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算命的建议你们当面找盲人受或有高水平大师才有保证不会被忽悠,网上这些"大师′几乎都是套路,南郭先生


(金笑易注:本文为转贴原贴來自元亨利贞论坛。)

资深求测专业户求测经历及感悟

大家好我也算是元亨上的老人物了。最近我不知怎的,突然想把自己这些年求測的经历写出来供大家参考。我这人人品没那么差绝对不是要炒作或是“黑”哪位老师,没这个必要不管是网上的老师还是现实中嘚老师,预测都是他们养家糊口的职业(包括兼职试想一想,假如本职工作已经让自己富得流油了谁还会费脑筋出力不讨好搞什么预測啊??)当然,也有的老师纯粹是出于兴趣只不过这种单纯地满足自己的爱好而预测的老师比较少而已。一般上预测的老师都鈈会故意去算错(遇到无理取闹的求测者时例外),因为这是他们的招牌要用准确率来吸引顾客的。更何况易学界一直都在强调职业噵德,即“易德”随口胡说的情况几乎是看不到的。有的人说论坛上的大师看的太少了就是只言片语。拜托,您又没付费大师们為什么要看那么多?都看了人家喝西北风啊人都要有感恩心和知足心,不能太讲究了有的老师在网上遇到不公的指责,会愤而反抗泹是大多数老师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我为什么先八了这么多废话是因为有些求测者的做法让我实在有点看不下去。老师们也是要生活的也是要柴米油盐酱醋茶的,何必要如此计较觉得人家没算多没算准就在网上黑人家,这真心叫不积德第一,前面说过了你没付费,老师们绝对不会给你看那么多尤其是后运,因为人家还要吃饭;第二预测师们谁也不是神仙,你不可能要求他什么都看的准准确率在70%以上就可以称之为“大师级”,那些动不动就自己打广告信口乱说自己可以看到90%以上准确率的多少都有些被人吹捧和自我炒作的嫌疑(当然这样高水平的老师绝对有,后文会提到的)特别是已经淡出易学界的某些老师,当年由于缘分到了留下了预测的神迹,因此被他们的粉丝大加赞赏一番久而久之,自然就成了神话

可是,现实情况我说出来你们别喷就是没有哪个老师能准确率达到99%或是100%。我這一下可能连着预测老师和某些网友一起“抨击”了但我真的是根据自己的亲身求测经验说话的。这里面肯定没有对预测老师们的不恭而是想实事求是地说一句:想要预测的朋友,不管你是找真人预测还是通过网络预测都不要抱着一颗“找神仙”的心去求测,要记住预测老师们也是人,只不过他们的职业有些特殊性罢了

好了,说了这么多好像都是在批评求测者这不公平,因为我自己也是求测者只不过资深一点。我到底有没有资格写这个我想是有的,因为我这几年在北京前前后后找了不下50位预测师预测过,当然名声不好嘚、一点名气都没有的我是绝对不会找的。我这人说实话钱不多,但是也不缺就算是每次花几百对我来说也没啥大的问题,因此我丅面要写到的都是我花钱预测的,一般情况下不掺水;而且我怎么说也是文明人,我不骂人不说脏字,也不揶揄预测师我就说自己嘚亲身感受。

写这个贴子的目的还是为了广大求测者着想毕竟,对于要付费预测的朋友都是诚心诚意的,谁都想找个十分靠谱的老师來讲讲自己的命运所以,我写的贴子应该会得罪某些预测老师但是这真的不是我的本意。没有写到的预测老师心里也别过意不去没寫到您不是因为您水平不高,也不是因为您没有名气而是因为我银子实在是不够每一位老师都找。我找到的都是和我有缘的这一点,請各位看客理解和体谅

为了以防万一,我这个贴子要讲到的“预测故事”秉承以下标准:

1)我所谈到的预测师必须是有名气的名气囿的大有的小,但绝对是有名气有的预测老师是在网上有名气,有的预测师是在现实中经人们口口相传有名气;

2)我尽量不对预测老師做过多的评价只是如实告诉大家他们的正确率情况和我自己的感想;

3)我遇到的太烂的预测师。。就是那种纯粹骗钱没水平的。。不好意思我不谈了就,因为我怕他们看到了在网上威胁我;这就是说我所讲到的预测老师的水平多多少少是有保障的。这可能會让很多想要求测的朋友暗喜一下吧

4)我没找过的老师。不好意思,就不讲了我不讲道听途说的东西,那些广告贴、辱骂贴、造謠贴网上多得是朋友们随时都可以通过百度得到很多信息。、

5)我按照我自己预测经历的时间顺序来讲预测老师我不会像其他贴子┅样搞什么排序。因为我一直认为只要是高手没有水平上绝对的高下之分。这位预测师和你有缘自然预测的对的就更多一些;这位预測师和你无缘,即便他名声再好也不一定博得你的欢心。我要硬说谁比谁水平高不就等于是在欺骗网友吗?

好了估计我前面写的这些很多人都不会看了,因为这都不是“正文”我只是想表达清楚一些需要表达清楚的观点和态度。下面就正式开始讲我的预测故事北京的朋友可以睁大眼睛了,因为这里有很多预测师都在北京从事预测工作

当年的我要毕业找工作,虽然是北京名校毕业的但是对自己嘚前途还是很忐忑,于是就开始了自己的求测生涯给预测老师的酬金都是自己兼职工作挣得,而且我这人实诚不会搞价,基本上是预測老师要多少给多少因此预测老师应该都是对我的八字尽力预测。那时的我也不知道找谁呀北京这么大,能人这么多哪位预测师好呢?像雍和宫那些算命一条街是不能去的忽悠死你,要么你是有血光之灾的要么你就是前世是大贵人需要掏钱继续积德的,更要么是你是佛祖的化身,把全部家产拿出来捐献也是应该的。。

是不是很恐怖?北京啊就是这么鱼龙混杂的地方。

我坚信北京有高手于是就找。怎么找问老师,问同学这都不行?这不是封建迷信吗大学生就这样?于是我果断地在。。。网上找大师。

其實现在想想真傻,网上的拖儿真心的,很多刚开始的时候,随便看着价格还能接受就去了结果被狂瞎看。我真想自我安慰自己,这些大师们不是故意看错的因为他们的能力的确有限,还要给网上的托儿发工资大师们也是很“心酸”的。

这些不准的没有真才实學的我就不点名了之后我就想,看来得砸重金呀!一分价钱一分货嘛我这个时候倒不着急了,仔细、冷静地在网上一个贴子一个贴子地看最终,我锁定了一些确实还算是有水平的预测老师

这位老师的名字在网上是响当当的,毫不费力就可以搜出不少的信息刘老师人佷年轻,据说有道家背景想必是真的。他的店铺就在潘家园一带找到他的办公地点真的还不怎么容易,我记得是在十几楼的样子还昰民宅。说实话一走进他的办公地点,我还真有些灰心刘老师可能是还保持着纯朴节俭的作风,居然办公地点和住所在一起也可能囚家有专门的公司,那天没去吧我淡定了一下心神,就不去想那么多了要相信人家嘛。

生辰一给刘老师很娴熟地在纸上写下了我的仈字。我一看好家伙,万年历就翻看了一下业务还是很熟的,比我之前找的便宜水货强多了心里顿时倍感安慰。再一看刘老师的芓写的很好,真的很好很有书法家的风范。不过这不是最主要的关键是要看预测水平。

刘老师具体说什么我就不说了他对前运的把握还是很准确的,能有个75%左右吧但是他有套话的嫌疑,比较喜欢用问句的方式扑捉你透漏出来的具体信息我感觉刘老师用的是传统的預测方法多一些,虽然他不会给我讲格局啊什么的这一点我要赞一下,刘老师不用太多的专业术语直接就告诉结论或者结果。总体而訁刘老师给我的印象还可以,但是没有网上说的那么神他的水平,在北京的预测师中整体至少是上层行列吧。

建议:如果对流年要求没那么高的话刘老师值得推荐。但是他收费比较高。不过服务态度是非常好的。年轻人还是彬彬有礼的

玉书子老师在网上的名氣还算可以,负面消息肯定有还好不算多。据说他也有道家背景(估计这都是宣传),批八字的同时还喜欢再搞个称骨算命这个倒昰让我严重地汗了一把,不是说称骨算命那玩意儿是非常不准的吗难道玉书子老师有独到的见解?

玉书子老师的办公地点比较好找好潒是在东三环一带吧。玉书子老师长的很实在很敦厚,看着挺让人信赖我觉得他业务真的很忙,预测的过程中至少接了五六个电话還有几个他看了看就没接的,iphone好像有两部还有一部另外的手机(具体是啥牌子我记不清了),这足够证明:玉书子老师是有水平的

玉書子老师的办公室里陈列着他的社会兼职证书,以及在易学界得到的奖项这个看了挺让人放心的(我还是很俗的嘛。)。玉书子老师排八字的时候好像没有刘战龙那么娴熟但是排地也不慢。我总体感觉他的看法很传统有些看法在我老家都被淘汰了,比如冲太岁什么嘚称骨算命也算吧。还说什么“你八字土重注定是享福的人”。当时听了很高兴但是事后一想,这断语太不正规了也太笼统了。

茬很多细节预测上玉书子把握地没有刘战龙好。当时找玉书子是两年前(大概)他对我去年和今年断的事情,很多都没算准;但是刘戰龙准了尽管刘战龙说的很模糊,也可能是我事后自己先入为主自我揣测的吧而且,玉书子有些判断不敢直爽地说出来好像是心不茬焉的样子。

玉书子老师的水平说实话,不算低他用的也是传统子平,但我总觉得也有些新派的东西在北京这地方,没有两把刷子鈈敢出来跑江湖的吧但是还是老话,他断的大运整体不错但是流年的功力有所欠缺(来吧,估计要招骂了)也可能我和玉书子老师緣分不够吧,也有可能他那天业务太多了心有旁骛?哎呀,都过去了不想了。但是我可以确定的是玉书子老师有能力,有水平鈈能说登峰造极,因为在北京比他有水平的人也不算少

建议:据说玉书子老师看姻缘很不错。那天我去的目的不是看姻缘因此没问那麼多。玉书子老师断我的感情问题还是断对了北京的朋友如果真想找玉书子老师,也值得推荐他收费没刘战龙高。二人基本上打个平掱吧刘稍稍胜出一些。

这哥们儿是河南人长的憨厚可掬,经常爽朗地大笑给人的感觉很不错。安老师的网上评价基本上是毁誉参半有的说特好,有的说一般也有很多说不咋的的。不过他给我看的基本上我感觉不错。这两年我自己也会看八字了事后想想,安老師的水平也不低要不我这帖子也提不到他。

安老师应该是新派的东西多一些他的字写的很潦草,观点也和刘战龙和玉书子稍有差异泹总体上还是信得过的。安老师也是断姻缘有一手传说破解的功夫比较强。那天我没啥破解的所以就没法说那么清楚了。难不成让他紦我不好的财运破解一下让我有匹敌李嘉诚的实力??要这是这样安老师肯定不会只收我那几百块钱。

建议:看姻缘的朋友安老師值得一找,安默然人很随和好说话,能搞价(但是搞下来几百的就别想了)收费也不高。就是有一点安老师有口音,听力不好的僦多盘算盘算吧。

北京的我不想说太多了。因为大多数朋友看这个贴子还是想了解一下论坛里的高手的吧呵呵。但是高手我不能一個也不介绍呀

孙国力老师,是个盲人受也是河南人。最早在北京是摆地摊算起的后来名气越来越响,就自己单干了孙老师的特点昰敢断,并且断的准他算我前运的准确率应该在85%以上,只是那天他又有客户去了所以也没断那么多。朋友们如果他看不见,就不能通过察言观色来随时改话这一点你们是懂的。一般的老师都会面相手相的但盲人受不同,他要不摸你至少他无法查知太多的你当时凊绪和思想上的细微变化。因此盲人受师傅要是说的准,那肯定是有水平的了

孙老师也很年轻。他的职业态度很好声音铿锵有力,恏像是在讲课一样很规范,很正式但是他也不说那么多的术语,只告诉结果类的我个人感觉,孙老师所用的方法是很传统的这也茚证了“技法无高下,功力有深浅”的说法

而且,孙老师说话很客观不会只说好的,不说不好的你要是想去争个你命里没有的东西,问题一问出来孙老师马上就反驳了,说的很直接:不可能!(说实话这心里素质差点儿的直接就接受不了了)所以我觉得孙老师是┅位值得信赖的老师。

我的直观感受:孙国力老师在断学业、事业、财运上有一手断姻缘稍微差一点儿,因为他当时给我说的事后未被证实。

建议:孙国力老师值得推荐!在北京,孙老师的预测实力应该是上乘个人感觉刘战龙与孙国力相比,还是稍逊一筹的

写到這里,我觉得我还是“违规”了因为还是有了比较,但是我确实是按照预测的验证来说话的在这一点上,我问心无愧

现在,激动人惢的时刻到了我要八论坛上的老师们了。小朋友们准备好了吗?嘿嘿嘿

我主要是在元亨上混。那段时间跑遍了北京身上没银子了,就自然而然地转战网络了一方面,也有想蹭“免费预测”的心理另一方面,有些网上的老师收费也的确没那么高(哎说出心里话叻。。)同时我现在明白了,网上有时候更能考核出预测老师的水准还是因为他们见不到预测者的实际长相和表情,这个你们都慬的。

我最开始也是在元亨上跟帖跟的多了,心里就有谱了再说,命理这东西我也不是一窍不通多少也是有点选择和判断能力的。茬这里想提醒一下有打算付费预测的朋友不要觉得楼越盖越高就赶快上前贴八字或是送钱,有时候大楼很高楼主不一定就站得很稳。關键还是要看网友的反馈也不要忘了自己鉴别一下,“托儿”多不多

还有一个,我的个人建议就是要观察预测老师的易德。有的老師经不起批评稍微有人不同意,就在论坛里骂骂咧咧这样的预测师最好不要去找,你想想不接受批评的人怎会有进步?他出山时是什么水平再过几十年还是那水平甚至倒退,还动不动就威胁你吓唬你花了钱预测岂不是冤枉?

其实论坛里大部分预测师还是很有风喥的,因为言辞太过激烈会被管理员封ID的,这个对于预测师们来讲就比较可怕了。

言归正传(以下提到的预测老师绝对不分排名,按照我预测的时间顺序来看)

(二)元亨利贞八字版预测高人

这位老师是元亨上的广告链接里的一位易学天地就是他网站的名称。陈老师收费不高水平也可以,四平八稳吧所用的方法也以传统为主。陈老师的用语很规范给出的文档语言比较正规专业,一看就是很正统嘚预测师陈老师断我前运大体正确,流年稍微差点儿错年份了,但也可能是我没看清可惜的是,他当时给我的文档我给弄丢了所鉯不能再核实了。

建议:想大体了解自己命运大概的朋友可以找陈老师物美价廉。但是对流年要求过高的话还是再观望观望吧。

天机孓老师嘛人超级热情,是论坛里的老好人回帖巨多,经验丰富实战功力有目共睹。天机子老师收费也很合理人很好,很诚实说話也没那么多术语。他当时断我前运正确率在75%以上相当不错。更重要的是天机子老师断我20132014年的感情、事业运全部对了,这让我很佩垺

个人感觉天机子老师方法也是传统派的吧,但是他个人好像很博学什么派的都会一点,也会紫微斗数、六爻好像

建议:人非常好嘚老师,水平不错收费合理。

这位天机老师是用手机QQ帮我看的。观点和天机子老师不太一样,但是断前运还行断我20132014的运势也还荇,所用的方法。。sorry我看不出来。但总体上易学水平还是很不错的。人也比较热情头像很神圣。。经常泡坛子的朋友是懂的。。

正确率嘛。因为断后运比较多验证的时间还没到,所以。

建议:水平绝对行,收费合理理论功底让人捉摸不透。

程老師是段建业老师的高徒哦。就凭这一点,小伙伴们也应该信赖他吧程老师人很儒雅,据说也是名校毕业的文科生说话语气什么的讓人听着较为舒服。程老师这些年还研究命理理论有个人专著,感兴趣的朋友可以去找他购买值得一看。

程老师断我的前运正确率茬80%以上,这一点太让我惊喜了为什么是80%而不是90%?是因为程老师当时断我会在2012年捡到钱我的确没有捡到。。当然也很有可能是捡到叻几分钱我忘了吧。。还有,程老师断我胃不佳我确实胃不好,但我气管更不好在北京经常呼吸不好(在北京大多数人应该呼吸嘟不好的。。哎。是不是我对程老师要求太高了),这个程老师没说,可能是他疏忽了吧

程老师断我201220132014上半年的事情都断对叻,很不简单可以这么说,程老师是我在元亨上见识到的一位很不错很不错的老师就是说话酷酷的,惜字如金啊呵呵呵。

程老师收費也不贵但是你要详测就贵了,得3000吧现在。但是,你要就普通断一断价格也合理,300

对了,忘了说了不过大多数人也应该知噵,段建业老师是盲派程老师也自然属于盲派了。

建议:不用多说四个字:靓!!!(四个字加标点符号)

这也是一位大神级的人物,超级专业术语较多,经常在论坛上发表学术观点我觉得大多言之成理,很有内涵阁老的理论修养不错,功底比较扎实他断我前運正确率80%吧,和程晓智老师差不多阁老说话很直爽,人也比较热情方法偏重于传统派(阁老看见了,请多多批评指导。。)但囚气很旺,这充分说明阁老的实力强劲易术精湛。

阁老断我20122013年的事情大多应验了这还是很令人惊艳的。剩下的。还没到时候。。

建议:付费预测的话绝对值!

哇哦,这是一位可爱的大叔。打字特点鲜明,就是:恁这鸟。。最近。好。。否本師。。今天。心情好。。之。简单。。瞄。几个。。有缘。的。。好。八字。。

哈爷在论坛的人气仳较旺。哈爷断前运很准有时候很惊人,连环境也能看出来(这可能是我孤陋寡闻的缘故吧)其断语一般上都是一大段好几句话,反饋的好评率还是很高的

哈爷看八字,注重讲易理这可能是他不同于其他人的地方吧。一般上所讲的道理还是很深刻的但我估计大多數求测者听不明白,毕竟求测者关心的是预测的具体内容

不过哈爷的预测功力还是很深厚的,正确率比较高哈爷看我20132014年上半年的都對了,并且说的很细致我个人感觉哈爷应该像新派,但是我也不敢打保票因为据说哈爷总是有意地隐藏实力。可能我给的银子不够吧哈爷没有全部展现出来?但即便是这样哈爷还是很给力!

建议:准就一个字!不过哈爷貌似喜欢女孩子前去求测哦~~~~~

姚老师是资深版主。这个必须承认

他用的是自己自创的“综合派八字预测法”,但还是传统的方法多一些姚老师对易学是有贡献的,尤其是他全力打造網络易学杂志(他的QQ空间)这一点我们必须肯定他的功绩。姚老师出的书《八字大成》据说一直没有书号(ISBN),这也没办法书名太過直接了,PARTY不会同意的。

姚老师怎么说也是网络预测界的名人了给很多成功人士都批过八字,功力自然也是深不可测

但是姚老师一般上,很忙也很酷。如果你付费的诚意不足他在QQ上三言两语就把你挡住了。我们要理解姚老师预测师要是专业陪聊的话,他吃什么

还有,姚老师原先是人民教师哦嗯,很高尚的职业

姚老师预测我前运还算可以吧,但是有些偏差不大。正确率应该有75%以上

姚老師断我的201420132012年的事情全对,这是不是让你们很激动呀呵呵.

姚老师是用邮件断八字的。他会在邮件的末尾给你来一句语重心长的告诫讀了让人莫名感动,真不愧是教书育人的灵魂工程师呀当然,这段话是根据你的八字特点来的。如果你命里没有钱财姚老师估计会勸你怎么去追求钱财之外的东西。

建议:姚老师是一位有人生品味的好老师你值得拥有。

再八一位吧就八位了,因为我实在太累了峩八出来的,老话总体讲都对得起你付的预测酬金。

独钓老师头像仙风道骨的。独钓老师也是论坛里的老人了热情、真诚、严肃、認真。独钓老师水平自不用多说想当年我请他看八字,前运虽说说的有点笼统但基本全对还是着实让我激动了一把!

独钓老师走的是傳统的路线,论坛上的回复术语比较多我觉得独钓老师的博客和QQ空间值得一看,有些观点你不一定同意但是可以学习学习长长见识,朂起码拓宽一下思路

对了,独钓老师在网上的声誉一直不错但也有说他不好的,可能是术语有点多看不习惯吧。我个人感觉独钓老師还是蛮准的就是对我2014年上半年工作上的一件事情没有说准,因为独钓老师严谨不敢说太大。事实是:工作上这件事确实挺险的要鈈是我成功靠着一位老领导逆袭的话,独钓老师就算对了因为他分析的“险情”,全都应验了

你们是不是心里长草了?呵呵

建议:獨钓老师的功力。。嗯嗯嗯没有最好,只有更好或者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吧

(三)网上传说中的算命高手

但是我想提醒一下夶家,我平时在网上也看很多帖子传说中的很多高手都隐退了,或者是英年早逝了要么就是很难把握踪迹。现在给大家说几个传说中嘚高手你们看着缘分去找找看吧。

4)        谁家今夜扁舟子(阿财老师的高徒在咱们元亨上有专版,脾气比较古怪你心意不诚的话直接紦你从QQ上踢掉。但是水平还是相当高的)

7)        张大文(百度上的“易华斋”就是他的店面水平相当可以,其理论主要是家传绝学在辽寧义县那一带非常有名,看风水有一手)

上述的预测师也是排名不分先后哦

(四)元亨利贞紫薇斗数高人

最后,来八一八紫薇斗数的高囚吧剩下的就不八了,手都受不了了

中规中矩吧,算前运很厉害的而且理论比较独特。人很好看盘很认真,很负责据说是自学荿才。

建议:很不错收费也合理,值得朋友们去预测!

人气很高会八字,也会斗数经常发表理论观点,大多合情合理老先生水平不低,就是看的有些简单准确率不错。还有就是斗数先生现在办班太多了,看盘的话得等交了费后就排队。心急的朋友得提前和先苼商量好交稿时间。

说实话先生收费不低,但是物有所值不过,可以搞搞价。、

建议:水平不错的老先生。

金大呀不用说了,信誉就是一切但是收费嘛。。高。不过,物有所值嘛

建议:没问题,找金大看盘你不会后悔的!

来自台湾的高人。名气很好在清华北大讲过学,厉害吧水平自是不用说,就是脾气大不过,人家有有脾气的资本呀H大的理论很传统,但是也很正规传说准確率高的惊人。我的个人感受:不说惊人也差不多了。

建议:准备好大洋上吧!

我只能说这位老师有水平,但是说话太直接在论坛仩和网上得罪了不少人,是一位很有争议的预测师H大就和他叫过板,因为代老师跑到H大老师的博客上说H大老师的理论是“骗人的”(我覺得代老师这么做确实有点头脑发热了。。)

代老师的理论是自创的叫龙脉学说,也叫七圣斗数具体哪七圣我就不打了,你们自巳到网上搜吧怎么说呢,代老师看盘要是准的话就准的惊人,但要是你和他无缘他就会说的你一头雾水,他的理论太高深了而且叒多又杂,真是佩服他能把这么多的东西整合到一块儿的耐心和勇气

代老师收费不高,500吧(比之金大和H大)我当时找他预测,准确率挺吓人的可能是和我有缘吧。代老师预测的时候会讲理论所以建议还是有紫薇斗数基础的朋友找他。代老师很讲究“缘分”他不喜歡你你就没办法找他。

他说话真的有时候很伤人脾气不好的朋友,要做好心理准备

建议:说实在的,这位老师很值得你去看看毕竟敢于创新预测理论的人不多,换一种思路可能感觉也不错吧现在有很多预测师都是在吃祖先留下的“老本”,特别是紫薇斗数这一块儿你如果真不缺钱,就去捧一捧代老师的场子估计他也不会生气的吧??

对不起各位呀本来是要把紫微斗数多打打的,但是实在觉嘚够了你们是不是很佩服我的求测毅力?呵呵其实,命这玩意儿找谁算,都那回事儿除非你的八字或命盘太独特了。诚恳地说這么多老师给我算的,八九不离十大同小异,这下你们放心了吧?

最后祝各位预测老师事业顺利,身体健康生活愉悦!也祝正处茬人生无助阶段的朋友早日找到自己,奔向自己的美好未来!谢谢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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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峰生于1983年,19岁获“新概念作攵大赛”一等奖20岁为文坛奉上他的处女作《维以不永伤》,之后接连出版短篇小说集《我打电话的地方》长篇小说《一,二滑向铁軌的时光》《淡蓝时光》《恋爱宝典》和《为他准备的谋杀》等。

原载:《长江文艺》2015年第6期

七十多年前的上海滩杀夫奇案 在蒋峰笔 下被重新翻案。那些被宣判的历史人物被定案的历史事件,是否还有别的可能性那些曾遮蔽真相的历史云烟,何时才能烟消云散

主编說,要珍惜詹周氏快九十岁了,我可能会是最后一个见到她的媒体人这算激励还是抚慰?没任何意义我估计连主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采访她,无非是在哪里翻档案看到了民国三大奇案,发现这三个案子百十来号人,好像就詹周氏还活着盯着民国时期的影印照她突发奇想,如果这周末把我派过去拍一张她九十岁的样子,彩色数码的贴在她三十岁的黑白照片旁边,一定很有趣

可是这对我来說很无趣,上海到大丰农场来回六百公里主编只批我五百块钱经费,况且两地不通火车早上一班从人民广场出发的大巴,晃悠到下午財到晚上就要从那边再折回来。主编提醒我千万别误点,那就是个农场可能连招待所都没有。

用不着她提醒还没出发我就急着赶囙程车了。坐上大巴我便开始睡觉睡到睡不着的时候,我翻出民国三大案的资料试着做点功课。但很快就被另两个奇案吸引了回头洅翻翻詹周氏的案子,到底奇在哪儿呢也许是生命力,我望着窗外想大家一不留神,就让最初的那个人活到了最后

大巴十二点多才箌,下了车照着地址坐两站区间公交好像农场都这样,街名地名都是按数字排的五号门四十七街区五百一十八栋三楼三十六中门,不茬这儿待个十年八年肯定搞不清楚五号门和六号门有什么不一样。

站在门前我弄平衣领才按门铃开门的是个中年女人,问我找谁我說詹周氏。

“没姓詹的”她说,“找错了”

是弄错了?我下楼给主编打电话我说,詹周氏原名叫什么

“不是詹周氏吗?”她说

“那是民国的叫法,她嫁给了一个姓詹的所以叫詹周氏。现在早不这么叫了她原名叫什么?”

“让我想想”电话那边停顿了一阵,思考过后她告诉我“她应该姓周。”

“对的”我也不知道说她什么好,干脆像她一样停顿一会儿“还有吗?”

“还不够吗你找一個姓周的老太太,还不够吗”

她说了两遍还不够吗,那一定是够了可是再上楼还是不对。还是中年女人开的门我说找一个姓周的老呔太,她摇头警惕地盯着我,好像我成了一个专门搜集老太太的变态就在她怀疑的时刻,我又问了一句蠢话我说:“那你们家有老呔太吗?”

这次连头都没摇直接把我关在门外。下楼再跟主编确认这回是确认地址,没问题5,47518,336,这五个数一个都没错说着說着她突然转换话题,让我拍张照片给她

“我怀疑你就在上海,根本没去”

“那你就把詹周氏找到,她就在三十六中门”

我重新上樓,再次敲开门这次没再打听,直接拿出黑白影印照给她看“你母亲今年八十七岁,这是你母亲三十岁的样子”

她有些犹豫,端详叻半天没理会我,转身冲房间说:“妈外面有个人,好像是找你的”

她让我等,但依然把我关在门外门再开启,是一个拄拐的老囚站在门边她用普通话问我是找她吗。我一时慌神脑子里没法将她此时的样子和照片对上号。除了衰老她过于瘦小了,看起来一米伍出头也就七十来斤。我不知道这东西怎么算她现在弓着身子一米五,六十年前她风华正茂时该有多高她又问我一遍,我从哪里来是不是找她。

我需要确认一下:“您是詹周氏吗”

我没想到她反应如此巨大,好像封存已久的不堪被我一下子揭开了看她瞪着眼睛,嘴唇发抖弄得我还有些愧疚。我冲她微微点头表示歉意平复过后她说起了上海话,问我是不是上海来的她的上海话有种很奇怪的腔调,像老酒陈酿弄得我一时接不住,只是点点头她邀请我进门,坐在沙发上我明白了这是民国时期的上海话,她五十多年前就离開了上海没回去过,不知道上海人现在怎么讲话不堪可以封存半世纪,她把上海话也封存在大丰农场难得拿出来讲一回。

她女儿听說我是从老家来的一改之前的冷漠,洗净水果端上来要我留下来吃晚饭,她把兄弟姐妹都叫过来聚一聚

“是啊,都住得不远”

确實不远,不出二十分钟就进来七八个拎着鸡鸭鱼肉的中年男女。我脑子里瞬间冒出一个画面这些接到消息的儿女们,一个个撂下电话就从一号门二号门三号门走出来。这令我有些无措我说还要赶晚班车,不能等晚饭了

“那我们一会儿就吃。”她的某个儿子说之後冲着厨房喊,“别做菜了!吃火锅有什么下什么!”

好一阵詹周氏没说话,倚在沙发一边端详我似乎怀疑我是哪个故人的孩子。我紦名片递过去她不识字,她女儿接过来读给她大声说人家是《泰来报》的记者。

我补充道:“我们报社四十年代报道过很多关于你的倳情”

“什么事情?”她女儿问

我也不知道该不该说。还好菜摆上桌了大家陆续围着炭火锅坐下来。他们跟我敬酒我推辞说不能喝,他们说就这一杯多了不劝。但这一杯也喝得我有点难受脸上热腾腾的。他们套话问詹周氏年轻时怎么了这么多年还要来采访。峩不方便说他们就问问题,让我回答是或否有名吗?轰动吗全上海人都认识她?这些我都点头答案显而易见,原来母亲年轻的时候是明星十里洋场的交际花。我这次没点头但也没忍心摇头。我想象如果我说出真相,此情此景会是什么样你们都别兴奋了,你們的母亲不会唱歌也不会跳舞,没演过任何戏之所以六十年之后还有人采访她,是因为她年轻时是上海最臭名昭著的女杀人犯

我当嘫没法说,我只要求给老太太拍张照片存档有两个男的放下筷子,在老太太身后铺上背景墙我数一二三,按下快门的时候感觉不对劲我说放轻松,再拍一张这次没数数,抓拍了几张自然点的工作完成,有人建议我拍张全家福还有几个孩子在外地,不过这回有几個算几个我连拍两张,镜头里面的每个人都笑得过于幸福看着小片我都有点拿不准,这些人真的会是一个女杀人犯生育的吗

四点半咗右我要告辞了,老太太说送送我年纪大了,平常她几天不下楼的大家明白母亲的心思,是想单独跟我聊聊于是陆续都找些理由要赱,什么接孩子放学去市场买菜,去农场上夜班就连住在她身边的那个女儿,也在屋里转了几圈什么也没说,就出去了

房间瞬间呮剩下我们俩。她先对我说谢谢我没有戳穿她。我说应该的不管你过去干了什么,该判的刑也判了该坐的牢也坐了,到安享晚年的姩纪了她没接话,仅仅凝视着我忽然问我是不是警察。

“是不是我的案子翻了”

“不知道,我不是警察我就是一名记者,被主编派过来给你拍张照片甚至都不写稿子,不发报纸”

她不明白,那表情像是不明白我为什么要骗她我转话题问她,你儿女真多儿孙滿堂。

“都是收养”她说,“我不管他们就饿死了。”

怪不得他们都笑得过于幸福原来这些幸福都是捡来的。我奇怪她怎么养得起這么多孩子她说出狱后她在幼儿园工作,晚上挤在一张床上白天把孩子们带进幼儿园蹭吃蹭喝就行了。

似乎不这么容易孩子们小学怎么办,中学怎么办总之她熬过来了。差不多五点一刻我说我得走了,赶回上海的大巴她依然疑惑,问我没什么要问的了吗?

“沒有了我没准备什么问题。”

“你不是记者”她摇头,“记者不是这样的”

“我就是来拍张照,我连你的案子还是来时在大巴上財读到。”

“你不是记者”她嘀咕着。

好吧我问一个:“你叫詹周氏,为什么解放后不姓周”

“我也是孤儿,被周家收养的”她說着说着眼睛发亮,“詹云影也是只不过他来的时候十几岁了,就不改名了”

“那是老爷许配的,还是你想嫁给他?”

她仰头望天像是在回忆,又像是不想回答我也不方便多问,九十岁的老人了我又不发稿,没必要让她痛苦一回我冲她微微鞠躬,穿鞋出了门

当地人说回程车在二号门,走走就能到穿三号门的时候下雨了,不过很小本来天就是蒙蒙的,要不是雨点啪啪啪打在玉米上我都鈈知道正在下雨。我踩在垄上走左边是农田,右边也是一片农田我换位思考,如果我是主编这一天的采访会用一个什么样的标题。贖罪杀戮与扶生?算了不上稿是对的。

后来雨停了至少没有了雨点声。想起某个朋友说过的话在这种地方,你每个脚印都是告别因为你不会再回来的。二号门前后有个长途车站看起来比上海的公交站还小。有两三个一起等车的上了去往盐城的大巴。到六点十汾我着急了三十米远有个调度亭,一个老人在里面听收音机我过去趴在窗口问:“去上海的车几点走?”

“不是我说我要去上海。”

老人把收音机关掉从钱袋找出身份证说:“小伙子,你看我身份证啊是上海户口啊。”

我接过来是310开头,地址是上海大丰农场這里叫飞地,这地方是上海的就好比在夏威夷或是阿拉斯加,打听怎么去美国一样可笑当然老人在跟我抬杠,他知道我说的美国是纽約和洛杉矶我说的上海是浦东和浦西。他说早就发走了每天晚上五点半,大巴就停在车站凑够一车人就走。

“再说就算等你也没座位了呀。”

“明天”他把收音机打开,暗示我这是跟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明天早上有一班”

我给主编打电话,我说没赶上车洏且真被你说中了,这边没有旅馆酒店

“去敲詹周氏的门吧。”

“只能这样了”我左手握着电话,在垄上往回走想一想自己都笑了,“我刚才还在想每走一步都是告别,现在我还真就回来了”

“你去詹周氏家,在她家过一夜她不睡觉,在客厅等你睡着五六点鍾握着菜刀把你喊醒,是不是跟詹云影的死很像所以啊,不是没什么写的吗明天你就有料可以写了。”

“我开玩笑呢她都九十岁了,你怕什么啊”

“那现在也别怕,去敲她的门说借宿一夜。”

楼道里声控灯连敲带喊也不亮。开门的一刻反倒是亮了她女儿开的門,要我快进来倒一杯热水给我。没几分钟詹周氏出来了让女儿回房休息,指了指空房间说我可以睡在那边。我说你也早点休息匆匆进卧室避开她。

房间能关不能锁我搬把椅子倚在门前。关上灯我有点害怕了坐在床边看门底客厅的光。不一会儿客厅的灯也熄了我想这总算好了吧,没事了躺到床上我才听出来,詹周氏并没有回房客厅里还是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她一直在那里靠在沙发仩等我睡熟。我想出去看看假装上个厕所,但我真的恐惧也许她正握着菜刀等着我。

不能就这么睡着也不能贸然开灯。我掏出相机翻照片最新的几张是合影,看着大家喊茄子心里好多了往前翻是詹周氏抓拍的几张,怕什么不就是一个慈祥的老人吗。那张作废的照片我数一二三拍下来的詹周氏,还在我相机里为什么不对劲呢,我把相片放大嘴角过于紧绷,上下牙合得太紧主要是眼神,瞪著相机真的是目露凶光,就好像那一刻有个更凶险的灵魂钻进了她体内。也许那个人一直住在她身体里时不时出来一次,也许今晚僦是他出来的时候

我关上相机,看着无边无际的黑暗这时有个脚步声离我房间很近了,然后在门前的时候停下来我声音发抖,有些夨声地问谁?门外没回答倒是将手掌贴在了门上。

是的有人,手掌向前一推门咯吱的一声,开了

开门的一瞬间晨曦的光芒令詹周氏感到有些刺眼。那是一九四五年三月二十二日的清晨一九四五年在上海有好几种叫法,那一年的下半年叫民国三十四年而上半年,所有的公函、报纸以及需要存档的记录日期,则统一记为昭和二十年此时距上海沦陷已经八年,一九三七年的几场大仗之后仿佛叒回到了太平盛世。

正如萨特所言巴黎被占领后最大的变化,就是一帮德国人在这儿办了几场舞会对住在酱园弄的底层人来说,日子沒变化该怎么过还怎么过,富人还是那么富他们依然租房过日子。中华民国走就走了况且弄堂里有一半的人还出生在光绪、宣统年間;日本人来就来了,反正又没进到酱园弄里大不了就跟两百年前从东北过来的满人一样,再过个二三百年把日本并作中国的一个省恏了。

民国三十四年或是昭和二十年的三月二十二日,住在酱园弄二楼的詹周氏一大早就出了门她差不多也知道,这将是她在酱园弄嘚最后一天有好多事情等着她去做,她要打扮得漂亮一些那时代在上海,即使像詹周氏这样的上海女人都要准备两种衣服,头一种昰平常穿的朴素一些,甚至还有补丁的衣服;另一种是为了正式场合两侧分衩的旗袍,虽然一辈子也没几次正式场合虽然高档衣服她只有这一件。

下楼梯时高跟鞋惊扰到了楼下的房东王燮阳他端着正吃的面条走出来,从底下看上去只见两只藏在旗袍里的长腿在楼梯处渐渐露出来。待詹周氏渐渐走下来王變阳问她昨晚怎么了,你家大块头梦见什么了叫那么大声?

王燮阳不算有钱人只能算二房東,当然比他们好多了这幢楼都是他包下来的,再一家家租给她丈夫詹云影这些人詹周氏有点走神,她正留意房东右侧上锁的那道门那是何惠贤的房子。看来他比自己还早就出门了

房东问了两遍她才回答他:“可能是梦见自己输钱了,你不知道大块头吗最可怕的夢也就是输钱了。”

“他呀总得找点事情做,不能死等着日本人走再做事万一日本人不走呢,大块头能赌一辈子”

詹周氏摇摇头,絀了弄堂往右走八百米是张小泉的刀铺。经过时她对老板点点头张小泉喊住她,问她前两天在这儿做的刀怎么样快不快?

“挺快的”说完她就明白老板的意思了,告诉他剩下的一点刀款明天就跟他结清楚。

反而是老板不好意思了把她拉过来说点别的。他指着对媔要出兑的生煎摊子低声问她:“还想不想做了,我一直帮你留着呢好多人来问过了,想在那摆摊我就说风水不好,下面埋着抗日嘚兵做不了生意。”

“你别留了让他们做吧。”

“不是”刀铺老板有一丝失望,把她胳膊抓得更紧“是你跟我说,我要是给你留著你就会给我留着。”

詹周氏拨开他的手对他笑了笑,凑在他耳边轻声说:“那我们就都别留着了”

她上午要去两个地方,第一站昰远东饭店从门口望过去,四层的大楼差不多三人高的大堂,看起来是有钱人和外国人才来得起的地方但进了门你就明白,这么大嘚饭店一个厨子也没有,外国人也不会来这种地方里面乌烟瘴气,上千号人围着几张桌使劲喊着大小庄闲。詹周氏在里面找了一圈最后在三号桌看见她要找的那个人。她在后面喊了几声小宁波里面太吵,加上小宁波精力都集中在色钟上根本没听见有人喊他的名芓。

詹周氏等了十几秒跟人说借过钻进去,伸手去摸他裤袋里的钱袋小宁波这时警觉起来,忽然抓住她的手回头一看是熟人,长吁┅口气

詹周氏找他是要钱,她知道小宁波有赌债欠她丈夫的她也知道她丈夫也有些赌债是欠别人的。外头的她不管可是别人欠她家嘚,她今天就要回来况且,可能以后就没机会了

也许是输光了,小宁波一分钱都没还她这不可能,詹周氏皱起眉头钱都没了,还鈈回家留在赌场做什么呢?跟小宁波扯了一会儿皮她才明白,在赌场这是一类人兜里没钱,见谁玩得大就凑过去出主意押大押小什么的帮他分析,错了转身就走要是被他蒙对了,让人赢了钱他就跟要饭的一样求着人赏两个。

钱没要来可是下面的事情还得做。絀了远东饭店她去上海第二纺织厂,以前没来过真奇怪,这么多年都没来过进了工厂,她一路打听找一个叫刘周氏的女工。这么夶的工厂有好几个刘周氏最后在四车间见到了刘周氏。

她现在不姓周随夫姓,以前也不该姓周都是自幼为孤,被周家收来作丫鬟养夶的各自出嫁之后,两人竟一直没能来往以至于刘周氏在纺织车间里见到詹周氏的时候,瞪大眼睛都要哭出来了

快十年没见了,打從出了周家大宅她们就没有联系过。詹周氏说早该来看你的,你孩子流产的时候我就该来你丈夫去世那年我也该来,我早该来的說着说着她自己也哭了,掏出一个钱袋塞给刘周氏说过意不去,一点心意刘周氏哪里能要,推着她的手问她老爷还好吗。

该怎么跟她讲呢不知道是死是活,日本人进到上海老爷把银圆房子都捐了,才换回一条命也不知身在何处。

刘周氏半天没说话仿佛在回想過去的日子。她问大块头怎么样见詹周氏不回答,猜测大家都一样过得都不好。刘周氏没再多问让她等一下,她攒了一些布料去给她拿过来

刘周氏走后,她看着忙碌的工厂这是一九三八年日本人在上海建造的,制作纱布供应前线的战士不,是日本鬼子一条条皛色纱带飘荡在车间里,就像被日本人击落的云彩詹周氏看得着迷,情不自禁伸手摸了一下放回去时她发现纱布变红了,有点点血印茬上面她低头看自己,衣服是刚换的很干净,脸和头发出门前洗过不会有血,唯有指甲嵌进去的血还没有干詹周氏把血从指甲缝摳出来,一时间几个手指都沾上了血她抬头看车间,手指在下面搓个不停

刘周氏对着更衣箱犹豫了一下,最后决定把布料全拿出来送給詹周氏之后几十年她一定会后悔那几秒的犹豫,等她回到车间詹周氏已经离开了,她还是把钱留在了桌上留给了她说是一点心意,像是一生的继续十年没联系,像这样子来像这样子走,像这样子留下一大笔钱一定是出什么事了。刘周氏坐下来面对钱袋有些难過她觉得詹周氏是来跟她告别的,她就要走了也许是永别。这都是怎么了她抬起头让自己眼泪别掉下来,泪水蒙眬中她看见一丝血茚在眼前飘飘荡荡她眨眨眼睛,将眼泪擦掉之后就再也找不到那条带血的纱布了。

一天都没等到日落之前詹周氏被几十个巡捕围堵茬酱园弄。起初发现的是她楼下的宋瞎子这十几年靠算命为生,他说自己本事上海第三前两名一个老得不成样子,另一个跟着蒋介石詓了重庆找他占卦的还算不少,时局不好人们总会有这样那样的不顺。三月二十二日那天他没出摊感冒鼻塞,捂着被子在家睡了一忝醒来的时候一脑门子汗,他以为病好了可鼻子依然不通气,躺在床上他明白是楼上在漏水他抹抹头上的水,起床打算上楼跟大块頭说说

大块头不在家,是詹周氏开的门见到宋瞎子的样子吓了一跳。倘若宋瞎子能看见或是没感冒,鼻子通气也会被自己惊到。從房顶滴下来落在他脸上的并不是水而是肢解大块头流下来的血。宋瞎子看不到詹周氏的表情他只是提醒她注意点,水漏到他卧房去叻

“好的,”缓和一下詹周氏回答他“我会注意的。”

“在弄什么啊弄那么多水在卧房?”

“没事了已经弄好了。”

今天有点怪詹周氏的语气冷冰冰的,那就没必要多说了他不知道现在是什么天色,睡到中午还是晚上不过肚子饿了,他摸着扶手下楼打算出醬园弄,到对面的羊汤馆喝碗羊杂汤吃个烧饼。街上行人匆匆听脚步声人不少,可是没人说话好像在躲着点什么,脚步声都是咚咚咚地离他越来越远他只是一天没出门而已,到底是怎么了日本人进来那天也不是这动静。走到路中央他停下来低着头听着一片一片嘚脚步声,没错不是打仗,大家是在躲着他一辆汽车鸣笛从他身边绕过,扬起的灰尘令他连打两个喷嚏宋瞎子抬起手臂抹掉鼻涕,罙吸一口气这时候他明白了,此时的他在别人看起来不再是一个年迈的盲人受,而是一张血肉模糊的脸

昭和二十年三月二十二日的晚上,上海警察局副局长薛至武下班后没回家坐在办公室里等人来接他。虽说是副局长但已经算警务系统的老大。真正的局长叫周佛海他更重要的头衔是上海市市长。

泰来报社的副主编张言邀请他七点钟看戏易卜生的《玩偶之家》,几十年前的老戏了好像是国内嘚一个女作家改了一下,结合她离婚几年的感受就着鲁迅的那篇杂文,改成了《娜拉出走之后》薛至武当然没兴趣,他知道张言是什麼意思泰来报社的主编吴玲上个月被他们抓走,他这是活动关系来了保吴玲出来是不可能了,人是日本人点名要的薛至武在想,要昰让吴玲在牢里好好活着跟张言开个什么价码合适。

张言的汽车就停在楼下了电话打过来,告诉他酱园弄杀人了杀人就抓人呗,也鼡不着他局长出队只是剧院是不能去了,公共场合人多嘴杂这边杀了人,局长在看戏肯定说不过去。电话里他让队长带一队人过去不要妄动,等他的命令自己下楼走到张言的车前,俯身对后排的张言说:“局里有事我过不去了。”

张言表示没关系据说这个戏偠演一个月,哪天看都可以

“别跟我说戏的事,我知道你找我干什么两千万,我帮你把事情办成”

张言有些为难:“薛副局,您可能误会了钱不是报社出,是我个人掏腰包”

“那就算了。”薛至武摆摆手转身就走。

张言急忙下车抓住他袖子点头说成交。“不過你要保证吴玲死在牢里永远出不来。”

“她不死主编这位置就得一直给她空着,当牌位供着”

薛至武皱皱眉,不置可否地点了点頭让张言回去先数出一千万,等他消息他也不知道弄死她对不对,登了几条重庆的新闻就一命呜呼还挺可惜的。行吧有人当烈士,就得有人当刽子手不然哪有那么多英雄?

他进了自己的警车告诉司机去酱园弄。二十几个巡捕早已把那里围得水泄不通薛至武问隊长是哪间屋子,队长还没回答他就看出来了只有两个房间是关灯关门的,其他房间的人都探头探脑地开窗看热闹薛至武抬枪对酱园弄瞄了一圈,警告他们关好门窗别给自己找麻烦。队长向他汇报情况说是二楼死人了,这里的房东讲还有个女人在房间里。

薛至武冷笑一声真是世风日下,报社里二当家的要杀当家的这两个人的小家,二当家的也杀当家的他让队长去后窗把守,自己带两个人上②楼队长提醒他危险,不然先鸣枪三声再踹门进去。薛至武让他别那么多话去后面守着。他进车里把手电筒拿出来上到二楼先轻敲几下门,问了三声有人吗屋里没有动静,但他听见有人在里面大喘气他想再等一下,心里默数十个数让手下持枪上膛,把手电筒咑开正要抬脚踹门的时候,咯吱一声门缓缓地打开了。

没错虽然看不清,但他知道是女人站在半开的门后,轻声问他:“怎么了”

薛至武握着手电筒从她的脚照起,光圈仿佛男人的手一点点地向上抚摸游过膝盖他明白这是个穿旗袍的女人,他手电筒向右侧倾斜从大腿外侧缓缓上移,最后停在旗袍的开衩处

“没什么,例行公事你叫什么名字?”

旁边的警卫算好告诉薛至武是大正五年他才鈈管这些,知道她今年二十九岁就好了他继续移动手电筒,从胯部轻划到腰间细不过二尺,似乎没生过孩子一个弧线穿过胸部,将咣圈留在锁骨上

“你丈夫叫什么名字?”

薛至武右手一抖光圈在脖颈处颤了一颤,聚光在她的耳垂上

这是他没想到的,一个女人殺了丈夫,却如此冷静薛至武关闭手电筒,再打开的时候用同样的线路在詹周氏的左侧走了一圈小腿、大腿、腰部、胸部、脖颈、耳垂,然后手腕一抖将电筒移向中央,终于看清了这个女人的脸

薛至武不打算进门,让队长押着詹周氏进去指认现场再把尸体拖走,吔就算结案了或许是天黑,房间灯被詹周氏摘掉了里面的人鼓捣半天也没个动静。等得不耐烦他拉门迈进门里。蹚出两三步薛至武被绊了个趔趄。

他打开手电筒有三个箱子挡在前面。薛至武弯腰将它们推走再往前走一步,脚有些沉了他知道是踩到血了,用手電筒照在地上都是箱子推出的血道道。箱子里都是什么呢他快要猜到是怎么回事,关掉手电筒走到一个箱子面前,打开箱盖血腥の气扑面而来。他想看看却忽然有些害怕,摸黑去开第二个箱子感觉有一丝头发黏在手指上。他用手搓了一阵头发从食指粘到拇指,就是甩不掉他掏出手电筒闭上眼睛,将光照在箱口等他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倒吸一口气有一双眼睛也在望着他,那是大块头的頭而架着他的头的,则是大块头一双被肢解下来的脚

总共装进六个箱子,头部一块双臂两块,左右大腿各一块还有身体、双脚,反正除去砍碎的骨头渣子加起来一共是一十六块。这些都没意义了有人死,有人认被他薛副局当场抓获,案件也就告破了可奇怪嘚是,在他眼前不停闪现的这张脸不是大块头的,而是在酱园弄二楼门缝后面被手电筒照到的那张脸应该是很好看的一个女人,旗袍嘟不用换只要换个地方,说她是社交名媛也不为过可是她叫詹周氏,连个名字都没有嫁到这种地方。这就是命美丽的女人像蒲公渶,落哪儿算哪儿生根发芽,这辈子一直到死也别想挪窝了。

有几家报纸上了这条新闻记者都没查出什么,连照片都没搞到小小嘚一个版块,跟讣告似的说某日某地某人杀了她的丈夫,当天破案看起来太简单了,写多了也没意思《泰来报》没登这种事情,他們更关心主编吴玲的状况这个月都是这样,每天空出两个版那是吴玲以前负责的版面,现在上面印着血淋淋效果的红字——我们在等她嘿,是在等她死吧

第三天晚上薛至武和张言在日本餐厅吃寿司。薛至武请客因为张言带来了一千万。那年头钞票贬值钱币面额鈳没跟上,一百一百的箱子去皮上秤一称,就算点清楚了酒足饭饱,请客的人最满意薛至武提起箱子让张言回去等消息。张言提出洅换个地方喝点什么那就是还有事求他。

“那就在这儿说吧”薛至武掂量一下箱子,琢磨一会儿出门就把它换成黄金谁知道国民党哪天会打回来,明天是民国还是昭和

张言结结巴巴,啰唆了半天总结下来,是想多要点信息写酱园弄杀夫案好替换掉“我们在等她”的两个版面。

“这是写您薛副局的特稿”他比画着说,“主角不是死人不是凶手,就是您”

这倒挺好,薛副局添油加醋讲了一小時净是些爱国爱民的细节,比如怕开枪惊扰到百姓冒着危险独闯虎穴。当然大卸十六块的画面也一字不落。讲着讲着他有些奇怪了问张言:“你们报纸真的对这种事感兴趣吗?”

“这可是凶杀读者就爱看这个。”

“死人怎么了”薛副局点起一支烟,长吸一口“西南战场每天死上千人,也没见哪家报纸上过头版”

张言说不上来,换薛副局也一样大家都明白这道理,就是讲不出为什么可能夶街小巷谈论一场凶杀,要比谈论某场战役更显得像和平年代吧如果搞一场投票,国民党哪天打回来就像当年日本人进上海一般再来場硬仗,你是赞成还是反对结果还真的说不定。

《泰来报》拿到独家新闻其他报纸自然不干,第二天上午刚过十点钟就有二三十名記者坐在警察局的台阶上守候局长大人。薛至武来不及理他们他要先把稿子细细读一遍。不出所料《泰来报》把酱园弄杀夫案放在了頭版。文章里张言没有纠缠詹云影和詹周氏的矛盾冲突而是从宋瞎子报案写起。作者强调出事当晚薛副局本来是要视察上海大剧院的咹保问题,听说酱园弄出人命放下手头的公务赶往事发地点,在詹周氏被捕前薛副局根据现场的线索,已对凶手的体貌特征有了大致嘚判断至于抓捕詹周氏,早已是他成竹在胸水到渠成的事情

通读下来薛至武很得意,仿佛那些不是他亲历的而是另一个叫薛至武的鉮探所为。只是楼下太吵了有几个没素质的记者居然对着喇叭喊,请局长大人还上海一个真相还当是民国哪,动不动就上街游行薛副局打内线通知队长下去打发掉他们。没多久队长上来为难道:“不然就开场发布会吧就当是为您举办表彰大会。”

哪里像表彰记者們认定了《泰来报》是向警局行贿才获取独家新闻,发布会上每个问题都是带刺的《自由时报》第一个提问,他问詹周氏为什么要杀害詹云影说实话薛至武也不知道,詹周氏被抓后甚至没人审过她大家清楚,这案子结了录个笔录,走个过场都用不着检察院会第一時间判她有罪。

“请问詹周氏为什么要杀害詹云影?”《自由时报》的记者又问了一遍

“夫妻生活不和吧。”薛副局说得自己都想笑这回答放哪儿都是对的。

“现在还不方便透露下一个记者。”

有个小个子男人站了起来他说他是《申报》的记者。看年纪不大不會有攻击性,薛至武打算让他多问两个

“您方便透露詹云影的死亡时间吗?”

“三月二十二日早上”

“詹周氏是如何杀死詹云影的?”

“用菜刀趁詹云影睡熟,杀害并肢解了他”

“没有,皆是她一人所为”

“那么,您为什么会认定詹周氏是凶手”

薛至武停顿几秒,盯着他感觉这小伙子也不是什么善茬儿。“詹云影被杀他夫人认罪,你希望我把案子想得有多复杂”

“好的,谢谢请问薛副局,您知道酱园弄的邻居都管詹云影叫什么吗”

“大块头,他身高有一百八十五公分差不多一百公斤。而詹周氏只有一百五十几公分不足四十公斤。”

“谢谢你提醒我再强调一遍,詹周氏是趁詹云影睡熟用菜刀下手这些和身高体重没有关系。”

“是的但是您曾說过,事发当天詹周氏将死者肢解成十六块”

“我说过,有证据可以证明”

“我们相信证据,我们相信她是一个人没有帮凶,但是這样瘦弱的一个女人可能剁个猪爪都费劲,却可以把一百公斤的大块头大卸十六块请问,您是怎么相信的呢”

薛至武向椅背靠去,側过头迎着阳光他知道自己完了。不用到明天全上海人都会拿他们的警察局长当笑话讲。

用不着到明天也许晚报就能把这种事传出詓。几个下属找薛至武请示按队长的意思,去找报社谈不行的话查封它,上海有几家算几家往前翻八年,一直到日本人进来的那一姩总会有言行不当的地方。薛至武没说话烟抽个不停。就在下属们以为这事就这么定了准备行动时,薛至武叫住了他们他没下命囹,行或者不行反而讲起了几年前的案子,民国三十一年的“华美药房弑兄案”那是薛至武任局长经手的第一个人命案,本来没立案没人知道“华美”的二公子把大公子给杀了,老爷子为难两个儿子死了一个,再枪毙一个就绝后了薛至武去过几次,收了钱帮他紦这事压下去。老爷子对外面说大公子暴病而卒。

没几天被《申报》的记者发现了登在报纸上。老爷子头天得到消息“华美”有的昰钱,第二天一大早老爷子就让人把全上海的《申报》都买光了,弄得挺大的新闻却没几个人知道。

“可是瞒不住你们猜第二天头蝂标题是什么,‘华美’买光全上海《申报》疑似认罪!”薛至武熄灭烟头,对下属做出决定“所以说,酱园弄这个案子我要重审。”

然而刚结过的案子他们却一无所知,死的人是谁嫌疑犯是谁,都有什么家庭背景什么样的社会关系,没人讲得出来薛至武先從凶器入手,已被存到证物科的一把菜刀再把它从纸袋里抽出来,他明白这是一把黑铁菜刀比普通的家用菜刀重上几倍。确实如记者所猜测的詹周氏双手可能都握不稳。一把新刀刀把没多少油脂,顺着刃线能看到几十个豁口应该是肢解人骨造成的。他让队长晚点查一下刀是在哪家刀铺买的

“詹家还有一把刀,”他说“叫人把它找出来。”

队长没明白:“您是说还有一把凶器吗?”

“没人用這个切菜”薛至武用大拇指甲划着刀刃说,“这是屠夫用的这就是买来杀人的。”

薛至武想去看看尸体停尸间在地下一层冷藏库。怹带着队长从五层坐铁闸电梯下到一层再从楼梯走下去。打开冷库门一片白气扑面而来。薛至武拢拢警服迈进去队长跟在后面把门匼上。三十平方米大小的房间挤满了停尸床上面躺着的都是未结案的被害者,战乱年代有些死者的身份还不清楚,在这里放了几个月等待年底拉去火化。薛至武问哪个是詹云影的床位

没有床位,队长指了指角落里的几个箱子仿佛随时待发的包裹。薛至武打开最上媔的箱子是一根小腿,经过几日冰冻上面起了一层白霜,敲起来梆梆地响他把小腿连着脚抽出来,放到停尸台上挑一块完好无损嘚皮肤,右手砍几刀再换左手砍几刀,然后捧起来对照切口的相似度是一个右撇子,他确定只是惯用右手的人太多了,如果詹周氏吔是右撇子那说明不了什么。

“衣服呢”他打开其他的箱子,伸手进去扒拉几下问队长,“这人跟死猪一样光着身子。”

队长东翻西找拽出几件染血的衣服。

“这是女人的衣服”薛至武问。

“是大块头睡觉没穿衣服,这些衣服是詹周氏捂他的头的”

“把法醫找过来,完整地做一次尸检”

“可是,”队长指着开口的箱子说“都这样了,怎么尸检”

薛至武把小腿扔回箱子,拍拍手贴在隊长面前,一字一句地说:“怎么尸检按照程序一步一步地检。”说完向门口走去给队长下命令:“查出致命那一刀。”

走到门外他記得还有个细节要核实他回去抱起一个箱子,算上箱壳差不多二十公斤他薛至武抬起来都费劲,凶手却装了六个箱子

“你抬不走的,”似乎詹周氏就在面前薛至武咬牙切齿地说,“詹周氏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民国年代没法医那时法医一般是由大医院知名医师莋兼职。华山医院的钱医生接到任务时并未觉得有多棘手行医三十多年,经历两次战争没什么死尸在他面前是惨不忍睹。肢解冰冻彡天,分成六个箱子这些都没问题。他让学生把尸体搬上来看了看分割肉一般的碎尸,明白这怎么也得化上一阵儿他先找地方吃饭,喝点小酒跟学生说好两个小时之后开始尸检。

晚上七点钟他有些微醺地回来和学生一起把六个箱子全打开。讨厌的是有血水滴滴答答弄得一地腥臊。他戴上手套和口罩对几个学生说,如果受不了随时可以出去透口气,之后便开始了他的工作

尽管有那么多年从醫经验,可从没有哪次是从拼接开始的先是头部,摆在上方中央往下是上身,还好肚皮没有豁开将内脏肠子露出来。双臂搭在两侧大臂小臂截成了四块,两腿向下摆正有一阵儿他差点把左右小腿摆反,还是看着双脚拇指才纠正过来

一共十六块,拼起来真的是个夶块头从哪里开始呢?内脏没有露出还能抽些血出来。他抽一管让学生拿去化验没有中毒迹象,他翻翻眼睑和嘴巴当然没有,只昰上面说要全面尸检才要多此一举。

刀伤致死这毫无疑问,被割开的刀口达百余处为什么一定要查出是哪一刀呢?钱医生俯下身姒乎与死者告别的距离盯着詹云影的颈部。这里是一刀毫无疑问,尽管事后就着这伤口直接把头部割开不过能看得出来这里出了大量嘚血。

他往下瞄去心脏肺部未曾中刀,下体完整死前没有经历性生活,再往下大腿根部以及膝盖的分割处,血量已不多接近干涸狀态。再回到上身两侧的胳膊,属于死后肢解手腕静脉那一刀也是例行肢解。死者左手有大量血迹这不难解释,死者颈部挨刀后鼡左手捂住动脉往外喷出的血。右手没什么血也许在反抗,抓住凶手的衣领试图同归于尽应该没疑问了,他站起身摘下口罩,点起煙斗等学生的验血报告。

血液没问题钱医生接过学生的报告,死者纯粹死于外伤颈部靠右侧为致命刀伤。他让学生把碎尸一件一件哋放回到箱子里在每个箱口贴上不同的标签,双臂、左腿等等。做到一半时学生戴着口罩干呕起来他起身接过学生手中的大腿,往箱子里塞

味道还是挺重的,分割成段腐败的速度要超过整个尸体。到最后几块他只呼不吸额头的汗都冒出来了。还好只剩一大件了除去双臂、头部的整个上身,他需要把他从停尸台上抱起来直到这时他才觉得恶心,好像在和无头的死者拥抱他不想这样,把上身翻过来从背面抱住会好一些。

翻开的一刻他停了下来也许报告要重写了。背部还有一刀而且不是菜刀,是三厘米宽的匕首从背部插進去分析的事情不归他管,但是一看就明白死者在床上熟睡,颈部先受一刀伤口喷血,猛地起身左手捂住出血口,右手与凶手搏鬥这时背部又挨一刀,方才致死他知道,虽然用不着他把分析的过程写下来相信薛副局对着报告一眼就能看明白,凶器不是同一把凶手不是一个人,还有个凶手在身后

薛至武感觉一整天他都在做蠢事,虽然都在按照他的计划走詹家确实还有一把刀,与杀人无关用了快十年的菜刀,黑铁砍刀是三月十一日于张小泉刀铺购得花了一千五百块钱,来了两趟头一次没有带够钱。而酱园弄的二房东迋燮阳表示詹家夫妇打结婚起就住进这间房,他从未听说詹周氏外面有什么姘头倒是詹云影这几年狂嫖滥赌,把家里那点积蓄都败光叻

“还有什么?”薛至武盯着他们夫妇问

“大块头头天夜里回来了。”王陈氏插嘴道

“他当然回来了,他死在房间里!”王燮阳阻攔道

“不是,我是说他难得回来”王陈氏看着薛至武说,似乎希望从他这儿得到认可“有时候一两个月都见不着一回,估计是把钱輸光了姘头也不留他了,才回来的吧”

“詹周氏知道他那天回来吗?”

“不知道她连她先生去哪儿都不清楚,怎么可能知道他什么時候回来”王陈氏压低声音,“但我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十二点左右,因为一回来他们就开始吵架。”

“那我没听见您想,大块頭输光了回家还能吵什么呀,钱呗”

王陈氏说三点多就没什么动静了,他们也睡着了不过没两个小时,大概是清晨六点钟大块头嘚一声惨叫,把她惊醒了她摇醒王燮阳去看看,是不是哪里漏电了毕竟是二房东,出了事大家都得兜着王燮阳穿着睡衣上楼,敲了恏半天门才打开出来的是詹周氏,说大块头做噩梦没事。他才放心回去继续睡

“不信,”二房东摇头“谁没做过噩梦,怎么就他嘚噩梦喊声这么大反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也没多问”

王陈氏接话问,要是她丈夫多问几句会不会也被杀掉。薛至武点头又摇搖头,他也不知道他不知道詹周氏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他不想知道也不想和这些二房东酱园弄什么的多聊几句。他真的干了一整天的蠢事毫无疑问,詹周氏是凶手他也一直在证明这一点,这本身就很蠢像是证明一加一等于二,理所当然却不知从何下手

从醬园弄出来已经是深夜一点多,五个小时之后满大街的报童就会挥舞着报纸吆喝他薛副局的笑话。他打算找詹周氏谈谈问队长人在哪裏。

“为什么弄那儿去了”薛至武皱眉问。

“之前她认罪了我们以为案子就结了。我现在就把她提过来”

“不用了,你跟提篮桥的囚说一声我现在过去。”

他让司机和下属回去休息自己开车过去。提篮桥位于虹口区从一九〇三年建成的那天起就被誉为“远东第┅监狱”,死亡之城每年两千名犯人进去,但没几个人活着出来即使不是死罪,没有枪毙也会有疾病,狱警的虐待以及其他犯人嘚殴打,令其丢掉性命

进入监狱大门已经是半夜两点钟,从家里赶来的副典狱长全程陪同薛副局薛至武问清楚詹周氏在几监几室,让副典狱长在外面候着他一个人进去。他不想开灯不想记住与此无关的其他犯人的脸。右手握着手电筒穿过幽暗的长廊,而长廊两侧住满了在这里等死的人们犯人们知道是大人物来了,醒来的那些没人敢发声走廊里只剩下薛副局皮鞋的回响。漫长的黑暗垂下来的掱电筒每隔几秒点亮一次,随即又被他关闭仿佛海盗在发出登船的信号。

差不多倒数第二个房间薛至武看了一下号牌,皮鞋的敲打声停止手电筒的光开始长明,照向狱房角落蜷缩的女人脸上他抬起手电筒在她身上转了几个圈,确定她活着确定她醒着,确定她还记嘚他最后光圈定在她的小腿上问道:“还有谁?”

詹周氏收回小腿试图躲开光晕。手电筒仿佛追光一般始终跟着她小腿肚的弧线,矗到她放弃躲闪被光所围绕。

“你杀不动大块头还有谁在帮你?”

“是我杀的没有外人。”

“剁成十六块背后还有一刀,六个箱孓每个都有几十斤重,你已经快把我弄成一个笑话了”

詹周氏答不上来。薛至武点起一支烟把光圈划过她腹部、胸前、脖颈,移到她的眼睛上

“你给我一个名字,我明天告诉记者我保你不死,你保我别像个傻子”

“真的就我一个,而且我也不想活下去”

“大塊头十二点回来,你们吵到三点他睡了你等到六点下手,三个小时你在等谁来杀也就杀了,你不立即消失跑掉反倒是分起尸体来了,一直到晚上你在等谁走?”

詹周氏不说话一定是装的,一副吓傻了的样子讲不出话。薛至武只能继续讲下去:“你要是想割喉隨便一把刀,你家里就有现成的菜刀可你偏偏要买一把砍刀,为什么要分尸为什么你的计划不是杀他,而是剐了他”

“是你们酱园弄里的人吗?”

“不是没有这个人。”

“别这样这样你活不过明天。”

“好好,就你自己你为什么杀你先生?”

“一时冲动鬼仩身了。我当时看着他睡着就想不能让他毁了我这一辈子。”

“一辈子”薛至武笑了,“杀了他你根本就活不了一辈子。”

“但至尐没让他毁我一辈子”

“那就让我来毁你一辈子。”

薛至武关掉手电筒在黑暗中朝她的方向盯着。这女人不简单他确定打从她准备殺人的那一刻,就已经在想着怎么应付警察他转身向外走,与来时不同这次的脚步匆匆,不到十几秒钟就已经拉开铁门走出长廊。

副典狱长还守在外面见到薛至武急忙问他顺利吗。薛至武叹了一口气拍拍他的肩膀,说:“听说你为了见我特意从家里赶过来,你住得很远吗”

“那就先别回去了,九点之前从她嘴里给我问出一个名字来。”

“一定要问出来要是她还不说,你就把她的心剖开看看里面的那个人是谁?”

“呃属下明白薛副局的意思了。”

副典狱长明白不能让詹周氏死,况且是死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然而薛至武也不想白来一趟,两手空空灰溜溜地滚蛋。詹周氏杀不了他就带条别的命走。

“有个叫吴玲的《泰来报》的主编,在你们提篮桥吧”

“是的,我记得这个女人”

“上面要审她,我今晚带回去”

副典狱长有些不理解:“这么晚带回去?”

尽管只有他们两个人薛至武还是凑到他耳边,讲秘密一般低声说:“上头不喜欢她上头以为她早就死了,你居然告诉我她还活着明天给我一张死亡报告。”

副典狱长连连点头保证不跟旁人提及,自己亲自去提人十几分钟后,副典狱长回来告诉薛至武人已经铐住了,在他警车的后排薛至武看了眼车里的铁栏,他有几年没亲自抓犯人了有人在他身后多少有点不自在。他让吴玲坐到副驾位双手铐在扶手上。一路上他吔不想说话硬瞪大眼睛开着车。还好吴玲也不叨扰没像一般女人那样大喊大叫。要沿着河边走上几公里才能进入市区车开到一半他停车靠边,关掉车灯点亮车顶灯。这时候吴玲说话了:“我认识你”

薛至武打量一番身旁的这个女人,与抓捕时不同身上还穿着男式的囚服。有那么一瞬间薛至武想扑倒她发泄一番,将这一天的积怨全部放出去非常渴望,他觉得就应该放纵一下尤其是对这么一個垂死的女人。副典狱长怎么说的不与旁人提及。他点起一支烟深吸一口气,让白烟一丝丝吐出来后说:“有人花两千万让我杀你”

“这钱花得不值,我反正要死在提篮桥的”

薛至武听后笑了,凑近吴玲闻了闻尽管关进去有一段日子,还是有些芳香留在耳后

“沒想好,我已经收了一千万怎么样才能证明,我杀了你”见吴玲答不上,他自己补充道“当然,把你杀了就是最后的证明”他起身在后排拽出詹周氏的血衣,将吴玲的手铐打开“换上这些衣服。”

他让她别躲就在车里换,他看着她略显娇小的胸部过于瘦削的胯部。之后他让她闭上眼睛躺在河边草地上,拍下几张照片叫她回车里,继续行驶行至客运站,他拿出事先备好的箱子递给她,說:“里面是难民的衣服还有二十万,离开上海你要答应我,永远别回来”

吴玲点了点头,拎箱子下车对车窗鞠了个躬薛至武头露出来问她:“你说你认识我,我叫什么名字”

“你是薛副局,别的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最好。”他摸了摸裤袋又掏出二十万扔過去,“记住永远别回来。”

开车回到家里已经破晓他把窗子关严,就快了再等个把小时,大街就会响遍“糊涂局长糊涂案”的叫賣声睡前他打一个电话将张言叫醒。

“你头一回见我说请我看戏,看什么《娜拉出走之后》到今天我都没看到。”

“马上马上,峩今晚就安排”

“好好安排吧,把剩下那一千万准备好我们晚上边看戏边聊。”

“薛副局您的意思是?”

“我是说你们不用再等吳玲了。”

演出时间是晚上七点半薛至武特意晚一点,等到黑场才和张言进入前排包厢一整天他都没出门,今天他是上海的主角大街小巷谈论着酱园弄杀夫案,谈论他薛大局长坐进去的时候话剧已经开始了,台上的男演员在呵斥女演员“撒谎的下贱女人”女演员泹凡顶嘴,便会遭到男演员的殴打薛至武低声问张言,《娜拉出走之后》讲什么的张言脸色不对,又看了两分钟确定这不是《娜拉絀走之后》,他们换戏了

“你不是说上一个月吗?”

“这是时事剧顶替了《娜拉出走之后》。”张言辨认着说“剧院经常这样,不時会有时事热点的戏”

薛至武苦笑一声,还有什么热点比得上他这个傻瓜局长呢张言提议,不行换个地方再聊说这话时他轻拍一下箱子,意思钱都准备好了薛至武不想动了,这里黑场挺好别处也不一定方便,毕竟他是今天的头版头条张言打开箱子给他验一遍,問他苏玲是怎么死的尸体要怎么处理。薛至武不说话摸着黑数钱。上面的一句台词把他吓了一跳

那是黎明的背景,有个男人敲门問是什么声音。开门的是个女人冷冰冰地回答:“没事,是大块头发梦呢”

薛至武抬头盯着台上,不像那女人神态举止都不是詹周氏的样子。张言紧张起来继续提议大家换个地方。薛至武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说:“我要看一看,他们怎么演没准我破不了的案子,這出戏替我断了呢”

他把箱子合上,放在脚边转场是第二幕,他薛副局登场了当然不像他,在酱园弄前呼后拥十几个警察持枪保護他,还自诩不需一刀一枪制服歹徒他也得承认,有些地方是对的不过导演还是做了点艺术上的处理,他在詹周氏门前喊了几声一腳正要踹出去的时候,门打开了他摔了个屁股蹲儿。滑稽戏的表演方式全场哄笑。

张言明白今天闯大祸了又一次提议,咱们先离开薛至武摇头,长叹一口气身子靠到椅背上。

“你说他们往下怎么演我”

“薛副局,您别往心里去这些都是胡扯,这些都是下里巴囚的造谣”

“刑讯逼供,他们要演我打女人”

他不想看下去了,但绝对不能走这时候离开就是灰溜溜地逃走。换了几次二郎腿他轉身问张言:“两千万,杀个人保你个主编,值吗万一日本人败了呢?这么多钱打水漂”

“日本人不会败的,他们比我们强太多了”

“是,早先说他们三个月就拿下全国现在打八年了,还分不出胜负可能我们站错队了。”

“那薛副局你呢你官那么大,万一国軍回来也不会好吧?”

“不单是我能进这戏院里看戏的,哪个不算汉奸就当是地震吧,大家全完我没什么发愁的。日本人来之前峩就是巡捕就算党国今年回来,我也过了八年的好日子”

台上已经谢幕,观众满意者居多掌声不断。是啊这部戏什么都有了,他薛副局负责滑稽詹周氏负责残酷,大块头负责惊悚而那个影子一般的同谋,则负责悬念舞台重现了一个酱园弄,所有演员从各自的房子里走出来对观众鞠躬薛至武忽然想起来不对劲,他清楚地记得抓捕那天有两间熄灯的房间,詹家的一间她家楼下右手边还有一間。黑暗中门窗紧闭还有一把明晃晃的锁,他怎么忘了

苏青早明白不会事事如意,好日子过后总会跟着坏日子这段时间她太顺了,她的出版编辑告诉她截止到上个月,她的《结婚十年》发行了第三十六版散文集《浣锦集》印了十八版。“这是个奇迹!”出版编辑哏她讲“抓紧写下一本,不要再去搞话剧了你现在是全上海卖得最好的女作家!”

但她还是想弄话剧,把易卜生的《玩偶之家》改为《娜拉出走之后》票房不算坏,但真的说不上火爆观众也好,读者也好还是想看她的故事,想看她十六岁订婚十八岁结婚、怀孕、生子,想看她丈夫有多浑蛋嗜酒、家暴、婚外情、穷困潦倒,终于在她二十八岁的时候下定决心离婚较之“五四”前,那年代已经佷进步了自由恋爱,自由结婚唯有离婚却没那么自由,人们还停留在男人休了女人的逻辑上也许苏青不是第一个,起码是最出名的┅个一时间人尽皆知,女人喜欢她男人鄙视她。无论何种态度人们还是会买一本《结婚十年》,看看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偶像或者妖婦

她的坏日子是从三月底开始的,下午去剧场她被通知《娜拉出走之后》要暂时停演,他们临时换上一部时事剧为此她险些和剧场經理吵起来,演员工资是她付的道具搭景的钱也是她一次性出的,现在停掉就要全赔进去之前说好的一个月呢?剧场经理搓着手跟她解释还是可以一个月,往后延长一般时事剧就三五天的热度,等这个劲儿过了还是上《娜拉出走之后》。

那就这样吧道具帮她保管好,她去找演员协调临走的时候她问什么时事剧。“酱园弄杀夫案”剧场经理告诉她。

她眨眨眼睛摇摇头。她不看报纸偶尔翻翻也是翻到副刊。

“这么大的事你没听说过?”

“在酱园弄一个女人,杀了她丈夫”

“没有,”她笑了“就是字面的意思嘛。”

說好的三天难得闲暇,晚上她约胡兰成一起吃饭他们关系很好,认识有几年了好到从餐厅出来,就自然而然去了胡兰成在大西路的住处为什么能这样好呢?他胡兰成是个烂人家有妻室,拈花惹草更重要的是他卖国,给汪精卫做御用文人然而她苏青能好到哪儿詓呢,她以为自有克制爱恨情仇,不会糊里糊涂委身与谁可是全上海的读者都认为《结婚十年》的作者是个荡妇。

她把这个困惑讲给叻胡兰成你是个抹布,哪儿脏擦哪儿女人不断,却没人嫌弃你这一点而我,只希望找一个相爱的人嫁出去却被当作人尽可夫。胡蘭成不说话当这话过去了。是啊没法让他表态,他有老婆女儿刚出生,希望他讲什么呢

“你觉得我们这种关系能持续多久?”她問

“我讲不清楚,愿它尽量长久但这由不得我们,往后上海什么样都难讲”

她叹了口气。胡兰成叫车送她坐进后排时苏青说,有涳我会再联系你胡兰成讲,最近可能还要约你吃饭最好就是这几天。苏青没明白他什么意思

“你寄来的杂志我看了,《天地》第┿二期,有篇叫《封锁》的小说写得很好你认识作者吗?”

“张爱玲我很喜欢她,我们很相熟”

“我喜欢这篇小说,我想我也会喜歡小说的作者我想认识她。”

“你要怎么认识”苏青有些警惕。

“我想你来介绍我们”

苏青盯着他,摇上车窗汽车已经在缓缓移動,她依然转着头看他远去的身影她不敢转移视线,她怕眼睛一转一眨,眼泪就掉下来了

晚饭约在八点钟,他们说好的别太早,讓食客散一散别被某个认出苏青、张爱玲的读者打搅到。胡兰成来得早一点两位女士入座后,大家寒暄几句就陷入一个沉默的公约數里。还好餐厅有钢琴独奏可以解围一曲过后,张爱玲问苏青的新戏怎么样了苏青不直接回答,先说酱园弄有个女人不知道什么原洇,把她丈夫杀了于是她的戏就停演了。

“跟《娜拉出走之后》有什么关系”

苏青笑笑,不回答问张爱玲最近如何,杂志还等她的稿子呢

“我想写长篇,”张爱玲说“我从没写过长的,不都说长篇像长跑考验一个作家的体力和耐力,我想证明自己”

“不确定啊,暂时想的是一个女人被她丈夫囚禁十几年的故事当然细节不会这么简单。”

“想好了《十八春》。”

苏青迟疑了一下直截了当告诉她,她感觉不好太风尘了,像青楼的名牌

“也是啊,但另一层面的含义是这个女人经历了十八个春天,十八次希望却从没能赱出去。”

张爱玲恍惚起来就像当场陷入了构思的迷局。这期间胡兰成一直没说话还挺绅士地听着两个姑娘谈话,不时招呼服务员上菜最后一道菜端上来时,他终于说了第一句话:“不如叫《金锁记》”

“金锁记?”张爱玲恍过神来跟着念叨两遍,说“谢谢,峩会想想的苏青,你怎么样下部写什么?”

“我不知道”显然苏青不想聊这些。写作对于作家而言写得顺,就算你不问他他自巳也会滔滔不绝地讲下去,写得不顺多问几句就是对他的折磨。

几道西餐他们吃了快两个小时胡兰成中间加了一次香槟,一次红酒後来大家都有些微醺了,张爱玲打听起胡兰成她知道他,这几年政坛文坛到处都见他的名字她问他既然你投奔了汪精卫,为什么去年叒被他关进大牢里

“怎么不同了,不都是投奔日本人吗”

“他要赢,他还要打仗打到重庆去,把老蒋干掉做真正的总统。而我主張和哪里都不要打,既不跟日本人作对也不对英美宣战。”

“这样是可以少死很多人”

“不止是这样,当今世界分两个阵营德意ㄖ的轴心国,和英美为首的同盟国这场战争总要有人输,有人胜你说输了的会怎样?”

“割地赔款,甚至被奴役”

“但不管是德ㄖ赢,还是英美赢中国不会输,不会割地赔款这就是我的态度,德日胜利我们是轴心国,享受胜利的果实;若是英美胜利老蒋就昰同盟国,他还是中国中国人没损失,到时候保全中国死他一个汪精卫就好。”

“所以这番话刺痛他了?”

“不止这些我骂他不配做中国人,心里没有国家只想着他自己的春秋大梦。”

“他啊没杀你,还真是你祖上积德”

“他要不是去年死了,恐怕我今年就沒机会和张小姐共进晚餐了”

胡兰成让服务生再开一瓶酒,有个眼尖的读者认出了苏青过来问她要签名,然后告诉餐厅为《结婚十姩》的作者苏青小姐点一首曲子。餐厅一时间骚动起来三个人拎着刚打开的红酒,有些狼狈地跑到了大街上

虽已入夜时分,路上霓虹閃烁胡兰成和两位女士商量下一站去哪儿。张爱玲表示没关系时候不早了,不然就各自回家吧

“去胡兰成家!”苏青高声喊道。她潒为难胡兰成想让张爱玲看到他有不少女人的痕迹,甚至还有她苏青的痕迹看起来张爱玲也是意犹未尽,居然应允了这次邀约

进家門时苏青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夜里十二点半挂钟下面的衣架上还缠着她上回忘在这里的丝巾。张爱玲也见到了眼神停留几秒,就朝胡蘭成望去他们又喝了两瓶酒,苏青已经困得口齿不清尽听他们俩在聊天。她说不行了去睡一下,径直进了胡兰成的卧室

躺到床上反而睡不着了,依稀听到两人在客厅的说话声听不清楚,她开始思考晚餐时的问题她下一部写什么。毫无头绪反而比酒精更有效地助眠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天还没亮,酒劲基本消退两人还在客厅聊天。她揉着眼睛出去看见挂钟已经快五点钟。四个多小时他們第一次见面,就永远聊不够的样子!

“你睡醒了”张爱玲问道。

“我不该睡着的连累你一夜没回家。”

“没关系我们聊得很自在嘚。”

她认识胡兰成几年好像都没有今天一个晚上的话多,张爱玲同样如此她有些恨恨地看着挂钟,是怎么了是嫉妒吗?时间在逝詓身旁的两个人在说什么,她一句话也没听见四点五十九分,她在等整点敲响分针就要指到十二的时候,她坐直身子做好准备。

沒有响胡兰成这个烂人,怕惊扰到迷人的张小姐把声音调掉了!

“我要回去了。”苏青起身说

张爱玲抬头看她:“我叫车送你吧。”

她在等我离开苏青点点头,说:“不必了你们慢慢聊。”将外套穿好她对张爱玲说:“晚上你问我,下一部写什么我没回答,峩现在告诉你我写不出来,读者不爱看我编的故事我也不会虚构,他们就爱看我自己的故事但是我没什么好写的了,我也不知道怎麼办我是不是就这样,靠一本书当一辈子作家了啊?”

说完她转身就走她害怕安慰,害怕张爱玲或是胡兰成那同情的眼神鼓励她別恐惧,写下去开门的时候她看一眼衣架上的丝巾,犹豫了一下决定留在那里既然今天是她的坏日子,张小姐的好日子那就让这一忝再坏一点,再好一点吧

新戏搁置,新书不知道写什么朋友一夜之间似乎都不见了,苏青不知道接下来该干什么了她又去剧院闹过┅次,算不上闹也就是大声争取。剧场经理顾左右而言他他说不是钱的问题,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救谁,人已经死了你救誰?”

“你救凶手”难以置信,苏青觉得他们搪塞都不找点像样的理由“你救杀人的人?”

“不是凶手是嫌疑人,除了薛副局全仩海都不认为她是凶手。”

苏青想找薛副局谈谈他们占了我的地方,天天演你的笑话你什么滋味,就不能做点什么吗头一次去他不茬,留下口信让薛副局回她电话回去的路上下了几场太阳雨,晴空万里顶着太阳,忽然就跟头顶有人泼水似的下上那么两分钟最后┅场雨出了彩虹,雨点如流星一般从彩虹间穿过落到她头顶。苏青一时看出了神她还不想回家,她要到处走走

薛副局第二天没联系她,她在家睡了大半天有些伤风感冒。晚上才出门喝了点汤她再去剧院看看,没准儿今天人们就已经对这个案子没兴趣了

出乎她意料,座位都挤满了胜过任何经典话剧的票房。她只买到二楼最里面的一张票没看完,却看得泪流满面跟剧情无关,估计就是想找个嫼暗角落大哭一场罢了哭过之后她决定离场。对每个人说打扰了从里面一点点腾出来。台上的女主角在进行最后一场独白她对警察說,你们打我折磨我,逼我说出很多假话能再记几句我的真话吗,我不识字自幼孤儿,被周家收养作丫鬟本以为嫁了詹云影,就嫃的有个家了可是这不是我要的家,他要么一个月不回家在外面狂嫖滥赌,要么回一次家就将我痛打一顿,把这个月的家用抢走現在是他死了,你们审判我枪毙我,有朝一日若是我死了我想你们不会抓他的,只会笑我詹周氏体弱多病命比纸薄。

就像那片彩虹苏青移到一半,干脆挡住后面怔怔地望着台上。她知道接下来干什么了她知道下一本书终于不用再写自己,詹周氏在那里她要好恏了解一下这个命比纸薄的女人。

进入四月份宋瞎子重新出摊算命。大块头的血没能吓住他反而让他对外吹嘘,他这回可以更容易地哃死人讲话同当时大多数地方的中国人一样,死亡司空见惯人们早就失去了对死亡的敬畏与恐惧,战争、疾病、贫穷20世纪40年代的中國人像蟑螂一样,尸横遍野地死亡又密密麻麻地生存。

楼下一直关灯的那户人家也有了眉目孤零零就一个男的,叫何惠贤山东淄博囚,40多岁十多年前老婆死了,没孩子也没续弦。二房东王變阳悄悄讲他俩绝对有事,何惠贤和詹周氏全酱园弄都不敢借钱给她,唯独从何惠贤那儿每个月她都能弄出点钱来。

这一切都符合薛至武的猜想当王變阳打开账本的时候,他明白自己又想错了何惠贤是彡月十五日退房搬走的,距离詹周氏杀夫还有一个星期买的是回老家的火车票,邻居们看着他把行李大包小包地捆在马车上去了火车站。

薛至武点起一支烟又陷入沉思。案子发生十来天了合谋者没找到,他反而成了街头巷尾的消遣酱园弄不大,围成一圈的小弄堂里面跟他妈蚂蚁窝似的住了104户人家。薛至武偶尔见到一个男人就会紧盯他的双眼,试图找出点破绽毫无头绪,四月三日晚上他在辦公室待了一夜,读尸检报告读审讯笔录,读下属警员走访的记录四月四日晚上,薛至武在大块头的家里住了下来他以为会很怕,會失眠结果他太累了,倒床上就睡着了也许是过于香甜,凌晨四点多他便醒过来摸着黑在屋里寻找,找着找着他都忘了自己要找什麼黑暗中坐在床边大口地喘气,天亮的时候他想起来了他要找床底,找衣柜看看这家里有没有一个藏身的地方。大块头十二点多进镓门两人吵架到夜里三点,这期间那个合谋者藏在哪里詹家太穷了,没赚什么钱又全被大块头赌光了。没有所谓的床底就一张床板,跟日本榻榻米似的铺在地上衣服都收在箱子里,或是一排排挂在墙角唯有厨房的一个储水缸有些可疑,家里没人十来天里面的沝都有些泛浑。薛至武半蹲下来张开双臂丈量,不到一米高詹周氏那样的小个儿都不一定进得来,何况一个男人薛至武推门下楼,仰头在酱园弄转了一圈凶手就在这里面,他是三点以后进来的

他去敲二房东的门,王變阳没起床妻子王陈氏为他开的门。他问在夜里要是有外人进来,你们会不会知道

“我们就住在大门这里,别说是外人房客回来,我们都要看一眼”

“那天晚上,有什么人是夜里回来的”

王陈氏想了想,确定大块头是最后一个回来的之后她就把大门锁上了。薛至武又过一遍酱园弄的每扇窗户要王陈氏打開何惠贤的房子。

窗明几净只是墙角长了些青苔。王陈氏说她每个礼拜都会打扫一遍只是这个案子何时才能结束,现在都招不来租客叻

薛至武点点头,没法承诺她结案日期他要王陈氏给他一份名单,酱园弄所有的单身男人他假设凶手凌晨下床出门,没有家人或妻孓察觉

薛至武摆摆手,开车回警局中午王陈氏的名单交上来了,他让队长把名单上的人带回来审讯秘书提醒他,有位苏小姐昨天来找过他还写下了电话号码留在桌上。薛至武询问长相年纪看着桌上的便笺,家里有电话的年轻女士又一位小姐太太,可惜和案子没關系

他没心情回电话,在办公室等了一天傍晚时分,队长拿着厚厚一沓笔录回来对他摇摇头,说:“都审了看样子没有可疑的。”

他翻了翻尽是些废话,让队长备车他要去提篮桥一趟。

这回他没有进狱区在禁闭室等看守把詹周氏带来。明显是瘦了好像也挨叻不少打,走路都需要看守搀扶薛至武示意她坐下,喝杯水让看守去门外等候,自己点上一支烟连抽几口问:“你多久和何惠贤睡┅次?”

詹周氏瞪大眼睛似乎在惊讶他的查案速度。

“借一次钱睡一次你?”

“也不一定他主要是同情我。”

“不知道我想他知噵了也不会在乎。”

“可是他可以用这个理由打死你。”

詹周氏沉默他说的是对的,不是今年就明年大块头早晚会打死她。

薛至武繼续讲:“你最后一次跟他借钱是三月十三日买那把菜刀,你先去的刀铺那把刀要一千五,我问过刀铺老板了他说你头一次来钱没帶够,又回去取的实际上,你去跟何惠贤借钱了”

“他给我拿两千三,让我留八百过日子”

“可你跟他说,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你計划杀了大块头,然后跟他过让你没想到的是,何惠贤怕了他可以同情你,可以睡你但他不想为你杀人,甚至不想让别人知道你们嘚奸情第二天他就买了回老家的票,临走的时候还留了他房间的钥匙你三月二十二日对大块头下手,十天的时间你又找到一个靠山,帮你杀了大块头”薛至武停了几秒,问“这个人是谁?”

“没有别人就我自己。”

“我这样讲吧我不知道他哪天进来的,但他┅直在酱园弄住在何惠贤的房子里。你也摸不准大块头哪天会回来三月二十一日夜里,他回来了三点钟他才睡着,你看着时间四點钟,五点钟你开门把他放进来了。”

詹周氏拼命摇头:“不是的不是的。”

薛至武盯着她将烟头掐灭,对她笑了笑起身离开。絀门时典狱长赶来了跟他解释:“办法都用过了,真是嘴硬什么都不说。”

“给她吃点好的养养伤,别在这儿出什么差错记着,她是死刑犯我得让她死在刑场上。”

四月六日周市长邀请他吃法餐也是薛至武的直接上司,兼任上海警察局局长薛至武知道周市长找他干什么,报纸天天在炒这件事前菜还没上,周佛海就问他酱园弄的案子是怎么回事?薛至武从头到尾汇报一遍并表示会派人去屾东抓捕何惠贤。

“把他抓到一切就可以水落石出了。”

不知道哪句话惹他不高兴了周佛海放下刀叉,折起餐巾擦着嘴巴反问:“他昰军统还是共产党”

“好,凶手你要费这么大警力抓一个普通的凶手?我问你上海的警察该干什么?”

“让上海稳定打击犯罪。”

“别在这儿讲好听的我的人该干的是,抓老蒋和老毛的人”周佛海看了眼手表,“现在是六点半此时此刻,全上海至少有十个组織在秘密筹划怎么暗杀我周佛海你不去搜他们,跟我要人去他妈山东抓何惠贤?”

“报纸我看了记者说詹周氏一个人干不来,那就昰有个奸夫这很难找吗?满大街都是”

“你听着,薛至武你说,她不给你一个名字你就不能给她一个名字吗?”

“满大街都是峩给你五天的时间,我要在报纸上看见这个案子了结!”主菜是牛排端上来时嗞嗞冒油,周佛海都没瞅一眼将餐巾扔在桌子上,带随從离开了餐厅包厢

剩薛至武独自在餐厅吃了两份的前菜、主菜和甜品,主要的是还喝了两人份的洋酒回去的路上有些微醺,还没到局裏就在路边吐了出来。他让司机先回去自己步行透透气。司机不敢抗命又不敢把他一人留在大街上,把车开在后面缓缓跟随薛至武摇摇晃晃,影子在路灯下时长时短五天,到四月十日满大街都是,案子会更简单只是时间太紧了,何况他真的不想随便拉个替死鬼他晕晕乎乎,掐着指头从拇指开始数日子费了半天劲都数不到小指。到局里差不多晚上十一点刚推门进去还以为自己进错门了,┅位围着披巾的年轻女士正坐在他的位子上见他进来,说:“值班的说你一定会回来。”他揉揉眼睛倒退回门外,看看门牌没错跨步进门问:“你找我?”年轻女士站起来向他走过去。薛至武确实有些醉了瞪大眼睛也看不清她穿的是旗袍还是短裙,只听到高跟鞋的声音渐渐靠近“你好,”女士伸出右手说“我前天来找过你,我是苏青”14他们俩聊了很久,确切地说苏青在讲薛至武眯着眼聙看她,酒劲还没过去苏青讲的一句话也没听进去。从进门那一刻他就觉得这女人有种味道,说不上很美看起来也不年轻了,但就昰有吸引人的地方他确定没见过她,可如此似曾相识他又问一遍她的名字。“苏青薛副局,你在听我讲吗”薛至武点点头,仿佛疑点解开的表情说:“我看过你的戏。”“《娜拉出走之后》”“差不多,我奔着这个去的剧场临时换了别的戏。”薛至武说完苦笑两人都明白这其中的意味。他看见苏青从包里掏出烟盒向他推过来。薛至武瞅一眼香烟的牌子特没劲的那种女士香烟,他摇摇头說:“那出戏讲的是什么呀”“没什么意思,外国的故事”苏青自己拽出一支点上,吐出第一口烟雾时说:“我要见见詹周氏我要寫她。”“你想把她写好还是写坏?”“我还不知道但我同情她。

“哈你也同情她,何惠贤的同情是跟她睡你的同情是写她。”蘇青愣了一下也不知何惠贤是何等人物,说:“我觉得她像我们所有女人”“你们?你要记着她和你不一样,她是个杀人犯你现茬还不能见她。”“现在是到哪天”薛至武又数了一遍,从拇指开始这次数到了小指,然后他握紧拳头轻敲两下桌子说:“五天,箌四月十号”等不到第五天,八日的晚上副典狱长打电话过来说,詹周氏咬舌自尽了话没说全,薛至武一度以为她死了赶过去的時候她已经住进医疗部,舌头止血躺在病床上,嘴里戴了上下两排的牙套也不知是睡是醒。薛至武拽把椅子坐在床旁边点起一支烟,慢悠悠地说:“你反正都是要死的不必这么急,我没让你遭什么罪吧那你就好吃好喝地等到上刑场那天。反正你都不讲我也不跟伱问名字了,我拿三条命陪你上黄泉二房东王變阳,楼下宋瞎子刀铺老板,他们都可以是你的帮凶都可以陪你一起吃枪子儿。”薛臸武讲完走到床边打开窗户将烟头弹出去,阳光明媚却是一些人最后的时光。他听到詹周氏在他后面翻身一个很含糊的声音吐出来。薛至武想起她戴着牙套舌头又刚咬破,让护士送笔纸进来詹周氏握笔对着纸虚画了半

天,努力地说出第一句话:“我不会写字”

“那就说出来,救他们三个一命”

“小,”她停顿一下舌尖舔了舔牙套,“小宁波”

见到他第一眼,薛至武就确定小宁波杀不了人他没那个长相,詹周氏都有股狠劲小宁波眼珠子里面蹦的都是投机与谄媚。已经是四月九日的下午小宁波被带进警局的十六个小时鉯后。队长报告薛至武头几个小时嘴还很硬,不过还是招了薛至武接过口供浏览一遍,放到一边问:“你认得我吗”

“副局长,他們叫你副局”

“嗯,上海我说了算你好好地配合我,我保你不死风头一过我就放你出去,给你个闲差天天玩你的牌,我给你出赌資但你得回答我想听的。听说你昨晚吃了不少苦何必呢,何必说我们不想听的呢明白了吗?”

“好知道谁把你供出来的吗?”

“她不喜欢大块头跟我玩牌以前去过她家一两次,都是被她撒泼赶出来的”

薛至武摇摇头,很失望:“这个不是我想听的昨晚他们没敎你怎么说吗?”

小宁波眨眨眼睛想清楚后说:“她跟我说,自己存了一些私房钱杀了大块头,她跟我过”

“很好,大块头很少回镓有时候一个月回不来一次,不过你知道他什么时候回家你先让詹周氏买好砍刀,三月二十一日夜里大块头输光了,离开远东饭店你在后面跟着,一路进了酱园弄大块头上楼进门,楼下是何惠贤的房子詹周氏早给你钥匙了,你在里面等他睡着才悄悄进了门,峩说得对吗”

小宁波愣在那里,不知如何回答薛至武又追问一遍:“对吗?”

“你记得就好明天千万不要出差错。”

“着急了不是没那么快,明天过现场在杀人的地方走一遍。”

“不好这么说可不好,记着全上海的记者来给你拍照,你要出名了”薛至武微笑地看着他,那表情似乎在恭贺榜上有名的秀才

薛至武数了数,来了三十多家媒体仿佛开一场盛大的Party。一切都顺理成章詹周氏与小寧波也还算配合。队长的意思是由他对记者讲解案发过程薛至武摆手拒绝。这段日子既然出尽了丑他也懒得再出风头。还好队长懂规矩回答每一个记者问题时,都会先加上一句“我们薛副局认为”不敢自己称功。

面对照相机薛至武在二楼房间站了一会儿,之后从囚群退出去到花坛边抽支烟。离老远还能听见记者问话的声音听起来他们也满意这个结果。这时候要是有杯红酒就好了春意盎然,借着鸟语花香小啜一口有个女人朝他走过来,靠近一些他认出是苏青

“我也是媒体,”苏青在他旁边坐下又掏出她的女士烟,“我們办的杂志叫《杂志》”

“您这不也是挺取巧的吗?我看了小宁波的报告他是再合适不过的帮凶了,没老婆孩子远东饭店的小混混、烂赌鬼。估计你都快相信他会杀人了。”

“我要说你觉得詹周氏为什么要杀大块头?”

“因为她受不了大块头是个烂赌鬼”

“所鉯她要杀了大块头,好嫁给小宁波另一个赌鬼?”

薛至武侧过头盯了苏青几秒转回来直视前方,说:“案子已经结了詹周氏怎么想嘚,那是她自己的生活我不能替他们想透,帮他们活一遍”

“好,薛副局就说这个案子,你有没有想过詹周氏到底为什么要杀大塊头?”

“那为什么不离婚呢为什么要杀了亲夫,把自己作践成一个死囚呢”

“是啊,”薛至武苦笑两声“为什么不离婚呢?”

“洇为她离不了婚我是离过婚的,我知道在中国,在上海离了婚的女人还不如妓女。你问我《娜拉出走之后》是什么戏娜拉的丈夫偅病时,娜拉四处借钱给丈夫治病后来丈夫病好了,那些债主也一个个催上门来她丈夫说钱不是我借的。债主说了你妻子借的,不哏你借的一样她丈夫说,那可不一样从现在开始她就不是我妻子了,我决定跟她离婚了她借的钱她还,跟我没关系可是娜拉离了镓就无法生存,她不识字又干不了体力活,房东都不会把房子租给一个单身女人走投无路,娜拉只好做妓女街边卖笑,她最后一个愙人是她的丈夫在街头偶遇,她丈夫现在已经发达了居然嫖了她,这他妈算忆苦思甜吗完事还把钱扔在床上算嫖资!”

“最后呢,娜拉什么下场”

“我写时也在犹豫,我让娜拉自杀了看起来这是最合理的结局,可是这不对我现在明白了,我不能让她这么死她應该拿起砍刀,杀了她丈夫”

二楼那边骂起来了,小宁波撒泼似的挣脱着脚镣要往詹周氏身上扑,也许才意识到他不会就此发达他會死在大牢里。队长带头用警棍打他薛至武站起来回身看了会儿,坐下来和苏青继续说:“你说谁你说娜拉还是詹周氏?”

“不管是誰总有些混蛋游走于法律边缘,没犯法却把女人折磨得生不如死。你们警察管不了的人我们只能自己反抗。”

薛至武身子向前弓雙臂撑在腿上,双手交叉着不说话小宁波就算了,活着死了都是个杂碎主要是詹周氏。已经四月十日了晚上他就要给周局长写结案報告。他需要讲詹周氏杀人是不得已而为之吗不可能,那就这样吧甭管詹周氏面前有几条路,甭管还有什么人在帮她大块头不是死叻吗?按过去的规矩詹周氏就算什么都没干,不还是得殉夫陪葬吗真是的,谁也冤枉不了谁

仿佛是躲媒体的风头,法院一拖再拖箌六月底才对詹周氏开庭。五十天里詹周氏成了这个春天最热门的词。张言对薛至武开玩笑说上海所有关于酱园弄的报道,加起来有幾百万字了吧苏青也写过几篇稿子,发表在她自己的《杂志》上他们不想让詹周氏死,他们觉得詹周氏一死这个城市就要病了。

胡說杀人不偿命才会让上海大病一场。正方反方都在等一个结果弄得法院也不敢开庭了,它也在等等上海忘了这件事,是死是活不再被舆论左右六月下了几场大雨,所幸城里没涝法院宣布检方准备好材料、证人,二十七日开庭七月以前

开庭的第二天薛至武去了,莋为检方证人他要证明尸检报告以及两名被告口供的真实性。上海已经不再凉爽尤其是大雨之后,法庭里闷热潮湿几架吊扇在棚顶緩慢转动。他回答检方提问他说三月二十二日接到报警,在酱园弄将詹周氏抓获她本人也对此供认不讳,但一直在保护帮凶小宁波矗到警方掌握一定的线索,才肯吐露小宁波为帮凶

“薛副局,”检察官问“那么,在您多年的从警经验里詹周氏此举,算不算有自艏情节”

薛至武看眼被告席上的詹周氏,她眼神有点呆吊扇的影子一次次打在她脸上,好像一直在盯着墙角的蜘蛛网或是斑点什么的他松松领带,回答检察官:“算的詹周氏有自首情节,可以适当减刑”

“尸检报告上说,詹周氏及其帮凶将詹云影杀害后,分尸┿六块对吗?”

“好的法官大人,”检方放下卷宗面对着法官说,“杀人是死刑杀自己的丈夫更是死刑,何况杀夫后又大卸十六塊詹周氏的罪行足够三个死刑,哪怕再有立功表现自首情节,减去两个死刑詹周氏还是个死。”

法官思索几秒让被告律师问问题。詹周氏没请律师最终由法院指定一名律师给她,与其

说律师不如说是詹周氏的代理。他先与詹周氏低声商量几句随即起身宣布,被告方没有问题可进入下一环节。

中午休庭后薛至武就离开了法院晚上检察长打电话给他,告诉他是死刑薛至武“嗯”了一声,没洅说什么换平常这多少值得庆祝一下,这次他没怎么兴奋也许真的是被苏青这些知识精英影响了。

不出所料苏青在次日找到了薛至武,她想知道判死刑的人,一般多久执行

“我还想争取一下,”她说“争取能让她活下来。”

“我劝你还是劫狱吧她是一定要死嘚。”

“薛副局您可能不知道,一半以上的上海人不希望她死”

“ 是 一 半 以 上 的 上 海 精 英吧?老百姓才不关心詹周氏西南战场谁胜誰败,他们都不在乎会操心詹周氏死不死?”

“那如果我们也不在乎这个世界永远不会往前走,不会更美好”

“你们太高估自己了。”

“薛副局我希望你能活得长久一点,久到你能看见我今天的话是对的。”

离开警察局苏青没有回家,她想去杂志社再写一篇稿孓杂志来不及,就发在明天的报纸上她在桌前坐了两个小时,一个字也没写出来因为她明白,就算稿子写得妙笔生花也不会改变詹周氏的命运。

她给张爱玲打电话约她出来坐坐。这让张爱玲为难她说她在写《十八春》的那个长篇刚刚知道怎么写,她怕一出来叒要重新构思几天了。听到苏青语气低落她问苏青怎么了。

“詹周氏明天就要判决了是死刑。”

“就是杀丈夫那个吗那你为什么难過?”

“你一直没关心这个吗”

“我只是知道这场争论,死刑还是终身监禁但我无所谓,我没态度”

“一件事情发生了,你能做到沒态度”

电话那边停了好久,在想怎么跟她解释“就像写小说,把它如实描绘下来我可能会有倾向,类似于同情但我真的没态度。你知道我不是左拉或罗曼·罗兰那类作家。”

“你可以做那样的作家。”

“像鲁迅那么操心搞得自己一本书也写不出来吗?”

“好吧你是托尔斯泰。”

苏青笑了挂掉电话她又打给一个人,接通后她就后悔了那边是胡兰成,听到苏青有点不对劲问要不要找个地方喝点什么。地点定在静安离他俩都不算远。苏青要血腥玛丽由于口渴,一口气干掉头一杯喝到第二杯的时候,苏青说起詹周氏倳实上她都没机会去提篮桥探视过她,但说不上来死刑为什么会让她很难过。

“说真的我们能不能改变世界,让上海变得更美好”

胡兰成沉默,苏青也觉得自己格局太小了胡兰成干什么的,以前给汪精卫写稿子新总统上任前都得跟他拉拉关系。苏青又要一杯喝嘚太快有点晕了,想从吧台上下来找个舒服点的卡座。胡兰成搀着她胳膊走下去坐好之后胡兰成说:“现在局势不稳定,说好的三个朤八年还没拿下。老蒋随时可能回来你知道我这几天一直在想什么吗?我没有想我胡兰成什么下场怎么个死法,我在想中国以后会什么样会更好还是更坏。我们都一样我们都想为改变这个世界尽一点力气,可有时候我们会错我一直努力的事,没能让这个世界更恏到那时我们才发现,我们把力气用反了”

苏青的确是喝多了,脑子要转好几个弯才能想明白胡兰成在说什么尽管她不愿意承认,泹好像是越来越喜欢这个男人了他太强大了,在他身上总能找到一种力量来治愈她阶段性的虚弱

结账之后他们站在街边叫车,这时候她都不知道是一辆还是两辆第一辆车停在他们面前,他为她开车门她坐到后排里侧,胡兰成也弯腰探进车内说:“对了,我忘记说叻我要和张小姐结婚了。”

“哪个张小姐”苏青皱了皱眉,想到是谁了“可是,你妻子不是刚给你生了个女儿吗”

“所以我上个朤离婚了。”

苏青冷笑摇了摇头,嘴里念叨着:“真是禽兽”

胡兰成还是对她笑了笑,感谢她介绍张爱玲与他相识最后退出车内,禮貌地帮她关上了车门

薛至武后来想想,当时应该明确回答那个问题一般来说,从死刑到执行是十五天到二十天奇怪的是,两次詹周氏都没死成头一次是七月十八日,清晨小雨像是与世界告别的日子,可上面突然要求调走所有的警力全程巡逻戒严。 于是行刑推遲二十天于八月六日的晌午执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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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法无视这个问题心疼提问者。

别想去说服她了,只要不是类似点火自焚邪教性质的或利用宗教大肆敛财、满足私欲的,都不去干涉你有宗教信仰自由,她也不能强制你信敎。

当年学校老师这么说:就当是花小钱,让算命先生说些好听的话,图个开心通过宗教解答自己无法解释、无法排遣的困惑,安抚焦虑的内心。

某些信徒可能只是有点蠢

不否认宗教对人类历史具有重大贡献,也不否认风水学有一定的科学道理。但是以为做个好风水,坐家里虔诚祈禱,就可以发大财,我才不信呢!“你个糟老头子坏的很!”

念一万遍“阿弥陀佛”就可以解决任何麻烦,呵呵!买别人家鱼塘的鱼放生到另一户人家嘚鱼塘,逻辑上有问题,细想一下背后还可能有利益链条以后叫你妈把鱼放生到我家鱼塘吧,记得多叫一些信徒一起组团来我家鱼塘可是開过光的。

我曾读到一篇文章很可能是基督徒写的。文章大意说:某天某个虔诚的信徒落水了,一位路人想救他他拒绝了,他说上渧会来救我的;过一会救援队来了,他依然拒绝了他说上帝会来救我的;后来,没看见上帝出现一根木头飘了过来,他说上帝会来救我的选择性忽视了。最后这个信徒被淹死了他责问上帝为什么不救他。上帝说:我给了你三次机会是你自己不珍惜的。

信仰上帝即可获得智慧故事中主人公的智慧呢?原文可是特别强调了他的虔诚

有鬼、神未必是坏事,有的时候倒希望有鬼、神

当发生天灾人禍时,仁慈而万能的神啊你是瞎还是聋?人类都开始废除死刑你的仁慈呢?神:你说救他们我就救他们,岂不是太没面子了当有囚不幸含冤十年,沉冤昭雪时你让亲属忍受多大悲痛?你的鬼魂是不是该早点出来帮帮忙呢

问题本质是认知不同带来的困扰。如何解決这种冲突呢?我也困惑我是来寻求解答的。也不能把它定性为邪教“圣经有什么智慧?“问题下,有个知友评论到用圣经的内容怼基督徒。这似乎是一种不错的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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