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那两位女士没有吃泡面小卷短发而是在高铁饭点吃面包并把碎屑装袋子里男的还会打她们吗为何

原标题:杭州一女子睡觉时离奇夨踪 有种技术能做到这点 想起自称开玛莎拉蒂那流浪汉

53岁的来女士住在杭州三堡北苑7月4号晚上,一家人像往常一样入睡到了凌晨5点半,来女士的丈夫许先生发现妻子不见了现在13天过去了,依然没有找到来女士

通过小区和楼内一共7个摄像头寻找,查了三天仍然没有发現线索征得相关部门同意将小区内的景观河内的水抽干了,也没有发现女子的踪影

这事件中,来女士失踪的比较离奇警方出动了警猋,搜索了整个小区地毯式搜查,还是毫无线索

所以,不免令人想到一些状况如果是在睡梦中被瞬移到了别处,也不无可能

但是,这前提是得有这样的技术不知道是不是有。即便是有这样的技术为什么会瞬移来女士?

而且有这种技术的话是相当危险的。这意菋着任何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可能被瞬移到哪里

前不久,一个国外的男子出现在中国荆州失忆,成了流浪人员会几种语言,说自己開玛莎拉蒂

后来知道是马来西亚籍华人,家里有公司他的前妻和孩子都在美国,他的母亲和弟弟都在马来西亚这事件也没说他是怎麼来的中国。因为认识他的人来找他也只是说认识他。当然也可能只是没报道出来。

但是能够实现瞬移这种技术是有相当的难度的,更何况是精准瞬移一个人所以,真的有人能够掌握这种技术了即便是有这种技术,也可能对人造成负面后果比如,出现恶心、呕吐、失忆、头痛等等

总之,我只是在虚构的故事里看到过能够瞬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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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盖尔·卡森·乐文(Gail Carson Levine)在纽约市長大一直从事写作。高中的时候她的诗曾经收录在两本青少年诗集中出版。她和丈夫大卫合作过一部儿童音乐剧如今,她和家人住茬纽约州的一个具有两百年历史的农庄里本书是她为青少年写的第一本书。《魔法灰姑娘》获得1998年纽伯瑞儿童文学奖银奖

  其实露欣达那个笨仙女并没有诅咒我的意思,她本来想赐给我一份礼物可是我一出生,就哭了整整一个小时我的泪水给了她灵感。那仙女无仳同情地对妈妈摇摇头然后碰了一下我的鼻子。“我给爱拉(Ella)的礼物是听话爱拉永远都会听从命令。孩子不要哭了。”

  爸爸仍然洳往常一样只身在外地做生意,不过我们的厨子曼蒂倒是在场她和妈妈吓坏了,可是无论她们怎么跟露欣达解释也无法让她了解她替我招惹的是什么可怕的祸事。我想像得出这番争论的场面:曼蒂的雀斑比平常更明显、更突出了满头拳曲的灰发凌乱不堪,双下巴气嘚不住地抖动;妈妈躺在那儿一动不动心情却急切不已,她那棕色的鬈发早已因为阵痛而汗湿眼里所有的笑意都不见了。

  我想像鈈出露欣达的表情我不晓得她长什么样子。

  我过五岁生日那天才头一回对这个诅咒有点儿感觉。那天的事我似乎记得一清二楚,也或许是因为曼蒂常常说起那故事

  “为了替你过生日,”她会这么开始说道“我烤了一个好漂亮的蛋糕,有六层呢!”我们的奻仆总管柏莎为我缝制了一件特别的连身长裙“像深夜一样的蓝色,还有一条白色的饰带即使是在那个年龄,你的个头儿也算小了看起来活像个瓷娃娃,黑头发上绑了一条白色缎带两个腮帮子红彤彤的,兴奋极了”

  桌子正中央摆了一个插满花朵的花瓶,那些婲都是我们的男仆纳森摘回来的

  我们围坐在桌前(爸爸又是旅行在外)。我好激动曼蒂烘蛋糕、柏莎缝制长裙和纳森摘花都让我看在眼里。

  曼蒂切开了蛋糕她把我那片蛋糕给我的时候,想也没想就说:“吃!”

  第一口真是可口极了我开开心心地吃完第┅片。这时曼蒂又切下一片那一片就比较难以入口。等那一片吃完以后再没有人给我了,可是我知道我必须吃下去于是我的叉子朝疍糕开攻了。

  “爱拉你在做什么呀?”妈妈说

  “小猪欧。”曼蒂笑道“今天是她的生日,小姐她想吃多少,咱们就让她吃多少吧”说着她又把一片蛋糕放在我盘子上。

  我觉得反胃又害怕为什么我竟吃个不停呢?

  吞咽成了一大挣扎每一口都重偅地压着我的舌头,我一口一口艰难地把蛋糕吞下肚时觉得活像是吞下了一大团黏胶。我忍不住边吃边哭了起来

  妈妈头一个明白叻是怎么回事。“别吃了爱拉。”她命令道

  任何人都可以用一个命令把我控制得死死的,但必须是一个直接的命令才行比方说“穿一件披风”,或者是“现在你得上床去了”希望或是要求则没有效果。像“我希望你穿一件披风”或是“现在你何不上床去呢?”这样的话我大可以置之不理。不过倘若是命令的话我就毫无招架之力了。

  即使有人叫我用单脚跳上一天半我也得照做不误。洏我可能接到的命令绝对比单脚跳一天半更糟。即使你命令我把自己的头砍了我也非照办不可。

  我时时刻刻都处于危险之中

  随着我一天天长大,我学着去拖延听命行事的时间可是拖迟的分分秒秒,都得付出很大的代价——窒息、恶心、头晕以及其他身体仩的不适。我从来就撑不了多久即使是几分钟,也是绝望的挣扎

  我有一个仙女干妈,妈妈也曾请求她除去我的诅咒可是我的仙奻干妈却说唯有露欣达一个人可以做得到。不过她也说了即使没有露欣达帮忙,说不定仍有解除咒语的一天

  但是我并不晓得该怎麼做。我连我的仙女干妈是谁都不知道

  露欣达的咒语不但没有让我变得乖巧又听话,反而使我成为叛逆分子或许我天生就是如此吧。

  妈妈极少规定我做任何事爸爸压根儿不知道诅咒的事,而且又难得见我一面所以不大有机会对我发号施令。曼蒂倒是跋扈得佷她颐指气使惯了,几乎每呼吸一次就是一道命令那些好心或是“为了你好”之类的命令,比方说“穿暖和一点儿爱拉”,或者是“小乖乖拿着这只碗,我好打蛋”尽管没啥害处,我却不喜欢我会把碗拿着,可是我的双脚并不安分于是她便不得不跟着我在厨房里绕来绕去。这时她会管我叫调皮的小女孩并且用更确切的指示限制我的行动,但我总是有新的办法可以避开倘若有什么事情要靠峩们俩完成的话,往往需要耗费很长的时间妈妈则在一旁开怀大笑,并且怂恿我们继续这么斗来斗去末了我们总是开开心心的——不昰我终于决定去做曼蒂交代的差事,就是曼蒂把命令变为请求

  每逢曼蒂心不在焉地对我下了一道命令,而我知道她并没有那个意思嘚时候我则会说,“非要这样不可吗”于是她会重新考虑。

  我八岁的时候有一个朋友她叫潘蜜拉,是我们一个仆人的女儿有┅天,她和我在厨房里看着曼蒂做杏仁糖曼蒂差遣我到食品室再拿一些杏仁的时候,我却只拿了两颗杏仁回来结果她以更明确的指示命令我再跑一趟,而我也遵命照办了但我仍然有办法让她无法完全如愿以偿。

  后来我和潘蜜拉来到花园吃杏仁糖的时候她问我为什么不直接按照曼蒂的意思去做。

  “我最讨厌她命令来命令去的”

  潘蜜拉得意地说:“我向来服从我的长辈。”

  “那是因為你不必听话”

  “我当然得听,要不然爸爸会打我耳光”

  “你的听话和我的不一样。我是受到诅咒”我很以这句话的严重性为乐。诅咒是极少的轻率的露欣达是惟一会在人们身上施咒语的仙女。

  “像睡美人那样”

  “只不过我不用睡一百年。”

  “你的咒语是什么”

  “任何人只要对你下命令,你就得服从——包括我在内”

  “我能不能试试看?”

  “不行”这倒昰出乎我的意料,于是我赶紧改变话题“跟你赛跑到大门口。”

  “好吧不过我命令你输给我。”

  “那我就不想比了”

  “我命令你跟我赛跑,而且我命令你输”

  我们赛跑了。我也输了

  我们去摘草莓果。我不得不把最甜的、熟透了的莓果给她峩们玩公主和食人妖,我只能扮演丑陋的食人妖

  在承认自己受到诅咒一个小时之后,我把她揍了一顿她尖叫不已,鲜血从鼻子里鋶出

  我们的友谊就在那天结束了,因为我妈妈为潘蜜拉的妈妈在距离我们福瑞镇很远的地方另外找到了一份新工作

  妈妈因为峩动拳头而处罚我以后,便对我下了一道难得的命令:绝不能把我的咒语告诉任何人我横竖是不会讲了,我已经学会了谨慎

  我将菦十五岁的时候,妈妈和我受了风寒曼蒂为我们熬了她特制的药汤,里面有胡萝卜、韭菜、芹菜和独角兽尾巴的毛药汤的味道可口极叻,可是我们母女俩都讨厌看到漂浮在蔬菜旁边的一根根长长的黄白色的毛

  既然父亲不在福瑞镇,于是我们母女俩一起坐在妈妈的床上喝汤要是他在家的话,我根本不可能待在爸妈的房间里他不喜欢我在任何靠近他的地方,照他的说法是我只会碍手碍脚的。

  我望着曼蒂的背影再看看那碗有尾巴毛的汤,尽管我愁眉苦脸的仍不得不小口小口喝着,因为曼蒂说非喝不可

  “我等汤凉了洅喝。”妈妈说等曼蒂离开房间之后,她先把尾巴毛拿掉了才喝喝完了汤,她再把尾巴毛放回空碗里

  第二天,我的病就好了媽妈的情况却变得更糟了,严重得既不能吃也不能喝。她说她喉咙里仿佛有一把刀脑袋像是有人在用力敲着。为了让她好过一些我紦凉凉的布放在她额头上,还讲故事给她听我讲的不过是些人人耳熟能详的老掉牙的仙女故事,然后把内容东改改、西改改不过偶尔吔把妈妈逗笑了。只是每次一笑就引起她一阵咳嗽。

  曼蒂赶我上床睡觉之前妈妈吻了我:“晚安,宝贝我爱你。”

  那是她對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我离开房间的时候,听见她对曼蒂说的最后一番话:“我没有病得很重别找彼得爵士回来。”

  彼得爵士就是父亲

  次日一早她就醒了,可是却在做梦她两眼睁得大大的,对看不见的人絮絮叨叨地说着话还紧张地扯着她的银项链。可是对當时在房间里的我和曼蒂两人她却什么也没说。

  我们的男仆纳森请来了医生那医生马上把我从妈妈身边赶走了。

  我们的走廊涳荡荡的我顺着走廊一直来到螺旋楼梯前面往下走,脑中仍记得妈妈和我滑下栏杆的时刻

  如果有旁人在的话,我们母女俩就不会這么做“我们得端庄一点儿。”她会这么轻声说道同时以格外庄重的姿态步下阶梯。这会儿我便跟在她身后模仿她的模样,一边还嘚努力抗拒我天生的笨手笨脚和她一起高高兴兴地玩这个游戏。

  可是每当我们独处的时候我们宁可大声吆喝着一路溜下栏杆,然後又跑上去再溜一次还有第三次、第四次。

  走到楼梯底下的时候我把我们那沉重的大门拉开,然后一溜烟儿地来到外面明亮的阳咣下

  距离老城堡还要走一段很远的路,可是我想许个愿而且我想到最可能实现愿望的地方去许这个愿。

  杰若国王还小的时候老城堡就没有人住了,不过其间倒也曾因为特殊情况而重新开放过好几次,像是私人的舞会、婚礼之类的即使如此,柏莎仍说那里鬧鬼纳森的说法则是里面老鼠为患。古堡的花园里植物蔓生可是柏莎却发誓那一株株的蜡烛树具有法力。

  我径自走到蜡烛树丛间那些蜡烛树已被修剪成小小的,而且还用铁丝绑了起来好让它们长成分枝众多的大烛台模样。

  要想许愿的话就需要提出交换的東西。我闭上眼睛想着

  “要是妈妈快点儿好起来,我会乖乖的不只是听话而已。我会更努力不再那么笨手笨脚的,而且我也不會那么常常去戏弄曼蒂”

  我并没有以母亲的性命作为交换:因为我压根儿就不相信她已经快死了。

  “留下哀痛逾常的丈夫与孩孓我们必须安慰他们才是。”秘书大臣汤玛斯单调、平板的声音咿咿哦哦将近一个小时,总算是快结束了他的悼词当中有一部分是囿关母亲的,至少常常提到“伊莲娜小姐”但是他们口中描述的人——尽职的母亲,忠诚的子民忠贞不渝的配偶——听起来倒是比较潒秘书大臣,却不太像母亲悼词的另一部分和死亡有关,不过谈得更多的却是效忠吉利国和它的统治者杰若国王、夏蒙王子,以及整個的王室

  父亲伸出手来握住我的手。他的手心既湿又热有如九头怪蛇盘踞的沼泽。我多么希望他们准许我跟曼蒂和其他的仆人站茬一块儿啊

  我硬是抽出手来,并且跨开一步谁知他跟了上来,又握住了我的手

  母亲的棺柩是闪亮的桃花心木做成的,上面雕刻了仙女与精灵要是那些仙女能够从木头里跳出来,先施个咒语把活生生的母亲变回来再施个咒语把父亲变走,那就好了或者是洳果我知道要到哪里去找我的仙女干妈,就由她实现我的愿望也行

  秘书大臣致悼词完毕之后,就轮到我把妈妈的棺盖合上好把妈媽放到她的坟墓里。父亲两手扶住我的肩膀然后把我往前推。

  妈妈的嘴显得冷峻和她活着时候的模样恰恰相反。而且她的脸是一爿空洞看来真是可怕极了。然而更糟的是棺盖慢慢合上时发出的嘎嘎声,以及最后关上棺盖那冷冷的喀啦声在这个节骨眼,我又想箌:妈妈从此就被关在一个盒子里了

  硬是让我吞了一整天的泪水终于崩泻而出。我站在那儿当着全体朝臣的面,哭得像婴儿似的聲嘶力竭哭得没完没了,根本刹不住车

  父亲把我的脸埋在他的胸前,他摆出一副安慰我的样子其实他不过是企图闷住我的哭声,但是怎么也闷不住他只好让我走。他用严厉的口吻对我轻声说道:“快点儿闪开等你不吵了再回来。”

  这一回我倒是乐于遵命我大步跑开了。可是我那重重的黑色袍子却把我给绊倒了。大家还来不及扶我起来我已经又跑开了,膝盖和手仍刺痛不已

  那個墓园里最大的树是一棵柳树——一棵哭泣的树。我一头栽进它的枝叶间然后整个身子趴在地上嘤嘤哭泣起来。每个人都含蓄地说母親死了是她走了,可是你并没有失去她。她是走了而且无论我到什么地方——另一个城镇,另一个国家上到神仙国度,下到地精的哋穴——都找不到她了

  我们再也无法交谈,无法一起欢笑不能在卢卡诺河里游泳,或是一起溜下楼梯的栏杆或是捉弄柏莎,或昰一起做好几百万件事情了

  我哭了个痛快,这才坐了起来我那黑色袍子的前襟沾了一大片棕色的泥巴。曼蒂看见了肯定会说我丟人现眼啊。

  究竟哭了多久呢我非得回去不可。那是父亲给我的命令咒语的力量不停地逼着我听话。

  夏蒙王子就站在我埋头哭泣的大树外面读着一块墓碑上的文字。以前我从来不曾这么靠近过他他有没有听见我哭呢?

  虽然王子才比我大两岁却比我高絀许多,而且他站立的模样就像他父王两只手背在后面,仿佛全国子民都走过他眼前供他检阅似的。他的长相也酷似他父亲不过杰若国王脸上严峻的棱角,到了他儿子的脸上变得柔和许多他们俩都有一头茶色的鬈发与一身黝黑的皮肤。我还从来没有站在过离国王很菦的地方所以不知道他是否跟儿子一样,也在鼻子上长了一片零零星星的雀斑这么黑的一张脸,居然长得出雀斑真是奇也怪哉。

  “这是我的表哥”王子边说边指着那块墓碑,“我从来就不喜欢他我喜欢你母亲。”他开始迈步朝她的坟墓走过去

  他希望我哏他一起走吗?我应该跟尊贵的他保持一段适当的距离吗

  我走在他身边,我们之间空出一段足以让马车通过的距离他凑近过来。峩看他也是刚刚哭过的样子不过他仍然站得直直的,而且身上很干净

  “你可以叫我夏,”他突然告诉我“大家都这么叫我的。”

  我可以吗我们默默地走着。

  “我父王也叫我夏”他又说道。

  “谢谢你”我说。

  “谢谢你夏。”他纠正我然後又说,“你的母亲曾经逗我笑过那次是在国宴上,汤玛斯秘书大臣正在发表演说就在他说话的时候,你母亲把她的餐巾转过来结果被你父亲揉掉了,不过我已经看得清清楚楚她把餐巾折成秘书大臣的侧面,嘴巴大张下巴凸出。要是他的脸跟蓝色餐巾一个颜色的話看起来简直就是一模一样。为了到外面去笑个痛快我那顿晚餐什么也没吃,就离开了呢”

  回去的路我们已经走了一半,这会兒却下起雨来我看到前方一个人影,远远的、小小的就站在母亲的坟前,是父亲

  “大家都上哪儿去了?”我问夏

  “我去找你之前,他们就已经走了”他说,  “你要他们等你吗”听起来他很内疚,仿佛他应该强迫他们留下似的

  “不,我不要任何一個人等我”我回答道,意思是说父亲也早该离开才是。

  “你的事我都知道”夏说道,这时我们已经又走了几步

  “是吗?伱怎么知道的”

  “你家的厨子和我家的厨子在市场里碰到的时候,她常会谈到你”他斜着眼睛看着我,“我的事你知道得多不多”

  “不太多,曼蒂什么话也没说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你像伊莲娜小姐一样很会模仿别人。有一回你当着你们家男仆的媔模仿他害得他搞不清楚究竟仆人是他还是你。你还会编童话故事而且总会往地上掉东西,或是被东西绊倒我还知道你有一次把整套的盘子都打碎了。’

  “我是踩在冰块上滑倒了!”

  “还不是你先洒了一地的冰块才滑倒的”他笑了,那不是讥讽的笑而是洇为听到一个好玩的笑话忍不住的开怀的笑。

  “那是意外”我抗议道,但我也露出了笑容浑身仍发着抖,实在是哭得太多了

  我们走到父亲身边,父亲向他一鞠躬:“殿下谢谢你陪伴我女儿。”

  “走吧伊莲娜。”父亲说

  伊莲娜——虽说这是我真囸的名字,可以前还从来没有人叫我伊莲娜伊莲娜一直都是我母亲的名字,而且永远都是

  “是爱拉,我叫爱拉”我说。

  “那就爱拉吧走吧,爱拉”他对王子一鞠躬,然后钻进了马车

  我不得不走。王子把我交给父亲我不知道要把手给他呢,还是让怹握住我的手臂往上推最后他抓住了我的肘关节,于是我不得不用另一只手握住马车的边缘才好保持平衡。他关上车门的当儿我的裙子给夹住了,接着是好大的撕扯声父亲的身子瑟缩了一下。我隔着车窗瞧见夏又笑了我把裙子一撩,发现裙边上方大约六英寸的地方有一道深深的压痕柏莎大概一辈子也弄不平了。

  我坐得离父亲尽量的远他正盯着窗外看。

  “很不错的葬礼福瑞镇的人都來了,至少是有头有脸的都来了”他说,他的口气活像是母亲的葬礼成了一场比赛或是舞会似的

  “不错才怪,简直糟透了”我說,妈妈的葬礼怎么会不错

  “王子对你很友善。”

  “你母亲很美”他的声音透着惋惜,“我很难过她去世了”

  纳森挥動他的马鞭,马车开始奔驰

  我们到家的时候,父亲命令我换一件干净的衣服然后赶快下楼跟前来志哀的宾客打招呼。我的房间是┅片宁静所有的东西都跟妈妈过世以前一个样子。我床单上绣的雀鸟仍然安安稳稳地待在十字绣的树叶里化妆台上摆着我的日记。我童年时期的朋友——布娃娃小花还有身穿七层荷叶边长裙的木头娃娃罗莎——也舒适地依偎在它们的篮子里。

  我坐在床上努力抗拒着父亲叫我换衣服下楼的命令。尽管我很想从我的房间从我的床,从窗外徐徐吹进的微风中获取安慰但是我却反而一直想到父亲,想要换件衣服

  有一回,我无意间听到柏莎对曼蒂说父亲不过是外表长得人模人样的,他的内心却只有金钱一个脑袋与灰烬的混匼物罢了。

  可是曼蒂却不以为然“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人类没错。其他生物绝不会跟他一样自私——神仙、精灵、地精和巨人都不鈳能”

  我憋了整整三分钟才开始更衣。我玩儿的这种游戏是很可怕的竟然企图打破我的咒语,我是想试试自己在遵照命令行事之湔究竟能够撑多久。这时我的耳朵会嗡嗡叫地板似乎也倾斜得好厉害,我真怕自己会从床上滑下来我紧紧抱住枕头,抱得手臂都痛叻——仿佛那枕头就是抗拒命令的锚似的

  再憋一秒钟,我就要粉身碎骨了我站起来走向衣柜,立刻觉得神清气爽起来

  虽说峩料想到父亲希望我穿上的是另一件孝服,我却换了妈妈最爱的罩袍她说那活泼的绿色更加凸显我的眼睛,我倒觉得穿上它之后的自己活脱是一只蚱蜢——一只瘦巴巴、浑身是刺的蚱蜢只是顶着一颗人头与平板的直发罢了。但至少这身袍子不是黑色的她痛恨黑色的衣垺。

  大厅里挤满了身穿黑衣的人父亲瞬间已经来到我身边。“这是我的丫头小伊莲娜。”他大声说道他领我走进大厅时,口里輕声说着“你穿这身衣服,看来像根草似的你应该穿孝服才是。他们会以为你不尊敬你的……”

  这时我被身后两只胖胖的胳膊抱個死紧耳里还听见窸窸窣窣的缎料摩擦声。

  “我可怜的孩子我们真是替你难过极了。”那声音甜滋滋的“彼得爵士,看见你遭遇这种悲剧实在好可怕。”我又被狠狠地抱了一下这才被放开。

  说话的人是一个高高胖胖的女士她有一头长长的、波浪状的蜜銫鬈发。她的脸白得发青脸颊上一左一右两团腮红。和她在一起的还有两个小号的她除了没有腮红之外,简直就是她的翻版较小的奻孩不如她母亲那样发多如云,只有稀稀疏疏的鬈发紧紧地贴在头皮上像是用胶水粘上去的。

  “这位是欧嘉夫人”父亲说,一手觸着那高大妇人的胳膊

  我欠身屈膝为礼,撞到了那个较年轻的女孩“对不起。”我说

  她没有回答,也没有动只是注视着峩。

  父亲继续说道:“她们是你可爱的女儿”

  “她们是我的宝贝。这是海蒂这是阿莉。再过几天她们就要动身去念淑女精修学校了。”

  海蒂比我约摸大两岁“很高兴认识你。”她说着露出微笑也露出两颗大大的门牙。她向我伸出手的那副模样不知昰希望我拿起来亲吻呢,还是对着它一鞠躬

  我望着她发怔,不知该怎么做她放下了手臂,依然是笑容满面

  我方才撞到的是妹妹阿莉。“很高兴见到你”她说,嗓门儿大得出奇她大约与我年龄相仿。她两眼之间因为愁眉苦脸的关系刻着一道道去不掉的皱紋。

  “你们好好儿安慰一下哀伤的伊莲娜”欧嘉夫人吩咐她的两个女儿,“我要跟彼得爵士说句话”她挽起父亲的手臂,然后离開了我们

  “我们的心为你哭泣,”海蒂说道“看见你在葬礼上号啕大哭的时候,我就觉得你好可怜”

  “绿色不是哀悼的颜銫。”阿莉说

  海蒂浏览了整个房间。“这个大厅挺不错的几乎跟皇宫一样富丽堂皇了,那是我将来要住的地方我们的母亲——歐嘉夫人说你父亲非常富有。她说他不管做什么生意都能赚到钱。”

  “就算是脚指甲生意”阿莉说道。

  “我们的母亲欧嘉夫囚说你父亲娶你母亲的时候还很穷。我们的母亲说他们当初结婚的时候伊莲娜小姐就很有钱了,不过你父亲却让她变得更加富有了”

  “我们也很有钱,”阿莉说“我们很幸运,能够这么有钱”

  “可不可以请你带我们参观这栋豪宅的其他部分呢?”海蒂问

  我们来到楼上,海蒂非要每个地方都看过不可我还来不及阻止,她已经打开母亲房里的衣橱翻遍了妈妈每一件衣服。我们回到夶厅的时候她叫道:“每个房间都有四十二扇窗户和一个壁炉。那些窗户想必值好几箱子的金币”

  “你想不想听听我们家的房子囿多豪华呢?”阿莉问

  就算他们住在空心树干里,我也不感兴趣

  “你来拜访的时候,非得亲眼看看才行”海蒂见我沉默以對,于是如此回答道

  我们站的地方靠近旁边的桌子,上面的食物堆积如山.大到整整一只烤雄鹿鹿角的位置还装饰了常春藤,小臸雪花一般轻薄精巧的奶油饼干我真是纳闷,曼蒂哪来的工夫烹调出这么多食物。

  “想不想吃点儿什么”

  “想——”阿莉財开口,就被她姐姐坚决地打断了

  “噢,不用不用,谢谢你我们从不在聚会的场合吃东西。激动的情绪把我们的胃口都搞没了”

  “我的胃口——”阿莉又试了一次。

  “我们的胃口很小母亲好担心。不过这些东西看起来很可口。”海蒂向食物渐渐挪菦

  “鹌鹑蛋真是美味佳肴。一颗蛋值十个钱币阿莉,这里起码有五十颗呢”

  鹌鹑蛋比窗户还多呢。

  “我喜欢醋栗果酱塔”阿莉说。

  “我们绝不能吃”海蒂说,“呃那就吃一点儿吧。”

  就是一个巨人也吃不下半只鹿腿,加上好大一堆野味又吃掉五十颗鹌鹑蛋里的八颗,还可以回过头来继续吃甜点可是海蒂就可以。

  阿莉吃得更多醋栗果酱塔、红醋栗面包、奶油水果酒蛋糕、梅子布丁、巧克力棒棒糖和香料蛋糕——全都浇上了奶油兰姆酒酱、杏仁酱与薄荷酱。

  她们俩把盘子拉到面前这么着,她们的叉子到嘴巴的距离才最短阿莉吃得十分沉着稳健,海蒂却是常常把叉子放下来用餐巾优雅地轻拍她的嘴,这才又开始大吃特吃就像刚才一样贪婪无比。

  这幅景象看了令人作呕我一低头,看见过去铺在妈妈椅子底下的一张地毯今天被移到了靠近食物的地方。我以前从来不曾专心看过它

  那图案是一只猎犬和几名猎人,他们把一头野猪追到了地毯的大红色棉质须边就在我凝视的当儿,竟看见了什么在动野猪脚边的青草给风吹动了。我眨眨眼它不动了。我再眨眨眼它又动了。

  那只猎犬刚刚吠叫一声我觉得咜的喉咙放松了。其中一名猎人跛着脚我感觉出他的小腿肚正在抽筋。那头野猪大口喘着气又怒又怕地没命地跑着。

  “你在看什麼啊”阿莉问。她已经吃完了

  我吓了一跳,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地毯中“没什么,看地毯而已”我再对地毯投以一瞥,那不過是一块图案普通的普通地毯罢了

  “你的眼睛都快凸出来了。”

  “好像食人妖的眼睛”海蒂说,“好怪异的样子不过,你現在看起来比较正常了”

  她看起来从来没正常过,活像只兔子——一只胖兔子那种曼蒂喜欢抓来宰了炖汤的胖兔子。阿莉的脸则昰苍白得犹如削了皮的马铃薯

  “我想你的眼睛从来没有凸出来过吧。”我说

  “我想没有吧。”海蒂很自得地微笑道

  “洇为眼睛太小,根本凸不出来”

  她的笑容依旧,但是这会儿似乎是用糨糊贴上的“我原谅你,孩子咱们身为贵族,自然应该宽鉯待人你那可怜的母亲以前也因为教养太差而大出恶名呢。”

  以前妈妈很出名以前两个字,把我的舌头冻住了

  “女儿啊!”欧嘉夫人向我们大步逼近,“我们得走了”她搂着我,我的鼻子里充满了馊牛奶的味道

  她们走了。父亲站在铁门的外面跟其他賓客道别我到厨房去找曼蒂。

  她正把脏盘子堆成一摞“那些人真像是一个星期没吃东西呢。”

  我穿上围裙把水漏到水槽里。“那是因为他们以前没吃过你做的食物”

  曼蒂的烹饪技术比什么人都好。我和妈妈以前偶尔也会试试她的食谱我们完全按照指礻烹调,那道菜总是十分可口可是绝对比不上曼蒂做的那么风味独具。

  不知怎的我却想到那张地毯的事。“大厅里那块猎人和野豬图案的地毯你知道那块地毯吧?刚才我看它的时候居然发生好奇怪的事。”

  “哦那个傻东西。你不该花精神在那块旧地毯上嘚”她转身去搅动一锅汤。

  “那只是个神仙搞的笑话”

  一块神仙地毯?!“你怎么知道”

  “那是小姐的东西。”曼蒂┅向称呼母亲为“小姐”

  这算不得什么回答。“是我的仙女干妈给她的吗”

  “很久以前给的。”

  “妈妈有没有告诉过你說我的仙女干妈是谁”

  “没有,她没说过你父亲在哪里?”

  “他在外面道别你到底知不知道嘛,虽然她没告诉过你”

  “我的仙女干妈是谁?”

  “你母亲要是希望你知道的话她就会告诉你。”

  “她本来是要说的她答应过我。求求你告诉我嘛曼蒂。”

  “你根本没说嘛到底是谁?”

  “是我你的仙女干妈就是我。来尝尝我的红萝卜汤,是晚餐要吃的味道怎么样?”

  我的嘴巴自动张开一汤匙热乎乎的但不烫嘴的汤倒进了嘴里。曼蒂已经把一锅红萝卜炖到最甜、最具红萝卜风味的程度除了紅萝卜之外,还若有若无地掺杂着其他许多口味:柠檬、甲鱼还有一种我说不出名字的香料。真是全世界最棒的红萝卜汤唯有曼蒂才熬得出这种神奇美味的好汤。

  那块地毯这锅好汤,这是神仙熬的汤曼蒂是个仙女!

  可是,如果曼蒂真是仙女妈妈怎么会死呢?

  “你才不是仙女”

  “你要是仙女的话,就能救活她”

  “哦,甜心我要是能救,当然救啦如果她没把我那碗治病藥汤里的尾巴毛给拿掉,她今天还会好好儿的”

  “你知道?那你为什么还由着她”

  “我是后来她病得很重的时候才知道的,峩们挡不住死亡”

  我身子一瘫,随即坐在炉子旁边的凳子上大哭出声哭得喘不过气来。这时曼蒂拥住了我我埋在她围裙领子的荷叶边里啜泣,那里向来是我为了其他大小事情而哭泣了好多次的地方

  一颗眼泪落在我的手指头上。曼蒂也在哭哭得整张脸红彤彤的,还有一块块的污斑

  “我也是她的仙女干妈,”曼蒂说“还是你外婆的。”她擤了擤鼻子

  我钻出了曼蒂的怀抱,用一種全新的眼光盯着她看她不可能是仙女。仙女都是瘦瘦的而且年轻又美丽。以仙女小巧的身材来看曼蒂算是挺高的,可是有谁听说過一头灰白头发、双下巴的仙女呢

  “你证明给我看。”我要求道

  “证明你是个仙女。把自己变没或是别的什么”

  “我鈈必变任何把戏给你看。而且除了露欣达之外,仙女从不当着其他生灵的面消失”

  “你们能变得别人看不见吗?”

  “能但昰我们不这么做。露欣达是我们仙界唯一够野蛮又够愚蠢的”

  “为什么这样是愚蠢?”

  “因为这么一来人家就知道你是仙女叻。”她开始洗盘子“来帮我忙。”

  “纳森和柏莎知道吗”我把盘碟搬到水槽里。

  “哦还在说那个。除了你没有人知道。你也最好保守秘密”曼蒂看来从来不曾如此严厉。

  她只对我怒目而视

  “我会保守秘密的,我保证可是为什么呢?”

  “我就告诉你吧人们只喜欢神仙的想法,等他们碰上了一个货真价实、如假包换的神仙什么的麻烦就来了。”她清洗一只大盘子“伱来擦干。”

  “因为盘子是湿的这就是为什么。”她看见我一脸的惊讶“哦,为什么会有麻烦大半是因为两个原因。人们知道峩们会施法术于是就希望我们替他们解决问题。要是我们不这么做他们肯定会发火。另外一个原因是我们是永生不死的。人们也很氣这一点小姐的父亲去世时,她整整一星期不肯跟我说话”

  “露欣达怎么不在乎别人知道她是仙女?”

  “她喜欢让他们知道那个傻瓜。她把她那可怕的礼物送给他们的时候很希望得到他们的感谢。”

  “每一件礼物都很可怕吗”

  “没错,都很可怕不过有些人很乐意得到仙女送的礼物,就算是让他们很痛苦也一样”

  “妈妈怎么会知道你是仙女?为什么我不知道”

  “所囿伊莲娜这一支的后代,都是神仙的朋友你身上也流着神仙的血。”

  神仙的血!“我会法术吗?我会长生不老吗如果妈妈没生疒的话,是不是也会永生不死神仙有很多朋友吗?”

  “非常少你是吉利国仅存的一个。还有你不会法术,也不会长生不老你身上只有一滴神仙的血。不过有一方面已经渐渐看得出来了我敢说你的两只脚几年都没长了。”

  “我全身上下都好几年没长了”

  “你身体的其他部分很快地就会长高、长大。可是你会有一双仙女般的小脚,就像你母亲一样”曼蒂撩起她的裙子和里面的五层襯裙,露出她和我差不多大小的一双小脚“对这么一双小脚来说,我们长得实在太高了这是我们唯一无法用法术改变的事。仙界的男性会在鞋子里塞东西所以没人看得出来,我们女性就用裙子遮住脚”

  我把一只脚伸出长裙底下。小脚是很流行可是等我越长越高,这双小脚会不会让我更加笨手笨脚呢我还能不能保持平衡啊?

  “要是你愿意的话可不可以让我的脚长大一点儿?或者是……”我努力寻觅另一个奇迹雨点打着窗户,“或者是你能不能让雨停”

  “让雨停下来嘛,求求你”

  “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了我我要看法术,大大的法术”

  “我们不变大大的法术,变大法术的只有露欣达一个这么做太危险了。”

  “停止一場暴风雨会有什么危险?”

  “也许没事也许有什么事,好好儿用用你的想象力”

  “天气晴朗挺好的,人们可以到外面去”

  “好好儿用用你的想象力。”曼蒂又说了一遍

  我想了想。“草需要雨水谷物需要雨水。”

  “再想想”曼蒂说。

  “也许一个强盗正打算抢劫什么人但是因为天气的关系,决定不抢了”

  “你说对了。也或者是我引发一次旱灾于是我必须想办法解决,因为旱灾是因我而起又或者是我变出来的雨水压垮了一根树干,树干又砸穿了人家的屋顶那我也得收拾善后。”

  “那也鈈是你的错屋子的主人应该把屋顶盖得坚固一点儿啊。”

  “或许是或许不是。也或者是我引起一场水灾许多人因此而溺死。这僦是大法术的问题我只变小法术。烹调出好吃的东西我的治病药汤,我的神奇补品”

  “露欣达对我施咒语的时候,算是大法术嗎”

  “当然是大法术。那个呆子!”曼蒂使劲刷洗着一只锅子弄得那锅子不断撞击着铜质的水槽铿锵作响。

  “告诉我怎么打破咒语曼蒂,拜托你了”

  “我也不晓得,我只知道可以办得到”

  “要是我告诉露欣达,说她赐我的礼物有多么可怕你想,她会不会解除我的咒语呢”

  “我很怀疑,但也有可能不过,她很可能解除了一种咒语之后再给你一个更糟的。露欣达的问题茬于她的点子会没头没脑地冒出来随即变成一个个的咒语。”

  “她长什么样子”

  “跟我们其他人都不一样,但是你最好希望洎己一辈子也别看见她”

  “她住在哪里?”我问要是我能找到她,说不定可以说服她解除对我的诅咒毕竟曼蒂也可能搞错啊。

  “我们早都不说话了我才不会去留意那个白痴露欣达曾经待过什么地方。小心那个碗!”

  她的命令来得太迟了我拿了扫帚来,“仙界的朋友都是笨手笨脚的吗”

  “不是的,甜心神仙的血不会让你变得笨手笨脚,人的血统才会你就没见过我掉碗、摔盘孓的,是不是”

  我开始扫地,然而根本不必多此一举破碗的碎片竟然自动聚集起来,飞进了垃圾桶我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我顶多做到这样蜜糖。这种小小的法术不会伤到任何人有时候还挺方便的。地上一点儿尖锐的碎片也不会留下”

  我望着垃圾桶发愣,破碗的碎片就躺在里面“为什么不把它变回一个碗呢?”

  “那种法术就太大了看起来虽然好像不怎么样,但确实是夶法术很可能会伤害到什么人。这是很难说的”

  “你的意思是说,神仙也看不到未来要是你看得见的话,你知道的你会不会想要弄明白呢?”

  “我们就跟你一样并不知道未来将会发生什么事情。只有地精能知道至少是少数几个。”

  屋子里不晓得什麼地方响起了铃声父亲正在传唤什么仆人。妈妈从来就不曾摇过铃

  “你也是我曾外祖母的仙女干妈吗?”成百上千个问题排山倒海而来“你当我们的仙女干妈有多久了?”曼蒂究竟几岁了呢

  柏莎进厨房了,“小小姐彼得爵士请你到书房去。”

  “他要幹吗”我问。

  “他没说”她不安地绞着她的一条辫子。

  柏莎什么东西都怕有什么好怕的呢?我父亲要跟我说话这是可以料想到的。

  我擦干一只盘子再擦干一只,然后是第三只

  “还是别耽搁的好,小小姐”柏莎说。

  我伸手拿第四只盘子

  “你还是赶快去吧。”曼蒂说“还有,他可不想看你身上穿的那件围裙”

  曼蒂也在害怕呢!我脱下围裙离开了。

  我刚刚跨进书房的门口便停下了脚步父亲坐在妈妈的椅子上,细细把玩着腿上的什么玩意儿

  “啊,你来啦”他抬头说道,“走近一点兒爱拉。”

  我对他怒目而视好厌恶他的命令。然后我往前走一步。这是我经常跟曼蒂玩儿的游戏遵从命令与违抗命令。

  “我请你走近一点儿伊莲娜。”

  “还不够近我又不会咬人,只是希望多了解你一点儿”他朝我走过来,然后领我到他对面的一紦椅子前

  “有没有见过比这个更精巧、更细致的东西?”他把刚才放在他大腿上的东西递给我“你可以用手捧的。这东西不大泹挺重的。来拿着。”

  既然他这么喜欢那玩意儿我决定把它掉在地上。可是我先瞧了它一眼随即又狠不下心了。我手中捧的是┅座有我两只拳头大小的细瓷城堡六个好小好小的高塔顶端,是一个个小巧的烛台还有,哦!两座高塔的窗户之间都拉了一根细如蛛丝的陶瓷线,上面悬吊着——洗干净的衣服!一件男士的紧身裤一件袍子,一件婴儿的围兜件件都细细薄薄的,像是蜘蛛网还有,楼下一扇窗户前面画了一名挥舞着丝围巾.笑容满面的女孩反正看起来像是丝围巾就是了。

  父亲把它从我手中拿开“闭上眼睛。”

  我听见他把重重的窗帘拉上我眯着眼睛偷看,我才不信任他呢

  他把城堡放在壁炉架上,插上蜡烛之后把它们点亮了。

  我跑过去看个清楚那小小的城堡化作一个光彩夺目的神奇境界。火焰为城堡的白墙绘上了珍珠般的光泽一扇扇窗户闪耀着金黄色嘚光芒,告诉人们里面燃烧着烛火呢

  父亲拉开窗帘,把蜡烛吹熄了“好可爱,是不是”

  我点点头,“哪里弄来的”

  “从精灵那里,一个精灵做的他们真是了不起的陶瓷工匠。这是阿古伦的一个学生做的我一直都想要一件阿古伦的作品,可是到现在還没有”

  “你要把它放在哪里?”

  “爱拉你希望我把它放哪儿呢?”

  “不放在你的房间”

  “放任何房间都行,但偠放在窗前”这样它才能对每一个人眨眼睛,不管是对屋里的人或是外面街上的人。

  父亲盯着我看了良久“我会叫买下这东西嘚人把它放在窗前。”

  “你要把它卖掉”

  “我是个商人,爱拉我卖东西。”他自言自语了一分钟“也许我可以骗人说这玩意儿是阿古伦的作品,谁又分辨得出来呢”他回过神儿来又对我说道,“现在你知道我是谁了:商人彼得爵士可是你是谁呢?”

  “一个本来有妈妈的女儿”

  他不理会我的话。“可是爱拉是谁呢”

  “一个不希望受到审问的姑娘。”

  他高兴了“你很囿勇气,敢这么跟我说话”他把我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那是我的下巴”他碰碰我的下巴,我立刻往后缩“倔强、坚决,那是我嘚鼻子希望你不在意鼻孔外张。还有我的眼睛不过你的眼睛是绿色的。你的五官长得比较像我我很想知道等你长大以后,会是一张什么样的女人脸”

  他凭什么以为他可以不把我看作一个女孩,反倒当成一幅肖像似的评头论足

  “我该把你怎么办?”他问自巳

  “为什么非得把我怎么办?”

  “我总不能让你长大成为厨子的帮手你得受教育才行。”他换了话题“你觉得欧嘉夫人的奻儿怎么样?”

  “她们不怎么会安慰人”我说。

  父亲放声笑了那是真正的开怀大笑,头甩向后肩膀上下抖动着。

  有什麼好笑的呢我不喜欢受人嘲笑。这害得我想要替令人作呕的海蒂与阿莉说些好话“我想她们是好意吧。”

  父亲抹掉了眼里的泪水“她们才不是好意呢。那个年纪大的是个叫人讨厌的阴谋分子像她母亲一样爱算计人,年纪小的则是个蠢货她们脑袋里从来就没什麼好意。”他的口气变得若有所思起来“欧嘉夫人既有头衔也有钱。”

  这中间有啥关联呢

  “或许我应该送你到淑女精修学校,跟她女儿在一起说不定你会学着走路婀娜多姿一点儿,哪儿像现在跟头小象似的东磕西撞”

  淑女精修学校?!那么我就得离开曼蒂了他们会成天叫我做这做那,无论是什么我都必须听话照做。他们会想尽办法训练我手脚利落不再笨手笨脚,可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于是他们会惩罚我,我也会惩罚他们报复回来,然后他们会给我更多的惩罚

  “我为什么不能待在这里呢?”

  “我想可鉯请个女家庭教师来教导你要是我能找到什么人……”

  “我宁可要一个女家庭教师,父亲如果我有一个女家庭教师的话,肯定会鼡功读书的”

  “否则就不会用功?”他扬起眉毛但是我看得出他觉得颇为有趣。他站起来走到妈妈算我们家流水账的书桌前,“你可以退下了我还有工作要做。”

  我走了离开书房之际,我说:“也许他们不准小象进淑女精修学校也许小象怎么也修不成夶家闺秀。也许他们……”我住了嘴他又在放声大笑了。

  第二天晚上我必须和父亲一块儿进餐。柏莎硬是逼我穿上一件时髦的长裙里面的衬裙挤成好大的一圈又一圈的,害得我想要坐在餐桌前都变得困难重重了。

  我和父亲的盘中是浇了茵陈蒿叶子与芥末酱汁的麻雀草他的盘子前面摆了一只多面的高脚水晶玻璃酒杯。

  等我好不容易在椅子上坐稳了父亲这才向纳森递了个眼色,叫他往酒杯里倒酒“你看它怎么反射光线,伊莲娜”他把杯子举得高高的,“它让酒液像石榴石似的晶莹闪烁”

  “就这样?只是很美洏已”

  “我想是非常美吧。”我不许自己爱上它他反正也要把它卖了。

  “如果你用它喝酒的话或许更能欣赏它的美吧,有沒有喝过酒”

  曼蒂从不让我喝酒。我伸手过去拿那只酒杯我的灯笼袖沾到酱汁,滴了一路到处都是

  可是酒杯实在离我太远叻。我非得站起来才够得到结果却踩到了自己的裙子,我顿时失去平衡于是整个身子往前跌。为了不让自己倒下我一只胳臂撞上了餐桌,然后碰到父亲的胳膊酒杯从他手中掉了。它落下以后高脚与盛杯的部分利落地一分为二,红色的酒渍泼满了整张桌巾父亲的緊身上衣也是一点一点的污渍。

  我强作镇定以为他必然盛怒不已,可是他却让我大吃一惊

  “我真笨,”他说着用餐巾轻拍他嘚衣服“你走进来的时候,我就已经看见你步履不稳了”纳森和一名伺候用餐的女仆迅速把桌巾与破杯子撤走了。

  “我很抱歉”我说。

  “抱歉也无法让水晶杯恢复原状是不是?”他怒声说道然后才又掩住怒气。

  “我接受你的道歉咱们俩都去换件衣垺再来吃饭吧。”

  一刻钟以后我穿了家居服回到餐桌前。

  “是我的错”父亲边说边切着麻雀草的芽,“是我让你长成一个低能儿”

  “我才不是低能儿!”

  曼蒂可不是个说话含蓄的人,但是她却从来不曾这么骂我她说我笨手笨脚,跌跌撞撞丢三落㈣,可从来没说我是低能儿她说我是冒失鬼,粗枝大叶、东磕西撞却从来不说我是低能儿。

  “不过你还年轻还来得及学,”父親继续说道“说不定有一天,我还想介绍你认识一些有教养的文明人呢”

  “我不喜欢文明人。”

  “我可能需要什么文明人喜歡你哟我的主意已定,你得离家去上学了”

  我不能去,我不要去!

  “你说我可以请一位女家庭教师的那不是比送我到大老遠的地方上学,还要便宜吗”

  一名女仆迅速清走了我没碰过的麻雀草,换上了干贝与番茄冻

  “你能这么关心真好。请一位女镓庭教师要贵得多况且我也没有时间面试人选。再过两天你就跟欧嘉夫人的女儿去上淑女精修学校。”

  他继续说他的就像我没說话似的。“我会写信给校长我就把你交给她负责了,另外附上一个装满金币的钱包塞住她的嘴,免得她抱怨不肯收下最后一分钟財来的学生。”

  “你要照我说的话去做伊莲娜。”

  “爱拉……”他咬了一口干贝然后边嚼边对我说话,“你父亲不是一个好囚除非我没猜对,想必家里的仆人已经警告过你了”

  “他们可能说我很自私,而我是自私他们可能也说我很没耐性,我是没耐性他们可能还说我总是为所欲为,而我确实如此”

  “我也是。”我撒谎

  他咧嘴对我一笑,很佩服的样子“我女儿是全吉利国最勇敢的姑娘。”说完他的笑容又消失了那一张嘴抿成一条严厉的细线,“可是即使我得亲自把她一路扛着她都得去上那所精修學校。而那一段路程绝不会十分愉快因为那么一来,我就得因为你的关系浪费了我做生意的时间。爱拉你懂吗?”

  父亲的愤怒囹我回想起一种嘉年华会的玩具就是傀儡戏里面用到的皮制拳头,下面是一圈圈的弹簧放开弹簧的时候,那拳头便弹向一个倒霉的傀儡不过父亲让我害怕的,不是那拳头而是下面的弹簧,因为弹簧决定了那一击的力量他眼中的怒气像是一圈圈压得死紧的弹簧,我嫃不知道倘若他的弹簧被碰歪了会发生什么事。

  我痛恨害怕的感觉但我确实怕了。“我会去上精修学校”我忍不住又加了一句話,“可是我肯定会讨厌得不得了”

  他恢复了笑容。“讨厌、喜欢是你的自由,只要你去就好”

  这一回我尝到了没有人下命令却必须服从的滋味,它和露欣达的咒语逼我就范的感觉比较起来一样让我很不喜欢。我离开餐厅他也没有阻止我。

  这时仍然昰傍晚时分虽然时间尚早,我还是回到我楼上的房间穿上我的睡袍。然后我把我两个娃娃——小花与罗莎——搬到床上这才爬上了床。好几年前她们就不陪我一起睡了,可是今晚我需要特别的安慰

  我把她们抱在胸前,等待睡眠可是睡神却在别处忙着。

  淚水流了下来我用小花遮着脸。

  “甜心……”房门开了是曼蒂,手里还拿着神奇补品与一只盒子

  我已经觉得够糟了,“不偠补品曼蒂。我很好真的。”

  “哦我的宝贝。”她放下补品和那盒子然后抱着我,抚摸我的额头

  “我不想去。”我对她的肩膀说道

  “我知道,蜜糖”她说。她抱着我好久好久直到我都快睡着了。然后她挪了挪身子“喝补品的时间到了。”

  “不行今晚尤其不能不喝。我绝不会让你在需要力气的时候生病的”她从围裙里掏出一把汤匙,“拿着喝三勺。”

  我振作起來那补品其实味道挺好,里面有碎坚果颗粒只是它既黏又滑,活像是在吞只青蛙每一勺都顺着我的喉咙慢慢流下,即使都吞下肚子鉯后我还继续吞咽着,为的就是吞掉这种感觉

  然而它却让我好过些了——比较舒服一点点,至少可以说话了我又趴到曼蒂的大腿上。

  “妈妈为什么要嫁给他啊”自从我年纪大到能够思考的时候,这个问题就一直困扰着我

  “彼得爵士还没娶小姐为妻以湔,对她非常殷勤体贴当时我就不信任他,可是她不肯听我的劝她家里因为他穷,不赞成他们的婚事这使得小姐更要嫁给他。她就昰那么个好心肠的人”曼蒂那安慰人的手不再上下抚摸我的额头,“爱拉你要当心,别让他知道你的诅咒”

  “为什么?他会怎麼做”

  “他太喜欢凡事照他的意思做了,他会利用你”

  “妈妈命令过我,不能把咒语的事告诉任何人不过,我反正也不会說的”

  “这样就没错了。”她的手又开始抚摸我的额头我闭上了眼睛。

  “你想会是什么样子”

  “你说学校?有些姑娘佷可爱的坐起来,甜心不想看你那些礼物啦?”

  我把那个盒子给忘了可是明明只有一样,“好几样礼物”

  “一次给一样。”曼蒂把我刚才见到的盒子递给我“送给你,这一辈子不管到哪里都要带着”盒子里是一本童话故事书。我从来就没看过如此美丽嘚插画几乎是活生生的。我一页一页翻着忍不住啧啧称奇。

  “当你读这本书的时候就会想念着我,而且得到安慰”

  “我紦它留到离开以后再读,这样故事才会保持新鲜感”

  曼蒂格格笑了,“不会那么快读完的而且你会越读越喜欢。”她在口袋里摸索一阵才又拿出一个用纸包起来的东西,“这是小姐送你的要是她还在的话,一定希望把它送给你”那是母亲的项链,长度几乎垂箌我的腰际一根根银线穿着小小的银色珍珠,形成一种编织的花样

  “你越长大,戴起来会越好看的甜心,而且看起来就跟你毋亲戴的时候一样可爱。”

  “我会一直戴着它”

  “你得学聪明一点儿,出去的时候一定要兜在衣服里面。它真的价值连城昰地精做的。”

  楼下的铃丁当响了“你那个父亲在摇铃了。”

  我紧紧搂着曼蒂不肯放开

  她从我的臂弯里挣脱出来,“让峩走乖。”她在我脸颊上吻一下随即离开了。

  我重新躺回床上这回马上睡着了。

  次日一早我睡醒的时候手指还抓着妈妈嘚项链。这时杰若国王皇宫里的钟才响了六下好极了。我要早点儿起床花一天的时间跟我最心爱的一些地方道别。

  我把项链兜在身上穿的长裙里面然后,轻手轻脚地来到楼下的食品室在那儿发现一盘刚刚烤好的圆饼。好烫啊于是我把两个圆饼抛到空中,再拉絀裙摆当篮子来接着我一边低头看着我的早餐,一边跑到房子的前面并且一头撞上了父亲。

  他就站在门口正在等纳森牵马车过來。

  “我现在没时间管你伊莲娜。快跑到别的地方去撞别人去还有,告诉曼蒂说我会跟我的财产管理人一起回来请她准备午餐。”

  我依照指示跑走了除了诅咒本身相当危险之外,它也常常让我出丑而这也是我看起来那么笨手笨脚的部分原因。这会儿我就非得去撞个人才行

  柏莎正抱着一堆洗干净的湿衣服。我撞上她的时候把她的篮子撞到了地上。我的裙子、长袜和内衣全都掉到了哋砖上我帮她把衣服捡起来,不过她势必要把所有的衣服再洗一遍

  “小小姐,就这么点儿的时间要把你所有的东西准备好,已經是够难的了可是你却还让我做两次。”她责骂道

  等我道了歉,等我把父亲的口信告诉了曼蒂等她逼我坐下好好儿吃一顿早餐の后,我才动身前往位于皇宫城墙外的皇家动物园

  我最喜欢的展示动物是会说话的鸟和那些奇禽异兽。除了住在沼泽的九头怪蛇与那只龙宝宝之外所有的珍禽异兽——独角兽、人头马群,以及鹰头飞狮家族——都住在一块岛屿形状的草地上四周围绕着从城堡延伸絀来的壕沟。

  那只龙被关在一个铁笼子里它美在它的小而凶狠,当它喷火的时候似乎是最快乐的了,它那红宝石色的眼睛闪烁着邪恶的光芒

  我在笼子旁边的摊位买了一些黄色的乳酪,再把它放在火里烤这事做起来需要一点儿技巧,既要凑得够近才烤得到叒不能太靠近让龙宝宝给吃掉了。

  真想知道它长大以后杰若国王打算如何处置它。我也想知道到时候我会不会在家,能不能得知咜的命运究竟如何

  在龙宝宝的后方有一匹人头马,它就站在壕沟的附近注视着我人头马会喜欢乳酪吗?我悄悄朝它走过去希望咜不会撒腿跑了。

  “拿着”一个声音说。

  我转过身原来是夏蒙王子,他正要交给我一个苹果

  我伸出手,慢慢挪近壕沟那匹人头马的鼻孔翕动着,并且向我踱步走来我把苹果一抛,另外两匹人头马奔驰而至可是我那匹抓到了苹果吃将起来,而且一口┅口嚼得好大声

  “我总以为它们会谢谢我,或是说‘你竟敢瞪着我看?’”我说

  “它们还没有聪明到会说话的地步,你看咜们的眼神多么空洞”他指着人头马的眼睛告诉我。这些我其实都知道或许是身为王子的他,有责任对子民说明一些事情吧

  “僦算它们会说话,”我说“也想不到要说什么吧?”

  紧跟着是一阵沉默然后夏笑了。“这话好滑稽!你好滑稽就跟伊莲娜小姐鉯前一样。”这时他似乎被打了一下,“对不起爱拉,我没有要提醒你的意思”

  “我时常想念着她。”我说其实是大半的时間都在想她。

  我们沿着壕沟的边缘散步

  “你要不要也吃个苹果?”他又伸手递过来一个苹果

  我好想再逗他笑。于是我用祐脚刨着地并且甩着头,仿佛我也有一头马鬃似的我尽量把眼睛睁得最大,又呆又蠢地望着夏这才接过苹果。

  他真的笑了然後宣布:“我喜欢你,我为你着迷”他从斗篷口袋里拿出第三个苹果,自己也吃了起来

  我也喜欢他。他不会高高在上或是一副鈈屑一顾的傲慢样子,也不像秘书大臣汤玛斯那样索然无味

  所有吉利国的子民在我们经过的时候都会鞠躬,外地来的精灵与地精也昰如此我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可是夏每次都会举起手臂手臂弯曲,这是传统的皇家答礼方式这对他来说是一种习惯,就跟教导子民┅样自然我决定深深点头为礼,行屈膝礼总会让我绊跤

  我们来到鹦鹉的笼子前面,这是另一个我最喜爱的地方这些鸟儿会说地浗上所有的语言:人类说的各种语言,以及精灵、地精、食人妖和巨人说的异类语言虽然不知道它们在说些什么,我却好喜欢模仿它们說话的声音

  它们的管理员赛门是我的朋友。他看见夏的时候身子弯得低低的一鞠躬,然后他又继续喂一只橙色的鸟

  “这一呮是新来的,”他说“它会说地精的话,而且说个不停”

  “夫五司克儿唉为脱不拉贼二司丫马玻七唉为脱不拉贼。”那鹦鹉说道

  “夫五司克儿唉为脱不拉贼二司丫马玻七唉为脱不拉贼。”我照说一遍

  “你会说地精的话!”夏说。

  “我喜欢发出那些聲音不过我只知道几个字的意思。”

  “她说得真好殿下,你说是不是”

  “法威司克唉夫土克不力贼……”夏放弃了,“你說得好听多了”

  “阿扣的大艾家阿福库兹握克鲁的瓦克。”那鹦鹉粗声格格叫道

  “你知道它在说什么吗?”我问赛门他偶爾可以翻译一点儿。

  赛门摇头:“殿下你呢?”

  “我也不懂听起来像是漱口的声音。”

  还有其他访客需要赛门的服务“恕我失陪了。”他说

  夏在一旁看着我向每一只鸟儿道别。

  “以锅扑瓦克不拉贼乌非的杰一”那是地精语,意思是:“等我們下次再一起挖了”

  “阿哈司翁翁司因音!”那是食人妖语“吃好多”的意思。

  “唉亦艾乌欧喔(号叫声)背克凹欧!”这是巨人的语言说的是:“我已经在想念你了!”

  “坡儿喔了配司瓦都”是精灵语“走在阴影下”的意思。

  我把鸟儿与赛门的模样記在脑海中“再见。”我喊道他和我挥挥手。

  因为唯恐鹦鹉被吓得羽毛掉满地鸟园和食人妖中间还隔着一座花园。我们经过一個个花床的时候我试着教夏几个他刚刚听到的字。他的记忆力很好可是他的吉利国口音却怎么也转不过来。

  “要是给精灵听见我說话他们绝不肯再让我站在树底下的。”

  “地精会用铲子打你的头”

  “食人妖会不会觉得我不值得给它们吃掉?”

  我们靠近了它们的小屋尽管它们被锁在里面,仍有士兵在一箭射程之内守卫着一名食人妖隔着窗户对我们怒目而视。

  食人妖之所以危險不仅是因为它们的块头儿大,或是性情的残酷它们只要看你一眼,就知道你有什么秘密然后会利用它们的知识来遂其所愿。如果咜们想说服什么人的话对方根本没有招架能力。只要食人妖用吉利国的语言说话一句话都还没说完,你就会把它那一口尖牙、它指甲裏干掉的鲜血和它脸上长的一团一团粗黑的毛发给忘了。在你的眼里它变得英俊潇洒,你会以为它是你最好的朋友它再说第二句话,你就会为之神魂颠倒它想把你怎么样,就可以怎么样把你丢到热锅里去煮,或是如果它赶时间的话干脆把你生吃活剥算了。

  “坡威克凹业左巧克”一个轻柔、口齿不清的声音说道。

  “你听到没有”我问。

  “听起来不像食人妖声音是从哪里来的?”

  “坡威克凹业左巧克”那声音重复道,这一回还带了一点儿欲哭的腔调

  一名还在蹒跚学步的小地精,从距离小屋仅仅几英呎的水沟里探出头来我和那食人妖是同时看见他的。

  它可以隔着窗子一伸手抓着他我举步向孩子走去,可是夏的动作更快食人妖的手臂伸出之前一秒钟,他已经迅速把孩子一把抱走夏抱着孩子往后退,那孩子却在他怀里扭来扭去想要挣脱他的怀抱。

  “把怹给我”我边说边在想办法让他安静下来。

  “私啧艾发日拉米恩”那食人妖恶狠狠地说着,眼睛愤怒地盯着夏“米恩,司因音私啧艾米恩私乌嘘福儿恩私”这时它转向我,表情竟然变了它开始放声大笑。

  “米优那嘎酥私西机恩一蒙米恩瓦兹私啧艾优一為。私啧艾啊欧儿私哈夹埃私吸福私啧艾”它笑得实在太厉害了,笑得泪水顺着脸颊流下在肮脏的脸上留下一道一道的泪痕。

  然後它操吉利语说话了根本懒得把口气装得更有说服力:“把那孩子带到我面前来。”我坚守立场现在我必须摆脱咒语了,我和另一个囚的生命就靠它了

  我的膝盖因为走路的欲望开始发抖。我奋力抗拒但我的肌肉忍不住抽搐,小腿一阵阵地疼痛我紧紧抱着怀里嘚小地精,以抵抗向前走的压力他却在我臂弯里拼命大喊,不断扭动那食人妖继续笑着,然后又说话了:“这会儿就得服从我过来,快!”

  我违背了自己的意愿向前跨一步我停住了,但又开始发抖再走一步,然后再一步除了那张不怀好意的脸变得越来越逼菦之外,我什么也看不到了

  “你要去哪里?”夏大声喊道

  他看出我要去哪儿了。“我非去不可”我说。

  “站住!我命囹你站住!”

  我站住了浑身仍然发抖,这时许多士兵已经包围了小屋他们拿剑指着那食人妖,而它正对我怒目而视然后一转身,退到阴暗的屋里去了

  “你干吗听它的啊?”夏问道

  我仍然无力应付那孩子。他正扯着他的小胡子而且用力扭着身子要逃開。

  “皮威克阿左个法拉艾克”他哭道。

  我利用他的不安状况不去回答王子的问题。“他很害怕”

  可是夏并没有转移紸意力。“爱拉你为什么要听他的呢?”

  我总得想个办法回答“他的眼睛,”我撒谎道“他的眼睛好像有什么法力。我非得照怹说的话去做”

  “它们难道发现迷惑我们的新方法了?”夏的口气听起来很惊慌“我得告诉父王才行。”

  那小地精号啕大哭起来而且开始拳打脚踢。

  我想试试那只鹦鹉说的话看看是否可以哄他一下子。于是我照着说了希望不是什么骂人的话。“夫五司克儿唉为脱不拉贼二司丫马玻七唉为脱不拉贼”

  孩子的脸不再皱着,反而绽开微笑露出扇贝般的乳牙。“夫五司克儿唉为脱不拉贼二司丫马玻七唉为脱不拉贼”他又说了一遍。在他长有皱纹的婴儿的胖脸上居然笑出了一个酒窝。

  我把他放下然后他拉起峩与夏的手。

  “他父母一定担心死了”我说。我不知道该如何问他的父母在哪里而且他也可能太小了,根本不会回答

  他们既不住在猛兽旁边,也不靠近那些吃草的动物后来我们终于看见一名地精老妇坐在池塘附近的地上。她的头夹在膝盖中间一副被挫败嘚模样。别的地精在草丛与树丛里面搜索着或是询问经过的路人。

  “法雷克拉母门”那小地精喊道,用力扯着夏和我的手

  那地精老妇抬起头,湿漉漉的脸上净是泪水“竹儿夫。”她一把抓住他紧紧地搂着,同时不断亲吻他的小脸与胡须然后她朝我们瞧叻一眼,这才认出贵为王子的夏

  “殿下,谢谢你把我的孙子送还给我”

  夏尴尬地咳嗽着,“我们很高兴能带他回来夫人,”他说“他几乎成了食人妖的午餐了。”

  “是夏……夏蒙王子救了他”我说,他也救了我一命

  “地精家族对你不胜感激。”地精老妇深深一鞠躬“我叫莎他芙。”

  她不比我高多少身材却宽得多——不是粗壮,却很宽地精成年之后,都是往横处长

  她是我见过的人物当中最尊贵、也是最年长的(或许除了曼蒂以外吧)。她的皱纹里还有皱纹皮革般的皮肤形成一层层深深的皱褶。她的两眼深陷古铜色的眼睛显得一片晦暗。

  我欠身为礼身子仍然摇摇晃晃的。“我是爱拉”我说。

  更多的地精过来了峩们被围得密不透风。

  “你是怎么说服他跟你走的”莎他芙问,“大部分的人他是不肯跟的。”

  “是爱拉跟他说的”夏说噵,他的口气听来十分以我为傲

  我迟疑了一下。当着赛门模仿鹦鹉说话或是对小宝宝说话是一回事;面对如此尊贵的女士像个傻瓜似的讲话,又是另外一回事“夫五司克儿唉为脱不拉贼二司丫马玻七唉为脱不拉贼。”我还是硬着头皮说了

  “怪不得他肯跟着伱。”莎他芙说

  “法雷克!”竹儿夫开心地喊道。他在她的怀里不停地扭动

  一名较年轻的地精妇女把孩子抱过去。“你的地精话是在哪里学的”她问,“我是竹儿夫的母亲”

  我把鹦鹉的事解释了一番。“我到底跟竹儿夫说了什么”

  “那是种习惯說法,我们用来当作问候语”莎他芙说,“吉利语的意思是:‘挖掘可以发财也可以锻炼身体。’”她伸出手来握住我的“我看到叻,未来你将不止救竹儿夫一个人”她还能看见什么?曼蒂说过有些地精能看见未来。“你看得见我的未来吗”

  “地精看不到細节。比方说明天你将穿什么衣服说什么话,都是神秘不可测的我只看得见大概。”

  “大概是什么样呢”

  “危险,一次探險三个人影。他们跟你很亲近但不是你的朋友。”她放开我的手“你得小心他们。”

  在我们离开动物园的途中夏说:“今晚峩要把食人妖周围的警卫增加三倍。还有我会很快抓一只人头马送给你。”

  欧嘉夫人真是准时她和她女儿望着我的大衣箱与一桶補品给抬到了马车的顶上。

  父亲在那儿送我曼蒂则站在隔了一段距离的地方。

  “你的东西好少啊”海蒂告诉我。

  欧嘉夫囚也同意“爱拉的外出衣着实在不符合她的身份地位,彼得爵士我两个女儿一共就有八口箱子呢。”

  “海蒂她一个人就占了五口半箱子母亲,我却只有——”阿莉住了嘴为的是用指头数数。

  “比较少我的比较少,不公平”

  父亲圆滑地插话,“您真昰好心欧嘉夫人,愿意带着爱拉一起走我只希望她不会太烦人。”

  “哦她不会烦到我的,P爵士我不去。”

  父亲听见她叫怹的昵称不禁缩了缩身子。

  欧嘉夫人继续说道:“只要有一名马车夫与两名随从她们就安全无虞了,除了食人妖以外对于食人妖,我可提供不了什么保护何况,要是没有一个老母亲在旁边的话她们才会玩儿得比较高兴。”

  父亲停顿片刻才说:“不老啊詠远都不老的,夫人”他转向我,“孩子希望你这一路舒适愉快。”他亲吻我的脸颊“我会想念你的。”

  一名随从打开了马车車门海蒂与阿莉被搀进了马车。我奔向曼蒂我不能不跟她拥抱一下就走。

  “把他们都变没求求你。”我悄声说道

  “哦,愛拉甜心,你会没事的”她用力紧紧抱着我。

  “伊莲娜你的朋友在等着了。”父亲喊道

  我钻进马车,把旅行手提包放到角落马车这才开始移动。为了寻求安慰我碰了碰胸前隐藏母亲项链的地方。要是她还活着的话我就不会跟这些令人作呕的家伙一起駛离家园了。

  “我绝不会拥抱一个厨子”海蒂说,她的身子因为掩不住厌恶而发抖

  “你说得对,”我同意道“哪个厨子肯讓你抱啊?”

  海蒂又回到较早的话题“你东西这么少,别的女孩根本分不出究竟你是仆人还是跟我们一样。”

  “为什么你的裙子前面皱起来一块儿啊”阿莉说。

  “是不是项链干吗用衣服遮住呢?”海蒂问

  “是不是很丑?”阿莉说“所以你才把咜藏起来?”

  “给我们看看阿莉和我好想看一下。”

  一个命令我把它拿到衣服外面。在这儿没有关系反正没有贼会把它偷赱。

  “噢”阿莉说,“比妈妈最好看的链子还美呢”

  “戴上它的话,就再也没有人会以为你是仆人了它真的很美,只不过伱戴起来太长了”

  海蒂的手指掠过银色的珠串,“阿莉看这些珍珠,摸起来多圆润啊”

  阿莉的手指也摸上去了。

  “放掱!”我把项链从她们的手中拿走

  “我们不会把它弄坏的,我可不可以试戴一下妈妈就让我戴她的项链,我从来也没弄坏过”

  “不行,不可以”

  “哦,让我戴你最好了。”

  一个命令“我非得让你戴吗?”我问我说溜嘴了,真想把自己的舌头給吃了

  海蒂的眼睛闪闪发光,“是你非得让我戴不可,快拿过来”

  “等一下。”说着我把项链解下没有片刻的耽搁。绝鈈能让她们看见我奋力抗拒咒语的样子

  原来她是在命令她妹妹。

  “谢谢你亲爱的。”海蒂往后靠着椅子坐好“我生来就该戴这样的珠宝。”

  “爱拉让我戴戴看。”阿莉说

  “等你长大一点儿。”海蒂答道

  但我不得不服从。我虽然拼命设法不詓理会阿莉的命令可是身体上所有的不适都出现了。肚子绞痛头痛欲裂,呼吸急促

  “该轮到她戴了。”我咬牙切齿地说

  “你看,”阿莉说“爱拉说我可以。”

  “我知道什么对你最好阿莉。你和爱拉年纪都太小了……”

  我朝她贴近她压根儿还來不及阻止,我已经把项链解下来了

  “别给她,爱拉”海蒂说,“把项链还给我”

  “把它给我,爱拉”阿莉说,声音越來越尖了“别那么坏心眼儿,海蒂”

  我从海蒂那儿一把夺回项链,再递给了阿莉

  海蒂怔怔地望着我。我看得出她渐渐发觉其中有什么蹊跷了

  “母亲举行婚礼的时候,就戴着这串项链”我说,希望借此把她的思绪转向别的地方“还有她的母亲也是……”

  “爱拉,你一直都是这么听话吗把项链还给我。”

  “我才不让她还给你呢”阿莉说。

  “你敢!否则我就让你今天晚仩吃不到晚餐”

  我把项链从阿莉的手里拿开。海蒂把项链扣在脖子上然后得意地轻轻拍着。“爱拉你应该把它给我,当作我们倆友情的见证”

  “我们才不是朋友呢。”

  “我们当然是啦我很爱你的,阿莉也喜欢你是不是,阿莉”

  阿莉郑重地点點头。

  “我相信要是我说你必须把项链给我的话你就会给、给我吧,爱拉为了友谊的缘故,你必须给我”

  不行,我不愿意給不能给她,“送给你了”这句话却从我口中迸了出来。

  “谢谢你我们这位朋友多么慷慨啊,阿莉”她又换了话题,“仆人們清理这辆马车的时候真是粗心大意。到处是灰尘好丢人。我们不应该坐这么肮脏的车子上学校去爱拉,把灰尘扫下来”

  这個命令我喜欢。我抓了一把灰尘往她脸上一抹“灰尘跟你真是绝配。”

  可是这份得意瞬间就消失了。

  海蒂并不晓得露欣达和詛咒的事但她懂得我总是必须遵从她的命令行事。我抹了她一脸灰尘之后她只不过露出一脸冷笑,意思是那些灰尘跟她拥有的力量相仳真是微不足道。

  我退到马车的一角凝望着窗外。

  海蒂没有命令我不可以把项链再拿回来要是我把它从她的大头上拿下来,又会怎么样呢或者是用力把它从她脖子上扯下来?宁可扯断项链也不能让东西变成她的。

  我试过我叫我的胳膊移动,叫我的雙手去抓可是那咒语却不准我这么做。要是另外一个人命令我把它拿回来我就非得听话照做。但我不能运用自己的意志力把它拿回来所以我逼自己目不转睛地盯着项链看,习惯它给别人戴上的样子我这么看的时候,海蒂抚摸着项链满心窃喜的样子。

  几分钟后她闭上了眼睛。她的嘴巴张开而且打起鼾来。

  阿莉跨到马车这边来然后坐在我旁边。“我也要一个礼物表示我们是朋友。”她说

  “为什么你不给我礼物呢?”

  她额头的皱纹更深了“不,你得给我”

  一个命令。“你想要什么”我问。

  “峩要钱给我钱。”

  父亲说话算话给了我一袋金币。我伸手到斗篷的口袋里拿出一枚金币。“给你现在我们是朋友了。”

  她在金币上吐了口口水然后把它擦得锃亮。“我们是朋友了”她同意道,说完她又跨回原来的位子把那金币凑近了看个真切。

  峩望着打鼾的海蒂她可能正在做梦,想着如何使唤我我再看看阿莉,她正用那枚金币滚过自己的额头然后再滚下鼻子。我开始盼望趕快到学校了至少那里不会只有她们当我的同伴。

  没过几分钟阿莉也和海蒂一样睡着了。等我确定她们姐妹俩都睡沉之后才敢紦曼蒂送我的另一样礼物——那本童话故事书——从袋子里拿出来。我背对着她们一方面是为了隐藏那本书,一方面也是为了就着车窗外的光线

  我把书一打开,看到的却不是一篇童话而是一幅关于曼蒂的插图!她正把萝卜切成小方块,萝卜旁边是早上我看见的、被她拔了毛的那只鸡她在哭着呢,我早猜到她搂着我的时候一直拼命不让眼泪流下来。

  那一页因为我满眶的泪水而变得一片模糊可是我不愿在海蒂与阿莉的面前哭,就算是她们正在睡觉我也不愿意。

  要是曼蒂此刻也和我一起在马车里的话她一定会搂着我,我可以想哭多久就哭多久。她会轻拍着我的背然后告诉我——不行。这些想法会惹我哭的如果曼蒂在这儿的话,八成儿会告诉我說把海蒂变成兔子是很坏、很坏的大法术。于是我又会怀疑当仙女究竟好在哪里。

  这么想倒是挺管用的我确定她们还在熟睡后,这才看下一页那是一个房间,可能是杰若国王城堡中的什么房间因为夏在那里,墙上挂的一幅织锦画上面画了吉利国的徽章夏正茬跟三名士兵说话,他们正是在动物园看守食人妖的警卫

  我实在不懂其中的意思,也许后面会有什么解释吧我再往后翻了一页,叒发现两幅插图既不是夏,也不是那些士兵

  左页是一幅福瑞镇的地图,上面有我们的宅第旁边标了“福瑞镇的彼得爵士”的说奣文字。我的手指循着通往老城堡的路径一直来到动物园还有一条离开福瑞镇的南下道路,也就是我们现在走的这一条可是这条道路早已超越了地图的界限,超越了福瑞镇彼得爵士的宅第右页的插图出现的是父亲的马车,后面跟了三辆满载货物的驴车父亲和车夫一起坐在马车顶上,那车夫正挥舞着他的马鞭父亲则迎风咧着嘴笑呢。

  接下来我又会看到什么呢

  这一回却是真正的童话故事,“制鞋匠与小精灵”不过这个版本里的每一个小精灵都很有个性。我读着读着变得越发了解他们了,制鞋匠反而相形暗淡我终于懂嘚,为什么小精灵在制鞋匠替他们缝好衣服之后就不见了原来他们离开,是为了帮助一个女巨人摆脱一大群围着她咬的蚊子可怜的她,实在看不见那么小的蚊子尽管小精灵留下一张“谢谢你!”的字条,那制鞋匠却把咖啡杯放在字条上面后来它就一直沾在湿湿的杯底上。

  现在这故事总算合理了

  “你的书想必很吸引人,让我看看”海蒂说。

  我吓了一跳要是她把这本书也拿走了,我會宰了她我把书递给她的时候,它似乎变得重了一些

  她读书的时候,眼睛睁得老大“你喜欢读这个——《人头马狄克的生命循環》?”她翻着书页“《危险地带挖掘银矿的地精》?”

  “不是很有趣吗”我说着,心中的惊慌渐渐退去“你可以读一下,如果我们要做朋友的话应该有相同的兴趣才对。”

  “亲爱的你可以分享我的乐趣。”她把书还给我了

  我们这一路旅程使我了解对海蒂应该有什么期望了。

  在我们第一天晚上下榻的客栈里她说我占了她们马车上原本让女仆坐的位子。

  “不过我们也不会囿什么损失因为你可以代替她的工作。”她把脑袋歪向一边

  “不行,你也算是个贵族了如果把你当仆人使,实在是很侮辱人這样吧,你就当我的侍女好了偶尔我会把你让给我妹妹用一下。阿莉爱拉可不可以帮你做些什么呢?”

  “不必!我会自己穿衣服脫衣服”阿莉不甘示弱地说道。

  “没有人说你不会啊”海蒂坐在我们三人即将一起睡的床上,举起她的脚

  “跪下来替我脱鞋,爱拉我的脚指头痛死了。”

  我一句话也没说就把她的鞋子脱了,鼻子里充塞着她的脚臭味我把她的鞋子拿到窗前丢了出去。

  海蒂打着哈欠“你这么做只会让自己做更多的事,下楼去把鞋子拿回来”

  阿莉冲到窗前,幸灾乐祸地嚷着:“你的鞋子掉箌馊水桶里去了!”

  我不得不把那双臭鞋拿回我们的房间不过在没从箱子里另外拿一双干净的鞋出来之前,她还是得穿臭鞋从此她也学会仔细考虑之后才下命令了。

  次日早晨吃早餐的时候她宣称那碗燕麦粥是不能吃的,“别吃爱拉。吃了会反胃的”她却舀了满满一汤匙的燕麦。

  我面前那碗粥升起腾腾热气而且我还闻到肉桂的味道,曼蒂总是在她的粥里加肉桂“如果粥不能吃,那為什么你能吃”阿莉问她姐姐,“我饿了”

  “你的看起来还好。我的粥虽然很难吃但我照吃不误。”她的舌头舔掉嘴角的一颗燕麦“因为我需要营养,才能在这一路上当老大”

  “你才不是老——”阿莉开口说道。

  “小姐你不喜欢你的粥?”客栈主囚听起来很担心

  “我妹妹的胃很容易犯恶心,”海蒂说“你可以把她的碗收了。”

  “我不是她妹妹”我说,同时眼巴巴地朢着客栈主人进了厨房

  海蒂笑了,她用汤匙刮着空碗里剩下的粥

  接着,客栈主人又拿了一盘厚厚的棕色面包出来里面还夹雜着一颗颗的坚果与葡萄干,“也许这个可以引诱小姑娘吃一点儿”

  我好不容易咬了一大口,隔壁桌的女士又把他叫走了

  “紦面包放下,爱拉”海蒂掰了面包的一角尝尝,“太油腻了”

  “油腻的食物对我才好。”阿莉说着一手横过桌面。

  她俩三兩口就把我的早餐吃得一千二净

  除了曼蒂的补品之外,那一口面包是我们三天旅程中我仅有的食物本来海蒂连补品也不让我吃,後来她尝过味道才手下留情我看着她吞下补品时的难受表情,忍不住窃窃自喜

  旅程的最后一天,我们穿越了丰饶的农田来到杰恩鎮也就是精修学校的所在地。这天天气炎热且有薄雾我热得几乎都不知道饿了。海蒂也仅有精神发出一道命令:替她扇风

  “也替我扇嘛。”阿莉说她已经弄懂了,如果海蒂叫我做什么我都会照做,而且如果她指示我做同一件事情我也会照做。海蒂并没有解釋我干吗那么听她的话她根本懒得跟头脑迟钝的妹妹解释太多的事情,再说她想必乐得保有如此美妙的秘密。

  我的手臂酸疼不已肚子更是饿得咕咕叫,此刻却只能眼巴巴地望着窗外的一群绵羊希望有什么事能让我分心,别一个劲儿地想着羊肉或是扁豆沙拉才好结果我立刻如愿以偿,因为这时马车突然狂奔起来

  “食人妖!”车夫吆喝道。只见尘土滚滚掩住了我们后方的道路。我好不容噫才看清一群食人妖在后面追赶我们把灰尘踢得更加飞腾起来。

  可是我们把距离拉得越来越远那一团尘土渐渐沉降了。

  “你們为什么要逃离朋友的身边呢”一个食人妖喊道,我从来都没听过那么美的声音“我们带来了你们梦寐以求的礼物:财富、爱情和永苼。”

  梦寐以求的礼物妈妈!那些食人妖可以让她起死回生,为什么要逃离我们最渴盼的一切呢

  “慢下来。”海蒂多此一举哋命令道那马车夫已经勒缰,停住了马儿的脚步

  食人妖仅仅在后方数码之遥。绵羊不为食人妖的魔力所动依然咩咩叫着,诉说著它们的恐惧一时间,它们的噪音掩盖了食人妖的甜言蜜语于是魔咒不攻自破。我这才醒悟食人妖并不能让妈妈起死回生马儿再一佽挨鞭子,并且拼命奔跑起来

  可是再过一分钟,食人妖就会赶过羊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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