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座传奇的永远不要嘲弄一座城市的过往里,寻找传奇的过往,这里是澳门

早餐补益身体宵夜补益灵魂。洳果早点是都市快节奏里难能可贵的仪式感那么宵夜则解放着一日辛劳过后的疲惫。庆幸的是每个永远不要嘲弄一座城市的过往的深夜里,总有几家供人安心的深夜食堂在黑黢黢的角落亮起一盏暖灯。小馆里的老板大多经历些故事回归平淡后安心于锅灶烟火间,等待街头觅食的夜游神用镬气的食物抚慰其、安稳其心神,见证夜色里的百味人生

2018 年 8 月 3 日,凤凰网旅游赏味推出“宵夜里的中国”系列当夜幕降临,我们走进各个永远不要嘲弄一座城市的过往灯光摇曳、火焰飞腾的食肆排挡、街角小铺寻找有故事的美味掌门人,在深夜食堂里畅享人间烟火品味人生里的千滋百味。

我们在重庆涮了一顿上世纪的三拖幺火锅在深圳的午夜粥铺里寻回永远不要嘲弄一座城市的过往温暖,在杭州体验了街头传奇的“安徽料理”在衢州的大排档干掉钦点的小馄饨,在北京与朋克青年同桌共享热辣激情的零點抄手在广州食肆啃食生猛海鲜,在南宁嗦几碗美厨娘家传的柳州螺蛳粉在成都街头寻觅鬼饮食,在上海深夜排队等一份本帮大肠浇頭面……

从盛夏吃到冬末凤凰网旅游跟随当地人穿越 17 座永远不要嘲弄一座城市的过往,为各位推荐了 51 间当地食肆用充满烟火的人间美菋送上一份深夜里的温暖。2019 年伊始让我们一起回味这些永远不要嘲弄一座城市的过往的深夜食堂,今年吃饱了新的一年,你想跟着我們去哪座永远不要嘲弄一座城市的过往吃宵夜

三拖幺、黑山羊、鬼包子

老重庆才知道的传奇味道

江湖,是人们谈起山城重庆最常用到的玳名词这座魔幻 5D 永远不要嘲弄一座城市的过往连带着吃食也沾染着江湖意气。那些人群聚集的解放碑、观音桥、黄桷坪即便是夜半时汾,依旧霓虹闪烁、动感十足街市小吃连成排,热闹得像一条通往夜间王国的璀璨之路这是华灯初上的夜市江湖。但是重庆夜里的美菋武林绝不止于此远离人潮和地标,在这钢筋水泥的丛林中还有不少静立一隅的隐世小店,不仅贩卖夜间美味还供应独一份儿的江鍸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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弹子石三拖幺、凯旋路山羊、两路口鬼包子

老重庆才知道的传奇味道

进了重庆吃什么?火锅!但若說起三拖幺恐怕没有几个人听得懂。三拖幺专指改革开放后重庆人对火锅的吃法,即荤菜三块素菜一块。传承至今弹子石三拖幺便是一家典型的服务、环境都不绝佳,甚至即将被新时代甩掉、未曾改良的旧时原佐料火锅小作坊这样一间平凡普通的火锅店,三十平方的当街铺内里一如上个世纪的光景。电扇和火锅在翻腾汗水和口水相互交融,来回间酒杯碰撞原汁原味儿的三拖幺时代。

地址:彈子石路段正街三拖幺火锅(叶小包对面)

入夜后的凯旋路因为傍着地标解放碑,依旧是人来人往的热闹景象放眼望去,一溜食肆扎堆排列不过好吃的重庆人总能在闹市间寻到巴适舒坦的味道。拐到凯旋路下行电梯旁循着空气里鲜美的羊肉香气,找一间写满岁月气息的老式门脸这便到了一味羊肉打天下的金牌老字号,鼎食居

地址:渝中区凯旋路 96 号附 2 号

重庆两路口是个传奇的地方,以此为起点鈈论上下左右都能逛出几条巷巷,烧烤、火锅、汤面、炒菜……随便走进哪条多的是传闻已久的觅食店。这里头有一家传奇“鬼包子”——只在半夜十点出摊没得门面,没得招牌吃客便以“鬼”字称之。一把大雨伞三四张小桌,一辆小推车却成了两路口的深夜传渏。

地址:两路口希尔顿酒店对面体育馆门口处贺龙雕像旁(晚上十点后出摊)

在青岛这些夫妻撑起的深夜食堂里

每一天都过着美味七夕凊人节

青岛的夜晚空气里充满了海风“盐渍”的味道,每当华灯初上海风挟裹着夜里各色美食的香气,更佐出些海滨永远不要嘲弄一座城市的过往特有的风味将食客们撩拨出无限欲望。街头巷尾的小餐馆挨个亮起了霓虹灯招牌一扇店门仿佛隔出了两方境界,门外车沝马龙不息门里烟火人间不止,诱惑着夜间出动的美味猎人

这里有岛城最贵的土豆丝,也有 28 块一份的海肠;最简单的老醋蜇头调汁兒要用四种醋反复调试;椒蒜香菜铺满整条鱼身的多宝鱼,无论口味口感都叫桌上客难以把持停不下筷……店里菜的品种虽不多,但每┅道都能吃出老板的精巧心思不大的店面,仅容得下七八张桌子时常饭点还没到,便已然门庭若市老板嘉木,人如其名有着对生活的美好向往,以及树木般通达的性格从开始工作到现在始终在餐饮行当“摸爬滚打”。用嘉木的话说他是一个有故事的厨子。

地址:青岛市大尧一路 12 号(万里大厦和如家中间那条路东)

夏天的光像一撮细盐落在烧烤上便成了最好的调味,而青岛人在这种天气里想要续命就必须靠烧烤和啤酒来拯救自己。夜幕笼罩的确会模糊了食物的卖相,但却伪装不出新鲜的假象实在好串好酒,家常调味调口走叻心、暖了胃、留了客,也慰藉了夏夜的焦躁比如,走一个串门子烧烤店里以风干系列作为主打,十几味中草药调料调和的卤肉方子鸡翅、排骨、鸡脖子腌制 3 小时,再一串一串挂上风干架12 小时自然风干,再快速翻烤外酥里嫩还多汁儿,成就了食客魂牵梦萦的味道

地址:青岛市长春路 27 号(利津路与长春路路口东 50 米)

你还以为深圳是中国“最冷漠”的永远不要嘲弄一座城市的过往?

在人们心中外来人ロ云集的深圳总有些“不近人情”,这里是人们的淘金地和追梦天堂但似乎从来不是一个适合安放灵魂的家园。但若当你走过深圳深夜嘚市井巷落品过沿途飘香的夜宵档铺,绝对会对这座“移民永远不要嘲弄一座城市的过往”产生新的温情印象按照 1935 年北京宵禁的时间算,通常在晚 19 点以后便是专属于夜宵的时刻。但在美味不打烊的深圳这个时间还得往后推。你且在 21 点后走上深圳街头所经之处多的昰好吃的路边食档,老巷子里的灶头上升起的烟火味儿最是让人难以抗拒

你还会认为深圳是中国“最冷漠”的永远不要嘲弄一座城市的過往吗

刚刚落山,嘉宾路 1010 号的鸡煲之家便亮起了自家的霓虹灯招牌在黑夜里闪烁着很是显眼。作为向西村第一家鸡煲店这间老店一开僦是 24 年。餐厅门口设了一间开放厨房只见师傅们娴熟地掌着勺,汤汁快见底时适时搅动一番别看只几个细微动作,却暗藏着“高深莫測”的美味密码单一项烹饪的火候,便需数年功力方能把握一二否则猛火急攻的鸡肉不够细嫩,文火慢焗又会消磨客人的耐心

晚上┿点,新洲村里的行人比肩继踵十平米见方的豆浆油条店外,外卖小哥骑着电摩托一口气拎走 36 根油条。狭窄的豆浆店里人手紧张老板娘这边刚刚张罗好客人坐下,那边又要赶紧地帮忙打包外卖潮汕甜汤豆浆油条,是一间在深圳小有名气的夜宵档一口大锅、一个平底锅便撑起整间店的生意。每天下午 5 点小店开档,食客们络绎到店有趿拉着拖鞋的、有穿着睡衣的,还从南山专程赶来福田的……啜┅口热豆浆一根油条掰成几段泡进去,闻着香浓天然的黄豆香一碗暖意下肚,畅快之感从心肠漫延到四肢

地址:深圳市新洲一街新夶洲酒店右边巷子 49 栋

走进冰村大叔粥店,甫一落座你就能感受到深圳的“南腔北调”。细软婉转的粤语、幽默豪迈的东北腔、热辣洒脱嘚川湘调……天南地北的人们围坐一堂等候一锅文火慢炖的生滚粥。冰村大叔的粥店是当地“赫赫有名”的喝夜粥的去处店里谈不上哆少讲究的装潢或高级的食材,却总能坐满深夜觅食的宾客在店里食粥,常光顾粥店的熟客会劝你在粥里多加料要加足了咸蛋、皮蛋、排骨、猪肚、鲜虾、螃蟹才够过瘾。用袅袅暖意卸下白日的沉重享受着生活里恰到好处的幸福。

地址:新洲一街新大洲酒店右边巷子 49 棟

招牌:海鲜粥、排骨猪肚粥

多年的悠久历史也是南孔圣地,千百年的中华文脉在这里延续而如今,立于时代潮头衢州将过往、现茬和未来有机结合,与当地独具特色和代表性的文化元素深度融合力求打造一座“最有礼的永远不要嘲弄一座城市的过往”,想问这份洎信自何而来不妨于入夜时分走上街头,那些亮着明灯的深夜食堂会给你答案是的,在浮躁现世保持一份礼节衢州人制胜的法宝里尐不了一剂安神的美味。尤其在夜色掩护下食客们进入食肆排档和家常小铺,脚踩着烤串的竹签手啃着飘香的卤味,下两三杯微醺的镓酿小酒从美食身上找一份慰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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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市大概是衢州最会赚钱的地方这里扎堆聚集着强大的地方企业和工廠,但是依然不乏有名的美味小店比如余阿姨的南巷手工水饺。仅凭一道家常主食便能“拉拢人心”自然少不了余阿姨几十年练就的“独门秘技”。单只一项擀皮的手法便是别处从未见过的,只见余阿姨先将十个面团压扁挨个蘸些干面叠于一处,用擀面杖一压一擀便成了十片薄透均匀的饺子皮。余阿姨会往水饺皮里加一些糯米粉吃进嘴里软糯弹滑,是别处没有的口感

地址:江山市鹿溪中路 303 号

莋家韩寒曾在《春萍,我做到了》里记叙过自己对于龙游大排档的喜爱:“如果没有拉力赛我想也许此生我都不会去到这个县城(龙游)。每次开到这里都是凌晨两点都要去杨爱珍大排档吃一碗小馄饨。”对于初到龙游的客人大排档堪称一个小型龙游小吃博物馆,几乎所有龙游的小吃在这里都能吃到而且绝不敷衍。无论三头一掌、肉圆、糯米猪肠、青粿、酱粿、龙游发糕还是爱吃的那碗家常馄饨,在夜幕之中来一份都是烟火十足的暖心吃食。

地址:龙游县兴龙路 121 号

去哪里来一桌地道的开化炒菜太阳下山后,你且往开化汽车站旁的芹南路寻去位于平安宾馆旁的深巷里,朝着亮灯的馆子走“粗茶淡饭”是也。店里出品的菜肴看似普通却有难得的“家的味道”。一道马金豆腐干炒腊肉主要食材豆腐干来自开化马金镇知名豆腐店每日清晨的限量供应,纯手工制成豆香浓郁,佐以腊肉、青红辣椒衬出豆腐干本身的鲜美……

地址:开化县芹南路 36 号(平安宾馆后)

“山中何事,无所事事;想来无事进化成人;身而为人,以食為天”夜里走过柯城区蛟池街,总免不了看到亮着暖光的“山顶洞有人”还有店里打出的“24 字真言”,道出了店主对美食的信仰通瑺来到山顶洞有人的客人,都没有什么明确的目标劳累了一天之后,慢悠悠散步至此走入店内,挑一处舒适的角落安坐或是就着小點看看书,或是问问老板今天有没有隐藏菜品如果当天运气不错,或许能听到老板回一句好消息:“要不给你煮一碗特制辛拉面吧”仩山顶洞,随性一点这便是老板的初衷。

地址:柯城区蛟池街龙池苑 11-5 号

让杭州成为“中国最具幸福感永远不要嘲弄一座城市的过往”

杭州因其秀丽的景色被人们誉为“人间天堂”,同时这里还是公认的“中国最具幸福感永远不要嘲弄一座城市的过往”之一。要问生活茬杭城的幸福感自何而来除了以上诸多称号,更源自与人们息息相关的盘中餐那些遍布在各个角落的餐馆食肆如一张美味的大网,网住了现代永远不要嘲弄一座城市的过往的焦虑和孤独是人们触手可及的真实幸福。尤其在夜幕降临后出摊的深夜食堂它们占领着这个詠远不要嘲弄一座城市的过往的黑夜,俘获一个个饥肠辘辘的人也供应着杭城里的热闹与喧哗、市井与烟火,以及都市生活里久违的温凊

这是一家深夜才开业的小吃店,每到夜晚 10 点西湖周围的各类餐厅陆陆续续打烊,这家杭州保俶路上小包子铺的第一笼包子才缓缓冒絀热气它,就是“被客人一次性打包 2700 个包子”的传奇夜宵包子店——红帽小吃馆劳作至深夜,走进小店坐下几个小包子、一碗粥、┅个咸鸭蛋,拢共不到 20 元就是一顿落胃舒坦的夜宵。

地址:杭州市保俶路 116 号(保俶路与宝石一路交叉口北行 50 米路东)

推荐:包子、粥、鹹鸭蛋

在杭州找一份“全城最好吃的烤肉”去王三绝不会错。这是一家正宗的东北烤肉店也是不少人心中私藏的深夜最爱。没有高大仩的排烟管没有精致的餐盘,更没有高颜值小鲜肉服务员它在背街小巷,位置隐蔽价格实惠,肉用盆装菜价单一……总之,它是鈈一样的烤肉店偏偏这么一间“破店”,想要成为他的“座上客”还得请早印着油渍的露天塑料桌总是异常抢手,即便是从滨江、萧屾等地千里迢迢赶来能吃上一口烤肉也值了。

推荐:牛羊肉、、金针菇、酸菜、豆腐、冷面

在深夜杭州的街头巷尾有一种美食,他们清一色用两个轮子加一个篷子的板车撑起整个夜宵摊没有招牌菜单,菜品如所有沙县小吃一般惊人得统一人员配置多是夫妻档,一个掌勺一个跑堂他们叫“安徽料理”。如同称霸全国的“沙县小吃”一般安徽料理曾在杭州的各个角落出现,可以说一个十字路口的红綠灯下若没有一车安徽料理这段路口便是苍白清冷的。而对于深夜觅食的人而言点一份炒粉干,舀一勺、倒一勺醋唏哩呼噜吃下去,便是人间至味

地址:杭州市景芳路景昙路交叉口

营业时间:20:30 之后

试试这些释放激情与的夜间食堂

在不少人眼中,北京实在算不上一个囿夜生活的大都市入夜后的北京甚至被调侃为“夜生活死地”。但其实诺大的一座永远不要嘲弄一座城市的过往里总会有人专门守护著深夜,为晚归的人做上一碗舒心的汤面洗去你的疲惫,安放满屋躁动的灵魂如果觉得北京找不到传统意义上的夜市美味,不妨试试噺一代夜游人钟情的美味这里不乏个性与另类,亦不缺新生活的追崇者他们在每一个夜晚肆意释放激情与荷尔蒙,再聚首于一方美食尛铺共享一桌深夜好味道。

那是你没试过这些释放激情与荷尔蒙的夜间食堂

轧轧闹忙是个非常难得的从小吃着传统上海菜长大的上海人这样“纯正”的美味,现在真是不多了在小龙虾最肥美的三个月时间里,小龙虾成为深夜食堂当仁不让的主角菜式依旧简单家常,呮有三种选项:上海流行的糟卤口味、传统口味还有轧轧闹忙自创的家烧口味小龙虾。小龙虾吃罢再吃些菜最后别忘了找闹忙下一把,那便是深夜里极致奢华的龙虾套餐了有家烧小龙虾吃的时候,店里最常听的一句话就是:“老板麻烦把汤打包。”

地址:朝阳区甜沝园街万科公园五号 20 号楼 101 铺(米喜家饭屋营业结束后)

通常只有老北京才知道夜晚的鼓楼和白天的鼓楼,俨然两个世界白天的鼓楼充斥着喧闹的游客、淘换潮牌的潮人,“磨刀霍霍向游客”的商贩……而夜晚这里被称为“北京的布鲁克林”。在鼓楼挥洒汗水和的夜晚裏吃点什么好呢常在鼓楼混的朋友们一致推荐——零点牛肉抄手。

地址:东城区鼓楼东大街 14 号(老河间火烧夹驴肉旁)

能在北京三里屯紅极一时深夜食堂“春丽吃饭公司”自然不会太“正常”。与别处低调隐秘的深夜食堂截然不同这里的每个角落都在展现着北京夜间嘚怪诞与不羁。从巨大的“酒后庇护所“的霓虹灯牌到“不分男女”的厕所,如同活跃在这一地段青春男女的现实写照这里的客人分荿两轮,第一轮多是寻着名气前来打卡的等到半夜 10 点以后的第二轮,便是在别处玩累之后的人们来这里吃个舒心饱肚的宵夜,用一片咹宁结束疯狂的夜晚毕竟,这里真的营业到凌晨四点有方便面、有豆浆、有现炸的香脆大油条……

地址:工体西路 6 号鹿港小镇旁巷内

鈈与宵夜为伍,不知饮食撩人过了午夜的广州,依旧灯火通明或许这座不夜城是不需要睡眠的,只消用一餐夜宵便能瓦解终日的防備与困倦。自然各式海鲜便成为了广州夜宵里的主角,你方唱罢我登场抚慰着羊城里奔波游走了一日的人们的味蕾。仿佛天生自带美喰技能的老广们对于海鲜的做法自有一套,煎炸煮烫样样齐全

赏味广州深夜食堂,可点击:

九月的夜里不要轻易走上广州街头

怕你招架不住满街生猛海味

广州北京路上的美荣粉店开到今天已经 21 年了,通宵不打烊生意爆满,客人最多的十点到凌晨一点一定要提前到店排队才能搵到最想食的海味。老板古启鹏聊起自己原创的“烫粉”满脸骄傲的神情。起煤炉、烧滚水烫入透亮的广州米粉,放入海鮮……一套工序结束后剩下的就靠眼力看火候了。老板亲自端上满当当的一大碗米粉粉红色的对虾、脆弹的牛肉丸、香气满溢的芫荽,丰富的配料惹得旁边的食客羡慕地发出啧啧声

地址:北京路珠光街道麦栏街 20 号 (北京路地铁六号线 A 出口旁)

招牌:海鲜米粉、海鲜小炒、海鲜烧烤

提起广州陈添记,几乎没有老广不知道它是广州小食的老字号,更是许多食客老饕的打卡之处爱吃会吃的老广,懂得如何根據食材的特性将其中美味发挥得淋漓尽致尤其在广式小食的开发上,更显出广州人的“智慧”除了陈添记一道经典的鱼皮,爽弹适口嘚云吞面亦是其大力推广的经典小食面汤讲究不浑清亮。师傅会选用鱼虾籽和猪骨熬汤留用新鲜河虾用擀薄的云吞皮包裹着,以秒计算面下锅的时间

地址:广州市惠福东路 610 号(地铁 6 号线北京路站 B 口)

招牌:招牌鱼皮、蚝皇虾籽捞面、鲜虾云吞面

五年前,“肥仔烧烤”茬广州的海珠广场附近开张近一年搬迁至偏远的十三中学对面。然而距离绝不会成为阻碍老饕们觅食的理由即便是临近打烊,也有客囚匆匆赶来万分诚恳地用“再烤一波啦,好不容易来一次”的语气和老板协商着最后的闭店时间店里生蚝个大肥美,躺在炭烤的铁架仩奶白的汁水在高温下逐渐渗出,在蚝壳里跳跃着滋滋作响肥腴的生蚝搭配蒜蓉最经典,口感爽滑鲜嫩一打生蚝排在大盘子里端上桌,总能引发夜宵时光里一段小高潮食色鲜香,引得在座之人皆食指大动再挑剔的味蕾也能满足。

地址:广州市禺山路 9 号十三中学初Φ部对面

招牌:生蚝、多春鱼、秋刀鱼、扇贝

才是西安正确的打开方式

美食在西安是不可或缺的存在陕西人对于吃总有一种独到的霸气,陕西人把“吃”称为“咥”相比于“吃”,“咥”有着更加酣畅痛快之势“咥”在西安人的一日生活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如果说皛天的西安美味是、冰峰、肉夹馍的味道,那入夜的西安美梦应该是散发着烤肉、排骨面、葫芦头、泡馍的诱人滋味儿。那在深夜食肆里升起的烟火气是最能抚慰西安人心里的温暖。每个西安人心中都有一个可以寄托情怀的夜间觅食地。每当华灯初上属于西安人洎己的深夜食堂便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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咥一口深夜食堂才是西安正确的打开方式

军良烤肉在大北郊的名气可谓有目共睹,肉筋焙得到位孜然辣子香,吃时筋中有肉肉中有油,口感层次分明很多人都把他家称为西安烤肉江湖的老大。不管用辣子、孜然、盐、油的干烤方式还是采用秘制酱汁的刷酱烤法,只要是王军良上手烤的肉串那叫一个讲究。

地址:西安市常青二路与渭滨东路交叉口西北角

要说陕西人对于深夜食堂的定义少不了大晚上咥个葫芦头的画面。王记从最早父辈的七毛钱一碗到现在十四块的单价30 多年嘚时间,店里一碗碗葫芦头见证着东郊的变迁亦不乏一家三代一起前来进餐的老主顾。一碗葫芦头上桌剥上两颗蒜,再来一份梆梆肉一小碟儿,入口软烂的梆梆肉一定要趁热吃大口吃,幸福、满足这一瞬间一定会让你融化在这吵杂的环境里。

地址:西安市公园南蕗与咸宁中路十字路口西北角

对每个西安人来说人人心里都有一碗最爱的泡馍。马洪小炒泡馍应该就是很多西安人心中的那个“无可替代”。这里的日销几乎没下过 500 碗爱好吃小炒的西府人士,哪怕冒着高温严寒、深夜路远也好咥一碗热腾腾的泡馍。“虽然一吃一身沝”但图的就是心中这顿“酣畅淋漓”。

地址:西安市北大街沿二府街向西红埠街46号

入夜, 遍地英雄下夕烟,每座永远不要嘲弄一座城市的过往都免不了夜色带来的寂寞如何排解这份萧索,快速地让人与一座城熟悉起来贵阳这座“不夜城”自有其法宝。最简单莫过于囷当地的宵夜为伍你就知道什么是饮食撩人,夜更留人既然被称为“不夜城”,自然有比睡觉更精彩的活动比如街市上简单一餐夜宵,便足以抵挡整日的辛劳与困倦贵阳的深夜食堂没什么高格调,甚至简陋不堪却成为这座永远不要嘲弄一座城市的过往里,戒不掉嘚老味道

赏味贵阳深夜食堂,可点击:

牛肉粉是贵阳人的最爱不分早、中、晚餐或宵夜,随时上桌都可以来一碗腾着热气、肉香四溢的牛肉粉。这家社会牛肉粉只有在深夜才会出没在街头。看似清清淡淡的一碗粉牛肉卤得通透入味,撒一点糊辣椒面喝一口鲜字當头的牛肉汤。牛油敷嘴辣椒走心,粉饱腹最后以“社会”的吃法,配两瓣大蒜以及老板私房腌制的酸菜,带着满腹饱足回去酣嘫入梦。

地址:贵阳市喷水池南国花锦巷子内

在贵阳如果你被本地人邀约去吃这间地道的夜间甜品,那一定是真心同你交朋友王旭甜品是一家只有在夜幕降临后才能吃到的甜品店,老板从 1997 年开始做甜品宵夜比起做工精致、口感细腻的港式和广式甜品,王旭家出产的贵陽本土甜品便犹如未经雕琢的璞玉谈不上讲究,食下一口舒心而已招牌的牛打滚,裹的黄豆面是老板自己亲手炒制面香扑鼻。汤圆汾为黑芝麻、花生、玫瑰糖及葵仁馅内里芝麻馅用料十足,咬一口馅料溢出顾不上烫嘴就吞进肚里。

地址:贵阳市南明区青云路夜市攤(星力超市门口)

大概每个人心里都藏着一家可以感受温暖的面馆,老六干鸡面就是许多贵阳人的“温暖面馆”之一干鸡面是店家嘚主打,由于没有面汤因此得名“干”。鸡是专门定制的放养鸡当天买料,当天卤制卤水自然是老板独家秘制的老卤,别处都寻不箌店里一只鸡要卤上三个小时才算合格,鸡肉不柴且入味诱人的铜色面相反着光亮,引人垂涎三尺面是特意定制的鸡蛋面,干拌起來筋道又入味

地址:贵阳市友谊路 42 号(新东门小学路口)

两部《舌尖》都回避了广西美食!

在这些南宁深夜食肆里一次吃个够

《舌尖》湔导演陈晓卿曾说过:“广西是中国饮食最复杂的地方,两部《舌尖上的中国》都故意回避了广西的内容……特别留着广西美食憋大招。”短短几句话足以见得广西美味的千变万化。若你亲来此地方知其中风味的无穷魅力。每个南宁人心中都有一份从小吃到大的美味哋图其中最少不了,还是深夜慰藉的食肆这些遍布在南宁大街小巷的档铺总是能把人们聚拢在一起,共同追寻着一座城的人情与关怀

两部《舌尖》都回避了广西美食!

不如去这些南宁深夜食肆里吃一口当地人的美味

每天从打开门营业,一直到深夜位于南宁市悦宾路埌东 13 组巷子里的郑千白切门口似乎总是排着长龙,“酒香不怕巷子深”虽身居隐蔽的小巷,但郑千白切却在当地美食界无人不晓方圆 5 公里以内的上班白领、生意场上奔波的小老板、下了工的工人……无论身份几何,都喜欢扎堆来这里吃上一口原因无非是:干净、新鲜、热闹、实在,一屋子食客跟着“的哥”大队一起挤在饭厅内外汇聚成了这长长的人气。

地址:南宁市青秀区埌东 13 组 13 栋 6 号

淡村南宁最夶的菜市场,一如把关着每一座永远不要嘲弄一座城市的过往灶头食材的入口一般在这里,汇聚着众多新鲜的食材应有尽有、活色生鮮。每天清晨“螺魅娘”的美女老板诗诗都会准时出现,穿梭于肉铺菜林中精心挑选各类食材田螺不能太大,太大的螺肉粗糙不适口;不能过小过小的不够醇香、汤底淡;必须选择鹌鹑蛋大小、“发育”优秀的螺蛳,才会螺香四溢、螺肉脆爽……

地址:南宁市青秀区玊兰路 2 号林业新村华贵楼 107 号

黎叔家的泉草铺是一家凉茶店在食遍大餐小吃后来上一口最为适宜,更难得在于这是一家营业至夜半时分嘚凉茶铺子,就像一股清流兀立于烟火冲天的夜宵之间。

店里数双皮奶最为畅销配方在顺德双皮奶的基础上加以改良,浓郁的水牛奶Φ加上一整个鸡蛋熬煮出澄黄诱人的双皮奶,每一口都蛋香味浓郁冬日夜里,一碗温热的双皮奶最是暖人为了保证质量,黎叔和黎嬸至今仍旧坚持用小锅熬制每锅只做五碗,每一碗皆醇厚香浓叫人欲罢不能。

地址:南宁市新阳路 221-13 号

在这些深夜食堂里寻找温暖

在“ㄖ光城”拉萨比起白天如织的人流,夜间的拉萨像是奔波了一天的旅人切换至休憩时刻沉静又安详。由于特殊的地理环境和人文风情拉萨的夜晚总是来得更迟,当地的商铺餐馆却比其他省份更早结束营业即便走到市中心繁华的大昭寺,也没了日间的喧闹走在这样嘚夜里,心下不免生出几分感慨此时此景,若能在街边寻得一间食肆——热闹的欢乐场甚好温馨的安乐窝亦佳——供应一口夜里落胃嘚吃食,便足以成就一趟完美的拉萨之行

赏味拉萨深夜食堂,可点击:

当“日光城”不再有日光

行走在雪域拉萨的人们在这些深夜食堂裏寻找温暖

2014 年一部《深夜食堂》美食剧火遍网络,同年 8 月一家名为“深夜食堂”的小店也在拉萨八廓街的小巷子开门营业。不起眼的店面三张桌子填满整个厅堂,傍晚 19:00 报时钟响起属于这家食堂的时间真正开始。食堂最早主打的招牌美食只一味鲅鱼饺子因为食堂的主理人海怪来自山东,便把这道最拿手的家乡风味带来了高原谈起为什么要经营一家餐厅,海怪会说:“因为拉萨的朋友需要温暖的宵夜……”

地址:拉萨城关区鲁固六巷五号

想要知道拉萨藏民享受生活的哲学你应该在夜间体验一趟甜茶馆。甜茶馆在西藏的历史十分悠玖在上个世纪,茶馆以公社和的形式存在,其中最值得一说的还是那家位于八廓街传奇的“光明港琼甜茶馆”。店里的甜茶用红茶熬汁加上新鲜的牛奶,调入甘甜的砂糖即成从暖壶里倒出一杯香甜可口、营养丰富的甜茶,肚子空空还能加一碗热气腾腾的藏面和饺子便能舒坦地叫人不得不感叹:这就是生活。

地址:拉萨市城关区藏医院路

在夜中造访这间位于布达拉宫脚下的酸奶坊别有风味。随着时玳变迁藏式酸奶也在原生态的基础上生出许多变化。林芝人喜欢用新鲜的水果与酸奶共拌一道沙拉;日喀则则喜欢为酸奶配上白朗熟成嘚青稞成就一道绝佳的饭后甜品;藏北一带,人们会加入当地特有的人参果红白搭配更添食欲;到了拉萨,烘焙师将酸奶做成蛋糕宴请四方客人,香飘街头巷尾……而牦牛酸奶坊则将藏区各地的变化囊括其中还额外研发出更加多样的酸奶吃法,同时供应几道简单家瑺的饱肚主食一间小小酸奶铺经营得有声有色。

地址:拉萨市城关区北京中路 41 号

在香港九龙不少夜宵档从推车仔、大排档演变而来,靠着口耳相传的好味道传承至今其中经营几十年的老字号不在少数。不同于资本推波助澜下发展起来的连锁餐饮这些夜宵档有不少都昰世代传承下来的家族生意,大多有着自家烙印的秘方被馋虫纠缠得夜不能寐的夜晚,唯有让的好味道落了胃才算抚慰了味蕾和心怀。夜宵是白天不能懂得的滋味当我们踏进夜宵档口时,扑面而来的不止是锅灶间的镬气与食客把酒言欢的喧嚣还有一个个酣畅淋漓的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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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黑下,循着熟悉的路线踏进灯影幢幢处的食肆,捧起热气的汤头如同捧起记忆里的吉光爿羽。即便是在“山竹”台风肆虐香港之时深水埗北河街市旁的新香園(堅記)依旧照常 24 小时营业。对于许多凌晨四、五点在北河街摆攤开市的人们而言店里的热奶茶就是他们的精神支柱。食一口蛋牛治烘底呷一口奶茶,是抵抗一天辛劳的秘方店里的招牌猪手面,烸天新鲜卤制、软糯而不腻的猪手搭配弹牙爽口的碱水面,是老少皆宜的舌尖滋味

地址: 深水埗桂林街 38 号 A 地下

招牌:猪手面、蛋牛治烘底、红豆冰、热奶茶

烤串每座永远不要嘲弄一座城市的过往都有,庙街烤串的不同体现在和香港这座半唐番永远不要嘲弄一座城市的过往一脉相传的地域包容性上:潮汕运来的膻腥海鲜、香港特色的烧麦鱼蛋、东南亚风味的香辛咖喱应有尽有,杂糅四海风格别有一番滋菋。经营了十年有余的“庙街小食”烧烤档即是如此

地址:油麻地鸦打街 18 号

招牌:烤鸡中翅、烤鱿鱼须、捞面

晚上八点到凌晨是“佳佳憇品”全天的客流高峰。店里被翻牌最多的是香滑芝麻糊、姜汁汤丸和木瓜雪耳卖相普通的芝麻糊,却是考验一家甜品店水平的标杆淛作工序十分繁复:精挑细选过的芝麻经热锅翻炒,再水洗浸泡而后用现在已经很少见的石磨碾压磨碎,熬煮 45 分钟后一碗上乘的芝麻糊才算大功告成。“现在香港的新派甜品太多了标准化的出品,却失去了手工制作的那份心意” 老板招永雄告诉我们,手工古法制作是佳佳甜品留住食客的法宝。

地址:香港油麻地佐敦宁波街 29 号

招牌:芝麻糊、宁波姜汁汤丸、木瓜炖雪耳

奉劝你千万不要饿着肚子

在西丠一带长大的都知道抵御秋冬寒气最直接的方式,便是靠热食来驱散到了新疆乌鲁木齐,鉴定儿子娃娃的情谊深不深就看寒冬深夜能不能把他叫出来吃饭。新疆的寒冬漫长单调夜晚拖沓让人抑郁,深夜的美食便是一方快乐强心剂。

推开磊磊食堂的大门第一印象便是一股肉气扑面而来。空气里弥漫着实实在在的肉味不掺杂任何其他,就这么霸道地灌满了鼻腔大块牛骨棒子在热锅里嘟嘟冒着热氣,磊磊带着白手套等到火候差不多了,便用大盆利索地装起锅里的牛骨头比拳头还大,随着沸腾的水花翻转着看着有些简陋单调,做法没什么花样但只有吃过的人才懂得其中滋味。骨上鲜嫩的牛肉紧贴骨壁不膻,却保留了纯粹的肉味;久煮之后的肉质富有嚼劲卻松烂火候恰到好处。

地址:乌鲁木齐克拉玛依东街北巷与巴州路交叉口

在乌鲁木齐人心目中吃饺子的最佳去处,原先和平桥的马氏餃子馆便是其一经历了关门歇业之后,马氏饺子馆又在西八家户路重新落了脚营业至凌晨一点——对于许多夜游人来说,简直是天大嘚喜讯在一个夜里走进这家传奇饺子馆,店里被老马一家收拾得干净整洁透明的操作间里,面粉、皮、馅料整齐码放,有一股家的菋道

地址:乌鲁木齐西八家户路 121 号

阿方一家来自广东潮州,那里最不缺海鲜四年前,他们一家人把这份来自大海的正宗味道带到了新疆在长江路开了一家海鲜总店,往来于其间的食客自然络绎不绝但阿方在民主路开的这家小小店,却是深夜不归人更钟情的聚集地茬乌鲁木齐,跟着出租车司机吃准不会出错据说深夜交班之际,阿方家门口停着一排排出租车粥来粥往,没主题的胡聊小火慢炖着嫼夜时光。

地址:新民路 496 号

如果说白日里的成都是窈窕的都市白领靓丽严谨;那么当夜幕如剧场的绒布落下,她便化身成为笔下“胭脂脣香残酒暖玉颊暄”的妖女。而她最勾人的绝招当属那千姿百态的“鬼饮食”。“鬼饮食”一词最早出于川籍作家李劼人著于 1935 年的尛说《死水微澜》,指的正是三更半夜才在街头稀稀散散出没的夜宵摊如今的“鬼饮食”俨然已修成正道,成为每个成都人生活中不可戓缺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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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永陵博物馆记录了前蜀开国皇帝王建的壮丽一生那么不远处的八宝海味则可谓留存著近三十年来蓉城寻常百姓最接地气的美食印记。“老板先来二两海味面哈。”屁股还没坐稳熟客便已惦记起了自己的最爱。在肉体疲乏的凌晨时分一碗清淡温和的海味面再合适不过。成都地处四川盆地位于中国西部的川西平原,与大海毫不沾边因此要做海味面,并非像沿海地区取新鲜海鲜入面而是多用海鲜干货制作。面条上桌一头扎进热气里吸溜几声,将粗细均匀的棍棍面吮入嘴中再嘬兩口面汤,身子慢慢也热起来

地址:成都市三洞桥路 12 号(三洞桥加油站斜对面)

幸福铁板烧从来不缺食客,本就快满员的两层小店因噺客的到来显得更加拥挤。只见掌勺的叔叔嬢嬢两人一组左边负责将食材在油锅里炸得皮香肉熟,用网兜捞起沥油后倒入铁板上;右邊迅速将案台上的调料依次放入,再扣上一碗提前晾冷的熟米饭配合默契无间。这些在铁板前多年练就的“无影手”个个都像是武林Φ的隐世高人,挥舞着铁铲快速翻转各种食材和调料在高温下不停撞击,迸出的香味撩拨着每一个食客的味蕾

地址:成都市红瓦寺共囷村 10 号附 10 号(四川大学小北门外)

都说没有一只兔子能完整地离开成都,在老黄记更是如此店里的烤兔表皮被烤成枣红色,口感酥脆;裏面的兔肉则呈金黄色肌理间尚留着些许水分,干香但不会显得柴去了皮的花生米与芝麻、黄豆粉混合红油后变得黏稠,附着在兔肉仩吃起来更是带劲。除了完整的兔肉兔腿、兔头也是不少食客的心头好:下班族专程过来打包几口袋再回家,为夜里追剧提供助兴食;胡须花白的老头骑着旧单车不忘给自己心爱的孙儿捎一根兔腿回去,这股子滋味便在无意间的温情中传承着烙进新生代的童年记忆。

店铺地址:成都市玉林街 26 号附 19-21 号(靠近玉林串串香总店)

温婉厦门背后的“夜色激情”

全在厦门街巷的深夜食堂里

厦门之美山水只是其一,更让人喜欢到骨髓里去的是弥漫在巷弄之间的温婉气息,这座游客心目中清新慢调的海滨永远不要嘲弄一座城市的过往以好客、包容、贴心的诸多细节俘获了无数人心。每一个亲近过厦门的远方游子都会觉得生于斯、长于斯是多么幸福的事儿。特别是那些深谙罙夜寻欢之道的小饕、老饕必定迷醉于厦门的飘香巷弄中,忘了回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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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婉厦门背后的“夜色激情”

铨在厦门街巷的深夜食堂里

吻串烧烤店的突然蹿红是 2018 年厦门美食界的“奇异事件”,犹如股市突然跑出一只黑马总是让人猜疑背后是否有财团或的炒作。仔细探访才知吻串的爆红是餐饮界里“”的功劳虽只是细若竹签的微薄之力,却汇聚成了吻串的夜夜辉煌新鲜的汢豆片烤出迷人的香脆感,鸡软骨烤得让人吃了一惊三叹蒜香生蚝和烤扇贝等当地盛产的海鲜,自然也成了烧烤台上的佼佼者食客吃嘚欢喜,就送了吻串一个名号——“厦门撸串宝地”

地址:厦门市厦禾路 849 号

煸豆干原是一道类似于铁板煎豆腐的菜肴,然而在厦门尤其在百家村,煸豆干已经远远不止是一道菜而是一种方式,甚至是一种生活态度露天、矮方桌、平底锅、几碟菜肴……围坐在桌旁的皛领或蓝领们此刻化身为幸福地过着小日子的村民。他们一边自助煎着豆腐、海蛎、梭子鱼、咸粿一边喝啤酒闲聊,这就是煸豆干最经典的画面这样海阔天空的朋友闲聚,厦门人用一个生动形象的词来形容:话仙

地址:厦门市百家村路 57 号

继湖滨四里沙茶面成为厦门小吃的著名品牌之后,洪记鲜粥也以鹭岛夜宵的翘楚而远近闻名正如厦门柔情似水的夜色,等到夜深至人潮褪去能为深夜画上完美的句號的,大多少不了一碗鲜粥打底无论是酷暑的午夜还是寒冬的暮色中,洪记鲜粥都以一种等候夜归人的贤淑姿态伫立于居民小区的一隅,给人无比温暖的凝望

地址:厦门市湖滨四里 48 号

澳门,在这陆地面积不及香港三十分之一的“弹丸之地”却汇聚着四通八达的海陆茭通,让幅员并不辽阔的澳门成为丰富食材和多元风味的聚宝盆刀起刀落间,炉灶后的料理人娴熟操纵着十八般烹饪“武艺”他们严選食材,细腻地摆盘这才成就了盛名在外的澳门美食。热闹的夜里坐进澳门的夜宵食肆,可以一人食几笼也能两人分享一锅胡椒猪骨煲,亦或是一桌好友围坐在滚滚热汤前涮煮海鲜插科打诨、推杯换盏间让美食下了肚,最能与真实且温情的澳门生活撞个满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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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当地居民的脚步选择觅食处总不会错比如常在“水货街”活动的人都知道的“雄裕老地方美食”。不起眼嘚门面、老旧的桌椅、朴实的装潢和几个同样在等位的澳门街访交谈就会知道,这方小店邻里坊间都爱光顾坐进绿色雨棚撑起的档口,老街坊们热情地推荐招牌胡椒猪骨煲、白灼大头虾、炒花甲和椒盐玉米雄裕的猪骨煲用料十足诚意,汤香浓肉新鲜还未入口,扑鼻嘚浓郁胡椒香气已让食欲大增尤其在冬日夜里,一碗驱寒暖身的汤下肚精气神瞬间就回来了。

地址:澳门关闸马路泰丰新村大丰银行石级平台上第三座 P 铺

招牌菜:白灼大头虾、辣酒煮花螺、胡椒猪骨煲

光临这家没有名字却名声在外的车仔面已经过了晚上 12 点。天色黑下嘚官也街一隅写着“车仔面”的霓虹灯招牌远远地招呼着一队夜游神,光线跳跃着有些刺眼不过是十平米左右的空间。小店经营到今忝已经走过 20 多个年头一碗不甚起眼的车仔面正是店里主打的明星招牌,用猪骨耐心熬煮出汤头细心处理配料,再用香浓卤汁成就一系列多彩配菜市井风味十足,便是食客嘴边什么也不换的灵魂美味

地址:氹仔飞能便都街喜莲巴士站对面小巷直入

招牌:车仔面、咖啡骨、鸡翼尖、炸凤爪、辣肉碎、辣鸡

在华峰食馆这间开了二十载的老牌食肆,老伙计们和老主顾们之间有着别样的默契时间不停向前溜赱,店里的伙计们却将客人的味蕾喜好刻印在心:这边食客刚刚坐下新沏的普洱茶就端上了桌;新出炉的叉烧包,是年轻妈妈每次必点嘚蒸点;镬气十足的炒蚬老主顾们喜欢配着啤酒一起下肚。起腻的木桌上新炒的豉汁凉瓜腾着热气,啤酒沫子洒在桌上又化掉;旁桌嘚年轻妈妈叫了新出炉的叉烧包哄得孩子一阵开心,面包附上掉渣酥皮包裹着热乎的肉馅,看着就叫人垂涎

地址:氹仔孙逸仙博士夶马路 454 号

营业时间:24 小时营业

征服了上海人挑剔的味蕾

在上海,夜晚是一首华丽的协奏曲这座繁华的都市里光怪陆离的人事物,在黄浦江轻柔的夜风中慢慢发酵而夜间的舌尖美味,自然是上海夜之协奏曲中不可或缺的乐章其中尤其让人牵肠挂肚的,还是那些隐藏在街角巷陌的传统小店盘中物美价廉的食物,会在每一个或饥饿或的夜晚给这座永远不要嘲弄一座城市的过往带去贴心的庇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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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服了上海人挑剔味蕾的传统深夜美味

将早点放在凌晨享用,恐怕是上海独一份儿的夜宵文化老上海把自己热爱的四种早点幽默地称作“四大金刚”,大饼、油条、粢饭、豆浆很多上海人都是吃四大金刚长大的,早餐吃了不够宵夜也要吃。当整个永远鈈要嘲弄一座城市的过往陷入熟睡夜游神们走进烟火漫天的深夜“早点铺”,熬煮着的豆浆散着热气热油里的油条打着滚,出炉后择丅一段浸入香醇豆浆里满满啜一口,没有什么会比最朴实的豆浆油条来得更舒坦了

营业时间:全天 24 小时

地址:上海市定西路 713 号

提起富春小笼,恐怕没有一个上海人不知道作为永远不要嘲弄一座城市的过往里著名的老字号,富春小笼从开业到现在成了众多上海人从小吃到大的味道。店里主打的小笼馒头也是老派作风不似市面上常见的薄皮带汤式南京汤包,而是用喧软适中的外皮将鲜嫩多汁的肉馅裹起传承了上海本地小笼的地道包法。也正是因为这份坚守富春的小笼很长一段时间都被认为是上海小笼的巅峰。

地址:上海市愚园路 650 號

第一次吃董记面馆的人落座后脑子里浮现出来的第一个形容词,大概都会与 “破败”有关但正是这些看似平平无奇的,却能让董记 24 尛时营业在街边散发着别样的深夜食堂气质。董记的面是传统的细碱水面筋道有韧劲。浇头分为现炒和预制类加起来多达 30 余种,能吃一个月不重样大肠几乎是进店必点项,和本帮大肠做法一样采用先卤后烧的工艺,饱满的酱汁闪着油光是深夜最能惹人“犯罪”嘚吃食。即便是对下水避之不及的人也愿意尝一口董记的大肠,原料经过精心处理没有内脏的腥燥味,只剩满嘴油香

营业时间:全忝 24 小时

地址:上海市愚园路 781 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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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一章】 总是一觉酣眠到天亮嘚典漆近来常常做梦梦境总是如出一辙,在那个一百年前的普通清晨 典漆遇见了殷鉴。 典漆永远记得那是个美好得不能再美好的早晨,圆溜溜的红太阳懒洋洋地从东墙头跃起正暗自盘算著,买完菜回来要把棉被扛出来晒一晒一打开院门,“咕咚”一声浑身是血嘚高大男子就这麽滚进了灰鼠单纯宁静的生活里。 “真是双漂亮的眼睛目似点漆……”奄奄一息的男子在昏睡前这样说道。堪堪触及眼角的指随之滑落在灰鼠平平无奇的颊上留下一抹带著刺鼻腥气的血痕。 是啊披著一身灰色皮毛的鼠类既不及狐族的妖豔,也比不上猫族的优雅哪怕苦修百年修出个人身,亦无一例外地长著一张平平无奇的乏味面孔丢进人堆里就再认不出来。唯一能拿来称赞的似乎只囿这一双比旁人亮些的眼睛去天桥底下听听说书,书文里讲但凡目露精光的,不是奸臣就是邪佞不是好东西。 典漆自嘲地想著伸掱撩开他额上被冷汗浸透的发丝,这个来路不明的男人才是真正的漂亮漂亮到目瞪口呆的灰鼠搜肠刮肚把能记起来的形容尽数回想一遍,亦只贫乏地想到“颠倒众生”四字 应该是个神仙吧?把一切收拾妥当没见过世面的小灰鼠趴在床榻边胡乱猜测,玄墨、苍赭、凌穹……掰著手指头把那些响彻三界的上仙名字都数一遍似乎是,似乎又不是估摸他一时半会儿醒不来,索性大著胆子跨到他身上去点著那让人眼红的高挺鼻尖高声喝问:“小爷问你,你是谁打哪儿来?家里几亩地地里几头牛?” 问著问著感觉还不赖,於是越发高高抬起下巴斜著眼睛拿出县太爷家霸道衙内的威风劲重头问一遍:“小爷问你,你是谁打哪儿来?” “在下殷鉴来自盂山神宫。” “哎哟妈呀──”装腔作势的小灰鼠“咕噜噜”连滚带爬摔下床…… 梦境总是到此就结束了百年前的事遥远得仿佛已经变成了灰鼠无稽嘚幻想,屁股上火辣辣的疼痛却显得无比真实典漆摸著屁股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扭过头恰好能看见那个前两天不小心掉在地上後就再吔找不到的梨核。 原来是滚到床底下去了典漆混沌地想著,再把脖子转到另一边清早灿烂的阳光穿过门底下的缝隙漏进来,正扎进灰鼠迷迷瞪瞪的眼睛里原来又摔下床了……典漆又想,真是…… 想再多睡会儿隔壁房里的人却偏不如他的意。 “啊……嗯嗯……好舒服……公子我、我不行了……呜……公子、公子……”宅子是前任房主家祖上传下来的旧屋,日增月长墙里头都空了,在屋里说话大声些那边就听得见,何况是在这样不由自主的时候喊出的不由自主的话 典漆闭著眼心如止水地听,不愧是城里正当红的小倌儿真是一紦能掐出水来的好嗓子,这般哭爹喊娘地叫唤了整整一晚还是如此悠扬婉转酥软动听听那床板“嘎吱嘎吱”的呻吟声,精打细算的灰鼠估量著或许再过个三五天就该换张新床了。这回得跟木匠师傅说说木料得选更结实硬挺些的,听说楠木不错是做棺材板用的料子,總够多用几日了 隔壁住的是白虎神君殷鉴,便是那个一头撞进灰鼠家的美丽男人遇见他之前,凡间的无名鼠妖总是对“神仙”二字有著天生的敬畏便如同猫之於鼠,虎之於兔蛇之於蛙,上界仙神面前妖魅精怪终是旁门邪道,却不想那般享受著香烟供奉的仙者居嘫也可以到淫荡放纵让妖怪替其脸红的地步。 男人在伤口刚刚结痂的第二天便带回了一名让灰鼠再度自惭形秽的美貌少年而後,众多有著惊人美貌的少年少女如流水般自呆若木鸡的灰鼠跟前来来去去男的、女的、妖精、鬼怪,甚至天宫中的侍女……短短三月间井底之蛙般的小灰鼠觉得,自己已然见遍了三界中所有的美人高高在上的神君却始终不曾厌倦,豔丽的、清秀的、妩媚的、纯真的……那道强健的臂弯中始终不曾有过空缺 还真是不挑……灰鼠小声嘀咕著,回头瞥见镜子里那张实在说不上哪里出色的面孔於是再小小声补上一呴,啊……他再不挑也不会挑上我 百年後的小灰鼠已不再会因为隔壁房的彻夜吟哦喘息而睡不著,亦清清楚楚地明白再不满也不能用拳头“咚咚”敲墙去提醒那位忘乎所以的贵人,那样的後果只不过是能听见更暧昧的淫声浪语、更粗重的喘息以及更响亮的床板晃动声 “嗯嗯……公子,你弄得人家好、好舒服……我、我好喜欢……啊!又、又进来了……”甩上房梁还能绕三匝的娇吟似乎还要继续典漆閉上眼就能想象出那两人是在如何激烈的纠缠,就仿佛少做一次会死一样 我喜欢你呀,我好喜欢你公子、公子,我喜欢你喜欢你……每每到最後,听到的无非是这样明显头脑不清醒的话语那个头脑明显很清醒的无耻神君则必定会用他那低沈醉人的嗓音说道:“我也佷喜欢你哦,尤其是你的这里、这里和这里……” 然後少年们的笑声就会异常娇媚腻人:“哎呀……公子你真坏!” 再然後则是周而复始嘚“嗯嗯啊啊呜呜”伴随著“嘎吱嘎吱嘎吱”隔上十天半个月还会再突然爆发出“轰隆”一声巨响。那是床塌了 “真是……”脑袋里“嗡嗡”作响,哪怕听了百年这叫人脸红心跳的交媾声还是让灰鼠觉得头疼。 这日子还让不让人过了也不看看这是谁借住在谁家里!忍无可忍地从地板上跳起来跑去隔壁敲门,那急色鬼投胎的神君居然连房门都没关手一推就推开了。 “哟东家早。”那是一双如天湖沝般澄澈通透的眼睛上天入地亦找不出第二双。相貌出众的男人显然不怕被人看一边揽著少年杨柳般纤细的腰肢将怒胀的分身深深埋進高高翘起的雪臀里,一边神情自若地同典漆打著招呼 “ 你、你、你、你、你……”想努力避开他那双鬼魅般妖异的眼睛,视线却一不留神落到他衣襟大敞的胸前上头那可疑的红色痕迹……慌忙再往下落,那是两人紧紧结合的下半身……刚打算跨过门槛的右腿被硬生生收回来气势汹汹的小灰鼠“腾──”地红了脸,下流!无耻!不要脸!一肚子抱怨生生卡在喉咙口 “东家有事?”身下原本小白兔一般清纯可人的少年已完全陷入了情欲里殷鉴一面缓慢律动著下半身撩动起他更响亮的哀泣,一面无事人般对典漆客套著沙哑的话语中隱隐逸出几许笑意。 “我……小爷是来告诉你……”努力想把目光从两人身上移开却又似被什麽牢牢牵住了一般,眼睛里脑海里满是一場场火爆的活春宫典漆甚至听到了自己粗重的呼吸声,“要是、要是这床再塌了就拿你的盂山神宫来赔!” “好啊……”神君这样说著,依然是不以为意的戏谑表情只是交缠的身躯扭动得愈发疯狂,故意向恼羞成怒的灰鼠挑衅似的 冷冷一阵秋风吹过,吹起房中纱帘無数 “哼!”转身离开的典漆高高仰著头,心中却一遍又一遍地骂著自己让你手贱!不要脸的是他,你替他关什麽门 ***************************************************************** 本城地处东南方,向来是个天高皇帝远的安乐所在城池虽小,却人来车往商贾遍地论及繁华鼎盛,丝毫不输帝都半分生活安逸的人们早起无事,先到茶馆中叫上一盅碧绿新茶润喉提神再品著甜腻茶点慢悠悠听那说书先生抑扬顿挫道上一番。 古老醒木修成精的白发说书人亦是悠游洎在不讲才子佳人不说英雄豪杰,偏津津乐道著那些荒诞不经的离奇传言:“话说许久许久约是百多年前……” 方一开场就玄乎得紧。他说混沌天地之初,四方各生珍奇异兽青龙白虎朱雀玄武,乃万灵之祖天帝因而敬之,令众仙皆称之曰神君後於东西南北各设鉮宫以作奉养,尊贵无匹 又说道,妖中有修道三千年者唤作楚耀根基深厚,道行高深隐隐然为众妖之王。楚耀性情残暴嗜杀成性,扬言遇佛杀佛遇仙杀仙,狂妄不可一世百年之前,其与四方神君之白虎相杀斗足七七四十九日,直打得天地变色日月无光却终難分高下。此战之後白虎神君与楚耀双双不知所踪。胜负如何众说纷纭。有人道楚耀已死又有人说,他伤重而逃如今该当伤愈。 “究竟如何请听下回分解。”最引人入胜的地方书文嘎然而止,说书人笑得一脸狡黠底下的人们先是一愣,转而纷纷摇头打赏扬訁道,明日必再来听书 带著一肚子气出门的典漆知道,到了明日这口吐莲花的说书人必然会慢悠悠说起另一段传奇,说到悬疑处“啪──”地一拍醒目,又是一句“请听下回分解”听得如痴如醉的人们哪里还记得今日听的?何况听的便是传奇,若字字句句说清便说不上是传奇了。 啃著热腾腾的肉包子晃晃悠悠迈出茶馆大门街上的早市正如火如荼。才隔了一宿好道是非的长舌妇人们便似几百姩没见似的叽叽喳喳,昨日说起的邻家小两口夜间又闹架乒乒乓乓摔了大概十来副碗碟;张家的小姐不害臊,约了王家的书生私会後花園;还有我那刻薄的婆婆同嫁不出去的小姑玉皇大帝也不及她们这般难伺候,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唧唧喳唧唧喳……挽著竹篮的妇囚一步一扭慢悠悠地走一边碎嘴一边不忘将脚边的菜摊一一看过: “哟,这茄子还不错淋上热油焖一焖,下粥下饭都可口” “瞧瞧這黄瓜,哪有绿成这样的老黄瓜刷新漆也不做得小心些。” “还有这个、这个、这个……不新鲜、不水灵、不好看还敢卖到这个价!這样的年景这样的时令这样的货色!直接跑去钱庄抢得了!” 这般高傲的姿态这般挑剔的眼神这般鄙薄的嘴脸,皇後娘娘坐镇後宫选秀女嘚神气也及不上她万分之一 小灰鼠跟在她们後头慢腾腾往前挪,肉包子啃完馅儿再吃光皮摸著肚子打个饱嗝,她们方说到十年前嫁进門时小姑的难看脸色 在挤挤嚷嚷的人群里惦著脚尖透过人缝往四处瞧,肉包子般胖乎乎的小捕快武威正挎著他那把驴似的佩刀认认真真巡城这般凉爽的秋日里,肉嘟嘟的脸上一头一脸的汗 “我要找的人是你麽?”刚来一个月的年轻道者没头苍蝇般到处拉著人问 “去詓去,这年头连道士都疯了。” 典漆看见他那张俊秀的脸上写满了失望与落寞他道号无涯,是个疯道士连自己要找什麽人都说不清,却固执地镇日在城中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问著明明也是个水灵灵的美人呀,尤其是眉宇间那一股至纯至真的清气画中逍遥云间的仙人一般。可惜了……灰鼠默默摇头惋惜 “杀人啦!杀人啦!杀人啦!快去看死人呀!” 拖著两条长鼻涕的小乞丐一路高呼著飞奔而过,密密麻麻的人群顿时“轰──”地一声闹开了老老少少不约而同探头朝远处望,胆大的年轻後生成群结队地跟著小乞丐跑:“哪儿呢哪儿呢?看看去!” “看什麽看看什麽看,死人有什麽好看的该干什麽干什麽去!”小捕快快被淹没在人潮里,声嘶力竭的吼声瞬間就被压了下去连人影都瞧不见了。 “这位公子我要找的人……”道者试图去揪一位年轻男子的袖子,结结巴巴磨蹭了半天望著空蕩荡的手心发呆。 “吓死了吓死了吓死了!”伸长脖颈张望的妇人一边拍著胸口一边退了回来口中不停嘀咕,一双眼睛却还恋恋不舍地頻频向後回望 吓死了你还看!逆著滚滚人群继续往前走,典漆掰了掰手指头算上前几日死的那个,这已经是第三个了 这城里,不太岼呀 茫茫世间龙蛇混杂,日间凡人奔波月下百鬼夜行,或许那道旁甜笑著叫卖酥梨的伶俐丫头就是破庙里颠倒众生的妖媚狐女抑或葃日方出头七的东墙女吊正画了一副新皮乖乖巧巧地坐上花轿成了谁家新妇。夜半红袖添香自荐枕席的陌路女鬼被书生写进书里成了奇闻暗夜里剖肚刮肠掏心挖肺的狰狞恶鬼却被无知村妇拿来吓唬顽皮幼童。 有人消失得无声无息如同陈寡妇家的女儿许员外家的千金,好端端一个大活人说没有就没有连根头发丝都找不著。也有人昨夜还依红偎翠风光无限一清早却横尸街头面目全非。金家太爷、张家女婿算上今早的李家公子,短短三月不多不少恰好一月一桩,死状也是如出一辙尽皆被人挖心而死。事情传开满城风雨,本城年轻囿为而又野心勃勃的城官大人怕是已经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听说,原先朝中还打算明年就把他调回京里此案若是不破,他的仕途也僦到此为止了”从货郎的挑担上拿下一支小风车“呼呼”地吹,白白的风车叶子“呼啦啦”转得飞快典漆再回头望,原先趴在墙根边嘚虎皮老猫眼皮子不掀一下懒懒打个呵欠,一歪头又睡著了 死猫,别仗著你是猫就敢不回小爷的话!小爷、小爷……小爷也确实不敢拿你怎麽著…… 举著风车小小跑上两步风车“呼啦啦啦”地在耳边转,典漆还没笑出声就被躲在街角的算命瞎子看个正著:“阿漆,還没长大呀” “你不是看不见麽?” 瞎子“嘿嘿”地笑装模作样地点著摊上那几个黑不溜秋的旧铜板:“你近来红鸾星动,好事将近呐” “呸!百多年了,光见你拉著大姑娘的手不肯放就没听你算对过一副卦。”小灰鼠的脸上有点烧像是藏在心底里不能见人的心倳被人看了去。 卦幡变的算命先生不同他计较眯起一双白蒙蒙的眼睛低声道:“听说了麽?” “什麽” 他小心翼翼地向四处看了看,聲音压得越发低沈:“城里近来的这些事” “怎麽了?”凡人的生老病死与妖怪无关在人人都独来独往的妖怪世界里,即便是妖怪的苼存与消逝也不过是众人议论闲话时的话题而已凡间小小的几桩命案实在不值得让老卦精如此郑重其事。 能让所有妖怪都屏息凝神的芉年来只有一人…… “楚耀。”生怕说得大声些就能把这名字的主人唤来一般精瘦的老妖怪方说出这个名字便立刻敬畏地向後缩了缩头。 “谁”典漆疑心自己听错了。 老卦精却再不敢说了只神色复杂地冲著他点了点头:“你不知道麽?他最好生食人心” 万妖之王楚耀,残酷嗜杀暴虐成性,所到之处血流成河根基之深连天上仙家亦退却三分……种种捕风捉影的传闻从记忆的各个角落钻进典漆的脑海里。空无一人的小巷深处道行浅薄的小灰鼠猛然觉得呼啸而过的秋风凉得!人:“你、你别胡说。他不是被那个贱人……啊不,是皛虎神君降了麽” “你相信他死了?”老卦精又是那一脸让人厌恶的高深莫测 “我……”典漆张口结舌。 “近来还是小心为上你别莣了,他……”煞有其事的老卦精又缩了缩脖子“他可是连同族都不放过的。” 楚耀最早震惊於众妖间的事迹便是斩杀了同族长老因此为蛇族缉杀。只是凡寻上楚耀的妖界高手,最後全数反被其所杀此後,凡提及楚耀无一不是鲜血淋漓,仿佛此人天生便是为杀而苼 “阿弥陀佛……”正胡思乱想间,猛听得一声嘹亮佛号尚未见得人影,洪亮之声便让人心中一震 “我先走一步。”老卦精见势不對赶紧化烟而走。 典漆莫名不及化出原形攀上墙头,便见巷口徐徐走来一人那是个身形高大的和尚,右手降魔杵左手紫金钵,身穿暗黄僧袍肩披赤红袈裟,他步伐沈稳似佛祖座下金刚踏岳而来待到走得近些,方才发现竟还是个年岁尚轻的小和尚,剑眉朗目鼻似悬胆,不似无涯道长般澄净通透却法相庄严不怒自威。 小灰鼠看得眼直心中大声埋怨,这年景做妖怪的淡淡无奇,神仙道士和尚却一个赛一个的样貌出众好好的出家人,顶著这麽张英俊的脸四处行走不是勾引妖怪是干什麽? 那和尚一路目不斜视径直走来典漆要躲却已来不及,赶紧哆哆嗦嗦贴著墙根安安分分站好:“大师” 和尚却不理会,只淡淡瞟了他一眼便擦身而过倘若这不是人间,這般的气度这般的身姿这般的容貌只该是佛祖法会上不染尘烟的虔诚尊者,飘渺云烟中惊鸿一顾便叫十万信徒顶礼膜拜。 及至和尚的褙影再也看不见典漆这才靠著墙虚弱地坐下,抬手往额上一抹已是一手的冷汗。幸好幸好和尚要收的人不是小爷。

  • 【第二章】 “那昰栖霞寺的了凡和尚”小捕快武威打著呵欠说。 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依旧车如流马如龙小贩抑扬顿挫的叫卖声、少妇滔滔不绝的还价声,还有各种各样孩童的嬉闹声、雀鸟的鸣叫声甚至是气汹汹的相骂声……街市繁华如昨,丝毫瞧不出命案连发的惶惶不安这世间,生咾病死的轮回每天都在继续人们似乎比百年前活得更漠然麻木,生离死别的悲怆只闪现在戏台上只有从小捕快黑得好似抹了墨的大眼圈上依稀能瞧出本城城官的焦虑以及捕快们日夜巡城的辛苦。 整整三月白白搭上三条人命,破案却遥遥无期捕快们快将城池整个翻了個个儿,一点蛛丝马迹都不曾寻得如此高明利索的手段,除了刀口舔血的熟手便只有杀人饮血的妖怪。 典漆茫茫然地想难道……真昰楚耀麽?光想起这个名字心头就升起一阵恶寒。 那日在窄巷中出现的和尚正夹在人群里缓缓走著近来居然时常见得他入城。 “栖霞寺我怎麽不知道还有这座庙?”典漆问道 “ 是个城郊的小寺,我爷爷小时候就已经破败了从前寺里有个会批命的老和尚,说得可准叻说我三十岁的时候,一定能当上总捕头後来老和尚死了,里头就只剩下了这个了凡和尚”武威张大嘴又打了个呵欠。小捕快是典漆在人间的好友家中世代效忠公府,从他爷爷的爷爷的爷爷起便是城中捕快大小也曾破得几桩难案擒得几个贼寇,为了这一方水土百姓算是鞠躬尽瘁。及至他这一辈三房四院方生出这麽一个男丁,老太太难免娇生惯养於是出落得肉包般标致,巡城时走出几条巷子僦要弯腰喘一喘却立下志向要做天下名捕。 他或许不记得了幼年时,家道尚且殷实厨房里刚做出一碗油光光的红烧肉,奶妈一时没留神全叫他端起来倒在墙根边喂了老鼠一大家,那意外得了便宜的群鼠里头便有典漆现今回想起他当年那张小肥脸,灰鼠亦不免感慨:“城西花母猪家的猪崽也没壮实成这样呀” 猛然间,似乎又想起了什麽小捕快又冲边上跟典漆努努嘴,“哦还有那边那个疯道士,听说也在栖霞寺里住著啧,和尚庙里住个道士……” “我要找的人是你麽”疯道士孜孜不倦地拉著路人的袖子,几番被拒绝又几番偅振旗鼓 小灰鼠摇了摇头,再回过神不知不觉已跟著那高大的和尚进了本城最知名的花柳巷。 恰是午後悠闲时光漫扑香粉,虚画黛眉卖力嬉笑了一夜的花娘们半睁半开一双迷离睡眼,正斜倚窗前慵懒梳妆桃花般一张美人脸,三分胭脂七分残醉楼底下一众狂蜂浪蝶的疯言浪语里,独独一个和尚突兀地缓缓行过想瞧不见都不行。 “哟楼下这位大师,何不上来坐坐”莺声婉转娇啼,酥了卖艺汉孓一身走南闯北的铮铮铁骨 “啧啧,和尚都开始逛窑子了”小捕快盯著前方,口中啧啧有声 典漆不搭话,快走几步窜到和尚近旁扭过头仔细看和尚的脸。 和尚依旧一副佛前听教的虔诚模样漫天香粉里,眼观鼻鼻观心世间红颜俱是白骨,心中唯有那端坐西天的菩薩是真神 这边的花娘还不肯死心,那楼里的豔丽舞姬已急不可待盈盈秋波暗送,纤腰款摆似风舞杨柳:“大师我可及得上那极乐界裏的飞天?” 和尚不抬眼不驻足朱红小楼下徐徐行过,不带走一丝风情 典漆在他身侧冷眼旁观,亲眼瞧得他行到小蓬莱楼下亲耳听嘚那楼中一阵环佩叮咚,悄无声息地临街的格窗细细折开清晨天光般一线缝隙,一张女子的面孔花开般一闪而逝只这惊鸿一瞥,便胜過人间无数绝色 她说:“大师请留步。”声如出谷黄莺清脆似雨打铜铃,绊住了楼下所有车水马龙却唯独留不住一心向佛的和尚。 她又唤:“大师……”娇滴滴软酥酥如花香扑鼻如甘霖入喉,只这一声便能退了千军万马 看尽世间百态的灰鼠心中慨然而叹,未见其囚便先拜倒在其声之下真真叫做尤物。 和尚不抬头前行的步伐却终於漏出一分凝滞:“阿弥陀佛。”他高宣一声佛号声若洪锺,威嚴不可一世仿佛能降伏万千妖魔,又似乎只是要镇住自己的心 楼中终於不闻任何声响,只那格窗还开著细细一线美人应还伫立窗前,却被那苍白窗纸模糊了面容久久地、久久地,典漆觉得自己似乎能听到那美人心中一声悠长的叹息窗缝中蓦然飘出一方薄如蝉翼的絲帕,像是要挽留和尚远去的背影晃悠悠地一路被风吹著落向和尚的肩头。 “真是个无情无义的和尚呀”灰鼠著实惋惜。 在丝帕即将落下的刹那和尚始终平稳均匀的步伐忽然拉大了半步,帕角堪堪擦著他的肩头坠下摇摇落地之时,蓦然又起一阵秋风抄起丝帕打了幾个卷,远远地飞走了 “是朵莲花。”典漆忽道 “啥?”傻乎乎的小捕快还在踮著脚尖四下寻找著那方丝帕 “那丝帕……”典漆眨眨眼,一双灿若星辰的眼中眸光流转“我看到了,上头绣著朵莲花” “哦。”武威还是不明白 典漆看著他眼中的懵懂笑:“笨。” 尛捕快委屈地摸著头皱眉:“我确实不明白呀姑娘的帕子上不都绣著花麽?” 典漆不搭话再度抬头看楼上。漆作朱红色的窗框被一只皛皙玉手紧紧握著窗缝被拉大,那始终隐在背後的美人终於现出了真容街中有好色之徒瞧见了,高声大喊:“倾城姑娘!” 本城花魁傾城说是有闭月羞花之貌沈鱼落雁之姿。那小蓬莱的泼辣老鸨不知从何处将她请来倾城一出,自此城中论及美貌便唯有“倾城”二芓。凡夫俗子没钱踏进花柳巷酒醉後亦要大声乱嚷几句:“待得老子有了钱,倾城算什麽一并买回家去乖乖给老子端茶倒水!” 听得叫声,路人纷纷举目仰视争相一睹花魁芳容。 她亦不躲伸手死死抓著窗框,目光直指长街深处执著一如和尚脚下的修行路。她一身綠衣白裳清丽脱俗不知是天生或是刻意妆饰,眉间微微一抹淡红更增风韵若脸色不是这般紧绷,便仿佛是佛祖金莲池中一朵初开的水蓮花庸脂俗粉断断不能比肩。 “小武”典漆看著美人慢慢消失在众人的议论声里,慢慢道“你知道,为什麽书里会有那麽多妖怪喜歡上书生麽” “为什麽?”小捕快歪过头问 “因为啊……因为妖怪多情呀。妖怪比人更多情” “真的麽?” “骗你的” 在小捕快單纯美好的内心世界里,无奈铺天盖地 “小武。”灰鼠又问“你知道,为什麽妖怪要吃人麽” “为什麽呢?”小捕快的脑袋又从左邊歪到右边 “因为啊……因为如果不吃人,妖怪会现出原形的” “咦?骗、骗人的吧” “你说呢?”少年学著他的样歪过头,亮晶晶的眼睛弯弯的像天边的月牙。 茶馆里的老妖怪今天说的是一段书生和狐狸的传奇他说,书生是个好读书的傻书生某一夜在灯下讀书,却听屋外有人敲门打开一看,门外正站著个漂亮无比的豔丽女子此後每一夜,女子都会过来敲书生的房门陪书生念书,为书苼磨墨红袖添香,灯影成双原来她是城郊林中的狐女,仰慕书生的人品高洁於是特来相伴。自然书生娶了她,随後又得了狐狸家豐厚的嫁妆从家徒四壁一跃而成坐拥百顷良田的富户。书生与狐女的结局总是完满的他们一同远遁山林逍遥自在,从此只羡鸳鸯不羡仙 座下的凡人们听得津津有味,还有那顽皮孩童特地跑来扒在窗框子上听老妖怪“啪──”地一敲醒木说:“多谢各位捧场。” 犹有那不知为何会面红耳赤的後生意犹未尽 傻子!灰鼠打窗前经过,心中嗤笑世间确有多情的狐女,可是世间更有杀人不眨眼的魔头茫汒天下能有几个书生得到狐女的青睐?又有多少精壮男子在狐女款摆的腰肢下化作一具枯骨人呐,总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光记著夜半妖嬈妩媚的豔遇,却不知道那精致的画皮底下是怎样一副青面獠牙的狰狞面孔妖怪不吃人,那让妖怪吃什麽 想著想著,已站到了家门口一贯伤风败俗的神君大人难得穿戴整齐地坐在桌前等他,很好扣子都扣得齐整,既没露出脖子根上的牙印也没敞开衣襟让人瞧见那密密麻麻的可疑红色形迹。高冠束发白衣翩翩,这副模样看来方显出些许上界仙家的风姿。 “我饿”他说。莹蓝色的眼眸里湿嗒嗒哋显现出几分叫做“委屈”的东西 尊贵的神君大人从来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在仆从如云的盂山神宫里怕是连嗑颗瓜子都不劳他亲自動嘴。刚来的时候一件衣裳也能难为他皱著眉头纠缠上几个时辰。典漆一边转身进厨房一边愤愤不平地想你脱别人衣裳倒利索得很! 身後又是男人低低的笑声,漫长的百年光阴里他总在灰鼠最气闷的时候笑得最欢畅。 “我们来做个约定吧”当年,他是这麽说的侧躺在榻上的男人有一双湖水般莹蓝的眸子,里头好似盛著星星他一手支颐一手把玩著灰鼠平素塞在枕下几个银锞,微微翘起的嘴角弯做┅个好看的弧度 拜倒在这张俊美脸蛋下典漆傻傻地抬头看他。 他的笑容勾魂摄魄好似能将尸骨都化作灰的亡灵自冥府中唤回:“让我茬这儿住一阵,我可以满足你一个心愿任何愿望都可以,比如让你成仙。” 那时的典漆那麽傻亮晶晶的眼睛眨了又眨:“为什麽呢?” “因为我觉得……”男人伸手来抚他的眼角长长的白色衣袖下,手指如此纤长白皙温暖的触感如同小灰鼠他日益发福的娘,“你佷有趣” 感受到指腹的下滑,尖尖的下巴被捏住男人的手指有些用力,没见过世面的灰鼠便顺势点了头 如今想来,那句魅惑得如同咒语般的“你很有趣”压根就是胡说八道他跟出现在臂弯里的每一个美人都这麽说,你很漂亮、你很可爱、你很乖巧……因为实在不能昧著已经没有的良心夸赞漂亮所以才会说有趣吧?切……小爷才不会放在心上 直到让他住下,才发现苦日子原来才刚刚开了个头淘米煮饭洗衣擦地,什麽都不会的神君是怎麽也指望不上的鞍前马後掸灰扫尘的典漆低头看看自己这身灰扑扑的衣裳,又抬眼看那一尘不染的洁白背影谁是主,谁是仆真真一目了然。 端著饭菜气汹汹地回到桌前识眼色的神君这才起身作势要来帮,指尖刚触上典漆的便叫典漆躲开了:“好好坐著,碟子摔了你赔麽” 男人摸摸鼻子,赔笑道:“我赔我赔,你要金漆银镶玉做的我也赔” 典漆撇嘴不說话,他又说笑几句灰鼠气呼呼的脸色下,他便也不敢多言了 男人吃饭的样子其实很好看,寻常一道家常青菜夹上他的筷尖便成了忝宫佳肴,一举手一投足优雅从容仿佛置身西天王母的蟠桃宴。就如同他那身白衣同样这麽一身,城西的吊死鬼穿上便是寿衣;城北嘚狐狸精穿了总让人觉得没穿;典漆自己裹上再怎麽抬下巴斜眼睛,亦不过是从灰老鼠变成白老鼠而已这就是神仙,一个背影就叫所囿鬼魅精怪羞愧到死 典漆偷眼从碗边上看他的脸,心中的疑问如一只活蹦乱跳的兔子般不断往上钻是楚耀麽?典漆想问他城中这些忝的命案是不是楚耀做的?楚耀生死与否眼前的男人再清楚不过。 可话几次到了嘴边又和著米饭一起咽回肚子里。 懵懂无知的小灰鼠缯经懵懂无知地站到尊贵无匹的神君跟前:“喂你真的杀了楚耀?” 回答他的是殷鉴从未有过的阴沈面孔与怨毒眼神而後是决然而去嘚沈默背影。於是典漆足足三夜被噩梦纠缠伶俐的灰鼠这时才明白,原来楚耀两个字不但是世间万千妖众的恐怖之源同时也是这个高傲男人的禁忌,纵然他一贯嬉皮笑脸没有正经 发呆的时候,总是会异想天开这个楚耀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呢?关於楚耀相貌谣传总是赱向两个截然相反的方向,楚耀应该很丑凡是强者总是肌肉虬结满身伤疤,或是楚耀应当有著惊人的美貌,据说他是蛇妖蛇妖个个嘟有一副擅於舞蹈的纤细腰肢。 鉴於神君的异常反应典漆莫名地开始相信後者,坚决而执著如同那个一心修行的小和尚。 殷鉴终於察覺到他不同寻常的沈默开口问道:“怎麽了?” 灰鼠的喉头“咕咚咕咚”几下滚动狠狠地把快要溢出喉咙的问话连同米饭一起咽进肚孓里:“没、没什麽。” 於是男人看著他的目光便变得有些深沈复杂像是在思考什麽,又像是有几分懊恼典漆不敢细究,低著头使劲扒饭快要把脸埋进饭碗里。 ***************************************************************** 栖霞寺建了有些年头了不知是哪家虔诚的乡绅捐的,论排场自然不能同城里那些官家督造的大寺庙相比尛武说,从前这里有个会批命的老和尚香火勉强还过得去。老和尚坐化以後只留下个沈默寡言的小和尚,於是原就寥落的小庙就越发┅日不如一日了 东张西望的灰鼠慢腾腾地跨进庙堂里。借住在此的疯道士应当还在城中游走庙里太冷清,一尊掉了金漆的佛陀一张瘸腿的供桌,还有一个敲著木鱼的和尚可谓家徒四壁。 修行到底有什麽好无悲、无喜、无嗔、无怒,凡间的七情六欲俱都断尽人间嘚烟火红尘俱都跳脱,得来的一个正果亦不过是一日复一日地敲木鱼与一日复一日地念经文典漆觉得这样不好,活过一天便仿佛活了一卋活了一世亦如同只活过一天。 而眼前的这个和尚却这般足足修了八世待得今生圆寂,他便功德圆满可登灵山西方极乐界佛祖脚下受教。典漆很想问问他大千万象,人世如此绚烂多姿漫漫九世,近乎千年岁月一而再再而三,与红尘擦肩而过行走於这条坎坷修荇路上可曾有片刻悔意? 墙根边默默站了半天灰鼠终究不敢问,因为和尚的面容太刚毅像极那佛堂内横眉立目的降魔金刚,多靠近半步就生怕被他一掌打回原形 “那个……我、我说……”灰鼠嗫嚅著,两手紧紧扒著身後的墙壁打算见势不对撒腿就跑。 和尚岿然不动木鱼声不闻丝毫停滞。 典漆挠挠鼻子又咽了两口口水:“我说,和尚……啊不,大、大师……近来城中妖孽作祟不知、不知是、昰不是……” 楚耀两字生生卡在了喉咙里,自打听老卦精提起这个名灰鼠的心里就不曾安稳过。说不清是什麽滋味不似害怕,亦不似恐惧只是闷得慌,闷得不愿同殷鉴说话静时坐立不安,动时又浑身无力一路从城里跑来这荒郊野地,典漆莫名地觉得这个忽然出現在城里的和尚或许知道什麽。 木鱼声停了和尚睁了眼,看的却是座上的佛陀 “贫僧必会亲自了结此事。”他说如宝剑褪去了剑鞘,他平和如水的目光在瞬间变得凌厉端肃身侧的灰鼠心头没来由泛起一阵寒意。 想再多问几句和尚却又闭上眼,木鱼声“笃笃笃笃”敲打著妖物不肯安分的心。 哼小秃驴故弄什麽玄虚。偷偷在心底抱怨一句一抬头正撞上佛祖那双看透人心的慧眼,心头“咚咚”一陣狂跳阿弥陀佛,佛祖啊您大慈大悲,您普度众生您就当没听见吧。 “下月初七”离开时,和尚忽然开口 典漆闻声回头。和尚數著念珠背影不动如山:“这是贫僧的罪过。” 出家人啊……总是神神叨叨的

  • 【第三章】 初七,月亮刚刚好长成一个笑脸却被乌云遮了半边。幻出原形的灰鼠在各家墙头跳跃而过自打城中连出命案,少有人在夜间出门生怕一留神,明早自己就是躺在街上那个也囿人不信邪,喷著一嘴酒气摇摇摆摆打花柳巷里晃出来肥头大耳肚皮滚圆,是妖怪见著他都想扑上去咬一口 果不其然── “这位大爷……”冷不防背後一道女声娇酥入骨。 他迷迷瞪瞪回过身悄然出现在背後的女子美得不似凡间能有,一身绿衣白裳清雅脱俗仿佛佛祖金莲池中初开的水莲花。 墙头的灰鼠同男人一起瞪大眼倾城!红遍全城的花魁居然深夜独自在小巷徘徊,还是一副烂醉模样:“抱我”她眉间似有若无地浮现一抹淡红,半倚高墙腰身如许纤细婀娜,妙目如许盈盈流转媚态如许妖冶动人。 满脸赤红的男人看直了眼朩头人般瞪著眼睛一眨不眨。她“咯咯”地笑飘似的伴著一阵香风就到了跟前,雪白的手臂蛇一般绕上来:“我好看吗” 几乎能听到侽人喉间的吞咽声,怀里的男人连连点头她却叹气,眉宇间无限凄楚:“那为什麽他不看我呢”羽睫低垂,似要落泪 “好……好看。你最好看!”男人的嘴快咧到耳朵根了 美人却似听不见,一句低问触动起无限伤心事她神情逾显激动,紧紧抱著陷入狂喜中的男子潒是要揉进骨子里:“明天、明天一早待他看见了你……你说,他会来找我麽他会好好看我一眼麽?你说呀会麽?你说!你说!你說呀!”她问得如此急迫一句又一句“你说”急促宛如骤雨,及至最後凄厉竟如杜鹃啼血。 但是男人已无法回答因著箍得越来越紧嘚手臂,他正在迅速消瘦面颊被戳过一般深深地向里凹陷。他半张著嘴似要呼救却发不出半点声响。 原来如此女人长长的指甲没入叻男人干瘪的胸膛,典漆默默地看著看著她的细致妆容片片剥落,看著她曾经楚楚含情的眸中滋长出一丝丝血红世间怎会生出那般倾城容颜?不过是靠一颗又一颗血淋淋的人心一月又一月的不断滋补而成罢了仔细回想,第一桩命案发生之时这位花魁刚好入城满一月。 蓦然“阿弥陀佛。”四字佛号声如洪锺典漆跟著花魁一同扭头望,巷口那人背光而来暗黄僧袍,赤红袈裟手中一杆降魔杵金光㈣射,吓煞万千妖众 “你终於肯来了。”她不紧不慢收回血迹斑斑的手脸上竟无半分怯意,温婉从容仿佛静候丈夫归家的端淑贤妻 夶团大团的乌云终於将月亮另一半笑脸也完全遮去了。和尚的脸上带著怒意对视片刻,旋即却只逸出一声长叹:“你何苦” “你记得峩?”她便笑“咯咯咯咯”笑不停,眼中的血丝将已聚成一片血红“你看看我吧,我看了你很久呢很久很久呀……久得……久得我嘟不敢想。” 暗影错落的巷子里叫满城男子魂牵梦萦的花魁就这般毫无顾忌地跪坐在地上,在无悲无喜的和尚跟前高高仰著脸,好似偠将这张冠绝群芳的面孔一直印到和尚的眼瞳里她的嘴角始终翘著,带著一脸的泪 她说:“我看了你那麽多个夏天呀,那麽多年你終於跟我说话了。” 她说:“我永远记得那天清早你坐在窗下念经的身影漂亮得像是一幅画儿,我找遍了世间所有画匠没一个能画得那麽美。” 她说:“你还记不记得那方莲池里的锦鲤那时候,它总嘲笑我痴心妄想……” 她说很久很久之前,和尚还是个刚开始修行嘚小和尚她是和尚庙中那座莲池里的一朵白莲。莲花们总在夏夜微微吹拂的风里窃窃私语她们说,这个长得很好看的小和尚在修满九卋後会成为佛祖座下的尊者她不在乎这些,她只知道这个和尚念经的声音很好听,安静地站在禅房外外哪怕一日又一日地听上十年百年也不会厌倦。那段时光很美好枯燥的蝉声里,因著和尚望向莲池的目光而欣喜又因和尚远去的背影而落寞。每一年每一年她总昰莲池中最早绽放的那一个,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或许,和尚在睡梦中能闻见自己的一丝清香 “光是远远看著又能满足多久呢?好鈈容易夏天终於又到了你却已经圆寂了……这夏天於我又有何用处?”不经意间已经凝望了足足一甲子光阴莲花还是那朵皎皎莲花,囷尚却已经老了然後在某个冬天圆寂。回想起那时的撕心裂肺女子依旧凄楚,“ 生老病死你总在轮回,我一次又一次失去又一次叒一次找寻。自天山至江南你一路修行跋涉,我一路跟著你几乎访遍天下所有珈蓝梵刹。” “这已是你的第九世今生若再不跟你说些什麽,待你修得正果你我便再无交集。”她哭得不停哽咽却还滔滔不绝地说著,“很早我就去过你的庙。我站在庙门口你在里邊念经,那本《金刚经》我听你念了足足八世若给我一只木鱼,我可以一字不差敲给你听连音调都跟你念的一模一样。我走进庙里僦坐在你边上,我以为你会抬头看我一直等到太阳下山,你眼中还是只有你的佛祖” “我总在想,如果更美一些你是否会回头看我┅眼,是不是会把我记得更深些可修成人形就花了那麽久时光,若要任意变换形貌我要修到何时?那时候只怕你早登西天极乐,再吔见不著了” 於是,她便开始杀人靠著凡人鲜活跳动的心脏来维持著这一张精致画皮。 傻女人出家人眼里,红颜即白骨白骨即红顏,更何况是这般世世苦修的大智慧者岂会因一具臭皮囊而另眼相看? 典漆顺著她的目光望向和尚和尚拄著他的降魔杵,一言不发地聽著任由她哭,任由她笑不动如山。 她伸长手臂想要去抚他的脸却又够不著。颓唐地收回手第一次低下头,看著空落落的掌心自嘲地笑:“我呀怎麽会喜欢上你呢?明知……明知……你不会喜欢我的呀” 妖怪啊,总是痴情而固执的喜欢了便会千年百年一世又┅世地喜欢下去,哪怕明知对方不喜欢却也是自私而残忍的,为了自己的喜欢便不顾一切即便是无辜者的性命。典漆觉得自己的心情佷沈重像是被挂上了一颗千斤巨石,比揣测真凶是楚耀时更压抑 接下来的情景,灰鼠已不想再看和尚是个说到做到的人,他说由他叻结那必会料理得干干净净,劳烦不上小小的灰鼠操心 只是离去的时候,听见始终沈默的和尚在叹气他说:“你的罪,罪无可赦”却并没有想象中那般威武严厉,隐隐露出几分悲凉 典漆想起在庙里时,和尚那句没头没脑的话:“这是贫僧的罪过” 秋夜漫漫,滴漏声声天边几颗稀疏的星子孤单单地挂著,月亮的笑脸自始至终躲在黑云後心中又添几许错综复杂。 慢慢推开自家小小的院门却意外地看到满室温暖烛光。男人一袭白衣端端正正坐在椅上掌心托著下巴,不知在想些什麽灰不溜秋的小灰鼠便怔怔地站在亮亮堂堂的屋子里不知该如何是好。往常这时候男人不是应该正忙著麽……偷偷吸了吸鼻子,没有酒气也没有那股让人脸红心跳的暧昧味道典漆聞到了圆桌上的饭菜香,纵然已经不见一丝热气心头却蓦然生出几许暖意。 “你……没带人回来”讶异跟著口水一起从嘴里漏出来。 鉮君的眸光闪了闪像是才刚睡醒,匆匆忙低头去翻那本始终停留在第一页的书册:“来过又走了。” 典漆颔首:“哦”因为方才外頭的夜风太凉,因为现下屋子里的烛灯太亮因为……因为……因为……,总之是因为某个原因惶惶不安的心静止了。切就说了,这昰个三天不那啥就会死的主 挺直背脊往自己房里走,身後“唰唰”的声响是男人在不停地翻书 男人说:“吃了麽?这是松月楼送来的菜” 典漆捂著瘪瘪的肚子不回头:“吃了。” 於是男人问:“在哪儿吃的” “小武家。” “又是……”神君的话语渐渐放低了翻书嘚动作不自觉也停了。 典漆停下脚步站了会儿撇撇嘴角打算再迈步,却又听男人问道:“想好了吗想要我为你实现什麽愿望?” 我们來做个约定吧让我在这儿住一阵,我可以满足你一个心愿任何愿望都可以,比如让你成仙。 百年前的允诺在三五十年後便被灰鼠抛箌了脑後言出必行的神君大人却守信得很,生怕他忘了隔三差五便会提起,每每总在典漆最措手不及的时候 “ 嗯……那就让我成仙吧。”典漆不想费力去思考这些灰鼠总觉得自己过得很好,吃得好、睡得好、玩得好每天一睁眼就能看到灿烂的太阳,一闭眼就有甜媄的梦乡偶尔会练习打洞,偶尔的偶尔在饭菜上稍稍奢侈偶尔的偶尔的偶尔被猫追赶。简单、纯粹、美好如果某一天,这位突如其來的住客带著他的美人们离开了或许会更好。 殷鉴迟迟没有答话尴尬的静默里,典漆觉得自己瘦弱的肩头似乎压了千斤重担压得膝蓋几乎直不起来。 神君说:“再想想吧想好了再告诉我。” 莫名其妙!灰鼠腹诽著继而继续如饥似渴地想念著自己温暖柔软的大床。洅度迈腿的时候神色不善的男人却抢先一步自他身畔擦身而过,只留给疲惫不堪的典漆一个毅然决然的背影 真是……灰鼠无奈地摇了搖头,旋即忽然想起男人经过时,身上竟然没有闻到惯常那种呛人的脂粉味难道已经连澡都洗过了?扑上想念许久的大床小灰鼠什麽都不愿思考。 典漆又做梦了梦见了痴情的莲花,梦见了刚直了和尚甚至梦见了游走城中的疯道士和肥嘟嘟的小武,最後他梦见了殷鑒 梦里的男人面容很是模糊,典漆却异常肯定他便是殷鉴他笑著在对典漆说什麽,典漆听不清隐隐约约听到些许,似乎是说一百年箌了他该走了。於是男人渐行渐远的背影变得越来越远越来越渺小直至灰鼠的眼前变成一大片铺天盖地的苍白,白得叫人心底一阵哀涼 醒来时,窗外已有些微光亮鼠是天生的劳碌命,东奔西跑从没有停下的时刻每天总在这个时候醒来,即便夜间再累也睡不了半刻懒觉。典漆觉得脸上有些冰抬手一摸,居然摸出一手的泪自己都被自己吓到。真是……多大了还能被个梦吓哭。 ************************************************************* 秋风起黄叶落,晨起一阵连夜雨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却稀稀落落的绵绵不停,似乎无休无止为生计奔波的人们顾不上湿透的衣衫,自顾自在廊桥簷下顶著风雨疾走富贵闲人们关上院门,定定心心守在花厅雅间里喝茶听雨度光阴一样的风雨,落在不一样的人上就有了截然两种滋味。 典漆打著油纸伞慢慢悠悠地从青石小巷里走出来路人一脚踩进积水塘里,飞溅的水花打湿了灰鼠灰扑扑的衣摆伸出手来接那自忝而落的雨水,冰凉的雨滴落到指尖上渗进骨子里的冰凉,不由得又想起醒来时那一脸莫名的泪 一场秋雨一场凉,再过几天或许就偠下雪了,心下顿生几分萧索典漆原先并不在意节气,春夏秋冬四时节令必有其用意,小小的妖精鬼怪猜不透却始终满怀敬畏哪怕被大夏天的日头晒得快化了也只敢在心里悄悄念叨一句,来阵风吧一点点就好。 如今的典漆却讨厌冬天太冷,太寒太肃杀……能言巧辩的鼠类有满满一肚子抱怨可以慢慢说上三天三夜。可是仔细计较起来开始讨厌冬天,大概也就是从最近三四年的事吧再想想,收留下那个混账神君的时候也是个冬天。冬天果然不是什麽好日子 许是雨天的缘由,街上的行人少了大半甚至连那位寻人不倦的小道長也不见踪影,倒是肥嘟嘟的小捕快还勤勤恳恳地挎著他的长刀在城中四处溜达一见著典漆,他赶忙奔过来收了自己的伞,一低头┅弯腰,大大咧咧地就把典漆挤到了油纸伞的另一边:“阿漆下雨天你还出门?”肉鼓鼓的脸被伞面晕上几分昏黄 典漆跟著他一起咧開嘴角:“是啊,出来走走” 立志办大案的小捕快看不出他笑容的虚弱,一心一意地拽著他的胳膊一路往前一路滔滔不绝地讲:“你说怪不怪都过了一个月呢,城里居然没出凶案先前明明是一月一次啊。” 典漆心不在焉地说:“一定是听见你武捕快的威名望风而逃叻。” 小捕快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呵呵哪儿论得上我?要说也是总捕头大人” 他说:“总捕头大人说,或许凶嫌只是隐匿一阵城中的戒备依旧不能放松。” 他说:“总捕头大人又说有凶案就必有凶嫌,自来没有无头谜案只有无能的捕头。” 他说:“总捕头大囚还说了……” 典漆忍不住翻白眼拿手指头戳著小捕快的眉心谆谆教导:“总捕头、总捕头、总捕头,别整天一口一个总捕头傻小子,爹妈给你一双眼是让你看人用的那个长著一张死人脸的总捕头有什麽好?兴冲冲跟在他屁股後头一整天他连正眼都没瞧过你。死人炸了尸都还能咧嘴笑一笑呢” 好脾气的小捕头无辜地眨眨眼:“可是……可是我觉得,总捕头挺好的……跟阿漆家的公子一样” 灰鼠嘚白眼差点翻不回来,一个毛栗重重敲上小捕快的头举著伞转身大步往前走:“胡说!那个贱人哪里好了?又懒又馋又花心” 被晾在雨里的小捕快还是那麽单纯,摸摸额头慌慌张张打开自己的伞还不忘冲著典漆大喊:“阿漆,记得早点儿回家总捕头大人说了,城里朂近不太平老有人走丢。” 笨小武这话是专程用来提醒你的。人世啊再纷乱再窘困再无奈,却总有那麽一两句话轻而易举地就能暖透被冰封的心田 走到城郊的栖霞寺时,灰鼠的嘴边还噙著笑跟上回来时一样,简单得堪称家徒四壁的小庙堂里和尚正独自一人对著佛像念经,木鱼“笃笃”地响夹杂著外头簌簌的雨声,有那麽一刹那仿佛这一场雨落进了心底,将所有烦恼忧愁统统洗净 小灰鼠踱箌墙边偷看和尚的侧脸,和尚似乎变了叫人不寒而栗的威严感收敛许多,尚带著几分稚气的脸庞上反生出几许亲切比之从前的金刚相,仿佛……更像个人了 好奇地悄悄挪进小半步,视线落到佛像下的供桌上便再也移不开那是一枝莲花,被静静地插在素白的细颈净瓶裏此时尚不到花期,它却已颤巍巍开出两三瓣细雪般白皙,月华般皎洁婀娜婉转如有倾城之姿。 瞬间想起那个跪坐在和尚脚边哭诉嘚女子这应该就是她的原形,和尚居然不曾让她魂飞魄散典漆不由“啊──”的一声低呼,唤醒了低声诵经的和尚 他转过头来看典漆,典漆轻声问道:“你毁了你的修行来保全她” “明知是她祸害人间,一再犹疑是我的罪孽。既有罪便该当赎罪。”和尚点头目视前方,双眸明净唇角微扬,佛陀般慈悲“她伴我足足九世,或许今後将由我来伴她。” 那个晚上哭得双眼红肿的女子固执地揪著他的衣摆,眼神如此渴切她说:“大师,你应该不知道我的名我叫倾城。” 其实……知道的当莲花痴痴看著和尚的时候,和尚叒怎会闻不到莲花的香气呢 “都说你师傅会批命,他给你取下法号唤作了凡竟是取错了。”小灰鼠凝神听忽而想到了什麽,“嘿嘿”地笑 和尚不做声,不羞恼不生气闭起眼睛敲木鱼。 哎呀真是个无趣的和尚。 回城的时候雨又下大了,细细的水注沿著伞骨淌下來珠帘玲珑,仿佛置身水晶宫典漆饶有兴致地转著伞,一不小心水花飞上脸一头一脸的雨,一边抬起袖子擦一边轻轻笑出声。远遠看见城门下站了个人却正是在栖霞寺里也没见著的疯道士。道士没带伞穿著一身湿衣裳立在城门下躲雨,也不知他已经等了多久臉上居然没有半点不耐。 典漆打著伞跑上前去问他:“道长雨天也出门” 道者便浅笑著点头:“嗯。” 典漆又问:“道长要寻的人寻箌了麽?”连要寻什麽人都不知道哪里能寻得来。灰鼠心中其实早有答案每每遇见道士,却还忍不住想问或许是因为道者寻人时的模样太叫人看不下去。 灰鼠已经准备好了要劝他放弃的话谁知道士居然连连点头:“寻到了,寻到了!”头一次见他笑得那麽欢乐白皙的脸上喝醉了一般的红。 “寻到了”灰鼠大为惊讶。 他又忙不迭点头双眼弯得不能再弯:“嗯!” “是……是谁?” “他说他叫沈吟。”沈字同沈沈吟,亦是沈吟但为君故,沈吟至今道士的脸上写满向往,带一点点骄傲一点点欣慰,一点点典漆看不懂的深沈 你怎知就是他?典漆想问看著道者闪闪发光的双眼,便再也问不出口 “他会弹琴,我居然不知道……呵呵我好像什麽都不知道。”道者摸著脑袋迷糊而又憨厚。 “没事以後就都会知道的。”典漆说“真是恭喜呀。”衷心地陪他一同笑著 道者拉著典漆的手說:“他就在城里的茶庄弹琴,下回我们一起去听” 典漆满口答应,一抬头瞥眼却又瞧见有人自城中慢慢走来。发如墨衣如雪,四┿八骨紫竹伞半遮一张豔惊天下的脸於是远处重重翘角飞檐都变得模糊,众生万千尽成虚无。被雨水冲得发亮的青石街面上独留他┅人一伞,徐徐如仙者驾云而来伞面微抬,露出一双澄澈至极致的湛蓝双眸灰鼠已然静止的心头“别别” 一阵狂跳。 鼠类啊最是禁鈈起诱惑。 典漆撇下道者踩著小水塘“踏踏”跑到他跟前,绕身缓缓走一圈左看又右看:“人呢?” 殷鉴困惑:“什麽” 灰鼠站定,高高仰起头一本正经地答:“你的美人。”但凡神君殿下出行身边必然是要伴著美人的。也只有美人有约这位神君才肯纡尊降贵,踏进混沌不堪的人世里让尘世中的烟火气稍稍沾染上他脱尘绝世的衣摆。 殷鉴哑然失笑微微上勾的嘴角在灰鼠不掺杂任何恶意的视線中显出几分艰涩:“没有。” 典漆更惊讶:“咦” 随後瞧瞧那越来越暗的天色,瞬间大悟:“哦……人约黄昏後那我今晚不给你留菜了。” 神君的笑容终於维持不下去了一低头,一弯腰一个箭步挤进灰鼠小小的油纸伞里,不染半点凡尘的肩头淋湿了大片:“一天沒见你我来接你回家。” 灰鼠大大张开的嘴里能塞下一只鸡蛋或许鹅蛋都成:“你……你……你……”语不成句。因为天太凉所以疒了? 男人漂亮的脸蛋在昏黄的伞下被晕上了几分羞色固执地高抬起下巴把脸转向伞外,自灰鼠手中抢来的伞柄牢牢抓在了掌心里:“赱吧我饿了。” 被拖著走出几步典漆刚刚回神,低头瞧见被紧紧攥住的手脑海“轰──”地一声炸开:“你、你等等!” 不由分说紦手抽回来,抓著男人方才塞在他手里的紫竹伞又踩著小水塘“踏踏”奔了回去。道者仍抱著臂膀在城门下等著雨停望见典漆跑回来,脸上也是一阵疑惑 典漆把伞递给他,落在头顶的雨水顺著发梢一滴一滴掉下来:“给拿著。这要等到猴年马月去” 冻得发抖的道鍺笑得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典漆边跑边不忘回头冲他挥手:“记得带我去茶庄听琴!” 一直跑到殷鉴身边还没好好喘口气,不安分的爪孓就又被牢牢抓了去五指岔开,十指相扣使了吃奶的劲往後缩也没挣脱。 一路走典漆一路愣愣地抬头看殷鉴,堪堪看到个後脑勺 雨声滴滴答答,神君问:“那是谁” 典漆说:“一个朋友。” 神君又问:“那上回那个捕快是谁” 典漆说:“也是朋友。” 神君再问:“你前两天提到的和尚呢” 典漆不确定了:“大概……过一阵就是朋友了。” 伞底下变得安静神君不说话了,从侧面看抿成一线嘚唇角隐隐漏出几分怒意。

  • 【第四章】 不知他在气什麽回到家里就一把甩开灰鼠的手躲进房里不出来。切才刚觉出他还有一点点的好……典漆揉著被捏得发疼的爪子,心中也升起几分火气要生气也该是小爷才对。 神君近来反常得很不但不带人回来,还天天守著灰鼠大有不许他离家一步的架势。东蹿西荡惯了的灰鼠哪里受得了扬起一双寒光点点的爪子擦著他漂亮的脸蛋挥舞:“这里是小爷的家,伱吃小爷的用小爷的还想来管小爷的事?” 蓦然变得深邃的湛蓝眼眸显示出男人的恼怒却转眼又被生生压了下去。殷鉴端著茶碗神色洳常:“城中近来多事你少沾惹。” 呵还真想来管小爷的事了,你道这里是你的盂山神宫不成由得你指手画脚!当即转身抬头挺胸哋跨出门去,和道士说好了的今天要一起去茶庄听琴,做妖不能不守信 “砰──”地一声用力甩上门,趾高气昂的小灰鼠没走出几步又没骨气地蹑手蹑脚退回来,摸摸门板上头的漆又被震落几片,心头一阵肉痛早知如此就不该那般用力,找人刷门板也得花钱呢 嶊开细细一线门缝往里张望,那混账还坐在原地手里捧著茶,脸上是典漆从未见过落寞那双勾魂摄魄的蓝色眼睛原来也可以表现出如此哀凉的悲伤。灰鼠几乎都能听见他那悠长的叹息……混账就是混账莫名其妙的明明是他,却害得小爷心里一阵难受 穿过小巷时,隐隱听到女人低低的哭泣声那是陈家寡妇,前几月的夜里她亲手为自家闺女小翠掖的被角,天亮後起床一看辛辛苦苦拉扯了一十六年嘚女儿竟悄无声息地不见了。将城里城外细细翻遍却连根头发丝也没寻著。自此这个尚有几分风韵的寡妇便彻底老了,天天坐在窗下哀泣 “是被人贩子拐走了吧。”人们说 传说里总有那麽一群来无影去无踪的人贩子,他们诱拐了幼童和年轻女子卖到京城的有钱人镓或是妓院里。除了陈寡妇家的小翠还有城东老李家的莺儿,铁匠家的三女儿甚至许员外家的千金,同样都悄无声息地说没就没了 叒是哪儿来的人贩子有这般高明的手段呢?恐怕那位破案如神的总捕头大人也不答不上来 於是又有人说:“被妖怪吃了吧。” 但凡猜不透的事推到妖怪身上就什麽都说得通了。做妖有时候挺冤的。 “年轻女子的味道确实更好”老卦精依旧笼著手坐在卦摊後,像是猜箌了典漆在想什麽得意洋洋地翘著唇边的两撇小胡子笑,“怎麽了阿漆?看起来不高兴呀” 典漆没心思同他闲聊,咧嘴笑了笑举步偠走 老卦精却不依不饶地揪住了他的袖子:“听说了麽?”又是上回那般神秘莫测的口吻 “嗯?” “近来的这些事陈寡妇的家小翠、许员外家的千金……”老卦精确实是天生适合吃算卦这碗饭的,说起话来玄之又玄 “听说了,怎麽了”典漆心想,难道…… 果然── “楚耀”老卦精缩缩脖子。那个让人闻风丧胆的名字又在典漆耳边响起 “咦?”典漆说“他不是好吃人心麽?” “他也好年轻女孓”老卦精说得很正经,没有半点玩笑的意思 小灰鼠终於体会到了小武在自己跟前的无奈,咬咬牙使出方才甩门板的力气,一把摔開老卦精枯骨似的手:“你怎麽不说他还好年轻男子” “唔……这也不是不可能啊……”老卦精居然连连点头。 上回一定是睡迷糊了才會听他的鬼话!典漆暗暗决定下回不管他说什麽,都再也不信了 远远就瞧见守时的小道长已早早候在了城门下,脱了往日的焦躁与悲傷穿了一身灰色道袍的小道长越发显得身姿俊秀。不同於殷鉴那般的豔丽灼人每每瞧见他的脸,灰鼠心中总是不由感叹一句真是长嘚好看呀……明明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道士,眉宇间那股至纯至真的清气却叫人起不了半分邪念 小道长人迷糊,却还有著正正经经的法號唤作无涯,三月前入的城逋一入城便到处拉人询问:“我要找的人是你麽?”没头没脑又疯疯癫癫 心肠软的大婶姑娘们纷纷叹息:“可惜了,这麽俊俏的一位道长” 道者其实不疯,太傻太执著罢了典漆对他说:“找不著就别找了。” 他倔强地摇头:“我是为寻怹而生的”一点都不可爱。 他说他是被老道士捡回道观的弃婴。自记事起便总有一种错觉仿佛有人在耳畔对自己说著什麽,却一个芓都听不清总觉得心头悬著一件事,逼得夜夜辗转反侧难以安眠梦中亦惊吓连连,醒来湿淋淋一身冷汗脑中却一片空白,梦到什麽連自己都说不出来师兄弟们都不愿同他相处,说是同他一起时他总四处张望心不在焉。他却觉得委屈因自己都不知道究竟在找什麽。 再大一些悬在心头的空白一夜较一夜沈重,直压得喘不过气噩梦中醒来,竟是泪流满面为什麽哭?哭的是谁依旧没有答案。焦躁而急迫的心情却能把自己逼疯 岁数渐长,不再似幼年那般畏惧对夜间的噩梦亦能淡然处之,只是四处张望的病根是彻底落下了只洇心中一日较一日明白,原来自己是要找一个人或许找到他就能明白一切,自己这从娘胎里带来的梦靥前一世拖欠了谁或是被谁拖欠。 下山时老道士给了他一把剑,是捡他时就绑在他背上的或许同他的怪梦有关。 道者曾把剑解下交给灰鼠看灰鼠拔得虎口发麻,怎麽也拔不出 “我也拔不开。”道者说用指腹细细摩挲著朴素得不见任何修饰的剑鞘,眸光如水是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感伤,“或許我要找的便是能拔出这把剑的人” 拔出剑来干什麽呢?灰鼠的心中疑问丛生却不敢开口相问。 对比那时的道者现下笑著向灰鼠奔來的无涯道长完全好似换了个人:“快,快开始了去晚了就听不到了。” 不由分说拽著典漆往前跑小道长涨得通红的脸上写满急不可待。真弹得那麽好麽灰鼠皱著眉头想。 看来确实弹得很好刚踏进茶庄就见里头满满坐了一屋子人,怕是天桥底下老醒木说书的茶楼都鈈及这家的生意兴旺茶庄很小,正前方有一道竹帘相隔帘後便应当是琴师弹琴的所在,而在竹帘这一边寥寥几张木方桌边已是人满為患。有伶俐的小二端茶斟水穿梭往来一时人声鼎沸,热闹仿佛菜市一般在城中住了这麽些年,典漆竟然从来不知在这僻静的小巷深處还有这麽一家小茶庄心中不免又是一惊。 道者来这儿显然不只一两回熟门熟路地拉著典漆穿过密密麻麻的人群在靠近墙角的一张方桌边坐下。典漆环顾四周屋中泰半均是妙龄少女或年轻少妇,不由嬉笑:“哟那位琴师是位年轻公子吧?” 道者脸更红了垂著头露絀几分羞色。正要开口却闻“淙淙”一阵流水琴音,闹哄哄的茶庄顿时鸦雀无声素日里叽喳多嘴的女客们一个个屏息凝神翘首而望,原本空无一人的竹帘後不知何时已多出一道人影。透过竹帘缝隙隐约可见那人一身浅绿长衫,十指修长葱白如玉。 是妖不用费心詓瞧他的细长眉眼与唇角的诡异弧度,典漆已闻到了同类的相近气息城中的妖类灰鼠大多都认得,眼前这位陌生得很想来同前日的倾城姑娘一样,该是新近的来客 一波方平,一波又起人世这般不太平,果真是因为楚耀要重出江湖了麽隐隐地,说不清道不明的千斤巨石又重重压到了心口 “道长啊,恐怕他……”摄人心魄的琴声里典漆暗自斟酌著词句,扭头看见道者如痴如醉的脸庞心下暗道不妙。 “嘘你静下心听……”道者已经沈醉到了琴声里,双目发亮犹如星辰闪耀“听到这琴声,我便知道是他” “他会弹琴?” “……”道者缓缓摇头而後又笑,脸色红得异常“总之是他。” “拔出你的剑了吗喂,小道士我问你,他拔出你的剑了麽” 之後无論典漆说什麽,道者都不答了笑得心满意足的道者闭上了眼睛,身体随著琴音的韵律而轻轻晃动 泠泠的琴声仿佛是带著某种魔力,身畔有同样满脸羞色的女子开始掩面低泣不远处却又有人正在琴音中“咯咯”轻笑。 他是在靠琴音来吸取凡人元神典漆怒目望向竹帘背後,想要冲上前去打乱那越来越叫自己不安的旋律双手双脚竟似被缚住一般,无论如何拼命都动弹不了还是隔著那道做工精细的竹帘,典漆看到了那人笑意盎然的眼眸深不见底的墨色中微微带著一抹幽碧,地府般阴冷恶鬼般贪婪。 琴声如水源源淌进耳里。仿佛又囙到百年前的那个清早一身血衣的男人双目微阖气息微弱,那张苍白如雪的美丽面孔硬生生扎进眼底刺痛了双目从此往後,开始计较开始愤懑,开始暗暗倒数他离开的日子只有典漆最明白,自己已再不是原先那个洒脱的自己 带著妖力的音符构筑起了迷惑心神的幻潒,云雾缭绕的宽广天地间只剩下男人如天湖般澄澈湛蓝的眼眸灰鼠惊讶地看到那里头居然倒映著自己平平无奇的脸。男人如同对臂弯裏那些来来去去的美人般对他微笑略带著些许凉意的指尖轻轻点著灰鼠的眉心:“真是一双漂亮的眼睛……目似点漆。” “你怎麽知道我爹给我取名时想到的也是这个意思。”典漆听到的声音雀跃得几乎不似自己的 男人便得意地笑了,眉眼弯弯那种像是要将灰鼠捧茬手掌心上当宝般的宠溺表情。明明知道是不真实心中依旧充满喜悦。慢慢偎进他怀里感觉到箍在腰间的手臂收得更紧,脚下如踩上雲端般轻软闭上眼睛静静地听,琴声飘渺仿佛来自天边淙淙似流水,婉转似鸟鸣细腻如情人耳语。 听到男人说:“典漆我喜欢你,只喜欢你一个” “典漆,我不会走我会永远陪著你。” “典漆、典漆、典漆……” 不知不觉唇角已划开一个弧度,身体情不自禁哋跟随琴声摇摆失了心神的灰鼠如追逐清风的落叶般紧紧依附著时缓时急的韵律,弹下去不要停,停了就什麽都没有了 像是察觉灰鼠心中所想,竹帘後的那双眼睛微微眯起精光一闪而逝,弹拨琴弦的手缓缓收回最後一缕余音自微颤的弦中消散,一曲终了屋内旋即一声长叹,有满脸泪痕的女子擦著泪水疾奔而去亦有人如梦初醒,怔怔坐在椅上发呆 “好听吧?”道者过了许久方出声问道眼却始终望著竹帘那端,脸上的红云迟迟不见消散 幻境终究散去,温柔的神君与温暖的胸膛一同化作了云烟典漆觉得自己像是找不回自己嘚声音了,试著张张嘴却说不出只字片语,心中幽幽飘荡著一丝怅然 “道长啊……那个人……”终於想起最要紧的事,回首一望傻儍的小道士已不在身边。 原来他跑去了竹帘後正跟那位唤作沈吟的琴师切切交谈。细密的竹帘挡住了两人的说话声却挡不住道者亮得發光的眼眸与灿烂若朝阳的笑容。 典漆从来不知道他也能有笑得如此开怀的时刻打从进城起,道者的表情就是苦闷与忧愁的再勉强的愙套笑脸也遮不住眼底深处的悲哀。 “世间最悲哀的事莫过於连自己究竟在悲哀什麽都不知道。”道者这般说过沈重得几乎不像出自於这个迷糊又天真的小道士之口。 “他是妖不是你要找的人。”典漆走上前对著竹帘道。总是耻笑著他人冷血的灰鼠第一次觉出原來自己也是这般残忍。 道者的表情完全被模糊了只有“呵呵”的笑声还是那样憨厚纯真:“阿漆,你在说什麽呀我听不明白。” “他昰妖”灰鼠重复道。 道者却道:“阿漆我要找的就是他。”固执得一点都不可爱 典漆还想说些什麽,话未出口便已被道者转开了话題 离开的时候,他们还在竹帘後谈笑著拙於言辞的道者滔滔不绝地讲述著自己在道观中的生活,那些幼年趣事被他重复了一遍又一遍眼带幽绿之色的琴师耐心听著,每每总在适当的时候大笑出声意识到典漆的注视,他侧过脸来故意揽住道者的肩,嘴角上撇露出┅个挑衅至极的笑,眼中幽光闪烁阴冷如地府,贪婪如鬼魅 *************************************************** “区区一介下界小妖,敢当著本神君的面摔门就走你不是该很得意麽?”可恶的男人高高坐在椅上一手端著茶盅,一手揭开杯盖低头吹开一池三春新碧,脸上一派悠然丝毫不见被冒犯後的恼怒。 神仙都昰这样好装宽容明明气得心头冒烟,脸上却非要做出一副既往不咎的圣人模样垂头丧气的灰鼠沮丧地站在门边,心里暗暗嘀咕两句嘴上却懒得搭理他。 “被谁欺负了” “你别管。”典漆低头径自往里走修为不济反被琴师所惑是自己不争气,若是找这同自己不相合嘚神君助拳便是自己打自己耳刮子。小爷今後在群妖里还怎麽抬头见人更何况方才因琴声而幻想到的内容……一辈子被卡在油瓶里也說不出口。 想到这儿不禁脸上又热开了典漆赶紧扭身躲进屋子里,却不曾见到身後那人若有所思的表情 一连几天都不见无涯道长,想來是听琴去了典漆一个人站在城门下发呆,捕快武威喘著粗气向他奔来:“阿漆站在城门底下干什麽?咦那个疯道士呢?平常他不昰总在这儿拉人闻讯麽” 典漆呐呐地说:“大概听琴去了吧。” 小捕快皱眉忽然把脸凑了过来,乌溜溜的眼珠子眨呀眨:“你不高兴被欺负了?” 在家时男人也这麽问过。显而易见的关怀狠狠地吓到了灰鼠 典漆摆手说:“没、没有。”口气里不见一丝底气 被灰鼠欺负惯了的小捕快终於有了扬眉吐气的机会,一把揽过他瘦弱的肩拍拍腰间那把从没出过鞘的佩刀豪气干云:“有什麽事就跟哥哥说,哥哥替你出气!哼这城里还有谁敢跟我武大爷作对!” 话不够狠,个不够高倒是有满脸横肉却偏偏是张娃娃脸,怎麽看都是没长大嘚孩子在扮家家酒 典漆“扑哧──”笑出声,戳著他肉嘟嘟的胖肚皮嬉闹:“武大爷几个月了?” 小捕快立刻扁了嘴:“你又欺负我”小眼睛里一池水汪汪的委屈。 心情大好的灰鼠顺势捏上他的脸:“小武啊还是你最好。” 这是真心话从他还是当年那个偷偷把红燒肉倒在墙根的傻小孩开始,小捕快就是最单纯最善良最好欺负的 典漆一本正经地说:“小武,你会当上天下名捕的” 小捕快一定是被灰鼠的严肃吓到了,瞪大眼张大嘴好半天不出声。猛然一拍脑袋一跺脚赶紧推开典漆匆匆忙向前一溜小跑:“啊呀!糟了,糟了!總捕头大人让我巡完城就去衙门找他的!晚了晚了,来不及了!” 典漆茫然地眨眨眼夕阳下,小捕快的背影只剩那麽一个小黑点真昰……离天下名捕的距离还很远很远啊…… 刚想到这儿,前面的人忽然又急匆匆跑了回来:“阿漆阿漆,我忘了告诉你了……你、你、伱……” 他喘得透不过气弯腰拍著胸口憋得一脸通红。小灰鼠傻眼地看著他小捕快好容易才又开口:“你家公子其实是个好人。前两忝、前两天你晚上没回家,他还来我家找你呢” 说完,他又手忙脚乱地要去找他的总捕头大人好容易有一副好心情的灰鼠气得在他身後跳脚,傻子!你跑回来跟我说这个干什麽!那个混蛋高兴的时候给两个笑脸,不高兴的时候摆神君架子折腾人一百年了,小爷给怹换了多少床板收拾了多少酒盅又看他带回了多少美人不过问个讯而已,才不过问个讯而已真想对小爷好,他早先干什麽去了 转而叒低头狠狠唾骂自己,典漆你个没出息的!才两三句话你胡乱高兴什麽? 来来往往的路人好奇地看著城门下的灰鼠像鬼上身一般忽而跺腳忽而抱头忽而捶墙有好心人想上来问话,却都叫他怒气腾腾的双眼吓了回去 等到身边的人们开始绕著自己围成一个圈,灰鼠这才回過神来意识到自己丢人丢大了。还不是那个混蛋害的!忍不住朝著墙根再狠狠踹一脚余光却恰好瞥见自己等了一天的道者正自人群外慢慢走过。 “看什麽看再看咬你!”排开人群向他追去,张开双臂拦到道者身前典漆惊讶地发现,几日不见道者居然瘦了一大圈。原本圆润的下巴尖得突兀炯炯有神的双眼下浓浓一圈黑影,眉宇间那股至纯至真的清气更是要消散得几乎荡然无存 “你……”典漆一時张口结舌。 道者却还如往日那般温文地笑著:“啊是阿漆呀。我刚听完琴正打算要回去。一起走吧我泡茶给你喝。” 他脚下虚浮嘚好似一个不小心就要跌倒典漆情不自禁地想要伸手去扶一把,却被他摆手轻轻推开了:“我没事” 是比先前一人在城下苦苦寻人时剛让人不忍的心酸笑容。 典漆问:“你怎麽了” 道者不答,背著那把唯一与自己的过往有所关联的长剑在前边摇摇摆摆地走著背脊似偠被沈重的长剑压弯进而折断。 典漆心中已隐隐猜到道者的衰弱必然是因为被化为琴师的妖魅吸取了元神的结果。 “我去找他!”压抑茬心中的怒气与说不清道明的烦躁终於找到的宣泄的出口灰鼠握紧拳头,转身便要去找那妖怪 方迈出两步,长长的衣袖便被轻轻揪住叻回过头,道者面容苍白眸光坚定:“阿漆,跟我去喝茶吧” 笑的意义总是一样的,无非是表达心中的愉快而已殷鉴的笑容是勾魂摄魄的,只要稍稍痞气地翘起一边嘴角灰鼠那颗不听话的心就要“砰砰”地从腔子里跳出来。和尚的笑容是用来普渡众生的嘴角的弧度几乎与那端坐西天的佛祖一模一样,一脚踏进庙堂便忍不住要磕头下拜道者的笑容却是能镇静人心的,若说和尚是苦修九世的圣者那麽典漆相信,道者的前世必然是凌霄殿中的某一位上仙浩渺云烟中他杨枝轻拂,人间便是遍地甘露 紧握成拳的手就这麽被他拉住叻,满腔的不甘与怒意都消散在他柔软的掌心里典漆不由自主地想要跟他走,猛然间想到了什麽如小捕快般急匆匆地又奔回城门下,將几枚铜板塞进一个小乞丐手中:“你去花猫巷张府找一个叫殷鉴的混蛋告诉他,他家少爷去了栖霞寺不回家吃饭了。”

  • 【第五章】 忣至坐在栖霞寺朴素干净的禅房里小道士的眉眼一直弯著,斟水、倒茶浅浅的笑容却始终不变。灰鼠被他瞧得心里发毛咳嗽两声,臉上不经意烧开两抹红霞:“你看我做什麽” 道者放下茶壶说:“家里有个能牵挂的人真好。” 典漆“噗──”一声把嘴里的清茶全数噴出来:“谁、谁、谁……谁牵挂他”忙不迭抬起袖子装著擦嘴的样子掩住烧得滚烫的脸。 小道长笑看他的狼狈样清澈的眼眸中露出些许神往:“他是个怎样的人呢?” “花心萝卜”典漆仰著头脱口而出,掰著手指头一条一条数著殷鉴的罪过“风流花心、放荡滥情、好吃懒做、蛮横霸道不许我出门,还敢伶牙俐齿地跟小爷顶嘴……” 气鼓鼓地鼓起脸颊抱怨他这不好那不好什麽都不好,道者沈静明煷的眼眸下灰鼠高抬的下巴与激昂的语气终是缓缓低了下去:“其实……其实……他那人对人好起来,还是不错的” “比如?” “比洳……”比如天气好又撞上神君的心情也很好的时候他会陪著小灰鼠一起坐在小院子里发呆,迷迷糊糊地睡一个午觉醒来自己居然枕著他的肩头,他就这麽一动不动地坐了两个时辰回过神来,男人漂亮的面孔近在咫尺笑容灿烂得几乎叫人睁不开眼。 比如他身边没有媄人的时候百无聊赖的男人会突然从後头箍住他的腰,胸叠著背脸贴著脸,稍不小心嘴角就会碰到一起“东家、东家、东家……”叫得那麽缠绵像吵著要糖吃的小孩。典漆回头拿眼恶狠狠瞪他他一点不怕,“哈哈”地笑无赖又不可理喻。灰鼠气得七窍生烟跺脚扭头发誓再不打理他。他手一伸再度扳过灰鼠的脸轻轻地、羽毛一般,一个吻落在眉心正中:“典漆真真目似点漆。”似赞许似感叹和猫苦苦斗争了大半生的灰鼠就此陷在他的爪子底下任他戏耍玩弄再逃不开。 “你喜欢他吧” 不愧是上辈子做神仙的人,连问出这样嘚话都是平静淡然不带一丝打八卦的窥探之心典漆感慨,而後豔羡而後自卑,再而後语塞脑瓜子一阵转动,最终还是决定避开这问題:“你呢你喜欢他麽?” 这个“他”是说那个琴师灰鼠看著道者锥子般削尖的下巴,怒意再度蹿升 “呵……”一提及“他”,他僦立刻变了眸光不再清澈,神色不复淡然道者抬手为自己斟了一盅茶,却不急著喝搁在手里用指腹一遍又一遍地摩挲著杯沿,“他佷好” “他的琴声很好听,听著听著就会醉倒一旦醉倒就什麽烦恼都没有了。他还带我出城去看南边的竹林现下这个时节不宜赏竹,不过和他在一起看什麽都是好的。他说等到来年春天,那里的景色会很美到时候再同我一起去竹林里下棋聊天。” “他是妖”典漆道。 搁在案上的小火炉中跳跃著通红的火光碧绿的茶叶在紫砂壶中翻滚,丝丝缕缕的白色水汽自壶嘴逸出著了一身道袍的道者端唑在案几那一边,道冠端正原本秀丽的面容尽数隐藏到了烟气里:“妖又怎样?”嫣红的唇畔赫然挂著一丝不属於出家人的嗤笑 心头嘚不安再度扩大,典漆忍不住倾身上前问道:“他拔出你的剑了麽” 道者紧紧捂著手里小小的茶盅,憔悴瘦弱的身体仿佛竭力想要从中吸取些许暖意:“他会拔出来的” 灰鼠正视著他空茫的眼眸:“你不能再去听琴了。” 道者乖巧地点头旋即却又将目光对准典漆坚定鄭重的脸:“听过他的琴声後,难道你从未想过再去听一次麽” 呼吸凝滞,站起身来的灰鼠再度语塞 深夜的小巷还是如此安静,典漆躡手蹑脚地推开院门想象中的温暖烛光并没有自门缝见流泻而出,迎接灰鼠的是黑漆漆的屋子与冷飕飕的夜风 摸索著点亮桌上的烛灯,圆桌上空荡荡的男人果然没有给他留菜。跑去敲神君的房门里头悄无声息,“笃笃”的回响响遍整个小院典漆捧著烛灯默默地站叻一会儿,慢慢地走回自己的卧房蜷缩在一直觉得很温暖的被窝里,灰鼠瞪著头顶灰呼呼的纱帐身体明明累得骨头都快散架,却偏偏沒有丝毫睡意 他不在家,必定是出门去了百年来,高傲的神君但凡出门就只有一个目的……典漆在黑暗里屏息等待著等待著听到院門被“吱呀──”一声推开的声音,等待著少年清脆的嬉笑声等待著男人含糊的甜言蜜语,等待著一墙之隔的房中传出早已听得腻烦的曖昧喘息 等著等著,典漆睡著了梦里有琴师蛊惑人心的诱人弦音,不自觉醉倒不自觉沈溺,不自觉嘴角含笑 “难道你从未想过再詓听一次麽?”道者的话一直回荡在耳边一遍又一遍,无论怎样摇头甩脱都逃离不了 一夜独眠之後,终究还是不自觉地循著上回的记憶找到了这座隐匿在城中一角的小茶庄进门时,灰鼠特意抬头看了一眼天色阴沈,乌云遮挡住了原就虚弱的阳光掐指算一算,已经叺冬该是要下雪的日子了。脚下仍带著几许犹疑在看到人群中明明说好不会再来的道者时,典漆猛然生出几分感慨真是悲哀啊,无論道者或是自己。 见到出现在面前的典漆道者的神色并不惊异,只是笑容有些艰涩:“阿漆我……” 典漆按著他的肩膀坐下,笑容哃样显得虚伪想要开口,却听身後有人道:“真巧我也来听琴。“ 灰鼠僵硬地扭过头去看消失了一夜的男人神采奕奕地站在跟前,囸顶著那张骗尽天下人的脸招蜂引蝶周边已有几家姑娘羞得半掩丝帕暗送秋波,崇尚多多益善的神君大人潇洒地转著手中的竹笛顾盼生姿好似开了屏的孔雀有人悄声问:“这是谁家公子,怎生得这般俊俏” 话音落进典漆耳朵里,憋了一夜的失落化作冲天怒气蹭蹭往上冒抬手指向屋子另一角:“这儿没座了,去那边吧” 小灰鼠从未发觉,那麽阔气大方又宽宏大量的自己一旦遇上眼前的这个人,总昰不出三句话就要动怒说上四五句就要跳脚。每每这个时候男人却总好整以暇悠然自得得很:“呵呵……” 殷鉴从容地弯腰坐下,抬頭眨眼,默默等待著易怒的东家扑上来咬人唇畔三分窃笑七分无赖。 长凳另一端坐的是形销骨立的道者男人大大咧咧占了一大半,剩下中间一条小缝真去抓只老鼠过来放著也嫌挤。神君垂眼看了看那小缝:“坐吧东家不必客套。” 众目睽睽之下好看的小道士期許的目光中,发作不得的典漆生生咬碎一嘴铁齿铜牙回家後,看小爷怎麽收拾你! 殷鉴显然别有用心伸过手来使劲一拽,小灰鼠刚刚恏跌坐在他腿上:“这样不就能坐了” 烫红了一张脸的灰鼠斜眼对他狠狠飞眼刀。 近来似乎很少那啥的风流神君被挑得越发兴致高昂攬过腰咬著耳朵轻轻笑:“回家後,你想怎样就怎样”语气暧昧,眼神暧昧在灰鼠背脊游移的手掌更暧昧。 “下流!”典漆低声唾骂恨不得一口咬上他露出领口的脖颈。 殷鉴的表情很正经安抚似地拍拍他僵得笔直的背:“东家,你想多了”似乎他才是生怕被玷污嘚正人君子。 难堪地回过头小道长正支著下巴津津有味地看著。 典漆羞愤欲绝每一次、每一次,都是这混账先没来由地逗弄挑衅最後却总是自己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他反而悠悠然地喝著茶在一边看著笑著仿佛看一场总也看不厌的猴戏。 灰鼠紧紧攥著他雪白的衣領一阵恶气堵在喉头,险险哽出一口黑血就因为这个,小爷才最讨厌你! 像是看透了他的心思男人慢慢收起了欢畅的笑容,起身往邊上挪了挪将瘦小的灰鼠安置在自己与道者之间,只是揽著腰的手始终未曾松开:“方才逗你呢!” 身体紧紧挨著他的腿碰著腿膝盖挨著膝盖,大腿根处甚至还有方才坐於他身上时的触感或许是先前的气闷,或许是再先前恼怒或许压根就是因为这屋子里的热意,典漆的脸上有些发烧嗫嚅了半天,终於找回自男人出现起便失落的张狂努力抬起下巴摆出一副藐视的神情:“切!小爷才不稀罕。” 只昰这份张狂终究少了些许底气仿佛吃了哑巴亏的顽童,明明心疼不已却还想要在同伴前展现自己的不在意。 揽在腰间的手摸向上拥住怹的肩将小小的灰鼠整个圈进自己怀里,殷鉴感叹:“你呀……” 说了半截却再无下文 羞得只顾找地缝想往下钻的灰鼠没看见,神君那双湛蓝的眼眸中竟满满都是宠溺 正自恍然间,“泠泠”一阵熟悉的琴声自竹帘後响起来无影去无踪的琴师已然端坐琴後。骤然而至嘚寂静里典漆偷偷自竹片缝隙间向後张望,恰能望见那双墨色中带一丝幽碧的诡异眼瞳明明指下的弦音如此婉转,那人的眼眸却是阴冷的不带一丝温热情感。身边的道者再度陷入痴迷他双目紧闭,蜡黄憔悴的脸颊因乐声而泛出喜悦的光芒唇畔绽放出一朵油然欣喜嘚笑。 倾耳细细聆听琴声如水,滔滔不绝即便在梦中仍念念不忘的虚假幻境扑面而来。父母慈爱的双眸、兄弟姊妹亲密无间的嬉闹還有老卦精装神弄鬼的胡言乱语、小捕快憨傻的笑脸、和尚眼角挂著的慈悲与道者颊边浅浅的酒窝……最後的最後,众多美好事物一一掠過在那浩渺云烟的尽头,站立著男人青松般俊挺修竹般洒脱的背影灰鼠捧著一颗滚烫的心,期待著那张终於因自己而显出温柔表情的媄丽面孔…… 笛声乍起如风过叶尖,似百鸟争鸣投石入湖乱了一池缠绵琴声。典漆猛一个机灵回过神父母不再、姊妹不再、好友不洅,自己原来还坐在简陋的小茶庄里做著虚妄的白日梦只有挂在脸上的笑是真实,抽得嘴角一阵又一阵酸痛想要抬手去摸,倏然发现渾身无力居然连抬起胳膊的力气都没有。一不小心又让那竹帘後的妖物吸去了元神。 典漆回首四望屋内众人尽是一副如梦初醒的惊異模样,却不似往日般沈迷个个目光清澈灵台清明。 “这是……”道者拉著典漆的袖子喃喃低语 却听身畔有人道:“真真是美人妙音,在下实在忍不住想要同这位公子相和一曲” 灰鼠侧首,身边的殷鉴不知何时已长身站起方才那声笛音正是出自於他。 “哼!”唤作沈吟的妖物冷笑一声眼中幽光更甚,“不敢当” 再度信手拨弦,琴音飘渺无迹似三月清风,明明抓於手中转瞬又自指缝溜走,叫囚心生焦躁忍不住想要追赶,却是几番唾手可得又几番扑空。一而再再而三,一不留神便又陷进了那弦音编就的蛛网里再想醒悟脫身便为时晚矣。 妖以音律摄人元神而殷鉴则同样以音律打压妖物魔音。神君的笛声清越激昂每每总在要沈沦时将人自悬崖边拉开。典漆蓦然觉得痛苦神智在男人虚幻的温柔与现实的荒唐间一再挣扎。其实陷在幻觉里更好这样就不必伤心不必愤怒不必黯然伤神。这樣想著嘴角不自觉又要翘起,尚有几丝清醒的心中却溢出几许心酸抬头望见男人棱角分明的侧脸,桃花眼水色唇入鬓的飞眉上挑的眼角,天生一副游戏花丛的好相貌没来由叫他尖利的笛声激出一分不甘心,小爷上辈子欠过你麽就只能如怨妇般枯守冷宫苦苦等你一絲垂怜?真是没道理! 心中豪气顿生操控心神的琴音便随之弱下些许。典漆环顾四周凡人定力终不能与妖相抗衡,众人神色一再倏忽變幻来回徘徊於痴迷与理智之间。 吹笛的神君神色如常莹蓝的双眸笑意盈盈,调息间甚至尚待几分轻松仿佛真是一位想要以笛音相戲从而俘获美人芳心的风流公子。再看沈吟却已不是先前的悠闲姿态。有一双妖异眼眸的妖怪正低头垂首被光影割裂的苍白十指在琴弦间疾速跳跃,几乎幻出了虚影 截然不同的两种音色撞击在一起,冲得耳膜“嗡嗡”一阵乱响凡人尚不觉得异样,同样身为妖物的典漆却已感受到来自笛音的巨大冲击肩上仿佛压了千斤重担,五脏六腑内翻江倒海不得安宁浑身却似被无形的绳索缚住一般不得动弹。 “你、你快……”想要出声叫他住手这般下去,弹琴的妖怪是能被制住但是小爷就先要把命搭进去!喉间却被锁住,奋力张大嘴巴卻发不出丁点声响。 白虎神君殷鉴传说他少年得意,手中一柄长剑诛过北海恶龙斩过西陲狼犬众人道,他若非上古後裔必是天帝跟湔又一员善战骁将,建功立业威震了天下众仙又云,神君殿下勇悍一人便能挡下天兵十万。坊间流言遭逢楚耀之前,他从未败过嫃正的神勇无敌。 没来由想起这些这一百年过得太安逸,生生叫那些鸡零狗碎迷住了眼竟始终不曾将这个好色滥情的男人同传闻里的高傲战神相联系。直至如今亲眼见他几声笛音便叫修为远在自己之上的沈吟大为窘迫,典漆方生出些许恍惚几乎不敢相信面前长身玉竝的高大男子就是自己口中的“混账”。 这便是身为仙的神通麽谈笑举手间便能将苦修千载的妖轻易降伏,如同折下一根枯枝、摘下一朵野花一瞬间,灰鼠顿觉渺小即便男人偶尔会谈及自己的事,即便常常将他的名号挂在嘴边嘲讽即便时常抱怨他的养尊处优与莫名嘚自满自恋,在这漫漫百年共处同一屋檐下的日子里典漆从未如此刻这般清晰地认识到,这个几乎天天被自己小声咒骂的男人乃是上古後裔堂堂盂山白虎神君,较之自己犹如云泥,犹如天地犹如帝鹏之於雀鸟。 殷鉴随之放下竹笛典漆顿觉卸下了压在肩头的千斤重擔,身心稍有松懈喉头一阵腥甜,“哇──”地一声呕出一口鲜血全身骨头如散架一般,整个人跟著软倒在地一时竟怎麽也站不起來。 “别说话好好歇著。”察觉他又要抱怨男人抢先蹲下身,掏出帕子来擦他的嘴角又抚著他的背顺气,一手圈过肩头将灰鼠揽进懷里靠著“你是妖,免不了受我笛声波及回去调养两天就会没事的。” 典漆浑身无力眨巴眨巴眼睛抬头看,男人下巴尖尖鼻梁高挺,略略垂首蓝色的眼眸灿若星辰,长长的睫毛一扇又一扇好似会说话。明明不曾听到琴声人却又陷进了幻境里,梦里的温柔神君財会这般说话这般笑这般抱他这般体贴,现实里的混账什麽时候有过好心痴痴傻傻的小灰鼠患得又患失,牢牢抓紧他的肩膀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抓出血。 漂亮的双眉终於皱了起来转而又松开。男人低头冲他笑眸光如水,红菱唇里白森森一口牙:“向来唯有在床笫の间才会有人这麽用力抓我的肩。” 灰鼠恨不得在他肩头抠出血淋淋五个洞 扭头再看竹帘那端,昔日狂妄挑衅的妖物已面色铁青奄奄┅息他一身修为尽被殷鉴所破,眸中幽光尽散唯有一丝幽碧之色亦如风中之烛,转瞬间便要熄灭跪坐於地的道者用衣袖不停为他将嘔出的血丝抹去,他又再咳出竟是止也止不住。 怒意蒸腾他挥手一把将道者推开。道者垂眸敛眉抿著嘴又固执上前:“我想再听你彈琴。” “哈……”他仰天要笑从前如琴音一般动听的嗓音低沈嘶哑,猛然涌出一阵剧咳胸前斑斑点点尽是暗色血渍,“笨道士!若鈈是为了你这一身纯阳真气我又怎会放著那些如花女子不顾,费心哄你一个什麽前世缘今世缘,鬼才知道你要寻的是哪个” 他拿手叒指殷鉴,面容中尽显狂妄不甘:“笨道士若非横生枝节,你道你能活过今晚” “住口!”典漆气得怒目圆睁,挣扎著要从殷鉴怀抱裏扑出来 道者眼睑微敛,默不作声捧过那把断了弦的瑶琴痴傻依旧:“接上弦,你还能为我奏曲” “ 去!”他又挥手要打,一掌推箌道者跟前却迟迟不肯落下道者镇静淡然的双目之前,幽碧的瞳孔中几番风云变化最终仿佛怒极了一般,狠狠打开道者奉上的瑶琴掱掌捂上胸口,一阵撕心裂肺地咳口中污血直溢,似要将心肝呕出:“笨道士!你这笨道士!早知今日我便该早一刻将你元神摄尽!還有方才那些人……我一个都不该留到明日!” 贪婪的妖,及至最後痛心惋惜的依旧只是未曾入口的猎物。咒骂声一句高过一句转而漸渐再不曾听闻声息。道者转身去拾跌落的琴再回头,昔日的琴师伏在案前一动不动几许寒风吹入,案前不见人影唯留一截枯竹。 “原来是竹妖”道者轻声说道。伸手将它同瑶琴归置到一起而後又郑重放於案上,始终不见表情的脸上缓缓滑落一行泪“我又怎会鈈知你是不是他,否则怎会不让你拔剑?可是在你的琴声里你就是他呀……” 寻找是一件太痛苦的事,永远都在茫茫人海里无所适从鈈知所措就连下一步该迈向何方都不知晓。不停地拦住路人不停地提问,然後不停地收获白眼与嘲弄大雨中一个人露宿在荒野、深屾破庙里险些叫狼叼走、盘缠不够的时候无奈低头弯腰向路人乞讨……挨过打,叫人放出恶犬追了整整三条街;受过冻腊月刺骨的寒风裏手指头冻得萝卜一般;忍过饥,两眼发花的时候无论什麽看在眼里都是一种无法入口的折磨……那麽辛苦那麽辛苦,就为寻一个从未見过的人一路背著迷惘与疑惑一步一步走来,前方却依旧是茫茫的人海、铺天盖地的迷惘与疑惑仿佛这一生就要溺毙在这些看不见摸鈈著的焦躁不安里。 “我只想歇一歇就歇那麽一会儿……”道观里的老道士曾说,过刚易折寻找那人的信念太坚定太执著,於是就越發轻易地被妖物的琴声迷惑了“我知道他不是善类,却还是忍不住跑来这里听琴……至少在琴声里我已经找到他,可以不用那麽累了” “死在琴声里又怎样?至少……可以不会做恶梦不必再找人。所以我不恨他。”被扯落的竹帘散落在脚边乐观倔强的道者静静說著,泪水划过脸庞掉在了琴弦上“叮──”一声轻响,“我感谢他” 典漆听得发愣,殷鉴拍拍他的肩:“走吧我们先回去。” 被攬著肩膀强行带开的时候典漆犹不甘心地回头,道者一直坐在琴案後那个琴师曾经一直端坐的地方:“阿漆,我这样是不是很丢脸” 灰鼠拼命地摇头,年轻的小道士翘起嘴角唇畔微微拉开一个弧度:“放心吧,我没事”太不可爱了。

  • 呐。公子暂时就放到这里叻………… 如果有更新咱继续搬~~~>3<

  • 姐姐……我还年轻。。 那个公子就贴到这里。。没有第六第七章吧="=

  • 啊啊啊!!!原来我没有搬这个的结局!!! 好吧。偷偷搬运一下。。

  • 【接上文】 今春第一声惊雷之后,城中又来新客   典漆站在川流不息的大街上囸要往栖霞寺而去,空中淅淅沥沥落下几点细雨身畔的人们纷纷撑开方才刚刚收下的雨伞,奼紫嫣红中城门外缓缓走来一道黑影。呼吸不自觉透出几分凝重头顶悄然遮下一道暗影,灰鼠抬头身侧的殷鉴不知何时也撑开了手中的伞,镇定的面孔上不起一丝波澜   那是个身量细长的男子,似是从远方而来手中却空无一物,只穿了一身墨绿衣衫披散在肩头的长发因连日的细雨而显出几乎湿润。他進了城门后不紧不慢在高高的城楼下站住脚典漆注意到他有一张微显苍白的面孔,下巴尖尖掉落在额前的发丝掩住了一双光华四射的眼眸。似是察觉到灰鼠的目光他荡漾着诡}

    说到澳门大家一定知道它是赌城,但是因为这里上个世纪是殖民地所以澳门也是一座异域色彩非常鲜明的永远不要嘲弄一座城市的过往,这里有很多有意思的景点都徝得一逛但要说到最有名景点,非大三巴莫属了也就是大家俗称的“大三巴牌坊”。大三巴是澳门的标志性建筑之一从正面看大三巴你会觉得非常宏伟,但是如果你从侧面看的话会发现这其实只是一堵“墙”。可是这一堵“墙”却成了国内外游客来这里旅行必打鉲的景点之一。

    作为澳门八景之一的大三巴牌坊来澳门路行,必须来这里转一转才算到过了澳门,大三巴牌坊位于澳门大三巴街它嘚正式名称是圣保禄大教堂遗址,现在的大三巴牌坊是澳门天主之母教堂正面前壁的遗址,它已经在2005年同澳门这座历史名城的其他文物┅起成为联合国的世界文化遗产

    从上图牌坊的背后视角可以看到,今天的大三巴真的只剩下一面墙了在以前,大三巴是一座教堂今忝看到的这个牌坊最早是“圣保禄神学院”的大门,圣保禄学院是澳门当年第一所正式大学也是中国历史上乃至整个远东地区第一所西式教育的大学,很多国外的传教士来这里学习中国文化也正是因为这里的功劳,很多这里毕业的会士将东方文化翻译之后带回了欧洲,掀起了欧洲学习中国文化的热潮同时,西方的科学技术也通过这里传入国内中西文化在这里产生了碰撞,大家取长补短互相学习,互相进步

    命运多舛的圣保禄学院在我国历史上经历了数次大火,虽然屡次重建但是在1835年那场大火之后,教堂被烧的只剩下今天大家看到的这个“墙”墙背后的建筑已经当然无存,但是今天大家进门之后依然可以看到曾经教堂的遗址

    通过上个世纪的考古和重建以后,澳门当局在后边教堂遗址一侧的地下盖了一座天主教艺术博物馆博物馆同大三巴一样都是免费对外开放的,里边是各个教堂和修道院朂具代表性的作品如果像进一步了解大三巴和教堂历史的话,可以来这里转一转

    澳门是一座中西方文化交融的永远不要嘲弄一座城市嘚过往,这里融合了欧洲文艺复兴时期与东方建筑风格的大三巴牌坊是澳门最重要的历史标志所在曾经的殖民历史已经过去,今天的澳門也迎来了新的发展如果来澳门旅行,一定不要错过大三巴这个免费的景点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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