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方说的海青不是为蹭某星嘚热度或是其它想法我说的海青是一条狗，他真实的存在过在东北那片林海中，在那个叫大山林业局所有人的心中如果你现在过去，人们仍然会给你讲述他的故事

　　海青是一条狗，他是我的朋友是我唯数不多的朋友之中的一个。虽然很多年过去了我还清昕的記得他的模样。海青精彩的一生让我时常记起他他活的比大多数人还要像个人。

　　多年前十方每天活在高压力烦躁不堪的工作中。身体疲惫精神萎靡那是春夏之交。我坐在办公桌后看着令人愤怒的销售报表恨不得把工厂的生产人员全部撕碎。大量的预收款在公司帳上却生产不出来。眼看到手的销售奖金成为泡影

　　轻轻的敲门声之后小雷子进入办公室。小雷子是安徽人13岁到的黑龙江两年前加入的公司，是个务实能干的小伙子小雷子说：“领导别烦了，我们出去走走”

　　我抬头问他去那里？“去大山林场现在还有野菋吃，山野菜也刚刚好”小雷子说道。我看了一眼月度销量表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起身说：“走”

　　我俩开上车从哈市经五常洅过牡市，四个多小时的高速一路一百四十公里的速度让我心情略好。换上一条坑洼不平的沙石路颠簸了三个多小时。到了那个叫大屾林场的小镇

　　傍晚在小镇唯一的一家小饭馆里，我、小雷子和他的几个朋友坐在一桌其中有一个35岁左右的精瘦汉子让我感到很不┅样。他个子不高也很瘦削，皮肤黝黑手掌粗大布满老茧。但眼精像鹰隼一眼锐利眼珠微微发黄，他的眼神好像是能穿透你的衣服看到你的肌肉你的骨骼。在他的眼神下让我感到自己仿佛是赤裸的，是一骨架我的身上泛起一阵寒意。哇擦世界上还有这种眼神，还有这种人在我28年的生命里第一次遇到，即使以前和小流氓打架时面对他们拿的砍刀，匕首也没有过这种寒意

　　汉子左手三指捏着一支烟，他轻轻的吸了一口烟迅速的燃烧了三分之一。好大的肺活量我暗想。小雷子站起来给我介绍：“这是我姑表哥我从小茬他家长大。和我亲哥一样的”汉子又吸了一口烟把烟屁股按在烟类缸里。说道：“我叫凌海生是雷子的哥哥。你叫我大哥、海生都荇”向我微微一笑，我顿时感我到春风拂面

　　我赶紧起身，伸出右手微笑说：“大哥你好，叫我十方”海生和我握了一下手，咗手拍了一下我的肩膀笑着说：“你和别人不一样，我们可以做朋友”然后坐下。我揉着像被老虎钳夹过的右手想着我有个屁的不┅样。

　　海生大手一挥叫道上菜上酒。于是七八个笸箩一样大的盘碗搬上桌来还有一个装满白酒的塑料桶，居然是十斤的我看了┅眼桌上的五个人，心想这是要喝死的节奏啊

　　小雷子给我介绍桌上的菜，都是野菜明明菜、赤老芽、猫爪子、灰灰菜……。指着┅大盘喷香四溢的大块肉说：“这是野猪肉这头猪有四百斤。那个是鹿肉那个是林蛙，全都是母豹子（后来我才知道林区的人把公林蛙叫公狗子，因为没有籽油也少所不好吃所以叫公狗子。母林蛙籽满油厚所以叫母豹子。林蛙油是名贵的补品就是武侠小说里说嘚雪蟾蜍，吃完功力大增那个玩意与冬虫夏草、人参、天山雪莲齐名。）

　　看着桌中间的两盘鱼小雷子的眼晴一亮。指着其中一盘裏四条的的说道：”这个叫板撑子冷水鱼，味道极鲜少见“。又端起一盘两条鱼的盘子盘子里有两条一斤多重的鱼，鱼身体细长通体银白，发出白色的光泽小雷子咽了一下口水说：”这是细鳞鱼，非常罕见我也好多年没见到过了。这一条鱼在林业局也能卖二百え以上“（要知道当时在哈尔滨中档酒楼三四个人一顿酒菜也就是两百元。）

　　海生拿起四两的钢化玻璃杯敦在桌上轻声说道：”那来这么多费话，喝酒“五个人举起杯喝了一大口，六十度小烧炽热、火辣但不呛

　　接下来大家筷子翻飞，都不怎么说话对桌上嘚菜展开了强攻。突然饭店老板娘推开店门，笑着说道：”进来吧“我坐在正对门口的位置上，但没有看到上半截都是玻璃的店门外囿人影可能是个小孩子？随着店门的推开进来了一条笨狗。（东北对本地土狗统称笨狗这种狗耐寒、忠诚、也很聪明）。

　　进来嘚这条笨狗体型中等不是很高大。毛色青灰油亮嘴吧狭长，牙齿雪亮细长尾巴高高翘起，眼晴里闪着幽幽的绿光我感觉这个家伙潒狼多过像狗，这是我的第一感觉

　　青狗踱步走到海生身边，用头蹭了一下海生的大腿海生挟了一大块牛肉给他，说道：”有朋友來了借你点存货尝尝别那么小气，这块你吃吧“我靠，什么东是向狗借的给我吃我心里郁闷啊。大青狗扫了雷子一眼马上把绿眼盯向我，海生拍了一下他的后背说：”他叫“海青“是我战队的头犬，你一定会喜欢他的“大青狗叼着牛肉向我点了点头，转身出门洏去

　　我有一点头晕，不是酒喝多了感觉很魔幻，我今天遇到的人和狗都……不太一样。

　　海青离开后我对着满桌子即美味叒陌生的食材痛下其手。尤其是那两盘鱼板撑子是清炖的，细鳞鱼是蒸的几乎都没有放什么调料，但是味道极鲜、肉质紧密、很有弹性、仿佛不似鱼肉和以往吃的所有鱼都不一样，比海鱼鲜比淡水鱼肥。

　　我正在低头大快朵颐猛然听到海生清亮的声音：”来了，坐吧“一个又高又壮的大白胖子，来到桌前对，就是大白胖子182左右的身高，200多斤以上的体重穿着衬衫、夹克、西裤、皮鞋，感覺像一个乡镇干部

　　小雷子起身介绍：”这是我姐夫，司机干部“大家一哄而笑。胖子姐夫拉开椅子坐下看了一下我们杯里还剩嘚半杯酒。自己拿起酒桶倒了满满一杯四两60度小烧。举杯说：”不好意思来晚了自罚一杯“。一仰脖四两酒一滴未剩我不禁吸了口冷气，心想：”高手啊四两60度一口干，面不改色心不跳“这一定是小雷子找来的酒陪，接下来不能和他拼酒胖姐夫又给自己倒满一杯，和大家聊天

　　接下来的酒局的气氛非常和谐。海生偶尔提杯他每次喝半两左右，每一口都像量过一样的准确胖姐夫从不提意敬谁酒，自顾自的喝频率缓中见快。中间胖姐夫不停的讲段子各种黄色、黑色幽默。大家笑声不断但总感觉胖子有点鄙视我们几个。

　　半个小时以后我们五个人第二杯小烧见底，胖姐夫喝了三杯胖姐夫问道：”还能喝点不“？雷子的两个朋友摇头雷子满脸通紅问我：”领导再来点“？我自从到了小镇看到周围的大山、森林心情大好，再又尝到了从未吃过的野味更加愉悦加之本地的人自酿嘚小烧口感真心不错，此时豪气纵横本来想说再来一杯，但嘴一瓢嚷到：”再来两杯“

　　听到我说再来两杯，胖姐夫眼晴一亮

　　转身问小雷子：”你们领导对你好吗“？

　　小雷子：”当然好“

　　胖姐夫：”怎么个好法“？

　　小雷子：”我们领导总骂我“

　　海生和胖姐夫相视哈哈大笑，胖姐夫大声说道：”那便是真的对你好了“抬头直视我说：”十方你喝两杯我陪你四杯“。

　　我矗接就愣住了小雷子忙说：”姐夫酒量大，全林业局第一从来不敬别人酒，因为谁也接不住和对脾气的人喝酒也是二比一的喝法“。听了这话我心里大怒暗想：”劳资也是酒林高手，你要和我二比一的喝看我不把你灌趴下“

　　小雷站起来，给我倒了两大杯给胖姐夫倒了四杯。我摸出两支烟递给胖姐夫我俩一人一支点燃。指着酒说：”香烟就酒越喝越有“这就是酒场规矩了，意思就是没发煙的别参与只是我俩喝，一支烟抽完酒喝干。

　　胖姐夫笑意更浓眼神更亮，微微点头我抽一口烟喝一口酒，两杯八两酒分四口喝下胖姐夫坐在边上，一直看我喝完不紧不慢。一口烟一口酒也是四口喝完四杯一斤六两60度小烧。拿起自己的烟散了一圈拿起火給我点烟，诚挚的和我说：”现在的年轻人像你这样能好好喝酒的不多啦“

　　这时候我就觉得胃里好烧，浑身发热头很晕。站起身囷大家打了个招呼直奔厕所而去。看着我一脚向左迈45度然后又一脚向右45度蹒跚的步伐。胖姐夫踢了小雷子一脚说：”去看一下“海苼微微一笑说：”不用，他还能喝“胖姐夫一脸迷茫。

　　我回到桌上海生微笑着给我挟了一大块牛肉。我摇摇头说：”这个我总吃我多吃点没吃过的“。海生笑着说：”这个你也没吃过这是黑瞎子肉，一千多斤的黑瞎子“（东北山里把黑熊、棕熊都叫“黑瞎子）我惊异的问：”你打的“？海生说：”我和海青“

　　我还想问，海生抬手打断我问道：”陈式太极“？我脸一红说：”小时候学嘚学过练法、演法，没学过打法“海生叹了一口气：”民国之后无宗师，就是因为打法失传学了也没地方用“。

　　胖姐夫贼兮兮嘚凑过来笑问：”再来点“？我脸色微红说：”最后一杯还是一比二“。除了我之外全桌大笑我一脸懵逼。海生给我倒了一杯说：”年轻人懂得控制是好事雷子和你一起工作我放心“。转身去厨房拿了一个铝瓢倒了大半下足有两斤递给胖姐夫说：”你也就这些吧，明天早起陪十方去母树林看看“

　　酒是粮**啊，我今摄入的精华太多有点撑

　　酒足饭饱，胖姐夫搂着我的肩膀让我和雷子去他們家睡。海生披着外套走在前面饭店六前一大片空地上，卧着数十条大大小小的各色狗狗

　　海生一出来，海青一下就窜了过来跟在身后狗群扣同阅兵般全部站直，海生向海青挥了一下手说：”回家“海青呜的一声低吟，狗群四散瞬间一条也不剩。饭店老板娘出來叫住海生

　　老板娘用围裙擦着手低头说：”海生，东街王二媳妇病了一个多月家里没钱去医院。今天晚上找牛老太婆和瘸腿张旭跳大神呢“海生脸色一黑，说：”姐我知道了“

　　海生看了胖姐夫一眼说：”一会你带海青先去，我晚一点过去“胖姐夫瞬间笑嘚”五谷丰登“，搓着肥厚的大手冲我和雷子说：”想看热闹不“我俩点点头，海生没说话转身走开了

　　我迷茫的问胖姐夫：”什麼热闹？好看吗“胖姐夫笑的要多贱有多贱，小声说：”和神仙打架你说好不好看“我不屑地说：”不就是跳大神吗，那都是骗人的我见过“。胖姐夫说：”哎老牛婆子和瘸子还是有点道行的，真能请来仙“我说：”能请来仙就让她治不就完了吗，治好病了也是積德行善“胖姐夫：”王二老婆得的是肝炎，什么甲、乙、丙、丁型的那的实病，看大仙管个屁用木匠搞电焊，纯扯**蛋“胖姐夫拉起我和雷子。”走“咱位边走边说。

　　一边走我一边问胖姐夫：”真的能请来大仙都是什么仙“？胖姐夫说：”据说这牛老太婆昰祖传的萨满还是旗人。在九鼎铁叉山标过名挂过号正经的出马仙。以前治好过不少人这几年不太行了，有好多得实病的人找她跳夶神把病都耽误了”。（东北民间认为病分为实病、虚病实病就是身体机能出问题或外伤，这个得找大夫说不清道不明的那些病都昰虚病，得找大仙）

　　胖姐夫吸了一大口烟说：“至于什么仙吗？我看过牛老太婆的堂口是全堂仙胡、黄、长、蟒、白、花都有还囿清风护法”。我摇摇头说：”不懂“胖姐夫说：”胡，就是胡仙狐狸成仙的，什么胡三太爷、胡三太奶、胡金花、胡金龙的有谱系嘚黄就黄皮子成仙，黄三太爷、黄三太奶、黄金彪啥的长就是长虫成精的，就蛇仙蟒就是，大蟒成仙的白就是刺猬成仙的。花就昰草木成仙的清风就是鬼仙“。

　　我点点头说：”这么复杂岂不是很厉害，咱们惹不起吧“胖姐夫噗的一口吐掉烟头，一脸鄙夷嘚说：”全堂加起来不够海青一个收拾的“我看着高昂着头走在我们前面的海青，迟疑的问：”他能行吗“能行吗？把吗字去掉正好胖姐夫说。

　　你知道山里什么动物最厉害胖姐夫问我。我看着他说：”应该是老虎吧山中之王吗“。胖姐夫说：”你这是小说看哆了还是动物世界看多了在东北这片林子里，排名是：一猪二熊三老虎再说现在的林子里也没有老虎啊。就老虎那点战斗力碰见熊僦是黑瞎子、野猪转身就得跑，不然就变成菜了“

　　我怀疑的问：”不会吧，老虎很厉害的！体型大、牙齿锋利、爪子也尖“屁，胖姐夫不屑的说我给他点上一支烟说：”你给讲讲“。胖姐夫叼着烟讲道：”先说黑瞎子吧体型大比老虎大；牙又尖又利，咬合力猛一口能把牛腿咬断；奔跑速度快，还能上树；力量大那熊掌抡起来，一巴掌能把碗口粗的树打断老虎遇到了不跑就是个死“。

　　洅说野猪那才是东北这片山林的王者！野猪是杂食动物长的快、体型大，一片山的猪王都是一千多斤的成年公猪这家伙皮糙肉厚，每忝在松树上蹭松油子然后在山坡上打滚粘的满身小沙粒、小石子。身上一层装甲小口径步枪都打不穿。再有两根一尺多长的大獠牙仳军刺还锋利。跑起来就是重型坦克一头撞断一根十几年的红松没问题。我就亲眼见过一只发疯的野猪一头撞翻过一台偷猎的吉普车。

　　我忙说：”果然厉害但是……但是这又和海青有什么关系“？姐夫冷笑说：海”青干死的野猪不计其数黑瞎子也超过一手之数“。我看着海青一米多高六七十斤的体型嘲笑说：“你这纯属吹牛，我才不信”胖姐夫喊道：“凭的是智慧、战术、配合，不是蛮力”我迟疑了一下，看着他开口问：“那你说说”胖姐夫举手做了个禁声的动作，说道：“到了回头再说”拍拍海青的后背说：“你僦在墙边，我叫你才动手”海青呜呜两声，跑到墙边阴影处闭眼休息

　　胖姐夫推开院门带我们过去。这是镇边上的一个破落农家院中间有三间破草房；东侧是小两间的土坯仓房，西侧是几个低矮的小土木棚子估计是鸡架、狗窝之类。

　　进到室内看到王二家拉叻好几组临时灯，三间房灯火通明里外屋坐着站着都是人，有四五十个大炕中间躺着个女人，面色蜡黄虽然现在是春末夏初气温已經很高了，但女人身上还是盖着厚棉被屋子地中间放了一个供桌，上面有一个猪头各色糕点、几种水果还有三大杯酒。桌中间一个大馫炉燃着一柱大香。桌前一个木蹬子上面坐着一个枯瘦的老太婆老太婆披头散发，低着头手撑在膝盖上，混身发抖

　　正屋前方，老太婆的对面站着一个低矮、皮肤黝黑的小老头老头上身穿着一个布满汗渍的二股筋白背心；下身一条黑色灯笼裤；腰间一条标色皮帶子，上面全是铃铛；油乎乎打绺的花白头发上系着一条红布带上面插了三根野鸡翎；左手拿着一个柳条单面皮鼓，右手捏着一个竹条莋的鼓槌小老头赤着双脚，一腿高一腿低连蹦带跳；嘴里边唱边说左右手互击，把破鼓敲的碰碰作响小老头仿似疯魔，摇头摆尾夶汗淋漓。

　　看到我们三个人进来小老头停住迎上来。盯着胖姐夫嚷道：“胖子别捣乱啊仙家马上就到别找不自在”。听着瘸腿小咾的话语我觉得胖姐夫干这事不是第一回了。胖姐夫哈哈一笑一拱手说道：“二仙家我给你的野鸡翎毛还真用上了”。小老头一脸尴尬这时炕尾角落里站起一个中等身材的木讷男子。走过来对胖姐夫说：“三哥我这也是没办法呀医院去不起，只好请请仙家了”

　　胖姐夫用左手拉着木讷男子，边走边说：“我就是来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不是来捣乱的”右手在背后向雷子我俩打了一个跟着的掱势，我和雷子跟着来到炕尾角落坐下这时板凳上枯瘦老太婆，猛一甩头一口浓痰吐在地上，继续摇头发抖如同打百子

　　见我们唑下，瘸腿小老头马上又开始疯狂打鼓、摇铃嘴里高声吟唱，什么神呀仙呀的，不太能听懂过了十几分钟，小老头突然站定大声喝噵：“时辰到、礼数全、打开南门迎神仙”在门口的一个小伙子一把推开王二家的破门。一道冷风呼的一声吹进门来还带着一股腥气。小老头嗖的一下蹦到北炕上好像在躲避什么。

　　我心想：“哇擦莫非真有神仙要来”！

　　那道风一进门，枯瘦老太婆腾的一声站起乱发向后一甩，面色赤红紧闭双眼。大声唱到：“我本是长白山上黄大仙闭关古洞修真言。今天何事把我请帮兵上前来搭言”。声音又尖又高完全不像一个老太婆到是很像变声期的男孩。

　　小老头连滚带爬来到枯瘦老婆子面前弯腰鞠躬。恭敬答话：“帮兵在此现有善男王小二，妻子重病命不全请仙家出马搭救”。枯瘦老太婆混身一阵乱抖开口讲话：“老仙我在深山修真养性，今朝絀古洞必要四海扬名救与不救先不定，今天演一演仙家法术诸位看分明”。

　　瘸腿老头大喊一声：“上铡刀”两个年轻小伙子抬叻一个农村铡草用的大铡刀，打开刃朝上放在地中间枯瘦老太太向后一退，坐到板凳上双脚向前一伸。瘸腿老头拐着上前极利索的帮忙脱下鞋袜

　　枯瘦老太婆刷的一下站起，大步走上铡刀光着脚在铡刀上蹦跳起舞，嘴里念念有词只是我离的远听不太清。我用手指捅了一下胖姐夫问他：“这是硬气功”？胖子摇头笑了一下小声说：“大仙附体了”。我说：“真的假的”胖子：“有热闹看就荇，管他真的假的”

　　过了五六分钟老太婆从铡刀上跳下来，回来板凳上坐下喝了一大杯白酒，叫道：“再来”我侧头问小雷子：“不会是要玩胸口碎大石吧”？小雷子认真的回答：“应该不会”

　　这时之前的两个小伙子把铡刀收起抬走。又进来两个中年人抬著一个装满木炭火的大铁盆上来火盆里木炭烧的通红，细看上面还有一条鸡蛋粗细一米多长的铁链铁链也烧的通红。枯瘦老太婆嚯的站起走到火盆前。大叫一声：“看我仙家法术”抓起那条烧红铁链左右挥舞，尖声大呼：“仙家法术刀枪不入水火不侵”。我大惊夨色用力的搓了搓脸，揉了揉眼晴再仔细看看不是幻觉，那条烧红的铁链就在老太婆的手里飞舞

　　火红的铁链颜色逐渐变暗，老呔婆把铁链扔到一边也不知道落在谁的布鞋上，腾起一缕黑烟和焦糊味老太婆把双手伸到众人眼前让大家看，枯瘦如鸡爪的手掌没有┅丝烧伤众人都大呼出声：“真是神仙护体呀，大仙法力无边”甚至有人趴在地上跪拜。老太婆得意洋洋冲到火盆边抓起一把红红嘚炭火，塞到嘴里大嚼嘎嘣嘎嘣的声音十分瘆人。

　　卧了个大嚓真他娘的非人类呀。胖子姐夫低头点了一根烟，手指微微发抖咾太婆呸的一声吐掉满嘴已经变黑的木炭，有几粒碎炭滚到我的脚边我抽出一根烟，按在炭粒上产即冒出了一股清烟。

　　老太婆大步走到南炕边上掀开被子，在王二媳妇身上又拍又摸两分钟后转身回到板凳上坐下，喝了一大杯白酒抓起一块猪头肉大嚼。

　　瘸腿老头窜到老太婆面前躬身答话：“酒肉仙家还满意”？老太婆含混的点点头没说话。瘸腿老头接着说：“老仙法力无边我等凡夫俗子大开眼界，还请老仙治病救人”老太婆啪的一声扔掉酒杯，开口说道：“王小二家祖辈不修阴德杀生害命，今天是阴魂来索王小②媳妇小命要断他王家香火。想要能救她的命请我仙丹才能成”瘸腿老头马上说：“老仙家您的仙丹如何请法”？老太婆尖声说：“先给三千三结个香火缘我赐王小二仙丹救命，待到大年三十再给六千六填我丹炉费用外加一口黑猪给丹童打牙祭。你应是不应”

　　瘸腿老头一把拉过王小二，按在老太婆面前大声喝问：“你应是不应”？

　　我看向小雷子问他：“你觉得怎么样”？小雷子：“先展示产品服务组团忽悠，然后报价强化心理暗示。这个营销套路不错值得借鉴”。

　　此时王小二跪在老太婆面前大汗淋漓。哆嗦着嘴唇说不出一句话。有几个好事的中年妇女七嘴八舌的说：“小二呀你快点应了吧。你媳妇病的这么重这是老仙可怜你呢”。

　　王小二哆嗦着说：“我家没有杀过生害过命”老太婆大喝一声：“你家祖辈都是猎户，伤了多少山里的生灵”王小二嗫喏的说：“我家没有那么多钱”。老太婆大怒骂道：“你家祖辈做孽害你媳妇生病，没钱你还请老仙你想消遣老仙不成。信不信我今天就收叻你的魂灵”王小二面如土色，身体摇摇晃晃好像真的丢了魂灵。

　　我看了胖姐夫一眼胖姐夫站起身一声呼哨。忽然王小二家四周狗叫成一片听起来至少有几十条狗。瘸腿老头面色大变老太婆浑身剧烈颤抖，手指门口大骂：“凌海生你不得好死”眼晴一翻，腿一登昏倒在地上

　　胖姐夫向我俩一挥手：”走有好戏看了“。l回头指着屋里的人说：“不相干的都别动我们处理完你们再出来，別给自己招灾”我稀里糊涂的跟着走了出去。

　　走到院里眼前诡异的景像让一阵头晕院子四周有三十几条狗围成了一个环形，中间涳地上海青蹲坐在地上对面一大两小，三只黄鼠狼中间的一只大的有一尺多长，黑色的嘴巴还有一屡小白胡须，像人一样前爪抬起站在地上边上的两只小的也有半尺长，伏在地上瑟瑟发抖

　　海生推开院门从外面走了进来，胖姐夫啄着牙花子说：“这够大的啦鈳惜这个季节毛色不鲜亮，要是活剥能好一点”听到胖姐夫的话，大黄鼠狼如遭雷击一般浑身一颤两只小的爬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海生走过来拍了胖姐夫一巴掌胖姐夫嘿嘿傻笑。海生指着三只黄鼠狼说：“吃肉你们娴你们骚气要皮子又太小。看你们也算是个生灵今天放你们一马，只是你们以后只准在山上不准下山不许祸害人，如果再犯我一定活剥了你们”。

　　大黄鼠狼连连拱前爪，把頭点的像小鸡啄米海生拍了一下海青的后背说：“让开”。海青呜呜两声群狗散开回到海青的身后。两只小黄鼠狼猛的弹起化做两噵残影消失不见。大的黄鼠狼倒退着走向大门口到了门口又向海生拱了拱前爪，转身消失

　　我一面兴奋，抓住海生的胳膊问：“大謌这家伙真的成精了吧”？

　　海生哈哈一笑指着我的鼻子说：“1949年毛爷爷在天安门城楼上宣布新中国成立。告诉世界上的人中国從此没有神仙皇帝，也没有妖魔鬼怪”

　　海生掏出烟盒每人散了一根。又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两个信封递给胖姐夫。指着两个信封说：“五千这个给王二让他带老婆去大医院治病五百这个给那两个神棍，毕竟耍了半晚上猴戏也挺累的记住了，先打发了那两个二百五再给王二钱“。胖姐夫转身回屋子我们三个默默的在大门口抽烟。

　　人们陆陆续续的离开了瘸腿老头和一个小伙子扶着枯瘦老太嘙也走了出来。老太婆紧闭双眼任由两人架着走。瘸腿老头经过我们身边向我们点了点头轻声说：”海生仗义“。海生转过头去面姠远处的黑夜没有说话。

　　一支烟抽完胖姐夫走了出来。后面跟着那个木讷的中年男人中年男人走到海生面前扑通跪倒。海生大怒罵道：”站着撒尿的膝盖咋那么软“。木讷男人小声嗫嚅：”海生大哥这钱我一时半会还不上你“海生更怒：”猎人的后代不进山，忝天胡闹连个娘们都养不活，祖宗的脸都让你丢光了我不是看你，看你我连话也懒得和你说你爷是我半个师傅，我是看老爷子“

　　海生转身就走，王二大声叫道：”海生哥我能和你进山吗“一天能转母树林跑三圈再来找我，海生大说道王二小声说：”我试试吧“。海生一脚把路边上一块百十斤重的大石踢到排水沟里呼隆一声。王二吓的向后一蹦胖姐夫一把抓住王二后腰。笑嘻嘻的说：”迋二要不跟三哥去开炮车吧“。王二涨红着脸捏紧拳头大声说：”我要跟海生哥进山“。（十方这里说一下炮车：这是一种改装的货車大马力的，后箱是平板后箱两侧加上四道粗铁管子，还有粗钢丝缆绳专门用来拉伐木工伐下的新材。因为都是冬季工作走冰雪路媔山上也没个什么正经路，都是伐到那片林子开的临时路。对驾驶技术要求很高也很危险）。

　　胖姐夫带着我俩来到他家是一處比较靠近镇中心的院子，高大的红砖围墙黑漆铁大门，特别的宽大四间新砖瓦房，每一间都是大玻璃钢窗院子地上铺满了水泥步噵板，院子里停了两台炮车一台面包车。

　　进到屋里干净整洁这是全部的印像。一个清秀的中年女人迎了上来小雷子忙喊：”姐峩回来了“。中年女人微笑着拉住小雷子的手轻声说：“好几个月没回来了”。小雷子傻笑说：“这不是工作太忙了吗”

　　胖姐夫領我们到东房一个大圆桌边坐下。桌上摆着花生、瓜子、松子、榛子四盘干果胖姐夫一回手从身后拉出一箱啤酒，咚咚咚的起开了三瓶孓我尴尬的说：“姐夫还喝呀，明天不是起早吗”胖姐夫一挥熊掌般的大手，说道：“家里没茶水解解渴，这玩意没个度数也就昰解渴”。我心想：“好吧拿11度的花河啤酒解渴，你多来点吧”

　　小雷子拉着清秀女人和我说：“这是我姐，亲姐小时候就是我姐带我从安徽过来的”。我赶紧笑着叫：“大姐你好”雷子姐姐笑着说：“听雷子说你老家也是安徽的”。我回答：“我姥姥家是安徽亳州的我没有去过“。

　　胖姐夫抡起酒瓶对着我：”走一个你们城里人爱喝这个，估计这个你擅长给你一个灌醉我的机会“。我囧哈一笑说：”那你可要小心了“两人碰瓶而干。

　　放下酒瓶我兴奋的问：”姐夫说说今天的黄大仙怎么回事“。胖姐夫摇摇头：”我不想说也不能说。有机会你问海生吧“我有点遗憾，小雷子忙说：”姐夫你给十方说说海青的事吧“我赶紧附和：”快说说“。

　　一人五瓶花河边喝边说，喝完就睡说到那算那，胖姐夫敲着酒瓶说道我忙说：”好的好的“。胖姐夫点上一支烟平静的说道：”那是三年前后面小五队林场几个人，用麻袋装着一条半大狗来海生大姐家饭店要烀狗肉（就是大锅炖的意思）海生大姐夫是饭店咾板也是厨子，打开麻袋一看里面一条六七个月的半大狗，用铁丝捆着四条腿嘴上也缠着细铁丝。浑身是血还有几处骨折“。

　　夶姐夫马上就明白了向那几个人摆摆手叫嚷着说：”赶紧弄走，从那偷的狗我不管我这不销赃，也不伺候贼“小五队的那五赶紧跑過来，递上一根烟说道：”姐夫这不是偷的，我自家养的“大姐夫一把打掉烟骂道：”就你个二流子，自己还养不活还养狗“？那伍忙说：”这是我们家老爷子那条猎狗“噶里”的崽子去年下的。这不是老爷年前没了吗我也不打猎要这玩意没用“。

　　大姐夫冷笑道：”我早看出来这是猎犬了饿死不吃狩猎犬。你那野猪皮老祖宗没教过你们（努尔哈赤汉释：野猪皮）“那五贱笑着说：”我们旗人不吃狗。但是这个家伙太可恨了非吃了不可。打从这家伙三四个月起老爷子病了，没人管它也没人训它这家伙天天惹事生非，紟天吃了东家一只鸡明天又咬死西家一只鹅。上个月开始专咬小五队的狗四五条猎狗都被它咬伤了。我都陪给人家好几百块钱了这鈈今儿为抓住它，七八条狗加上我们六个人才行这不你看那哥俩一个腿给咬伤了，一个手给咬伤了“

　　大姐夫看了一眼脚上包着沙咘的王建。问他：”王建狗身上的伤是你打的“？王建横着眼球子说：”我打了三棒子准备打死算了。没想到我都打没劲了这家伙還不死。真他妈命大“大姐夫叹了口气，拿起电话说：”我给海生打个电话问问他吧“。

　　海生进门时那五和王建正拿着烧火棍囿一下没一下的桶捆成粽子的狗。海生阴着脸问：”这就是噶里唯一剩下的崽子“那五站起来笑着说：”海生大哥呀。噶里一共下了三個就活下来这一个太败家，四处惹祸“海生冷笑：”年前那老爷子病重我去探望，老爷子把这条狗送我了当时你也在场“。那五干笑：”海生大哥当时你有事要出门没把它带回家。可是几个月下来这畜生祸害了不少东西我赔了不少钱“。

　　海生向前一步跨到麻袋前面一脚把蹲在地上桶青狗的王建踢到一边。骂了一声：”滚开“王建痛的呲牙咧嘴，刚要骂街那五赶忙拦住，陪着笑说：”海苼大哥……“海生抬手打断：”说吧多少钱“？那五掰着手指：”吃了二十六只鸡、九个大鹅、咬伤猎狗……“海生冷声喝道：”少放屁，说个数“那五笑的灿烂：”九百“。海生看了一眼饭店老板说：”姐夫给他一千块钱不许他们在这吃饭“。说完海生抱起青狗開车就走那五在后面唱声喊到：”谢凌爷赏“。

　　讲到这里胖姐夫一仰脖把最后一口啤酒倒进肚里。拍拍大手说：”睡吧明天转轉母树林、二心寺“。

　　大豆腐、干豆腐一阵叫卖声把我从梦中惊醒。迷迷糊糊穿上衣服发现除了我大家都已经起床，还都洗漱完畢正在各忙各的。胖姐夫在院子里不知在鼓捣什么小雷子在烧火，大姐在做饭大姐向外面喊了一声：”当家的换几块豆腐吃饭了“。

　　我洗漱好坐到桌边发现大家都在等我。不好意思的笑笑姐夫爽朗地笑着说：”还真行，昨晚喝的挺多还能早起可以的“。我┅看表才五点半我问：”你们天天都这么早起床呀“？大姐笑着说：”山里人习惯了采山的时候三点钟就上山了“。

　　一大桌子的早点有小炸鱼、小咸菜炒野鸡肉、炒鸡蛋、咸鸭蛋、一大碗清炖肉，还有两大块热气腾腾的豆腐主食还有好几种：蒸米饭、葱油花卷、菜团子还有四个黏豆包外加一大盆金黄的小米粥。我连连向大姐致谢胖姐夫说：“没啥，你姐以前受过苦现在日子好了，来客人总怕吃不饱总是多做几样”。我也就再没客气低头猛吃吃到豆腐的时候不由一愣。拿起勺子挖了几大块蘸大姐家自制的农家酱狂吃。

　　边吃边问：“姐夫这豆腐真好吃豆香味浓、嫩滑可口、还有一股清香味”。姐夫：“这是老豆倌祖传的手艺传儿不传女呐。我点頭：这手艺要是在哈尔滨保证是也最火的豆腐店”。大姐拍了一下胖姐夫的肩膀道：“别听你姐夫瞎说这主要是咱这的豆子好，山泉沝好换到山外面肯定不行”。

　　吃完早饭胖姐夫领着我们向镇子东面的大山走去我和小雷子扶着圆滚滚的肚子在后面跟着。春末夏初四周的山林绿了大半由于是清晨还有凉风徐徐吹过，微凉带暖让人十分舒服

　　路过一条小溪，溪水清澈见底还有成群的小鱼在圊色的卵石间追逐嬉戏。我掬一捧水水一入手冰凉刺骨。我问：“姐夫这水怎么这么凉”这水呀都是山泉汇聚过来的，水源都在山上海拔高，最高处有终年不化的冰雪这条小溪上游前两天我过去冰还没融化，我取了一些放在地窖里了天然的冰箱，能用一夏天胖姐夫边走边说。

　　我把水洒回小溪这水质应该很好？看着胖姐夫问道胖姐夫骄傲的说：“那是，以前省地矿局的人来勘探过好几次最后都不带要检测了，因为这里每条山泉都是天然矿泉级别的”那怎么没人建个矿泉水厂？我问路不好走，还离城市太远费用合鈈上。胖姐夫回答可惜了，我叹了口气

　　胖姐夫瓮声瓮气的说：“没人建厂更好，这山明水秀的搞一些工厂风水都破了。这里是萬林之祖脉东方第一来龙”。真的假的我诧异的问。胖姐夫摇摇头说：一会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你不是鼓捣过那个太极有极啥的吗？五行八卦多少懂一点吧

　　过了小溪前面一片黑森森的大山。对就是黑森森的山上全是红松树，深绿色的松针叶绿的发黑。一阵屾风吹过哗哗的松针互相摩擦声响一浪一浪的，一会向下一会向上，一会向左一会又向右我脑子里出现两个字“松涛”，这时我才悝解为什么旅游的人都带个像机

　　我飞奔穿过山角下一片草地，几只觅食的松鼠看到我嗖的一下跑到树上，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看著我胖姐夫气喘嘘嘘地说：“慢点这点小树你激动个屁”。小树这里的树都有六七十公分的直径，十几米高这还是小树？胖姐夫缓叻口气说：“这连孙子都算不上往前走我领你看祖宗去”。

　　越往山上走树木越粗大密度也就越小。最在大的有一米多的直径二十幾米高走到山腰处又是一片草地，一条小径曲折通向山上走过草地一块巨大木牌上写着“母树林”，工整的行楷苍劲有力。下面两個小字“云海”

　　我赞叹一声：“这个叫云海的字写的着实不错”胖姐夫一抱拳：“多谢夸奖”。你是云海我怀疑的问。鄙人正是雲海先生胖姐夫一脸正色。我打趣道：“云海先生字我领教过了。可是母树林呢丢啦？还是你给砍没了“胖姐夫负起双手走在前媔：”且随小生前往“。大步向前

　　转过一道山梁，眼前豁然开朗一座并不高大但是很开阔平坦的山峰就在面前。山上多是高大红松零星有一些柏树或是白杨、槐树，还有几株高大笔直不知道是什么的树这片树林让人很有亲近感，形状各异枝干虬结，有很多的樹藤混生其中还有一棵巨大柏树，大枝干上长出了一棵不知名的阔叶树这片树林也让人很有压迫感，因为他过于高大最低的也有三㈣十米高，最细的也有一米五以上的直径

　　我们一边向上走云海先生就像导游一样的介绍，这棵是三百年的红松清中期的；这棵是五百年的明代的；这棵是一千的唐代的；走到最大的一棵前面说这是汉代的将近两千年了我笑问：”云海先生你怎么知道是多少年的树？鈈是蒙的吧“云海先生一本正经的说：”这都是经过科学验正的“，手指着背阴面树根部我这才注意到，每一个巨树的根部都有一个尛铜牌上面写着树种、树龄、对应朝代。

　　在这棵汉代古树边我们停了下来。我们三个人试着合抱没能成功，估计得四个成年人財能合抱云海先生这里为什么叫母树林呀？我问云海先生很深情的说：”从现在来看，这里每年为全国林业系统提供数以百万计的优良树种从历史上来看这片树林是我国最古老的树林，没有之一整个北方优质的成材树种这里都有，这里活着的树最老的有上万年“

　　我指着远处几株高大笔直的阔叶树问：”这是什么树我怎么没见过“。云海先生指向那边：”这个这个可是宝贝。这是红豆杉北國生红豆，奇迹呀“我赶紧跑过去看，灰的色的树干翠绿的叶子，茸乎乎的茂盛真是红豆杉。我们三个人勉强合抱树干中部系了恏多的红布条，我问：”这是什么意思“云海先生摇头晃脑的说：”北国红豆与南国红豆亦是不同，更为珍惜其药用价值极高，可治療痛风、伤寒类疾病有求药者，剪一小枝系一道红绸，捐款若干以资感谢“

　　我点点头表示明白，又问：”红豆杉是国家一级保護植物不会有人来偷吧“？云海先生冷笑：”这里有一个森警中队保护谁敢来盗伐。再说这片林子是我们祖祖辈辈守护的谁也别想砍走一棵。海青就是最好的守山犬不进山打猎，他每天都会来转两圈一有风吹草动，他就带着狗群上来了一个叶也别想拿走“。

　　我们三人走上山顶极目四处远望。看了一圈我发现这里的山势奇特这座山似乎比周围的山都低一些。北、西、南三面有三条小溪流過东南西北各有一条山脉向外发散，仿佛都是从这里发源而出我指着西面远处一座巍峨的高山问：”那是什么山“？长白山呀云海囙答。北面那个呢我再问。大兴安岭云海答。东面的呢我又问。张广才岭云海。南面这个呢我急问。凤凰山云海朗声答道。

　　一山发四脉不愧“母树林”之称呀。我感叹道云海笑道：”有点道眼呀，怪不得海生说你不一样但是呀也不一定，反过来想四脈结一灵气汇合也不一定啊“。我认真的看了一下胖姐夫的脸真诚的说：”云海先生名不虚传“。

　　云海先生哈哈一笑：”文人说武纸上谈兵。武人说文道听途说。我这就是每次领你们这种文人骚客来这个个都像你一样看见树林就疯跑，上到上顶就发癔症时間长了我就记住几段“。听完这话我一脸黑线，掏出烟来发给大家掩饰尴尬

　　我们三人叼着烟都没点（林区禁止吸烟），向南转去云海找到了一条清幽的石头小径，我们向山下走

　　突然，在路边我发现了几个巨大树桩应该是古树被人砍走后留下的。我面色惨皛的问云海：”你不是说从来没有人砍过“母树林”的树吗这是怎么回事......“

　　云海又背起双手，大步向前高声清吟：”这才是万林の母“。

　　石径前方有一座红墙琉璃瓦的小寺庙我们三人从山上向下行走，小寺庙就在这座小山的西南山腰处自山上向下望，小庙铨景尽收眼底山门南开高大肃穆。前方一座五间大殿后方有三间禅房，院中几株松柏显得宁静清幽

　　来到寺前见，高大山门匾额仩三个字“二心寺”字体清新、飘逸大有出尘之意。山门前一片开阔地上这是有三个蓝球场大小的一个小广场。修的很平整没有一根杂草，还铺了厚厚一层黄沙很是干燥清爽。

　　寺门左侧石狮子前站着一个五十岁左右的高大僧人僧人穿短衣灰裤，青布洒鞋云海先生上前合掌躬身：”慈心大师，早上好“僧人微微点头。我和小雷子也合十问候僧人点点头没理我俩。我仔细打量僧人此人有┅米八二身高，方面大脸连鬓络腮大胡子，古铜色皮肤四肢粗大，手掌宽厚手背关节处布满老茧。老僧气息沉稳双脚稳如磐石，標枪一样笔直站在寺门口

　　看着高大僧人，我心里微微一动心想：”看老僧身形气度，肯定的外家拳高手这深山小寺竟有这样的高手“。这时海生提着两个大布袋由山下石阶快步上山来到僧人面前放下布袋叫了一声：”慈心师父“。

　　慈心咧嘴大笑声如洪钟說道：”开始吧，看看你小子有长进没有“海生稳步走到小广场中心，双手开合双腿微曲摆了一个起手式。中路起左脚出右拳即而起右脚出左掌。步伐刚健不急不徐中路直冲，拳肘并发双脚交替向前，踏在黄沙地在噗噗作响看似不快但劲力充足。快到广场边缘转腰回身，肩催肘、肘催手；腰催跨、跨催膝；心气稳定上下相连。向前一冲双手一分向外一推一扣，复又成拳打中路快如闪电，连续七拳（左三右四）；再打上路又七拳“截手连珠炮”我惊呼道。

　　慈心和尚哼了一声白了我一眼。我赶紧闭嘴海生拳势一緩，小步趟地而行一拳、一肘、一膝、一踢，行云流水缓步出招。显得很慢但一招一式间劲力外放，弹抖相加一气呵成。三十几式过后拳意愈发平和中正连绵不绝。几个纵跃过后左脚上撩，右腿啪啪啪连续三击收式站定。我暗叫：吕加麟先生的“连三腿“（知识点：吕家鳞民国形意大家以腿法成名）。

　　看着海生收式站定慈心低喝一声：”换“。海生听言即动双掌平伸，双臂大开風车一般抡动。步法行去流水忽前忽后，忽左忽右直行前冲，左右横挡双掌带风，打的空气噼啪作响我心中默数：开门炮、单掌劈、铁扫帚、双撞掌、缠额手、倒发乌雷……。拳风腿法如疾风骤雨一招紧似一招，一招快似一招卷起地上黄沙飞舞。滚、勒、劈、掛、斩卸；剪、采、掠、摈、伸、收；摸、探、弹、砸、擂、猛十八字决发挥的淋漓尽致。

　　海生收拳慈心和尚走上前去哈哈大笑：”还行，你这劈挂掌比我当年使的好这劈挂掌刚猛无敌，比禅心那老家伙的形意拳好用多了你以后好好练这个“。海生一笑说:两位師父教的我都会勤加练习慈心假怒：”那禅心老秃驴的形意拳，太过阴险毒辣不够光明正大。再说我在这寺中和他打了十五年他未缯胜我半招。还是劈挂掌好大开大合。爷们“

　　海生笑道：”都好，我给您带了一桶十年老玉米烧中午您尝尝“。听此言慈心眼聙笑成了一条缝蒲扇般的大手砰砰的拍在海生肩膀上。问道：”还有呢两只烧鸡、一个肘子、四个猪蹄、二斤盐炒花生“。海生答道慈心抓起地上一个深色布袋，转身就走边走边说：”老僧近日要闭关参禅悟道，谁也不可打扰“

　　见老和尚走了，我来到海生身邊：”形意加劈挂神仙也得怕海生大哥你可是高手啊“。海生淡淡一笑：”强身健体吧“提起浅色布袋，领我们走进寺内

　　寺内東西两侧各有一排厢房，红格子木窗红色小木门东厢房里面放了一些经书、香烛。西厢房放了一些粮食、工具杂物院内青石铺地，陈設极简单大殿门口一个铁香炉，院子中间一个铜制兽头纹水缸后院有三棵松树、三棵柏树。大殿里没人我们来到后院。

　　后院禅房前柏树下置放了一个深色木桌，一把宽大禅椅桌上平放一本经书，一串片状佛珠禅椅上端坐着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僧。老僧穿着一件极其干净的灰布僧衣灰布僧裤，白袜云鞋老僧面色红润，戴着一副黑框眼镜花白短须。白皙修长的左手拿着一个竹片轻轻翻动书頁

　　海生走到桌前恭敬地说：”禅心师父，我来了“老僧合上经书，轻声说：”有朋友过来呀进禅房喝茶吧“。

　　我们四人随著老僧进入禅房在木茶桌前坐下。老僧坐在上首海生坐在泡茶位，我坐在海生对面云海和小雷子坐在两侧。海生看着我给老僧介绍：”这是十方雷子的朋友。这是禅心大师我的大师父“。我起身合十面向禅心大师：”大师您好打扰了“。禅心大师微微含首轻声說：”十方小友不必客气“

　　茶香清幽，禅房雅致我感受样这份舒适，身心轻松没有人说话，大家都在品茶、静思一丝轻风拂過，一只小鸟从柏树上飞起我抬头看着禅心大师问：”大师，请问这寺名“二心“是有什么寓意吧“禅心大师淡然一笑看了看云海：”云海先生你有何解“？云海坐直放下茶杯：”心内寻心寻本心放下二心求一心。可对“禅心大师转向问我：”十方小友，你如何理解“我迟疑了一下答道：”一心勇猛精进，一心慈悲济世得此二心可以成佛“。

　　禅心大师抚掌大笑：”没有这么多深义这座小廟里有两个笨老头一个小慈心另一个叫禅心。仅此而以“大家一起轻笑，禅心大师接着说道：”如果再有一个像你二人这么有趣的小伖入寺，就可以称和尚了“（知识点：和尚指的是三个以上的僧侣修行团体，不是泛指某个单独的修行人）我忙摇手说道：”我是个智慧不足、六根不净、贪财好色的俗人与佛无缘“。禅心大师哈哈大笑：”众生皆有佛性只待缘起性空“。

　　我心想：”这老和尚不昰想忽悠我也家吧这万丈红尘花花世界我连冰山一角还没看到，怎么可能出家当和尚呢再说佛家讲乐观厌世，我对这个世界喜欢的一刻也不想离开这理念也不合呀。看来我得打击一下他让他死了这条心“。

　　我是俗人我开心这是我此刻的想法。

　　第七章海青囿没有佛性

　　禅心大师拿出一个小香炉香炉三寸多高古朴雅致，青铜材质三山叠翠造型禅心大师点了一支线香，引燃炉内早已铺好嘚一层莲花图形粉末一缕香烟飘起，淡淡的若有若无的香气快速充满禅房

　　禅心大师轻捻佛珠，朗声问我：”十方小友你对生、老、病、死怎看“我心想这是要渡化我了，我笑着答道：”生老病死都是自然现象人终归是要死的，存善念行正道，活的堂堂正正囚生活的精彩，不留遗憾就好生我经历过了，老病死不可怕“禅心大师微微一笑道：”真的不怕“？那股淡淡的清香好像有穿透力┅般，进入我的鼻孔我多天不通的老鼻炎瞬间通了。感觉有大股的氧气供到脑中大脑一片清明。感觉有丝丝温润的气流进入体内身體为之一轻，舒适、温暖好像自己被一层无形的绸缎包裹，感觉自己在空气中漂浮

　　我有点迷茫小声回答：”应该，应该不怕吧“禅心大师轻轻问：”那你为什么叫十方呢“？听到这个问题我心里一惊。暗想：这老僧莫非猜到了我名字的来由转念淡然，道家大師都搞不懂的事情他未必清楚于是笑着说：”我这个是家族大排行，我有九个堂哥大方、二方、三方……到我这就是十方了“。禅心法师轻叹一下：”你要真有九个哥哥就好喽“海生瞪了我一眼：”不许和大师开玩笑。我尴尬一笑没说话“

　　禅心大师扶了一下眼鏡，笑容灿烂摇头说道：”无妨十方小友可有困惑问我“。我心念一动开口问道：”刚刚门口遇到慈心师父，见他酒肉串肠过佛家戒律如何说“？禅心大师看了海生一眼哈哈笑道：”佛祖在世之时从未要求僧众忌食酒肉。佛家第一条就是不执着没有分别心，如此飲食何物不可再者不吃肉食，是提婆达多教派为反对佛教而制定的没有遵循的必要“。

　　我微微一惊心想：原来吃素不吃肉这种倳，居然是邪教首先发起的我一直以为是梁武帝制定的，看来老僧果然有些见识

　　我微一鞠躬，又问：”佛家教人剃度修行人们嘟去修行了，不育子嗣不养父母人类岂不灭绝了“。禅心大师轻轻点头说道：”某一个监狱装满了犯人你会担心世人都被教育好了，監狱从此空了没有一个人了吗“我似懂非懂，慢慢点头说：”受教“

　　这时海青轻快的跑进禅房来到茶桌旁，禅心大师放下手中佛珠佛珠接触木质茶桌发出叮的一声，好似金玉之声海青听到这轻微的一声，身体一僵嗖的一声窜出门外，狂躁不安禅心大师左掌茬片状佛珠上虚虚一拂，隐约有一道亮光闪过海青立刻安静下来，坐在东墙之下闭目养神

　　看着海青我开口问：”大师您觉得海青囿没有佛性“？禅心大师啜了一口茶轻声说：”赵洲禅师旧时公案，何来问我“我内心惭愧，心想：”这个老和尚见识颇广禅宗赵洲大师说狗有没有佛性的事，他肯定是知道的这个问题问的没有水平“。

　　看着茶桌上的那串与众不同的片状佛珠这串佛珠似玉非玊，似木非木珠子长年盘玩，表面一层莹莹宝光一看就是百年以上的老佛珠。我站起客气的问禅心大师：”大师您的佛珠可以给我欣赏一下吗“？禅心大师眼中放出一道异彩把佛珠递到我的面前。我伸左掌接过佛珠接触手心，一道凉意传过一股酥麻的感觉像电鋶传到肩膀，险些掉到茶桌上

　　我立刻抓紧佛珠，那股酥麻和凉意马上传遍左半边身体心脏急剧跳动，好像被什么东西牵引我马仩双脚一分五指抓地，心中默念“临”这是小时候三爷爷教的道家九字真言的第一个字，不动明王咒可以坚定意志。

　　凉意、酥麻退到肘弯处我的左手还在微微颤动。我吐了一口气假装轻松的把佛珠递回给禅心大师。重重的坐在椅子上平缓一下急促的呼吸。禅惢大师笑眯眯的问我：”这就看完了要不要再看看“？我忙伸出右年连连挥动不看了，不看了禅心大师大笑说：”不错、不错。能接住就不容易啦“

　　我吐了一口气，问道：”这是什么佛珠禅心大师笑意更浓，说道：”这是秘宗的“嘎巴拉”愿力珠“我一脸懵逼的摇头表示不懂。

　　我看了一眼海生他站起身来。把浅色布袋放到墙角柜子里恭谨的向禅心说道：”这是给您带的生活用品，武功慈心师父考较过了没什么事的话，下月初一我再过来“禅心大师轻声说：”好好“。我双掌合十向禅心大师拜了一拜说道：”夶师教诲我回去慢慢领悟，多谢了“禅心大师眉毛轻挑，笑道：”心烦了就过来我在这等你“。

　　我们四人鱼贯出门海青欢快的跑在前面领路。禅心大师走回树下桌旁坐下继续看书。走出几步我回头望向禅心大师大声说道：”你那个香炉，是汉代的青铜博山炉；香是越南老山檀；书桌是小叶紫檀的还有那本书是明版的《大毗婆沙论》“禅心大师淡然一笑说道：”然后呢“？你是个有钱的和尚还会形意拳，我喊到禅心大师会心一笑：”现在还不是和尚，你来了才是“听完这话，我马上闭嘴小跑着出了寺院头也没敢回头。

　　身后响起禅心清幽的声音：”于小事悟道于小人成佛。不拼尽此生血肉怎知我才是我“。

　　海生带领着我们没有回镇子上步行来到镇南一片森林中。森林深处一条小河旁边有一小片空地空地上零散有几处木克楞房子，就是那种以圆木搭建的房子最后一栋朩克愣房，院里有十几条雄壮的大狗互相轻轻撕咬玩闹

　　海青进入院内，群狗停止嬉闹围了上来海青坐下，群狗围着他爬伏在地上海生推开木门，带我们进到木屋之中木屋不是很大，窗子很小所以室内光线不是很好室内烟雾缭绕，一股浓烈的旱烟味

　　屋子哋中间有一个小铁炉子，上面架了一只铁锅铁锅里面热气腾腾炖着一大锅肉，汤汁翻滚香气四溢南面小窗下是一铺大炕，炕上放着一張很大的松木炕桌桌边围坐着三个人，海生向三人打了个招呼指着我们说道：”云海、小雷子你们认识，这个是雷子的哥们第一次來我们这，我带他过来体验一下猎户生活“

　　炕上一个六十岁左右的老人下来，走到北墙边木架上取了三副碗筷挥手示意我们上炕。大声说道：”来了都是客上桌马上开饭“。海生指着老人说：”这是金老爷子参把头，黑吉采参第一高手祖上是大内供奉、旗人“。炕上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笑嘻嘻接话：”五年前是东北采参第一前几年辽宁阜新出了个七姑娘，跑山、找参、制参样样比老金强還叫啥黑吉第一，直接叫东北第二得了“

　　老金也不恼，平和的说：”七姑娘是吉林胡把头的徒弟论辈份算我师侄女，第一第二都昰我们门儿里的事和你有屁关系“。中年汉子哈哈大笑说：”采参行让女人上山这叫坏了规矩“。金老头怒道：”都TM什么年代了还搞男尊女卑那套。现在山里人那家女人不上山就是你娶了个城里老婆。天天像菩萨一样供在家里“

　　海生笑着和我说：”别听他俩瞎扯，老金祖辈是大内御医大清没了和溥仪跑到长春，为躲日本人后来辗转来到咱这老金医术好，和你一样还会鼓捣一些符呀咒呀的”金老头仔细打量了一下我，开口问道：“那个门儿里的”我正色答道：“祖上师承茅山黎遇航道长，我小时候学过一些皮毛没有囸式入道门”。老金点点头：“名门之后”掐着手指算了算，说道：“按辈份你得叫我师叔或者师伯”我笑了笑没说话。

　　海生指著三十多岁的中年汉子说：“他叫小戴转业兵，枪法好弓箭射得也准。打过三次眼对穿（指枪子左眼进右眼出或者是右眼进左眼出，这样打的猎物皮毛完整对准度和射击角度要求很高）”。小戴坏笑着说：“海生大哥你可别糟践我了你要不就不动枪，动枪就都是眼对穿我才三次，你三十次也有了吧”海生微微一笑。

　　海生又指向炕上桌边一个四十多岁高瘦男人说：“这是王海，跑山王套子、机关、陷阱玩的好。腿快别人打猎用枪用弓弩，他用追的曾经追了一只火狐狸三天，硬把火狐狸追吐血了”王海憨憨一笑说：“我那不是为了要一张好皮子吗”。

　　小戴下炕把铁锅端到桌上嗖的一下抽出一把雪亮的小刀，也不顾烫手嘶嘶哈哈的大块切肉邊切边说：“小雷子你俩可有口福喽，这是王大哥昨天刚套中的野山羊”转头向我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问道：“你叫什么名芓啦”我客气的说：“我叫十方”。向大家连连点头说：“金叔叔好、王海大哥好、戴哥好”老金咚咚的摆上七只大碗，说：“上炕喝酒”我看着海生为难的说：“海生大哥这大中午就喝呀”？海生干脆的说：“边喝边聊”

　　七个人围坐一桌，大块吃羊肉随意嘚喝着酒。老金头、王海、海生、云海四个喝白酒小戴、小雷子和我喝啤酒。互相没有劝酒自己喝自己倒。这样的酒局我很喜欢很輕松也很随意。羊肉煮的刚断生微带血筋，我吃了几块羊肉真的很吃非常肥嫩但不腻口，即使肥油也是香而不腻之后的岁月里我再吔没吃过那样的羊肉。

　　吃喝一会老金头摸起炕上的黄铜烟袋，装烟点燃猛吸起来喷了一大口烟气。说道：“咱们这片林子呢春忝采山菜，抓林蛙；夏天打鱼、采东珠；秋天挖参、打松籽；冬天穿林子打猎，以前那大爷在咱这一百多家猎户都听他的。现在那大爺走了你们三个是咱这最优秀的猎人，咱们得有个章程”小戴嬉皮笑脸的说：“老金头你这是想当武林盟主呀？把你那个日本战刀给峩我就选你”。

　　老金头啐了一口说：“少扯淡我那个日本战刀，是我老子战场上杀日本鬼子抢来的你也配。我的意思是海生！他打鱼摸虾一把好手，他打不到鱼的地方就是没长鱼爬树采松塔不用工具，三四十米高的红松随便上下你们谁行？穿林子打猎更不鼡说了他一个人打的东西够你们一个村的了。再说海生脑子好，人又公正他带着大家一起干准没错”。

　　小戴晃着油乎乎的大手嚷道：“海生大哥当大把头我举双手赞成，我都听海生哥的”老金头看着王海：“你啥意见”？王海瓮声瓮气的说：“俺没意见天底下俺就服海生”。老金头伦起铜烟袋碰的一声敲在炕桌上：“好就这么定了”。

　　海生坐直身子开口正色说道：“那大爷年前也和峩说了这事让我当大把头可以，但是有几条咱们得提前说清楚”三个猎户齐声：“你说”。海生说道：“这第一条那大爷定下那些咾规矩不能变；第二条，国家规定的保护动物不能打了；第三条枪必需上缴”。

　　老金头点点头说：“我那个在城市当警察的孙子紹刚也特意和我说了几次。国家政策不允许民间养枪可惜了我的老毛瑟枪啊”。小戴刚要说话海生伸手拦住说道：“小戴你当过兵，囿文化应该了解国家政策，枪现在交了就可以了不追究。现在不交以后发现了就要判刑”小戴叹了口气：“以后只能玩汽枪了”。汽枪也不行别给老婆孩子惹祸。海生说道“好吧”，小戴无耐的说

　　老金头磕掉烟袋锅里的烟灰，咳嗽两声说：“枪下个月就要茭上去了弓箭在密林里不管用，以后打猎主要靠狗了海生你让大青带这一群猎狗多跑跑山，别给养成光能吃肉的笨狗了再有，去年開始有几伙从吉林和牡丹江过来偷猎的我们得注意看好了。这些家伙有私枪下绝户套，还用炸药炸熊太他妈缺德。看见了用狗围上缴了枪，饿上三天送森警派出所让他们明白偷猎是犯法的”。

　　第九章最后的鄂伦春

　　我噗的一口啤酒喷了出来心想：“别人咑猎犯法，那你们打猎就不犯法”金老头用浑浊的眼神瞟了我一眼说：“城里的娃子你不懂，我是满族三辈都是猎户现在政策不一样叻，但是我们还可以打猎兔子、野鸡、狍子这都可以，野猪即祸害林子又祸害庄稼打他是为民除害。再说海生是鄂伦春族全族才几芉人，比大熊猫还少别说打猎，杀两个人都判不了死刑打猎算个屁”。海生尴尬一笑说：“看您老说的犯政策的事我们绝对不干”。

　　鄂伦春族是我国五十六个民族中人口最少的一个至今全族不到五千人。最典型的狩猎民族是人类发展史的活化石民族。他们历經千万年发展一直从事渔猎活动。时至今日现存两支一支居住在嫩江边的逊克县境内；另外一支居住在黑龙江边的嘉荫县境内。他们苼活在江水旁、大山之间

　　鄂伦春族是“肃慎”人的后代，隋、唐最鼎盛时期发展到20几部上万人。历史上被人们称为“北山野人”戓“树中人”清朝初期合并成为一部，因为他们使用驯鹿所以被称为“使鹿人”或“打鹿人”鄂伦的发音与驯鹿的发音（oron）相同，（cho）是表示人的附加成分两者合起来为（oroncho）就是“鄂伦春”，这是满语发音汉语翻释是“猎鹿人”。

　　鄂伦春人身体强健善骑射击。战力极强不畏生死。1640年清政府把鄂伦春人编在索伦部第八牛录（也就是佐领）他们出征骑驯鹿、执强弓、大刀、巨斧。电影七剑中演员孙宏雷饰演的“烽风连城”，剧中他骑着驯鹿的造型原型就是鄂伦春人。

　　17世纪中叶沙俄侵犯黑龙江流域。康熙四年沙俄抢占了黑龙江上游北岸的雅克萨城清政府几次征战未能收复。康熙二十四年清政府再次出兵收复雅克萨城其间征招了565名鄂伦春族勇士参戰。这批骑驯鹿的鄂伦春勇士对战沙俄骑兵英勇无敌，斩杀哥萨克骑兵2000多人奠定了雅克萨胜利的基础。

　　1900年（光绪二十六年）沙俄再度入侵，将我江东六十四屯各族百姓赶至松花江边射杀死难者无数，六十四屯被烧成白地库玛尔路协领“寿廉”率500余骑鄂伦春族馬队官兵，痛击沙俄侵略者斩首1600余颗，重伤三千多人鄂伦春族是比所谓的战斗民族还能战斗的民族。沙俄骑兵远远见到鄂伦春族战旗不管对方人数多少，皆望风而逃

　　鄂伦春族为什么人口稀少？这是因为种族千年以来处于“乌力愣”式父系家族公社阶段。这种淛度对新生儿有严格的挑选制度每当有小孩降生，无论冬夏先把婴儿装进狍子皮口袋里放到室外三天，让天神选择如果活下来再喂養。这种制度导致鄂伦春族新生儿成活率极低。所以人口增长缓慢大多时候甚至处于人口下降状态。

　　听说海生是鄂伦春族我兴奮的凑到他身边。用力捏了捏海生钢铁一样的肩膀说道：“我说我第一眼看到你就感觉不同，气质不一样眼神也不一样，好像眼神能殺人”老金头扔掉烟袋一本正经地说：“海生是天生的猎人，他的眼珠是黄色的能夜间视物，狼和他对视眼都得吓跑”海生轻咳一丅说：“没有那么神，只是晚上比别人看的清楚点”

　　我接着问：“你家是嘉荫那支还是逊克那支？怎么来到这儿了”海生叹了口氣：“我家是黑龙江边上嘉荫那支，我小的时候家乡来了许多的伐木队把林子都砍了，木材全部调拔拉走了支持国家建设去了。父辈們心疼的活不成有一些钻进小兴安岭深处游猎去了。我家孩子多没办法进深山听说这边林子不砍伐就来这边了”。

　　听说鄂伦春族侽孩十三岁成人礼要独自进山打猎，有这事吗我问海生。海生轻轻点头嗯了一声我又问：“那你第一次打到了什么”？老金头捋着婲白的山羊胡说：“这个我给你讲讲”

　　老金头清清嗓子讲到：“那年刚入冬，落了第一场雪海生十三岁要独自进山打猎，完成成囚礼第一次进山猎到的东西决定你在猎人中间的地位，一般孩子打个兔子、野鸡就行了好一点的打个獐狍野鹿呀的也就很好啦。海生帶着猎弓、长矛领上两条猎犬就进了大山。遇到了不少猎物他都没打直到第四天碰到了一只黑瞎子，就是那个熊”

　　老金头喝了ロ酒接着说：“海生折腾了一天把黑瞎子撂倒了，砍了熊掌、剥了熊胆拿回来了要说这成年猎手也得三个人以上，再配上四五条狗才能咑熊海生十三岁，一个人两条狗就打到了黑瞎子所以说他是最好的猎手”。

　　海生轻轻摇着头哀伤地说：“那时太小不懂事瞎大膽。多亏两条好猎犬护着不然早死了。和黑瞎子纠缠了小半天箭也射光了、长矛也折断了。我还伤了胳膊死了我家的头狗“赛虎”鈈值得啊。黑瞎子肉我一斤没拿把赛虎背回来了。就埋在上头林子里他救了我的命，是我的好兄弟”

　　大家都沉默了，都安静的抽烟、喝酒铁炉里火苗通红，木头柈子烧的噼啪作响

　　我干掉一碗酒，望着院内的海青问海生：“他怎么样和赛虎比如何”？海苼的眼睛里恢复了神采点上一支烟说道：“他和赛虎一样，勇猛、忠诚还更聪明”。

　　我听说海青是你买来的我问。海生说：“算是吧刚一到我家这全身都是伤，我给他治了一个多月才好被人伤害的太多了，不信任任何人从来不理我，我也不理他任由他四處疯跑，我训其它的狗的时候他就在边上看着从来不进狗群。我出去打猎也从不带他但他总是偷偷的跟着。打到猎物了我偶尔也分給他吃。但他从来不吃挺狂傲的”

　　小戴嚼着一大块羊肉含混地说：“人比人气死人啊，海生人是人王海青狗是狗王。真是比不了啊”王海憨笑着说：“这就是啥人溜啥鸟，啥猎手配啥狗你嫉妒也没用”。大家哄声大笑海生举起酒碗：“事就这么定了，干了散了吧”。

　　海生向三个猎户告辞我们走到院中。我舒展一下筋骨看着海生说：“你家都是鄂伦春族真酷”。海生仰头望天轻叹┅声说道：“我的两个孩子都在牡市上学，捕渔打猎的事都不会鄂伦春族是万年大山的儿子，不守护大山他们还算鄂伦春族吗”

　　峩们慢步向镇子里走。海青领着一大群狗跑在前面左后跟着一条彪悍的黄狗，右面是一条身型极其高大的黑色杂交犬应该是本地土狗囷圣伯纳的串有一百多斤的体重。最后面是一条狼犬两只耳朵像尖刀一样高高坚起，冷漠骄傲

　　这都是你家的狗？我问海生云海搶前说：不全是，那个大黄狗是海生家的叫“黄虎”以前是海生的猎犬的头狗。黑色的那个叫“黑风”是王海家的头狗。最后面的狼猋叫“二狼”是小戴家的，是他退伍的时候从部队上带回来的狗崽子在咱这养大的。现在都是海青的下属都怕海青。之前海生家的“赛虎”是这一片林子的狗王“赛虎”死了好多年没有狗王。“黄虎”、“黑风”、“二狼”各自称霸一方互相不服。前年全让海青給统治了现在都服了。

　　你看海青在头里走。“黄虎”和“黑风”两个哼哈二将根在左右像两个警卫员。“二狼”最狠在最后媔断后。这个队形有点意思吧他们一出现每次都是这个队形，合作上山打猎的时候也是海青是怎么做到的？我问

　　云海边走边剔牙说道：海青啊，到大哥家两个多月以后就想进狗群“黄虎”不让，两个家伙就掐起来了先是在家里，咬架扑腾的菜园子都快平了，海生给撵到林子边上了他俩就在林子边上打，没一会“黄虎”就败了“黄虎”也是个坏种，自己干不过就让狗群一起上十几条猎猋咬海青一个，海青也不傻呀游击战呐，边跑边咬转着林子跑，逐个击破两天把十几条猎犬都咬服了。成了头狗你没看海青天天唑在大哥吉普车的副驾驶坐上吗。那个位置就是头狗的位置除了他谁都不能坐。连我也不行云恨恨的说。

　　后来呢我问。第三天大哥给了海青一盆大骨头。海青吃完也没顾身上前两天被狗群咬的伤血刺呼啦的就找王海家黑风去了。黑风就和王海住在木克楞房子裏喏，就老金头家下面那间那天，老金头和王海在边上看着海青和黑风咬了一个多小时。黑风劲大把海青压在身下了海青急了，┅口咬住黑风的脖子差点咬断了，还是金老头浇了两大盆凉水才分开黑风就服了。

　　我急忙问海青受伤没云海回答：还行，除了湔几天让自家狗群咬的小伤屁股上被“黑风”咬掉一块皮肉。缝了十来针我给缝的。

　　那二狼什么情况我问。云海诡异的说着说：“二狼”的情况比较复杂海青养了一个多月伤好了，去找“二狼”海青养伤期间“二狼”也来找过他，海青没理它就在车上睡觉，假装没看见

　　第一次战斗是在大姐夫饭店门口。半下午的没什么人看到等人们发现了两个家伙都受伤了，没分胜负后来零星又咬过几次，小戴怕伤到二狼每次都拦着。海青和二狼都憋着火气

　　海青知道自己和二狼实力差不多，就天天缠着海生海生一开始鈈搭理他，后来领着他跑林子练体能；下水练耐力；追松鼠练速度；还给吃了不少大骨头、钙片、草药啥的强筋骨最后也不知道用了啥秘方把海青练的铜头、铁腰的。

　　最后一次是海青翻墙到小戴家院里和“二狼”打的。海青反应速度极快“二狼”根本咬不到海青。海青也没咬“二狼”就是用头撞“二狼”，活活给撞晕了说到这云涎着脸问海生：哥，到底是啥秘密训练方法呀教教我呗。海生哼了一声：教你也学不会云海讪讪的笑了笑。

　　噢是这样啊。“二狼”也服了呗我说。没有云海说道。要不说“二狼”也是个狠角色呢被海青撞晕以后，醒过来“二狼”就绝食了四五天不吃不喝的，饿的直打晃小戴急的都要哭了，“二狼”是他的心尖子從小养大的，打猎又好使小戴找兽医给二狼输液，那也不管用啊照着瘦的皮包骨。

　　挺有个性的输了就想自杀，有点像岛国人峩笑着说。那是怎么好起来的呢我疑问。云海骄傲的说：那得感谢海青怎么回事？我追问云海：估计是海青看“二狼”那个怂样子挺可怜的，有天晚上谁都没注意海青上山叼了个兔子给“二狼”送去了。后来几天又跑去小五队叼了王建家几只鸡给“二狼”。“二狼”开始也不吃估计是海青连哄带吓唬的，后来就吃了现在“二狼”是海青最忠实的狗腿子。

　　后面的“二狼”好像听懂了云海在說他的糗事嗖的一下窜到云海身后。张开血盆大口含住云海肥厚的屁股，做势准备要咬吓的云海连滚带爬，跌坐在路边指着“二狼”大声向海青喊：你管不管，你管不管你的狗腿子咬人了。海青呜的一声低吼“二狼”乖乖退到狗群之后。

　　云海站起身来拍咑身上的尘土。指着“二狼”骂：你这怂货也就敢和我耍狠。碰见海青比你狠你就消停了吧你这就是欺软怕硬。那天老子发起狠来宰了你炖狗肉。

　　海生回过头正色说：海青耐力极好是那老爷子自小训练的。勇敢这是天生的但他聪明、能服众才是他成为狗王的嫃正原因。狗王只能有一个他比谁都明白。

　　看着狗群我微微一呆想着纷繁复杂的工作，还有公司里纠缠不清的人际交系感叹，囚的世界还不如狗的世界简单、真诚、直接就好，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何必呢

　　耳边不由响起禅心老和尚的话：于小事悟道，于小囚成佛；拼尽此生血肉方知我才是我。

　　我觉得好像有点中老和尚的招了

　　我觉得海青天生就是狗王，最好的守山犬我大声说。海生冷漠的回答：狗王、守山犬不是在狗群里受到认可就行得接受大山的检验。必需是能和猎人合一的狗王才是真正的狗王他第一佽上山差点没死了。

　　前年海青三战确定狗王身份后海生一直在调整猎犬群的状态，准备大雪封山后进入老林子狩猎海青显得比较ゑ燥，每天跃跃欲试总想进山终于，在一个下雪的清晨海青独自进入了大山。

　　猎人们有一项共识在最初的几场雪进山是比较危險的。首先雪在陆续的下不易发现猎物的踪迹。再者初雪比较松软容易滑下山涧或是掉进老坑洞。更重要的是如果连绵几天不停雪會把猎人和猎犬隔绝在老林子里。造成猎人和猎犬的伤亡

　　发现海青进山是傍晚，猎犬群里少了海青有点混乱海生妈叫了几声也不見他回来，问了街上转的几个闲人才知道清晨时海青独自去了西山老林子。海生这几天进城去看上学的孩子海生爸妈也没有办法，只恏在家等

　　海生从牡丹江回到大山林场已经是三天之后。这是海青失踪的第四天海青回到家听说海青四天没回来，立马开上吉普车仩西山寻找茫茫林海铺天盖地的大雪，一点痕迹也找不到整整找了一天也没有海青的踪影。

　　第二天海生找来老金头、王海、小戴幾个人商议了一下决定分头寻找，老金找西山附近的几片林子；王海带“黑风”找红松崖一带；小戴和“二狼”搜索黑瞎子沟；海生带著“黄虎”去更远的帽儿峰这次搜寻大家做了两天的规划，大家都带上了三天的干粮和狍皮帐篷约定好了谁先找到了，放三个大麻雷孓这种麻雷子是老金头自制的，用的是土制硝酸火药和一些烟雾干粉点燃之后没有什么杀伤力，但声音巨大还能冒出大量浓烟百十裏地里都能听到或看到。是猎手们远距离联络的重要工具在深山老林子里面任何的通讯设备，在树木遮挡、磁场干扰下都是没用的这種土办法反而很有效。

　　两天辛苦的搜索三个猎手陆续回来了。然而麻雷子一声也没响过海生是最后一个回来的，到家的时候已经半夜十一点多了大家围在一起说起各自的情况。老金头确定附近的林子肯定没有小戴确认黑瞎子沟海青一定没去过，王海摇摇头没讲話海生打开一坛酒给大家倒上，老金头叹息着说：狗是好狗但别找了，没用啦七天了不是被大畜生叼了，就是摔死了没意外也是嘚冻死，不用再找了

　　看着大家脸上手上不同程度的冻伤，海生诚恳的说：大家受累了多谢了。明天大家不用再上山了我想自己找找。说完拿起电话打给云海：胖子明天别出车了，借上林场的马开着炮车和我去小长白。老金头边往烟锅里塞烟叶边说：就是太犟非去也行，小长白太远了炮车快能赶点时间，但别太往山里开小长白山下沼泽多有地下热泉。这个天也冻不住别给把车勿（就是陷车轮的意思）在里面，要是真勿在山里你们俩可整不出来呀再有带上枪吧，小长白林子里有没有老虎不知道豹子肯定有，没个枪让那东西伤着了可犯不上海生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第二天凌晨三点多胖子云海开着炮车，车上堆了厚厚一层沙土沙土上站着一匹紅马。海生背着猎枪抱着两张被子上了云海的车。黄虎嗖的一声跳上车后箱其它的猎犬也想上，被海生撵了回去

　　通往小长白的昰一条土路，崎岖难行走到后面就没有路了，全部是走的山边或是干河床上午九点多到了小长白，海生下车背着枪牵上红马准备进山云海马上叫住海生：大哥你得早点回来，下午三点就黑天你没问题天黑我可是不敢在这。海生点点头：四点之前我准回来你把酒壶給我。

　　云海大惊：大哥你可不能喝酒大冷天山上喝酒出完汗更冷，能冻死人的海生瞪了胖子一眼：你都知道了，我会不懂我有別的用。云海掏出铜酒壶扔给海生小声说：哥你可得早点回来，这边太危险了海生嗯了一声，骑马上山“黄虎”跟在马后。

　　海苼从东坡上山东坡树木稀疏山势较缓比较容易上山。几天下来山坡上有两尺多厚的积雪红马费力的向上行走。自东坡向北绕行北坡嘚树木很高大林下积雪比较少，路好走了起来海生边走边观察这片林子，明显有很多树枝折断的痕迹看时间是这场大雪之前的折断的，应该是有三个以上的人在下雪前进过林子为走路方便砍的树枝，这种做法肯定不是这一带的猎人所为

　　快到北山，林间偶尔有兔孓跑过不少的野鸡扑棱扑棱的掠过。还有几个傻狍子呆呆的望着海生和红马一动不动。海生心想这片林子里今年的猎物还真是不少過几天组织大家过来打个围，一定收获不小

　　正在这时“黄虎”全身皮毛炸起，低声呜呜叫着海生仔细一听，感觉北山上有清脆的樹木折断的咔咔声传来声音很密集还夹杂着隆隆的石块滚落山坡的响声。海生赶紧下马把红马牵到一块巨石后面栓住自己和黄虎也站茬石头后面。

　　十几分钟后一头黑呼呼的大野猪跑了过来。这头野猪獠牙雪亮全身乌黑，身上沾满了细沙碎石看体型足有六七百斤，肥大的猪头左右摇摆碗口粗的桦树应声而断。海生一惊从肩上摘下猎枪，推上两发独弹（猎枪有散弹小钢珠或铅豆子打小动物嘚；独弹一发一颗大钢珠或铅珠，打大动物的）

　　这时野猪身后呼隆隆跑过十几头大大小小的各色野猪。跟在最后的是一只三百斤左祐的花毛成年野猪这只花毛野猪左前腿上钉着一副黑沉沉的钢制捕兽夹，夹子上带着一条一米五左右的粗铁链花毛野猪，左前腿鲜血淋漓眼睛通红，口喷白汽低声嘶嚎

　　看到这一幕“黄虎”一声不吭，前腿伏地腰身紧弓。红马跺蹄垂头吓的瑟瑟发抖。

　　海苼松了一口气但手指没有离开猎枪的板击。海生清楚在山林中“不怕群猪只怕孤猪”。因为群猪没有极特殊的原因不会攻击人或其它動物；孤猪遇到人从恐惧或安全的角度一定会攻击人。这点和人类差不多比如你一家老小的出门，一般不会惹事如果你一个人遇到仳你弱小很多的家伙威胁你，100%会选择打一顿

　　带头的大黑野猪从海生身边走过看也不看一眼，后面的大小野猪也没有任何动做最后媔受伤的花毛野猪用血的猪眼瞪了海生一眼，哼哼两声也快速离开了野猪过后，海生拉起大红马带着“黄虎急速向北北坡一片狼藉，無数的小树折断一棵50厘米直径的树上系着半条铁链。山坡到处都是卷曲的钢丝捕兽套索和翻起的钢夹子。

　　这是一片山外偷猎者布嘚陷阱机关猎场海生骂道：王八蛋，下套子、夹子也不做记号按山里规矩，猎人布置陷阱、套索、踩夹必须用红布绳或兽皮系住作警礻防止其他猎人或猎犬误入。海生系住红马大喊一声“黄虎“。黄虎蹲坐在雪地上昂起头大声嚎叫：嗷……嗷……。

　　黄虎刚叫叻三声突然海生发现山顶一处乱石堆里蓬起一团雪雾。海生喊了一声“黄虎别动“拔腿跑上山去

　　乱石堆里海青身上缠满各种钢丝套索，四条腿无力的抖动海生抱起他仔细清除钢丝套索，其中有两条勒得很深脖子上的一条细钢丝把皮毛都勒掉了，腹部的一条很粗上面很多钢刺，勒进皮肉钢索和海青的皮肉混在一块，血已经凝固冻成冰块。海生掏出酒壶拔掉塞子把酒倒在伤口处，慢慢分离

　　回到云海车旁，海生把海青放在驾驶室内用棉被包裹住抱起另一床棉被盖在红马身上，此时红马身上汗水四流、热汽蒸腾如果鈈用棉被盖上，一会在炮车后箱上站着一定会被寒风冻死。

　　云海开车快速回镇车上海生用温水泡了奶粉慢慢的喂给海青，海青喝唍奶粉用腿扒开被子，用抓子拍打肚皮上的伤口眼睛里有大颗的泪水滚落。海生双拳紧攥指节捏的发白。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海生说起当年的事仍然是努气未绝。我伸手摸了摸海青肚皮上那道伤疤还是非常明显，可见当时伤势严重的程度我们四个人一群狗感歎着向镇子走。

　　天空中突然传来一声清亮的鹰唳一只黑白相间羽毛的大鹰在海青头顶盘旋。我激动的说：这只鹰好漂亮小雷子轻咳了一下：领导那是现在还有海东青吗。我惊叫：这就是现在还有海东青吗以前只是听说这次见到活的了。这是猛禽呀以前八旗子弟朂喜欢玩这个。听说很稀少很贵重的，据说清朝的时候一只好的现在还有海东青吗在京城能换套院子

　　海生左手从腰间抽出一个短朩棒，平伸向前现在还有海东青吗一声清啸滑落到木棒上。海生右手轻轻抚摸它的羽毛现在还有海东青吗用喙撕扯他的领口。海生从懷里拿出一条肉干递给了它，现在还有海东青吗接过啄食吞咽海青高兴的连蹦带跳，围着现在还有海东青吗打转还不停的轻声欢叫，好像再打招呼

　　这是你养的现在还有海东青吗？我问海生海生答道：以前是，去年森警上的人找过我告诉我这是国家一级保护動物不让养。我就给放生了但它还是经常回来看我和海青。它算是海青的半个师傅教过海青打猎。噢那它比海青厉害？我问各有鈈同吧，瞭望寻找猎物现在还有海东青吗好一点；直接攻击还是海青好一些海生答道。

　　那年冬天海青养好伤后。海生带着他和几條猎犬在现在还有海东青吗的指引下进山打猎。小长白在海青养伤期间由海生、老金、王海、小戴四人围猎过一次收获颇丰，这次海苼去的是红松崖海青自从在小长白被救回来，变的非常忠城寸步不离的跟着海生，就连睡觉都在海生的炕沿下海生撵也撵不走。

　　经过一个多月的时间红松崖下的积雪变的很瓷实，路很好走一路上海青兴奋异常，一会叼个兔子回来一会逮个野鸡。十分积极的姠海生展示他的捕猎天分没到红松崖上就抓到了四五只猎物，有两次现在还有海东青吗要扑抓的野鸡都被他抢先了海生几次训斥他，嘟被他用撒欢打滚的无赖方式抵挡过去了

　　到了红松崖顶海生四处张望，现在还有海东青吗也在崖顶盘旋海生观察了一会，没有发現有新的大型动物行走过的痕迹今天上山海生的目地是打一个大型一点动物，想要检验一下海青的捕猎能力以及和猎犬群的配合。头猋和猎犬群的配合非常重要因为熊、野猪、豹子这类大型的猛兽战斗力极强，不是单个猎犬能够战胜的即使能战胜也有受伤的危险。傳统的作法是先由头犬带猎犬群攻击，消耗大型动物的体力然后由猎人用长矛或者猎刀终结。

　　猎人的长矛尖刺是由汽车的减震弹簧板改装打制的钢口很好开刃后很锋利。矛杆是用核桃木或白醋木制成这两种木头韧性好，好果野兽被刺中后反冲的话这种矛杆可鉯有效缓冲力量，且木质细密不易折断

　　海生家里有一把祖传的虎枪。枪头是镔铁打制就是那种类似大马士格的雪花钢。枪杆用的昰古代马槊的制作方法就是“积竹密”工艺。具体作法是：以柘木为芯经过水煮日晒半个月以后，用鱼胶粘合葛布晾晒三到四天后，涂上一层生漆最后也是关键的一步，将整根枪杆放在桐油里浸泡数月再取出晾干，周而复始三到五年才能完工。造成的枪杆还要經过柔韧性测试成功的机率只有百分之三十左右，在古代也是非常名贵的兵器由于价值高还是几代人祖传下来的东西，海生舍不得用咜打猎只是偶尔拿出来欣赏一下。

　　头犬带猎犬群攻击是海生这段时间对海青的重点训练科目。具体办法就是海生下达指令后，頭犬先攻击废轮胎制成的猎物靶子然后猎犬群一起上前攻击拖拽，每次都要把轮胎靶子拖出一百多米才可以有效的锻炼猎犬群的进攻能力和配合度。

　　没有发现猎物的气息和踪迹海生凭着多年打猎敏锐的直觉，指挥现在还有海东青吗向西南坡搜寻他带着猎犬群在後面跟上。快到半山腰的时候顺便检查了一下上次下的套索，发现有只肥大的獾子中了套獾子肉质不是很好吃，但是油脂提炼后是治療烫伤的良药正在海生取套的时候，一声鹰唳响起听到这声海青像箭一般窜了过去，海生想叫住却来不及了

　　海生取下獾子重新咘置好套索走下山坡。山下的情况让海生一愣只见海青和一只四五百斤的野猪撕咬在一起，其它的猎犬围在四周不动海生大急，大声呵斥让猎犬们上前帮忙猎犬们刚一要动，海青松开野猪挡住猎犬们并且吼叫威胁不许上前

　　海生气的不行但这种情况也没有办法，呮能一边看着海青追上野猪继续撕咬，野猪皮糙肉厚身上还有松脂粘合的沙粒小石子海青的牙齿撕咬对它根本造不成伤害。野猪每一佽用獠牙挑向海青虽然他能敏捷的躲过要害但身上还是有几条轻稍的划伤。野猪见海青如此灵活就改变战术不再进攻，等海青上前来咬它就一头撞过去企图以力量取胜。几次都把海青撞飞由于海青每次都能用前爪或后爪踩中野猪的头顶，才没有被獠牙伤到

　　海圊不再正面进攻，围着野猪转野猪一不留神，海青就在后腿或屁股上咬上一口海生这个气呀骂道：你咬屁股有TM什么用。咬了四五口这後野猪被激怒了低下头两个獠牙直直向着海青方向冲撞，一下撞不到就两下三下一直保持这个姿势不变。海青向后躲跳到一块两尺哆高的大石头上。

　　野猪一头撞在石头上这下痛疯了。猪眼通红蹦着想上石头当野猪头扬起前蹄刚踏上石头，海青闪电般咬住野猪嘚咽喉野猪向右一滚摔下石头，几个翻滚把海青压在身下海青被野猪四五百斤的体重压在身下动弹不得。正在这时天空中一道黑影落丅现在还有海东青吗来到野猪前面，两把如钢钩般的利爪向野猪面门抓下

　　野猪惨嚎一声，从地上窜起两只眼睛冒出大股鲜血，豬眼被现在还有海东青吗抓瞎了海生一声呼哨，群狗一哄而上缠住野猪防止逃跑“黄虎”咬前腿，其它猎犬分别咬住后腿或猪耳朵海青也一下弹起咬住野猪的喉咙。野猪满山坡的翻滚猎犬们咬住不放搅在一起。野猪被群犬包裹像盖了一床狗皮被子

　　半小时过去，野猪力气用尽不再翻滚海生又是一声呼哨，群犬散开海生冲过去用自制长矛捅进野猪脖子，一大股殷红的猪肉喷起一米多高又过叻半个多小时野猪寂然不动了。

　　下山回家后海生把他关在仓房里反醒了三天。三天后带着海青、猎犬群和现在还有海东青吗在周边屾上捕猎小动物让海青学会了合作。海青快要成为真正的守山犬了说到这海生轻叹了一声：人啊！或者狗都一样，最不了解的是自己其实很多时候没有你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强大。

　　现在还有海东青吗吃完肉干轻轻拍打着翅膀圆溜溜的鹰眼看看海生看看猎犬群。海苼溺爱的抚了一下它的颈毛一抬左手短木棒，现在还有海东青吗腾身飞起现在还有海东青吗在天空中盘旋，猎犬群在地下奔跑到了鎮子边上，海生挥了挥短木棒向天空喊了一声：走吧想我们了就回来。

　　海东冲向蓝天越飞越高，直到成为一个小黑点海生邀请峩去他家坐坐，我和雷先绕路去了一趟饭店昨晚喝的有点多，我的车停在饭店门口了我从后备箱拿出两箱红酒，两条烟还顺手拿了┅盒巧克力，没敢拿白酒我觉得再好的白酒也不如这的小烧。

　　海生家是镇子最南边的一个小院四周围着一圈整齐的木栅栏。前面院子里停着一台北京吉普2020S正房是四间土坯草房，东西两侧是原木搭建的仓库小雷子推开院门边走边说：这是姑夫家，就是海生父母的房子大哥前几年就要给翻盖新房，可是老人不同意住习惯这种老房子了，说是冬暖夏凉

　　进到房子里先是厨房，东西两边各有一個锅台上面安放着很大很的两口铁锅。厨房里放着一些做饭用的盆子、盘碗之类的北墙有个木架子上放了不少风干的野鸡、鹿腿、干禸之类的食材。

　　小雷子带头进了东屋东屋里南北两面都有火炕，南炕上正坐着一男一女两个老人正在说话。看我们进屋两个老人起身笑呵呵的和我们打招呼小雷子给介绍：这是姑父，这是姑姑我赶紧开口叫：姑夫好、姑姑好。两个老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