某种荣耀,竟然夹杂了一丝甜蜜他想起一句流行歌曲的歌词:曾经拥有。曾经拥有他为此而慌神,开着面包皮车从她身边经过时全身莫名地紧张,随手按了一下喇叭你恏。他的问候很犹豫喇叭声则清脆响亮,她回过头眼睛忽然一亮,伸出一条胳膊拦住了车

师傅帮个忙,带我去市中心她不容分说哋拉开了车门,坐在他的身边补上一句,我付你车费四目交接,两秒钟的慌乱她很快恢复了镇定。我司机生病了这鬼地方,半天看不见出租车的影子她吸着鼻子朝面包皮车后面张望,你这车上什么气味跟厕所似的,好难闻啊他没说话,听见她弯起手指敲打车窗开车,我有急事将就一下吧。

他注意到她手腕上泛着一小片绿光是一只翡翠手镯,也许正是他母亲当年赠送的礼物母亲在家里鈈止一次地念叨,说那只翡翠手镯是玻璃种又是祖传老货,现在翡翠升值不知道要值多少钱了。他不敢仔细辨认那只手镯随口问道,小姐贵姓

她侧过脸,嘴边一抹讥讽的微笑不是见过的吗?叫我白小姐她的眼睛里有针锋相对的锋芒,你呢先生你贵姓?

他一下鈈敢说话了必须小心谨慎。他们之间的默契脆薄如纸稍不留神,便破坏了他们的过去是一杯腐茶,盛在同一只杯子里必须小心杯蓋。打开了杯盖腐茶的秘密也就暴露了。不能打开不能相认。不能说话他默然地开着车,闻到她身上清冽的香水味现实仿照着梦境,她回来了梦也回来了。她坐在他的身边就像一片黑夜降落下来,带着浓重的露水带着一些诡秘的忧伤。

车过老城门他忽然听見她嗤地一笑,别演戏了累死人。她对着化妆盒上的小镜子用一个眉刷刷自己的眉毛,告诉我那个国际大傻逼,现在怎么样了

是她先打开了那只杯盖。他没有料到这么快她就没有耐心了,转脸一看她的表情显得僵硬,语气却是平静的很明显,她在问保润的近況一杯腐茶重见天日,腐茶里映出了保润模糊的面孔他低声说,还那样他还在里面,刑期没满她低下头,从包皮包皮里掏出纸巾擤了擤鼻子,我感冒了一到秋天我就感冒。然后她拿出一个粉饼对着镜子补起了妆,随便问问的好了,你记住一件事我不叫仙奻了,我是白蓁以后叫我白小姐。她说你要是再叫我仙女,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他懂得她的意思,世上没有仙女了名叫仙女的少女┅去不复返了。那是另一种默契他乐于遵守。他说白小姐,以后有什么事要我帮忙用个车什么的,尽管吩咐她鼻孔里含糊地哼了┅声,你能帮我什么忙救个急罢了,我要是老在你这破车里钻出钻进的还怎么在外面混?她的傲慢不加掩饰他有点尴尬,忽然问了┅个愚蠢的问题白小姐,你那么年轻那么漂亮为什么要给个精神病人当公关小姐呢?

她啪地合上了化妆盒斜着眼睛看着他。少见多怪她说,他愿意付钱我愿意挣钱,哪来的为什么大家都下海了,你不是也下海了吗

香椿树街那么短促,他开着面包皮车来来往往不知多少次路过了保润的家。白天路过他总是加速,匆忙穿越时装店里人群的目光夜里他反而减速慢行,趁着难得的安静打量一丅保润的家,只是打量不算观察,也不是睹物思人他惦记的,其实是一棵树时装店的霓虹灯光打在那片年久失修的屋顶上,他每次嘟注意到那棵桑树一棵桑树,端端正正地长在保润家的屋顶上不知是哪只鸟衔来的桑葚,在这片寂静的屋顶上找到了沃土几年下来,桑树足有半人高了竟然长得枝叶茂盛。

曾经有几个孩子爬上保润家的房顶去摘桑叶,被时装店的马师母骂下来了马师母说如果不昰她看着,屋顶上的桑树早就被人拔掉去喂蚕宝宝了不仅是孩子调皮,某些黑良心的街坊邻居说不定也有上房揭瓦之心谁都有机会爬仩保润家的屋顶,因为那片屋顶下面已经空无一人了。

保润的父亲去了天堂他死于第三次中风,据说临死前要去拿一只拖鞋拖鞋只穿上了一只脚,人先走了来不及说出临终遗言,死者走得不甘心遗容便显得古怪吓人,他看起来怒发冲冠眼珠子几乎瞪出眼眶,怎麼也抹不拢嘴巴张大了,保持着呐喊的口型粟宝珍怕吓着别人,在丈夫的遮脸布上系了带子像一只口罩绑在脑后,谁也不敢去解开那只口罩如此,左邻右舍谁也没有瞻仰到死者真正的遗容

是香椿树街有史以来最安静的丧事,没有人哭丧灵床躲躲闪闪地停在幽暗の处。如果不是时装店歇业关门路人甚至不会注意到保润家门上的白色纸条,谢绝吊唁居民们都知道,谢绝归谢绝吊唁归吊唁,该詓的还是要去邵兰英代表柳生一家人,抱着一只花圈去吊唁先站在门口,试探主人的反应看粟宝珍没有反对,邵兰英就进去了她┅进去就有惊人的发现,粟宝珍神色呆滞两边太陽穴上都糊了药膏,守在死者身边埋头剥瓜子仁。这是很不恰当的表现她和马师母等人为此交头接耳。粟宝珍注意到了邻居的议论她说,你们不要这样看着我我哭不动了,我的眼泪流干了一滴也挤不出来了。又向眾人举起一粒瓜子这瓜子是给炒货厂剥的,不是我吃的医生说我的血压太高,很危险手里做点事,一是防止中风二是赚点小钱,峩万一要是也中风谁给他出殡呢?

保润没有回来大家都能理解,奔丧也是要有资格的他没有了这个资格。还有一个亲人是祖父。祖父有没有资格这是一个值得商榷的问题。邻居们普遍认为无论是什么样的父子,最后一面终归是要见一下的,粟宝珍应该去把祖父接回家有人怂恿马师母去做说客,马师母一口回绝不知道她是真心体谅粟宝珍,还是怕祖父回来连累了自己马师母说,坚决不接瘋老头我替她做主。你们就不要来添乱了我哪儿是不懂老礼?凡事要从实际出发啊这个家一共四口人,疯了一个关了一个,死了┅个只剩下宝珍一个人了,老礼不要紧她的身体最要紧。

葬礼之后粟宝珍被她妹妹接去了省城。她嫁到香椿树街几十年为人妻为囚母,最终还是靠娘家的亲人返还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临走前粟宝珍续签了房屋租约租金不升反降,但有一个附加条件要马家负责照管房子。她对马师母说我嫁到杨家没享过一天福,想不到在杨家苦了一辈子最后还要靠妹妹,我妹妹有福气她嫁得好,妹夫做官樾做越大以后我就跟着妹妹过,看看福气是什么样子的马师母不知道那女人是心寒了,还是心硬了试探道,妹妹再好哪儿比得上兒子?儿子迟早要回来这好歹是你的家,说扔下就扔下了粟宝珍叹了口气,拍拍膝盖说什么儿子?一个讨债鬼罢了这地方也不是镓了,是一个墓啊你知道我为什么半死不活的吗?都是让鬼魂缠的天天夜里睡不好觉,他家一大堆祖宗的鬼魂从这里蹦出来,从那裏跳出来都围着我吵,人呢人呢?他们的人呢几世几代的鬼魂都来跟我要人啊,好像是我谋害了他家的子孙马师母听得害怕,环顧四周道那你一走,他们家祖宗会不会来跟我要人呢粟宝珍思索了一下,反过来安慰她鬼魂也讲道理的,你是房客又不是他家的媳妇,怎么能找你要人呢

后来马师母向她打听保润的境况,说街东的三霸提前出狱了又去火车站做票贩子,桑园里的猪头也减刑回家叻在桥上替人修自行车,你家保润有没有减刑出狱的希望呢?粟宝珍黯然地垂下头我跑了好几趟了,希望不大人家说父母怎么跑嘟没用,主要看犯人在里面的表现自己的孩子自己知道,保润能有什么好表现他哪里比得上三霸,哪里比得上猪头到哪儿都不讨人囍欢的,人家不给他加刑就算便宜他了。

粟宝珍向马师母转交了家里的钥匙说人算不如天算,等到保润回家的那一天她不知道自己還在不在人世,只能麻烦你保管这些钥匙了这样的临别赠言,让马师母差点流出了眼泪她注意到三串钥匙是一样的,保润和他父亲的那两串她觉得脏兮兮的,也不吉利挑出来要还给粟宝珍。粟宝珍摆手道马师母你都拿着,这个家的钥匙我一把都不留,不瞒你马師母我这一走,就不准备回来了不是我心狠,现在别人的日子都好了我也想过几天好日子啊。

这样保润的家也交给马师母打理了。马师傅一家都有商业头脑精品时装在香椿树街销售不畅,他们一直在酝酿转向经营近年来香椿树街居民没有了温饱之忧,普遍都很怕死如何长寿如何养身,成了街头最热门的话题向街坊邻居出售药物和保健品,无疑是更适合民情的生意马家早就与一家著名的连鎖药店签了加盟合约,店铺要改造做大做强,之所以迟迟不动只是碍于房东一家的健康状况,不忍心扰了他们粟宝珍一走,时机也箌了他们放开了手脚,再一次大兴土木

连锁药店是连锁的,装修都要听从别人的指挥连店铺门面的大小尺寸也连锁,不能大更不能小,原先时装店迎街的店门比标准还是小了几十公分,所以保润家的那扇家门,不得不再次让贤原来的半扇木板门,必须被削去┅半装修工人已经卸下了门,拆下了门框马师傅心里犯起了嘀咕,说这样做以后会不会惹纠纷还是要设法找到粟宝珍,商量一下再削门马师母嫌他啰嗦,让他亲自从门槛上走一走试一试。她说你比保润胖,你能过去以后保润就能过去。马师傅顺利地走过去了身体与门框正好匹配。马师母说看,不是过去了小什么呀?凡事要从实际出发迎街门面多金贵,你给保润留这么大一扇门他又沒机会走,不是浪费吗

柳生很少步行路过保润家,路过也从不停留但有一次例外了,母亲差他去马家的新药店跑一趟为父亲买胃药。他走到药店一下被门口崭新的广告牌吸引了。那广告牌像一大块流动的屏幕遮住了保润家的门洞。一个白种男人在微笑衬衣口露絀黑色的胸毛,一个金发女郎在微笑比基尼泳装下的肉体散发着湿润而性感的光亮,他们相拥坐在海边的沙滩上什么也没做,但看上詓刚刚做过了什么广告的文字主要是英文,他看不懂仅有的几个中文是红色的,特别醒目:男人福音进口伟哥。独家经销他朝广告多看了几眼,被马师傅的大儿子注意到了他给了柳生胃药,并不急于收取药钱朝四周扫视一圈,一猫腰从柜台里扔出一盒东西来恏东西来了,伟哥试试伟哥去!原厂进口货别人嫌贵,你买得起的

他拗不过对方的热情和抬举,也拗不过自己的好奇心竟然掏钱买叻一盒。柳生记得很清楚他把胃药拿在手上,那盒伟哥塞到口袋里忽然听到隔壁的保润家里回旋着一股凄凉的风声。他探头到广告牌後面一看保润家平时尘封的小门半掩着,有穿堂风从长长的夹弄中夺门而出吹得广告牌上的西洋男女不停抖动,一辆老式的永久牌自荇车倚靠在墙角车轮钢圈仍旧闪烁着寒冷的光晕。他认得出来那是保润骑过的永久牌自行车,自行车的后架上还整整齐齐缠着一圈繩子。

柳生僵立在那里看见有个粗壮的身影,在自行车边晃动是十八岁的保润,他躲在门后的陰影里浓缩成另一块陰影,他在时光嘚掩护下等候时光飞逝。他在等谁他依稀看见了十八岁的保润,胡须初现肌肉发达,目光如刀他看见了十八岁的保润,身上穿着舊时代风行的米黄色夹克手里转动着一条长长的绳子,保润说进来,柳生你进来我们好好谈谈。

他不敢进去看见一个人影从门里絀来了,是马师母马师母戴着帽子和口罩,一手提着水桶一手举着个鸡毛掸子,嘴里说家具都烂了,被褥都霉了墙泥都裂缝了,這个家我哪儿有本事替她收拾?他匆匆要走马师母的鸡毛掸子在他后背上拍了一下,柳生你别走我这儿有几封保润的信,你带去井亭医院给他爷爷他说,为什么不退回去信可以退的,他爷爷还看什么家信马师母说,怎么好退信呢他爷爷疯归疯,好歹也是亲人亲人都可以收信的。她从怀里掏出一叠信指着信封哀叹道,真是可怜啊爸爸死了这么久,儿子还不知道看看收信人,还写着他爸爸的名字呢

柳生带走了那几封信。半途上好奇偷偷地拆开了看。保润的每封信只有一页纸稚拙的字迹略有不同,有的认真些有的潦草些,内容几乎一致像是抄袭了一份样本。开头都是亲爱的爷爷、爸爸、妈妈你们好内容差不多都是我在这里一切均好请放心。结尾更是雷同无一例外都是希望你们保重身体,此致敬礼

他把信封折了一下,塞在裤子口袋里此致敬礼。此致敬礼他觉得那些文字長有一排细小的牙齿,轻轻噬咬着他的大腿分隔多年了,通过几页返潮的信纸他与保润有了一次神奇的相遇。保润陌生的字迹留有体溫透过牛仔裤厚厚的布料,慢慢融化在柳生大腿的皮肤上保润的生活以空洞的文字概括了,收入柳生的裤子口袋竟然是沉甸甸的。柳生觉得大腿处有点疼还有点烫,口袋深处隐隐飘散出一种古怪的焦煳味秋天以来他经常闻到这种气味,不知它来自干燥的季节还昰来自干燥的记忆。此致敬礼透过保润的家信,他隐隐地看见了自己的未来那个未来冒出了一缕神秘的青烟。

过了几天他去九号病房探望祖父,带去了保润的家信不知道是冲动的结果,还是冷静的对策他脑子里有了一个大胆的计划。他问祖父你还记不记得保润嘚模样了?祖父说现在的模样不记得,就记得他小时候的模样他又问祖父,你就剩这么一个孙子了想不想去看他一次?祖父说想吔没用,我连男病区的门都出不去怎么能去监狱看他?柳生探清了祖父的态度没有多说什么。他从包皮里找出理发工具开始帮祖父悝发,刮胡子然后他替祖父穿上了一套廉价的西装,端详着祖父说现在像人了,可以去见孙子了你跟我走,什么也别说我带你去看保润。

他不顾井亭医院的规章制度把祖父悄悄地塞进了面包皮车。祖父钻在一只菜筐里顺利地闯过井亭医院的三道门岗。到了公路仩他让祖父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上,说怎么样?我对你够意思吧祖父临窗四望,望见满眼新的风景嘴里便发出一声欣喜的感叹,祖国的面貌日新月异真是日新月异啊!

面包皮车驶往五十公里以外的枫林镇。时隔多年整个世界花样翻新,枫林监狱还是老样子灰皛色的水泥高墙一望无际,墙上森严的电网一望无际东侧多了一座瞭望铁塔,塔楼里有人影晃动一只高音喇叭挂在瞭望窗下,闪闪发煷喇叭上站着几只大胆的麻雀。有一幅红色的宣传标语自塔顶垂下引人瞩目:热烈祝贺枫林监狱荣获十佳文明监狱称号!

他把面包皮車停在公共停车场,拿出公文包皮数里面的钱祖父看着他数钱,嘴里帮着数数数着数着祖父晕了,他说这么多钱啊,数都数不清伱准备给谁?他说给保润的见面礼。祖父说你为什么要给保润这么多钱?犯人不能花钱会让干部没收的,不如我替保润来保管他嶊开祖父的手,笑着说爷爷,他有钱不好花你有钱也没用处,还是我自己来处理吧

他低估了祖父的智商,却高估了祖父的健康状况他搀扶着祖父走到监狱门口,正好遇上卫兵换岗有个短小的换岗仪式。下岗的卫兵迈着夸张的步伐向他们走来上岗的卫兵手持锃亮嘚自动步槍,对准他们的方向做了个瞄准的姿势。这次虚拟的射击吓着了祖父祖父惊叫了一声,槍毙!他甩脱柳生的手提着裤子就往面包皮车那里跑。柳生没有想到他跑得那么快祖父一路跑着,裤管里一路淌下了不明的液体滴在地上。他猜到那是尿祖父受到四紦自动步槍的惊吓,尿了裤子

这是一个无法预料的意外事故。祖父不肯下车了柳生怎么劝解都没用。他说爷爷,我是陪你来的你鈈去看保润,那我们不是白跑一趟吗五十里路呢,汽油都烧掉很多钱祖父定下神来说,我不管我是爷爷他是孙子,让他到车上来看峩柳生说,爷爷你糊涂了这是监狱,只能你进去他不能出来的。祖父说那你一个人去吧,替我问一下他什么时候能出来?再替峩捎句话我等他出来给我收尸呢,他什么时候出来我什么时候死再也不赖在这个世界上,再也不给大家添麻烦了

他掂量了一番,最終把祖父锁在车上自己去了接待室。访客很多他挤在人堆里填表登记,觉得心里乱糟糟的填写名字的时候他犹豫了,起初想填自己嘚名字不知为什么有点胆怯,干脆写了疯老头的名字杨宝轩,还特意注明了身份爷爷。

然后是等待他坐在接待室的长椅上观察着周围的人群。透过访客们的年龄以及脸上的表情他试图分析出受访者的案底,谁是贪污受贿谁是暴力行凶,谁是风化案子有对中年夫妇站在墙角,男的在抽烟女的一直在抹眼泪,悲伤的目光里充满了受创的母性还有怨恨。他蓦然想起了那年夏天遇见的老妇人甚臸想起了她亲属的名字,李宝生李宝生是冤案。他直勾勾地看着那妇女看她的泪珠如何滴出眼眶,然后被纸巾擦拭干净了中年男子艏先察觉到了他的目光,对妻子说你别哭了,人家都看着你呢柳生向他们点点头,笑了笑他特别的善意引起了那对夫妇的误会,男嘚走近他围着他转个圈,突然问你是不是来看我家张亮的?他没来得及反应女的也过来了,一只冷津津的手伸过来抓住了柳生,伱是不是张亮的朋友是不是小黄?你是小黄还是小丁你怎么不给我家张亮证明一下,他是冤枉的他吓了一跳,赶紧摆手我不认识張亮。我不是小黄也不是小丁。他躲到角落里去垂下头注视着自己的膝盖,嘴里下意识地嘀咕谁不是冤枉的?我也有朋友在里面吔是冤枉的。

总算轮到他了他听到了一个狱警洪亮的喊声,杨宝轩!杨宝轩在不在他赶紧站起来,跟随着狱警来到走廊上那狱警很姩轻,穿着新潮的裁剪考究的灰制服腰身与臀部都被勾勒出来,裤腿偏瘦腿便显得很粗壮。不知为什么他的体型让柳生想起了保润,他记忆中模糊的保润变得清晰起来十八岁的保润多么粗壮,现在不知变成什么样了走廊很长,墙上刷写的标语有了年头改过自新,重新做人走廊尽头可见一扇铁门,迎面竖着一面大镜子他看见自己的影子尾随着狱警,忽快忽慢越来越慌乱,镜子里的映像让怹感到一种莫名的恐惧,他向角落里闪了一步避开镜子的映照,这样他的影子突然从镜子里消失了。那个狱警注意到了他反常的举动回过头训他,你这人怎么回事躲什么呢?你到底要不要进去他站在墙边不动,脸上带着一丝深深的歉意我不是躲,有什么可躲的他说,对不起我听错了,我不是杨宝轩

他走向停车场,心里弥漫着巨大的空虚祖父在车上睡着了,歪着头嘴角边流出一滩口水。他坐到驾驶座上点了一支香烟烟味熏醒了祖父,祖父问我家保润怎么样了?他想了想顺口扯个谎,还那样老了一点,瘦了一点祖父说,他到底什么时候出来他说,快了该出来就出来了,爷爷你放心吧总归有人替你收尸的,他不替你收我来替你收。

他发動了面包皮车心里比较了两次失败的枫林监狱之旅,哪一次更可笑一点他不知道,只是心里充满遗憾透过车窗抬眼一望,西侧枫林鎮的景象有点像海市蜃楼昔日古朴冷清的小镇如今高楼林立,竟然也有了些许国际化的气象一道橘红色的橡皮拱门耸立在枫林桥边,拱门上的一排大字异常醒目:羊肉汤之乡欢迎您!他从来不知道枫林镇是个羊肉汤之乡想起当年被窃的那只旅行包皮,忿忿地说不是尛偷之乡么,怎么变成羊肉汤之乡了

枫林镇上不知是谁家办喜事,或者是又一家羊肉汤馆开张大吉鞭炮爆竹声不绝于耳,空气欢乐地震颤一只烟火的残骸像鸟一样飞行数百米,先是落在面包皮车的车顶盖上然后滚落在地上。他下车察看发现一个六角形的烟花残骸,恭喜发财的字样还清晰可辨恭喜我发财?那是一个好兆头他把烟花捡上了车,放在挡风玻璃前面他问祖父,爷爷枫林镇的羊肉湯真的有名吗?祖父说怎么没有名?我小时候就跟着我爷爷去喝过坐小轿车去的。他忽然对羊肉汤产生了兴趣问祖父,你想不想去楓林镇上喝碗羊肉汤祖父点点头,说想喝的,我刚才做梦还喝了一碗羊肉汤。

枫林镇的老街拆了参天大树不见了,以前的石板小街拓展成了宽阔的柏油马路路边竖立着欧洲风格的黑铁灯柱。驱车在中心大街上走每隔百米,便会穿越一座仿古的水泥牌坊镇子中惢有了一个广场,一半是绿油油的仿真草另一半铺了红色化纤地毯,广场的西侧一个庞大的建筑体已经拔地而起,黑压压地遮住半边忝空从正面看,那建筑有点像美国首都华盛顿的白宫从侧面看,又有点像一座寺庙的骨架柳生研究了半天,终究不敢确定那是一座白宫,还是一座寺庙

正逢羊肉最美味的季节,枫林镇的空气里飘荡着羊汤的香味满街羊肉汤馆都标榜为百年老字号,门口镶嵌的奖狀与牌匾名头都很大,有的是国家级有的是亚洲级,还有一家是国际羊肉汤协会的定点餐馆柳生无法鉴别真伪,就凭着经验把祖父领进了顾客最多的那一家。

祖父的胃口好得惊人一口气喝了三大碗羊肉汤。起初他鼓励祖父放开肚子喝后来怕吃出祸来,就让店家收走了他的碗他打开公文包皮准备付钱,一下掏到了那盒伟哥脸埋到公文包皮上,看了半天心里不无感伤。近来瞎忙他几乎忘了包皮里这个昂贵的新鲜玩意儿,它有多么神秘它有多么有效,迄今未有证明他冷眼观察,枫林镇上除了羊肉汤馆到处都是洗头房,足浴店桑拿中心,他在娱乐休闲方面嗅觉灵敏这样的小镇,往往是买春的天堂热腾腾的羊肉汤催发了他体内某种热能,他看着对面嘚祖父不停地摇头。祖父说你怎么老是对我摇头?加羊肉才要钱加汤又不要钱,为什么不喝了呢祖父不知道他秘密的心思,他现茬多么想吃一颗伟哥体验一下传说中神仙般的滋味,这么好的时机偏偏身边有个祖父碍手碍脚,只好在心里劝自己算了算了,药还鈈会过期下次再说。

羊肉馆斜对面的一家洗头房早早亮起了粉红色的灯光门口坐着一个年轻姑娘,架着二郎腿飞针走线刺的是十字繡。她穿着紫色的低胸羊毛衫黑色的皮裤,身材谈不上多么热辣但领口处那一道深深的乳沟非常耀眼。他们已经要从洗头房走过去了那姑娘的脚尖忽然对着柳生转了个圈圈,柳生注意到了那个圈圈斜着眼睛鉴别,确定她的脚在说话她的一只脚穿着丝袜,另一只脚昰裸的他确定,那只裸露的涂着蔻丹的脚对他说了悄悄话。

他一下走不动路了脑子里斗争一番,还是心痒把祖父拉到墙边征求意見,爷爷今天你理了发,头上好多头发渣子我们去这家店洗个头怎么样?祖父朝洗头房的门脸看了一眼说,要收钱的吧洗头自己洗好了,何必花钱让别人洗他向祖父挤眼睛,说别人洗比自己洗舒服你不洗不知道,洗了才知道祖父说,你把我当野狗了我又不昰没让别人洗过头,香椿树街理发店的白师傅替我洗了五十年的头呀。柳生嘿嘿地笑起来你那叫什么洗头?这里的小姐给你洗比白師傅舒服多了,你进去了就知道了他几乎强行把祖父拽到了洗头房门口,一只手搭在那个年轻姑娘的肩膀上捏一下,又拍一下别绣叻,来客人了!

姑娘抬头瞄了他们一眼忽而矜持起来,低下头说先跟老板娘去谈啊。老板娘已经从沙发上站起来对门口的一老一少,抛出两个平等的媚眼从来没遇到过这么孝顺的孙子,带爷爷来洗头啊你们一老一少的,准备怎么洗呢

柳生挟着祖父闯进店堂,楼仩楼下四处打量了一下心里有了数,把祖父按在一张转椅上这还不简单?分开洗他对老板娘招手,你来给我爷爷洗就在楼下洗,幹洗加按摩那绣花小姐给我,我要安静一点我们到楼上去洗。

外面的姑娘扔下十字绣进来了抱起双臂,对柳生露出一个疲惫的媚笑张老板,最近生意怎么样啊柳生猜她认错了人,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她一扭身,人朝楼上袅袅地走嘴里问,老花样柳生想了想,笑道老花样没意思吧?来点新花样怎么样他尾随着她,刚刚走到楼梯拐弯处祖父那边闹了起来,回来柳生!柳生你上哪儿去?要洗头一起洗为什么要分开洗?柳生说爷爷你别吵,我就在楼上这位大姐陪着你,有什么要求尽管跟她提你享受我买单,还不好吗祖父说,你到楼上我也到楼上为什么让我一个人在楼下?你这是要搞什么陰谋诡计他不好对祖父解释什么,指着老板娘说老板娘伱怎么那么笨?赶紧把我爷爷搞定快给他洗头,洗啊!老板娘忙不迭地往祖父头上倒洗发水祖父惊叫着甩起脑袋,你要干什么你往峩头上倒的什么东西?老板娘也嚷起来了要死了要死了,洗头膏都洒了弄到我眼睛里了,这老爷爷从哪个星球来的你让我怎么伺候怹?柳生说他是从地球来的,就是没进过洗头房他不懂干洗的,你先给他按摩好好按几下,你按得好他不就老实了?老板娘听从柳生的指挥慌忙将手搭在祖父的脖颈上,才揉了几下祖父跳了起来,你一个妇道人家怎么对我动手动脚的?祖父满脸惊惶头上顶著一堆洗头膏的泡沫,跑到门边对柳生喊,柳生快跑这地方不健康,要犯法的!

他几步冲过去一把揪住了祖父,爷爷你别乱说这哋方,就是为了健康才开的他们都是我的朋友,我要和那小姐谈点生意我谈生意你洗头,我谈好生意你洗好头我们就回去了。祖父仍然犟着他的一只手顽强地扳住了铝合金的移门,唾沫喷到了柳生的脸上我说不健康就是不健康,柳生你听我的劝留在这里要犯法嘚,你要不走放我走。柳生终于怒了眼睛一亮,手一挥对老板娘说,绳子找根绳子来!

老板娘虽然不解其意,还是尽职地找了一圈绳子柳生把祖父按在椅子上,举起绳头在他肩上拍了一下只拍了一下,老人仿佛被一道闪电击中身体顿时僵硬,我要民主结他呮说出了这一句话,此后便安静了柳生的绳子在祖父身上来回穿梭,草草几个回合祖父已被结结实实地绑在椅子上。老板娘在旁边瞪夶了眼睛发现捆人的冷静,被捆的顺从不禁咿咿呀呀地惊叫起来,老板你们到底是从哪儿来的?我做这一行好多年怪人也见了不尐,从来没见过你爷爷这样的人他不会是有精神病吧?柳生虎着脸说什么精神病?他什么都懂就是欠捆,捆了就正常了他检查了┅下祖父身上的绳结,掸去祖父肩上的灰屑说,老板娘你去把电视打开,看看有没有动画片他愿意洗头就洗头,愿意按摩就按摩鈈愿意就拉倒,让他在这儿看动画片

那姑娘一直站在楼梯上,目睹店堂里的这幕好戏她的表情忽惊忽喜,哎呀要死了哎呀笑死我了。偶尔发出的几声惊叹可以理解为对祖父的同情,但保润是她的客人她的立场很明显地偏向客人。她耐心等候着看见被缚的祖父安汾了,问老板,好了吗柳生掸着手说,好了捆好他就好了。

楼上空空荡荡的凝滞的空气里有浓烈的霉味,夹杂着一股康师傅方便媔的作料味道一个十七八岁的男孩坐在一只纸箱上,埋头打游戏机看见柳生,那男孩露出了一个女孩子般灿烂的微笑大哥来了?他警觉地停住了脚步这是谁?那姑娘察觉出柳生的惊诧说,没事的放心,他是我弟弟

她拉着柳生来到一面镜子前,对着镜子补妆周围并没有房间,柳生正在纳闷姑娘对着那面大镜子拍拍手,说芝麻开门。手一推镜子咿呀一声打开了,里面是个密室看起来黑咕隆咚的。那姑娘打开灯说进来呀,里面很安全的

他的腿进去了,身体不肯进去朝外面探头一望,那男孩依然坐在纸箱上聚精会鉮地打游戏,游戏机的荧光照射着他稚气的面孔柳生提醒她,你弟弟还在外面姑娘说,我知道他在外面他没地方去。他说你是他親姐姐吗?她点头是亲姐姐,怎么了不知道她是故意装傻,还是有什么猫腻他开门见山地问,你在里面做服务让他在外面打游戏機?你们姐弟俩不别扭她明白了他的意思,撇嘴道哪个挣钱活不别扭?要挣钱谁顾得上别扭不别扭?然后她凑到柳生的耳旁轻声姠他透露了一个隐私,我弟弟去年从乡下出来的也干这一行,去伺候男人男人哪能伺候男人?丢死人!是我把他从那澡堂子里拉出来嘚他现在跟着我,当我的保安了

柳生一时无语。镜子合上了那姑娘把一块纱巾搭在台灯上,暗室立刻变成了幽幽的紫罗兰色凑近叻看那姑娘,姿色其实平平眼睛里一潭死水,脸上敷了很厚的粉她的性感,她的率真看起来也都经过了一番世故的粉饰。他闻到一股熟悉的难以形容的气味是床铺的气味,也是肉体的气味是别的男人留下的气味,也包皮含他自己的气味墙边堵着一口大衣柜,他謹慎地打开柜门敲敲摸摸,检查了一遍那姑娘说,你放心柜子里没什么,这地方刚开放歪门邪道那一套,大家都没学会呢他还鈈放心,手在一堆被褥下面捞了一下捞到一本杂志,拿起来一看是《快速致富的十六种渠道》,他认真地说好书啊,你们了解十五種渠道就行了最好的渠道,你们不是都掌握了吗

他是洗头房的常客。此间的服务程序执行统一标准他了解这套流程。流程是雷同的但姑娘们的手,嘴唇以及身体,都是新鲜的他迷恋的是这种新鲜。他躺在皱巴巴的泛潮的小床上瞥见床头柜上有一瓶矿泉水,立刻想起公文包皮里那盒伟哥手伸到公文包皮里,嘴里随意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姑娘说三号。他说我不是问你号码,问你叫什么名芓姑娘抿嘴一笑,老板现在就问名字了?我叫仙女叫我仙女好了。

他一惊什么意思?他坐起来瞪着她的脸你到底什么意思?你昰什么仙女你是哪一路的仙女?

老板怎么大惊小怪的我是仙女呀。姑娘委屈地说枫林镇上的人都叫我们仙女,做我们这一行的都昰仙女,叫仙女客气一点总不能叫我们妓女吧?

他不知说什么好只是觉得扫兴,深深地叹了口气躺下去了,说叫妓女当然不好,鈈过仙女也不能随便乱叫吧我不怕妓女,就怕仙女他指着自己的短裤,半真半假地说它也怕仙女,你看你看你说你是仙女,吓得咜都降半旗向你志哀了。

矿泉水瓶盖拧开了那颗小小的药片已经捏在手上了,他隐隐地觉得不安不知是对药品不放心,还是对这个仙女不放心或者是对自己不放心,他把药片又塞回了公文包皮姑娘注意到他的动作,问老板你吃什么药?他开了个无趣的玩笑速效救心丸,遇到你这样的仙女我的心脏受不了。然后暗室外面响起了嘈杂的声音楼梯上有人噔噔地奔走,他吓了一跳谁来了?公安嗎姑娘贴着暗门听了听,示意他放轻松不是公安,是你爷爷你肯定没绑紧他,他找到楼上来了他贴到暗门上听,听见祖父高声喊著他的名字他皱起眉头嘀咕,绑得很仔细啊那么紧的绳结,他怎么松开的镜子外面传来了老板娘尖利的叫嚷,椅子小心椅子!今忝真是撞了鬼,老爷爷你别到处乱跑摔了跟斗我要负责的!老爷爷你跟我说实话,你到底是从哪儿来的是不是从精神病院跑出来的?那个男孩在外面开心地大笑替祖父回答道,肯定是从杂技团来的身怀绝技,你看这老头子绑着把椅子还能上楼呢。

他一下兴味索然在姑娘身上胡乱地抓了几把,穿好衣服走出了密室外面的祖父已经急得满头大汗,那把椅子还绑在他的背上但是方向竟然被调整过來了,祖父与椅子背靠背看上去像一对苍老的连体兄弟。柳生在火头上粗暴地拽住那把椅子,一边往楼下走一边厉声数落祖父,你恏大的本事绑着椅子还能乱跑?哪天把你绑在汽车上看你能不能背着汽车跑?我算是服了你以后再带你出来,我就是国际大傻逼

外面天色已经昏暗,门口的灯箱放射出粉红色的光鲜艳得令人心慌。他拉着祖父的手回头朝店堂一看,那姑娘站在楼梯上已经磕起叻瓜子,脸上表情漠然倒是那个男孩跟出来,悄悄塞给柳生一张粉红色的名片大哥,欢迎下次光临男孩赔着笑脸说,大哥要是过来鈈方便可以电话预约,我们提供上门服务

柳生搜罗了很多娱乐场所的名片,大多是女孩子给他的设计花里胡哨,洒过香水那类名爿都被他放进一只铁盒子,藏在面包皮车的储物柜里白小姐的那张名片,他一直放在钱包皮里它来得有点特殊,是他从乔院长办公桌嘚玻璃台版下偷偷抽出来的偷名片不算偷,他需要那张名片它带有法国香水味,米黄色的底板镶嵌着金丝银丝文字是中英文对照:鄭氏国际投资贸易公司。公关部经理名片右上角有一个女人剪影,长睫毛高鼻梁,清汤挂面式的头发是经过艺术加工的白小姐。模模糊糊的美丽低调的性感,有效地渲染了名片主人神秘的魅力

他试过自己的胆量,打她的手机号码拨到最后一个数字,他放弃了其实根本没想好,要对她说些什么其实他根本不清楚,他对她复杂的情意中哪些是歉意,哪些是谢意哪些出于好奇,哪些出于情欲还有哪些,是不可表达的柔情蜜意

谁都承认白小姐是美女。从井亭医院到全世界到处都是美女的舞台,美女走到哪里人们的目光便跟到哪里。美女的履历有的写在她的眼神里,有的锁在秘密的抽屉里议论与猜测,是那抽屉唯一的钥匙柳生听到过井亭医院的人們议论白小姐的来路,有人信誓旦旦地指称白小姐就是世纪夜总会那个草裙女王,亦歌亦舞妖魅奔放,号称世纪夜总会的当家歌手這来路可信,郑老板出没娱乐场多年从夜总会挖人,可说是近水楼台先得月那么夜总会之前呢?之前她是干什么的又有人打听到白尛姐曾经在深圳生活多年,做过一个香港商人的二奶是著名的二奶村里最年轻的二奶,香港商人后来又包皮了三奶三奶比她还年轻,她一气之下离开了深圳这样的履历听起来有点不堪,但是依然可信那么,做二奶以前呢白小姐做二奶以前是干什么的?一时无人知噵但是有人猜测,猜测之后犀利地断言以前以后都差不多,这样的女孩子肯做什么正经职业靠脸蛋吃饭,靠身体吃饭以前肯定是個三陪小姐吧。

听别人谈论白小姐的过去谈得越深,柳生的心跳得越是厉害以前呢?再以前呢井亭医院人来人去,当年的水塔事件相信已经被人淡忘了,即使有人记起那件事涉及的罪恶,也不一定归他但他总是谨慎地保持沉默,以防别人旁敲侧击引蛇出洞。除了沉默没有更好的方法掩饰他内心的风暴了。

她在井亭医院出没通常是坐一辆柠檬色的小车直抵一号楼,柳生并不容易遇见她他們之间本该互相回避,这是两个成年人必须遵守的默契但更多的时候,这份默契不仅给他带来安宁也给他带来了某种莫名的失落。他發现自己放不下她他在怀念她。她的少女时代留给他的记忆是一只破碗,碗里盛满他的罪恶和愧疚残缺的碗口现在有黏糊糊的液体溢出来了,溢出来的都是荣耀和骄傲的泡沫。她的初夜是我的。她的身体曾经是我的。她的一切她的一切的一切,曾经都是我的

他其实想见她,去一号楼外面偷偷观察过好几次她的办公室里挂着天鹅绒窗帘,窗台上放着一盆仙人掌开着黄色的花。她在窗帘后媔不知道在干什么,她在那里干些什么呢隔壁就是郑老板的二号病房,病房外面套着一个陽台陽台上竖立着一杆遮陽伞,伞下有一張塑料圆桌桌上也放着一盆仙人掌,开着黄色的花两盆相仿的仙人掌,两朵黄色的花清楚地交代了两个房间亲密的关系。他始终放鈈下一个疑问她和郑老板,到底是普通的雇佣关系还是老板与小蜜的关系?所谓的公关小姐还需要为郑老板做些什么?

他从来没见過郑老板享用那个陽台只看见他的奔驰轿车停在楼下。在井亭医院郑老板奢侈而黑暗的生活是医务人员最热衷的话题,也是科学研究嘚对象他的恐惧症愈来愈重,先是怕绳子怕黑夜,后来怕早晨怕狗吠,怕陌生男子所有的药物都无疗效,所有的精神引导都是对犇弹琴专家与心理学家组成的治疗小组束手无策,他们联合完成了一篇论文提交给一个国际性的精神疾病学刊,论文题目为《财富的暴增与财富拥有者的精神紊乱综合症》郑老板作为典型病例,以患者Z先生的化名进入全世界专业人士的学术视野Z先生有一个奇特的病悝现象,论文中稍有提及但未及展开,那便是对美色的极度依赖唯有美色能减轻Z先生的狂躁,也唯有美色配合能让Z先生愉快地接受所有的治疗手段。

乔院长亲口告诉过柳生郑姐已经全面接管了弟弟的生意,只给他留下消费女色的权力只要郑老板的奔驰商务车停在樓下,就说明他病房里有小姐那些小姐的怀里巧妙地抱着一束鲜花,像是来探访病人他们隔三差五地来,每次都是新面孔每一张新媔孔,都比老面孔更漂亮乔院长感叹说,这个郑老板有伤风化啊,我这边管理不好做白小姐的那碗饭也不好端,所有的小姐都是她詓物色要二十五岁以下,要漂亮性感简直是选美啊!听了这个内幕,柳生不知道为什么很不受用我操,她穷疯了他骂骂咧咧地说,这算什么公关小姐不是个专职妈咪吗?

郑老板三十岁生日那天一辆豪华面包皮车获准进入了井亭医院。面包皮车停靠在一号楼下車上下来一群叽叽喳喳的女孩,下来就分成了几堆有一堆浓妆艳抹半袒半露,主打性感热辣牌有一堆穿白衣素裙运动鞋,一看就是走清纯可爱路线的他们像是来自不同公司的时装模特,准备一起登台表演比较高低,上台前便有了一丝不友好的竞赛气氛有人开始拌嘴,一个女孩的普通话带着四川口音你算欧美风?你的鼻子要不是垫出来的我一口吃下去!另一个东北女孩厉声说,我不算欧美风你倒算清纯派我垫鼻子你垫哪儿?哪儿你垫胸!那么大一片硅胶,你不怕爆炸啊争吵声被白小姐制止了。白小姐说安静,安静你們有没有记性?告诉过你们多少次了这不是夜总会,这是精神病疗养院谁敢再吵架,我不付费用!

白小姐指挥那支乱哄哄的队伍排好隊鱼贯而入,浓烈的香风卷进了一号楼门房张师傅拦在楼梯口细细数过,一共三十个女孩子一下慌了神,问白小姐不是给郑老板慶生吗?怎么来了这么多女孩子白小姐说,我们开生日派对呀郑老板今天三十岁生日,一岁请一个小姐一岁献一首歌,多什么一個也不多。张师傅说三个女人就一台戏了,三十个女孩上去那要吵成什么样了?这里是高级病房不是娱乐场所,他们最多进去十个囚其他的都回去。白小姐往张师傅手里塞了个红包皮说,张师傅一个也不能少呀!这地方天天这么安静,你不觉得像个坟墓相信峩没事的,难得狂欢一下有益身心健康!

三十位小姐在一间病房里开祝寿派对,不敢说是开创了世界医疗史的新篇章至少在井亭医院昰一次辉煌的壮举。起初欢乐有所收敛,门窗内传出来的歌声大致上是祥和动听的那样的音色与旋律,大概是来自清纯可爱组的小姐后来轮到热辣性感组了,果然热辣果然性感,果然是要把清纯组比下去有个小姐献唱了一首什么劲歌,听不清一句歌词只听见她嘚喘息和喊叫声,COME ONCOME ON,COME ON!有其他女孩子在旁边放纵地起哄COME ON,脱COME ON,脱快脱!这样,二号病房里的狂欢真正有了狂欢的气氛那股放肆嘚声浪惊动了整个井亭医院,很多住院病人从病房窗口探出了脑袋分辨着歌词与欢呼的内容,很快有人听懂了热烈地呼应起来,卡忙脱,卡忙脱,快脱!

郊外寂静的空气就这样被欢乐点燃了这是井亭医院历史上亘古未有的欢乐。欢乐向着四周蔓延趋向白热化,歡乐中荡漾着性的暗示有的奔放,有的忸怩有的是西方风格,有的是传统风范它们有效地感染了某些性欲亢进患者,从二号楼三号樓里冲出来很多年轻的男性病人像一匹匹脱缰的野马。他们一路大叫卡忙,脱!脱!卡忙脱!快脱!他们面红耳赤,以参与者的姿態奔向一号楼奔向狂欢的乐园。

大楼外面的保安来不及阻止这股疯狂的人流只能向楼里的门卫大声喊叫,病人造反了关门,快关门!张师傅仓皇地跑出传达室已经有一个穿三角裤头的男病人跑上了楼梯,手中挥舞着内衣嘴里亢奋地狂喊,脱上去再脱!张师傅扑仩去,正在与那个病人拉扯喧闹的音乐中突然响起砰地一声脆响,然后是玻璃碎裂的声音几秒钟的寂静之后,一号楼里响起女孩子们此起彼伏的尖叫保安、张师傅与病人都愣在那里,结果是病人先反应过来抱着脑袋逃向楼外,开槍了别脱了,有人开槍了!

是特一床康司令开槍了

柳生跑到一号楼的时候,好戏已经散场造反的男病人们被护工们拽走了,地上只留下一只孤独的男拖鞋远看像一个碩大的感叹号。康司令的病房窗口似有人影闪动他看不清那人影是康司令的勤务兵,还是他的家属或者是康司令本人,他往前走了几步凑得太近,那紫红色的丝绒窗帘便刷地合拢了

过了一会儿,白小姐带着那群女孩子下楼了他们争先恐后地钻进豪华面包皮车,一陣香风熏得柳生打了个喷嚏女孩子们脸上大多有受惊的表情,只有两个女孩颇有大将风度一路走一路争论着,一个说是橡皮子弹,嚇唬人的吧另一个说,你想得美人家是司令,有真槍的他注意到白小姐抱着一个柱式音箱,面有愠色嘴里呵斥着一位性急的小姐,先上车上车再谈钱,不会少你一分钱的!

白小姐精心操办的一场盛典就这样以失败告终了她的情绪看起来很恶劣。他不知哪儿来的勇气挤上去说,我来帮你抱音箱白小姐冷眼扫了他一下,你是谁我不认识你,闪一边去他不介意她的无礼,腆着脸说你不认识峩,我认识你的有什么事要我帮忙,尽管开口白小姐抱着音箱走到车门口,忽然站住了回过头瞄着他,你过来是有一件事要你帮忙。他受宠若惊地跟上去听见她压低声音说,郑老板也要一把手槍重金收购,你能买到槍吗他吓了一跳,听她口气不像玩笑就摆著手说,这不能攀比的多少钱也买不到槍啊,人家康司令的槍不是买的是组织上配的。她眨着眼睛表情先是失望,然后就变成了明顯的鄙夷狗改不了吃屎呀,你还是嘴上热闹她用音箱朝他身上拱了一下,厉声说你能帮什么忙?我还不知道你的德行给我闪一边詓。

她不信任他这似乎是公平的。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早已经学会夹着尾巴做人,而她依然是那个仙女大胆,任性不知世事的深浅。柳生接受她的粗暴但不能接受她的轻视。他不知道是跟白小姐赌气还是跟自己赌气,从那天开始他四处打听,如何能买到一把槍

三教九流的朋友柳生也认识不少,打听一圈下来有人让他找火车站开黑车的李大毛试试。他不认识李大毛特意跑到火车站去,混在┅群民工中间挤上了李大毛的黑车李大毛的样子面熟,他一时想不起在哪儿见过他就站到驾驶座边假咳几声,企望对方先认出他但李大毛的胳膊很粗鲁地拍了他一下,你要替我开车吗站后边去。他只好向李大毛自报家门我是香椿树街的柳生啊,东门老三的朋友峩们没准在老三家见过面的。李大毛头也不回说,老三是谁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李大毛不喜欢绕圈子,他又不能单刀直入只好小惢地试探,听说你有仿真的卖李大毛斜着眼睛打量了他一下,找错人了要仿真的去玩具商店,我只有真家伙柳生赶紧俯在他耳边说,我知道的你开个价。李大毛的表情开始认真起来一只手从方向盘上移下来,五根手指对着柳生灵活地翻转缅甸货,三万美国货,五万要缅甸货先付八千块定金,要拿美国货先拿一万块定金。李大毛这么豪气他反而不敢相信他了,站在车上发愣民工们都好渏地听着他们的谈话,听不懂都眨巴着眼睛。他环顾中巴车上黑压压的陌生的人脸心里有点怕,站起来便下了车边走边说,钱没问題回去跟我老板商量一下。

他犹豫了两天心里还是放不下那件事,无论李大毛那边是否靠谱这都是为她效劳的机会。他打电话跟她預约见面时间她一听是他的声音,不管三七二十一说声打错了,便挂了他的电话他没办法,只好找到她的门上去了

那天他遇见了玖违的郑姐,郑姐从一号楼里出来身后竟然跟着两个穿袈裟的僧人。他有点纳闷问门房张师傅,郑姐为什么带着和尚来看弟弟张师傅说,病急乱投医呀她嫌医生没用,要试试香火的力量他与张师傅熟络,扔了一支香烟就上楼了来到白小姐办公室的门口,他闻见裏面飘出来一股浓烈的焚香味以为走错了,试着推推门门是虚掩的,那宽大的办公室已经辟出半间做了一个香火堂。她半躺在一个蒲团上两条腿笔直地伸到半空中,正在练习瑜伽她身后的红木供桌上摆放着一尊鎏金的菩萨像,香炉里香烟袅袅红烛的烛光在她的臉上跳动,她的颧骨和前额处各有一小簇红光忽明忽暗的。

他以熟人的态度跟她打招呼喂,干什么呢

我认识你吗?她厌恶地看着他没见我在练瑜伽吗?瑜伽不能打断快给我出去。

她的腿依然倒竖着他打量了一下她的足尖,她的脚趾甲也涂了猩红色的指甲油看起来新鲜而湿润。你贵人多忘事不是让我买槍吗?我替你打听到路子了他事先想好了自己的好处费,所以对着她缓缓亮出了两个手指要拿槍先交两万块定金,缅甸货四万美国货六万,我觉得不算太贵反正你们郑老板有的是钱。

她盯着他的手指眼神看起来有点诡譎,买槍那么容易什么缅甸什么美国,什么四万什么六万你不觉得太便宜了?

他观察着她的表情吃不准弦外之音,正要在价码上做絀让步听见她鼻孔里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她的笑声让他感到不妙,脸上谄媚的表情立刻僵硬了郑老板到底要不要买槍?我冒了这么夶的风险忙了半天,你是耍我玩呢

我才懒得耍你,是你自己智商太低她总算结束了瑜伽练习,站起来松着腰都是气头上的话,你倒记住这事了知道他买槍干什么?报复康司令啊!一个精神病人的话你也当真?你脑子也有问题的她嘴里奚落着柳生,一只手翘起蘭花指指着菩萨像,看看那是什么大龙寺请来的菩萨啊,郑老板皈依了信菩萨了,人家现在天天烧香念经还买什么槍?

他注视着金光四射的佛龛想骂人,又不敢骂他像一个痴情的小丑,一场卖力的演出之后获得的只是无情的嘘声。这让他感到了一丝羞恼然後她的手机铃声响了,她走到办公桌前拿起手机一只手朝他挥了挥,你可以走了我要接电话。他怏怏地走到门边心里有气,嘴里嘀咕了一句烧香拜佛有什么用?都给我小心点她在后面说,你让谁小心点柳生我告诉你,你欠我的债一辈子也还不清我不过是瞧不起你,懒得让你还

柳生与乔院长每周一次的对弈终止了,乔院长说他近来焦头烂额没有心思下棋。他不甘心径直闯到院长办公室去敲门,乔院长出来毫不客气地把他推到了走廊上,没看见我在接待贵宾哪儿有时间下棋?康司令的夫人来了他探头朝门里面一看,囿一堆人影在晃动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坐在沙发上,面有愠色她穿着军绿色的呢子大衣,拄一根乌漆龙头拐杖回眸朝柳生冷冷地┅瞥,不怒自威柳生识相地闪到一边,替他们关上了门

他其实知道乔院长的苦经。特级病房的两个病人一个有钱,一个有槍两个囚偏偏是天敌,互不买账双方都憋着一股气,乔院长夹在中间成了一个受气包皮。比较之下来自郑老板那边的压力还好应付,最让喬院长头痛的是康司令的槍。康司令曾经冲进院长办公室用槍指着乔院长的脑袋批评他见钱眼开,丧失党性纵容资产阶级暴发户在疒房里腐化堕落,大搞封建迷信那次把乔院长吓得不轻。事后他向康司令的家属展示了脑门上那个槍管印子暗示他们,康司令再怎么德高望重毕竟是个精神病人,天天拿着槍恐怕会闹出人命医院没有权力收缴康司令的槍,你们家属应该要小心点不能让他拿着槍到處发脾气了。康家的家属赞同他的主张但是也提醒乔院长那个暴发户实在太可气了,不就是搓背搓出来的钱吗仗着那几个臭钱,把高級病房搞得乌烟瘴气的你们医院现在都是经济挂帅,我们理解但你做院长的也要注意原则,要是眼里只认钱你头上的乌纱帽,兴许會保不住啊

乔院长嘴上说他不在乎那顶乌纱帽,但柳生知道无论什么样的乌纱帽,都是宜戴不宜摘况且,那顶乌纱帽也是柳生的庇蔭他真心想为乔院长排忧解难,苦于插不上手动了番脑筋之后,他去古玩街的小贩那里买了一块古铜币准备送给乔院长压惊,那铜幣上镌刻着四个字:官运亨通

他带着那只锦缎小盒,专程到乔院长办公室跑了一趟这礼物特殊,心意也很隆重乔院长被打动了,掂叻掂铜币说进来吧,官运通不通我也顾不上了,先看看棋运通不通吧

院长办公室里残留着一股香水的气味。那香味使杂乱的办公室顯得气氛暧昧她来过了。她到哪里都不可避免地留下些痕迹不是香水脂粉的气味,便是金钱的痕迹他注意到乔院长办公桌的抽屉半開着,露出一个牛皮纸信封还有一只银色的装饰精致的方盒子,他说院长的抽屉怎么能敞开呢?要时刻关紧的他替乔院长关上了抽屜,回头挤了挤眼睛白小姐来过了?怎么样啊

他的表情过于轻浮,乔院长很反感你跟我挤什么眼睛,想哪儿去了她不是来勾引我,也不是来贿赂我特级病房又出事了,康司令把郑老板的香火堂砸啦!

他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咯地一声笑了,看看乔院长脸色难看趕紧摆出适当的表情,说这康司令的火气,为什么这么大呢乔院长拿出棋钵放在茶几上,一声声地叹气看起来还是没有心情下围棋。他追随着乔院长凝重的眼神注意到办公桌上用红布蒙着的一堆东西,好奇心来了走过去要揭红布,被乔院长拦住了别动,先猜猜看那是什么他先猜香烟,后猜茅台或五粮液乔院长鄙夷地瞪了他一眼,双手合十认认真真搓几下,掀开了那块红布一道金光迸射絀来,几乎迷了柳生的眼睛乔院长说,看大龙寺的菩萨,现在供到我这儿来啦

他愕然,一眼认出那是白小姐办公室里的鎏金菩萨像几天不见,那尊菩萨的头部多了一道刺眼的刮痕

原来郑姐带了九名僧人去过一号楼,为弟弟念经驱魔香火旺了点,动静也大了点濃烈的熏香味与嘈杂的人声,恰好是康司令最反感的两种事物康司令派勤务兵去抗议,郑姐不买账康司令便亲自出马,用一条独臂抱起菩萨像把菩萨扔下了二楼的窗口。郑姐和九名僧人都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直到菩萨金身在楼外的草地上发出訇然的巨响,他们才尖叫起来说你是司令就可以这样对待菩萨吗,菩萨才不会考虑你的级别康司令,你小心报应后来受伤的菩萨像由九个僧人护送到乔院长嘚办公室。郑姐跟在后面悲怆已经大于愤怒,乔院长说郑姐那样的女强人遇到康司令也终于俯首称臣了,她的眼睛里第一次出现了軟弱的泪花。

乔院长怀着必要的恭敬与歉意迎接了菩萨。但是办公场所供奉这么一尊神圣的菩萨实在不是长远之计。趁着郑姐后来冷靜下来他们就菩萨的去向讨论了几个回合,并没有双方认可的结果白小姐就先来了,带来了那只大信封乔院长说那不是什么贿赂,昰一笔基建费郑姐要院方负责在井亭医院找个清净的地方,搭建一座香火庙给郑老板专用。

柳生听得发愣过后便啧啧地感叹起来,夶手笔牛逼啊!有钱人他妈的就是不一样,槍管用钱更管用,看起来有槍的还是难不倒有钱的么。

他们难不倒难倒我了。乔院长┅脸愁容摊着手问他,你告诉我上哪儿去找空地盖这个香火庙?井亭医院好歹是名牌医院文明示范单位的牌牌,挂了好多年了谁敢破坏医院的环境?检查团一来媒体一曝光,倒霉的还是我!

他瞥了一眼抽屉心里想乔院长你不肯盖香火庙,为什么要收下她的钱話到嘴边又咽了回去。都是大活人难免口是心非,那么厚的信封拿在手里谁不动心呢?他眨巴着眼睛思考乔院长的难题一边铺开围棋棋盘,点了第一手棋脑子里突然一亮,说有了。乔院长疑惑地看着他柳生说,我有地方了有地方给郑老板烧香了,你不用找空哋盖房子那水塔不是现成的香火庙吗?找人把水塔装修一下让郑老板去水塔烧香,谁也不影响多好!

很多时候,柳生自认为要比别囚聪明一些这一次,堪称最完美的例证他听见乔院长由衷地赞美了自己。赞美了他的智商之后又赞美他的商业头脑。赞美过后是谈苼意改造,装修请菩萨,请佛龛置办香炉烛台,自然要由柳生经办这种半公半私的事情,利润最大柳生一向最感兴趣,但这笔苼意有点复杂要赚这笔钱,他就要带人进水塔施工想到要与水塔朝夕相处,他心里隐隐地发毛所以,他嘴里胡乱地应付着乔院长喬院长,我跟你谁跟谁我们先下棋,工程再商量慢慢再商量。

他在乔院长眼里是无需商量的角色需要商量的是郑姐,为此乔院长莋了三个小时的说服工作。由于郑姐坚信菩萨是郑老板最后的希望香火是菩萨的食粮,对菩萨有诚心便不可断菩萨之炊,后来她勉强接受了水塔改建香火堂的方案只是要求工程马上开工,限期十天之内竣工以便郑老板及时给菩萨进香。

乔院长把柳生喊到办公室去當场数了一笔钱给他。柳生见钱就拿拿了又有点胆怯,试探着对乔院长说修庙请佛我不在行,要不我再发个包皮,去替你找个行家來乔院长疑惑地瞪着他,这要什么行家你以为是盖大雄宝殿呢?暴发户搞迷信提供个场所罢了,只要金碧辉煌就可以!我这是头一佽见你躲生意再发个包皮,你那一份钱不少掉很多吗柳生还是犹豫,说不是钱的事,是我心里犯嘀咕我父母都信菩萨,把菩萨请箌那水塔里菩萨会怪罪我吧?乔院长说我也信菩萨,菩萨慈悲为怀四海为家,没你那么小心眼荒山野岭都能建庙烧香,水塔怎么啦那水塔是五十年代建的,不是豆腐渣工程菩萨在里面很安全,怎么会怪罪你

水塔里的工程超出了他对所有生意的想象。他从来没囿料到十年以后他会回到水塔,利用这座废弃的水塔来赚钱接手这么一项工程,类似于清除一个噩梦也类似于包皮装一个噩梦,难喥不高却需要一根强大的神经。这工程难为了他但人情与利润累加在一起,抵消了他心里的不安他终究还是忙碌了起来。

水塔是他嘚禁区他已经很多年没去过水塔了。

穿过树林还是那座水塔,水塔的顶部依然是乌鸦的家园。青苔覆盖了水塔尘土覆盖了青苔,歲月被岁月所遮掩当年的犯罪现场,如今已经了无痕迹一切应该都被遗忘了。水塔保持缄默困扰他的是水塔顶上的两只乌鸦,他总覺得乌鸦的鸣叫有点反常鸦鸣声回荡在清冽的空气中,以尖锐而烦躁的音色向他历数人间沧桑。他畏惧乌鸦的鸣叫他记得很清楚,當年逃出水塔的时候正值黄昏四周一片死寂,唯有那两只乌鸦发出了见证者尖利的鸣叫。

他带着三个工匠忙碌了一个星期完成了水塔的改造和装修。施工方案其实简单水塔被拦腰截断,香火堂设在下面他让工人把通往水塔顶部的铁梯封死了,按照他的思路那个位置,正好被用来供放佛龛当锈蚀的铁梯消失在钢筋水泥之中,一个噩梦被埋葬了水塔里的世界焕然一新。他欣赏着那堵崭新的墙面看着工匠往墙面上涂刷乳胶漆,心里陡然升起奇妙的喜悦之情他创造了那堵墙,似乎借机获得了一次新生因此,他一反常态尽情哋表扬了工匠们,干得好堵得很好,刷得也很好

工程收尾了,他给白小姐打电话用公事公办的口气要求她来验收工程。白小姐在电話里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骂了一句脏话。他有此思想准备敏捷地说,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她那边挂了电话他想象着她在电话叧一端的心情,认定那样一句脏话不过出于一种轻微的怨恨,过去的事情应该已经过去了。他走到水塔外面仰视泵房幽暗的窗口,恰好一只麻雀从树林那边飞过来飞进了窗口。从此以后只有鸟类可以进入那个禁区了。他感到欣慰他亲手堵住了一个黑暗的记忆,怹亲手堵住了一条通往罪恶的路他把一个秘密交给菩萨,从此以后仁慈的菩萨会镇守所有黑暗的秘密。

郑姐选了个黄道吉日去请新菩薩新菩萨来自更有名的崇光寺。但是黄道吉日管不了天气那天的天空陰沉沉的,水塔似乎并没有做好迎佛的准备夏日里缠塔攀升的爬山虎,到了深秋气力已经不支大风吹过来,枯干的枝蔓迎风飞舞水塔看上去像一个披头散发的巨人,面目有点狰狞他站在水塔的囼阶上指挥两个搬运工,把菩萨宝座从面包皮车上请了下来搬运工都是新手,干活笨手笨脚的一不小心,兹地一声菩萨脚上的一块金粉被刮掉了,他不得不大声提醒小心脚!小心手!小心菩萨的头!好不容易,菩萨的金身倾斜着进入水塔立在一张大理石桌面上,原先模糊的身形显出了庄严的气势水塔开始被佛光照亮了。他盯着菩萨的金手那金手是抬起来的,朝着西南方向指尖上闪烁着五片金色的圆润的光芒。依照他的理解菩萨的手势不是代表宽恕,便是代表遗忘他感到安心,彻底信任了那片金光他记得母亲说过,谁能给新开光的菩萨敬第一炷香一生将享受菩萨的保佑,他不敢敬第一炷香怕被郑家人发现痕迹,趁着郑家人还在路上他跪下来,抢磕了第一个响头他对菩萨说,菩萨保佑我已经改过自新,我不是坏人了

在朋友圈里,柳生的口碑算是不错的以香椿树街的标准来看,他的生活模式已经接近一个成功人士了。他会赚钱也会花钱。每次赚了钱他必然犒劳自己,买一套西装或者换一个最新款的掱机,如果赚得多了他要向朋友们吹嘘,吹嘘之后必然请客请一班朋友吃一顿,洗个桑拿或者去KTV飚歌,让大家都来分享他的成功沝塔工程竣工之后,他照例约了春耕和阿六去洗浴中心这次去得不巧,做泰式按摩的小姐刚刚把脚踩上他的背手机响了,他嘴里说关機关机看看是乔院长的电话,又拿起了手机对朋友们解释道,乔院长的电话不能不接他的电话,有商机的

结果不是商机,是一件麻烦事乔院长说香火堂的门被人撬坏了,催促他去换一扇结实的防盗门他没有料到,水塔改建的香火堂在井亭医院受到如此的追捧鄭老板出资修庙,却无福独享烧头香的权利此间人士都迷信崇光寺的威名,崇光寺请来的菩萨金身就在水塔里他们抑制不住火热的膜拜之心,有人在清晨时分破门而入抢在郑老板之前烧了头香,弄得水塔里面满地残灰又脏又乱。乔院长说郑老板很生气不是头香,怹情愿不进水塔烧香乔院长说他也很生气,柳生我给你那份钱也不算少吧?你从哪儿弄了扇老木门来糊弄他们赚钱也要凭良心,为什么不舍}

也是二的意思故而为数字二。⑨蚊龙的九同数字九同音故而为数字九。所以说瓦罐寺俩贼寺,九纹龙近水楼台猜三个数字字应该是中文数字八二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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