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年有部清朝第一美女剧。一个女的为一个男的辩护,被当同谋。带着脚铐手铐、还有手枷颈链,游街

文/〔美国〕纳尔逊·吉丁、唐·曼凱维奇

在一张桌旁坐著佩格和维托。佩格是一位有着满头金发的年青姑娘脸色苍白,气色显得不很好;维托是接近中年的汉子穿着咑扮比较显眼,似乎很阔绰他心神不宁地回头张望。佩格用手敲敲桌子维托好象没有听见。这引起了佩格的好奇也顺着他的目光望詓。

这时装束普通的希德穿过了夜总会大厅旁顾左右象是在找人。

维托迅速站起身来朝佩格点头示意了一下,便快步离开佩格紧随洏去。

爵士乐声震耳欲聋响彻夜总会大厅。

佩格冲着维托嚷道:“着什么急啊我该等等芭芭拉,否则她会怪我的”

维托神情紧张地囙头看看大门:“你嚷什么?她一会儿会赶上你的”

佩格:“我们去哪儿?你得先给我们找个地方呆下来”

维托:“听我说,我们不能随随便便带上你们这样的姑娘去找房间因为你们没有合法的身份。”他一把抓住她的胳膊:“走吧走吧,跟我走吧不会让你吃亏嘚。”

佩格低声嘀咕着:“不告诉上哪儿去只是让我们走、走、走,早知道这样我就不来了。”

街道两旁的霓虹灯广告在闪烁、变幻

芭芭拉脸上带着羡慕的神情望着希德。

希德站了起来向芭芭拉走去,从她手中拿过皮夹子轻声地:“芭芭拉,你真好我得为你做點事,我有不少亲戚在这里他们可以帮你的忙……”这时,从房门外传来钥匙插入门锁的声音他们先是一愣。还是芭芭拉机敏她迅速地跑入洗手间,将门关上并上了锁。与此同时警察缉捕队的一个便衣警察打开了房间。

希德强作镇静喊道:“喂,你有什么事”接着,一把抓住便衣警察“你给我滚出去。”

便衣警察从容不迫地亮出了他的证件晃了晃:“那位姑娘呢?”

希德故作不知慢吞吞地问:“什么姑娘?你这位先生在说什么呀哪有姑娘?”

便衣警察瞪了希德一眼甩下希德,大步走到洗手间门边发觉门被锁上了。他敲了敲门:“喂快出来吧,别躲了”

便衣警察:“喂,你听到吗快出来。”

洗手间传出了“哗哗”的放水声芭芭拉打开门出來了,她看看便衣警察又看看希德,故意装出惊讶的样子:“我是不是可以问一下你们两位先生到我房间里来有何贵干哪?”

便衣警察:“别作戏了亲爱的小姐。”

希德口气缓和地:“算了算了,只不过是小事一桩”

便衣警察:“小事一桩?法律规定为了不道德的目的,将妇女运过州界将触犯刑法。”

希德:“什么什么,你在说些什么”

便衣警察:“今天下午,是你开车把她还有另一个姑娘从别处送到这个州来我们对你的违法行为有证人作证。”他拉住希德的手臂“我们走吧。”

芭芭拉:“等一下警察先生!你和這位先生,谁付这房租呢”她耸耸肩膀,“我来付”

便衣警察:“你这姑娘说说笑笑挺在行。你知道吗你被指控犯了什么罪?”

芭芭拉露齿一笑:“是的我可能犯了罪,但我想这是轻罪你别吓唬我,你要带我去的地方我以前去过。”

便衣警察气得吹胡子瞪眼吼道:“过来。”他粗暴地一把抓住芭芭拉的手臂

希德在一边说:“谢谢你,姑娘”

芭芭拉从桌上拿起希德的皮夹子,递给他:“别丟了这个。”

希德凝视着她:“生活真有趣”

芭芭拉问:“是吗?与什么作比较”

便衣警察怒气冲冲关上门,带走了他俩

芭芭拉身穿带条格的囚衣,双手抓着牢房的铁条佩格在她身边,穿着同样的衣服

年青的芭芭拉和佩格打扮得十分漂亮,异常引人注目那些鉮魂颠倒的士兵们个个衣帽不正,围在她俩周围她俩与几个士兵进行队列操练游戏。

一个中尉不停地高声叫着口令:“向右转!向左转!向后转……”

芭芭拉与佩格之间的一个士兵木头木脑转错了方向引得大家一阵哄笑。

佩格摇晃着脑袋神气十足地对那个士兵说:“喂,错了错了。”

芭芭拉向他伸出手来:“掏钱吧亲爱的,输了要掏十元钱”

士兵无可奈何,从兜里掏出钱来如数交给芭芭拉:“你们这是在哪儿学的。是在陆军妇女队学的”

芭芭拉和佩格笑笑,摇摇头

那士兵:“在海军服过役?”

佩格开玩笑道:“在文图拉!”

芭芭拉故意绷着脸一本正经地:“那是加利福尼亚最好的一所学校。”她说着向佩格眨眨眼“一般人很不容易进去的,呃佩格?”她将钱装入衣服的兜里玩世不恭地:“我常讲,这世界上没有什么比教育更能获得成功的了”说着,她走开了

一个年青的三等兵斯蒂夫的到来打断了芭芭拉的沉思。他大步跨出门槛:“你在这里我正到处找你呢。”

斯蒂夫热情地搂住她:“从星期五开始我有彡天假,我邀请你同我一起度假你同意吗?”

芭芭拉对他极为冷淡推开他:“不行,周末我一般都要逛逛大街买一点东西。”

斯蒂夫殷勤地说:“是吗那是否允许我一起去?”

芭芭拉断然拒绝:“噢对了,不行!我和我妈妈说好了这个周末我们以及我妈的朋友┅起在游艇上度过。”

斯蒂夫笑笑表示不信:“你妈妈去游艇?”

芭芭拉:“是的反正,反正你年龄还小了一点”

斯蒂夫:“你说什么?”他突然抱住芭芭拉“我年龄小?我还小吗”

芭芭拉拼命挣扎、反抗。

斯蒂夫难堪地站在一边

芭芭拉理了理弄乱了的头发:“有事找我?”

佩格往前跨了一步:“你猜猜谁来了麦克和斯太维来了,你想到没有”

芭芭拉:“从旧金山来的?”

麦克:“祝贺你终于被释放了。”

斯太维:“吃了不少苦吧”

芭芭拉挥挥手,表示不谈这些

麦克叹了一口气:“我们现在的处境非常不利。”

芭芭拉:“发生什么事了”

斯太维凑上来:“你记得吗?以前我们在一起几次商量要从布鲁姆大街上的那家熟食店里弄点儿油水?现在峩们到手了。”

麦克:“警察局已经知道熟食店是我们盗窃的”

芭芭拉显得饱经世故:“他们掌握了证据吗?”

麦克垂头丧气地:“他們在法律上很有利甚至还弄到了一个证人。”

芭芭拉:“证人就一个证人?没留下指印或者是别的证据?”

斯太维:“一个证人就夠我们对付的了”

麦克愁眉苦脸:“所以,你知道要是我们有不在犯罪现场的证明要是你说我们和你在一起,我们就有可能逃过刑事責任”

房间里突然变得死一般的寂静,麦克和斯太维的眼睛紧盯着芭芭拉目光中有哀求,也带有威胁

芭芭拉表情漠然,她一字一句哋:“作伪证要判重罪的”

佩格走进屋:“我已经这样对他们两位讲了。”

麦克沉吟片刻低声地:“我这里有三百元钱,给你和佩格”

斯太维:“以后你们去旧金山的一切生活费用,我们包了”

芭芭拉不作声,低着脑袋

麦克站起来,威逼地:“芭芭拉你可从来沒有拆过好朋友的台啊。”

斯太维也站起来:“你好好考虑一下”

麦克、斯太维凶相毕露,注视着芭芭拉

佩格看看表克和斯太维,又看看芭芭拉神情紧张。

又一阵可怕的寂静芭芭拉背靠着椅子在权衡。片刻她站起来,左手臂一挥作出了最后的决定:“好吧,就照你们说的办”

麦克紧紧地拥抱她:“这才是我们的好姑娘。”

芭芭拉没有表现出任何热情她转身对佩格说道:“和以前一样,佩格事过之后,我们在旧金山开个舞会”

佩格激动地:“不!不!我不能同意这个计划。”

芭芭拉拍拍佩格显得很大度:“别那样,他們有困难帮帮他们吧。”

佩格悲哀地:“我还真没有你这勇气”她突然狂叫道:“我害怕,我不参与这件事”说着跑出了房间。

佩格走后屋里显得更加沉寂。

芭芭拉:“来吧你们这两个家伙,我们来高兴一番”说罢她一把抓住表克飞快地旋转着跳起舞来。

字幕迭印:1949年5月

芭芭拉恭恭敬敬地站在女看守的办公桌前面手中拿着一本卷了角的《鲁拜集》。女看守是一位漂亮的女人坐在椅子上打量著芭芭拉。

终于女看守开口了:“看你,你被缓刑五年这五年中,你不能离开旧金山否则,你就违反了缓刑法很快又会回到这里來。”

芭芭拉诚恳地说:“不太太,我在缓刑期间一定老老实实”

女看守信服地点点头:“我希望你说到做到。”她翻了几页芭芭拉嘚材料“我看了一点。你犯有四次流浪罪三次拉客,还有伪证罪你在文图拉劳教所呆过两年。”

芭芭拉低着头:“是的大太。我毋亲在我之前也去过文图拉我步她的后尘。”

女看守叹息道:“我想说的是你必须作选择了,不能老这样下去了人们都是愿意痛痛赽快过日子,谁愿意被人时常找麻烦你应该去找个正当的职业,也许应该找个对象结婚成家。”

芭芭拉被触动了心里特别紊乱,因此说话语无伦次:“我……我有过……那只是偶然的……非常偶然……”

女看守:“你的道路看来并不顺利,为什么不去试试其它的呢”

芭芭拉感动得眼睛中泪花闪烁,她低下头沉思了一会儿然后,冲着女看守点点头:“谢谢兴许我会这样做的。”

女看守拉开了门:“走吧姑娘,好好生活吧”

芭芭拉哽咽着“嗯”了一声,掉头走了

街道两旁商店的霓虹灯大放光华。爵士乐的旋律从一家酒吧间裏飘逸出来

字幕迭印:1950年6月

这是中等规模的酒吧间,生意兴隆光临此间的顾客很不少。酒吧间服务员亨利·格雷厄姆手脚不停地忙碌着。他,三十五岁光景,有着一张瘦削的、长相平常的脸

几个顾客刚入座,亨利快步走过去招呼用搭在手臂上的一块抹布利索地擦擦桌孓。随后从口袋里掏出拍纸簿,记下顾客点的菜

又有两人进门来。他们是芭芭拉和埃利克亨利看到埃利克,眉头稍稍皱了一下芭芭拉和埃利克一边走一边谈话。

芭芭拉:“哦不,我不能让你干那事先生。”

埃利克:“别傻了小姐,为什么不呢”

亨利到另一個桌上去拿小费。芭芭拉和埃利克一起坐到了餐柜旁芭芭拉喝鸡尾酒。埃利克要的是威士忌他是个漂亮的男子。

芭芭拉:“在旧金山呮有一个银行账号太麻烦兑换支票不方便,我得在此再开一个”

埃利克:“我可以让你用我的银行账号兑换支票。”

芭芭拉假意推托┅番:“这个……这怎么行呢”但她的手已在手提包里翻找支票簿,“要是你坚持的话先兑换二十元钱怎么样?”

埃利克:“随你便吧”

芭芭拉打开支票薄填写,埃利克严密地注视着她

这时,亨利回到了餐柜边他故意打翻一大罐水,弄湿了芭芭拉的支票簿

埃利克非常生气。亨利笑笑陪罪道:“对不起,太抱歉了”说着,他用布赶紧擦餐柜上的水可是,他又将芭芭拉的手提包碰掉在地上埃利克气愤地直咕哝,他弯下身子去捡那些散落一地的东西一一装入手提包。

芭芭拉责问亨利:“请问你是这里的学徒吗?”

亨利:“原谅我小姐。”他身体一转紧靠到芭芭拉身边,轻声说:“警察”

芭芭拉一惊:“啊?在哪儿”

亨利用手指指正弯着身子捡东覀的埃利克:“抓卖淫的。”

芭芭拉明白了警察埃利克设下了圈套来抓她。因此当埃利克把装好东西的手提包放在餐柜上时,芭芭拉對他扮了个鬼脸然后,提着那本湿透了的支票簿:“哦亲爱的,都快泡烂了”

埃利克的手伸向口袋:“用我的那本吧……”

芭芭拉沒等他说完,拎起手提包:“对不起我一会儿就回来,”她大模大样地走了

埃利克此时也有所醒悟,他用严厉的目光瞪了亨利一眼亨利的脸上露出了天真的笑容,带有一点嘲讽的意味埃利克往餐柜上扔了一枚小钱,转身走了亨利没有立即收起埃利克的小费,眼睛卻看着芭芭拉走去的方向轻轻地笑出声来。

亨利在做介绍:“她刚来到这个地方”

珀金斯:“你从哪儿来?”

珀金斯:“你的职业昰干什么的?”

芭芭拉:“做我所能做的最好的事”

本来十分严肃的珀金斯,脸上慢慢地出现了笑容:“也许你能为我干些事跟我来!”珀金斯站起身来,带着芭芭拉和亨利走向另一间更秘密的房间……

字幕迭印:1950年6月

身穿白色夜礼服的芭芭拉看上去很高雅她扶着一個喝得酩酊大醉的中年男子,朝一辆黑色汽车走去她把他推到前面的座位上,然后她坐上车,启动了马达……

字幕迭印:1951年1月

芭芭拉將汽车停靠在路边她神情紧张地不断四处张望。突然路边的一幢楼房响起了防盗窃的警铃,芭芭拉吓得脸色煞白她闭上了眼睛。

珀金斯和桑托猫着腰飞奔而来钻进了汽车。汽车开走了……

字幕迭印:1931年5月

一夜的赌博刚刚结束芭芭拉在清理房间。

珀金斯坐在桌子的┅角用笔和纸计算着,他的面前摞着一大堆钱

珀金斯:“你共得125元钱,加上上个月的其它活动费用……”他看了一下纸上的数字“囲是642元钱。我代你收蔵在保险柜里”

芭芭拉走近桌子,手伸向属于她的那堆钱

芭芭拉拿起钱:“我想,我应该退出了我们之间的联系也该中止了。”

珀金斯迷感不解:“哦”

芭芭拉神采飞扬地:“我要结婚了。”

珀金斯看看芭芭拉嘲讽地笑了:“就是那个在餐柜後头的家伙?”

珀金斯:“你结过三次婚都离了。你该好好合计一下没人能跟你一起生活下去的,你不可能获得建立家庭的乐趣的”

芭芭拉被珀金斯的话刺痛了,她激动起来摆动着手臂大声地:“至今为止,我已从事过十几个职业其中有的是非法的,还不得不改洺换姓我讨厌这样的生活。从今往后我的名字和职业要永远持续下去,再也不变了:芭芭拉·格雷厄姆——家庭主妇。”

珀金斯:“伱就去当亨利·格雷厄姆的太太了?你就那么势利眼,不为我干了?”他抓起了桌子上的一迭纸牌把玩着

芭芭拉态度稍许缓和了一些:“峩说过,我讨厌过去的生活所有的这一切,只不过是鬼混其它什么都不是。甚至这样的生活连生活都称不上。现在每当我经过市場,看到拿着大包小包从里面出来的家庭主妇我很羡慕她们。”

珀金斯不屑地将脑袋一扭嘴上发出轻蔑的“哼哼”声。

芭芭拉还是很誠恳地:“当然我以前总认为她们是傻瓜我看不起那种拿着二角五分规规矩矩去买冰块的女人,可是现在……”

珀金斯继续玩着纸牌,他打断芭芭拉的话:“好吧好吧,那就代我向新郎祝贺了”

芭芭拉高兴起来,“太好了珀金斯,以后上我家来尝尝我的烹调手艺!”

珀金斯阴阳怪气地:“祝你走运芭芭拉。”

珀金斯紧盯着她的背影陷入沉思。随后他的视线移到桌面上,无表情地坐着

字幕迭印:1953年3月

博比衣衫不整、光脚站在小床上,满面泪痕大声地啼哭。因为从厨房传来的吵架声音使他受到了惊吓。

亨利拼命地从她手Φ抢夺手提包:“你这小傻瓜放下!”

芭芭拉使劲往回拉:“不,不能拿去这是我们最后十元钱了。”

亨利不理这一套仍在抢夺:“你老嚷嚷没钱,你不是已经兑换了一张支票”

芭芭拉:“都花在买吃的上了。”她终于将手提包夺到了手躲到了桌子的另一边。她懇求道:“听我说亨利,我怀孕时你答应要戒掉吸毒瘾的。”

亨利:“我试过了亲爱的,但是今天……”他凄徨地摇摇头“发发慈悲吧,就这一次了我发誓。”

芭芭拉苦苦哀求:“不请你不要这样,为了我们的孩子你不要这样!”

亨利凶起来:“孩子,又是駭子你们怎么不为我想想,我也有我的权利”

亨利向芭芭拉猛冲过去。芭芭拉左躲右闪迅速地从手提包里拿出钱,关上手提包扔給了亨利,转身跑出了厨房

亨利在房间门口出现了,站了一会儿望着芭芭拉,用手背神经质地擦着鼻尖芭芭拉没有看见他。

亨利走進了房间芭芭拉抱着孩子转过身来,与他打了个照面

亨利仍然死死地缠着芭芭拉:“亲爱的,快把十元钱给我吧我就用它作本钱去賭一次,保证能赚回来好多钱”

亨利的嗓门很大,博比又一次吓哭了

亨利心烦意乱,吼道:“住嘴!”

这一吼博比哭得更厉害了。芭芭拉哄着孩子:“爸爸不是说你好孩子,别哭别哭!”

亨利在一边怒气冲冲地:“你……你装得多么圣洁,你比我还次你这个下賤的女人!”

芭芭拉气愤至极,一手抱着孩子另一只手狠狠地抽了亨利一个耳光。亨利踉踉跄跄地后退了几步扑上来,把她推到博比嘚小床边她抱着孩子几乎倒地。

博比“哇哇”大哭芭芭拉把孩子放在小床上:“爸爸不是打你,爸爸不是生你气他病了,不舒服!”

亨利尖叫道:“别再跟他提起我!跟他说说你自己吧你是个什么货色,你在警察局里都备着案的你这个下流的女人。”

芭芭拉平静哋:“好吧钱你拿去吧。我讨厌你讨厌你的吸毒嗜好,讨厌你身上的那股味道这里是我梦寐以求的家,吸毒的不配呆在这家里你拿着钱走你的吧!”她从睡衣口袋里拿出钱,揉成一团扔在亨利的脚下。

芭芭拉:“快啊拿去吧。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件东西了”

亨利:“这可是你说的?”

芭芭拉下了决心:“走吧快走吧,求求你帮帮我的忙我要完蛋了,我受不了啦”

亨利从地下捡起钱,头吔不抬走了出去芭芭拉的神情呆滞、木然,看着他离开过了一会儿,她记起了博比走到小床边深情地凝视着博比的小脸蛋。博比此時已经睡着了

芭芭拉家大门紧闭,门口放着几天的报纸报纸上的标题赫然在目:《莫娜汉谋杀线索》。

一双穿着胶鞋的脚走上芭芭拉镓的台阶踩到报纸上。与此同时从屋里传来“嗡嗡”的门铃声。

博比在床上玩耍芭芭拉听到门铃声,走到了门边她脸色憔悴,头發乱蓬蓬的穿一身宽大的便服。她打开门不由自主地“哦”了一声,很快又恢复了常态:“很高兴见到你比克斯尔先生。快进来躲躲雨”

比克斯尔一进里,就掏出一张支票怒气冲冲地:“我现在就可以送你进监狱,你把这样的支票给我”

芭芭拉接过支票:“请鎮静一下,比克斯尔先生”她把头发往后撩了撩,“这样的天气也许你该来一点酒喝喝。”

比克斯尔:“你在那家银行里连账号都没囿”

芭芭拉谦恭地:“我太粗心了。以前是有过的我想也许是把支票簿搞混了。我再给你写一张吧”

比克斯尔:“不!要现金。”

芭芭拉:“那么就明天吧比克斯尔先生。我丈夫出去整整一周了我想他今晚会回来的。”

比克斯尔:“好吧明天。要是不行我就詓找警察。”

比克斯尔从芭芭拉手中夺过那张假支票转身就走。

芭芭拉走到到博比的身边博比正在玩那只玩具老虎。她踱到窗边看著街上的行人、车辆。她脸上的肌肉一阵阵抽搐似乎在进行一次痛苦的抉择。良久、良久她才回过身来,走到电话机旁开始拨号了……

珀金斯拿着电话听筒,温和地:“芭芭拉我正要给你打电话呢……”他向站着边上的桑托扮了个鬼脸,“……当然可以快过来,峩等着你”珀金斯挂断了电话,转身对桑托:“好兆头桑托,是她打来电话在警察局里她也曾经是名噪一时的。”

桑托不明白珀金斯的用心大声地:“带上她?你发疯了这是自掘坟墓,自取灭亡”

珀金斯胸有成竹:“就照我的意思办吧,还不知谁给谁掘坟墓呢也许最后活在这世上的还是我们。”

桑托仍未醒悟过来瞪着双眼好奇地望着他。

芭芭拉:“我想我抱着博出到这里来,呆一会儿峩就能想出个好办法度过难关。”

珀金斯坐在桌子边上从桌上放着的一只箱子里拿出一迭证券翻着,桑托在他身旁玩纸牌

珀金斯抬眼看看芭芭拉,慢条斯里地:“你想呆多久就呆多久吧桑托和我正要离开此地。”

芭芭拉看看珀金斯警觉地问:“出事啦?”

珀金斯:“我所知道的就是警察局有人说我们被通缉了”

芭芭拉紧张地:“警察马上会来吗?”

桑托把手中的牌一扔学着芭芭拉的声调:“警察马上会来吗?”嘲笑芭芭拉

珀金斯:“我一点也不担心,有你这样的美人在”

芭芭拉:“不担心?我身边还有几张假支票房东比克斯尔为了假支票的事又来找麻烦,我一个子儿也没有了付不起房租,亨利又失踪了……”

桑托怪声怪调地插上一句:“……而且还下著雨”

芭芭拉央求珀金斯:“带上我吧,我可以象以前那样为你干事我没法活下去了,我只有这一条路了”

珀金斯指指博比:“还囿他吗?”

芭芭拉:“我把他留给亨利的母亲她下周从外地回来。怎么样珀金斯?我已想过我不能和博比在一起,如果我们母子俩┅旦被抓他们会把他送进孤儿院的,那是一定的”

街道边台阶上坐着一个穿衬衣的男子,目光始终紧紧盯住芭芭拉

一辆公共汽车在街道的拐角处停下了,那男子看着芭芭拉上了这辆车两片嘴唇几乎不动地对着胸前的步话机:“喂,喂头儿,她上了开往林伍德的公囲汽车……”

三个男子从总部大楼内匆匆出来一个是巡官,一个是中尉他俩都穿着警察制服。另一个是蒙哥马利40岁模样,是专门报噵重要犯罪活动的报社记者他们先后钻进汽车,汽车马上开走了尖利的警报器响彻夜空。

巡官对司机:“把警报器关上!”警报器嘎嘫而止

巡官:“就按事情发生的过程如实地写下来。呃蒙哥马利?”

蒙哥马利:“别担心我不会把你名字拼错的,巡官先生”

几個戴耳机、穿制服的年青人坐在一排灯光闪烁的复杂的接收机前监听。一个上尉站在旁边对着话筒发布命令:“三号活动小组,占领一號地形一处的所有分队去公共汽车的终点站,那就是她要去躲藏的目的地明白吗?”

巡官对蒙哥马利:“……她曾是一个妓女但很精明,长得也漂亮你也许会被她迷住的。”

蒙哥马利:“不被迷住的不会是我。天使般的姑娘去干杀人勾当我见得多了。”

芭芭拉丅了车她始终没发觉便衣警察在身后跟踪。

芭芭拉定在街上进了挂有“齐克机器商店”招牌的红砖大楼。

便衣警察在墙角出现了他站着那里严密地监视着。

芭芭拉左转上楼二楼陈列着几十种机床。一个男子正在调试一架冲床芭芭拉滑稽地模仿着冲床开动后的动作。男子对她笑笑她往三楼走去。

珀金斯和桑托正在聚精会神地听着收音机广播:

“……警方宣布对梅贝尔·莫娜汉太太的凶杀案侦察已经取得了重要突破。莫娜汉太太是在十一天之前在伯班克她的寓所被打死的。……”

芭芭拉用钥匙打开了门锁走进来。

桑托关上了收音機珀金斯转向芭芭拉:“我们想,明天我们最好再走得远一点远远地离开这个地方。”

芭芭拉将玩具老虎和手提包放在桌子上叹息噵:“那样的话,去看博比就更不容易了”她颓唐地坐在椅子上。

桑托:“吃的东西呢带来了没有?”

芭芭拉挖苦地回答:“带来了香槟酒、冬草莓。”

桑托的手向她伸过去芭芭拉:“别做美梦了,我可不是你的佣人”

珀金斯:“好了,好了你们俩。”

突然樓下本来有规律地响着的冲床声音,一下子停止了他们三人都不说话了,站住不动注意地听着。

芭芭拉打破了紧张的气氛诙谐地:“你知道吗?圣诞老人的工厂最后要休息一下了”话音刚落,灯也灭了屋子里一片漆黑。

珀金斯紧张地:“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芭芭拉还很平静:“奇怪我们又不是唯一不付电费的人,干嘛停我们的电”

这时,一道强烈的灯光突然从窗外照进屋来使人睁不开眼睛。

珀金斯和桑托预感到事态严重赶紧趴倒在地。珀金斯拉拉还在身边站着的芭芭拉:“快趴下!”芭芭拉顺从地趴下了

一会儿,擴音喇叭传来了巡官的声音:“这是警方在向你们喊话法律授权我们来逮捕你们,不管是死还是活你们已经无法逃脱了。”扩音喇叭嘚声音是从楼下的街道上传来的但屋子里的三个人都觉得犹如雷鸣般的响亮。

桑托颤抖着对珀金斯:“她被跟踪了她让自己被人跟踪叻。”

扩音喇叭继续传送着巡官的声音:“要是你们愿意和平地投降那就一个个地出来,叫到你们的名字时双手放在脑袋后面。埃米特·珀金斯,出来,埃米特·珀金斯”

珀金斯十分现实,他迅速地跳起匆匆地走了出去。

桑托向芭芭拉爬过去一脸的杀气。芭芭拉已經坐起了身子她对眼前发生的一切感到非常茫然。

桑托凶狠地:“也许是你让他们来这里的是吗?”

芭芭拉高傲地抬着头:“就是怎么样,我就要让你去坐坐牢”说罢,她跳起身但桑托用腿将她绊倒了。桑托扑上去一拳一拳使劲地往芭芭拉身上揍去,芭芭拉拼命招架但无挤于事。

巡官的声音:“出来约翰·桑托。”

芭芭拉此时痛苦地卷缩着身子,瘫在地上桑托站起来,踢了她一脚大摇夶摆地走了出去。芭芭拉开始呻吟起来平躺着一动不动。

又是巡官的声音:“芭芭拉·格雷厄姆,出来,芭芭拉·格雷厄姆。”

芭芭拉慢慢坐起来用手摸摸刚才被桑托揍过一拳的脸颊,又靠着桌子支撑起身子一滴滴鲜血从她的嘴上淌下来。她抹去血照了照墙上的镜孓,脸上脏极了她去拿来手提包,从手提包里掏出香粉口红,对着镜子她化妆起来。

楼下扩音喇叭的声音变得不耐烦了:“出来芭芭拉·格雷厄姆,不然,我们要进屋抓你了。”

芭芭拉迅速地梳理一下乱发,朝外面走去她看到桌上的玩具老虎,又走回桌边拿了玩具老虎方才离开房间。

离齐克机器商店约五十步远处停着一辆警车珀金斯和桑托已戴着手铐坐在警车里,由武装的警察看守着巡官站在警车的一边,手中拿着话筒眼睛盯着大门,蒙哥马利站在他身边

巡官再一次拿起话筒:“这是最后的机会了,芭芭拉·格雷厄姆,出来。”

终于芭芭拉出现在大门口。晚风吹动着她的衣衫她显得如此单薄,与严阵以待、荷枪实弹的警察部队两相对照会使人产苼对比强烈的感觉。此时此地她仍然充满了尊严,在眩目的灯光下她非常端庄,非常平静高高地昂起头,充满了自信

街道上一片沉寂,无数双眼睛看着她

巡官的声音打破了沉寂:“把你的手放在脑袋后面。”

她好象没有听到巡官的命令

巡官:“你听到我的话吗,芭芭拉”

芭芭拉慢慢地举起双手,放在脑袋后面其中的一只手紧紧地拿着玩具老虎。突然她从大门口冲了出来,警察们立即围上來把她围在他们中间。蒙哥马利、一些记者和摄影师都挤了过去

蒙哥马利挤到她身边:“我是新闻社的,蒙哥马利你有什么要说的請告诉我,我要为你写些东西”

芭芭拉象个顽皮的小孩,拿着玩具老虎在他面前晃了晃冲着他“嗥嗥嗥”叫了几声。

与此同时各个方向的闪光灯都一闪一闪地亮了起来。

芭芭拉拿着玩具老虎吓唬蒙哥马利时被拍下来的照片正泡在盛有定影液的盘子里在暗房的暗红色燈光下,芭芭拉的形象不如当时可爱了张着嘴,犹如饿虎扑食

蒙哥马利和暗房技术员在挑照片,他们在暗房的灯光下看上去,也变嘚象恶魔了

技术员指指定影液盘子的照片:“这张怎么样?”

蒙哥马利高兴地说:“行就用这一张见报。加上标题:《残忍的芭芭拉一只雌老虎》,更引人注目”

技术员:“她供认了吗?”

蒙哥马利:“还没有他们已审问了整整一夜了。我这就要过去”

说着,怹朝暗房门口走去

巡官向芭芭拉走来:“为了你自己,格雷厄姆太太把真情说出来吧。”

在这个小小的审讯室里挤了好几个人,一個中尉袖子高高卷起斜靠着桌子,用厌恶的眼光望着芭芭拉;一个年轻的便衣警察坐在桌子边上一页一页翻阅着一卷有关芭芭拉的材料;另一个穿警察制服的女速记员坐在速记机前;还有一个上尉站在芭芭拉边上。桌子上放着几杯咖啡和一块三明治表明这场审讯持续叻很长时间。

这时一直低垂着脑袋的芭芭拉困倦地抬起了头,她首先看到的是巡官的一双圆睁着的眼睛她有气无力地说:“我想要……一次……”

巡官笑笑:“那么你想要上测谎器作一次测谎试验?”

芭芭拉交叉起双腿:“我要个律师”

中尉已经看到了芭芭拉交叉双腿的动作,他用手肘碰碰便衣警察要他也注意芭芭拉的两条腿。

长时间的审讯没有结果巡官有点儿精疲力尽了,他的声调明显减弱了:“要想证明你是清白无罪的我看只有测谎器才能帮助你。”

芭芭拉:“你们抓我来指控我什么呢?”

便衣警察拿着几页材料走过来:“公开的指控早就有一些了。”

芭芭拉:“那么请你说一说吧”

便衣警察:“伪造假支票、与罪犯勾结、抢劫嫌疑犯……”

中尉这時转到了她的背后,温柔地:“当然还有其它的事罗”

芭芭拉机警地问,“其它什么事”

巡官递给她一杯咖啡:“有关梅贝尔·莫娜汉太太的事,这是最关鍵的。”

芭芭拉哈哈地笑起来:“我从来就不认识这么个人。”

她说罢仍高叉着腿呷了一口咖啡。

中尉:“你知噵她被人谋杀了是不是?”

芭芭拉:“一定的凯撒也同样被谋杀了,我也不认识他”

芭芭拉这会儿又放下了腿。

中尉又换成温柔的ロ气装着笑脸:“有没有使用过麻醉剂?”

芭芭拉断然回答:“没有”

中尉从芭芭拉背后转到她跟前:“没有?你丈夫用过你和他缯在一起生活,也想跟你丈夫一样来上一支吗?”

中尉提到芭芭拉丈夫提到吸毒,触到了她的痛处她大叫:“我没钱了,一分钱也沒有了”

中尉:“那么你的腿怎么啦?为什么老不安”

芭芭拉:“我有个坏习惯,每六到八小时得上厕所一次”她站起身来,“你鈈会介意吧”

中尉粗暴地把她推到椅子上:“坐下。”

芭芭拉火了她将手中的咖啡泼到他的裤子上,进行报复

中尉的脸气得铁青:“你这狗娘养的,我该狠狠揍你一顿”

芭芭拉耸耸肩,若无其事地:“每个人都会以各种形式反抗的”

中尉举起了手:“你……”

巡官赶紧插到他俩的中间:“格雷厄姆太太,我们正在做一件艰苦的、复杂的工作你这样不配合,会把事情更搅得一塌糊涂的”

芭芭拉:“我能帮你们什么忙呢?在你们的警察局的舞会上陪你们跳几次舞”

巡官:“你太傻了。我们给你一个机会你不仅可以帮助法律,洏且还可以拯救你自己”

芭芭拉饶有兴趣地问:“此话怎么说?”

巡官:“要是你能作证并告诉我们有关莫娜汉谋杀案的一切,你就鈳以从这里出去成为一个自由的人。”他弯着腰亲切地看着芭芭拉,“我们给你全部赦免你要做的只是在一份陈述书上签个名——峩们甚至可以不称它为坦白书——这样,你就自由了”

芭芭拉:“哦,巡官先生你们在玩什么把戏,”她摇摇脑袋“你们别搞错了,我不是密探你们这样要求我,我是做不到的因为我什么也不知道。”

巡官叹了口气:“我为你惋惜”他转身走出了审讯室。

中尉叒开始变得假惺惺起来:“傻瓜!现在你的同伴正在把自己知道的一切原原本本地吐出来呐别让他们把你当作替罪羊。巡官说的你都聽到了,只要在陈述书上签个名你就没事了。”

芭芭拉:“好吧让我想想。”

中尉:“不错这种态度有进步。”

芭芭拉:“巡官、仩尉、尤其是你这个中尉全都是傻瓜。”

中尉没有搭理只是轻蔑地在她脚下吐了一口唾沫。

芭芭拉笑笑对中尉说:“我要对你说一件倳”她故意停顿了一下,“中尉先生你——冒汗了。”

芭芭拉的嘲弄使得中尉怒目圆睁,但又张口结舌一时想不出办法来回击芭芭拉。

上尉走了过来:“芭芭拉你别拐弯抹角,耍什么手腕了”他将一张照片扔到她膝盖上,“认识她吗”

芭芭拉低头一看,照片Φ慘不忍睹的景象使她很快抬起头来说:“我忍受不了这样的事情。”

上尉:“忍受不了啦再好好看看吧。”

芭芭拉扔掉照片:“别這样我感到恶心。”

上尉:“狠毒的凶手用鎯头打了她”

芭芭拉:“你们该相信我,我发誓真的不知道谋杀的事伪造假支票,是有嘚甚至还干过别的违法的事。但我从来没干过象……象照片上的任何事”

上尉:“哦,那么你是知道照片上是怎么一回事罗”

上尉從地上捡起了芭芭拉扔掉的照片,在她面前抖了抖

上尉将照片伸到芭芭拉眼前:“也许你最好再看看。”

芭芭拉闭上眼睛:“我不愿看我不要看。”她的脑袋低垂下来痛苦地摇着。上尉拉着她的头发还逼她看照片

上尉:“我说要你看,你就得看睁开你的眼睛,看看你的老朋友莫娜汉太太”

芭芭拉尖叫着:“不——”

上尉把手压在她的肩上,她身子承受不了重量弯了下去,被铐着的手腕抬高了她疼得大声喊叫起来。

几个记者其中包括一个女记者,仍守候在这里尽管新闻发布室的挂钟已指向十二点,夜已很深了

芭芭拉痛苦的狂叫声一阵阵传进新闻发审室。巡官出现在门槛上手搭在半开半掩的门把上。他一来所有的人目光都集中到他身上。

蒙哥马利抢先发问:“得到些什么没有”

巡官:“她大喊大叫要一支麻醉剂。”

一记者问:“这么说她还没有交代罗,巡官先生”

巡官摇摇头:“她是我所见到的最厉害的女人,比她的男朋友还要坏十倍”

另一记者:“那几个男的怎么样了?”

巡官:“对不起我还没有东西鈳以提供给报纸。和我一起耐心等待吧呃!”

一女记者:“你打完电话,我打”

蒙哥马利冲她点点头,对着话筒:“查利她还没供認。所以我得用她那卖淫的记录……对吸毒,卖淫还有一些我想象得出的东西,全放在一篇稿子上……不珀金斯和桑托的东西作为陪衬,对芭芭拉才是新闻人物,报纸能不能售出去与她有关……是的当然是她,我有她的记录……全部……对甚至连她小时候玩赌博游戏的材料都有。”他停顿了一会儿似乎在等对方,“……标题:冷血的虐待狂金黄色头发的雌老虎……不,不把'金黄色头发’詓掉……一小时内,我将稿子给你送去”他挂断了电话。

女记者拿起电话回头嘲讽地:“你就是这样得到记者协会奖金的?”

蒙哥马利耸耸肩:“芭芭拉很幸运她年轻貌美,好斗道德败坏,更主要的是有罪所以上了我们的报纸。”

芭芭拉和梳着两条小辫子象小鸟┅样活泼的小女孩简站在柜台前手臂伸开,让两个警察搜身柜台上放着芭芭拉的私人物品:一只戒指、手绢、手提包和玩具老虎。

管悝员:“以前被捕过吗”

芭芭拉:“没有。”警察这时解下了她的皮带她叫道:“这是干什么,跳脱衣舞”

管理员:“要是死了或嘚重病,你想通知谁”

芭芭拉没有理会,却看着柜台上的玩具老虎和蔼地笑笑:“我可以要回这玩具老虎吗它是有家教的。”

管理员拿起玩具老虎:“我检査完后把它和你别的物品放在一起。”

芭芭拉惊异地望着管理员:“嗨你在干什么?”

管理员已经用刀割开了玩具老虎的背面检查里面的填塞物。

芭芭拉痛惜万分就象用刀子割她的肉一样难受,她扑上去:“别这样!求求你别这样!”

芭芭拉:“监狱不该是石头砌的。”她握了握铁栏“囚笼不该用铁栏。”她走向自己的床铺“我不会长久呆在这里的。”

牢门口外面一個递送传票的警察正和里面的一个享有特权的犯人说着什么。

犯人:“芭芭拉过来。”

芭芭拉站起身子走到门口,递送传票的人塞给她一张纸她一把接过来,表情显得若无其事

芭芭拉慢呑吞地走回来,开始看纸上的内容简从上铺跳下来,走到芭芭拉身边

芭芭拉岼静地念道:“传票……出席大陪审团……”她很快地看下去,念的声音也越来越响“……谋杀罪……什么?谋杀”芭芭拉叫起来。簡大吃一惊恐惧地看着她。芭芭拉对简:“这是什么他们都发疯了。他们不能玩弄阴谋诡计哦,不不,他们不会的他们不会把謀杀的罪名加在我的头上。”她拿起一只茶杯“我干过许多事,许许多多但不是谋杀!我跟警察说过,我不知道有关谋杀的任何事!沒这种事你听我说,没有!”

享有特权的犯人带芭芭拉走到一扇铁门旁说:“刚才我走过来时好象已跟你说过那个来找你的人的名字,这会儿我也忘了”

一个警察过来打开门锁。芭芭拉目不转睛地盯着她那一串叮当响的钥匙

佩格的脸贴近铁丝网:“芭芭拉。”

芭芭拉仔细地打量着佩格佩格已经大大变样了,与以前的佩格相比好象换了一个人。她头发剪得又短又整齐脸上几乎没有化妆。精神饱滿她看上去象个普通的城市家庭主妇,而且看得出她的生活过得幸福、美满、绝少忧虑。

芭芭拉:“嗨嗯,”她手指指佩格“你結婚了吧?”

佩格微笑着点点头:“嗯哼他名叫乔,是飞机厂的工人”

芭芭拉:“有孩子了?”

佩格:“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她滔滔不绝地说,“你也许不会相信的我现在不象以前那样赶时髦了,变得如同非常守旧的老人每星期四下午去俱乐部,参加募集救济基金的活动……”

芭芭拉:“我也一样与你差不多,也结婚了有一个男孩,十三个月了很机灵。”说到儿子她口气变得很自豪,腦袋晃了晃神采飞扬起来。突然她又忧郁起来:“你不该来这儿,佩格”

佩格:“别说傻话了。”

芭芭拉:“要是让报社的记者们看见了登在报上宣扬出去,你丈夫会知道的”

佩格:“是他同意我来的。”

芭芭拉:“是吗他知道我们的事?”

佩格:“我早就把峩们以前的每件事都跟他说清楚了我告诉他要来看你时,他说'这才称得上朋友。’”

芭芭拉有点儿不相信:“他真的说了”

佩格非瑺肯定地:“当然罗。”

佩格:“他还到花园里摘了一朵玫瑰花说送给你。他是个可爱的乡巴佬是吗?”

佩格的手中拿着一枝玫瑰花正当要递过去时,佩格旁边的警察警惕地走上来摇摇脑袋示意不可以,佩格点点头芭芭拉久久地、久久地凝视着玫瑰花,充满了感凊她潸然泪下。佩格也被感染了低下头来,用手擦着眼睛可是,泪水越擦越多她抬头,与芭芭拉泪眼对着泪眼

芭芭拉哽咽地:“他一定是个好人,代我谢谢他”

佩格终于抑制住自己的感情,关心地:“芭芭拉你大概没事吧?”

芭芭拉:“还是正视现实吧这佽我真正遇到麻烦了。我就象轮盘赌的一颗来回滚动的小球大家都拿我来打赌,从中捞取好处地方检察官要争取选票,报纸要扩大发荇量当警察的想升官发财……”

佩格:“那也沒有给他们咒骂你的权利呀。”

芭芭拉:“你还没有问我是不是很糟糕”

佩格:“要是沒有这事,你以后也会过上舒心的日子的”芭芭拉点点头。

佩格:“会有的芭芭拉,相信我你会有象我现在这样的日子的,我们俩昰多么相象”

芭芭拉凄惨地:“别说这些了。你现在是另外一个人了以前你就是个很精明的人,我呢笨得甚至连墙上的字也读不出來。”

佩格:“我能做些什么事呢把你孩子带来看看?”

芭芭拉:“不我不想让博比到这里来,但是也许你可以去看看他”

一个警察走过来:“芭芭拉·格雷厄姆,时间到了。”

佩格实在不愿芭芭拉离开,争辩道:“我才来这里”

警察:“探望室三点关门。”

芭芭拉:“谢谢你到这里来佩格,再见”

芭芭拉朝铁门走去,警察打开门锁

佩格叫道:“找个律师怎么样?你找到了吗”

芭芭拉在门ロ转过身来:“你不用操心了,我就去找公设律师”

芭芭拉心烦意乱,她气愤地:“我不要你蒂波罗先生。我要公设律师”

蒂波罗昰法庭为芭芭拉指定的律师,五十岁出头是一个公认的持有保守倾向的律师,从外表上也看得出比较呆板。当然在处理犯罪案子上怹是不会卖力气的。

蒂波罗:“我已作了解释你不能找他,因为他已经……”

芭芭拉不耐烦地说:“和公设律师一起我起码可以跟他們斗争一番,即使他不象地方检察官那样手下有人、有钱”

蒂波罗:“用他们给我调查此案的五百元钱的费用,我一定尽力而为”

芭芭拉十分生气:“五百元钱?就是用来调查谁从基督教青年会里偷肥皂都不够别说象这样的大案子了。”

芭芭拉略为冷静了一些:“蒂波罗先生我本人绝对没必要非要反对你,我与你没有任何冲突我想你是明白的,但我要的是公设律师”

蒂波罗:“因为地方律师会巳经先让他为布鲁斯·金辩护了,你们的利益是敌对的。”

芭芭拉:“他也是被告,是吗”

蒂波罗:“是的,但是他说你是真正的杀人兇手”

芭芭拉气得浑身打颤:“什么,那个肥胖的卑鄙的家伙我在珀金斯的住所见过他一次,他与珀金斯、桑托是一伙那天他说要詓墨西哥的阿卡普尔科,原来他是潜逃欺骗、出卖……”

蒂波罗:“格雷厄姆太太,难道我们不能把这宝贵的时间用在建设性的事情上何必为布鲁斯·金去浪费时间。”

突然冒出来的布鲁斯·金的诬陷,反使得芭芭拉觉得需要蒂波罗的帮助了,她对蒂波罗的态度软了下来:“好啊,你说得对,我该谢谢你,而不是与你争吵。”

蒂波罗:“我能助你一臂之力,我唯一对你的要求是我们之间要绝对诚实。”

芭芭拉微笑着开了句玩笑:“这象是在进行一笔交易”

蒂波罗眼睑垂下来,说话声音低低的确象在做一笔秘密生意:“你曾经说过彡月九日晚上你和你的丈夫、孩子一起呆在家里。”

蒂波罗:“但是你在大陪审团面前的证词中你却又说你找不到丈夫。”

芭芭拉:“難道你不信”

蒂波罗一板一眼地:“陪审团是不会相信的。你不能简单地告诉他们'我不在那里。’你得说'我不可能在那里,因为我茬这里这里有和我在一起的人,他们可以为我作证’”

芭芭拉:“可我做不到这一点,我的丈夫确实找不到了我们开诚布公吧,我將会有什么样的前途”

蒂波罗:“没人证明你不在犯罪现场?”他加重了语气强调道“一个都没有?”

一些囚犯正坐在板凳上看电视电视里几个姑娘在跳舞;另一些人在玩纸牌;一个姑娘在为另一个姑娘画像。

芭芭拉坐在板凳上背对着电视,聚精会神地看着信丽塔坐在她身边,面对着电视她长得很美,金黄色的头发很引人注目。她将身子稍稍往后倾斜目光落到了芭芭拉的信上。

芭芭拉看的信是蒂波罗寄来的上面这样写着:“……正如我告诉过你的,我感到你的机会十分渺茫除非你能更好地讲述出那天晚上干了什么事情,而不是象现在那样提供没有证据的证词所以请你再仔细回忆回忆……”

芭芭拉耳边响起了丽塔的声音:“原来是这样。”

芭芭拉听见麗塔说话后迅速地抬起头来,愤怒地望着丽塔

丽塔不以为然地:“我就是这样的人。”

芭芭拉:“你不该偷看别人的信”

丽塔微笑:“我不该做的事情多着哪!”她拍拍芭芭拉的手,接着站起身来:“跟我走吧小丽塔会照顾你这漂亮姐的。”

丽塔朝餐厅的一个为人視线所不及的角落走去芭芭拉迟疑了一下,看看手中的信将它塞到衣服里,尾随而去

丽塔问:“你真的没在那里?”

芭芭拉:“是這样的阁下。”

丽塔:“那么现在就只有一个问题了,亲爱的你没和任何人在一起?没在别的地方”

芭芭拉:“我和我丈夫在一起,但是他悄悄地离开了我们还有我的儿子,”她苦笑了笑“只有一岁多。”

丽塔的表情似乎是同情的:“我有个朋友名叫本。他佷能花钱”

丽塔:“他星期五来看我。也许他也该见见你”

芭芭拉摇摇头:“我不想见他。”

丽塔:“反正见见他还是值得的。”

芭芭拉机灵地反问道:“你自已犯的也是杀人罪为什么要为我干这种事呢?”

丽塔贴近芭芭拉的脸:“你为什么想这些呢亲爱的,你昰一个需要帮助的朋友”

芭芭拉抬头望着她:“行啊!”

丽塔:“明天是星期五,我的朋友本明天来你考虑了没有?”

芭芭拉:“想叻很多”她神经质地站起来,“这是个好机会”

丽塔:“这可事关重大啊。”

芭芭拉点点头:“稍一疏忽将意味着完蛋”

丽塔:“伱可以相信本。”

芭芭拉对此事抱有坚定的信心说:“是的,我想是这样”她想了想,“我们还要有一个联络暗号”她打开书,指著其中一页对丽塔说:“这里……这一行”

芭芭拉和本面对面站着,中间被铁丝网隔开本皮肤黑黑的,很机灵很漂亮。

芭芭拉:“峩去时象风”

芭芭拉很高兴,问:“你是本”

本:“我就是。关于生意丽塔跟你说了?关于钱的问题……”

芭芭拉:“只要我从这裏出去了你就可以得到。”

本:“我想这很好我要先问几个问题,有没有任何身体上的证据有没有留下指印?衣服上有没有血迹”

芭芭拉非常气愤:“你疯了?我甚至都没去过那里”

本:“看,你这个人跟我直截了当地说吧为了你,我将会处于危险的境地”

芭芭拉:“我根本不在那里,现在我们来对对口径吧我们没有更多的时间,就30分钟”

墙上大钟的指针从2:13跳到2:14,本的声音:“这不會太久的放心吧。”

芭芭拉看看钟回转身对本:“还有时间再来一遍。”

本:“好吧那是安西诺·阿姆斯旅馆,我在城里接你,在第54街你家的附近。”

芭芭拉:“你坐在出租汽车里我站在第54街,远远地看到了你”

本的脸贴在铁丝网前,从芭芭拉这一边看出去本臉上布满条纹。他的嘴快速张口因为与铁丝网贴得太紧,似乎变了形

本:“我们去旅馆,我们……”

芭芭拉看到警察走过来于是便竝即打断本的话,提高嗓音:“我没说可怜的莫德太太她不该用胡椒面?”

本眨眨眼睛:“我想是这样的”

芭芭拉望着警察离去:“沒事了。”她急切地说:“我们去旅馆……”

本:“我们用克拉克夫妇的名字登记了在那儿一直呆到第二天早晨七点。”

芭芭拉:“在20號房间后来你送我回家。喂对了,要是他们问我在此之前为什么一直不说呢”

本:“你可以说我已经结了婚,以前不坦白是怕惹出麻烦但现在你看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这是一件生死攸关的事……”

芭芭拉:“嗯就这样。不会有漏洞吧”

本:“没有,放心好了”他又追问:“那天晚上你是不是真的在那儿?”芭芭拉没有回答本:“我得知道,要是有人见到过你你真的在那里,审判时他们露媔了那我怎么办呢?我就会这祥——”他作了个拇指朝下的手势“你明白这个吗?”

芭芭拉:“没人见过我”

本:“你怎么能肯定呢?你甚至还不能肯定你在哪儿”

芭芭拉纠正他的说法:“我能肯定,但我没法提出证人要是我有证人的话,就不需要你了是吗?”

本:“随你的便吧我多么想使你免于一死,但这事我不能去碰运气这是拿性命开玩笑。”他想了想:“算了我想不干了!我们互楿忘掉对方吧,就当没这回事”说着,他准备离开了

芭芭拉着急了:“回来!本!”

本急速转身:“什么?”他眼睛看着芭芭拉等她说话。

芭芭拉想说但张了张口,话没说出来

本:“你有什么说的吗?”

芭芭拉咬了咬牙:“我……我加倍付你的钱”

本伸出食指擺了摆,又要走了

芭芭拉喊道:“本!”她渴望地紧紧抓住铁丝网,哀伤地问道:“你究竟想要什么呢”

本认真地:“那天你在谋杀莫娜汉太太的现场,是吗”

芭芭拉痛苦地:“你会相信这种说法吗?”

本:“这种说法是很容易使人相信的如果真是那样,我心里也僦有底了”

芭芭拉无可奈何地:“好吧,好吧就照你说的。”

本的脸贴近铁丝网低声说道:“你和他们在一起?和珀金斯、桑托洇为要是你在,那就好了我就能对付象疯狗一样乱咬你的布鲁斯·金了。你和他们在一起?太好了”

芭芭拉绝望地:“好吧,好吧我囷他们在一起。”

本笑笑:“现在你可以放心了一切包在我身上。”

字幕迭印:1953年8月

法庭开庭审判芭芭拉、珀金斯、桑托和金地方检察官约翰·米尔顿对芭芭拉等四人向法庭提起公诉。他是个漂亮的男子,肩膀很宽,头发呈灰色说话声音洪亮。

法庭的旁听席上坐无虚席这个案件引起了不少人的关注。

米尔顿摇晃着脑袋开始了起诉:“法庭、被告的辩护律师、陪审团的女士们、先生们——”

坐在一边嘚蒂波罗不时地擦着脸上的汗水,这是因为天气较热的缘故

米尔顿继续起诉:“……我向你们保证,在审判席前的四名被告都神经正常……”

芭芭拉终于看到自已的朋友也出席旁听了她的脸上开始放光,举起了十个指头交叉者的双手

米尔顿:“……我们将向你们证明:1953年8月9日晚上,金、桑托、珀金斯和芭芭拉残忍地谋死了梅贝尔·莫娜汉太太……”

旁听席上佩格向芭芭拉笑笑,也同样举起了十个指頭交叉着的双手

米尔顿:“莫娜汉太太是一个61岁的残疾的寡妇……”

法庭的大门外森严壁垒,四个体魄骠悍的警察组成了一条严密的警戒线一个警察在搜査一个男子,另一个女警察同样地在搜査一个女子搜査完毕,警察挥挥手让他们进去法庭的走廊里挤满了人,在湔面有一群青少年

门外的人都想往里进。一个女孩央求警察:“嗨让我们进去,我们想看看芭芭拉”

警察:“回家去吧,没事跑到這儿来干吗”

围观的男孩们一齐起哄。

法官:“我相信安全措施已搞完了开始吧,检察官先生”

米尔顿:“我向尊敬的法庭提议,駁回对布鲁斯·金作为被告的处理。我这样提议完全是为了利用布鲁斯·金作为本案的一个见证人”

法庭上顿时响起一片嘁嘁喳喳的议论聲。

法官:“安静!安静!”

米尔顿叫:“布鲁斯·金。”

金离开座位懒散地走到证人席上。

米尔顿:“很好你们来到莫娜汉的家门湔,这时天色已很黑桑托告诉芭芭拉·格雷厄姆:'进去吧。’你看见芭芭拉进屋那么,后来又发生什么事了接着往下说。”

金:“芭芭拉进屋后珀金斯和桑托坚持要我跟着她。”

米尔顿:“你跟着她了吗”

金:“大约一分钟后,我进去了”

米尔顿:“你进去时,吸引你注意力的第一件事是什么”

金:“芭芭拉正用枪打击着莫娜汉,打在头上打在脸上。”

芭芭拉脸色煞白使劲地摇头否认。

米尔顿:“莫娜汉太太在哪个位置”

金:“她站着,芭芭拉用左手拉她的头发用右手打她。”

米尔顿:“拿着手枪”

金:“是的,芭芭拉拿手枪”

米尔顿:“然后你干了什么事?”

金:“我告诉芭芭拉别再打她了我用手挡住了她。她手一松莫娜汉太太也倒下了。”

金:“他们将莫娜汉太太捆起来开始翻腾屋子。”

米尔领追问:“谁干的”

金:“桑托、珀金斯和芭芭拉。”他想了想又补充噵:“还有我。”

米尔顿:“他们在屋子翻腾干什么”

金:“他们听到谣传说老太太的保险柜里有10万美元的钞票。”

米尔顿:“他们找箌了那笔钱了吗”

米尔顿对蒂波罗:“你看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地方?”

法官:“继续说下去辩护人。”

蒂波罗:“金先生地方检察官办事处让你在这里作证,他们对你有什么打算”

蒂波罗:“你能不能说一下那是什么打算?”

金:“米尔顿先生对我说过要是我讲絀真实情况,他将要求法庭驳回本案对我的处理”

蒂波罗步步紧逼:“这就是你刚才提出证词的原因,是吗”

面对洛蒂波罗严厉、正矗的目光,金心慌意乱:“哦不,先生”

蒂波罗:“那又是什么原因?”

金:“为了伸张正义”

蒂波罗:“对所有有关的人?也包括你”

蒂波罗:“你感到放你出去,而别人被判罪是公正的吗”

蒂波罗:“金先生,以前你曾}

一切有罪之人都要得到惩罚
“怎么不把窗帘拉开啊?黑乎乎的”黄欢一进屋就咋呼呼地嚷道。她径直跑到窗前三两下把窗帘彻底扯开,下午灿烂的阳光照进来彻底改变了视觉上的气氛。
原本就坐在屋子里的几个男生都没说话看来他们已经习惯了黄欢这种自作主张的行为。这是个长得文文静静的喃方女孩但性格却像北方人一般直爽。
等那女孩在会议桌前坐好之后她身旁的一个戴眼镜的男生才提醒道:“一会要放投影的,光线呔亮了看不清”
“等放的时候再说吧。”黄欢应付了一句然后看着那男生问道:“师兄,你闻闻我身上有味道吗”
眼镜男把鼻子凑仩前嗅了嗅,然后满脸陶醉地大声赞美:“香!”屋子里的其他人都跟着笑了起来
“讨厌!”黄欢握起粉拳捶了对方一下,再次追问“说真的,我身上有没有死人的味道”
“什么死人的味道?那是福尔马林的味道”眼镜男先纠正又反问,“我们身上谁没有啊”
黄歡皱起眉头强调说:“我跟你们不一样。”
眼镜男明白什么了他报以同情的目光:“你这半个月被折磨惨了吧?”
“那还用说就泡在迉人堆里了。”黄欢无奈地咧着嘴满腹委屈,“我也不知道庄老师怎么想的非把我一个女孩分到病理科去。”
“别抱怨哦庄老师的學生都得去病理科过一圈。”对面另一个男生劝解道“一般也就两三个月,熬过来就好啦”
这男生话音刚落,走廊里“哒哒哒”地响起一连串鞋跟敲击地面的声音屋子里的人就像是得到了某种信号,一下子变得静悄悄的不敢再有多言。片刻之后随着一个人影走进屋内,男女学生全都站起身来尊敬地喊道:“庄老师。”
老师一个气质不凡的女子身材高挑,容貌端庄她进屋后便坐在了会议桌最湔端的位置,同时扭头往窗口方向看了一眼阳光直射过来,令她的眉头微微皱起
不远处的黄欢识趣地抢到窗前,把那片窗帘重新拉好然后才跟着其他同学入座。
庄老师把一叠资料和一部手机放在会议桌上然后简洁明了地说了声:“开始吧。”
做报告的顺序早已定好那个戴眼镜的男生一马当先,他操控投影打开提前准备好的ppt首页上显出他的名字:杨哲。
在杨哲讲述的过程中会场气氛非常安静,呮有庄老师的手机在中途响过一声不过她并没有立刻查看。
大约十分钟之后杨哲的报告结束。庄老师随后做出点评她的学生一边倾聽一边认真做着记录。最终庄老师说了声:“行这样吧。”杨哲便长舒了口气如释重负。
庄老师想起手机似乎有讯息便打开来看了┅眼,然后她吩咐杨哲:“我有一个快递在收发点你去帮我取一下。”
杨哲应了一声离去等他回来的时候,发现第二个作报告的学生囸低着头接受庄老师的批评杨哲有些幸灾乐祸,但他并没有表现出来只默默把手中的一个硬纸壳盒子放在老师面前,然后便回到自己位置上坐好
庄老师拿起纸盒看了一眼。那盒子上缠满了胶带一时无法打开。于是她拿着盒子离开了会议室没过一会她就回来了,手裏多了一把文具小刀鉴于时间问题,她没有继续和先前的学生纠缠
“我们不要占用大家的时间,你的问题会后单独再谈”庄老师严肅地告诫道,然后她转过脸来看着会场上唯一的女孩:“黄欢你开始吧。”
黄欢紧张地咽了口唾沫打开ppt。在她开口讲述的同时庄老師开始用小刀去割纸盒上的胶条。
黄欢对自己的报告信心欠佳所以一边讲一边用余光去瞟庄老师。而事实似乎也呼应了她的忧虑:庄老師的面色正逐渐阴沉下来
黄欢愈发忐忑,连声音也都有些颤抖终于庄老师挥手阻止道:“你先别讲了!”
黄欢屏住气,手足无措她低下头,等待着即将到来的暴风骤雨
可是庄老师却没有再说什么。片刻后黄欢有些忍不住了她抬头观察对方的反应。出乎她的意料她看到庄老师脸庞苍白,毫无血色
在黄欢的印象中,她还从没见过庄老师脸上会出现这样的神情
而桌子上的那个快递盒子此刻已被彻底打开。


那保安倒也识趣一听罗飞这话,立刻就开始脱制服罗飞自己则撒开丫子,开始往场馆的中心入口处狂奔
不一会儿,耳麦里傳来尹剑的声音:“罗队我已进入看台。庄小溪坐在第一排中间的位置接下来要如何行动,请指示”
罗飞一边跑一边回答:“盯住莊小溪,但无论如何不要暴露身份如果发现有人和庄小溪接触,立刻向我汇报”
“明白。”尹剑顿了顿又问,“你去哪儿”
“我詓找客队球衣!”罗飞撂下这句话后,顾不得再多说什么只愈发加快了奔跑的速度。
对于警方来说这次行动面临着多种结局。
最好的局面是让交易完成通过对交易者的跟踪找到绑匪的巢穴,将嫌疑人一网打尽、同时解救出人质
次好的局面是在现场抓住交易者,这有鈳能使幕后的绑匪漏网后续能不能顺利解救人质也具有很大的不确定性。
不好不坏的局面是交易没能完成警方没能抓住交易者,但警方的行动也没有暴露这相当于双方谁也没占到便宜。
较差的局面是交易完成警方没能抓住交易者,警方的行动也没有暴露丢到赎金嘚同时也就失去了谈判的筹码,人质的安危取决于绑匪的心态
最差的局面是不管交易是否完成,警方没能抓住交易者却在现场暴露了荇踪。绑匪得知警方介入出于自保的心态,极有可能立刻撕票灭口
形势发展到现在,罗飞几乎可以断定那个交易者正身穿红色的客隊球衣,隐藏在K区的看台里而他中途变换看台正是一种极其狡猾的试探手段。
绑匪料定警方在仓促间难以找到客队的球衣所以跟在庄尛溪之后进入看台,同时又没有身穿红色球衣的人很可能就是警方的暗探通过这样的辨别方式,绑匪会评估面临的风险如果他觉得安铨,他才会上前和庄小溪交易交易一定会在比赛结束的时候进行,这样绑匪一拿到钻石就可以混在退场的人群中逃走
此刻尹剑和小孙囸以保安的身份对庄小溪实施盯守。绑匪有可能会怀疑他们但并不能确定。他到底会不会如约和庄小溪交易或许就在一念之间而已。泹对于警方来说即便绑匪继续交易,最好的那个局面也很难达到了
因为尹剑和小孙无法身穿保安制服对绑匪进行跟踪。在退场时拥挤嘚人流中要想跟住对方就必须紧随在绑匪身后,而这种举动无疑会使尹孙二人的警察身份彻底暴露
所以最多也只能达到较好的局面——将交易者现场抓捕。
可罗飞对此并不甘心他还想创造奇迹,所以他急切地需要一件客队的球衣如果能穿上那件红色的球衣,他就可鉯混入K区看台同时又不引起绑匪的怀疑当绑匪完成交易逃跑的时候,他也能够紧跟着对方走出金山球场只要出了球场,拥挤的人群一散开局面就尽在警方掌控了。
金山体育场的商铺里当然不会有客队球衣出售K区看台上的球迷全都是自带球衣而来。
罗飞曾想到要找个愙队球迷换衣服但这些球迷现在全都聚集在看台上,他们的观赛情绪正在最高昂的时候根本不会走出绑匪所监控的范围。所以这个方案也行不通
要想身穿客队球衣进入K去看台,也许只有去那个地方了!
罗飞飞奔至场馆底层的中心入口进去就是球员的入场通道了。入ロ处有两个保安阻拦了一下但他根本没理睬,直接冲了过去
“哎,干什么的!”保安追在他身后大喊“拦住他!”前方把守入场通噵的保安听见呼喊,便蓄势以待做出了要拦截罗飞的姿势
罗飞在球场入口处停了下来,他高高举起手里的证件大喊道:“警察,我是警察!”
保安查看了证件刑警队长的名头让他们不敢小觑。
“我要一件客队队员的球衣快,赶紧帮我弄来!”罗飞不想让自己暴露在綁匪的目光中他指着客队的替补席向保安发出命令。
保安们愣住了其中一个问道:“你想要谁的?”他们还从没见过打着刑警队长名頭来要客队球衣的主队球迷
“谁的都行!”罗飞哭笑不得地解释说,“我是在执行任务!”
保安们这才醒悟过来领头的那个便快步往愙队替补席走去。这时罗飞的手机振动了一下又来了新的短信。罗飞连忙掏出查看短信的内容是:“现在把装钻石的袋子放进可乐杯孓里。当接到我下一条短信的时候你就把可乐杯放在椅子上,然后立刻离开”
看来绑匪已经准备行动了!罗飞连忙通过无线电向前方警员发出指令:“盯住庄小溪手里的那个杯子,钻石在杯子里!”这时那个保安已经来到了客队替补席正在和一个领队模样的人交涉。便在此刻忽听得球场上传来两短一长的哨声,却是全场比赛结束了
场上的客队队员纷纷举臂庆祝,主队队员则沮丧地站在原地而客隊看台的数千名则齐声发出欢呼。
罗飞有种百爪挠心的感觉暗暗呼喊:“快点,快点!”他的祈祷似乎真的有效:保安终于拿到了一件紅色的客队球服并开始向着球场入口处回返。罗飞实在按捺不住急迫的心情他往外冲出了几步去迎对方,同时抬头远远地向着K区看台方向眺望
客队球迷尚沉浸在逼平强敌的喜悦中,一时还不想散去而尹剑等人也没有给出发现绑匪的信息。罗飞心中暗喜:看来还有机會!
然而就在转瞬之间K区看台上忽然发生了异动:原本坐在看台中上部的球迷纷纷向着看台下方涌来。他们挤向了第一排座位和前方栏杆之间的那片区域有很多人甚至来不及从两侧的过道下来,而是直接跨过了前方的座椅往下跳跃而行
耳麦中传来尹剑的声音:“场面夨控。罗队请指示!”罗飞知道来不及了,他恨恨地砸了一下拳头不得不退而求其次地命令道:“如确定绑匪踪迹,可立即逮捕!”茬说话的过程中他的目光扫动很快找到了客队球迷骚动的原因。
客队的头号球星那个热情洋溢的南美人正奔向K区看台的下方,他一边跑一边脱到了上身的球衣高高地举在头顶。客队球迷如同被磁石吸引地铁屑般向着看台最下方拥去个个挥舞着双手,翘首以盼
球星┅扬胳膊,把自己的球衣扔上看台立刻引起了一轮疯狂的争抢。而球场边的罗飞则抓着一件来自于替补席的球衣转身折进馆内,然后鼡最快的速度跑回了K区看台的入口处他停下来稍稍歇了一口气,匆匆忙忙把红色球衣套上同时通过无线电询问道:“尹剑,现场情况洳何”
“完全失控!完全失控!”尹剑接连说了两遍,语气极为沮丧
罗飞的心一沉,迈步走上了看台他看到一片红色的人潮堆积在看台底部,人头攒动如麻而在不远处的球场边,客队队员们正手拉手站成一排向着球迷们鞠躬致意。
尹剑和小孙分别站在两侧通道的較高处目光茫然地看着脚下的人群。
罗飞没有和尹剑直接碰头他挤入了红色的人群,慢慢向着第一排座位的中部挪去在顽强开路的過程中,他压低声音问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快汇报具体情况!”
尹剑也看到了罗飞的身影,他的情绪略略平定了一些便把嘴凑到隐形麦克前讲述:“球赛结束没一会,庄小溪把可乐杯子放在最中央的座椅上自己先行离开了看台。随后看台上的观众突然都向着前排涌過去我们根本来不及反应,场面已经失控!现在杯子里的钻石也不知道还在不在了!”
罗飞不再说什么只继续分开人群,努力往目的哋移动终于挤到了接近K区看台最中央的位置,罗飞果然看到了那只可乐杯
由于前几排的座椅上也都挤满了热情的球迷,那只杯子已不知遭受过多少只脚的踩踏现在它正躺在两只椅面之间的凹槽里,身体痛苦地折扁起来沦为了薄薄的一片。很显然杯子里早已空空如吔。
罗飞愣了一两秒中然后对着麦克说了两个字:“没了。”
“那怎么办”尹剑沉默片刻后,提出一个建议:“要不要封住看台出口展开搜查?”自从局面失控后他就一直关注着那四个出口暂时还没有人从这片看台上离去,所以说那个取走钻石的绑匪一定还混迹在囚群中
罗飞反问道:“你能锁定几个嫌疑目标?”他的意思是有哪些人在混乱中可能接触到纸杯的这些人的范围能不能锁定?
“没法鎖定”尹剑无奈地说道,“因为所有的人都穿着同样的衣服从后面看根本无法辨别。唯一的办法就是把所有的人都搜一遍”
罗飞立刻否定了这个提议:“那就别搜了。这样抓不到绑匪的反而把警方暴露出来了。”
尹剑默默叹了口气心知罗飞说得没错。警方如果封鎖出口展开搜查绑匪肯定会丢弃钻石逃跑。这样虽然能保住赎金但警方的介入也就暴露了,人质将危在旦夕
在抓不住绑匪的情况下,就得不惜一切代价隐藏住警方的行踪
大约两分钟之后,客队球员回到了场馆内的更衣室K区看台上的球迷也随之散去。罗飞混迹在这紅色的人群里试图做最后的努力。
他知道这些人里面必定有一个是绑匪,那家伙身上正藏着价值百万的钻石他希望能通过某些不寻瑺的蛛丝马迹将其分辨出来。只可惜他注定无法成功当数千名身着相同衣服的人在眼前穿梭的时候,不要说不知道任何特征的陌生人僦是要找到你的至亲好友也难比登天。
哪怕是罗飞——一个拥有强大观察力的寻找者也无法改变这个客观事实。


罗飞确实没有婚姻的经驗他只能尴尬地耸耸肩膀,用试探的口气继续询问:“你是说李凌风的性格仍然让你着迷可是性格已经严重影响到了你们的生活?”
莊小溪纠正道:“不是我的生活是他自己的生活。”
罗飞意识到了什么:“你在说他丢掉工作的事”在得到对方点头认可之后,罗飞洅次表示不解:“我听说那是一次医疗事故这和他的性格有什么关系呢?”
庄小溪淡淡地反问:“医疗事故经常会发生可是有几个医苼会因此丢掉工作?更何况他还是全省业务最出色的的肾脏专家”
罗飞听出了言外之意:“那他是被谁给坑了吗?”
“出了这种事情戓者医院扛下来,或者找个替罪羊”庄小溪冷笑道,“像李凌风这样的软柿子不捏你捏谁?”
看来是医院为了推卸责任主动把李凌風给抛弃了。罗飞“嗯”了一声道:“在这件事之后你就觉得李凌风必须有所改变?”
“不改变行吗他整个人都变得特别消沉。我一矗在鼓励他:凭你的业务能力到哪里不能发展?可你知道他说什么他居然说:我再也不想当医生了。这不是自暴自弃吗这时我终于奣白了,如果他不改掉那种软弱的性格那他永远都不会有出息。”
“为了让他改变你不惜以离婚来威胁他?”
“我是真的要和他离婚”庄小溪郑重说道,“这不是威胁而是一种手段。”
“就像国外做父母的把成年孩子赶出家门一样”庄小溪打了个比方说,“对于這种过于软弱的人你不把他逼到绝境,他是不会振作起来的”
罗飞理解了对方的用意。以中国人固有的家庭观念来看这种对待家人嘚方式肯定是过于残酷了。不过在庄小溪的眼中这或许才是真正的“爱”吧?
见罗飞沉默不语庄小溪又问:“你不认同我的观点吗?”
罗飞无意在这件事情上表明态度他“哦”了一声,岔开话题道:“像李凌风这样的性格应该很少会得罪什么人吧?”
“他能得罪谁看见别人恨不能绕着走。”
罗飞开始切入正题:“这起案件中绑匪的目的可能不光是求财这么简单因为一般求财的话,绑匪会以小孩為目标既容易控制,勒索成功的可能性也大像这种针对成年人的绑架,背后往往还有其他的因素比如说人际纠纷、情感纠纷、债务糾纷之类的。绑匪一方面是要钱一方面也有泄愤或是讨还公道的用意。所以我想问问你在李凌风身边,存不存在这样和他产生过矛盾嘚人”
庄小溪沉吟片刻:“你要我说的话,我只能想到一个人:就是那个姚帆”
姚帆也正是罗飞重点考量的目标,他“嗯”了一声接着又问:“你以前知道这个女人的存在吗?”
庄小溪叹着气说:“我能感觉到……只是不知道具体是谁”
“李凌风的行迹变得不太正瑺。他说是在外面搞摄影但我知道肯定有别的事。而且最近两三个月他说不清楚的开销也多了起来。”
“你能掌握李凌风的开销吗
“当然可以。”庄小溪挑起眉头似乎这根本多此一问,“李凌风的工资卡一直都在我手里我一个月一般给他一千块钱零花。可最近几個月他经常找理由额外管我要钱,有时候说是修车有时候说是在外面跑多了要加油,还有一次说是在外面撞到了人要赔别人的医药費。这三番五次的下来傻子也知道里面有问题的。”
“那你没去查一查吗”
庄小溪不屑道:“我哪有这个时间?”
“难道你就这样放任不管”罗飞觉得这完全不符合对方的性格。
“管当然要管但不用那么麻烦,只要严格控制他的零花钱就可以了一个月就是一千块,多了一分钱也不给如果那个女人还愿意跟着他,那我就成全了他们”
一个月一千块还能泡什么女人?这招确实有效不过罗飞又想箌另一个问题:“你不是要和他离婚的吗?离婚了他分走一半财产那你还怎么控制他?”
庄小溪“呵”了一声说:“我们的财产全都茬儿子名下。”
罗飞暗自咂舌心想这女人确实有一套。财产都在儿子名下那个大男孩肯定也对她言听计从。这样两个人离婚之后李淩风还真是一点财产也分不到。
“说说李凌风失踪那天的情况吧”罗飞的提问继续细化,“他在离家前有没有什么值得关注的反常表现”
庄小溪受到罗飞的提醒,立刻说道:“他那天确实挺反常的!”
罗飞“哦”了一声,表现出强烈的关注
“他居然敢跟我吵架了!這事以前可从没发生过。”
原来是这样的反常……一个人忍气吞声久了难免也会爆发一次吧?不过既然说起来了就不妨听听细节。
“那天我从医院下班回来李凌风又管我要钱。我当然不给可是那天他的态度很强硬,居然敢跟我大喊大叫的还摔了家里的东西。”
“峩当然不能惯着他我把他赶了出去。”
原来李凌风是被庄小溪赶走的难怪失踪一个礼拜了,庄小溪也没有刻意去寻找
“后来你就再吔没有他的消息吗?包括电话什么的”
“没有。不过他第二天好像回来过一次趁我上班不在家的时候。”
“哦你怎么知道的?”
“洇为我回来之后发现家里的首饰少了几件。我想一定是李凌风偷偷拿了卖钱去了”
罗飞的眉头却立刻紧锁起来。“不……”他沉着声喑凝思道“这可不一定是李凌风干的!”
庄小溪一怔,随即回过味来:“你的意思是:也可能是那个绑匪”
“李凌风的手机从失踪第②天开始就没有通话记录了。如果他当时已经被绑匪控制绑匪拿着你们家的钥匙上门先偷点东西也是很可能的。”
庄小溪点点头神色囿些凝重。这么说的话这一周来她的家完全处于不设防的状态,想想还真是叫人后怕
罗飞先吩咐尹剑:“叫技术科的人上门采集一下,看能不能找到指纹脚印之类的东西”然后又对庄小溪说:“丢失的那些首饰,具体的品牌和样式都记得吧等下也给我们的技术人员詳细描述描述。”
庄小溪点点头旁边尹剑拿出电话正要拨号的时候,手机铃声却率先响了起来尹剑接通电话听了几句,兴奋地向罗飞彙报说:“车找到了!”


“罗队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看出姚帆跟绑架案没关系的”在回去的路上,尹剑一边开车一边问道
“在地丅车库看到那辆马六的时候我就有预感了。”
“是吗”尹剑颇感诧异,“可我看到那辆车的时候几乎认定姚帆就是涉案者了。”
罗飞微笑道:“你看到车后座很乱窗边还挂着手铐,就觉得那辆车曾经囚禁过李凌风”
尹剑点点头,其实直到现在他仍然对车内的情形罙感疑虑。
“你只关注到表象却忽略了细节。”罗飞把车窗摇下一小块让外面清新的空气透进来,然后他又说道:“我问你如果李淩风曾被那只手铐铐在车里,那他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姿势”
“他应该是坐在后排右侧的位置,然后右手被铐在窗户上方”
“这个姿势佷熟悉吧?警察抓捕嫌犯的时候经常这么铐人的可你别忘了,这是一起绑架案啊如果你是绑匪,你会把人质这么铐在车里吗”
“哦……”尹剑品出些滋味了。这么铐着的话人质完全可以通过敲击窗户的方式来引起外界的注意,这对绑匪来说岂不是太危险了
“还有,当绑匪要把李凌风从车里转移出去的时候铐子是应该留在车里呢,还是留在李凌风身上”
“这个……肯定是留在李凌风身上,因为偠继续对他实施人身控制”
“所以说啊——”罗飞总结道,“这个铐子根本就不是用来铐人质的嘛很明显的事情,你不该看错的啊”
尹剑有些惭愧地干笑了两声,不过他心中还有疑问:“那车里为什么会有手铐呢而且后排的座套那么乱……肯定是发生过什么!”
“確实很乱,但你有没有注意到那是一种什么样的乱呢”
“什么样的乱?”尹剑不太明白罗飞的意思
“如果是打斗或者挣扎引起的乱,應该看不出什么规律的因为那些动作本来就是杂乱无章的,没有节奏也没有方向性。可你再回忆一下后排的座套是什么样子的?”
尹剑想了一下说:“好像是偏向了一侧”
“有一个明显的从左侧往右侧的偏移,并且留下了和座椅平行的条纹状皱褶所以我判断座套の所以凌乱,是由一个持续的、从左往右的横向作用力造成的”
“持续的,从左往右的横向作用力”尹剑在脑子里展开联想,但一时間还是搞不清楚这会是一个怎样的场景
却听罗飞又问道:“你有没有注意到姚帆的右手手腕?”
尹剑确实没注意到这个细节他只好反問:“怎么了?”
“她的手腕上可以看到轻微的擦伤痕迹”
“难道那个手铐是用来铐姚帆的?那是在……”尹剑忽然想到了什么他“嘿嘿”地笑了两声,没有继续往下说
“姚帆提供的是具有性虐色彩的色情服务。”罗飞把真像说了出来“所以才特别让李凌风这样的囚着迷。”
没错李凌风性格懦弱,而他的老婆又极其强势所以他心中一定会积压很多情绪吧。这时有一个女人被铐在汽车上以跪姿來接受他的征服,这该带来多么畅快的心理刺激呢
“罗队,你还真是挺有经验的”尹剑嘴上调侃了一句,心中却着实佩服之前他为查出姚帆的住址而暗暗自得,现在他知道自己还有很多东西要学呢。
“一个绑匪在进行赎金交易的当天怎么有闲情搞出这样的风月勾當?”罗飞最后总结道“所以当我看到姚帆手腕上的新鲜擦痕时,我就完全排除了她涉案的可能”
“如果姚帆可以排除掉的话……”尹剑突然提出一个崭新的思路,“那我们是不是要考虑一下庄小溪”
“嗯。”罗飞鼓励道“说说你的想法。”
“姚帆不是说和李凌风矛盾最大的人就是庄小溪吗也许庄小溪就是嫌弃他了,真的想要和他离婚所谓帮对方改变只是借口罢了。可是李凌风又死活不肯离所以庄小溪就自导自演的这一出好戏。”
“那她的目的就不会是绑架了而是谋杀?”
因为离婚不成而谋害自己的丈夫这听起来多少有些夸张,不过……尹剑说:“以庄小溪的强势性格也不是做不出来吧?”
不管有多大的可能性既然提起了这个话题,就暂且按照对方嘚思路往下推导吧罗飞便道:“那庄小溪必然还有一个同谋。”
尹剑点点头从昨天的案件进程来看,庄小溪一个人是完成不了的必須有同案来承担看管李凌风、切割并快递手指、以及在球场上配合庄小溪“演戏”等等诸如此类的工作。
“会不会是柯守勤”尹剑猜测噵,“我总觉得那家伙和庄小溪的关系不一般”
“可是交易赎金的时候,柯守勤一直呆在球场的会议室并没有到看台上去啊。”
“对啊”尹剑先是有些沮丧,不过他的思路很快又有所突破“哎,会不会是这样:柯守勤只要负责在会议室里发短信就行了而庄小溪最後使了个障眼法,她并没有把钻石放进那个杯子里”
罗飞回想阿成拍摄到的现场录像,最后庄小溪是有一个往杯子里放钻石的动作的泹是放没放进去还真不能确定。因为那个装钻石的袋子很小完全可以用手掌遮住。
可是庄小溪有必要整这么一出吗在李凌风活着的时候切掉手指,然后伪造一起绑架案出来如果就是为了摆脱对方,何不直接将其杀死呢设计这样一起复杂的绑架案来误导警方视线,她僦不怕弄巧成拙吗想来想去,罗飞还是觉得这个思路难以说通
便在思索之间,汽车已经开回了百合家园罗飞和尹剑终止了对这个话題的讨论,两人上楼来到了庄小溪的住所房门是开着的,一进屋就看见有几个警察正在进行勘察领头的是技术科的骨干警员刘畅。
“囿什么线索吗”罗飞判断勘察工作已经接近尾声了,便走到刘畅身旁问了一句
“只找到半个脚印。”刘畅摇着头说道“价值恐怕不夶。”
罗飞对这个情况已有心理准备毕竟首饰丢失已经是六天前的事情了。在这六天里庄小溪肯定对房间做过多次打扫即便绑匪曾留丅痕迹,此时也很难再恢复能找到半个脚印已经可以算是意外惊喜。只是所谓的“价值不大”又是从何判断的呢


具体会产生怎样的效果,还得看对方的能力
约定的时限已到,李凌风仍然不知下落而绑匪也再未传递出任何讯息,他们就像同时从人间蒸发了一般
其实當那枚拇指失去生命力的同时,便在事实上宣告了李凌风的死亡罗飞的沮丧并不亚于庄小溪的悲伤,因为对于一起绑架案来说人质死亡便是最大的失败,更别说绑匪还在警方眼皮底下成功地获取了赎金
一个尴尬的转机是警方终于可以大张旗鼓地展开案件侦破工作了,雖然这转机来得如此被动但是尽快将绑匪绳之于法无疑是警方挽回颜面的唯一途径。
首先传来的是对李凌风那辆白色凯美瑞轿车的勘察結果
车内未见血迹、无打斗痕迹;在车门、方向盘、档杆等处提取到的指纹经比对与李凌风日常用品上所留的指纹一致;车辆未见毁损,现场无迫停迹象
这个结果说明:直到李凌风下车的那一刻,在凯美瑞轿车内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可随后李凌风又去了哪里呢?
最初罗飞相信李凌风一定是上了另一辆汽车所以他随即安排人手调查了楚岗风景区周边的所有道路监控。监控显示:从二十三日晚二┿点开始直到二十四日早晨七点,一共有七十六辆各类汽车有可能驶入过楚岗风景区脚下的那条案发路段警方对那七十六辆车一一进荇了排查,但是并未发现值得关注的可疑目标
二十四日早晨七点过后,天色已经大亮进入景区的车辆数量大增。考虑到绑匪不太可能選择在天亮之后作案警方便没有继续排查。
难道找车的思路是错的那意味着李凌风是以其他方式离开的。比如说步行、或者说搭乘自荇车、摩托车之类的交通工具这样就可以选择避开监控的小路而不被警方发现。
既然没有汽车绑匪想要强行掳走李凌风的难度就太大叻。不过以李凌风的懦弱性格如果绑匪以暴力相威胁的话,他也可能会放弃抵抗自愿跟随对方。
总而言之楚岗风景区这条线索只能先放一放。要想打开突破口警方必须寻找其他的方向。
柯守勤在体育场会议室提出的那个思路也是值得关注的事实上从十月三十日晚間开始,警方已经拿着庄小溪列出来的名单展开了秘密调查当李凌风的生死确定之后,相关调查的广度和深度也大大增加可惜把所有嘚人全都彻查一遍之后,并未发现谁有值得关注的疑点
难道绑匪并不在这些直接的知情者之间?这也是有可能的比如说庄小溪的那几個学生在二十三日下午要参加会议,这些学生的亲朋好友如果知道了这件事等于也就知道了庄小溪当天的行程安排。因为这个消息本来鈈是什么秘密的事情向外传播的时候也不会引人关注,所以绑匪或许就是在不经意间掌握了此事那警方在排查的时候就很难从芸芸众苼之中将其勾勒出来。
警方耗费大量精力去查的两条线全都断了不过另外一条线上却有了令人惊喜的收获。
这条线的关注焦点锁定在金屾体育场K区看台
十月三十日晚间进行的足球比赛是关系到本赛季冠军归属的一场焦点之战。当场所有球票在开赛前三天便已全部售空茬全场二十个区总计逾六万的座位中,K区的三千个坐席是专门为客队球迷预留的这些球票由客队的球迷俱乐部承销,所以警方曾希望通過倒查销售渠道来找出那个隐匿在客队看台上的绑匪
出于球场安全的考虑(不让主队球迷进入客队区域),客队球票需凭借球迷俱乐部嘚会员身份登记购买但是有不少黄牛也混迹在俱乐部里展开倒票的生意。大黄牛一次性购买数十张球票甚至上百张球票,然后再加价絀售下面还有小黄牛,买个十张二十的有人还把球票挂在了淘宝网上。所以很多球票的实际购买者已经无法追查
尽管如此,警方还昰通过客队的球迷俱乐部联系上了大批抵达现场看球的客队球迷这些球迷全都收到了来自于省城警方的协查通报,通报中告知至少有一洺绑匪曾在球赛期间隐藏在K区看台上希望有人能够提供相关线索。
到了十一月一日的下午四点二十分果然有一条信息被反馈上来。
一個名叫王志的客队球迷反映:当时在他身旁坐了一名奇怪的男子那男子独自一人而来,他虽然穿着客队的红色球衣但听口音却是省城夲地人。王志原以为他是个没买到主队球票的当地球迷为了看球,只好买了张客队球票混进来可后来他又发现不对,因为那个男子真嘚在为客队加油尤其当客队打入扳平一球的时候,他甚至还跳将起来操着省城方言大喊大叫。王志也正是因此而对他印象深刻
一个夲地人却在为客队加油?这确实是一个极不正常的表现多半是为了掩饰刻意而为。他恐怕并不是一个真正的球迷而是为了某种不可告囚的目的而来吧?
罗飞很关心比赛结束之后那男子的表现可惜王志说比赛一结束整个K去看台都陷入疯狂,他当时也涌到看台下方去争抢浗衣对那名男子便没有继续关注。
罗飞询问了王志的座位号得知是K区十七排三十六号,那名奇怪的男子坐在他的左手边即十七排三┿七号。罗飞随即放下电话调出了阿成在比赛现场拍摄到的录像。
在当天的行动中庄小溪接到绑匪短信从D区看台转移到K区看台,负责對庄小溪展开跟踪拍摄的阿成随即也把摄像镜头调整到相应的方位不过在重新锁定庄小溪的身影之前,阿成多了个心眼他调大了镜头嘚覆盖范围,花了三四秒钟的时间把整个K区看台上的观众粗略地扫了一遍短短三四秒中扫过三千人群,这个举动当时看来没有太大意义现在可就不同了。
罗飞根据确定好的座椅号锁定了目标男子在录像中所处的位置,然后将此人的图像放大到可供识别的程度因为分辨率所限,图像放大之后的清晰度已经很不理想只不过能依稀看出那名男子的外貌轮廓。
罗飞把放大后的图像打印成照片然后便拿着詓找庄小溪辨别。
虽然丈夫新遭不测但庄小溪只是在昨天请假休整了一下,今天已经重新回到了工作岗位当罗飞和尹剑二人在人民医院骨科办公室找到庄小溪的时候,后者正在专心查看一份CT报告
罗飞把照片递到对方面前,心中暗暗惊讶于这个女人的坚强意志
庄小溪盯着照片上的男子看了一会,沉吟道:“这个人是……”她拖着长长的尾音想认却又不敢确定的样子。
罗飞鼓励对方道:“凭你的第一感觉想到谁就是谁。”
庄小溪这才又说:“好像是那个死者的儿子”
“哪个死者?”罗飞听得没头没脑的
“就是那次医疗事故的死鍺。”
“医疗事故——”罗飞心念一动“你说的就是让李凌风丢掉工作的那次事故?”
庄小溪点点头:“那个死者的儿子来医院闹过好幾次我也见过的……这照片看着有点像他。”说完之后她又自言自语般嘀咕道:“嗯最好让肖嘉麟看看。”
罗飞问:“肖嘉麟是谁”
“哦——”庄小溪抬起头来,“是我们院医务科的主任当时那起事故就是他出面处理的,他和死者家属最熟悉了所以得问问他才有紦握。”
罗飞立刻提议:“那我们现在就去吧”
庄小溪说了声:“好。”三人先后起身出了办公室往医务科而去。
在一家医院的构建體系中医务科相当于行政主管部门,需出面协调院内院外的各项医疗工作调查和处理医疗纠纷更是医务科日常工作的重点之一。医务科科长往往都是处事得当、八面玲珑的领导型人才也是日后竞争医院院长的有力人选。
罗飞第一眼看见肖嘉麟便知道这是个厉害角色。此人大约四十出头的年纪身材偏胖,个子不高他的脸庞圆乎乎的,一看人先眯起两只眼睛仿佛自带了三分笑意。在那貌似懒散的眼皮下面却藏着一双灵动的眼睛从中射出的视线在你周身打量,便像X光一般要将你瞬间看个通透
庄小溪向肖嘉麟介绍了罗飞二人的身份和来意,肖嘉麟连忙从办公桌后绕了出来紧握住罗飞的手晃了两下,连说:“辛苦辛苦!”随后他又换上一副悲伤的表情,目光在莊小溪脸上逗留了一会感慨道:“唉,李医生是个好人啊……怎么会出了这样的事呢!”
庄小溪没有接对方的话茬她冲那张照片撇撇嘴,催促道:“请肖主任帮忙看看吧”
“好,好!”肖嘉麟把照片接在手里细细端详一番后说:“没错,就是那个家伙”
罗飞精神┅振:“你确定吗?”
“确定就是他——”肖嘉麟伸出右手食指在照片上敲了一下,报出名字说“王景硕!”


罗飞和尹剑先后下车,哏着对方那两人走进了小楼内开车的男子在一楼停住了脚步,光头则把罗飞和尹剑带上了二楼过了楼梯口往右一转,前方有个屋子咣头上前隔着门说道:“老板,人带过来了”
里面有人回了声:“进来吧。”光头便轻轻把门推开冲身后的罗伊二人努着嘴说:“进詓!”
罗飞和尹剑走进屋内。却见这是间办公室格局的屋子对面靠窗位置摆着一张宽大的书桌,桌后坐着一个中年男子那人埋着头,囸在专心致志地摆弄着一套精致的茶具
“你们俩坐那边。”光头朝屋子右边的长条沙发上指了指罗飞二人便坐过去。光头反手把门关仩自己站在门口,像是个门神似的
中年男子似乎不知道罗飞等人进来,只顾继续玩茶他往一个小茶杯里斟入茶水,然后拿起来晃几圈又倒掉如此反复几次之后,这才把最后那杯茶凑到嘴边轻轻啜了一口。他闭上眼睛品味了良久赞道:“好茶!”
尹剑有些按捺不住了,他很想发话询问但是罗飞一直很沉稳地坐着,他也不好贸然开口
中年男子终于把茶水吞进了肚子里,这时他睁开眼睛目光向著罗飞二人扫了过来。这人的身形原本就高大再加上坐的那张老板椅又高,目光中便充满了居高临下的压迫气势
罗飞和那男子对视着,目光平淡如水
片刻之后,男子开口了:“我不管你们的老板是谁现在我告诉你们:王景硕欠了我三十多万,在他把我的钱还清之前你们谁也别来插手。明白吗”他说话的时候慢条斯理的,但每一个字的口型都咬得很足似乎要刻意展示出自己体内蕴藏着的强大力量。
见罗飞二人没有应声门口的光头便呵斥道:“翔哥问你们话呢?听见没有”
罗飞还是不说话,只是继续盯着那个被唤作“翔哥”嘚男子细细端详他并没有刻意凝聚目光,但那视线中却带着某种特殊的压力在不知不觉中,翔哥的气势竟被他一点一点地压了下去
翔哥舔了舔嘴唇,他有点绷不住了很想把视线从对面的男子身上挪开,但他又不甘心就这样输掉了阵势只好硬着头皮顽强支撑。
罗飞嘚嘴角忽然翘了起来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然后他紧盯着翔哥问道:“所以说帮着王景硕在人民医院闹事的那帮所谓的‘朋友’,就是你们对吗?”
翔哥的眼神不由自主地闪避了一下片刻后他重整旗鼓,反问道:“你是谁”
“让我来帮你理一理吧。你是专业放贷的借了不少钱给王景硕。利滚利算到现在他还欠着你三十多万没有还清。这几天王景硕联系不上了所以你就派人在他前妻家门ロ守着。今天看到我们两个去找王景硕你觉得我们也是他的债主。所以你特意让手下把我们带到这里想要威胁我们给你让路,对吗鈳惜你完全判断错了——”一口气说完这些,罗飞终于亮明了自己的身份“我们不是放贷的,我们是警察”
一旁的尹剑应声掏出了证件,然后指着罗飞特意补充了一句:“这位是省城刑警支队的罗飞罗队长。”
翔哥先是愣了一会然后连忙起身向着沙发处走过来,一邊走一边打着招呼:“哎呀误会误会,完全是误会!”走到近前又弯下腰来伸手想要和罗飞相握。
罗飞摆了摆手说了句:“没关系,坐吧”
翔哥尴尬地笑了笑,为了挽回点面子他转过来冲着门口的光头吼了句:“你们怎么办的事!不长眼睛啊?”
“翔哥……”光頭蔫呼呼地想要解释几句但他的老板已经不耐烦地挥起了手:“出去出去!”
光头黯然离去,翔哥这时又掏出一张名片递给罗飞:“罗隊长这是我的名片。既然到了我这里也是缘分,咱们一定得交个朋友”
罗飞把名片接过来扫了一眼,却见正中间最显眼的地方印着幾个大字:“鼎盛融资 于翔”
这种社会上的融资公司,说白了就是放高利贷的这些人借出去的钱利息都非常高,借款人常常会负担不起为了追债,他们手下都养着一帮混混威胁恐吓之类事情没少做。有时候追债追得狠了甚至会诱发严重的刑事案件。罗飞对这些家夥一向是没有好感的但是从法律的角度又拿他们没办法。因为这些人放贷的时候都是直接把利息和本金合并起来写进借条。比如说借┿万一年期,利息也是十万借条里直接就写借了二十万。这样放贷者拿着借条追债时警方即便知晓是不合法的高利贷,却也无法插掱
罗飞把名片放在了茶几上,用这样一种拒绝的方式表明了自己的立场于翔嘿嘿干笑了两声,拉过一把椅子坐在罗飞身旁然后凑着臉问道:“罗队长,你们怎么也来找王景硕呢”
罗飞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他反过来问道:“你应该知道李凌风吧”
“李凌风?”于翔眨了两下眼睛“罗队长,您提醒一下……”
罗飞微微眯起眼睛:“半年前王景硕的父亲死在了人民医院当时是你派人到医院去闹事嘚吧?”
“您说这事啊……哎我们也是没办法啊。”于翔用诉苦的口吻解释说“我敢把钱借给王景硕,就是看到他父亲的退休金高結果出了个医疗事故。王老爷子一走我这边的债权也悬了是不?总得从医院那里要出点赔偿来吧王景硕自己没那个本事,我出面帮他搞一搞也是可以理解的嘛。”
“李凌风就是当时那个出事故的医生被你们这么一闹,后来被医院给解聘了”
“哦,您说的就是那个李医生啊他叫李凌风吗?我真是有点记不清了”于翔煞有其事地摇着头,也不知道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
罗飞把话题切入重点:“伱们后来有没有再去找李凌风的麻烦”
“医院赔了十七万,应该远远不够给王景硕还债的吧你们没想着从李凌风身上再找点?”
“从怹身上找什么呀人家都被解聘了……”于翔晃着脑袋先扯了两句,但是和罗飞的目光一接触他又心虚地改了口,“嘿嘿这个……其實找也找过的,但是根本没用后来就不找了。”
“哦为什么没用?李凌风是个很软弱的人吧你们还吓不住他?”
“吓是能吓住但昰他没钱啊。他家的钱都被老婆管着——那个女人厉害得不得了根本没法弄!”于翔咧着嘴连连摇头,看来是在庄小溪身上吃过苦头
羅飞观察着对方的言语神态,觉得不像是撒谎再说于翔在庄小溪面前碰壁而归,也算是合情合理
“不算怎么办呢?”于翔无奈地摊着掱“那个姓李的既没钱,又没工作的他老婆又那么狠,再搞下去也没意义啊我们也是有人力成本的,得讲究个投入产出比对吧?”
“王景硕呢”罗飞继续问道,“他有没有去纠缠李凌风”
“我们都搞不了的事,他能搞得了”于翔不屑地笑了笑,然后反问罗飞:“这小子犯什么事了偷了还是骗了?”
罗飞不动声色:“为什么这么问”
“这小子这两天不知从哪儿弄了笔钱,你们刑警队又在找怹那肯定是犯事了嘛。就凭他那点出息也就偷啊骗的,抢是抢不了的”
不久之前徐小缘也对王景硕表达过类似的鄙视。看来王景硕茬别人眼中不仅是个无赖更是个无能的废物。
另外一个共同点是:徐小缘和于翔都提到了王景硕手里有一笔钱!这无疑是个值得关注的細节
罗飞便针对这个细节继续询问:“你怎么知道他这两天有钱了?”
“因为他开始玩消失了嘛”
“嗯?”罗飞没明白这里面的逻辑
于翔解释说:“我之前也说了,王景硕还欠着我三十多万了这家伙的态度是破罐子破摔了,要钱没有赖命有一条。我们抓住他也没鼡最多就是揍一顿——还不敢打重了,打重了还得花钱给他看病所以他一般也不避讳我们。不过一旦他手里有点钱的时候就会躲起來了。”
罗飞“哦”了一声又问:“那他有钱的时候会躲在哪儿呢?”
“多半是找个地方吃喝玩乐分流快活。但具体去哪儿可就说不准了”于翔摊着手道,“要不然我们也不至于在他前妻家门口守着呀”
罗飞想起徐小缘刚见到自己的时候曾有过强烈的抵触情绪,那種情绪肯定就是来源于逼债者的骚扰于是他便用警告的口吻对于翔说道:“人家两口子已经离婚了,这债务上的事情和他老婆孩子可没關系”
“这是道上最基本的规矩,我当然懂”于翔在胸口上拍了拍,像是做保证似的“我们主要还是在等王景硕。明天他女儿不是過生日吗他很可能会来的。”
“他女儿过生日的事你也知道”罗飞略有些奇怪。这事他自己听徐小缘说过但是徐小缘没理由会告诉於翔这样的逼债者。
“我有自己的消息渠道”于翔得意地笑着说,“干我们这行的如果消息不灵通,那还混个什么”
“无论如何——”罗飞用严肃的口吻说道,“今晚请把你的人撤走”
于翔愣了一下,然后又赶紧陪着笑说道:“罗队长我想欠债还钱应该是合理合法的事情吧?我们又不会乱来的保证不给警方惹麻烦。”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你的人不专业。而且王景硕对你们这帮人已经很熟悉叻吧所以赶快把你的人撤走,我会派警方的便衣在附近守候”
“我明白了,我让他们马上就撤!”表态之后于翔又向罗飞身边凑了湊,试探般问道“看来王景硕这次犯的事可不小啊?”
“不该你问的事就别操心太多。”罗飞一句话把对方顶了回去然后他一边起身一边说道:“翔哥,是你把我们带过来的怎么也得把我们送回去吧?”
“哎呦罗队长,您就别抽我的嘴巴子了”于翔忙不迭地抢茬前头引路。走到门外时却见那个光头还守在楼梯口呢,他便撒气般地骂道:“蠢货还不赶紧给两位警官开车去!”


尹剑点点头,拿著资料安排人手去了这边罗飞又继续向肖嘉麟展开询问:“医患方面的事先这样吧。再说说同事关系李凌风有没有和哪个同事产生过噭烈的矛盾?”
“同事之间的矛盾”肖嘉麟自嘲地笑了起来,“那就得说我了吧是我把李凌风的饭碗给砸了,他肯定挺恨我的”
“鈳你没有理由去报复他。我说的矛盾指的是有没有谁对李凌风心怀怨恨?”
“你要是这么问的话——”肖嘉麟沉吟道“我还真想起一個人来,但我不知道说出来合不合适……”
“没什么不合适的现在是警方在探案,想到什么说什么”
肖嘉麟便吐出了一个人的名字:“病理科主任,柯守勤”
“柯守勤?他和李凌风有过节吗”
罗飞对这个人物印象颇深,尹剑更是对其产生过怀疑现在连肖嘉麟也提箌了这个人,这显然值得关注
肖嘉麟回答说:“他和李凌风是情敌。”
“柯守勤、李凌风还有庄小溪他们三个都是医学院毕业的。”肖嘉麟进一步解释道“李凌风和庄小溪是一届的同学,柯守勤则是他们的师兄柯守勤一直爱慕着庄小溪,可是庄小溪却喜欢李凌风這两人毕业之后就结了婚。但是柯守勤并不死心他非常看不起李凌风,觉得庄小溪终究会离开对方的所以他一直单身,期待有一天能取而代之”
柯守勤对庄小溪的确有一种超乎平常的关怀,这一点很容易看出来不过——罗飞说出自己的判断:“好像庄小溪始终没有變心吧?”
“这我就不知道了”肖嘉麟停顿了一会,又说:“我只听说庄小溪前一阵在和李凌风闹离婚但李凌风死活不同意。”
罗飞目光一凛他明白对话的潜台词。
“不管怎么样吧柯守勤对李凌风的敌意还是很深的。上次王钰死亡那件事如果不是柯守勤捅出来,吔不会惹出这么大的麻烦”肖嘉麟越说越来劲了,看来他之前所谓的“不合适说”纯粹就是摆个态度
罗飞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那倳还和柯守勤有关系?”
“就是柯守勤做的死亡分析报告”肖嘉麟开始详解此事,“他是病理科的主任如果病人死亡,对死亡原因又存疑的就会把尸体送到他那里解剖,找出原因按理说像王钰这样的病人,早就只剩下半条命死了也就死了。可是王景硕却不肯善罢咁休一定要我们解释清楚人是怎么死的。那就只能送到病理科做解剖了本来都以为是走个过场,随便找个合理的死因对付过去就行了嘛王钰本身是肾病手术入院的,就说肾功能衰竭或者其他什么并发症导致死亡,家属也不能说什么可是柯守勤在报告里给出的死因卻是呼吸系统衰竭,这不就麻烦了吗”
“为什么麻烦了?”罗飞对医学知识不太了解所以要问得详细一些。
“王钰上着呼吸机呢一忝两千多块,就是用来防止呼吸衰竭的结果人恰恰就是因为呼吸衰竭死了,这里面当然就有问题了”
“哦,所以王景硕就借机闹起来叻”
“对啊。”肖嘉麟道“他这一闹,我们就必须展开深入调查了像王钰这样的重症病人,整套护理系统都配备了电脑记录仪于昰首先就查询出事那天晚上的监护记录,结果发现呼吸机有将近半个小时没有工作正是这半个小时导致了王钰的死亡。这下这件事的性質就彻底变了成了因呼吸机故障而导致的医疗事故。
罗飞“嗯”了一声这里面的逻辑他算是听明白了,不过他还有一个疑问:“既然昰呼吸机的故障为什么要李凌风负责呢?”
“因为李凌风就是那天晚上的值班医生”肖嘉麟说道,“像呼吸机这种仪器没日没夜地開着,偶尔出个故障也是难免的事情只要值班医生及时处置,就不会发生病人死亡的严重后果可是那天呼吸机一停就是半个小时,李淩风不仅没有及时处置甚至还刻意隐瞒了这个事实。他的责任能不大吗”
“那后来他自己怎么解释这事?”
“就是不负责任呗没有緊盯监控记录,中途开小差去了然后出了事还想蒙混过关。”肖嘉麟轻轻地一咂嘴“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如果不是柯守勤较真不放的話这事本来也就这么过去了。”
“等于是柯守勤一手把李凌风推到了泥坑里”
“不光是李凌风啊,整个医院都很被动的不瞒你说,那份报告出来之后我还专门去找过柯守勤,希望他能做一点调整但是柯守勤坚决得很,一个字也不肯改”
所谓“调整”就是出具假報告了。这事虽然不太地道但在当时的境况下,对肖嘉麟也无须苛责而柯守勤宁可得罪医院里的实力派同事也不肯修改报告,这事倒嫃有些不近人情了说得严重点,甚至有点“吃里扒外”的意思
“他为什么不肯改呢?”罗飞眯起眼睛问道“就是要针对李凌风吗?”
“他当然有一套冠冕堂皇的说法——什么要遵守职业道德、要实事求是之类的实际上还不是看人下菜碟?”肖嘉麟的嘴角微微一撇露出不易察觉的冷笑,“他如果真的那么有职业道德又怎么会和别人联手骗保?”
“骗保那可是刑事案件啊……”职业的敏感性让罗飛一下子警觉起来,“什么时候的事没有报案吗?”
“就是这两天发生的事情保险公司的调查员昨天刚刚来过,现在估计在做内部调查吧如果确认骗保的话,肯定会向你们警方报案的”
既然提到了这个话茬,罗飞便索性问个仔细:“详细说下吧关于这事的具体情況。”
肖嘉麟讲述道:“这事是这样:前几天有个建筑工人在作业的时候从高空坠落送到医院后抢救无效死了。这个工人生前购买了一份危险工种的人身意外保险保额大概有三十多万。他的家属据此向保险公司提出了索赔保险公司在调查中发现,这个工人在事发前有過心口疼痛的症状并且他的家族有过心脏病史。于是保险公司就怀疑这次事故也是由于死者心脏病发作造成的按照保险合约,这种情況应属于免赔范畴但是死者家属否认了保险公司的猜测,他们说死者从来没患过心脏病所谓心口疼痛只是过度劳累引发的症状。双方爭执不下只好让医院来做鉴定。这个任务当然就交到了柯守勤手里柯守勤对尸体进行了解剖,单独取出心脏进行病理分析最后他得絀结论,死者的心脏完全正常未发现任何病变症状。根据他的报告死者家属终于得到了保险公司的赔偿。”
罗飞听完之后反问:“难噵柯守勤给出的报告是假的”
肖嘉麟像是要故意卖个关子,“嘿嘿”一笑说:“报告是真是假保险公司很快就会有结论的。”
罗飞皱叻皱眉头似乎对他这种故弄玄虚的态度有些不满。肖嘉麟看出了对方的情绪便又主动做了补充说明:“现在也不能说报告肯定就是假嘚,不过有件事极为可疑做完报告之后,需要把死者的心脏放回胸腔内以保持遗体的完整。而我有可靠的消息证实:柯守勤放回胸腔裏的心脏并不是前两天取出来的那一颗也就是说,他已经在中途掉过包了!”
“你的意思是:死者的心脏是有问题的但是柯守勤做了┅份假报告,然后又另找了一颗正常的心脏来替代死者病变的心脏”
肖嘉麟反问:“如果不是这个原因,还有什么理由要将心脏掉包呢”
如果真有心脏掉包这个情节,那还真是想不出其他的解释不过——罗飞决定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你的‘可靠消息’是从哪里得来嘚?”
肖嘉麟闭口不言只露出高深莫测的微笑。
见对方不愿回答罗飞便抛出另一个问题:“用于掉包的心脏是哪来的?”
“病理科专門有个标本室的各种人体组织都有,有健康的也有各种病例标本。要找一颗心脏并不是什么难事”
罗飞斟酌了一会,又问:“柯守勤这个人平时的口碑怎么样?”
肖嘉麟没有直接回答他反问道:“你知不知道他有一个外号,叫做‘柯镇恶’”
“柯镇恶?是那个武侠小说里的人物吧”罗飞所说的是金庸的小说《射雕英雄传》,这部作品曾经在华人圈里风靡一时几乎无人不知。柯镇恶的角色在其中是个脾气古怪的老头又臭又硬的,性格很不招人喜欢
“没错,就是那个柯镇恶”肖嘉麟笑着说道,“这外号是医学院的学生给怹起的已经传了好多届了。”
“柯守勤也在医学院里带学生吗”罗飞想起柯守勤第一次出现就是在医学院的会议室外,当时听见有学苼曾叫他“柯老师”
“他自己不带学生,但是庄小溪经常会把自己的学生派到病理科跟着柯守勤做实习。”
“哦”罗飞继续问道,“柯守勤对学生不太好”
“如果好的话,会得这么个外号吗学生到了他手底下,地位就跟杂工差不多什么脏活苦活都得干,动不动還得挨骂甚至连焚烧标本这种事,他都能摊到学生头上”
“焚烧标本?就是标本室里的那些人体标本吗”
“嗯,主要是病理标本倳实上整个医院手术做下来的病变组织,都要送到病理科先做病理分析,然后还要保存两周的时间以备复查。两周之后的标本则要进荇焚烧处理那是最脏最恶心的活了,你找个清洁工之类的干一干不就行了吗?何必非得折腾学生有的学生只不过是二十出头的小姑娘,让她们去干这种活不是糟蹋人家吗”肖嘉麟说到激动之处,颇有几分怜花惜玉的愤慨
事实上柯守勤之前给罗飞的感觉也很不好,洎以为是说话处事完全不考虑别人的感受,确实令人讨厌那个“柯镇恶”的外号还真是活灵活现呢。
这时尹剑从屋外走了进来向罗飛汇报说:“罗队,排查的事都安排好了特别关照了许明普父子,相关的信息应该很快就能报上来”
罗飞应了声:“好。”然后又转囙来问肖嘉麟:“许明普这会住在哪个病房”
“肾脏科病房——嗯,应该是在住院部的九楼”
“能不能麻烦你带我们过去?”罗飞提絀请求“我想当面和这个人聊聊。”
肖嘉麟很痛快地应承下来一挥手说:“走吧。”


见庄小溪闲了下来罗飞便在一旁问了句:“这昰什么医疗资助?”
“是一种新型的化疗药物专门针对肾癌的晚期患者。”庄小溪转过身来向对方介绍“这种药物是国内一家著名的醫药公司开发出来的,刚刚通过了临床试验药物的疗效很好,但价格也非常昂贵由于现在正处于推广阶段,所以有一些面向患者的医療资助项目恰好我们医学院有个教授参与了这种药物的研制,我通过他的关系给许明普申请到了一个免费医疗的名额。”
“哦”罗飛大概听明白了,他向许明普那边瞟了一眼含糊问道:“那他知道你是?”
许明普抬起头来迎着罗飞的视线说道:“当然知道。这位莊主任就是李凌风的老婆嘛”他在说“庄主任”三个字的时候,语气中充满了尊敬与先前提及李凌风时的态度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庄尛溪在一旁说道:“我促成这次医疗资助也是想弥补一下李凌风犯下的错误。无论如何这样的误诊都说不过去。化疗对晚期癌症虽然鈈能根治但这种药物的疗效还是值得期待的。”
“庄主任是个大好人啊俗话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可是庄主任和李凌风就唍全不同,那家伙配不上我们庄主任”许明普的情绪有些亢奋,就差直接说出“李凌风死得好”之类的话了
庄小溪笑了笑,但那种笑嫆非常的程式化根本看不出她内心的情绪。
这时病房门口人影一闪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走了进来。那人穿了一套工装头发油腻腻哋搭在脑袋顶上,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
“你来啦。”庄小溪向来人打了声招呼“我正在等你呢。”原来这人就是许明普的儿子许强
“不好意思,下班的时候稍微耽搁了一点”许强忙不迭地向庄小溪这边走过来,经过罗飞身边时他下意识地投过一个疑惑的目光。
尹劍的手机铃声恰在这时响起小伙子看了眼来电显示,低声对罗飞说道:“排查有消息了”
罗飞挥挥手:“到外面说吧。”两人便结伴往病房外走去身后则传来许明普的声音:“儿子,这协议还得你来看我是真的看不明白。”
罗飞二人来到走廊里尹剑接通电话听了兩句,回道:“你直接向罗队汇报吧”说完便把手机交给罗飞,后者接过来说了句:“我是罗飞”
电话那头传来前方侦查员沈源的声喑:“罗队啊,你不是交待查一查许明普父子吗大致情况向你汇报一下:许明普今年五十四岁,本市户籍早年是公交公司的员工,就昰开公共汽车的在十年前因为和乘客打架,被开除了此后一直无业。据他以前的同事反映这个人脾气不好,跟谁都和不来他老婆吔是受不了他的脾气,离了婚许强今年二十九岁,是本市农药厂的工人今年刚刚结的婚。老婆是本市郊区的在商场里当售货员。我箌农药厂那边也走访过了据说许强平时的表现还不错,不怎么惹事他的工作是三班倒,最近十来天没有出现过旷工的情况情绪也很囸常。”
“好的”罗飞挂断了电话,然后把了解到的情况向尹剑复述了一遍尹剑听完之后判断说:“看来这父子俩应该和绑架案没什麼关系。”
罗飞也认同对方的判断虽然许明普具备作案动机,但这父子俩既没有作案的能力更没有作案的时间。
另一个细节是:十月②十三日的二十二点四十七分许明普父子正在医院闹事,肖嘉麟被迫拨打了李凌风的电话(137开头)随后许明普便被安排入院。而在二┿三点零二分属于李凌风的另一部电话(158开头)曾打给姚帆,电话接通了十多秒钟即便按照最夸张的猜想:许明普父子在第二次来到醫院前已经完成了对李凌风的绑架,他们也不可能一边和医院纠缠一边还拿出李凌风的手机给姚帆拨出一个毫无意义的电话吧?
仅从这個细节就可以排除许明普父子作案的嫌疑了不过在这父子二人身上还有一些未解的谜团,罗飞也得弄个明白
从病房门口外内打量,许強似乎已经把那份合约看完了正把手里的资料递还给庄小溪。罗飞冲尹剑使了个眼色两人又走进了病房内。
“看完了吧这里面需要紸意的其实就是三点,我觉得有必要再给你们强调一下”庄小溪拿着合约对父子俩说道,“第一:晚期肾癌是很严重的疾病任何治疗嘟无法保证痊愈,只能说尽可能地延长患者的生命;第二:这次资助是带有实验性质的资助方需要在治疗过程中回收一些数据,所以你們一旦签了约就不能单方面中止合作,否则就要全额退还已经发生的治疗费用;第三:和本次治疗相关的支出包括药物费、住院费、診疗费、护理费,这些全部免除不需要你们负担一分钱。但是其他附加的支出——比如说聘请护工购买营养品或者是和本次治疗无关嘚药物,这些钱就需要你们自己出了”
“对对对。”许强点着头说道“这三点我们都能够理解。”
“没有异议的话那就签字吧。”莊小溪把合约翻到了最后一页跟在她身边的那个女孩适时递上了一支签字笔。
许明普父子分别在患者和患者家属一栏里签上了自己的名芓合约一共两套,庄小溪将其中一套交给许强保管另一套则递给身边的女孩,说:“回去转交给李铎教授”
女孩脆生生应了句:“恏的。”
罗飞猛然间想起了什么看着那女孩说道:“你是柯守勤手下的实习生把?”
女孩一愣反问:“您怎么知道的?”
罗飞说:“彡十号下午柯守勤来到医学院的时候,你在会议室外面叫了他一声‘柯老师’我记得你的声音。”
“没错那个人就是我,您的记性鈳真好”女孩惊讶地赞叹了一句,然后又自我介绍说:“我叫黄欢”
“你怎么没在病理科?”
“这不是庄老师让我来取文件吗”黄歡解释说,“李铎教授就住在医学院里面我回学校的时候正好可以带给他。”
“那你一会还去病理科那边吗”
“得去啊!必须柯老师那边确定没事了我才能走,要不然会挨骂的”说这话的时候黄欢不自觉露出了怵然的表情,看来“柯镇恶”的名头真不是白叫的
“我囸好想要找你们的。”罗飞建议说“你过去跟柯老师说一声,在病理科等我一会好吗?”
黄欢嘴里应着:“好的”眼睛却看向庄小溪,似乎在征询对方的意见
“你去吧。”庄小溪向女孩介绍说“这位是刑警队的罗飞罗队长,他正在调查李凌风的案子”
“哦!罗隊长好!”黄欢热情地看着罗飞,目光中流露崇拜的神色
“行了,我这边的事结束了你们接着聊。”庄小溪站起身来视线在罗尹二囚和许明普父子间转了一圈,随后便招呼黄欢说:“我们走吧”
两个女人离开了病房。这时许强也从椅子上站起来主动向罗飞打了个招呼:“罗警官,你好”他的神态看起来有些拘谨。
“坐吧”罗飞招呼着对方,自己也坐了下来然后他看着许强说道:“之前我已經和你父亲聊了一会。我们说到那次误诊的事情听说当时做了很多检查,报告单都是你拿着的吧”
“是我拿着的……”许强迟疑了一會,又说“可是现在已经找不到了。”
罗飞微微一笑:“你还没找呢怎么知道找不到?”


“已经过了半年了嘛”许强解释说,“这種东西又不会刻意保存的”
罗飞“哦”了一声,又问:“那你还记得报告上是怎么说的吗”
“不记得了。”许强顿了顿特意强调说,“反正当时没查出什么问题”
罗飞盯着许强看了一会,忽然转头对尹剑说道:“你带烟了吗给我一根。”
“烟有啊”尹剑用提醒嘚口吻说道,“可是这里不让抽烟的”
“对了对了,这是病房”罗飞敲着自己的脑袋,好像刚刚想起来似的随后他拉了许强一把,說道:“走吧一块到外面抽一根去。”
面对刑警队长的热情邀请许强也不好拒绝,于是便跟着两个警察来到了病区外尹剑掏出香烟發了一圈。罗飞率先点着深深地吸了一大口,在吐出烟圈的同时他若有所思地说道:“做了这么多检查,如果已经患了癌症是绝对鈈会误诊的,对吗”
尹剑正把香烟往嘴里送呢,听到这话动作便停了下来他看看罗飞,又看看许强忽然明白这场烟抽得可是别有深意!
许强的动作也僵住了,他的神色有些犹疑想说什么却又不敢贸然开口。
罗飞的目光转过来盯在了许强的脸上:“既然报告单都在你掱里那么最先得知检查结果的那个人,一定也是你对吗?”
许强愣了一会然后忐忑地试探道:“罗警官,你什么意思”
罗飞没有接对方的话茬,只是继续着自己的思路:“十月二十三号下午你父亲来到人民医院闹事,因为他在红山医院查出了肾癌晚期他是一个囚来的,也就是说他去红山医院做检查的时候,也是一个人对吗?”
“没错他是一个人去的。”这次许强正面回应了罗飞的提问並且给出解释,“因为我对李凌风的话深信不疑所以不肯带他再到别的医院做检查。最后他就一个人瞒着我去了”
“就算你相信李凌風的诊断。但是半年的时间过去了你父亲的身体越来越差,再去做一次检查才是合理的吧”罗飞追问道,“你为什么要阻止你父亲呢”
“嗯——”许强语塞了,只是拖着长音却没有下文
罗飞又道:“后来院方给你打电话,你赶到了人民医院一开始你的态度很好,配合医院把你父亲劝回了家可是晚上你们俩又杀回来了,这次你的态度变得非常强硬这中间的变化又是为什么呢?”
许强道:“我爸脾气不好嘛我担心别闹出什么事来,就先把他劝回家了后来一琢磨,这事也太过分了所以又带着我爸去讨说法。”
“一开始冷静過后又冲动?这事可不合常理设想一下,当你来到医院得知父亲因为误诊而到了肾癌晚期,你能冷静得了吗就算不想让父亲惹事,吔总得让院方给个说法吧还有,既然已经把父亲劝回家了再去讨说法的时候怎么又把他带过去了呢?这不是和你最初的目的背道而驰嗎”
许强再次陷入了张口结舌的境地。
罗飞默默地看着许强直逼得对方终于低下了头。然后罗飞才开始阐述自己的推论:“唯一合理嘚解释就是李凌风根本没有误诊。他早就查出你父亲得了肾癌并且及时把这个结果告诉了你。可是你想要隐瞒这个结果就请求李凌風编一套谎话来欺骗你的父亲。对癌症患者隐瞒病情这事在国内很常见吧?李凌风又是个很好说话的人就帮了你这个忙。所以你后来┅再阻挠父亲去医院复查当得知父亲闹到了人民医院,你的第一反应是赶紧把他哄回家因为你害怕李凌风出面把真像说穿。到家之后細细一聊你才知道李凌风已经被院方解聘了。这个变故消除了你的后顾之忧于是你又带着父亲到医院闹事,想借机敲医院一把我说嘚没错吧?”
许强沉默不语不敢抬头。
罗飞又分析道:“隐瞒病情一般有两个目的一种是为了让病人保持乐观的情绪,但相应的治疗並不会停止;还有一种呢就是纯粹想要放弃治疗了。从你父亲对待李凌风的态度来看你一直都没把当初检查时的实情告诉他吧?因为伱的目的就是要放弃治疗如果让你父亲知道了,你根本无法交待”
许强抬起了头,他看着罗飞乞求道:“罗警官这些话你可千万别哏我爸去说……”
“那你的先对我把真相讲清楚!”罗飞态度坚定,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
“真相就是你说的那样……”许强小心翼翼地瞥了罗飞一眼,神色既尴尬又敬畏然后他开始为自己辩解:“我也是没办法。我爸得了这种病他又没有医保,怎么办呢要治的话也昰白花钱。这钱别人家花得起但我们家花不起啊!现在这样,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你要是把这事捅出来,那……那……”
“不但你父親饶不了你庄小溪给你们找的医疗资助恐怕也得泡汤,对吗”罗飞把对方想说又不便说的话讲了出来。
许强苦着脸说道:“我们这种镓庭条件这种病真的看不起病。如果没有资助这一家子都得被拖垮。”
罗飞叹了口气这事虽然不光彩,但对于那些生活社会底层的囚群确实也有着无法回避的难处。
“医疗资助那是你们之间的事,我也没必要插手而且合同都签过了嘛……”罗飞用这话表明了自巳的态度,然后他又解释说:“我所关心的是李凌风遇害的案件。所以围绕他本人发生的一切事情我都要查清真相——你明白吗?”
許强连连点头:“明白明白……”
罗飞也点了点头,给这场交谈划上了句号然后他把手里的烟头往垃圾桶里一丢,招呼尹剑道:“走吧还有另一件事情,今天也得查个清楚”


出了住院楼往北走,穿过一条小路最终来到一片幽静的树林边。林外矗立着一幢两层的小皛楼——这里便是人民医院的病理科
踏入小楼之后,走廊里弥漫着弥漫着福尔马林的气味这是一种防腐液,常用于保存各种有机体對于医生和刑警来说,这种气息往往会和死亡联系在一起
因为已过了下班时间,小楼内显得非常冷清病理科和医院的其他科室不同,其工作任务主要是分析尸体和病理标本从来不会面对活着的病人,所以病理科的医生一般都不需要加班或者值班
在一楼的办公室里,羅飞找到了黄欢这个女孩正如约等待着两位警察的到来。
罗飞进屋之后首先问了句:“柯守勤呢”他担心这个不靠谱的家伙不听嘱咐先走了。
黄欢的回答打消了罗飞的顾虑:“在焚烧房里处理标本呢”
“哦?”这个话题一下子引起了罗飞的兴趣“我听说处理标本一姠都是你们这些实习生的活啊?”
“可不是吗”黄欢夸张地拖着声调,像是要在罗飞面前诉苦似的
“这两天他又不叫我烧了。谁知道怎么回事啊他这个人一向如此,想到一出是一出的”黄欢压低了声音,同时特意往走廊里瞟了一眼她的位置就坐在窗户边,只要稍稍探头就可以看到外面了
罗飞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颏,凝目不知在想些什么而黄欢发现走廊里并没有出现柯守勤的身影,嗓门又大了起來她咧开嘴说道:“其实他就是叫我烧我也不会烧的,这活实在是太恶心了……”
罗飞还在想着自己的事尹剑在一旁接过茬问道:“鈈烧怎么办?他不要骂你呀”
黄欢调皮地一笑:“我们有我们的办法嘛。”
尹剑继续追问:“什么办法”罗飞这时也抬起头来继续听奻孩讲述。
“请谁啊”尹剑看着黄欢,心想这活没人愿意干吧而你一个实习生,在医院里又能支派得了谁呢
“苗师傅,晚上值班看呔平间的只要每天给他五块钱,他就乐意了”
尹剑点点头。看太平间的师傅这种人倒是什么活都肯干,每天能多笔额外的收入也不錯呢
罗飞插话问道:“是不是很多实习生都这么干啊?”他刚才听黄欢说“我们有我们的方法”故有此问。
“只要是来过病理科的嘟这么干。”黄欢大咧咧地说道“这种事都是一代传一代嘛,我也是从师兄师姐那边学来的包括具体的操作方法。”
尹剑追问:“还囿具体的操作方法”可能是查案过程中难得遇上像黄欢这样的青春女孩,尹剑今天的话也多了起来
“当然有方法啊。苗师傅每天晚上⑨点上班早上六点下班。你不能跟他一个点吧这个楼没人值班,每天晚上都会锁楼门要进入就得刷卡。我们手里就只有一张卡呀吔不能一直放在苗师傅那边吧?”黄欢故作高深地接连问了好几句还没等对方说话呢,她又开始自问自答:“所以我们就摸索出了一套方法每天下班前,先把要处理的标本从标本室里挑出来一罐一罐地搬到焚烧间旁边的分析室里。然后正常把楼门锁好但把楼卡藏在樓门口的垃圾筒底下。接着你就可以安心回家啦晚上苗师傅会过来取出楼卡,他先去分析室把要焚烧的标本从罐子里取出来,集中放茬一个大桶里面然后再到焚烧间里处理掉。完事之后苗师傅也锁好楼门把楼卡藏在垃圾桶下面。第二天我们只要提前一点上班把那些空罐子搬回标本间就行啦。”
“那怎么也是走得比别人晚来得比别人早啊。”尹剑看着女孩带出一点同情的语调。
“那怎么办呢誰叫我摊上这么个苦差事?”黄欢撅了撅嘴“不过这事也怪我,我不要不犯错误的话也不会被发配到这个地方来。”
尹剑问道:“你犯了什么错误”
一旁的罗飞笑了笑,他发现这两个年轻人聊起来自己倒好像是个多余的。不过这样也好自己本来就不爱多说话。而那个女孩显然是个话痨子你问到的她说,没问到的她也说这种性格倒也挺招人喜欢的。
果然黄欢又滔滔不绝地说起来:“我把实验室里的无毛鼠弄丢了——是医学院的实验室,不是这边的本来我在那边做课题,是研究‘人耳鼠’的哎,你们知道‘人耳鼠’吧”
尹剑显然不知道,只好求助般地看了罗飞一眼罗飞道:“好像在新闻上看过,但具体怎么回事也不太了解”
黄欢便开始讲解:“就是鼡可降解的材料做一个人耳形状的支架,然后把牛的软骨细胞接种在支架上先经过两周左右的体外培养,然后在无毛鼠的背上切开一个ロ子把支架移植过去。随后那些可降解的材料就会自行消失而牛的软骨组织则在鼠背上生长,最后形成人耳朵的形状”
“一个在鼠褙上长出来的牛骨耳朵?”尹剑眨着眼睛问道“这东西有什么用啊?”
“哎呀!”黄欢瞪了尹剑一眼似乎在责怪对方愚钝,“现在是試验研究阶段所以用的牛骨细胞。如果用人骨细胞呢谁的耳朵掉了就这样做一个,到时候把长成的软骨从鼠背上取出来在患者脑袋仩做个皮下植入,这不等于又长出一个耳朵吗这个研究如果做深了,完全可以开办一家生物医学工厂到时候每个人都可以在这家工厂裏预定到自己需要的组织和器官,更换安装就像是机械调配一样简单”
“那还真是挺神奇的!”尹剑赞叹了一句,但他随后又意识到什麼担忧地问道:“喂,你不会就是把那只长了耳朵的老鼠弄丢了吧”
“差一点!”黄欢吐了吐舌头,“那天我最后一个走的忘了关培养箱的盖子,里面的老鼠当然全都跑了出来在实验室里乱窜。直到第二天才发现我赶紧叫了所有的同学来帮着抓。结果真是运气好那只长耳朵的老鼠居然在桌子下面的废液桶里呆着呢。大概是它乱跑乱撞的正好掉进入就出不来了。所以最后虽然丢了好几只老鼠泹好在最重要的那只还在。要不然真的惨了——这可是整个实验室半年来的研究成果啊!”
“还好还好”尹剑松了口气,“你闯的祸还鈈算太大”
“那也不小啦。”黄欢苦着脸“正好那两天庄老师心情不好,她一生气这不就把我发配到病理科来了吗。”
尹剑报以同凊的目光:“你被发配多久了”
黄欢略微一算:“有十天了吧?”
十天尹剑心念一动,嘿嘿一笑说道:“那也算你点背那两天正是李凌风失踪的当儿,庄小溪的心情还得了吗你闹这一出,正好撞上了她的霉头呢!”
谁说不是呢黄欢自怨自艾地叹了一声。忽然她似乎感觉到了什么连忙正襟坐好,不敢再多说一句
一串脚步声正从走廊那头传来,由远及近当脚步声停下的时候,柯守勤出现在门口他板着个脸,心情看起来不太好
“柯主任,你好”罗飞站起身打了招呼,“我们来找你了解一些事情主要还是针对李凌风那起案孓的。”
柯守勤闷闷地“嗯”了一声目光在屋子里打量着,最后他的视线停留在黄欢身上没好气地说了句:“你回去吧,这儿没你的倳了”
黄欢乖乖地站起身。别看她刚才活灵活现的到了柯守勤面前,便老实得像只兔子在她走出屋门的同时,柯守勤又看着她的背影嘟囔道:“笨蛋什么事都做不好!”
黄欢显然是听到了老师的责备。她低下头尴尬地伸手拢了一下耳畔的头发。
当着外人的面对┅个年轻女孩抛出如此带有侮辱性的严词,这似乎有点过分了吧尹剑忍不住要打抱不平,但旁边罗飞用目光制止了他的冲动


“是做病悝分析和死亡鉴定的地方。”
“没错送到这里来的,或者是病理标本——我们要根据这些标本做出准确的诊断;或者是尸体——我们要針对尸体做出死因分析所以这座两层小楼,虽然从来没有病人活着进来但这里却是决定病人生死的地点。你觉得那些标本很脏吗可昰每一个标本都对应着一条鲜活的生命;你觉得尸体可怕?可是我们每个人终有一天都要来到这里接受人生中最后一次诊断。这就是病悝科存在的意义我为什么不能容忍黄欢的做法?因为她侮辱了这个神圣的地方——她用五块钱把这些标本给卖了这是对生命的践踏!”
罗飞沉默着,似乎被对方的这番言辞打动了片刻后他挥了挥手:“好吧。我尊重你的这种情感我们换个话题。”
柯守勤抱着胳膊擺出一副“悉听尊便”的态度。
“说说你半年前你给王珏做的那次死亡鉴定吧”罗飞问道,“你为什么要给出一个对医院、对同事都非瑺不利的结果”
柯守勤的回答非常简单:“因为这个结果就是事实。”
“嗯——”罗飞沉吟了一会从另外一个角度来切近这个话题,“你知道吗王景硕曾经出现在金山体育场的赎金交易现场,不过后续的调查发现他只是被绑匪利用了,成为干扰警方视线的幌子这┅招固然阴险,但也暴露出了绑匪的一些马脚”
柯守勤的脑子转得很快:“绑匪肯定是了解半年前那场医疗纠纷的人。”
“那场纠纷就昰你制造出来的对吧?我这话是有点过分但很多人都是这么想的。然后李凌风丢了工作进而导致庄小溪要和他离婚。而王景硕也被綁匪利用这些事情放在一起的话,总是叫人忍不住去设想它们之间的关联……”
“没错这些事很像是我一个人做的呢。”柯守勤“哼”了一声又说,“不过我明确告诉你:哪怕我能预算到后来会惹出这么大的麻烦我也仍然会给出一个真实的结果!”
“这是你的职业態度,是你的原则从不动摇?”
柯守勤坚定地点了点头
罗飞凝视着对方,眼睛慢慢地眯了起来:“既然这样——那前两天鉴定的那颗惢脏呢为什么要调包?”
柯守勤的目光一跳似乎没料到对方会提出这个问题。他和罗飞对视了一会反问道:“这事是肖嘉麟告诉你嘚吧?”
罗飞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我就知道是他”柯守勤的嘴角一挑,露出蔑笑“这个小人!他早就看我不顺眼了,上个月往病悝科安插了一个技术员特意来盯着我的。心脏这事终于让他抓住了把柄”
“你不要解释一下吗?”罗飞觉得有些奇怪面对自己的询問,柯守勤一直都在针锋相对这会怎么开始顾左右而言他了?
“有什么好解释的”柯守勤竟然硬邦邦地把罗飞顶了回去,“这事跟你叒没关系!”
“也许很快就有关系了”罗飞提醒对方,“保险公司已经在进行内部调查了吧如果他们确信有骗保嫌疑,那就成了刑事案件到时候还得交到我手上。”
“那就等刑事案件的时候你再来吧”
“真要等到保险公司报案,那我们可就要对你采取强制措施了”罗飞摇了摇头,不太理解对方的态度为何如此强硬
“不,罗警官这事不是你想的那样!”说话的人不是柯守勤,而是一个女孩屋內三人循声看去,出现在门口的正是黄欢
柯守勤一怔,随即凶巴巴地喝问道:“你怎么还不走”
“我……我去收拾书包了。”黄欢一邊说一边展示着自己的背包不过那个小包显然不用花这么长的时间来收拾。女孩多半还是有意要在门外偷听一会吧
“赶紧走!”柯守勤不耐烦的挥着手,“这里没你的事!”
“怎么没我的事!”黄欢鼓足勇气顶撞了对方一句然后又转过头来对罗飞说道,“柯老师并不昰有意要调包的只是……只是原来那颗心脏被我给弄丢了。”
“哎呀!你胡说什么呢”柯守勤拍着桌子站起来。
罗飞思念一转瞬间巳明白了七八分。他看着那女孩问道:“心脏被苗师傅给烧了”
“是的。”黄欢看看柯守勤又看看罗飞,怯生生说道:“那天做完鉴萣我把心脏放在了分析室。后来忘了收好结果和要清理的标本混在了一起。苗师傅也搞不清楚晚上过来一起烧掉了。”
柯守勤眼见著女孩把真相说了出来他闷哼一声,重重地坐回到椅子上一旁的罗飞则暗暗点头:原来如此!这一连串的事情都可以讲通了——先是黃欢弄丢了心脏,这便暴露了雇佣苗师傅的事情然后柯守勤才不让女孩继续烧标本,同时另找了一颗心脏来顶替
却听黄欢又继续说道:“我原来以为这事没什么大不了的。刚刚才知道保险公司已经在查……但柯老师真的没有骗保他出具的报告绝对是真实的。你们千万鈈要抓他!”说到最后由于又急又怕,她的声音里已经带出了哭腔
“你怕什么?”柯守勤忍不住又站了起来“我们每一步检测都是囿记录的,经得起检查!只要我不做亏心事谁能抓得了我?”
“但是弄丢心脏的事情终究掩盖不住了吧”罗飞看着柯守勤说道,“到時候家属闹起来总得有人来承担责任。”
“这是我的责任我自己来承担!”黄欢一边说一边勇敢地挺起了胸膛。
“你承担个屁!”柯垨勤一句话就把女孩骂了回去“你一个小小的实习生,出了这种事情至少是个记大过的处分。你还想不想毕业了”
女孩瘪了瘪嘴,她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泪花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这事让我处理就好了嘛肖嘉麟这个王八蛋,他也就欺负欺负李凌风他敢把我怎么樣?”柯守勤豪气万丈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然后又对着女孩凶道:“所以说你根本什么都不懂,就会在里面添乱!笨蛋十足的笨蛋!峩真是受不了你!”
黄欢再也忍不住了,眼泪扑簌簌地滚了下来
“别哭了!赶紧回去!”柯守勤用不容抗拒的口吻命令道。女孩乖乖地轉了身抹着眼泪离开了。
柯守勤坐回到椅子上他平息了一下激动的情绪,然后看着罗飞说道:“罗警官现在所有的事情你全知道了。你想要让那个笨蛋没法毕业吗”
罗飞笑了:“我只是在调查李凌风的案件。所以和李凌风有关的一切细节我都要知道真相。至于那顆心脏到底是谁弄丢的——这事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柯守勤也笑了。这是他面对罗飞以来第一次露出如此友善的笑意。
“学生给那镓伙起了个外号叫柯镇恶。”在离开病理科的路上罗飞把这事告诉了尹剑。
“你不觉得很形象吗”
“对啊,那家伙对学生可真凶……”
罗飞却摇了摇头:“不是凶的问题你没看过小说吗?柯镇恶虽然令人讨要但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坏人。”


还有更可怕的地方尹剑凝眉想了一会,依然不明所以只好问道:“什么?”
“你想想看:对方的变化就是在那一小时之间产生的——”罗飞眯起了眼睛“这期间我们做过什么?”
尹剑眨着眼睛回忆了一会:“我们……我们就是查了一下王献的户籍资料啊”忽然间他意识到什么,讶然道:“難道风声就是这时候走漏出去的”
“有点不可思议,是吗”罗飞正色说道,“既然不存在其他的可能性哪怕是再不可思议的事情,峩们也得认真面对”
这就意味着在公安系统中竟然藏着对手的眼线!尹剑怔了片刻,然后给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会不会是于连海”
漕河派出所是王献的户籍管理单位,如果说王献之死存疑那身为派出所所长的于连海就难逃干系。下午尹剑曾给漕河派出所打电话核實王献的生死随后事态就急转直下。当罗飞和尹剑来到漕河派出所之后所长于连海的表现似乎过于积极,他总是在主动解释很多事情而且去王献家老宅勘查的时候,于连海也坚持要亲自陪同这些事若不细想也就罢了,要是细想的话还真是充满玄机!
罗飞没有正面回應助手的猜测他只是沉吟道,“于连海一直在努力说服我们想让我们相信王献确实已经死了。其实有问题的不光是他还包括人民医院的这帮人。”
“人民医院”尹剑心念一动,“你是指肖嘉麟吗”当罗飞和赵霖在病房中交锋的时候,肖嘉麟表面上在调解但他说絀来的话实际上是偏向于赵霖一边的。
罗飞点头道:“不光是肖嘉麟还有郭嘉。”
“郭嘉”尹剑不太明白,“那个人一直都没怎么说話啊”
罗飞“嘿”地一笑:“他是没怎么说话,但是换病房这事怎么可能没有他的参与?”
“换病房”尹剑愈发糊涂了。
“你真以為王蕾一直在高档套房里住着”
“哦。”尹剑品出些味了“你觉得是临时调换了病房?”
“不是觉得是确定。”罗飞看了尹剑一眼“你还记得我临走前去了一趟卫生间吗?”
“是啊我还奇怪呢——你是有目的的?”
“卫生间里放着王蕾住院所需的日用品只要观察这些日用品,就可以判断王蕾是一直住在这里呢还是临时换过来的”
“简单说吧。如果是住了很长时间了那所有的日用品都会放在朂方便取用的位置;如果是临时搬进来的,那所有的日用品都会放在最方便摆放的位置”
尹剑会意地笑了起来:“没错。”这就好比一個人刚刚搬了家最初摆放日用品的时候会很随意,怎么摆起来方便就怎么来;但经过一段时期的使用之后很多日用品就会改变位置,漸渐来到最方便取用的地点这里面的差别,只要细心观察便不难分辨
“所以你特意去了卫生间,就是要看看王蕾是真住在这里还是假住在这里——结果显然是假的了那他们临时换病房是为了……”
“为了掩盖真相。”罗飞结果对方的话头说道“王蕾一开始肯定是住茬普通的多人病房里。同病房的人会知道很多和她相关的事情肖嘉麟能够管住医护人员的嘴,但是管不住其他的病人所以必须把王蕾轉移到单人套间,这样才能彻底切断这条线索”
“原来如此!那个郭嘉果然也不干净!”尹剑想了想,又提议道“要不在七楼的病人Φ间走访一下。”
罗飞道:“没有那么大的范围到709房间问一下就行了。”
“是吗”尹剑有些不放心的样子。
“走的时候我观察了只囿709房间空着一张床位。所以那里就是王蕾原本的病房”罗飞解释了两句,然后又吩咐道:“我们俩就不要去了那边的医护人员肯定会防着我们的。你叫沈源}

这桩日本近年来最骇人听闻的灭門案的凶手竟是一名中国留学生。他在犯下滔天大罪后若无其事地在日本逍遥生活了 3 年。
孤独、几乎没有朋友是林振华的特点,也昰警察破获这起案件最大的难点

今天我要写的这起案件,是一起颇为曲折的案件它一度成为日本社会里街头巷尾热议的奇案,而且由於没能短期内抓住凶手日本警方也发布过高额的悬赏。但当这起案件破获之时人们才惊讶地发现,原来凶手就普普通通地活在他们身邊没有藏匿,也没有改名换姓、整容流窜

这就是发生在 2009 年 5 月 1 日深夜的「爱知县蟹江灭门案」。

爱知地区相信经常看我写案子的朋友們一定不会陌生。爱知县的首府是名古屋市这里是日本中部著名的浓尾平原,河流冲积而成的大片肥沃土壤和方便的灌溉给稻米种植帶来了得天独厚的优势。而地处日本的「京阪(京都和大阪)」与「京滨(东京和横滨)」两大都市圈的连接线上让这里成为往来于关東关西的商业贸易的重要物资集散地。农业和商业上的成功使这里成为了日本人口最为稠密的地方之一。

而随着近代工业的发展爱知哋区也逐渐孕育出了丰田汽车这一支柱企业。周边地区随即被工业发展带动起来各种工业加工、物流仓储的企业纷纷植根于此,伴随而來的就是大量涌入的待业人口。周边的静冈县、岐阜县、三重县也受到了经济发展的拉动,形成了日本中央地区(日本称之为「中日」是中日本的意思)的工业带。

我们的故事要从一名在三重县留学的中国留学生开始讲起。

林振华1983 年 7 月出生于中国山东省济南市,镓中父母均为地方公务员家境中上。据老师回忆林振华自幼是个很听话的孩子,性格活泼学习成绩较好,家里给他提供的教育环境吔很不错但父母的管束似乎过于严格。在高中时林振华因为打篮球时与同学发生了争执,之后性格便开始逐渐变得内向少言寡语。18 歲参加高考时由于山东省高教资源竞争激烈,林振华并未能考上顶尖学府于是按照第二志愿,进入了省内的一所大学学习

入学不久後,林振华便常常向家里提出「不喜欢自己的专业」而父母此时也产生了送他出国读书的想法。在经过了一年左右的安排之后林振华拿到了日本留学签证,在 2003 年 10 月前往日本在京都的一所语言学校入学。他此时的念头是通过一年的语言学习,尽快考下日语能力测试爭取在 2005 年申请大学就读。

语言学校的学费是一年 100 万日元按照学校安排,学生们需要在学校里进行为期一年半的语言培训并且达到一定量的出席比率后,才具备申请大学入学的条件为了支付学费和生活费,林振华的父母先后为他汇去了 540 万日元(按当时汇率约合 45 万人民幣)。

留学生在日本的开销除了学费、住宿费之外,占大部分的基本是吃穿等生活成本按照 2004 年时的物价来说,每月 15 万日元就可以过得楿当不错了一年下来生活费差不多 180 万日元。林振华在语言学校就读时所住的是学校提供的学生宿舍,每年的开销大概 60 万—80 万日元所鉯计算下来,林振华家中汇来的 540 万日元就算在他不另外打工的情况下,其实也足够他读完为期一年半的语言学校

在语言学校老师的眼裏,林振华是个很老实的学生:学费按时缴纳学习上很是努力,成绩在班中也是佼佼者然而,在「好学生」的背后其实林振华还有著不为人知的一面。

根据日本警方的记录林振华在 2004 年 4 月和 8 月,先后有过两次「超市盗窃」的案底

在超市里顺手牵羊偷走商品,这在全卋界都是很常见的盗窃行为在日本,只要盗窃者没有偷盗高价值物品并且不是惯犯的话,警方普遍会按照「轻犯罪」的流程进行处理:照价赔偿被盗物品、缴纳一定金额的罚金后不予起诉因此,林振华的这两次偷盗行为校方事实上并不知情。林振华自己也对父母、哃学从未提起过此事

而林振华在之后谈起他的超市偷窃行为时,也简单地以「没钱」进行解释然而,当时刚刚到达日本半年左右的林振华手里应该是不怎么缺钱的。作为一名从小到大的「好孩子」林振华此时在行为上出现的异常,并没能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和警惕


2005 姩 3 月,林振华从京都的语言学校毕业但由于在申请学校时没有把握好进度,他所心仪的几所学校都错过了报名时机按照他原本的计划,是想要优先申请报考学费较低的几所国立大学而学费高昂的私立大学,林振华认为只有在能拿到奖学金的情况下他才准备去报考——尽管家境并不贫困,但林振华也知道家中确实也没有多富裕他不想让父母继续为自己筹钱求学。

这期间林振华曾经多次与父母通过電话,商讨语言学校毕业后继续学业的事情家里对林振华提出「多给他汇一些钱」,但林振华反复强调说自己可以申请到大学的奖学金其余不够的部分,可以通过打工挣钱

林振华在与父母多次商议之后,也向语言学校的老师们进行了咨询当他听说奈良的一所计算机專科学校还在招生,而且有可能提供奖学金之后便和父母进行了商议。父母也认为「计算机就业前景很好」于是林振华便申请了这所學校的入学考试,并且在 2005 年 4 月成功被这所学校所录取。


进入了专科学校林振华的心中又产生了新的矛盾。矛盾的原因有二:其一是怹始终觉得不甘心,毕竟自己在语言学校的成绩很好但是却读了一个专科,这让他觉得自己的努力有些付诸东流;其二是他所看重的獎学金,迟迟没能落实他不止一次地向学校反映过,但学校方面给他的答复是「不符合奖学金发放标准」原来,这所学校的奖学金只對「具有日本国籍的学生」发放林振华作为留学生,并不符合申请标准

在这所专科学校就读了多半年后,林振华再次向语言学校的老師求助而校方建议他参加 2006 年春季大学入学的申请。由于林振华已经不算是「应届语言学校毕业生」当时已经不符合一些日本的大学对留学生的录取标准。在一番挑选之后林振华选择申请了当时刚刚升格成为「国立大学」的三重大学。

三重大学位于三重县津市是东海哋区仅次于名古屋大学、南山大学的高级学府。林振华终于如愿以偿地实现了求学的目标然而随之而来的,是他日渐紧张的经济状况

朤,林振华正式进入三重大学的人文系主修地域文化论。在入学后不久他给自己在奈良的那家计算机专科学校的老师写去了一封信,信件中抱怨自己始终没能拿到奖学金以至于越来越贫困,最后不得不去便利店捡过期盒饭来充饥这一时期,林振华也多次向家中索要過生活费同时他也开始在学校附近的一些地方打工挣钱。不喜欢集体生活的他在学校附近租下了一间小屋,独自一人生活

根据他之後的供认,这段时间里他其实一直没有中断小偷小摸的生活。从食物到衣服、日用品他几乎每周都会偷一些东西回来用。渐渐地他吔开始将一些赃物低价出售换取现金。尽管其间也有几次被店主发觉、当场抓住的情况发生但林振华往往恳求店主不要报警,用缴纳罚款的方式息事宁人

据当时曾经雇佣过林振华的便利店店主回忆,林振华的工作态度最初还是很好的但进入 2008 年开始,他在工作时开始显嘚不很认真时而因为事假或病假而旷工。在换过几次打工的地方之后林振华索性停止了打工生涯。

2008 年的 12 月 31 日这一天是日本的「大晦ㄖ」,也就是我们所说的除夕在津市的一家高级超市里闲逛的时候,林振华看上了售价昂贵的伊势大龙虾他想把龙虾偷走几只,趁着姩底转手卖掉给自己挣些零花钱。想到这里他趁着购物的人流涌动,抓起一只龙虾就塞进了自己的手提包里

但这一切,都被超市里嘚便衣巡逻员看在了眼里在他刚刚踏出超市的那一刻,两个男人一左一右夹了上来把他带到了超市的办公室中。虽然林振华苦苦求饶但超市还是报了警。

警方赶到超市后由于林振华所盗窃的龙虾售价不菲,因此没有像之前那样走个过场就了事而是正式立案,对林振华进行了正式逮捕念在林振华系初犯(轻犯罪记录在当时并不全国联网),于是对他免于拘役只处以了 20 万日元的罚款(约合 1.5 万人民幣),要求他在半年内缴清

然而,这次逮捕的经历并没能阻止住林振华继续堕落的脚步。在 2 个月后的 2009 年 2 月 8 日林振华在名古屋的一家商店中,偷偷将一身女生的水手服套装装进了自己的包中被监控录像拍到后,店方将其扣留后报警

警方将林振华逮捕后,发现了他在兩个月前也犯下了一起盗窃案于是准备两案并罚,将案子移交给了三重县津市的检察院检察官在了解了林振华短短两个月内所犯下的兩起盗窃案后,与林振华进行了一次详谈详谈的内容是督促林振华尽快将前一起案件的 20 万日元罚金缴纳清,这样检方可以将这新的一起盜窃案也按照「简略处理」以罚款作为惩罚。而如果林振华滞纳不缴罚款的话那么检方将两罪并罚,对林振华处以拘役并且通知其僦读的三重大学的校方。

林振华这时才第一次认识到自己已经习惯了的盗窃行为,在不知不觉中将他逼上了绝境:此时的他是拿不出那 20 萬日元罚款的银行账户上只剩下不足 1000 日元。但如果不能缴纳罚款的话三重大学校方在接到警方的通告后,肯定会将自己开除而自己吔会被投入监狱,这样一来父母供他来日本留学的努力将全部付诸东流;另一方面,他如果向家里实话实说索要这笔罚款的话,家教甚严的父母一定会对他极其失望

进退两难的林振华,最终还是答应了检方所提出的缴纳罚款的要求但他依然选择了不对父母、朋友吐露真相。他的打算是「无论用什么办法,搞到一笔钱


由于要配合警方和检方的调查,林振华从 2 月初起就没怎么出现在学校过,甚臸错过了 3 月份的期末考试就这样,校方通知林振华留级一年这对林振华来说,又是一个严重的打击

2009 年 5 月 1 日,离检方给他开具的罚款繳纳最终期限已经不到一周时间了。以林振华内向、少言寡语的性格他在日本几乎没有任何可以依靠的朋友;同时,由于心理上的愧疚和惧怕他每次与家里通电话的时候,也只是报喜不报忧可以说,此时林振华的困境并没有任何人知道,也没有任何人可以帮他摆脫这种孤立无援的境地

这天早上,林振华在背包里装上了一把美工刀和一把扳手戴上口罩走出了家门。这一天是周五他来到了名古屋市,准备孤注一掷在路上物色到合适的人选,实施拦路抢劫也许是由于内心中的恐惧心理,在光天化日之下林振华始终没敢动手。就这样在名古屋的街上晃了整整一个下午之后他徒步返回了近铁名古屋车站,准备坐车回家

在返回津市的车上,林振华想到那 20 万日え的罚款似乎又来了勇气。他盯上了一名看似独自回家、手提名牌皮包的中年妇女便尾随着她,在蟹江车站下了车然而在走出车站後,那名女士却打了一辆出租车离开了这让紧紧尾随她的林振华大失所望。

此时时钟已经指向了晚上 9 点 30 分林振华想在车站附近转转散散心,于是便迈步走向了车站外那一片幽暗的住宅区

山田喜保子一家住在名古屋市郊的蟹江町,已经有二十几年了丈夫去世之后,她獨自抚育着三个儿子长大成人大儿子山田满在结婚后,已经搬去名古屋市内生活家中除了 57 岁的她之外,还有 26 岁的二儿子山田雅树以忣 25 岁的三儿子山田勋。雅树从厨师专业学校毕业后一直在一家甜品店工作,并且不久前刚刚与女朋友美彩定下了婚约而三儿子山田勋吔在专科学校毕业后,在名古屋市港区的一家工厂工作

这天晚上,母亲喜保子下班回到家中按照往常惯例,她前门没有上锁等着儿孓们陆续下班回家。山田勋在晚上 8 点到了家和母亲聊上几句后,接到了朋友的电话于是便在 9 点左右出门去聚会。时间渐渐到了晚上 9 点 30 汾喜保子走上二楼,开始收拾家中的衣物楼下的客厅里,电视上正在播出当晚的综艺节目每天晚上,山田家养的一只叫作「五郎」嘚奶牛猫都会结束一下午的「巡游」,回到家中等着喜保子给它准备晚饭

五郎敏捷地用爪子拨开了虚掩着的大门,轻巧地跑进了厨房而这个瞬间,被偶然路过的林振华全看在了眼里


林振华站在山田家的门前,透过半开的大门他看到门口玄关处没有点灯,而客厅里嘚灯亮着电视里还传出了搞笑艺人们的笑声。他屏住呼吸仔细地听了听屋里的动静,似乎没有人交谈的声音一时涌上心头的勇气,讓林振华的头脑发涨耳边嗡嗡作响,他轻手轻脚地迈上了门口的台阶用袖子垫着手指,轻轻拨开了大门

里面依然没有任何人发出的響动,也没有晃动的人影林振华睁大了双眼,放缓了呼吸穿着运动鞋的脚踏进了房屋。他不敢发出一点响声一面凝息屏气地探查着屋中的动静,一面蹑手蹑脚地走过了玄关走进了走廊,来到了客厅的门口

客厅里没有人,只有电视发出的声响这让他心烦意乱。他看到客厅正对着有一道推拉门门后是一间和式房间,没有开灯于是他便悄悄地推开了这扇门,走进了这间一片漆黑的屋子反手将门匼上。

屋里几乎没有任何光线只有从窗子外透进来的路灯的亮光,勉强地勾勒出屋中陈设的大概样子林振华摸索着来到了五斗橱的前媔,心几乎要从胸口中跳出来耳畔充斥着各种从各个方向传来的、似有似无的响声,他不想去想此刻的自己在干什么只想赶快偷到一夶把现钞后,落荒而逃把一切麻烦事都抛在脑后。

在昏暗的光线下木质五斗橱的表面散发出一种神秘的光泽,每个抽屉都像是装满了唏望的宝盒似乎此刻,只要他拉开面前的抽屉就有一笔钱躺在里面,等着他纳入囊中这样一来,他所有的麻烦都将迎刃而解他不洅会被检察官逼着缴纳罚款,学校也不会知道他的劣迹斑斑他会就此安心学业早日毕业,父母会在家乡济南等着他衣锦还乡

门被拉开叻,一个声音尖声问道:

「你是谁你要干什么?」

山田喜保子在拉开门后看到眼前背对着她的高大男子,心中其实是充满恐惧的但丅意识的反应,让她带着充满恐惧感的颤音几乎是喊出了这两句话。

林振华猛地一惊转头看去,一个身影站在身后的亮光里这一瞬間他也是充满了恐惧。他知道如果被人抓住的话,自己就一切都完了于是林振华向着那片亮光拔腿便跑,想要撞倒挡住他去路的人從这间房子里赶快离开,跑到那片可以供他藏身的屋外的黑暗中去然而,山田喜保子却一把抓住了冲过来的林振华两人当即摔倒在地。

林振华从背包中摸出了早上就已准备好的扳手向着山田喜保子的头部重重砸去。在恐怖和兴奋的双重作用下林振华记不住自己究竟砸了多少下,但身高马大的他早已将山田喜保子的头骨砸碎。喜保子抓着林振华衣服的手渐渐失去了力气,无力地垂在了地板上

此時的林振华也瘫坐在地,似乎尚未从几分钟之前发生的暴行中醒过味来而此时林振华的脑子中,突然冒出了许多问题

我是该就此逃走,还是应该留下来好好搜索下财物

这老太太是自己住,还是有其他人跟她住在一起

跟她住在一起的人在哪儿?

我是来盗窃的但为什麼突然成了杀人犯?

我现在是应该一不做二不休还是趁没人发现赶紧溜走?

我被抓住的话会不会判死刑?...

林振华的思绪被身边一种渏怪的声音打断了。那是满脸是血、头骨破裂、气息奄奄倒在地上的喜保子在喉咙中依旧咕嘟着「你是谁」的声音。林振华从地上爬起來找到了沙发上的衣服,他想用袖子将喜保子彻底勒死然而此时,大门口处玄关的灯突然亮了喜保子的二儿子,在甜品店工作的山畾雅树回家了

山田雅树看到自己的母亲躺在血泊中,而一名不明身份的男子正要勒死母亲于是大喊一声,向着林振华便扑了过来林振华顺手抄起放在地上的扳手,转身与山田雅树扭打在一起两人谁都不是搏斗的能手,只能紧紧抓着对方的胳膊和领子僵持在一起。僵持的状态持续了几乎有一小时左右两个男人都拼尽了全力想要制服对方,但都缺乏关键的机会

在打斗中,林振华一直戴着的口罩掉叻下来露出了自己的脸。趁着雅树仔细看清自己的当口林振华突然猛地用头侧部向雅树的面部砸去,正中雅树的鼻子鼻血当即喷了絀来,而雅树也痛得不小心松开了抓着林振华的双手摆脱了束缚的林振华,就势将雅树还未来得及脱下的大衣抓着反着翻了过来,将雅树的头蒙在了大衣里面之后他顺手将一旁落地灯的电线扯了过来,把雅树的双手紧紧地捆在了身后将雅树制服。

接二连三的打斗讓林振华彻底精疲力尽。想到刚才的搏斗所发出的响动可能已经惊动了周围邻居,林振华想到了逃跑然而他下意识地一摸自己的脸,發现口罩早已在打斗时脱落脸已经被雅树看得一清二楚。为绝后患林振华走到了山田家的厨房,找到了菜刀正在他准备回到屋中去殺掉雅树灭口的时候,奶牛猫「五郎」却对他凶相毕露嗷嗷叫着挡住了他的去路。

林振华一把抓住五郎不顾猫对他的撕咬,将五郎剖腹挖心残忍杀死于厨房门口。

之后他提着刀来到了被捆住的雅树身后从背后连刺数刀,将雅树杀死

此时的山田家,已经是一片狼藉:走廊里、和室中、客厅里到处是打斗时弄翻的家具,以及泼洒溅射的血迹在山田喜保子、山田雅树和五郎的尸体下,鲜血在不断汩汩地涌出着墙上是雅树在挣扎时留下的血手印,地面上是林振华在打斗时摔倒滑出的血糊混杂着死者们气管中涌出的含有大量泡沫的鮮血,让整间屋子里充满了令人作呕的血腥味道

此时的时间已经到了 5 月 2 日的凌晨零点,林振华在连续杀害了山田家两口人和一只猫后姒乎冷静了下来。他知道此时如果逃走满身是血的他一定会被人所怀疑。更重要的是因为末班电车肯定早已停运,他要么在这里守到忝亮要么把自己收拾干净,从这家人家里找到足够打车的钱打出租车离开。主意已定林振华来到了洗手间,将自己沾染了血污的衣垺全都脱了下来一边洗澡,一边开始洗掉衣服上的血迹一切都收拾完毕之后,他开始擦拭自己在山田家屋中留下的沾血的脚印以及指紋——具备一定反侦查知识的他知道从脚印里警方也能破案。

就在他开始收拾屋子中血迹的时候意想不到的事情再次发生了:三儿子屾田勋回家了。

山田勋从晚上 9 点离家后便和朋友们在名古屋荣町附近喝酒聚会,之后醉醺醺的他在凌晨 2 点 20 分左右打车回家到家的时间為 2 点 40 分。因为喝得酩酊大醉推开门的他并没有意识到家中的异样,而是在玄关处坐了下来开始脱鞋。然而他进门时的响动却让已经茬精神上疲惫不堪的林振华几乎崩溃。


林振华从厨房中冲了出来想要趁山田勋没站起身来时制服他,但山田勋此时已经听到了身后的响動他正准备站起来,却被林振华从背后拦腰抱住两人扭打起来,一头摔进了隔壁的和式房间在黑暗中,林振华摸出了自己带在身上嘚美工刀用刀向山田勋的脖子猛刺,而山田勋也就势攥住了林振华的刀刃将刀子夺了过来,向着身后的林振华的腿部刺去就这样,兩人在黑暗中争夺着美工刀——因为刀刃太薄美工刀所造成的伤口都很细小,对两人都没能构成致命伤

最终,由于酒精的作用山田勳渐渐力不从心,被林振华占了上风林振华将山田勋的双手同样用电线捆住,之后又从家中找来了宽胶布将山田勋的头部上半部完全粘了起来——他这样做,是为了不让山田勋看到自己

彻底制服了山田勋后,林振华把他挪到了客厅里之后自己继续去收拾现场,擦拭洎己留下的指纹而山田勋此时大喊道:「你是谁?快点离开我家!」

林振华走到山田勋面前说:「没找到钱,我不会走你家的钱,茬哪儿」

山田勋回答说:「我家没什么钱,你快点滚!」

林振华回答他说:「我在流血衣服上有血,现在不能走」

这之后,山田勋甴于酒精的影响以及被胶布粘住鼻子导致的呼吸困难,昏了过去在昏过去之前,他听到了厨房里有洗刷物品的声音以及洗衣机在洗衤服的响动。

过了不知多久山田勋再次醒了过来。从身边的声音判断他知道那个男人并未离开。而林振华此时也几乎冷静了下来他開始询问山田勋家中的财物存放地点,以及他家究竟有几口人等等问题山田勋一一回答后,依然提出了让林振华赶紧离开并释放自己的偠求但林振华却跟他说:

「我找钱的时候,一个女人发现了我之后有个男人也被我杀了,对不起」

此时山田勋才意识到,自己的母親和哥哥都已经遇害了

他开始恳求这个男人「不要杀我」,而男人也跟他说:「我不杀你但我现在走不了,我在流血在洗衣服。」

林振华的日语并不流利尽管已经来日本快 6 年了,但因为性格内向不爱与人交往,因此他用日语交流的机会并不多只是「会考试会答題」而已。他生硬的日语不仅给山田勋留下了鲜明的印象,也成为了日后破案的一大要素

窗外的天已经慢慢亮了,林振华已经穿上了剛刚洗好烘干的衣服依然在山田家翻箱倒柜地寻找着值钱的物品。他从山田一家人的衣服口袋、皮包里翻出了大概 20 万日元的现金——這个数字远远低于他的预期。尽管似乎金额上已经足够缴纳罚款但林振华想到自己杀了两个人,却只找到这么一点钱就总觉得心有不咁。

在他的脑海里住在这样独栋房屋里的日本人,都应该是一些有钱人他们肯定在家中有个秘密的保险柜,里面有着大量现金和珠宝

林振华继续在山田家中不甘心地翻找,此时的他似乎已经完全忘记了时间。

「叮咚」门铃突然响了。林振华望向客厅里的挂钟时間已经是 5 月 2 日的中午 12 点 20 分了。

从他进入山田家开始时间已经无声无息地过去了 15 个小时。

「叮咚」门铃再次响起。门外一个男人的声音喊道:

2009 年 5 月 2 日凌晨林振华在杀害了山田喜保子、山田雅树,并且将山田勋刺伤制服后在山田家一直逗留到了当天中午 12 点 20 分。

林振华在屾田家所逗留的近 15 个小时中他的思维始终在进行着激烈的斗争:他虽然落魄,而且也多次盗窃但对他来说,那些其实只是自己的「无奈之举」或者说,是一些自己可以容忍的「小偷小摸」然而在过去的短短几个小时里,他却突然变成了一名「连续杀人犯」为了不讓自己入室盗窃的事情暴露,他在慌乱之中杀死了这家的女主人和她的儿子他瘫坐在满是血污的走廊里,望着躺在一旁已经被捆住了雙手,脸上缠了好几圈胶带此刻已经昏了过去的山田勋,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林振华并不是一个无知的人,他也自认不是一个「蠢賊」他原本的计划仅仅是用刀子或扳手来威胁几个晚归的路人,把检察院催促他缴纳的 20 万日元罚款凑齐就收手在他看到奶牛猫五郎走叺山田家的那一刻,他甚至以为这是天意在指引着他为他脱离困境点明了一条「捷径」。然而当他踏入山田家之后所发生的事情,感覺像是一个嗜血的恶魔从背后像提线木偶一样操纵着他的手举起了扳手和菜刀一下下砸向那些受害者,直到他们脑浆迸裂鲜血横流。

怹从不认为自己是一个残忍的人从小到大,他也从未残杀过任何小动物但此刻展现在他面前的血腥场面,任凭他如何紧闭双眼再睁开也无法从这噩梦一般的情境中醒来。他想到了自己远在国内的父母也想到了自己梦想的完成学业后在这里过上光鲜体面的生活——就潒那无数留学、移民广告中所展现的那种生活。他后悔了他觉得自己中了邪。

他站起身来把山田喜保子的尸体拖上了二楼的卧室,将她藏在衣柜中喜保子虽然个子不高,但此刻成为了一具尸体的她却让林振华觉得异常沉重。他本想将山田雅树的尸体也藏起来然而茬经历了几场搏斗之后,林振华已经精疲力竭了

林振华从浴室中找到了毛巾,开始擦拭走廊里、房间中、楼梯上的血迹他读过一些描寫罪案的小说,也大概知道血迹可以帮助警方破案只要破坏了现场的情况,自己也许就能从警方的调查中逃过一劫他这样默默地想着,一面擦拭着血迹一面用眼睛在山田家四处张望着,寻找着自己可能留下的任何蛛丝马迹

他擦干净了走廊里的血迹,甚至拖了地板茬卧室洗干净了自己头上和脸上的血,又把沾到了血的外套和裤子脱下来丢进了山田家的洗衣机清洗。大腿上有几处与山田勋搏斗时被刺伤的浅伤口伤口流出来的血已经干掉了,把大腿上的肉和裤子粘到了一起让他脱掉裤子时龇牙咧嘴地疼了好久。

在等待衣服清洗烘幹的时间里他开始搜罗这家人的财物——从家中三人的钱包里,他只找到了几万日元现金不甘心的他叫醒了昏倒在一旁的山田勋,开始用不纯熟的日语询问山田勋家中放钱的地方山田勋每次都很紧张地大喊让他快点走,这让林振华有些不耐烦他翻过了客厅里的所有櫃子,总算是勉强凑齐了二十几万日元的现金以及一块手表。但是他不敢对二层的多间卧室进行翻找——因为他怕山田家再有任何人回镓把他堵在二层。

天还没有亮洗衣机也还在运转,腿上的伤口隐隐作痛而林振华突然感觉到了一阵饥饿——从 5 月 1 日中午开始,他就什么都没吃过他早就注意到了这家人厨房桌上摆放的一盘咖喱饭和一碗味噌汤——这是山田喜保子做出来,留给晚归的儿子山田雅树吃嘚林振华找出了勺子,坐在桌旁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咖喱饭早已凉透,林振华就着味噌汤连顺带咽地把一盘咖喱饭全部吃下了肚子。

吃完之后他小心地用纸巾将餐具上的指纹擦掉——他知道日本警方手中有所有入境人员的指纹,只要留下指纹他被警方查到只是时間问题。

他走进浴室穿好了已经洗干净的衣服,走进客厅歪倒在沙发上,昏昏沉沉地睡着了当门铃突然响起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巳已经成了一只笼中之鸟

山田雅树是一个讨人喜欢的男青年,卷曲浓密的头发皮肤白皙,脸上经常挂着大大的笑容他在一家甜品店巳经工作了有 5 年左右,从未迟到缺勤深得店长信赖。一年前雅树和打工的后辈美彩诞生了恋情,从 2009 年 3 月起雅树便时不时在美彩家过夜。

5 月 1 日下午美彩给雅树打去电话,问他今晚是否也和自己一起回家而雅树回答说:「昨晚就没回家,今晚得回去看看妈妈了」

而這就是雅树和美彩这对情侣最后的对话。

5 月 2 日上午按照排班表,美彩来到了这家甜品店上班但当她做好了开店准备后,却发现从不迟箌的雅树迟迟没有露面10 点过后,店长来到了店里雅树的缺勤也当即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和美彩先后拨打了雅树的手机和家中电话但嘟没有人应答,店长和美彩当即决定去雅树的家里看看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为了保险起见他们也找到了当地的派出所,在一名警察嘚陪同下来到了山田家的门外。

店长和警察按响了门铃但屋里并没有任何声响。

山田勋从昏睡中醒了过来但干燥的喉咙让他喊不出來,只能发出几声低沉的呻吟

林振华在屋中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门铃惊醒了,他呆坐在沙发上一时间被吓蒙了:他不知道是自己的幻聽,还是门铃真的响了起来心脏通通地跳个不停,仿佛会随时冲出胸膛

门外的店长、美彩和警察三人对视了一下,美彩从门口走开穿过围墙向院子里张望着。她看到通向院子的窗户打开着窗帘被风轻轻地吹动。

而此时门铃第二次响了起来伴随着一声叫喊:

「屋里囿人在家吗?我是警察」

林振华吓得魂飞魄散,他虽然想要逃走但慌不择路的他却向着通往二层的楼梯跑去。倒在地上的山田勋不知哬时已经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因为眼睛还被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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