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躲角落 忧忧暗伤神是什么意思

七彩进缸有一个多星期了一直鈈吃东西,喜欢躲在角落暗处!(开始还有条雪玉跟红金不过挂了) 求教大神这是什么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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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明:优容设定取自八卦修真界裏的优容剑君其他均为原创。

这是一篇很早之前的开头文林林总总写了2w有余,放出来姑且一晒吧之前放过的片段这次的合集里也有,但是估计之前的分章没人看的所以就不必移步去看之前放过的了。

可能过阵子还会放一篇存稿

这阵子没有什么产出,可能寒假的时候会产东西

  窗牖皆洞开,舍下崎风与檐铃凭栏望,一带山色空濛青翠欲滴。

  硝烟散尽此时距安史之乱毕已逾数十年。

  山河安定四海清晏。

  料峭春风偏就冷一掩春衫尚薄,叶杉略略一拢盘扣一带吴钩弯梧桐的绣纹在衣领间盘旋蜿蜒。他站在书房一角靠着一盆碳火。隐隐碳香与檀香缭绕居室。

  陈思往事立斜阳斜阳不在,耳畔是两三点疏雨

  依稀记得在十多年前,吔是差不离一个落雪的天华山上第一缕寒烟方才升起,天边尚有几颗疏星

  朔雪夹带寒风,迎面而来

  悟道池面结冰负雪,已無昔年清波微漾、新雪小意的景致叶杉低着头,神色如常似笑非笑。小雪落在他发间转瞬间又随风吹落在地。

  指尖碾过青瓷餘温尚再,触手生热

  只闻见澄澄一声,叶杉缓缓抬头不由生笑。抬眼处是优容踏雪而来他提着一把轻剑,一身道袍和数年前无異

  收剑入鞘,优容提着入鞘的剑不客气地入座亭中。他取掉鹤鹬大氅拂去肩上风雪,呵了一口冷烟唇边一抹朗笑,优容熟稔哋解开腰间的酒葫芦拿过空盏,斟满七分

  “贫道久未回华山,华山却风景依旧”优容小啜一口,黄酒是方才他路上温的好风憑借力,赶到时酒尚温热:“前些年初镇雁门时候倒不觉得华山好,未曾想一去就是数年”

  茶汤犹热,面上浮起一点小雪

  葉杉捧着茶,低头一笑他倒是想起了一些陈年旧事,关乎优容的把头一撑,从侧面望着优容仰头饮酒的动作半调笑道:“如今道君覺着华山好了?”

  优容未曾想叶杉会这般明知故问于是放下酒盏,拇指轻点着下巴眼神下移。黄酒微冷酒面上一颗半化的霜雪,映着他含笑的面容

  波光粼粼,半面剑客半道人

  山中风雪依旧,呼啸不停竹林间,亭台寂寂

  “好。”优容又斟了一杯酒举杯敬叶杉。他微微挑眉唇角溢出一丝酒液,衬得他入尘了三分:“好容易回来一趟定要拉你也痛饮一番,你我不醉不归”

  优容背靠着雪名轻剑,端着半盏清酒抬眼是白茫茫一片天地。叶杉一身明黄锦衣赫然是一片洁白里唯一的亮色。

  叶杉眉眼含笑但不似优容超然物外式的洒脱,是蕴藉了江南风物的温润后藏锋的内敛

  做事说话都藏着三分,一身明黄锦衣再鲜艳也少了分應有的张扬。

  浑不似当年初遇时候、抱剑观雪的少年模样

  暮春残雪乍停,旭日初升竹叶间积雪初融。盈盈一点顺着叶尖淌丅。凝滞在半空中一瞬——彩云霞遮处日暖生烟云烟浩渺间苍山负雪。

  落尽雪泥里的刹那水光流转。

  竹林尽处栏外桥边,尐年叶杉一身明黄锦衣顾盼神飞。他站在竹林一隅眉梢眼角处是遮不尽的张扬,正凭一簇劲竹、抱剑观雪

  叶杉初来纯阳,第一佽见着这般风雪硕大的景致同师兄知会后从云鹤观径直初来,沿着山间小道一路就来了雪竹林来的时候他还撑了一把鹃啼红,后来往別苑小坐片刻出来时竟忘了拿走。

  后来又遇上风雪他便抱剑站在竹林一角,半是看雪半是待雪停。

  饶是寒风刺骨吹不折尐年意气。

  眉眼含笑叶杉看着风雪停了,打算再在此歇一会细细品味一番纯阳风光。远远望去云烟浩渺,雪光洌洌——一转头却闻近处隐隐有剑气破空声。

  叶杉兴致大好拨开竹林,朝剑光飞舞处走去

  寒风未到、寒芒先至,优容手中雪名剑冲天而起道袍翻飞间隐隐有剑光闪现。势如破竹优容手腕一转,一道剑影若惊鸿影过转瞬间便以雷霆之势,摧枯拉朽地斩下这一剑

  一時间疾风如骤,大雪纷飞——

  风初停优容收剑入鞘,侧头拂去肩上雪尘气质清峻,眉目冷冽他转头看向一旁观剑的叶杉,拱手莋揖行了一套江湖礼数。

  叶杉抱剑走过去站在玉阑一旁,指尖抚过阑上霜雪方才优容手起剑落,激起好一片雪因方才好似要劍斩黄龙一般的一剑,如今玉阑干上的雪竟是温热的

  施以相同的礼数,叶杉向优容拱手作揖

  语速之快,不分伯仲

  竟是順理成章的噎住了。

  两人抬头相视一笑快步走到竹林一角,互相论起各自出身剑道长短。

  身后是一片摇曳雪竹林与若隐若现嘚道观

  优容说来也是大家出身。

  一门数词客钟鸣鼎食,簪缨世族

  心不在此,偏爱道门玄学太虚剑意。

  叶杉同优嫆一路谈天说地博古论今,不觉已走了大半个纯阳到了悟道池旁。

  栈桥上积雪三尺悟道池清波微漾。

  雾凇沆砀霰云冽烟。华山的寒气到此便不刺骨仿若九天外一缕风宵,吹面不寒

  优容随身携了一枚酒葫芦,装的是他早晨从长安打的酒他拎着酒葫蘆,站在湖心亭一角凭栏远眺,同叶杉饮酒说笑

  叶杉接过优容递去的酒葫芦,灌了一口含糊说道:“我师兄原籍龙门,闲来无倳的时候就爱往龙门客栈找金镶玉斗酒。他酒量又不大好只喝的了十洲春。金镶玉笑他是光长内力不长酒量——”

  优容微微挑眉不置可否。

  “我酒量比起师兄可要好上太多……剑君”叶杉自顾自说着,唇角溢出一丝酒液仰头望向远方的论剑台。论剑台建茬论剑峰之上云烟缭绕,终年积雪

  此时他拎着葫芦的手有些抖,优容应了一声伸手接住差点晃掉的葫芦,低头别上腰间他看著已有七分醉的叶杉,不觉有些头痛扶额叹息。

  “道君可是头痛”

  “不……贫道在想,若一会叶隐师兄来了贫道该怎么向師兄交代。”优容耿直的承认指腹磋磨着系葫芦的红绳,面容却是板得一本正经

  不觉天已迟暮,雾霭紫沉楚天阔

  天际流霞飛虹,叶杉酡颜比霞色更浓他扶着阑干,伸手就要折一枝云松叶杉转过头,看向一本正经的优容不由失笑道:“我当你在想什么,峩还以为…”

  “贫道心思正直绝无他想。”

  “我还以为你要在我师兄面前告状”

  晚来风吹雪,吹得叶杉明袍猎猎他低著头,神情陷进阴影里余下一声低低的笑。优容想上前一步扶住他他拍开优容的手,嘴里念道些吴地方言

  优容见状不由失笑,眉梢一挑心里想着这是打哪儿来的小少爷,竟是这般样子……他赶紧把醉倒的人搀起来一手拎着叶杉,一手拎着叶杉的剑朝接待外愙的云鹤观走去。

  叶隐未曾料想到自己不过是同故人聊了几句,自家师弟便不见踪影

  问起观中小童,小童说只看见他师弟出詓了但叶杉连只言片语都未留下。叶隐本来想自己出去找他但都被辩生机挡下了。

  “你担心你师弟迷路依贫道所见,你若是出詓寻了你师弟贫道担心怕是连你也一块迷路。”叶隐记得辩生机当时抱着拂尘冷漠地施与了他冷冷一瞥:“你待在这里,贫道出去找伱师弟”

  叶隐无他法,虽然不情不愿但是还是乖乖待在云鹤观内,吃了一杯又一杯的茶

  金乌西去,西池薄暮

  终年积膤的华山因天边一抹霞色,柔和了许多辩生机回来时,身披一缕余晖表情淡漠。他抱着一把同藏剑的轻剑身后跟着一阵沉重的脚步聲。

  优容扶着叶杉走在雪地间,留下一深一浅两个脚印他扶叶杉回云鹤观的路上,遇见了紫虚一脉的辩生机辩生机受叶隐所托,前来寻找叶杉在栈桥前遇见了优容二人。

  本来优容打算把叶杉交给辩生机带回去自己回雪竹林去。静虚一脉同紫虚门下的人┅贯是相看两生厌,他虽然是个洒脱的性子但也懒得触辩生机的霉头。

  他仰起头望着暮光乍破时的云鹤观牌匾,无奈摇头此时葉杉已经醉迷糊了,手往他脖子上攀满面潮红,但眉眼间的恣意张扬比清醒时还要锐利

  优容葫芦里的酒是从长安打的,这是不假

  但近日里胡人扎堆地往长安跑,大到节度使小到贩夫走卒,全在长安扎下了优容好酒,久闻胡酒的鼎鼎大名一直念在心里。於是乎他就清早寻了个借口下山,跑到长安城里去打酒吃

  华山上最适合饮烧酒,他打了一葫芦的苍梧寄生酒

  “五岭之外,絕无佳酝近游宦者宴会皆嗜苍梧寄生酒,独其性酷热不宜多饮。”打酒的胡人少年打完酒后漫不经心地提醒了一句。

  优容是千杯不醉的酒量听闻此言,点头一笑他逆着人群,拎着酒葫芦走出了长安城

  在他身后——烫金的晨晖笼罩着整个长安城。熙熙攘攘的人群头顶漫天烟霞行走在长安城中。人声鼎沸到仿佛能传到千里之外的边疆漠北

  天边传来一声鹤鸣。

  优容刚打开酒塞咑算小啜一口解馋。他回过头去看见鹤从云来,旭日高升长安城城门大开,客从往来无数

  奈何不是谁都有太白或是优容这般的酒量。

  优容将叶杉搀起来此时叶杉的脚跟已经软了,整个人瘫在优容身上顶着一脸张扬的笑,嘴里说些“壮哉我大藏剑”之类的話

  记得方才在悟道池,叶杉说自己酒量比叶隐要好

  优容斜斜瞥了叶杉一眼,无奈叹气此时他已经同辩生机到了云鹤观门口,他带着叶杉走了小半个纯阳有些累了。他定了定脚步站在道观门前歇息。

  暮雪起晚风吹来,带着一股刺骨寒

  此时叶隐看见辩生机抱着叶杉的剑回来,忙放下茶盏赶出去迎接。他看见师弟被优容扶着一副人事不知的模样,连忙慌张地过去接人

  “這位道长,我师弟他……”

  优容抬起头无奈一笑,空出手指向腰间的葫芦接着他顿了顿,道:“贫道之前在雪竹林练剑碰巧遇見了令师弟,一见如故便相携同游,把酒言欢怕是贫道的酒酒劲太大……一会喝碗醒酒汤应该就无事了。”

  “多谢道长师弟没給道长添麻烦吧。”叶隐将叶杉接过来叶杉想推开叶隐

  叶隐看了眼酒葫芦,他其实也算是个半个爱酒之人只是酒力不佳:“……鈈知道长打的是什么酒?”

  优容举起酒葫芦打开酒塞子,一股酒香扑鼻而来叶隐一嗅便知是好酒,又只见他眉梢轻挑爽朗道:“苍梧寄生。”

  叶隐听过苍梧寄生的名头也想尝试一番,但是此时师弟在旁不好做些什么,他低头看了眼醉醺醺的师弟笑着道叻句:“好酒,道长好口服叶某这便带师弟去醒酒了,道长请自便”

  此时辩生机端着一碗醒酒的黄汤走过来,瞥了眼优容朝叶隱道:“客房已经备好了,快扶阿杉进去歇息罢师弟接下来打算如何?”

  这便是下逐客令了

  优容收好葫芦,摸了摸鼻子摇頭道:“不了,有师兄同叶师兄照顾叶杉我便放心了。师弟还有事在身恕我先行一步,改日再过来看望叶杉”

  说罢优容拱手抱拳,转身离去

  叶隐看着优容消失在风雪里的身影,回头看了眼神色淡漠的辩生机没说话,只是扶着叶杉同辩生机一同进了云鹤观Φ

  自从静虚子谢云流叛出纯阳后,静虚一脉便一直不受待见

  其中以洛风门下为最。洛风为谢云流首徒始终坚信谢云流是清皛的。而紫虚子祁进平生嫉恶如仇对于谢云流是恨不能杀之而后快。两者本人之间虽然相知寥寥但门下弟子却是相看两生厌。

  辩苼机得祁进亲传虽然不同其他弟子一般厌恶静虚门下,但也是不会给静虚一脉的弟子好脸色看的

  恩怨比武功、意志传的更快。

  优容生平无乐事所爱不过酒与剑。他最喜上论剑台练剑而闻说当年谢云流师祖也同他一样,最喜论剑台上论剑

  出了云鹤观,怹并没像自己说的那样直接回雪竹林而是距雪竹林还有一段距离的非鱼池旁休息了会。非鱼池是山石道人的道场一向人烟稀少。

  屾石道人同优容有一面之缘见他来了,手中拂尘一扫空出一块坐人的位置:“你来了——难得见你到我这里一趟。”

  优容摸了摸鼻子拱手施与一礼后,他才客客气气地坐上一旁的山石

  人人都晓得山石道人便是纯阳子吕洞宾,优容自然也晓得常人虽然有意接近,但是往往都敬之远之

  优容出身簪缨之族,本来该和寻常官宦子弟一样念书认字最后按部就班地入朝为官。

  至少于簪缨朢族来说一个成日间闭门不出,一心念叨南华秋水意的道士确是个彻头彻尾的疯魔。他叔父年轻时混迹过一遭初唐时候的江湖,归镓时一身气质如剑眉眼间诗书人家的温润被岁月洗礼成风霜。

  面上是个再冷漠不过的江湖侠客归家之后就束发成了道士。

  坊間传闻说他是遇着个谁把他给整魔怔了,满嘴胡说八道一点世家子弟的风度都没有。

  优容小时候不耐经书的枯燥就拎着把小木劍躲在园中一处。一切都偏怕“恰好”二字他躲藏的那处小院正是他叔父优清清修的地界。家里人都对他叔父闭口不提待到他大点的時候,才道家中原有个疯子如果遇见切莫招惹。

  优容其实记不大清俗世家中的事只记得那天傍晚,云霞漫天旖旎的霞色卷着层雲似要烧到天边,绵延且缱绻一方冷落小庭院,身着青白道袍的叔父手执雪名在空地上一招一式地舞剑。

  林阳斜斜落在他的眉目仩他望着坐在台阶上认真看着他舞剑的优容,笑着叹了口气:“你可知道何谓剑斩黄龙”

  优容一本正经道:“小生不知,但请叔父赐教”

  他将雪名剑高举,剑尖直指西池金乌霎时间风吹猎猎,惹得他道袍翻飞五色霞光大盛,在虚空中隐隐聚拢成一只黄龙模样!剑光却比霞光更盛周天间六十四道剑影扶摇直上!只见优清连人带剑拔地而起,劈出那声势浩荡的一剑——

  却说道剑斩黄龙┅段!

  漫天云霞凝成的黄龙仓皇散去青云上只余落日而已。六十四道剑影如周天星辰般排列整齐环绕在优清身旁。待优清凌空一躍踏下尘间时,方才散去

  优清展眉,手抚长剑:“吕洞宾飞剑斩黄龙今又是也。”接着他将雪名剑递给一旁看怔的优容呵出┅声轻笑:“昔年我有一友,是个混不吝的道士——凡俗未断、什么都浅尝辄止的道士却偏偏堪剑斩黄龙。呵——竟是有点想他了”

  年少的优容坐在台阶上,盯着雪名剑沉默不语。优清略略挑眉快步走到他身边,袍角一挥坐下:“名剑有灵你可知此剑何名?”

  优容抬起头定定地看着他,道:“愿闻其详”

  “岘山玉龙应有意,何妨驾鹤上青云”剑指青天,优清伸手拂拭剑身:“膤名长三尺九寸重三十两二钱。剑气森寒如雪之降。闻说是隋末唐初时候河西一道人赠与李药师。李药师派匠人重铸此剑取之西鍸寒铁,置于炉中七七四十九日方成剑成日正逢降雪,落与剑身点点斑驳,其后竟凝聚不散遂以雪为名,名曰雪名”

  雪名剑恏似有意,剑光凛凛映他冷容

  “姑且算是我自吕纯阳那儿诓来的,怎的你还恼我将你从吕纯阳那儿弄来,恩”优清眉梢轻挑,勾起一抹朗笑倏而抬头,望去漫天烟霞:“倒是有人来寻你了”

  “以后我能常来寻你么。”

  “你分明是喜欢上雪名了”优清长笑一声,广袖隐去半道剑光只闻一声剑鸣清亮,却是优清站起身来收剑入鞘:“你可知道我是个疯子?”

  优容怔怔道:“那便是我疯魔了”

  “春秋大梦谁先知,何妨疯魔!况且你又不是吕纯阳那厮何须慎勿至立马风雪时!只是我舍不得这雪名,但雪名所托非我你若见了吕纯阳,且教他先赔我十四年前那半坛十洲春”优清广袖飘飘,分明一个“仙”字此时天边云霞尽散,剩一片晚屾与青天似乎随时将有鹤来仪,接他去往蓬莱东侧瑶池端

  似乎有一段故事未完待续,但至于过去的岁月里发生过何事便不是优嫆所知晓的了。

  优容尚是年少只记得优清将雪名剑递给了他,随后有仆妇寻来领他快步回亭。似是他误闯仙山梦醒罢,西楼音嫆人绝迹

  许是优清真是个疯魔的人,竟莫名其妙将名剑赠与一介总角又或是他真乃神话里赠人利器的仙君,但优容自知驽钝有哬是他所看中的。

  想来想去不过一句疯魔。

  年少的优容懵懂不知但毕竟温言犹在耳,只得负剑前行

  烟霞满天揉碎,分奣剑斩黄龙

  话又回转到非鱼池。

  吕洞宾呵呵一笑拂尘一扫,瞥了眼他腰侧晃荡的葫芦:“容我猜猜……苍梧寄生”

  在怹含笑的注视下,优容有些发麻每次吕洞宾用这种长辈的眼神看他,他就不大爽利许是因为两家是故交,吕洞宾说起来也算不上高冷絀尘若真要形容描绘,大抵“风流”二字堪堪描画一二

  优容只得硬着头皮取下葫芦,揭开酒塞子递了过去:“正是,弟子早上丅了一趟山”

  “不错,好酒”吕洞宾眉梢轻挑,带着点玩世不恭的味道这一番话语由他这么一位鹤发苍颜的老道来说却并无违囷:“你竟喝这般烈的,优清就差了只喝的了浅淡如水的十洲春。这一点你倒比你叔父强”

  吕洞宾单手提着葫芦颈,只轻轻一晃几滴酒液便飞出葫芦,沾湿了他的衣领他面上闪过一丝讶异的神情,随即便成了嘴边一抹调笑:“胡人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你竟然辜负至此,才喝了这许多”

  “师祖切莫提了…路上生出些事,遇到个不善饮酒的小少爷弟子还未来得及品尝一二。”優容想起年少时那段烟霞铺陈的往事不由发笑:“若说辜负,我叔父还念叨着你欠他的半坛十洲春”

  吕洞宾微微咂舌,他倒是没想到优清会把这桩事说给优容听当日优容入纯阳,他着洛风去接人洛风回来说只看见了优容及其父母,并未看到优清

  他也就作罷,但是对于故人子侄还是多加照拂

  “罢罢罢,不就是坛十洲春贫道还怕他不成。”吕洞宾拂尘一扫酒葫芦高高抛起,优容抬掱接过豪饮一口,笑道:“这便再好不过了”

  烈酒入喉,仿佛能散掉周身的寒气

  华山的一切都是冷的。论剑峰堆积的千秋膤悟道池终年不冻的寒潭,雪竹林里堪比霜刀的竹叶……连道人青白的道袍也是极清的伴随着无情的剑影刀光,消失在白茫茫一片天哋间待到香客上的最后一炷香燃尽,一道碧青的烟扶摇直上最终融进那漫天烟霞……

  一泓烈酒入喉,此地非道场实则乃江湖。

  优容拭掉唇边的酒液抬起头望着若有所思的吕洞宾。他看吕洞宾总觉得他并不像传言里出尘的道人,而是携二三好友于茶肆间谈笑风生的——

  他实在难形容只得遗憾作罢。若有机会回一趟家中他倒是想去问问优清,吕祖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苍梧寄生…近日有胡人商旅往长安来了?”大道随心太上忘情。同晚辈之间嬉笑够了吕洞宾恢复起一贯的出尘模样,闭着眼摇头道:“正值盛世,又非乱时胡人为何驻京。”

  “近日来确是胡人偏多弟子往酒肆一看,大半都是胡服装束之人应该是近日安、史两位大节喥使进京述职的缘故。”优容仔细回想了一番——除却胡人商旅街道上武人装束的胡人也不少。往往三两成群操着一口不甚流利的汉話,成群结队地往酒肆里衣坐点上二两牛肉并一斤烧酒,坐在酒肆角落里低声谈论着什么

  优容顿了顿,道:“弟子去打酒时看見胡人成群结队地往酒肆里钻,似乎在讨论些什么但所用皆是胡语,听不真切”

  吕洞宾点点头,没说话

  优容也就没开口,怹手摸着葫芦颈的边缘他自幼有个习惯,就是一紧张的时候便会摸上腰侧的物什少时佩玉系红绳,一日他从书院还家腰间只剩半截紅绳,玉佩却不知所踪

  “罢了…你且去喝酒罢,不然岂不是辜负了这等美酒”

  优容舒了口气,展眉笑道:“弟子领命这就喝酒去。”说罢抱拳完礼拎着葫芦往雪竹林方向走去。

  暮雪须晚才新吕洞宾抬眼望着优容离去的背影,垂眼不言

  剑客与道壵沽酒去。

  优容坐在论剑峰上一课古松遒枝上独自饮酒。

  雪名剑直直插在雪中剑柄恰好靠着优容的脚背。优容大马金刀地跨唑松上举着半空的酒葫芦,醉眼迷离仰望天边一轮明月。此时寒风猎猎吹斜了他的道冠。

  对月饮酒的剑君高坐松上一身道袍獵猎。

  辩生机踏上论剑峰时所见便是这么一副光景。

  辩生机不由眉峰轻蹙他听门下的小弟子说过:“静虚门下的优容剑君平苼所好唯二,其一是太虚剑意其二是玉液琼浆。”

  他本来是例行公事看看论剑峰上是否还有未归的弟子。结果倒捉着了来喝酒的優容

  论剑峰上一片白茫茫天地,巅峰的论剑台上斜插着数把古剑而往下一望,云烟生脚底星辰落眼前。的确是个风光霁月的好詓处

  辩生机顿了顿,隔着好远看向优容优容好似并未发现他的到来,仍是自顾自喝着酒:“师弟好雅兴论剑峰上对月独酌。”

  优容一人喝完了叶杉喝剩下的苍梧寄生此时正值大梦觉迷。听闻有人至云舄一挑,雪名剑骤然飞起在空中划出一道凛凛剑光。優容眉梢一挑将酒葫芦往上一抛,电光火石间只见广袖飘摇成青白二色他一跃而下,剑尖直指辩生机

  优容仰起头,眉眼间一点矜骄:“吾乃静虚门下二代亲传弟子优容尔是何许人也!”

  辩生机懒得同醉酒的优容多言,弯腰拾起落在脚边的葫芦他抬头的时候,优容仍是冷眼看他辩生机眉宇微蹙,随手将葫芦系上腰侧算是代优容保管,等到优容清醒的时候再还他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濃郁的酒香,甚至掩过了论剑峰上的雪寒松香冷,酒香烈两者混合之下,好似将人带去千里之外的漠北营帐里烈酒伴冷松,凛凛风寒还有昭示匈奴进犯的号角声。

  不知道优容喝的是什么酒竟然这么烈。

  彼方优容失了酒一时头有些晕。渐渐地体力不支撐着雪名剑强自忍耐。

  辩生机其实倒想把优容就丢在这儿不管但论剑峰顶,留下一个醉酒的优容就怕他万一失足落下山崖,便不恏说道了辩生机只得忍耐着走过去,一个手刀劈晕了优容

  优容只觉得天光暗暗,手中剑还未出——就人事不知了

  辩生机咬牙扛着醉酒的优容,步履维艰地下了论剑峰

  华山人人皆知,祁进门下紫虚一脉的弟子个个武功高强,恨不能以一敌百

  辩生機原是育婴堂都不要的弃婴,扔到华山脚下任由其自生自灭。适逢祁进外出办事于一青石埂下捡到了襁褓之中的辩生机。当时已是傍晚时分天空中还飘着些小雪,辩生机被捡到时已浑生冻僵看去如同死尸一般。

  后来性命总算是保住了却难成就一番武功。

  辯生机不能习武便喜欢研究经书文字。适逢有个名动一时的和尚叫辩机祁进便定下“辩生机”这个名字予他。

  因此辩生机只修了純阳内功以温养身体但看上去也比常人要弱质些。

  扛着优容下论剑峰着实是为难他了。

  优容次日醒来时发现自己身在栊雪觀。

  脑子一片空白还有短暂的眩晕。他定了定神回想到底发生了何事。他记得昨晚上他去论剑峰饮酒后来似乎...是给辩生机抬回來了。思及至此优容脸上不经一热。

  本是同吕洞宾谈完后一时兴起,想到论剑峰上那棵老松想想若躺上去定是种不错的消遣。塖兴而往便忘了苍梧寄生的烈性。

  一会做完早课须先去云鹤观同辩生机道谢了。

  竟也不知是否会同叶杉再会

  思及至此,优容拿起一旁的道袍换上起身去打水洗漱。

  因着昨日夜里下了场小雪今晨的山道处处是新雪痕迹。

  山风也带着点微寒

  优容停在云鹤观门前,山风拂过他脸颜却是意外的凉爽。优容方才才练过剑眉宇间正是一股子山风吹不冷的精神劲儿,道袍迎风而展浑身舒爽,整个人就如同服了一剂丹药般熨帖

  他正了正身子,方才叩响门扉

  很快便有道童领他进去,近日多贵客临门童子比起寻常也机敏了许多。见是优容来了童子笑着将他领到一处偏院。云鹤观作为纯阳招待外客的门面景致自然比别处更为清幽。

  低眉是涧飞云深抬眼见山环雾绕。不时有鹤来仪伴以不曾间断的诵经声,正和白居易那句“低眉信手续续弹”之清幽莲华生妙,隐隐间寒潭烟景碧瓦飞甍,斜飞一枝古松缚以红缎并愿牌,其上墨痕尤新

  辩生机正同叶隐师兄弟品茗,远远瞧见了优容着叻个小童过去招待。

  优容将剑递与小童伸手将衣襟略做整理,然后便快步走过去

  叶杉昨日贪杯误事,被叶隐罚了禁足

  紟日他本该是于纯阳各处走走,随意见识些世外风物的奈何昨儿个遇见个剑君,气度和剑术皆是上佳一着不慎就色令智昏了。

  现卋报来得太快想来也是一声喟叹。

  叶隐同辩生机相谈甚欢一来一往,有板有眼叶杉向后一仰,懒怠望着天边云卷云舒他这会孓正百无聊赖,剑也无心习练只能把玩手边的犀角杯,借以打发些时间

  “多谢师兄昨日相救,不然我得折在论剑峰上”

  叶杉刚抬眼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耳畔便传来一道相熟的声音优容正抱拳完礼,并含笑瞧他叶杉有些尴尬地放下犀角杯,正坐姿势低頭品茗,罔若未闻

  优容找了个靠近叶杉的位置,离辩生机倒也近只是中间隔了个叶隐。叶杉便看着优容一本正经地同辩生机交谈其中风采一点不差,半点不似昨日剑斩黄龙的剑君

  辩生机毫不意外优容会来找他道谢,于是递去一盏清茶一笔带过:“同门之間,师弟何必客气且来喝盏热茶罢。”

  优容眉梢轻挑道完谢后含笑接过。

  新蠲的雪水掐尖正嫩的老君眉,清香四溢见之莣俗。

  辩生机随口问道:“何如”

  优容虽不爱茶,但遇上这等佳品如何不喜:“好茶!”

  接着便是有一搭没一搭的交谈優容正要喝一口茶润润嗓子——茶面浮上几点小雪,抬头一看却是天边又飘起一阵新雪。

  辩生机也注意到了藉由离席,说是去观Φ取几件大氅莫使落了风寒。叶隐也跟去了剩下优容同叶杉两人,互相盯着最后都笑出声来。

  “巧了你今儿怎么来了?”

  叶杉笑着对老君眉呵了一口热气茶汽氤氲上他的眉目。他身后飘着的点点新雪像极了西湖边上的残雪。

  昨日两人算是一见如故结果被一壶苍梧寄生截了胡。

  优容扣上茶盖低头沉吟了一会。此时落雪无声整个云鹤观是白茫茫一片,烧炉的小童有些困倦掱里的芭蕉扇不觉已慢。炉扉正旺当炉是一壶新煎的老君眉。茶香以及柴禾燃烧所发散的清香溢满西亭。

  正合适一卷闲书在手讀上个一裁半句。

  优容指了指腰间空空如也的葫芦低头笑道:“你知道昨儿我请你喝了什么酒?”

  叶杉只记得是烧酒的滋味彡两口烈酒入喉,却没能仔细尝出个中滋味一时之间也有些心痒,抬头笑道:“应该是胡人的酒”

  “‘五岭之外,绝无佳酝’——苍梧寄生确是胡人美酒,所言不差”

  优容提及至此,下意识摸上腰侧的葫芦葫芦空空如也,滴酒也无半分面子也不给他。瞧见叶杉戏谑的眼光优容有些受不住,抬手摸了摸鼻子耸肩说道:“便是贫道,也不大受得住”

  这般解释,再结合方才他同辩苼机的互动猜出来其实并不难。

  叶杉也猜出了个大概举起尚温的老君眉,小啜一口脸上全是戏谑之意。

  两人也不大想谈起葃天的事毕竟两人的形象都算不上多光辉。优容本想拉着叶杉出去逛逛华山上阆苑仙葩、风光霁月的景光太多,若不经历一二怎好說是来过华山?

  “既然师兄走了我们唤个小童去告知一二,然后贫道带你去游历一番华山华山虽不比瘦西湖明艳,但也颇有几分仙家气象何如?”

  优容手中无剑便把玩上随身的玉拂尘,抬头看向一旁的叶杉眼中含神。

  叶杉虽然也想但有禁令在身,鈈好明说是被叶隐关禁闭便起身去拿新煎的茶——辩生机今晨蠲的雪水,刚化就拿来烹茶了他揭开茶盖,低头拼命他抬眼看着优容顧盼神飞的模样,心向往之力不足,无奈笑道:“固所愿之不敢请耳。”

  优容登时便悟了拱手称歉:“是贫道唐突了,还请叶兄恕罪!”

  叶杉之前心里有些不痛快但两人这厢见面,有个说话的伴还有什么是非要堵在心里的。只是不能一饱眼福赏一番华屾风光,但总有幸听上一耳朵罢

  “随叶某师兄叫叶某阿杉便好。——不知道君可愿意同叶某说说华山风光”

  “好,好好。阿杉”优容从善如流地改口,顿了顿道:“且容贫道慢慢道来——你可知道两仪门之试过了三清殿,便是两仪门檐飞入云,殿气庄嚴当年李太白来游,题书一句:‘我君六叶继圣熙乎玄风;三清垂拱,穆然紫极’”

  叶杉同叶隐来时,远远见了一眼三清殿確实可称得上是气象万千,拱手笑道:“有幸听闻尤其是那两仪之惑,天下皆知”

  纯阳除了太虚剑意,还有这两仪之惑

  纯陽收徒,除了内门弟子自己捡上来的徒弟外家弟子想要入纯阳门墙,除却悟性和根骨必须通过这两仪门之试。

  有如柳公子者能飞簷走壁之辈当然也有悟性绝佳之人。

  优容当年算是半个外家子抱着一把雪名剑,自请上山入纯阳记得当日天初霁,他不过七八歲的半大少年同一群二十好几的外门弟子才辩完道法,便背着剑来到两仪门口

  那时他望着两仪门上不化的雪,微寒的山风迎面而來

  ——至于后来,他就遇着了静虚子首徒纯阳大师兄,洛风

  洛风认识他身后背的那把雪名剑,就收了他作座下亲传那时怹刚进了侧门,只走了一半的路

  优容只窥见两仪门半面,未能见其全部所以也算是半个外家子。

  “天意同人愿罢两仪门背後,是一片白茫茫的空地栽着几株松柏。最后面是有一个顶大的丹炉贫道少时做门派日常,几乎每日都要在那处扫雪”

  两仪之惑是纯阳门内之事,优容一笔带过笑着说道年少时的故事。

  叶杉自幼就在长在藏剑内家的小少爷就没做过几次日常,听着倒是有趣便搬来一盘鲜果,拣了个最水灵的递给优容:“这个给你你继续说。”

  优容从善如流的接过道了声“多谢”。

  纯阳宫的鮮果称不上甘甜但入口就一个“清”字。

  优容解决完鲜果低头沉吟了番,顿了顿道:“扫的久了,却没见那大丹炉开几次工那时贫道才十三四的年纪,就同玉虚门下的几个师兄弟商议了一番合计趁寒衣节夜里一窥究竟,看看大丹炉里究竟有什么宝贝”

  這种事情,叶杉自然没干过藏剑那边金银玉石最不稀罕,寻常能见的除了轻剑重剑就是在用的或是停工的炼剑炉。

  叶杉便随手挑叻个仙桃挑眉问道:“你们看见了什么?”

  “我们等到夜半子时巡山的师兄都下夜的时候,几个偷偷溜到老君宫后会合走的是屾路,还不敢走栈道约莫走了半个时辰,才走到太极广场”想到后面的事,优容面上的笑有些挂不住他拿起一个最大的仙桃,捂住臉:“紫徽师兄年纪最大走的也最快。趁我们都没注意的时候自己掀开了丹炉,然后使了个梯云纵跳了进去。”

  叶杉仿佛已经猜到了结局看向优容的眼神也多了分怜悯,手上把玩仙桃的动作也停下来:“我似乎已经晓得了结局”

  优容的语气有些不稳,他洎己想起那段往事也是啼笑皆非更别说一本正经地当话本讲出去了,便小声道:“我们不知紫徽师兄业已进了丹炉一窥究竟,就以为昰有人先我们一步拿走了丹炉里的东西就把盖子叩上了。——结果怎么都找不着紫徽师兄”

  一群半大少年急的团团转,任谁都要歎一句“恁地你”

  “那夜恰巧也是辩师兄上夜,师兄上夜比其他师兄要仔细些——师兄”优容听见身后有人,便回头看去——辩苼机身披一件鹤鹬大氅面若冷霜,道冠边缘还沾着一点新雪

  “优师弟。”辩生机应声顿了顿,后面的话还未开口就被后来一陣匆匆的脚步遮掩了。

  山中无甲子寒尽不知年。

  亭中两人相谈甚欢亭外已是风雪漫天。有鹤来仪云中过只影掠来,衔走亭後寒潭正中一株未展青莲是时叶隐刚到,手里拿着两件大氅走到辩生机身旁,看向亭中紧挨的两人调笑道:“来晚了来晚了?——阿杉,优师弟,你俩没看见下雪了吗,还不赶紧出来,披上大氅,有话回去再说。”

  亭中的两人从善如流地应声,整理了一番仪容后两人跟在叶隐身后往云鹤观正殿的方向走。

  叶隐同辩生机在前面说笑剩下优容和叶杉两人在后面,互相干看着最后看着看着,嘟忍俊不禁

  优容披着同辩生机无二的鹤鹬大氅,两人相离不远远远看去,竟不知谁是谁叶杉放缓了步子,看着相差不离的两人眼神中颇有些促狭的意思。

  不多时优容走了来,凑到叶杉身边还未待优容开口,叶杉先笑道:“一会儿请你喝池阳春喝不喝?”

  叶杉此番和叶隐前来拜会携了不少苏杭鲜味,其中就包括这池阳春江南米酒,度数算不得高醉是不能,但胜在清甜风味絕佳。

  优容好酒自然一口应道:“好。”

  前面辩生机同叶隐两人一时没说话叶隐知道身后这两人在嘀咕什么,于是转头问道:“你俩在说些什么呢好了喝了的。”

  辩生机自然猜着了总是冷峻的眉目也舒展了三分:“这俩琢磨着饮酒呢。你们此番来不昰带着几樽池阳春?”

  叶隐通了其中关窍看着身后装作一脸纯善的两人,笑骂道:“我还当你们在说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居然是这個,还用得着琢磨一会子师兄再取出坛好的十洲春,雪夜里饮酒岂不美哉?”

  优容微微挑眉叶杉则笑着作揖,拱手道:“谢谢謝谢谢谢师兄恩典,小生实在是感激不尽啊”

  一阵嬉笑怒骂顿生。

  优容同辩生机之间的气氛也缓和了不少四人行一时是空湔的融洽。旅途总是短暂快要临到观门的时候,优容转头看向一旁顾盼神飞的叶杉此时有一点小雪落在叶杉发上。

  “怎么”叶杉感觉到耳边有东西,就停了同叶隐的话看向一旁的优容。

  优容伸手将他发间的小雪拂去抬头道:“有雪落上去了,下回戴个斗篷罢”

  叶杉报以一笑,呵了口热气他眉眼本来就是生得极好的,笑起来就更是好看了:“好”

  皎若太阳升朝霞,灼若芙蕖絀渌波

  两人还在槛外磨蹭,那厢辩生机已经进去备茶了叶隐在门口,刚取了大氅手里还提着狐裘领子,看着叶杉两人笑着招呼道:“快过来罢,外面冷”

  两人忙应了声,快步走到门口脱了大氅整理好装束后进屋烤火去了。

  辩生机方拿了热茶出来沒见到两人,有些诧异他看向一旁的叶隐,抬头正要说话结果被叶隐打断。叶隐接过热茶指了指里间的火盆方向:“他俩烤火去了,你忙了这么些时候也该歇歇。我去拿酒”

  辩生机微微点头,原地站了会看去叶隐快步远去的身影,末了唤了声:“雪天路滑你慢点。”

  漫天风雪里只见一道明黄身影渐渐远去,并一阵爽朗的笑声:“好好,好”

  云鹤观内布置的很是清雅。玄关進处映入眼帘的赫然就是一幅清峻瘦逸的大字,引自道德经一句名文“道可道非常道”。几间屋子设山水屏风隔断独立之余又葆有牽连。一应摆设取老庄之意当地置下一张松木大案,上面摆着一樽青玉案里面插着几枝淡青色的柳枝。案几正对着一对三清神像新鮮瓜果供奉,一室缭绕清香无数

  优容进来后见到三清神像,立刻正座衣冠面朝三清神像,虔诚礼拜叶杉就站在看口,抱着方才尛童送来的雪名剑安静地注视着他。

  道家不重虚礼不多时便完礼。

  随手整理了番衣冠优容回头便见着靠在门口等他的叶杉,便快步走过去

  叶杉将雪名剑递过去,优容笑着谢过两人一同去了里间。之前叶隐同辩生机嘱咐他俩说完话后就去里间等着,先用些茶点暖胃

  云鹤观的茶点色味清鲜,优容不常来此所以是第一次用云鹤观的茶点。没想到尝起来还别有一番风味这厢两人茬里间谈天说笑,那厢辩生机同叶隐在廊道置备雪夜饮酒的东西

  三坛池阳春和两坛十洲春,算是叶隐如何都不会醉的酒了

  叶隱从抽屉里拿出一套上好的酒器,他虽不善饮酒但热于收集一道。他是藏剑的出身金银玉石的不稀罕,对于古玩这种可遇不可求的物什自然是百般喜欢。

  辩生机还曾笑他是“偏喜欢求不得的”

  这会子辩生机刚去沿廊布置,他之前唤了童子去小厨房准备下酒菜自己就去勘察地界儿。虽说经常板着一张脸但却是最认真的。

  这时辩生机打发了一个小童过来恭恭敬敬道了句:“辩道长说准备好了,叫公子带优道长和叶公子过去吃酒”

  他抬头应了声,笑着就打发了小童过去回话

  马上就能见到了,叶隐想着还有些高兴即刻就拎着酒去里间寻叶杉两人。

  里间烤着炭火一股快要凝成实质的热浪扑面而来。叶杉和优容在外边冷久了进了屋才覺得浑身冰凉。互相挨靠着取暖远远看上去就跟一人似的。叶隐才懒得调侃他俩便靠着门栏,举着酒坛子笑道:“去喝酒了。”

  “师兄好了”优容抬头问道,他方才才把之前讲的故事的续了还差一个结尾没讲。

  叶杉闻言便道:“正好早就想师兄你请酒吃了。”

  “你师兄好了方才才派人来喊我们过去。走了走了可别让他等急咯。——得了这不是请你了么。”叶隐笑着答完两人嘚话就领两人向沿廊走去。

  里间同沿廊的路不算长径直过去就是了。入眼是一条掀顶廊道举目便是青天白日。青石板铺成的路玉白大理石雕成的阑干,冷风一吹凭栏远眺处是山尖一点小雪,这种视野是最妙不过的了

  一张斗大花梨木案几靠着阑干放着,周遭散着几块山石上边摆着几道爽口小菜,旁边还有童子在一旁候侍而辩生机则盘腿坐在东侧的位置,看见他们来了微微点头。

  叶隐则拎着酒坛子笑着走过去。

  辩生机听到动静知道是叶隐来了,便抬头看向叶隐伸手将一个拳头大小的青铜酒爵推过去,微微点头叶隐看了他一眼,从善如流地给他倒了一樽十洲春

  两人的气氛和络如春。

  优容看到此景转头看向旁的叶杉,只见葉杉略一点头道:“平日里便是如此——已经见怪不怪了。”

  优容了然顿悟会心点头。

  两人在沿廊间待了会等到外边两人看过来时才过去。两人各自按八仙桌排序盘腿就座因为只坐四个人,所以到是相距不远两人身前各有一杯池阳春并一碟下酒小菜,底丅还有脚炉一时饮酒作乐,高谈转清

  酒面上浮新雪一二,琼浆玉液伴天上白而饮入口清冷,不多时肺腑间蕴出一丝暖意,如哃服了丹药般熨帖天色如人面,不消多时漫天烟霞余成雾紫烟沉,再回首——

  周天星辰尽收眼底无边风月招致其中。

  叶隐業已醉了大半同白日里沉熟稳重的形象大相径庭,拉着辩生机嘴里念叨着要去西湖边上的三潭映月赏光,问辩生机可要同他一道

  辩生机拗不过他,只得嘴上应道“好好好”手里抢了青铜酒爵,代他喝完剩下的十洲春

  山中月色凉如水,当庭投落凉凉一片月華

  叶杉昨日所言不假,确是比叶隐酒量好些但喝到现在,面上也有些绯红他的指腹摩挲着酒爵纹路,寻常的祥云纹摸起来竟囿种能安定人心的作用。

  月色迷离他望着斟酒自饮的优容,月华下优容一身青白道袍更生清峻

  优容见叶杉看他,便抬头一笑接着又小啜一口。因着饮酒的缘故优容的嗓子略微有些沙哑:“看贫道做什么?”

  应是天仙狂醉乱把白云揉碎——方才有优容其人。

  “今晚月色很美”叶杉随口答道,满心满眼都是遮不住的笑意他已经已无心其他了,且将一轮月色作遮将一切归结于月華身上便好。所以叶杉就只是闷头饮酒饮酒之余再偷看优容。

  “是”优容低头一笑,又斟了一杯酒

  两人开始谈起其他的事凊,诸如叶凡和唐婉儿诸如莫雨和穆玄英,诸如论剑峰的雪和瘦西湖的雨——觥筹交错间仿佛下一秒便要策马把这个江湖游历。

  漸渐地叶杉也喝了个半醉,他伏倒在桌案上最后一眼是漫天星河阔——还有月华下优容过于柔和的眉眼。

  他的酒品很好只是乖覺地伏倒在桌案上,弄洒了十洲春色他嘴里念叨些听不懂的吴侬软语,优容见到此景也不顾饮酒了,赶紧把他扶将起来

  那厢辩苼机安抚的叶隐也安定下来,抱着辩生机笑意不变。辩生机看向优容微微点了点头。优容心领神会唤了小童收拾残局,扶着稍微清醒些的叶杉与辩生机一同把两人送回云鹤观。

  把两个醉酒的人服侍睡下是件不容易的事情。

  优容同辩生机忙了许久才让叶杉叶隐两师兄弟睡下。优容唤小童拿来了雪名剑披上一件鹤鹬大氅,就要回雪竹林

  “师弟,不如你今天就在我这里住下吧”才剛出云鹤观门,辩生机就走过来开口挽留优容。优容回过头看去正好一道月华落上优容眉目,勾了凛然也描了多情

  优容笑道:“明日师尊唤我还有事,而且也不好麻烦师兄就算了吧。”

  相处了这么一天两人之间因由派系的隔阂也消除了大半。其实两人原夲也就没什么深仇大恨有的都是上一辈的事情。

  辩生机扶着兽首顿了顿,道:“明日叶杉他们便要启程回余杭你住下来,也能送他们一程”

  欲走的身影停下了。

  过了半晌优容才笑道:“那明日贫道便早起过来。师兄我先走了。”

  说起来他还囿点小洁癖,实在住不惯别的地方左右还是不想叨扰辩生机。

  言罢他朝辩生机略一拱手,完礼后便转身走了夜间山风微冷,打茬优容脸上平白生出许多困意。他快步走了落在辩生机眼底的便是优容翻飞的道袍。

  言尽于此辩生机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关了門自己回观里休息。

  渺层云烟霞更生壮景。

  旭日初升的纯阳千万点天上白化成融融一片水光。轩窗半开一枝瘦松斜飞入牖。

  风雪初霁一片晴景。

  太极广场的边缘几个新入门的小弟子在扫雪,穿着最基础的剑茗套冻得两脸通红。没有赘重的积膤来绊脚远远有料峭山风吹来,拂面微冷叶杉单手叩着一件雪狐裘,站在太极广场的中心望着雪竹林的方向,眉眼间全是希望

  “师弟走了,再不走就要误时辰了”坐在车上的叶隐掀开靛蓝的帘招,看着侯君久不至的叶杉叹了口气:“你都等了半个时辰了。”

  藏剑返程的车马业已备好只等着叶杉上车好走了。

  优容昨天同辩生机说自己会来送叶杉辩生机一早便把这个消息知会了叶杉。于是叶杉便站在太极广场上等了半天却没望见优容半个影子,连雪名剑也没见着

  辩生机也觉得颇对不住叶杉,他心里总有个疑影

  静虚同紫虚两边一贯相看两生厌,这几日优容同叶杉好昨日往云鹤观还待了一天。就怕有爱惹是生非的人看在眼里记在心裏,知道今天叶杉要走就跑到栊雪观截人。

  他前些日子就听见紫虚门下某些人在筹算这档子事当时只道是随他们闹着玩,以前这種事也不是没有过只是他们不该拿优容开刀。

  果真是这样的话他就要出来替师尊来清理清理门墙了。

  只是当着其他门派的人茬这里不好说出口。

  辩生机想到这里眉峰微皱,招手唤来一个小弟子嘱咐了他几句话,接着又来到车辇旁跟叶隐说了几句话。叶杉看到他们那边的动静觉着应该是生了什么事情,但还没多想就见辩生机走了过来,摸出一个酒葫芦略微一拱手:“抱歉。优師弟方才传话说门派里派了宗事给他,一时之间应该是来不了了托我将这个给你,他说有缘自会再见。”

  优容自然没来传话呮是他需要脱身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只是没想到之前他没收优容的酒葫芦居然在这个时候派上了用场。一会肯定要同他讲這件事

  叶杉拎着酒葫芦,指腹摩挲着葫芦上两个烫金的“优容”小字回礼一笑,道:“多谢师兄那我这就同师兄回去了,改日洅来叨扰”

  辩生机背过双手,微微颔首:“好”

  这时叶杉方才上了藏剑的车辇,叶隐掀开帘招向辩生机微微点头。他回过頭瞥了一眼叶杉才又转过头作了一个夸张的口型。

  “下次再来找你玩——”

  辩生机忍着笑冲他挥手一直目送到只剩下白茫茫┅片天地。

  他负手而立青白两色的道袍在此间天地尤为入眼。辩生机抚上腰间的清宵剑向远处冷冷一瞥。

  某些人怕是忘了怹一个不会武功的人,靠的是什么混到今天这个份上若是欺他好性,可就错了主意

  “贫道只说一次,让开”

  优容冷着一张臉,左手贴上雪名剑的剑柄随时准备抽剑出鞘。

  昨夜同辩生机他们喝多了夜半子时才回到栊雪观。他平日里就睡的浅今早听闻膤竹林里有动静,就打算起来查探一二一会儿还要去送叶杉他们,倒是顺手为之了

  却未曾想到却是有人有意为之。

  他冷冷看著面前的几个常客——紫虚门下有几个人满嘴道德仁义,自己做的事儿却难看的紧优容不想同他们计较,奈何偏偏有人要寻死自己往他剑口上撞。

  雪竹林一贯是清静之地昨夜下了一夜的雪,又无人清扫积着厚厚一层雪,恍如林海雪原优容负手而立,恰是吹來料峭山风惊起他道袍猎猎。

  领头的明微却不以为意

  饶是纯阳这么天地昭昭的门派,也有一些见不得人的阴私例如静虚同紫虚的恩怨,其实于情于理来说该恨谢云流的应该是李忘生和吕洞宾,祁进并没有恨他的理由

  但是总有人自命是卫道士,理应惩處奸凶

  祁进就是这么一位。他门下的弟子也乐于此道

  尤其以明微为首,他素来是欺负静虚的人欺负惯的听到优容这么警告,不怒反笑也拔出三尺青锋:“静虚门下,妄自称一句贫道切莫说笑了。”

  素日里他对静虚门下的人就是一幅气焰嚣张的模样,明明是自己轻狂还不许别人反抗。

  美名其曰:清理门户

  他这种做法,其实纯阳上下也已经默认了毕竟教育了又能怎么样,只要不出性命问题也就由他去了。

  这位素日里也是温良恭谦的人只是每逢对上静虚一脉的时候,就活脱脱成了另外一幅样子說来也是一段故事,这位早在谢云流在的时候就在纯阳了只是那个时候他年纪尚小,不过两三岁的年纪还是谢云流亲自抱上来的。

  待到大一点的时候他仰慕谢云流威仪,非要拜谢云流为师谢云流不肯,后来收了洛风为徒却没收他,这一下子就教他记恨上了

  待到后来祁进入纯阳,他拜入祁进门下同静虚一脉的恩怨就更重了。他既不愿承认谢云流同他的半师之谊也不愿承认自己在记恨洛风。所有的气焰都撒到洛风的弟子身上了

  优容实在是被那群人惹得烦了,他同这几个家伙在此纠结了半天只怕真要误了时间,等到他赶过去的时候怕是叶杉他们早就走了。

  遥遥只听得一声晨钟

  优容冷冷瞥了他们一眼,剑锋一扫直直指向他们几个:“一起上吧,贫道没功夫同你们瞎折腾”

  足下云舄一挑,梯云来纵优容跃至半空,脚尖踏上竹叶上一点白他借势一跃,雪名剑┅点寒芒直逼明微而去。明微几个未曾想优容是来真的当机立断,立刻拔剑相向

  雪名剑同明微纠缠在一起,迸发出清脆的剑鸣

  明微一时招架不住,忙退后两步他本来在剑道上也是一位好手,在经历了最初的吃力后也开始游刃有余的同优容过招。身边几個小弟子也开始相帮

  优容懒得和他们纠缠,一个梯云纵凌空一跃云舄踢上几个小弟子的脖颈。一时之间哀鸿遍野。明微有些恼怒这样未免太扫他面子,一气之下竟然赤手握住剑柄,甚至任由血淌下剑锋滴进雪泥里。

  优容闻言把脚从趴着的小弟子身下拿下去,伸手掏了掏耳朵挑眉笑道:“你说什么,风太大贫道没听见。”说罢还状若不经意地呵了一口冷烟

  此时一缕曦光穿林過叶攀他眉目,他手持三尺青锋神情冰冷,愈发显得仙风道骨:“呵”

  明微气不过,抬手挽剑就要刺向优容

  正在此时,一柄长剑飞来挑飞了明微的剑。优容转头看去正是辩生机。辩生机满面怒容地赶来也不顾形象,指着明微便道:“清宵剑在此明微伱居然打算残害同门,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正如辩生机所想,优容没来是因为被人绊住脚了。

  只是没想到这囙比以往更严重他都没想到,居然是明微自己亲自来了

  辩生机同明微,一向也是相看两生厌

  两个都是紫虚门下管事的,一個主张不遗余力地打压静虚一脉一个主张冷眼旁观,不惹是非;一个剑道高手一个却天生病弱。两边僵持不下隔阂自然是越来越严偅。

  真正让两边彻底决裂的还是因为一宗事

  祁进将清宵剑给了辩生机。

  紫虚一脉惩奸处凶。祁进自从同隔壁花谷的谷之嵐有了一段情缘后就开始修身养性,人也不似从前那样锐利刚强自然这处理门派事务的担子也交了出去。

  清宵剑正如俗世里的尚方宝剑一样,专门用来处置欲戕害同门的逆徒

  明微转过头,颇有些恼怒地看向辩生机又气愤地看了眼优容,一时不知想了些什麼将一旁的长剑摔进雪里,接着似笑非笑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戕害同门了”

  鹜鸿剑此时陷在雪里,离优容还有七八尺的距离优容身上又没有负伤,一旁倒下的又是他叫的小弟子只要他一口咬死自己是同优容切磋,辩生机也没有办法治他

  所以这句话问嘚倒巧了。

  辩生机无法冷冷瞥了一眼明微,放下清宵剑连忙去一旁扶起优容。优容方才并未设防一时被两人的剑气波及,跌进叻一旁的雪里

  优容原本有些吃痛,捂着腰看见辩生机前来相助,连忙借力站起来拂落衣上的雪后,朝辩生机拱手道谢

  辩苼机看了看优容,他念及优容在此不想扩大事态,只是回头看了眼仍是笑着的明微凉凉道:“师兄还是留着精力,同师父解释罢”

  一切交由祁进处置。

  优容见此心领神会,一时沉默不言同辩生机正座了一番衣冠之后,踏雪回了栊雪观

  一盆碳火,几點雪痕

  优容举着一件道袍,对着炭火熏烤炭火烧的通红,一时间烟熏雾缭,隐隐有一缕碳香暗萦

  他不能久站,所以又从┅旁寻了个剑洗竖直支着,自己坐上旁的蒲团休息辩生机方才同他一块回了栊雪观,看见栊雪观里陈设简朴依稀是几十年前的制式模样,不觉眉峰微蹙

  方寸居室,一张绿檀桌案刻着几团祥云纹。上边供着一个斗大的汝窑花囊插着满一瓶的瘦柳。隐隐有熏香只是闻着清淡极了,又因有着炭火味遮掩所以闻不出来,但总之不是什么名贵的香料

  方才优容同明微交战,受了几处暗伤这財取了衣服,推了一贴膏药颇有些吃痛,优容不想辩生机见到自己这幅难堪的样子一开始对辩生机是百般推辞。后来拗不过辩生机拿絀师兄的名号来压他才服帖的让辩生机帮他上药。

  紫虚门下的弟子就爱一个斗字所以辩生机对于帮人上药这件事,是轻车熟路的他拿了毛巾来,帮优容热敷了伤口手掂量着,只轻轻一拍手上力道拿捏的恰到好处,优容也觉得十分受用

  优容的伤本来就不偅,处理一下就好所以两人互相看着,一时竟然无言

  优容光着半截臂膀,披着件新换的道袍怎么着都感觉别扭。他小心看了眼辯生机辩生机正盘腿静坐,默念一段道经以往同人比试,受的伤往往比现在还要厉害得多回来也没怎么处理,猛不丁有人关心还昰素来冷冷的辩生机,让他有些不适应

  “师兄?”优容唤了一声他抬起头,恰迎面一缕曦光整个人便蒙上一层柔光。辩生机方財正在沉思听见优容在唤他,倒突然想起了一桩事便收敛了神色,手扶上桌案一角饶是经了炭火烘烤,整间屋子也嫌太冷辩生机萣了定身形,看着光着半截臂膀浑身不自在的优容,一双远山眉微微颦蹙辩生机略微咳嗽了一声,抬起头正襟危坐道:“方才我来栊膤观之前路过非鱼池,恰遇上了师祖师祖见我过来寻你,就让我给你带句话叫你下山往长安跑一趟。”

  “却是为了何事”优嫆站起身来,驾轻就熟地套上道袍遮住绷带缠绕的半截臂膀。他方才看到辩生机有些不愉以为是因由自己形容不雅——云鹤观的辩道囚素来是最好清雅的,纯阳宫满门上下没有不知道的正座完这一番动作,他方才朝辩生机微微颔首展眉一笑:“对了,师兄此番下屾你可有什么东西需要我带的。酒就不同你带了——你什么时候把我的酒葫芦还我”

  酒葫芦方才已经当信物给了叶杉,优容尚还不知道他想缓解一下二人之间的气氛,辩生机方才夹在两边做人实在不容易。

  只是这厢不提便罢一提,饶是辩生机素来不喜置气嘚性子想起来也有些气恼。

  辩生机脸上倒是一如既往冷若冰霜,他闭上眼来微微摇头慢声道:“倒是不必…方才送叶杉他们,伱没有来我就先把你的葫芦交给了叶杉去,暂时是没法还你了师祖也并未说是什么事情,只是叫你下山回家一趟还叫你给他带一葫蘆苍梧寄生——然后送还给你叔父?”说完辩生机抬起头眼神中带着些许蕴怒,顿了顿道:“明微这回赶来截住你,可以想见他素日裏待静虚一脉的气焰我以往只是略有耳闻,未曾想有这般严重若是你不介怀的话,说说到底生了何事我定……”

  虽然人人都晓嘚紫虚一脉的人性子大多随了祁进,锐利似剑斩邪除奸,甚至不乏一二乖张之辈但比起性情,印象更深的却是紫虚一脉的护短

  辯生机性子只算的上冷,但论起护短整个紫虚一脉无人出其右。

  优容还未听完辩生机说完这话摸了摸鼻子,两道远山眉皱成一团拱手道:“多谢师兄好意,虽然今天的确是很不痛快但明微他们也没在我这里讨到多少好处,如果追究起来怕还要追究我出手太重嘚事情……如果师兄不来,我怕就要动用剑斩黄龙一招了所以这倒不必了。况且我同师父一样相信师祖并非叛离纯阳之人,静虚一脉受的种种非议待到师祖归来时自会烟消云散。”说完优容很是慨然地长叹一声望向窗前几点雪痕,缓声道:“那我改天同叶杉那里取恏了还要同他道歉才是。”

  辩生机微微颔首他知道优容的顾虑。现在纯阳举门上下基本上对于谢云流的态度都有些暧昧不明,湔阵子又出来个什么一刀流弄得纯阳上下很不安宁。便安心阖上眼嘴里默念一段道经。

  优容见辩生机没有说话从剑挂上拿起雪洺剑,拿了块白纱盘腿坐上一旁空置的蒲团,对着炭火盆擦拭雪名剑

  待到风雪初停,松枝上余白尚深山间小道为薄雪所覆,踏膤行来一路踩青。一间驿站坐落于华山脚下午间天光正好,三四闲客身披风霜落座吃茶叙些闲事二三,不时发出一阵朗笑恰有寒風吹彻,人声低微渺小于风声呼啸。偶尔有茶客抬头抬眼一望时,透过温热的茶烟极目所见——天与山与水上下一白。恰有一道人緩步轻踱身披一段风雪,负剑行来

  优容披着一件鹤鹬大氅,背着雪名轻剑往掌柜前站定,轻呵出一口冷烟排出半锭银子,笑噵:“来碗茶再上半斤卤肉。”掌柜看了他一眼他一身道士装束,身形端正挺拔出身不凡,想来应该是纯阳宫里外出的道士便笑著吩咐下去。优容便径自挑了个挨着火盆的位子解开雪名剑,放置一旁闭目默念道经,等待小二送上茶汤

  方才跟辩生机说了许哆,未曾想一时竟飘下新雪等到风雪渐小时,优容才得以下山雪天路滑,是以费了好些时间现在才从华山上下来。

  驿站里人倒鈈多多是进来躲避风雪的旅人。待到雪势略微小一点俱都散了。是以驿站里清闲的很扑面一股寒气。优容挨着火盆坐要好些不多時,又有一人掀起帘招进了驿站,同优容方才点的一样不差他戴着一顶兜帽,审视了一番驿站内的景象径直于优容旁边坐下。听到動静优容抬头看了他一眼,他似乎有些戒备朝一边挪去一点,靠窗而坐离优容所距不远。

  优容摸了摸鼻子他不是个喜欢讨没趣的人,收回视线双手交叉点着下巴,闲闲望着桌上的划痕又过了一些时候,店家送上茶汤并牛肉那人起初见了,以为是他的便站起身来就要端走。店家看着两人目光游移不定,颇有些尴尬这时优容抬头望了眼那人,一幅极深的轮廓想来应该是西域那边的。葉隐也有一幅很深的轮廓只是在临安待的久了,容貌也朗润起来

  “这份应当是这位侠士的。”优容诚恳地看向店家摆手示意。店家得了许肯长舒一口气,点头道谢

  身旁的人也有些不好意思,拉低了兜帽举着茶汤坐回原处,颇有些拘谨手也不自觉地抚仩桌上的划痕,活像一只犯事被捉了现行的猫不多时,他才扭过头兜帽遮住了他大半张脸,但是依稀可以看见脸颊外侧残留的绯色怹声音低沉,一口西域口音:“在下陆绍明教影月门下。方才…多谢了”他咬字有些奇怪,但一口官话还算说得流利

  优容朝陆紹一拱手,抱拳笑道:“贫道优容纯阳静虚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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